[西方奇幻] 紅袍法師 作者:雁魚(已完成)

 
uuuuuuuuuu 2012-7-7 13:23: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438233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37
130 凶險
    “他叫夏爾,是我的新任保鏢。”

    詹華士的話讓潘尼多看了這個瘦小的人一眼,他還沒有見過長相如此怪異的塞爾騎士。

    “不用奇怪,他是審判庭下屬的密探機構訓練出的專業人士。”詹華士點了點頭︰“過幾天時候,他會帶你去接手奴隸和軍隊,還有,你問嘉斯蒂瑞大人索要的那些工匠,也會給你送去。”

    潘尼看了幾眼這個名叫夏爾的資深密探,朝導師皺了皺眉︰“那麼,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詹華士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語,引著那個瘦小的塞爾騎士,消失在了奴隸交易所大門口。

    法師目送這兩人離開,這才恍然感覺到原來在這座城市里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半個月的跌宕起伏之後,他心里怪異地有了一點空落落的感覺。

    他的目光掃過交易所中心的主建築物,距離他腳下幾百碼距離,在這如同人間地獄的奴隸交易所里面,這座精致的建築物倒是比較顯眼。

    他心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轉身走到這交易所的廄舍,就要牽出自己的獅鷲返回城市。

    被潘尼用作坐騎的獅鷲經過了奴役,洗腦之後,早已經變得野性全失,若不用奧術驅使,就是成日趴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潘尼正要跨坐上去,忽然一陣突如其來的強烈警報傳入腦海,他動作停頓了一下,隨著這股警報意識的指引把視線落到了獅鷲的鞍子上。

    十幾點比較異常的亮光出現在了鞍韉的氈片上,仔細一看,是一些極小的金屬細針,潘尼見識到了這種老式但是陰損難防的暗算手段,腦門上出現了冷汗,無盡地後怕涌了上來。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暗算他,但是他心中卻因此加倍地小心,從現在開始,他可能會面對的危險又多了一種。

    他並沒有繼續騎乘獅鷲返回城里。

    刺殺者既然能夠在獅鷲上安放毒針,那麼一定還有其他的後續手段,潘尼朝身上加持了幾個防護法術,悄悄地朝奴隸交易所中心走去。

    這座交易所是奧德西隆和弗拉斯合資的產業,在這里面,應該有人可以幫助到他。

    在一個角落里面,那個穿著黑袍,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刺客隱秘的目光注視到廄舍發生的事情,眼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想要在薩諾芬刺殺這個少年紅袍並不容易。

    作為一名殺手,在目標受到一群人的保護與關注的情況下,想要尋找到刺殺的時機實在是太難了。他深有體會,對象是一名紅袍法師,他自然沒有蠢到直接入室殺人,但是如此,讓他行動的機會更加地少了。

    “看來你失敗了。”一個聲音就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出自一個黑袍人之口,看來像是一個法師學徒。

    “不錯。”他低下了頭,用低沉的聲音說︰“殺他比想象中要困難得多。”

    “當然,這可是正式的紅袍老爺。”這個黑衣人搖了搖頭︰“你還有什麼別的計劃?”

    刺客安多姆搖了搖頭,直接出手刺殺太蠢了,雖然以殺人為業,但是他並不是那種為了殺人可以不顧一切的職業殺手,所以如無必要,絕不會采取冒險的行動。

    “或許可以回去通知一下薩班郡的大人。”他如此地想到,目標在薩諾芬做過的事情,他大致有了些了解,在這種情況下,想通過暗算的手段殺死對方,顯然並不容易。

    “我們為什麼不使用一些別的方法?”這個學徒忽然笑了笑。

    “別的方法?”

    “我知道薩扎哈東南部,有一些圖坎人的匪幫。”這個學徒說道︰“其中最大的幫會塔門最近出了事情,他們的新主人急需一大筆錢財,或許……你可以誘騙一下他們,看看能不能讓他們鋌而走險。”

    “圖坎人?”安多姆沉吟起來。

    這個來自無盡荒野的部落近些年開始成為塞爾的另一個大種族,尤其是靠近日出山脈的省份更是如此,這些人以野蠻愚蠢悍不畏死著稱,許多紅袍法師喜歡利用他們的力量。

    如果有辦法利用一下這些頭腦簡單的匪徒,大概足夠讓這個紅袍法師吃一壺了吧。

    而他可以利用多年殺手經驗從中取利……

    他舔了舔嘴唇。

    圖坎人所居的無盡荒野,是費倫大陸上著名的死魔法地帶,這源自于與獸人門同時代的一場發生于兩個魔法帝國之間的戰爭,這場戰爭甚至引來了深淵的力量,暴動的奧術力量干擾到了尚未穩定的源海,使這片區域的魔法力量進入了極度的死寂。

    不過那些在其中繁衍了成千上萬年的圖坎游牧部落卻因此攜帶著一種奇異的本能。

    因為這種地域性的魔法能量枯寂影響到了他們的血脈,所以有相當一部分法術對他們造成的效果都會大打折扣,再加上部族中的薩滿祭司擁有一種奇特的靈魂力量,當初在雅門可汗帶領下進入塞爾之初,這種恐怖的戰斗力對塞爾人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這些草原蠻族精通戰斗,個個是天生的戰士,對于魔法更有特別的抗力,一旦形成規模,截殺一個力量並不太強大的紅袍法師,應該是很輕松的。

    南方的那個圖坎匪幫他也曾听說過,是一股活躍在山脈地帶的大部落,擁有兩百多個優秀的戰士。

    他正在思考的時候,看到交易所中突然多了一大群塞爾軍人,心中警覺起來,知道是刺殺事情暴露,不敢久留,連忙悄悄潛走。

    ……

    “呃,真是遺憾,居然會在我的地方遭遇這種事情。”這個微胖的紅袍法師坐在奴隸交易所的辦公室中,潘尼坐在這個人的對面,听到了他如此說話,拘謹地笑了笑︰

    “奧德西隆大人,您言重了。”

    潘尼沒有想到坐鎮于這座奴隸交易所的居然是這樣一名九階的**師,不過他看看周圍的陳設,也明白了,這個**師很可能是偶然經過這里的。

    對方的姓氏讓他覺得有點不妥,而這個**師的熱情更是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唔,我親眼見過你的作品的精彩表演。”

    這句話更是讓潘尼暗暗一驚,不過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大人,巨神兵是盧森迪爾大人的發明。”

    “是這樣的麼?”這個**師用饒有興味的目光盯視著潘尼,法師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這位**師為什麼說出這樣沒頭沒腦的話。

    過了一陣子,一個衛兵在外面喊叫︰“奧德西隆大人,搜查過了。沒有找到可疑人員。”

    “大人,感謝您的幫助,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想我應該告辭了。”這個插話的人讓氣氛稍稍輕松了一些,潘尼松了口氣。

    和一名陌生而且似乎對自己擁有著異樣熱情的**師相處,確實給予他不小的壓力,更遑論這個**師的姓氏對自己而言實在太過危險。

    奧德西隆,盡管沒人知道他曾經對這個姓氏的人做過些什麼,但是就潘尼自己而言,能夠不和這個家族的人扯上什麼聯系,還是不要的好。

    “家族這些天還有要務,不能離開太久。”潘尼眼見這個**師表情猶豫,好像還有想要挽留的意思,連忙找個借口將話頭堵上。

    “喔~那真是遺憾。”尼茲.奧德西隆摸了摸下巴。

    這句話讓潘尼額角沁出了幾點冷汗,看來這位陌生的**師確實是有把自己留下來的意思,他勉強支吾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真可惜,這樣一個人才,沒能籠絡一下太不應該了。”目送這個少年法師的離去,尼茲奧德西隆暗自想著,嘴里就喃喃地說了出來。

    “不過他為何對我這麼緊張呢?”他想起來潘尼那股別扭的緊張態度,表情漸漸怪異了起來,他可是見過這個小孩子在評議會上面對諸位**師侃侃而談,怎麼樣也不像是個膽怯的人。

    難道他怕我?還是我的表現太過于熱情了?

    他摸了摸下巴。

    這個**師越到年老,思維就越活躍,很有點老小孩的味道。

    “叔父大人,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髒了。”尼茲.奧德西隆還在胡思亂想,身後,一個青年法師走了進來。

    這個法師從各個角度看都很普通,不過如果直視他的眼珠,就能看到他瞳孔深處深藏著兩點猩紅。

    “哦,是利法爾嗎?”尼茲奧德西隆回頭望著這個青年法師︰“真是遺憾,一個難得的少年俊杰剛剛離開,你沒能見到他一面實在是太可惜了。”

    “少年俊杰?親愛的叔父大人,你總是向我推薦一些古怪而又沒有什麼太大用處的家伙。”這個青年法師語氣有些刁難的味道︰“現在法師會里面,由我們家族出錢供養的所謂俊杰,已經不少了。”

    “呃……利法爾,我是不是應該說你的想法有些問題。”尼茲奧德西隆攤了攤手︰“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是喜歡和一些本事特殊的人打交道,但是你怎麼就知道,有朝一日不會用上那些看來沒用的本事呢?還是說,你寧願和我那個哥哥一樣,寧可借助惡魔的力量,也不願意好好經營一下家族的人脈,要知道我親愛的佷子,這些年我們在塞爾的地位可是每況愈下了。”

    “所以我們需要戰爭。”這個青年法師點了點頭,眉頭有些舒展開了︰“不過眼下卻是個好機會,瑞姆剛剛遭到了打壓,弗拉斯難得地和我們站在了同一條線上,好好經營一下,看來戰爭有望。希望到時候叔叔您為家族經營的人脈會有作用。”

    “啊,那是一定會有作用的,親愛的利法爾。”

    尼茲**師的表情有點無奈︰“不過剛才那個確實是難得的人才,你知道嗎?利法爾,他就是南部邊界的現任主事。”

    “哦?這倒是一個重要的位置。”這個名叫利法爾的青年法師眉頭微皺。

    “不僅僅如此,現在席位議會上熱議的巨神兵的發明,我感覺很有可能和這個後輩有關系。”

    “這听起來不太可能。”這個利法爾張了張嘴,他是清楚地知道,巨神兵在全塞爾範圍內產生了多麼巨大的風潮,現在,幾乎塞爾各個角落的紅袍法師會成員和稍稍有些權柄的軍政官員都在討論這個巨大的鐵家伙。

    這個堪稱奇觀的造物的發明,居然會和這樣一個級別很低的小法師扯上關系?

    “唔,仔細想想,這個巨神兵的出世充滿了古怪的味道。”尼茲皺了皺眉,用引導的語氣對自己的佷子分析︰“利法爾,你說,如果我們家族面臨達倫摩爾那種情況,而家中恰巧有著這樣一門技術,由你來進行決定,你會把這門技術交出去,讓一個別的家族驅逐出來的傀儡借此上位嗎?”

    利法爾怔了一下,然後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

    別說支持一個與自己無血緣關系的傀儡,就是支持自己家族的人來競選,也不可能掏出這樣一門足以影響到塞爾平衡的奇觀級造物。

    每個家族里面,擁有的神奇奧法技術不在少數,居他這個奧德西隆的核心成員所知,奧德西隆擁有的一些技術,即使公布開來,能夠壓過巨神兵的,基本上不存在。

    “而且,你要知道,在這次事情之前,我們沒有听說過哪怕有關這台巨神兵的一丁半點的消息,連一點風聲也沒有……”尼茲奧德西隆繼續分析︰“哦,你覺得這正常麼?”

    利法爾再次搖了搖頭,一門技術能夠被一個家族保密到不泄露一丁點風聲,說明這技術有關一個家族的要害,更不可能輕易拿出來參與這種競選。

    說到這里,利法爾也有些明白過來了。

    “所以說,這種情況很詭異。”

    利法爾點了點頭。

    “那麼利法爾,你覺得在什麼情況下,會出現這麼怪異的情況呢?”尼茲奧德西隆笑了笑︰“想想看?”

    “這……”這個法師皺起了眉,搖了搖腦袋︰“叔父,我還是太過愚鈍。”

    “換個角度去想就是,如果在這件事情之前,這門技術並不存在,而弗拉斯的人也並不重視這件技術,那麼一切都能解釋得通。”尼茲奧德西隆擺了擺袖子。

    “這可能嗎?”利法爾目瞪口呆。

    “當然可能,如果這門技術是在偶然中湊巧誕生出來,而又湊巧被眼光不足或是準備不充分的弗拉斯掌權人當做炮灰丟進這場競選,那麼一切看上去不合理的地方,就都有合理的解釋了。”

    利法爾呆滯住了。

    他沒想到僅僅是通過推斷,自己這位叔叔就可以分析出這麼多的信息來。

    誠如所言,照這樣解釋,一切的問題都能解釋得通,利法爾思來想去,都沒有找到一丁點致命的破綻。

    “所以說利法爾。”尼茲奧德西隆自得地喝了一杯茶︰“不要總是和我的哥哥還有你的老師一樣,去與深淵那些惡魔打交道,和那群家伙混在一起,智力會降低,和我們的同類打交道才是正道,你要尋找害家族受到如此巨大損傷還有害你父親流亡的罪魁禍首,深淵中的魔物是靠不住的。”

    利法爾瞳仁深處的紅光一閃,但是立刻被他壓制住了,他輕輕點了點頭︰

    “我想我明白了,不過……”他的臉上又出現了疑惑的表情︰“叔父大人怎麼肯定,那個傀儡般的發言人就與這件技術的發明有關系?”

    “直覺與觀察……”尼茲奧德西隆抬起手中的水晶杯︰“何況他確實是個重要的人,不是麼?如果要在南方發動戰爭,他會是一顆不錯的棋子,能夠把他籠絡在手,總是有益無害。”

    利法爾再次點了點頭。

    輕輕啜吸的聲音響起,醇紅的葡萄酒液滾入了**師的喉嚨,殘有酒液滴的杯子被放回了桌子上,**師輕輕地回頭,看著仍然不走的利法爾︰“你最近有什麼打算?”

    “打算?”利法爾皺了皺眉︰“當然有,叔父大人,我的老師想要前往南方山區尋找那個東西……他派我來詢問你……”

    “我就不去了,真正的法師從不親身犯險。”尼茲奧德西隆淡淡道︰“深入一個施法能力被限制到那種程度的區域對我而言和自殺沒有分別,何況那些古代魔法的力量又是那樣的詭異,連阿茲納述爾首席大人那樣的傳奇法師進入其中都沒能再次出來,何況是我,也建議你三思,我的佷兒,你的老師力量並不比述爾大人強上多少。”

    “……我會注意……”這個年輕人靜默了一陣,終是深深地鞠了個躬,走了下去。。.。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37
131坎人
    又過了一兩日,一行龐大的隊伍從薩諾芬南下,前往南方的小鎮。

    隊伍的行進速度並不快,隨隊有五百個披枷帶鎖的奴隸,想要快些也做不到。

    法師坐在加寬的馬車之中,與一名侏儒技師喋喋不休地討論著有關巨神兵的設計。

    艾爾塔泊構裝工坊內參與設計巨神兵那幾位工匠都已經被弗拉斯家族嚴格地保護了起來。

    作為巨神兵的主設計者,法師獲得了許多優待,就在他的手腕上面,掛著一個手環,里面連通著嘉斯蒂瑞大師所有的半位面,其中儲存的召喚法術可以呼喚一台巨神兵為他作戰。

    這台巨神兵是在研發過程中用劣質材料制作出來的次品,不過三十多英尺高,沒有成品那麼駭人,戰斗力和那台大型巨神兵也全然無法相比,不少精髓的技術也沒有放到上面。

    也因此嘉斯蒂瑞和安德雷亞才允許潘尼把這台東西領走,這個侏儒工匠名叫多明尼,對巨神兵的核心技術也不算了解,不過手藝嫻熟。

    只要手藝過關,那麼潘尼就有信心利用他創造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比如他們正在討論將什麼樣的武器裝在這台小型巨神兵的身上可以形成更大的破壞力。

    巨神兵並非構裝生物,而是一種攜帶靈魂的魔法物品,因此許多生物能夠使用的能力都不可能出現在它的身上,比如影鋼魔像就可以驅動類法術能力,而如果想讓巨神兵使用魔法,就只有通過預制好的觸發式魔法裝置,或是恆定的法術,或是魔法寶石。

    因此,如何武裝巨神兵,讓這種巨大的鐵家伙擁有更恐怖的戰斗力,就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問題。

    在這一點,潘尼是簡單粗暴的肉搏派,他的在巨神兵的臂膀上加裝了巨大的刀刃,又在機殼處處安裝了弓弩射擊口,目的就是對敵時可以用大量粗暴野蠻的物理打擊解決掉對手。

    這台巨神兵落入潘尼手中後,經過了簡單的改造,改造方向就是那樣子的,不過這個侏儒的建議卻給了潘尼更大的啟發︰“嘿~我們為什麼不在這台大家伙身上安裝上更靈活的爪子和更多的手臂,那樣它就會擁有更強的戰斗能力。”

    “這倒是個好主意,或許,巨神兵也不僅僅局限于人形,用獸形或許更合適一點。”

    這是當時潘尼心中的想法,這個想法很快被一個傳訊人送回了弗拉斯的工坊,確實,與人形比起來,獸形的巨神兵或許需求的技術含量更低些。

    “喔~大人,這真是個好主意。”

    現在,他和幾個侏儒工匠正在討論如何設計出更多的武器系統,讓巨神兵變得更難纏。

    看著一張一張的圖紙成形,潘尼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

    心中忽然有了些好奇的念頭。

    這種巨大的兵器因為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那麼這片大陸又會出現什麼樣的巨大變化呢?

    他掀起了一張圖紙,靜靜地觀察著上面的藍圖,對面,幾個侏儒技師還在因為一個設計細節而喋喋不休地爭吵著。

    正在這時,馬車門拉開了。

    “大人,已經晚上了,是不是應該休息一下?”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名叫安斯爾的塞爾騎士,他來自弗拉斯家族的見習騎士預備役,這個年輕的塞爾騎士不過十七八歲,看起來卻十分穩重。

    從十五歲起,他就在塞爾各個軍團中服役,因表現優異而擁有被選為塞爾騎士的資格,所以他完全沒有這個年紀應有的稚嫩。

    塞爾騎士受到的訓練都極為嚴格,這些戰士完全為守護紅袍法師而生,戒律之嚴不下于一些守序神祗麾下的聖武士,因此可以某種程度上認為是可靠的。

    當然,如果紅袍法師不能給予這些武士足夠的利益,這個忠誠當然也會十分有限,如今談論這些還為時尚早,潘尼略略點了點頭,龐大的隊伍就在這片地面上安置了下來。

    這是一片難得的平原地帶,由于過往幾百年間與穆蘭的戰爭,其間塞爾人數度由南方山區撤退到更北面的地方,戰線幾番進退,可以說這片地區的草原是塞爾和穆蘭軍人的血澆灌而成的。

    雖然白天良好的氣候讓人心曠神怡,但是一到了夜晚,那種風聲夾著鬼哭,讓人不寒而栗。

    有些有亂葬崗存在的地方,深夜還會出現游蕩的不死生物。

    法師的目光游過人群,五百名奴隸在五十名戰士看管之下在地上休息,正中央,一點篝火正要點起來,忽地奴隸群中發出一聲急厲的慘叫,一個奴隸脖子上插著一根箭矢,潘尼的視線尖銳,看到了這個場面,瞳孔馬上一縮,一群經過訓練的戰士很快反應過來,大聲鼓噪著舉起盾牌,更多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尖銳地穿透眾人耳膜,十幾只箭簇鑽進盾牌上蒙著的皮革,發出另一陣沉悶的聲音。

    一支箭矢接觸到法師身上的防御力場,滑溜溜地轉了個圈,跌落在了地面上,潘尼一驚,把目光凝神聚集到了箭矢飛來之處,心中大定。

    出現在那里的是二十幾名騎兵,穿著簡陋而又風格獨特的衣甲,手中的反曲弓射出一支支鋒銳的箭矢,雖然無法對身披堅甲手持重盾的戰士造成多大的威脅,不過一大串慘叫卻從奴隸群中迸發了出來。

    “是東面山麓的圖坎劫匪,大家做好防護。”安斯爾大叫道,五十多名戰士整齊地列起了陣勢,一些戰士已經拿出背上的輕弩,展開了零星的還擊。

    潘尼躲到了盾牌之後,雖然防護魔法能夠助他擋掉射來的箭矢,但是一旦力場受到沖擊次數過多,就會受到削弱,因此他也不敢怠慢,听到安斯爾的喊叫,他自己也皺起了眉頭。

    日出山脈的圖坎匪幫也是讓人頭疼的存在,這些人擅長騎射,來去如風,即使是紅袍法師在無事的情況下,也不願意招惹這些家伙。

    畢竟這些家伙一旦躲到日出山脈東側的無盡荒野死魔法域,再強大的法師也會無可奈何。

    潘尼眉頭大皺,沒有想到路才走到一半,居然遇上這一群不長眼的圖坎人。

    這些騎兵似乎也沒有沖鋒打擊的意思,看來很清楚,這點人手想要正面擊垮對面的隊伍並不現實,就如同游牧騎兵的經典作戰方式,他們一面飛快地圍著潘尼手下擺開的陣勢繞著圈子,利用馬匹飛快的移動速度避開飛來的弩矢,手中的弓箭更不閑著,一支支快如閃電的長箭,充分顯示出他們嫻熟的騎射本領。

    零星的慘叫不斷從部下的陣勢中傳出,已經有士兵的盾牌跟不上這些騎射手飛速移動的射擊方向,並不厚實的鏈甲被三稜破甲箭洞穿,悶哼著倒在地上。

    眼見奴隸一個一個倒地,軍士也被射倒數個,潘尼大為惱火,掏出一根火球魔杖,沖著飛速移動的騎射手隊連射數發,幾個臉盆大的火焰球體飛了出去,在這一小隊騎射手前後爆炸,幾匹馬長嘶著跌倒在地上。

    “沖上去”安斯爾對手下一甩眼色︰“抓住他們”

    一群士兵吶喊著沖了出去,那些騎兵被幾個火球打蒙,打個哨子,胯下馬匹狂風一般呼嘯而去。

    面對這種破壞力巨大的法術,他們也不敢再進行這種試探。

    法師放下舉著的魔杖,看著死傷成群的部下與奴隸,表情陰沉。

    那邊幾個圖坎人,跌落馬下卻還沒死,傷輕一些的還要反抗,但是很快就被人手佔優的塞爾軍人俘獲,這些軍人死了同伴,一路上罵罵咧咧一邊拳打腳踢對這些俘虜下著黑手,一面走回潘尼旁邊︰“大人,抓到幾個活的。”

    “唔……”法師點了點頭,瞳孔中閃過一絲寒冷的光芒︰“詢問一下,問問他們是誰,又為什麼攻擊我們?”

    他粗略一數,剛才的襲擊中,一共死傷了五十多個奴隸,五十名軍人中,有六名輕傷,三個倒地不起,這損失對自己而言也算不小了。

    心中一陣的躁動讓他出離的憤怒,看著塞爾軍人對那些俘虜施展削腳板切手指之類的手段,心里也是出奇地平靜。

    似乎一股潛藏的暴戾感得到了滿足,潘尼怔了一下,很快打個寒噤,壓下了寵寵欲動的心魔,用更冷靜的眼神看著在塞爾軍人手下哭爹喊娘的圖坎人。

    “你死定了,紅袍法師”一個圖坎人滿是血絲的眼楮狠狠瞪著潘尼,他的大腳趾被砍斷,一個軍人一臉殘酷笑容地用一根樹枝騷著他斷趾處露出的紅肉,這根樹枝上滿是細細的毛刺,讓他發出一陣陣的野獸般的干嚎。

    這種充滿仇恨的喝罵讓潘尼十分的不舒服。

    不同于普通的塞爾人,來自無盡荒野的圖坎人對于紅袍法師與塞爾普遍擁有一種優越感,這是歷史遺留下來的東西,大多數圖坎人對當年雅門可汗揮師西進時塞爾表現出的軟弱與不堪一擊記憶猶新。

    而近來圖坎人的發展更印證了這一點︰從來只有他們攻擊塞爾和絕境東域其他的國家,而其他的國家絕對沒有余力膽敢深入死魔域侵犯他們。

    “哦?死定了?死定的人是你,你這個劫匪,現在趁你還沒死,好好向我們的大人說一下,是誰讓你們來的?”安斯爾的語調冰冷而殘酷︰“這樣我們會盡快終止你的痛苦。”

    這個人暈了過去,很快又被一頓老拳打醒,他嘴里吐著血,眼中滿是嘲笑︰“呸~我們部族的大隊就在後面不遠,很快我們就會在天上見面了,哦,見鬼,你們應該下地獄嗷——”

    話音剛落,塞爾騎士舉起長劍,手臂由上而下一揮,劍刃完美地劃過這個匪徒頸椎縫隙的筋肉,這顆頭就在迸射的血注之中西瓜一般滾到了地上。

    潘尼瞳孔縮了一縮,面色陰沉。

    幾個匪徒被軍士們砍瓜一般處理掉了,安斯爾拿著一柄腰刀,表情凝重地走了過來,潘尼看了看那一把刀,刀顎上刻著一個奇特的紋路。

    “大人,這是塔門部落的標志。”這個塞爾騎士神情凝重︰“這個匪幫一共有將近兩百名剛才那樣的騎手,是日出山麓最大的幾個劫匪團伙之一。”

    潘尼表情變了變。

    “大人,無論什麼原因,我們都被盯上了,所以我建議……”安斯爾的目光落到了那些奴隸身上︰“拋棄這群奴隸,立刻輕裝潛行,否則,這麼大的隊伍,很容易被那些騎兵追上。”

    而且有這些奴隸拖累,他們現在這不到五十個戰士根本不是兩百名騎手的對手,即使加上一個法師也是一樣。

    這句話傳到了奴隸耳中,這些奴隸表情頓時驚恐起來。

    他們可不會因為可能得到自由而歡喜,因為這對他們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落到了圖坎人手中,他們未必會得到好處,而在塞爾境內,隨時可能被其他權貴抓起來,他們身上的烙印,會讓他們得到一個逃奴的身份,受到更加惡劣的對待。

    而聚眾反抗,更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他們的目光集中在潘尼的身上,懷著惶恐的心情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法師面色陰晴不定。

    如果照著這個安斯爾所說,他就會丟掉這一大批奴隸。

    他環視四周,發現東面不遠處像是一片凹陷的低地,目光閃爍一下,手向那邊一指︰“去那里駐扎,布置工事。”

    “什麼?”安斯爾大驚︰“大人,這、”

    那些奴隸表情更絕望了,雖然與他們擔心的不一樣,但這听起來也是一個十足的壞消息。

    潘尼目光閃爍,保持著沉思的姿勢,但並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38
132 安斯爾
    在東面兩里處的丘陵上面,幾百匹戰馬鼻間吐著白氣,一群游牧服色的漢子在馬上,如同一座座堅硬的石雕一般沉穩。

    他們的手臂如同鋼鐵般結實,多年的戰斗生涯讓他們嫻熟于爭斗,他們的目光猶如鷹隼一般銳利,在深夜之中尤其帶有一種冰冷的威懾力。

    一個身材高大的禿頂中年坐在一匹高頭黑鬃馬上,神情威嚴,在人群里面,好像一只站在狼群之中的獅子,他耳邊直到頸下的一道刀疤,顯示出無窮的凶悍。

    十幾個探馬飛回,那個被火球爆炸產生的煙氣燻到滿身黧黑的探子朝禿頂中年報告了幾句,這個人雙眉一豎,聲音猶如憤怒的猛獸︰

    “愚蠢的家伙,打探到了情報,不先行回來通報,誰允許你擅自發動攻擊?”

    那個探子滿面羞慚,低頭不語。

    “大人,那個法師只有五十個人,還被一大群奴隸拖累,如果是我的話,也會嘗試試探一下的。”禿頂中年身旁的一個漢子出聲勸解。

    禿頂大漢點了點頭,手一揮,探子松了口氣,好像受了聖徒救贖的罪人一般,悄悄地上馬回到騎兵團中。

    “唔,這位先生,看來你帶來的情報是正確的。”這個光頭名字拍了拍馬,馬匹後退兩步,顯示出極高的默契。

    而他面向的則是兩個人,一個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袍,像是一個學徒,另一個卻是來自薩班郡的刺客安多姆。

    那個黑袍學徒听到禿頂大漢的話,微笑著點了點頭︰“偉大的庫爾坦大人,很高興我們的誠懇能夠得到您的認可,那麼,我們的交易也可以繼續下去了?”

    “唔,我們喜歡誠實的人,不過,我卻仍然不敢肯定,我們冒著危險攻擊了一位紅袍法師,是否能夠得到與之對等的報酬。”這個名叫庫爾坦的部族首領笑了笑,耳邊的刀疤裂開,吐出幾許猙獰的味道。

    “當然,大人您希望得到的,我們的大人都會兌現,包括提供兵器與物資,還有一批奴隸,助你返回您的家鄉。”黑袍學徒臉上的微笑極具親和力︰“當然,只要能夠吃掉那一批人,他們擁有的一大批物資,也是屬于您的。”

    “返回家鄉啊。”庫爾坦笑了笑,旁邊的幾個小頭目臉上同樣出現了笑意︰“如果我真的能夠回到家鄉,砍掉我那位把我驅逐出來的愚蠢兄長的頭顱,我想我應該感謝你們給我這個交易的機會。”

    “那是當然。”學徒臉上仍是燦爛的微笑,旁邊的刺客嘴角卻抽搐似地動了動,這個動作有可能發展成微笑,干笑,哂笑,冷笑以及嘲笑。

    當然,按照他心里的想法,後面三種情況的可能性大一些︰

    這些死魔區來的傻子真是好唬弄啊,畫一張餅,許下一些未兌現的好處,一筆不算太大的訂金,就能驅使他們舍生忘死。

    “不過,我們不敢肯定,攻擊那位紅袍法師,會不會有什麼危險……”這個部族首領的目光在刺客臉上劃了一小圈,又落到了兩人中負責交涉的學徒身上︰“第四級別的巫師,噢~雖然更高層的施法者我也殺過,不過我不知道他會為我的族人造成多大的損失……你知道,我們人手也很有限……”

    他微微俯身,對黑袍學徒形成一種氣勢上的壓迫。

    這讓學徒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他心里暗暗罵道,眼前這個凶名遍播的圖坎蠻子自稱害怕第四級別的巫師,他是萬萬不信的。

    以往曾經有其他陣營的紅袍法師試圖鏟除這個薩扎哈的毒瘤,但是最後卻莫名其妙的死掉了,成了無頭公案,說這幾個法師的死和這個圖坎人沒有關系,那是沒有任何塞爾人會相信的。

    這個匪幫一旦受到攻擊,就會進入山脈逃遁入東面不遠處的死魔區,更兼驍勇善戰,所以踫了幾次釘子之後,沒有塞爾人再敢輕易地對付他們了。

    而這個匪幫首腦,在塞爾的南部,也稱得上是赫赫有名了。

    當然,眼下有求于人,學徒也只能壓下心中的不滿——他僅僅是一個學徒而已,他謙和地笑笑,指了指旁邊的刺客︰“大人,我的這位同伴是手段極為精湛的殺手,只要您能成功攪亂敵人,他就能潛伏進行致命一擊,而我也會輔助你的。”

    “哦,那就好迪摩,帶這兩個朋友去挑一匹馬。”

    看到庫爾坦臉上的微笑,學徒暗暗松了口氣,與刺客一起跟著一個騎手走開了,這個四肢發達看來頭腦有點簡單的部族首腦,似乎成功被學徒的伶牙俐齒說服了。

    不過從這個光頭接下來的舉動來看,做出這個結論似乎有些為時過早。

    “庫爾坦。”一個頭目悄悄靠近他們的首領︰“這兩個家伙真的把你當成了傻子。”

    “塞爾人都是這樣。”這個光頭笑了笑,裂開的刀疤再次吐出幾絲狡詐的氣息︰“他們自以為聰明,其實很多時候,他們都在自作聰明。”

    這些小頭目紛紛笑了起來,那兩個塞爾人大概也不知道,兩天前就有另一個塞爾人來到庫爾坦的匪幫,提出了同樣的要求,而且當場就兌現了一半的報酬。

    對于這些被逐出家鄉的游牧匪幫而言,有了足夠的利潤,就有膽量做很多事情,何況是殺一個階位不算高的紅袍法師?

    庫爾坦不屑地笑了笑,難道他殺過的紅袍還少了?

    這個時候又有人願意提供協助,他當然求之不得,如果操作得當,還能得到另一批好處也說不定。

    “那麼,等那兩個傻鳥收拾好了東西,就出發吧。”庫爾坦松了松馬韁,拍拍坐騎的脖子,駿馬長嘶一聲,高高地抬起了前蹄。

    “回家”

    一群游牧騎士揮起彎刀,整齊地喊叫出口號。

    ……

    情況出乎意料的糟糕,雖然很早就有預感,南歸的道路可能會不太平坦,但是能夠請來南方最大的馬匪團伙來搶劫自己,看來情況糟糕的還不是一星半點。

    但是到了這個地步,潘尼自己也沒有辦法,如果被迫放棄這五百個奴隸,那麼這趟薩諾芬基本上就算是白跑了一趟,白白出了陣風頭,到手的實惠卻折扣了一半。

    如果想要保住這些奴隸,那麼這麼龐大的隊伍,必然逃不過那些游牧騎射手的追蹤,一戰在所難免,與其徒勞地跑路,不如挑個地勢坎坷一點的地方設立工事背水一戰。

    他摸著胸前藏著的傳送卷軸,暗自考慮一旦防御崩潰,能夠帶走幾個人。

    未算勝先算敗,法師們的戰斗思維不同于一些戰士那樣靠著一腔熱血就能猛打猛沖,一定要盡量周全地考慮好一切因素。

    當然,他對巨神兵的威力還是很有自信的。

    眼下他施展著法術,改造附近的土石來形成防御,一道不深不淺溝壑包住了整個陣地,可以有效地讓騎兵在沖鋒前三思而行。

    如果天黑又看不清楚,那麼一些倒霉的騎兵一定會因為他們魯莽的高速沖鋒而付出巨大的代價。

    而法師和他的手下們只好借著這片低地的坑坑窪窪的地形隱蔽起來,借此減少游牧人弓箭造成的威脅。

    當然,這樣的工事只能用粗陋來形容。

    所以那些奴隸只好在監工的催促下搬著大石頭和木樁壘砌起粗糙的防線。

    緊趕慢趕,當趴在地上聆听的塞爾軍人臉色變得凝重的時候,這片地域的防線仍可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這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來去如風的騎兵不可能給他們太多準備的時間,一兩英里的路程,也只需要十分鐘上下而已。

    塞爾騎士安斯爾手心捏了把汗,所有的奴隸喉間滾動出咕咚咕咚的聲音。

    他們沒有潘尼那樣冷靜,也沒有他那樣自信。

    他們並不知道法師的倚仗何在,就連剛剛從艾爾塔泊騎士訓練營出來的安斯爾亦是一樣,他可以理解潘尼做出這樣決定的理由,五百個奴隸確實不是可以輕易舍棄的東西,按照這個思路繼續,留下來防御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想象不出這支滿打滿算不過五十人還有五百個奴隸拖後腿的部隊憑什麼和如狼似虎的馬匪幫戰斗。

    安斯爾看了看潘尼的側臉,看到了上面如同古老殿堂上的石柱一般的沉穩,這讓他莫名地有了點安定。

    他終究是一名不過十八歲的新晉騎士,即便性格如何成熟,在這種情況之下,仍然做不到心如止水。

    這讓他對這個法師生出了些佩服之情,明不明智暫且不說,這幅冷靜就足夠得到他的贊揚了。

    轉而他心中生出一些想法,這位大人是不是有什麼倚仗呢?

    他晃了晃頭,這不是他該問的,作為塞爾騎士,最理想的情況是作一名紅袍法師的影子,他當初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那麼就應該恪守這個信條。

    雖然未必理性,但是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這個鐵則在塞爾還是通用的。

    他想起了在他努力拼搏下身份逐漸高升的家人與兄弟。閉上眼楮,緊握住劍柄開始向寇甦斯祈禱。

    這位神祗的教會在塞爾這個國度擁有獨一無二的影響力,百分之四十多的塞爾人信奉著這位主宰著火元素位面的燃燒之主,考甦斯的牧師還擁有身著紅袍的權力,雖然式樣和紅袍法師並不相同,一眼就能辨認出來,不過這也能看出來這個教會在塞爾的巨大權威。

    安斯爾睜開了眼楮,卻見法師正在望著自己,只是默默地收回了長劍。

    很優秀的騎士。

    潘尼暗暗贊嘆了一句,看來詹華士派遣給他的護衛,絕對是經過精挑細選的。

    “大人,我是否能夠提一個建議。”

    潘尼.︰“哦?請講。”

    安斯爾的目光環視整個臨時搭建的營地,有些部下表情灰敗,還有一些年長,仿佛老兵油子一般的塞爾軍人已經開始眼珠子腿肚子一起打轉,顯然懷著一些異樣的想法。

    這讓安斯爾有種想要砍人立威的想法,不過他也知道這是難以避免的事情,當他目光落到那些奴隸身上的時候,心跳立即就是一突。

    那是一雙雙野獸般的目光。

    他很熟悉這種眼神,他想起來兩年前在日出山麓北段戍衛的時候,一次雪崩,這些下級哨兵在被大雪封住的哨所中熬了一周的時間,他還記得那時心中絕望、壓抑、恐懼種種負面情緒衍生出來的瘋狂怒火。

    當這種怒火已經表現在了臉上,那麼其下隱藏的危險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大人,要不要清理一下。”他的眼珠子中閃過幾絲冰涼的光芒。

    所謂的清理一下,法師用腳想都能想出來這個騎士想要做什麼,最多是用一點鮮血潑涼這些奴隸心里的火而已。

    這是很正常的塞爾騎士思維方式,潘尼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說三道四。

    不過他也不認為大開殺戒是個好主意。

    所以他搖了搖頭。

    安斯爾粗重地呼吸了兩聲,壓下了心中的躁動,只是更加暗暗的堤防著。

    從後面刺過來的刀子才是最危險的。

    這時,他听到法師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不要擔心,我們能贏。”

    塞爾騎士的表情頓時一竇。

    冰冷的月光下面,陣陣煙塵已經出現在視野之內。。.。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38
133 土地,羔羊或鮮血
    陣陣漸變粗重呼吸聲傳進安斯爾的耳朵。

    幾百只馬蹄奔騰的聲音一陣一陣地沖擊著法師身後的軍人與奴隸們的心髒,他們的心跳越來越快,直到某一刻的突然停止。

    無數道凶狠的目光盯上了站在中心的潘尼和安斯爾,奴隸們很清楚,這種瞪視以往會為他們帶來死亡的懲罰,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們已經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

    奴隸之中,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卻沒有其他奴隸那麼慌亂,盡管他的手心里同樣滿是冷汗。

    細細觀察可以看到,面對近在百余步之外的威懾力量,一些怯懦的奴隸竟是以這個人為中心站立,似乎對這個人有著某種依賴。

    “博尼斯,我們該怎麼辦?”趁大部分的軍人都到了壁壘前列,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陰暗角落的時候,一個滿頭冷汗的青年奴隸在這個中年人耳邊低聲嘀咕。

    這個在往常能夠為奴隸帶來殺身之禍的舉動此刻卻被忽略,因為沒有軍人把注意力放在這幾個奴隸身上。

    雖然安斯爾頻頻回頭,試圖盯緊這些奴隸的情緒,以便在叛亂露出苗頭之前作出舉動。

    在他看來,身後的這些奴隸的威脅顯然比眼前的敵人更值得堤防。

    不過他也不可能看到隱秘的陰影處發生的對話。

    “博尼斯,我們要逃走嗎?”另一個奴隸小心地詢問,恐懼的光在他瞳孔深處頻繁地閃爍著。

    “逃走?”這個名為博尼斯的奴隸輕輕甩了甩手,發出一串清亮的鐐銬撞擊聲。

    一個帶著點諷刺的笑容出現了他的臉上,而旁邊的奴隸面色灰敗。

    戴著這些東西,想要逃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結局只會是落到圖坎人的手里。

    比起塞爾人,凶悍的穆蘭人更不是仁慈的奴隸主。

    至少大多數塞爾人很少虐待奴工,更不會無故殺人取樂、

    “听著。”這個博尼斯低著頭,微微地笑了笑,一絲凶悍的味道在他的嘴角綻放。

    周圍的奴隸懷著期待地把耳朵附了過去。

    “一會兒如果勢頭不好,我們立刻沖過去抓住那個法師……”這個人聲音低沉,充滿了果決的味道︰“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潘尼的後背忽然有種被針毛輕輕攢刺的不適感,似是來自某種不懷好意的盯視,他皺著眉回頭一看,只看到一群低頭不語的奴隸。

    那個名為博尼斯的奴隸也是一樣。

    法師把頭轉了回去,奴隸們的心思浮動是正常現象,如果說處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沒有異心,那就是要求這群奴隸如同騎士一般忠誠,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旁邊的塞爾騎士喉間發出了一聲‘咕咚’的聲音,這種聲音產生于唾液的吞咽,越來越不對勁的氣氛在身後升起,而在騎馬人手擎的火把之下,圖坎人那一張張凶悍的臉孔出現在了一干塞爾人的視線之下。

    與塞爾人相比較,圖坎民族的臉型稍稍有些特別,他們鼻梁稍低,眼楮很圓,額頭比大部分費倫人類都扁,呈棕色的瞳仁似乎天生帶著凶悍的野性,而略微發赤的黃銅色皮膚似乎將這股野性更加地放大了,遠遠看去,就好像一群血染成的凶獸。

    他們確實是一群嗜殺成性的馬匪。

    “土地、羔羊或是鮮血”

    中氣十足的怒吼從一群馬匪口中整齊地呼喊出來,大量箭矢劃破空氣,落在簡陋的工事之前,顯然,這並不是攻擊。

    而是某種預告。

    作為曾經戍衛日出山脈的軍人,安斯爾對圖坎人的習俗並不是一無所知,知道圖坎部落會在正式發動攻擊前用這種方式進行勸降,這是一種儀式。

    即使是搶劫之前,這種儀式也要照例進行,當然,需要保密的偷襲例外。

    圖坎人用譏誚而輕蔑的目光注視著簡陋的營地與其中怯懦的奴隸與戒備的軍人,經驗豐富的盜匪很容易從那些強持鎮定的眼神中捕捉到那一絲絲慌張與驚懼,這讓他們心中的不屑情緒更濃了。

    “土地,羔羊或是鮮血?”安斯爾左右望了望,知道如果就這樣讓圖坎人發動攻擊,低迷的士氣會讓己方一敗涂地,他站立起來,右手的盾牌稍稍抬起,肌肉緊繃,這能夠讓他在圖坎人的弓弦響起的剎那做出防護。

    “你們在自取滅亡,圖坎人,你們要清楚,你們詢問的對象是這片土地的掌權者。”

    “掌權者?”一個高大的圖坎人發出一串長笑︰“這片土地上沒有領主,紅袍法師。”

    安斯爾面色陰沉下去,對方的答復讓他知道,這些圖坎人的劫掠是有預謀的。

    “而我們是荒野的兒子。”這個聲音帶起了一片刺耳的吶喊。

    一大片箭矢射在了一眾軍人豎起的大盾上。

    “撕碎他們”高大的圖坎首領大聲的咆哮著,馬背上的黑袍學徒微微地一笑,身後的刺客消失在了馬鞍上。

    兩百支強弓弓弦震動的聲音如同雷鳴,箭矢好像雨點,不過這雨點的速度卻快如閃電,在這片致命的,

    更多的箭矢落到了粗糙的戰地之內,又有零星的幾聲慘呼傳了出來,這陣箭矢給予塞爾人造成的傷害不大,不過顯而易見的是,在這種箭雨的壓制下,安斯爾和手下的軍人根本難以冒頭。

    而游牧騎兵卻分出了一部分前鋒,馬蹄整齊地緩緩向塞爾人藏身的低地地帶推進。

    很明顯,他們的打劫經驗十分豐富。

    “必須沖鋒。”勇敢的塞爾騎士瞳孔深處燃燒起了一點火焰,握緊了長劍與盾牌。

    如果任這些騎兵推進入這片地域,那群奴隸立即就會出現異動,恐怕立時就會引起混亂。

    何況周圍的軍士已經開始軍心浮動,他必須做出表率,否則就會一戰而潰。

    即使是在這片魔法橫行的世界上,冷兵器的戰斗,還是要靠將士的勇猛做出表率。

    他沉了一口氣,將鏈甲的紐扣鎖緊,表情肅穆起來。

    肩膀忽然一沉,他微微回頭,看到法師的目光注視著幾十步外的騎兵。

    “等他們進來。”

    進來?

    他心中泛起狐疑,等他們進來就太晚了。

    他明銳地從蠕動的奴隸群中發現了一些異動。

    “都不許動”他轉身沖著奴隸大喊。

    與法師距離不過幾步的中年奴隸一停,只是稍稍退後了兩步,然而,仍然不動聲色地注視著法師。

    周圍的奴隸手心已經沁出了汗珠。

    奴隸不是羔羊,尤其是詭詐多端的人類奴隸,對于其中一些成員而言,尋求自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志向,很顯然,這個名叫博尼斯的奴隸和他的同伙們就是如此。

    馬蹄近在眼前,圖坎人的狂吼嚎叫聲越來越刺耳了。

    大量濺起的煙塵已經有些遮住了視野,雖然不過幾十名騎士,但是在馬匪的吶喊助威下,聲勢卻好像千軍萬馬,給人心靈巨大的威懾力。

    所有人的眼珠圓瞪了起來,一陣鐵銹般的氣味鑽進了鼻腔。

    與噴灑到鼻尖上的鮮血味道似乎相差不多。

    殺

    高山矮種馬高高地越過了坑溝,圖坎人的騎兵亮出了馬刀,如同高擎著一道月光,帶著死亡的氣味,閃到了塞爾人的眼前。

    幾百只瞳孔就在這瞬間同時放大。

    緊張氣氛到達了頂點。

    “這位南邊的先生。”黑鬃馬上的馬匪首領帶著得意的微笑側頭看著面色有些發白的法師學徒︰“不知道我們的服務是否能夠令您滿意呢?”

    “當、當然。”這個學徒的目光從沖鋒的游牧騎兵身上轉到匪首庫爾坦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他剛剛用袖子拭去汗珠的舉動並沒有瞞過馬匪頭子那雙鷹隼般的眼楮。

    “那麼,我想現在是我們按照約定索取報酬的時候了。”馬匪頭子的話讓黑袍學徒感到有點措手不及,剛剛騎兵沖鋒產生的灰塵還在眼前,而庫爾坦那副笑臉,也向他傳遞了一個警告的信號。

    “庫爾坦大人,似乎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他干笑著敷衍道。

    “不不不不。”馬匪頭子連連搖晃那顆月光下光禿閃亮的腦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歡快︰“如果過了一陣子,你離開了這里,我們又要到哪里討還報酬呢?”

    “大人,你要相信我們的信譽……”冷汗浸沒了黑袍學徒的後背,他徹底地發現了情況的不對頭,這些馬匪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糊弄。

    “信譽嗎,很抱歉我們以前沒做過生意。”庫爾坦呲了呲牙,旁邊幾個馬匪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策馬環成一個圈子,將這個黑袍學徒包圍了起來︰“重要的是我的兄弟們等不及了……”

    “大人,您不相信我們?您這個態度讓我很為難。”黑袍學徒眼珠子轉了轉︰“請相信我們一定會付出報酬,何況你們不是已經做出行動了不是麼?”

    “不不不,這件事情是我們必須做的,只是我們希望能夠更穩妥地得到更多好處。”庫爾坦笑了笑︰“您的信譽讓我們有些疑惑,據說,紅袍法師會的學徒都有遠遠高過一般富商的家產,紅金線黑袍學徒,嘿嘿,我似乎听說過這類學徒在你們組織里的地位……”

    旁邊的悍匪們也嘿嘿地獰笑起來。

    這只貪婪的荒野狼居然想要綁票黑袍學徒暗自破口大罵,眼珠子斜斜望去,卻見刺客安多姆早就前去選擇時機刺殺,他心里越發著急,知道這個刺客本著完成任務的態度根本不會管自己的死活,眼前大難臨頭,他心中惶急,只好勉強干笑著敷衍︰“大人,您會失去迪米特?安特倫茲大人的友誼,要知道,他是薩班郡的領主,掌管著上千名軍隊,而我是他的外甥,您不會希望與他為敵的。”

    這句暗帶威脅話語一說出口,他自己的額角就沁出了第二層冷汗。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哦可是我似乎已經冒犯到你了,哈,薩班郡領主的親戚,我想我們可以得到更多的收益了。”庫爾坦大笑起來,旁邊的悍匪們也發出一串哄笑。

    “頭兒,這次果然沒有白走一趟。”一個匪徒大笑著說道,他看著黑袍學徒的目光,仿佛在看一頭等待宰殺的豬︰“做一票事情,居然有了三份收獲。這樣我們就更有回家的資本了。”

    馬匪首領微笑著點頭,微微偏頭,越過東方巍峨的山脈,在山的另一邊,有著把他驅逐到這里來的最大敵人,而自己,最終將會回歸。

    當然,積蓄本錢是首要事務。

    三份收獲?

    黑袍學徒瞬間明白了,這些人之所以攻擊目標一行,是為了別人的委托,而自己撞上來想要利用這些惡匪,明顯是被這些圖坎人玩弄了一回。

    這讓他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馬匪首領細細地端詳著黑袍學徒逐漸僵硬的表情,感到十分有趣,因為一個人由得意轉向絕望時候的面部變化確實非常具有觀賞價值。

    “帶走他。”

    他笑著下令,然而卻好一陣子沒人答應,這讓庫爾坦感到有些奇怪。

    他忽然發現身旁手下一雙雙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另一邊,其中的情緒麻木而呆滯。

    似乎來自于某種特別的震撼。

    多年浴血生涯養成的直覺讓他心中生出了強烈的警報。

    幾陣痛苦的嚎叫聲傳來,他心跳悚然一停。幾陣痛苦的嚎叫聲傳來,他心跳悚然一停。

    里面夾著殘缺不全的圖坎土話。

    是他的手下在慘叫哀嚎

    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逐漸壓過馬蹄聲的,一陣陣地震般的震耳轟鳴。

    伴隨著筋骨折斷,**撕裂的悶響。

    庫爾坦把眼楮挪向了戰場。

    一個三十多尺高的‘巨人’,大力的揮舞著他巨大的手臂,無數殘缺的肢體與噴泉般的血漿四處飛濺。

    他的部下正遭受著屠殺。。.。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38
134 紅沼澤
    很顯然,這些來自東部山脈之外的野人並不認識這個東西,這個身披鐵甲的家伙高達三十英尺,同樣形狀的生物里面,似乎連泰坦的體型都不能與之相比。

    披著鋼鐵的巨人在轟鳴中展現著它恐怖的力量。

    早在片刻之前,目視著如此一個鋼鐵家伙在一道並不耀眼的閃光下出現,所有的奴隸和軍人的心理活動瞬間進入停滯。

    似乎這種東西比起幾百個騎兵更能讓人感到震撼。

    因為沖進低地的騎兵們已經表現出了他們的震動,騎馬的圖坎人還沒有做出反應,他們胯下的坐騎已經全部瘋狂嘶叫著四散奔逃起來。

    即便久經沙場,但是遇上了這種超出認知之外的恐怖存在,這些戰馬仍然遵循了本能的反應。

    就在片刻之後,兩只載著人的同類被壓成了肉餅,告訴這些戰馬,它們的選擇是十分有道理的。

    兩聲帶著圖坎音的慘叫劃破空氣,越傳越遠。

    凝成冰點的氣息好像漸漸活了過來,低地的士兵精神一振,目視著巨大的披甲戰士揮舞著巨掌,將一個個騎兵連人帶馬打成飛散的殘尸,他們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臉龐也開始發紅。

    “巨神兵這是巨神兵”幾百步之外,並沒有因為危機解除而高興,他看著一片片殘肢血塊從低地飛出,濺落草地,大群騎兵慘叫著向外奔逃,那巨大的金屬人形怪物揮舞著手臂將逃之不及的騎兵紛紛拆成零件,心髒越縮越緊,心底發出如同哀嚎一般的聲音。

    無窮的震驚從他的心靈深入投射到瞳孔,當對上另一雙同樣充滿驚懼,然而滿是怒火的眼楮,他打個激靈,渾身上下都吐出了冷汗。

    黑袍學徒嘴里充滿了他震驚中無暇品味的苦澀,他怎麼會預料到,這一個四級的法師居然有這種東西,雖然他听說過巨神兵是潘尼?西恩向評議會呈報的學術成果,但是他卻想不出來,這種明顯屬于家族尖端技術,理應嚴格保密,只有少數高階法師有權接觸的東西,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了目標這個傀儡的身上。

    他心中的念頭頓時混亂成了一團。

    很多時候,紅袍法師將親人視作更容易利用的工具,畢竟,共同的利益立場下,至少忠誠度不需要太多的懷疑。

    像他這樣的法師學徒,雖然難以正式升職,但也需要功勛和巴結家人來提高自己的地位,獲得更多好處。

    因此,當他知道了安特倫茲執政官的刺殺計劃時,立即踴躍地參與,本來以為這件事情並不困難,但是到了現在,發展卻遠遠超越了他的意料。

    “怎麼會這樣,他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已”他目瞪口呆著牽動馬韁,卻見馬已經變得有些痴呆了,很顯然,在相隔三百步的地方,巨神兵的身姿同樣具有威懾力。

    逃跑,他要逃跑。

    他狠狠地拉拽著韁繩,所有的念頭最終精簡成‘逃跑’這一個詞匯。

    保全自己的生命,這才是當前第一重要的事務。

    但不僅是受了驚嚇的馬不配合他完成這件事情,就連心靈被震撼與憤怒的圖坎人首領也把那雙火焰般的圓形眼珠轉向了他的臉。

    黑袍學徒呼吸一下子停頓,他看到了庫爾坦眼眶上凸出的青筋。

    “告訴我。”黑袍學徒的脖子一緊,一張臉被圖坎人拽到了那雙遍布著火焰般血絲的眼楮之前,他的耳朵在如同雷鳴的咆哮中發出刺耳的耳鳴聲︰“告訴我,那是什麼見鬼的怪物?為什麼我不知道他有這種東西?”

    黑袍學徒張了張嘴,好像咽喉被卡住了,半個詞兒都吐不出來。

    轟隆隆隆

    一陣讓耳膜受到更深層打擊的巨響從低地中爆發出來。

    一大片土石被巨神兵的爪子掀了起來,巨大的石塊擊打在奔逃的人馬軀體上,在陣陣**破碎的聲音中,除了一部分逃走的騎兵,余下的犧牲者都化作低地前沿一片血肉沼澤。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片紅色的血池,那里的幾根野草尖端還滴著緋紅的露珠,奴隸和軍人們的心里除了震撼還是震撼,甚至忘掉了腦袋中的尖銳耳鳴音。

    嘔……

    刺鼻的腥氣讓數個奴隸嘔吐出來,安斯爾這才晃晃腦袋,耳鳴稍稍消退了一些。

    巨神兵。

    他注視著那台渾身浴血的大鐵塊。

    忽然想起來來時听到的傳聞,這個傳聞已經傳遍了塞爾,雖然,下層的人對之所知不多,但是,一個模糊的描繪還是有的。

    他仔細地看著那月照下閃著微光的機殼,仍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看到眼前法師沉著的背影,他終于知道,那股沉穩是從何而來。

    有這個東西在手,法師確實不需要顧忌太多。

    他吐了口氣。

    緊緊提著的心髒放下了一大半。

    法師目視著血肉遍布的紅色沼澤,胃腸稍稍有些不適。

    雖然心里有所準備,但是這個從自己筆下誕生出的鋼鐵怪物造成的圖景仍讓他有點難以接受的感覺。

    他忽然預料到,以後可能會有更多的生命如同這樣被巨神兵碾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就是他自己。

    這讓他的頭腦都有些不舒服起來。

    這種感覺不合時宜,潘尼晃了晃頭,將它從自己腦海中驅散。

    以他現在的身份,沒有資格考慮這種東西,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沒有巨神兵,絕境東域里死在塞爾人奧術力量之下的人,數量同樣可以填平艾爾塔泊北面的湖泊。

    它只是件工具。

    法師說服了自己,他目光跨越過三百步,看到了那一片正處在慌亂中的圖坎人。

    他剛剛下令想要追擊,忽然後背感到一陣危險,他身子本能的一側,一點從身邊掠過的寒光讓他出了半身的冷汗。

    那是精金

    他察覺到了這根細針劃破身際法師護甲時發出的聲音。

    這種金屬制造的武器可以輕易劃破大多數法術防護,而想用這麼小一根細針殺人,上面不可能沒有毒素。

    他在冥界的大門前晃了一個圈子。

    身後的奴隸群中有敵人

    他靈敏地一回頭。

    刺客安多姆就隱藏在奴隸群中,他扯爛了上衣,並在潛入的過程中磨破了褲子,一張臉和身體上鋪滿了爛泥,借此將他混淆在了慌亂震撼中的奴隸群里,並借此用吹箭管發動襲擊。

    一次攻擊失手,他立即靈敏地伏下身軀,因為自由的手腳已經暴露了他的異常,就在這一個呼吸之間,他靈活地穿梭過密集的奴隸群,不過回過神來紛紛散開的奴隸,已經暴露了他的身影。

    潘尼下達了一個指令,巨神兵巨大的步幅讓他在幾步之間追上飛逃的刺客,巨大的爪子高高抬起,又如同山崩落下的巨石般落在了地上。

    出于生存的本能,刺客身軀一歪,但是仍然不能擺脫死亡的重壓,腰後骨骼的碎裂聲傳入了他的大腦,他的頭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痛苦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

    ……

    “快,把長老找來”

    一甩手將法師學徒摔在地面上,見先鋒的騎兵仍有一半多逃脫了性命,而巨神兵的動作似乎並不快,這讓庫爾坦心中生出一片希望。

    讓一把大好錢財從眼前溜走,他仍然有所不甘。

    巨人他也見識過,身為神經百戰的圖坎部族之長,他的神經非常堅韌。

    對塞爾這個國度並不缺乏了解,借著紅袍法師的內斗取利,他也不是第一次,但是這種機會其實也不多,他也就分外的珍惜。

    因為每一次,他都能從這種渾水摸魚之中獲取巨大的好處。

    眼前這一條大魚,怎能隨意讓他跑了?

    他想起了部族中的薩滿。

    每一個圖坎人部族中,都會有這類人存在。

    這種天生擁有特殊靈魂的人擁有溝通靈魂的力量,並借此從靈魂中獲得非凡的力量。

    如同德魯伊從自然中汲取力量施展神術一般,薩滿一樣能夠利用各種靈體施展法術,這種法術的作用原理近似于神術,雖與奧術大相徑庭,但一樣可以進行對抗。

    這個薩滿雖然按照荒野的規矩被部族奉為長老,但其實並不太老,如同普通圖坎游牧民一般腰上掛著弓箭與彎刀,除了眼楮里面隱藏的靈光,和普通游牧民並無二致。

    “庫爾坦,我建議我們立刻撤離。”他看著遠處的巨神兵,表情嚴肅︰“靈魂告訴我,那個東西會帶來毀滅與死亡。”

    他的雙眼深處潛伏著恐懼,這種恐懼很快傳遍了整群圖坎人。

    薩滿在圖坎人中代言著神靈的意志,他們的話語往往比一族之長更有力度。

    “逃跑?”

    圖坎人的首領仍然心有不甘,但他看到巨神兵跨著大步踏出低地的時候,理智幫助他拒絕了猶豫,他看了看反應仍然有些遲緩,顯然仍未從震撼中脫離出來的戰馬,他拉轉碼頭,急促地下令︰“分散撤退”

    圖坎騎士來不及更多的猶豫,這確實是唯一的好辦法。

    騎兵分散著逃開了,馬蹄聲拖泥帶水,僅僅是听起來,就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但是法師並不準備放過他們。

    追。

    簡短的指令進入巨神兵核心,陣陣急促的轟鳴聲從巨神兵身後的氣孔中噴發出來,圖坎人驚恐地發現巨神兵的速度一瞬間加快了許多。

    火元素迸發的氣流從巨神兵後殼上的氣孔噴發出去,讓它的步伐變得更加輕快,幾步之間,就與眾圖坎人的距離拉近了一大塊。

    他比馬快

    庫爾坦的瞳孔瞬間一縮。

    他連忙摘下身後象征著部族長的大麾,扶低了身體,隱藏住相對整齊的衣飾,同時讓馬身看起來更低一些。

    華麗的大麾與衣服很多時候可以讓圖坎人更容易辨別出自己的首領,同時在戰斗中感覺到首領的存在,因而更加勇敢。

    但是一旦潰敗,這身衣飾就會成為致命的標志,提醒敵人他與眾不同的身份。

    不過法師早已經通過非凡的感應能力注意到了這個家伙,經驗與直覺都告訴潘尼,這個人是這群圖坎馬匪的首領。

    既然知道了敵人的頭目,他當然不會心慈手軟。

    他一面催促巨神兵追趕,一面朝身上加持了種種法術,駕馭起升騰的氣流,飛上空中,一路追蹤了過去。

    雖然盡力的奔逃,但是僅僅過了幾分鐘,圖坎人的首領就在地面上看到了那巨大怪物奔跑的倒影。

    月光就在背後

    他猛地一扯馬頭,大馬避開了鐵拳的重擊,大量飛濺的沙土石子濺到了臉頰上,刮出一大片血痕。

    轟

    一個火球就在身旁爆炸了,他的身軀高高地升騰起來,翻滾了幾下跟頭,落在了幾步外的一塊大石頭之前。

    他看到了那個鋼鐵巨人再次抬起的鐵拳。

    酸軟的腰腿告訴他死亡降臨不可避免,他的喉嚨里發出絕望野獸一般的怒吼,舉起了手中的鋼刀。

    半空中的潘尼收起了魔杖,升騰氣流帶起的長風讓他視野有些模糊,微微睜大了眼楮,將視網膜上的圖像與感知域對照一下,想到了一個異時空的詞語來形容圖坎酋長愚蠢而悲壯的舉動。

    螳臂擋車。。.。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39

135 招搖
    當法師操縱著巨神兵回到低地的時候,五十多名軍人已經指揮著奴隸開始打掃戰場,這些人看著歸來的法師,目光中已經帶著深深的敬畏。d免費章節請。

    這些奴隸的表情怯懦而謙卑,見識了鋼鐵怪物的威力,他們更加沒有了反抗的欲念,就連那個名叫博尼斯的奴隸臉也恢復了渾渾噩噩,干活爭先恐後,就干勁而言,絕對是奴隸主最欣賞的那一類奴僕。

    除了他的同謀,當然不會有人知道他包藏禍心,這個努力偷偷地瞄著巨神兵的手爪。

    那幾根巨大的鋼鐵爪尖抓著一具血淋淋的死尸。

    他看到那具死尸的死狀,腦子里忽然浮現出一個奴隸間的罵人話︰

    一拳頭打扁你。

    這句話的使用者通常是粗蠻的半獸人,當然,他們的拳頭能夠打死人,但是想要把人打扁還是很有難度的。

    顯然這種事情對對巨神兵而言輕而易舉。

    那筋骨被碾成碎塊,靠著筋肉維持著肉袋子形狀的軀干並不令眾人感到如何恐懼,因為就在剛才,更淒慘的尸體他們也見識過了。嚇人的是馬匪頭子那張臉。

    那顆光頭耷拉著,那肌肉僵硬的猙獰表情,讓旁觀者似乎可以听到那大張的血盆大口中出的嚎叫聲,以及那嚎叫聲中的絕望與不甘。

    這讓奴隸們瞬息熄滅了所有的異心。

    可以預見的是這種情況會持續一段時間。

    “庫爾坦。”一些看起來有些像南塞爾人的士兵喉嚨滾動了一下,他的目光仍然聚焦在那具尸體的臉︰“他是塔門的酋長。”

    “酋長?”潘尼斜著眼楮看了一眼這個死狀淒慘的酋長,暗想自己果然沒有追錯人。

    “大人。”安斯爾湊近了過來,表情恭謹︰“我在邊境服役時候就听說過,這是塞爾南部著名的馬匪,已經在這片土地縱橫了許多年時間了,你取下了他的人頭,這種英勇事跡一定會傳遍塞爾南部的。”

    傳遍塞爾南部?

    法師嘴角動了動,似乎是笑了一下,實際他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薩諾芬的事情之後,他這個小小的法師在塞爾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

    雖然由于一些必要的遮擋,這點名氣不算太大,但他也很清楚,從今以後,自己沒必要刻意裝模作樣地低調了。

    因為他已經低調不起來了。

    達倫摩爾事件中起到的作用,加所管轄的敏感地區,他日後的一舉一動,必將吸引到許多有心人的注意力,如此的情況下,無論多麼保守低調,他在許多人眼中仍然會如同深夜燭火一般顯眼。d

    他在紅袍法師會中雖然仍是個小人物,但已經不能說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了。

    “或許,我已經有了些分量。”

    潘尼凝視了一陣庫爾坦那猙獰的頭顱,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

    至少在塞爾南部是如此,何況除卻高階法師車載斗量的紅袍法師內部,在塞爾的其他階層和費倫大部分地區,一個接觸到第四環法術的法師已經不能稱作一個小人物了。

    他心里生出了一點百感交集的奇妙情緒,抬起頭吐了口氣。

    “大人,我們還抓到一些人,你看,這個好像不是圖坎的野蠻人。”

    安斯爾陳述著,在旁邊,他的兩個手下拖著一個黑袍的青年人走了來。

    這個人正是被圖坎人領丟在地逃過一命的黑袍學徒,頭昏腦脹的時候過去了,他看到對面法師那一雙審視的目光,知道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

    “這位學徒,能否解釋一下你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原因?”

    潘尼皺了皺眉,他不難認出這個人身的學徒裝束,因此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懷疑,他詢問著,兩只眼楮凝視著這個學徒的臉。

    “這位大人,我只是適逢其會,實話說,我正在為如何向他們籌集贖買我自由的贖金而苦惱。”黑袍學徒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一個借口。

    “這麼說,你是被他們綁架的?”法師眉心深深地鎖了起來,以這些圖坎人的凶悍,綁架一兩個富有的法師學徒勒索錢財,確實不是什麼值得訝異的事情。

    “不錯,正是這樣……”黑袍學徒心中一喜,連忙附和。

    “胡說八道!奸詐的塞爾人!”一聲帶著喘息的怒斥自那一邊打掃戰場的塞爾軍士中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面︰“明明就是你妄想唆使我們劫掠這些家伙。”

    說話的人額角編著細辮子,身著游牧人的嵌皮布甲,這是個因為種種原因僥幸未死卻被打掃戰場的塞爾人抓個正著的圖坎馬匪。

    這個圖坎人的話讓黑袍學徒的臉一瞬間僵硬住了。

    “他他、他在胡說八道,大人。”他看到潘尼那雙意味不明的目光在自己身下掃量,忽然想起來自己身的衣服面料似乎過度奢華了一些,這讓他感覺到了極為強烈的危險,連忙張口解釋。

    惶急之余,說話還有些結巴。

    潘尼朝安斯爾點了點頭,塞爾騎士會意,吩咐手下把面如死灰的黑袍學徒拖到了一邊,和那些殘余的圖坎人活口一起拷問起來。

    很快哭爹喊娘的嚎叫聲就在夜空中回蕩起來。

    對于塞爾軍人的刑訊技巧,法師還是很有信心的。

    而安斯爾也沒讓他失望,過了一陣子,就帶來了匯報。

    “大人,意圖刺殺您的,是兩伙來自國內的……大人們。”塞爾騎士的表情看來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選擇用謹慎的用詞如實匯報︰“其中一伙兒不知道,不過這個黑袍學徒似乎是南面薩班郡執政的外甥。”

    “哦?”潘尼臉現出恍然的表情。

    這倒是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與此同時,他的心情變得有點不太愉快,這個薩班郡的執政居然已經開始試圖使用這種方式。

    幸虧希柯爾和其他幾個重要人物帶著一堆物資從海趕往希倫,否則今晚的事情造成意外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他腦子里面念頭旋轉著,開始想該如何報復這個討人厭的司一下。

    很顯然,雖然內部十分不和諧,但是刺殺這種方式在紅袍法師會內部仍然屬于見不得光的範疇。

    而潘尼掂量一番自己的分量,似乎也沒有與安特倫茲直接對抗的把握。

    但是若絲毫不做反擊,只會顯得自己懦弱而退讓……

    “大人,那個學徒……‘塞爾騎士詢問。

    法師忽然有了個不錯的點子。

    “砍了。”

    他抬起腦袋,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

    安斯爾點頭應命,片刻之後,一聲骨肉割裂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同時響起的一聲尖銳慘叫讓低地血肉沼澤中啄食的烏鴉紛紛展翅,四散驚飛。

    ……

    海灣的咸腥與成熟的椰樹氣味。

    這里是薩班郡。

    盡管地形說不十分的優越,但是豐富的物產和獨特的地理位置讓這里並不荒瘠。

    正值交易的旺季,大量海和北面的商人匯聚在這里,偶爾也有南面來客……呃,薩班郡的領導者很少會計較這些人是如何入境的,只要能夠為這里帶來財富,他們來者不拒。

    大量的金錢賦稅流水般地滾進了執政官迪米特?安特倫茲和他的一眾黨羽囊中,換成了優渥的居所與更奢侈的日用品,更寬大的實驗室,以及大量的珍貴魔法材料。

    對于法師而言,錢的重要性僅次于方法論,當奧法研究進程陷入停滯,並且法師本人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否繼續進步之時,錢就會取代方法論,成為一個法師最渴求的東西。

    迪米特?安特倫茲也不例外,坐在鍍著煉銀桌面的辦公台後,他檢閱著稅務表那一串串令人心曠神怡的數字,心情無比的美妙。

    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望著窗外的景色,感覺到生命的意義似乎就在他心生滿足的一剎那升華了。

    不過心底一點淺淺的陰霾就在此時干擾到了他的興致。

    因為他想起來,似乎南面的戰事還在干擾著他的收益來源。

    更多的走私貿易,更多山賊俘虜來的奴隸,更高昂的貿易稅收。

    如果希倫鎮的亂局結束,他還能撈到什麼呢?

    他抿了抿嘴,開始期待起北面的消息。

    因為就在幾天之前,他心愛的佷子傳來消息,說他配合著安多姆說服了著名的馬匪幫‘塔門’對那個該死的後輩進行堵截。

    塔門匪幫的威名,他是很清楚的,這是南塞爾所有商旅的噩夢,也是令法師會萬分頭疼的存在。

    相信那個後輩法師不可能是這些如狼似虎的悍匪的對手。

    他的嘴角彎成一個弧度,這是成竹在胸的笑意。

    因為他自己都沒有把握在他外甥所述的那種情況下脫開塔門的攻擊。

     嗒。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大門打開,他頭戴刀疤的弟子走了進來。

    “馬爾奇,有什麼事情嗎?”

    安特倫茲揚了揚眉毛,顯得心情輕松愜意。

    他抬起裝著珍貴安姆紅茶炮制的茶水的玻璃壺,晶瑩的茶水從精巧的透明壺嘴中傾倒出來,拋物線形的水流落入了桌的茶杯︰“要不要來一杯。”

    “不用了,親愛的老師。”這個紅袍法師喘了兩口氣。

    听到這句話,安特倫茲抬起了頭,他現這位弟子表情凝重,心中同時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這位弟子的帶來的恐怕不是什麼好消息。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所以心情漸漸有些變涼了。

    茶壺仍在傾倒著茶水,由于安特倫茲姿勢的保持,茶水很快冒出了茶杯,順著桌面滴了地板,出淅淅瀝瀝的聲音。

    但是安特倫茲仍然沒有來得及做出補救。

    因為馬爾奇的報告︰“大人,希倫鎮那位院長大人帶著他的隊伍從薩班旁邊經過,他們的人舉著懸掛人頭的竹竿,吹鼓著剿滅塔門匪幫的事跡。”

    “什麼?!”安特倫茲手一抖,那玻璃質的茶壺就在一串響亮的碎裂聲中散落一地。

    “而且那些人頭,其中一個……好像是……”

    沒等弟子敘說完畢,安特倫茲已經大步走到門口,揮手拉開擋路的人,大踏步地奔出了府邸。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39
136 挑釁
    “是庫爾坦,真的是庫爾坦,他居然死了。”

    “真是不知死活啊,居然真的敢去招惹紅袍法師?”

    “胡說八道,你不知道,塞爾人通緝他已經好幾年了,他一直活得好好地。”

    “他現在還不是死了?”

    ……

    徐徐行進的隊伍舉著十幾根長木桿,木桿尖端掛著一顆顆有些風干的頭顱。

    那一張有些風干的臉的猙獰表情引發了圍觀路人的紛紛議論,他們大多是常年游走于塞爾南部的行商,對這張臉並不陌生。

    他們以往行商時,也處在這群匪徒的威脅之下,當看到這個匪首懸首長桿之,心情都受到了震撼。

    這個南塞爾最出名的馬匪頭目,居然就這樣死了?

    死在一個如此年輕的法師的手里?

    他們的目光又落到戰勝者的身,那個法師是如此的年輕。

    他低調地走在隊伍中段,身一襲發暗的紅袍,似乎還沒有身旁塞爾騎士的鏈甲醒目。

    許多行商卻暗暗把這張臉記在了心里。

    商人的觸覺告訴他們,這個法師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當他們的感慨與爭論告一段落,目光又移動到了另外幾根木桿面。

    面的人頭大多屬于圖坎人,有兩個看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圖坎人的人頭就顯得比較醒目了,圖坎部落一向排外,居然也會有其他種族的馬匪?

    “哦,這兩個人是馬匪的同黨,專門負責從各地收集消息,這次找我家大人,我們擊潰圖坎人部落的時候,他們來不及撤走,落到了我們的手里。”

    听到部下對路人詢問給出的答案,法師心底暗暗地發笑,尤其是當他看到呆站在路邊的頂頭司那張僵硬的臉和抽搐的嘴角時,微笑差一點就出現在臉。

    薄荷葉片與紅茶的涼茶對于虛火升有特別療效。

    五十多歲的環之導師很清楚,由于多年的魔法研究和遺傳以及不良生活習慣,他患有不低的高血壓癥狀,胃腸功能也有點毛病,因此便秘火是經常的事情,很多時候,用奧術也難以治療。

    在出門之前,他還在試圖用茶水降低夏季高溫帶來的燥熱。

    但是現在,他的臉膛和額頭再次不可止抑地變得通紅。

    他的視線凝聚在竹竿那兩個人頭之。

    這讓他有些想要暈厥的感覺。

    唔,這當然是火氣的作用,因為他很清楚對面的法師為什麼這麼做。

    這是在示威啊。

    或者說是,在意圖讓自己憤怒。

    他深深吸了口氣,覺得既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就沒有必要大動肝火。

    不過額角跳動的青筋背叛了他的想法。

    “您好,尊敬的安特倫茲執政大人。”在安特倫茲平復火氣的時候,那個開始令他漸漸感到頭疼的法師已經不知何時到了他的眼前,擺著一臉和善的微笑,讓額角血管再次暴露的安特倫茲有種想要丟火球炸開這張臉的沖動︰“我們剛剛從薩諾芬回來,經過這里,就來拜會一下。”

    “哦?原來是西恩院長。”安特倫茲的臉皮笑肉不笑了兩下,勉強保持著體面,他不想在這個地方失態,否則就會讓這個可惡的小子稱心如意,而自己的尊嚴也會進一步受到損害︰“我听說過你在達倫摩爾的出色表現了,真是非常精彩,很多同僚都認為您前途無量。”

    “實在是過譽的夸贊啊。”潘尼謙虛地笑了笑︰“想必是那些大師很愛護我這樣的後輩。”

    “當然,當然!”安特倫茲干笑兩聲,不過通過額頭的血管和眼楮里面的閃爍光芒讓人能夠很輕易地辨別出他的言不由衷,潘尼並不在意這些,實話說,他就是過來氣這個家伙的,當然,虛偽一些的氛圍也是好的。

    所以兩個大小法師就在那里皮笑肉不笑地胡扯一頓,言不由衷地相互客套吹捧,幾句過去,法師一指那些竹竿的一個腦袋,微笑著說道︰“大人,這些匪徒試圖半路對我進行搶掠,其中這個穿著我們學徒服飾的家伙自稱是您的親人,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贊美奧術的力量……”安特倫茲的臉色頓時一陣陰沉,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唔,這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我怎麼會有這樣膽大妄為違法亂紀的親人?”

    得知了達倫摩爾發生的事情之後,安特倫茲深知,對面的法師可能已經深得一些法師會高層的寵信,雖然他不懼這些,但是就可能引發的麻煩進行考慮,他還是選擇了這樣應付。

    反正塞爾的親戚關系就是這麼淡泊,安特倫茲真正惱怒的,是潘尼的挑釁正在不斷打擊自己的尊嚴。

    “是嗎,那太好了。”潘尼扶手一笑︰“我就知道,這樣無恥的家伙怎麼可能對我說實話呢?所以我當時就把他砍了,唔,可惜當時時候有限,沒來得及挖坑把他的尸體埋了,不知道那里的烏鴉是否能夠飽餐一頓。”

    “ ……”安特倫茲的眼皮子劇烈地跳動了一陣,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了堆砌出來的笑容,這個笑和額角的青筋眼中的血絲,有種很滑稽的感覺︰“哦,這真是太好了,對于這樣膽大妄為的違法分子,我們理應這樣處理。”

    “啊,原來執政官大人也是這麼想的,很高興我們在這方面有著共同語言。”潘尼嘿嘿一笑,再看了一眼那個人頭︰“他一定會為自稱是您的親人而感到追悔莫及的。”

    安特倫茲胃腸不斷地抽搐著,他感到自己都快要氣瘋了。

    在以前的時候,盡管生活屢經挫折,但是這種被人當面不斷給予挑釁,而自己還憋屈到難以發火,更讓他憤怒的,是正在刺激他的家伙,是個剛剛出道不過一年的後輩。

    我要殺了他。

    我一定要殺了他。

    這是不斷自他心底浮起的念頭。

    不過表面,他仍然要保持體面。

    這可是紅袍法師之間的會晤︰“唔,我想也是的,那麼,就把這些匪徒就地掩埋了。”

    “不不不,親愛的安特倫茲大人,我覺得我應該把它們保留下來。”潘尼笑了笑︰“作為這次勝利的紀念。”

    “勝利?”安特倫茲連續咳嗽了幾聲,一口濃痰幾乎把咽眼堵住,他揉了揉嗓子,先吐了口氣,然後深深地看了潘尼一眼︰“希望你永遠都能獲得勝利。”

    “當然。”一線光芒從潘尼的眼楮里面閃爍過去︰“至少這種三流的手段,恐怕對我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那真是要欽佩你的本領了。”安特倫茲咳了兩聲,再次緩緩點了點頭,忽然眉毛一挑︰“哦,不知道我有沒有幸知道一下,您是怎樣擊倒這一批瘋狂的強盜的?”

    “這……”安特倫茲看到那個無比惹厭的笑容又出現在對方那張年輕的臉︰“可以說是運氣。”

    “那麼祝你永遠擁有這種好運。”安特倫茲嘿嘿笑了兩聲,揉了揉喉嚨,望了望後面的府邸,朝潘尼點了點頭︰“好的,你知道,我的公務很忙,所以就失陪了。”

    “很高興能夠與您會晤。”潘尼笑著揮了揮手︰“我很愉快。”

    “我也很愉快。”安特倫茲咧了咧嘴,回頭再看了一眼那顆高懸的人頭,沒注意到這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落在了法師的眼楮里,就邁著如同某種癲病一般的顫抖步子返回了府邸,一進門,喉嚨眼里面‘哽哽’地兩聲,‘嘔’地吐出一大口摻著黑血的濃痰,如同沒干透的老漿糊一般一大灘地粘在地。

    “大人,您沒事。”見證了事情發展的馬爾奇端著瓶藥劑走了過來,這瓶子里面裝著一種安神的草藥,是安特倫茲的常用品。

    “咳,我一定要殺了這個小子。”安特倫茲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這才止住了要命的喘息,一口喝干那瓶藥劑,再咳嗽了兩聲,才稍稍平靜了下來。

    “殺他?”馬爾奇皺起了眉頭。

    作為這個環之導師的優秀弟子,他自然是要為自己的導師好好考慮這件事情的。

    “大人,恕我直言,不論他有什麼樣的力量保護自己,但那個馬匪幫和月海的刺客都沒能對他造成威脅……”他小心地使用著措辭︰“那麼除了使用大量正規軍剿殺之外,恐怕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十拿九穩地殺死他們了。”

    “大量正規軍剿殺?”安特倫茲的臉皮抽動了兩下,看馬爾奇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瘋子︰“我親愛的弟子,我可不敢肯定這里的正規軍對我有百分百的忠誠。”

    馬爾奇恭謹地低下了頭,閉口不言。

    確實,這種事情,必須由信得過的人操辦,想要調動塞爾的正規軍去剿殺一個紅袍法師,這確實是一個天才的主意。

    不過事實已經證明,想要憑借少量人手悄悄把這個麻煩干掉,已經是不太現實的事情了。

    安特倫茲煩躁地在地板走來走去,他不停地念叨著︰

    “唔,那個討厭的小家伙,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語調中充滿了怨氣。

    “其實……”馬爾奇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想要殺他,不一定要我們動手,大量的人手,在別的地方也能找到……”

    “唔?”安特倫茲眉毛挑了挑。

    “大人,再過一兩個月,秋收的時候就要到了,大概南面的鎮子也是一樣。”馬爾奇笑了笑,嘴唇微微挑︰“到時候可是山賊頻繁活動的時候。”

    “你是說……”

    “山中的戰斗還在進行,我們的人和那些穆蘭人目前處于僵持狀態……”馬爾奇微微抬頭︰“我們的人有我們提供糧食和物資支持,但是穆蘭人和他們的傀儡只好在山中打獵……呵呵,想必他們一定會為了物資而頭疼,那里與穆蘭之間可是一片山區,又沒有特別便捷的道路,如果到時候我們放松攻勢……”

    安特倫茲臉漸漸露出了笑意。

    他想起來了,一百多個穆蘭的神殿武士,加七八百個山匪。

    這不就是所謂的‘大量人手’?

    “如果這些還不夠,我們還可以聯系東南方的人。”馬爾奇表情漸漸地陰險了︰“他們可是被我們的海軍打擊得厲害,如果有搶掠的機會,他們應該不會放過。”

    再多十幾條船的海盜,人手當然就更多了……

    安特倫茲緩緩地點了點頭。

    心情變得有些舒暢了。

    誰會說馬爾奇提供的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案呢?

    至少他認為不錯。

    這樣一盤大餐,大概南方的小家伙也會感到滿意的……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39
137 危險?
    當並不精妙卻很有實用性的陰謀正悄悄地露出征兆之時,南方的土地對此卻是一無所知,小男孩早晨起來,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朝著屋內望了一眼,那里是一片靜悄悄,似乎空無一人。

    他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托馬斯很清楚,自從進入了紅袍法師們開辦的學院之後,家人對自己的態度就漸漸變得疏遠了。

    在統治者軟硬兼施的手段下,村民們勉強認同了紅袍法師的統治,不過想要讓他們如同大陸大部分地區一樣將尊奉與崇敬獻給這些穿紅袍子的領主大人,那就是比較天方夜譚的事情了。

    作為紅袍法師的學生,托馬斯深切地感受到了鎮民的這種心態,因為最明顯給予他這種感覺的,就是他的父母。

    很顯然,不是每一個鎮民都真心希望自己的子女跟著邪惡的紅袍法師學習法術。

    尤其是,有一些小孩子,對那些紅袍的教育,沒有排斥提放也就罷了,表現出的一種熱衷顯然讓他們的父母覺得不可理解。

    一想到這里,托馬斯歪了歪頭,再次嘆了口氣。

    他能夠理解,家人對自己的疏遠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過作為一個聰明而擅長獨立思考的孩子,經過了這一段時間之後,他卻沒有感到這些紅袍有什麼可怕的。

    成天悶在堆里面,專門用刁鑽古怪的各類學科題目考驗自己學生的休斯老師。

    耐性十足,脾氣很好的西恩院長——天知道他從哪里得到這條印象。

    當然,那個成天沉默著,往往一開口就是下令把反抗偷逃的奴隸吊死的女紅袍可怕了一些,不過卻也並不像傳說那麼凶殘。

    即使是那些灰矮人,也比傳說中的和善許多。

    他們真的是邪惡的?

    托馬斯詢問著自己小小卻十分擅長思考的頭腦。

    當他的目光掃過漸漸由土石充塞起來的防御工事,海岸邊,身著齊整戰甲,武器齊備的戰士數量已經達到了近兩百個。

    而河邊的工坊叮叮當當,用令人咋舌的效率向外輸送著各種形狀的軍備。

    旁邊傳來一聲嘆息,他一偏頭,卻見小鎮的防務隊長盧米.瓊斯正望著東面的丘陵和森林掩蓋住的陰暗山嶺,眉頭陰郁。

    這個民兵隊長似乎並不受女紅袍麗姬塔的待見,自從民兵隊的內奸將逃犯放走之後,他這個隊長似乎也受到了牽連,被派遣到工地做奴隸群的監工。

    不過眼下她臉的表情,顯然不僅僅是失落。

    “瓊斯哥哥。”

    好奇于這個青年人的困惑表情,托馬斯的眉頭輕輕地挑了挑︰“你嘆什麼氣啊?”

    “嘆氣?”听到了身旁小孩的話時,盧米.瓊斯怔了一下,然後溫和地對托馬斯笑笑︰“托馬斯,我只是在想,山那些家伙。”

    “他們不可能再來了。”托馬斯很肯定地搖了搖頭︰“他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對我們呼來喝去了。”

    盧米瓊斯看到小孩的目光落在防御工事與在海邊訓練的軍隊,臉不禁升起一絲苦笑,搖了搖頭︰“我們好像很難回到過去那種生活了。”

    這句語帶雙關的話語氣有點扭曲,托馬斯挑了挑眉毛︰“這有什麼不好嗎?”

    “我不知道……”盧米瓊斯搖了搖頭,最終嘆氣︰“只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長久地持續下去,但是這種時光永遠只會持續少數時候。”

    “少數時候?”

    “再過一段時間,又到了收獲的時候了。”盧米看了看圍牆外的土地。

    雖然因為戰亂頻繁,小鎮今年的谷物長勢並不好,但是眼下那片土地的枝芽蔥蔥郁郁,如果長成收割,收成應該不差。

    “以往的這個時候,山那些家伙都會下來收糧,今年……”這個年輕人扶著下巴,臉現出了憂愁的表情。

    “放心,瓊斯哥哥。”托馬斯皺了皺眉︰“我相信我們這些大人們會給他們一次很不錯的回憶。”

    “希望是這樣。”盧米瓊斯再次嘆氣,他微微俯身,撫摸了一下托馬斯的腦袋︰“托馬斯,你要清楚,如果有一天這座小鎮無法頂住山匪的攻擊,你就必須離開了……”

    他說著,用復雜的眼神看了幾眼小男孩,轉身慢慢地走開了。

    必須離開?

    小男孩的眼神閃爍了幾下。

    或許是,一個紅袍法師的學徒不會是山匪們願意容忍的對象。

    如果紅袍法師倒台,他也只有跟著滾蛋。

    那麼這片土地,村鎮,海灘,家人,都將與自己遠去。

    托馬斯也只好希望希望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他吐了口氣,揉揉太陽穴,一大串含義深邃的符文在瞬間通過了他的腦海,一句模糊不清的文字從他舌尖吐出,他的眼前出現一個閃亮的光球。

    他睜開了眼楮,暢快地吐了口氣,體味著‘力量’通過腦海一剎那的快感。

    他喜歡這種感覺。

    基礎課程已經結束了許久了,而那兩位老師還沒回來,他心中有些企盼,但是也只能干著急。

    忽地一陣嘈雜的聲音由遠而近,傳進了他的耳朵,他抬起了頭,看到數十個戍衛的民兵在城牆邊向外張望,還不時的議論著。

    “院長大人回來了。”

    鎮子的大木門拉開,一大隊人馬從山道蜿蜒而下,看到走進鎮子大門的紅袍法師,所有的鎮民紛紛吐了口氣。

    雖然不喜歡紅袍法師,但是若是這位不在,這些失去了往日依靠的鎮民也就沒了安全感。

    因此從某種意義說,紅袍法師在這片土地的統治還算成功。

    法師的目光從遠而近,從城牆,工坊,一直到民兵隊,村舍,他朝路邊的鎮民善的點頭,收獲了勉強的致意,他也不以為甚,吩咐著手下安置好這些奴隸,獨身走進了鎮政府。

    “你又帶來一大堆麻煩,親愛的西恩。”女紅袍的目光從那接近五百個奴隸身收了回來,眉心深鎖︰“你怎麼能讓他們不造反?”

    “我們又怎麼會讓他們造反?”

    “只要是奴隸,天生就懂得造反,這是我們無法阻擋的。”麗姬塔吐了口氣。

    “我也沒辦法,這是我現在能夠從北面取得的最大的援助了。”潘尼也只能聳了聳肩。

    “好,我們可以在海灘設立一個集中營,希望我們的防備對這些家伙有用。”久違的女法師並未在這個問題過多糾纏,這倒是很符合她的一貫風格。

    從口頭佔優勢听起來有些愚蠢。

    “鎮子現在怎麼樣了?”潘尼找了張椅子坐下,詢問起小鎮的現狀。

    “大概……還算不錯。”麗姬塔點了點頭︰“我們的部隊擴展到了一百七十人,加你帶來的新部隊,合共已經到了兩百多個,學徒的訓練也有了效果。”

    說著,她的嘴角泄露出了嘲笑的情緒︰“不過,比起魔法學徒的本事,他們似乎更像是鐵匠。”

    “唔,這也還好。”法師點了點頭,他倒是比較滿意︰“短期來看,鐵匠比可是魔法學徒有用得多。”

    “不錯,你說得對。”麗姬塔挑了挑眉尖,放下手的羽毛筆,忽地吐了口氣︰“我說……其實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什麼事情?”女紅袍的語氣很少有地帶著感嘆的語調,這讓潘尼有了些好奇,他把視線挪了過去,看到女法師轉過了頭,視線凝視了半晌,看到那蜿蜒的刺青下面似乎干淨了不少,更泛出屬于魔文的淡淡光亮。

    他點了點頭,明白了︰“恭喜,看來你的禁錮解開了。”

    “確切地說,是到期了。”麗姬塔笑了笑︰“所以,我的流放期終止了。家族剛剛發來訊息,詢問我是否有意向到別處供職。”

    “你要走?”法師愕然。

    “我想是的。”女紅袍點了點頭。

    潘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只能聳了聳肩。

    以這個女人的權欲,自己的本錢,恐怕難以留得下她。

    如果說是前途,他確實沒資本要求一個紅袍法師非要作為自己的從屬。

    “其實,這倒不全是我的原因。”麗姬塔目光游移,似乎陷入沉吟。

    “不全是你的原因?”潘尼皺起了眉頭,這句話怎麼听起來好像有些逼不得已的味道。

    “而是這里越來越危險了。”

    “危險?”潘尼覺得不可思議︰“麗姬塔,這听起來可是有點可笑。”

    “可笑?有什麼可笑的?”她皺起了眉頭。

    “先不說我們是否能夠克服危險,即使我們支持不下去,我們也有許多方式避開危機。”法師攤攤手︰“所以我認為這不是一個好借口,麗姬塔,你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我認為是合理而不需要受到苛責的,但是請不要將‘危險’當成理由。”

    “為了前途考慮?”這個女紅袍的臉頰摹地一陣赤紅,眼皮直跳。

    這個明顯蘊藏著憤怒情緒表情和語氣讓潘尼吃了一驚。

    這似乎說明……麗姬塔認為她被誤解了。

    “你看來還不知道所謂‘危險’的分量,這回可不是幾個小毛賊那麼簡單。”她笑了笑,笑容中帶著冰冷的諷刺。

    “跟我來。”

    她當先走出了房間,潘尼愣了愣,也跟了去。

    她的步履通過長廊,到了地下室里面。

    這座地下室以往作為府邸的儲藏室使用,看到門口守衛的塞爾騎士,潘尼有些奇怪。

    什麼東西用得著這麼嚴密的看守?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危險?

    感知的觸角,可以‘摸’到其中是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他皺了皺眉,推開了門。

    里面的椅子面,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

    他全身染著血,經過了簡單的包扎,看來並不致命,那雙眼楮空洞,口角流著涎水。

    似乎是一個傻子?

    一個傻子讓麗姬塔感受到了危險?

    潘尼對女紅袍投以疑惑的目光。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39

138 匪首
    138匪首

    “他是什麼人?”

    法師端詳了這個男人一陣,確認了自己心中的陌生感。

    這個男人他不認識。

    “他是什麼人其實不重要……好吧,我還是應該告訴你。”麗姬塔閉上眼楮,揉了揉額角︰“他叫做森克,是紅谷匪幫的一名首領。你知道,這個匪幫被滅掉了。”

    法師點了點頭,再次端詳了一下這個滿身傷痕的男人,他的軀干很強壯,通過肌肉的形狀,也能看出常年戰斗留下的痕跡。

    這確實是個很強大的戰士。

    “唔,他偷偷潛入進來,在他設在這里的眼線家里藏躲起來,我們的這位誠實居民很果斷地向我報告了情況。”

    說到這里,女紅袍‘哈’地笑了一聲,似乎覺得很滑稽︰“所以他就到了這里。”

    潘尼點了點頭,又看到女紅袍拿出來一個徽章樣的物品,遞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接了過來,仔細地端詳著。

    這像是一個屬于紅袍法師的徽記,不過卻也有些明顯的不同。

    因為正中間多了一個巨大的骷髏。

    “這是我從他身上搜到的,是來自于他的副手。我嘗試著用巫術從他頭腦里面汲取信息,你想不想知道,我知道了些什麼?”麗姬塔挑了挑眉毛。

    “當然。”

    他倒是想要知道,麗姬塔從哪里感覺到了危險。

    “這個徽記,代表著一位來自死靈學派的同僚。”

    潘尼心一跳,似乎明白了什麼。

    “而且,還是個位階不低的環之導師前輩,在那座魔力受限的山區里面,這個層次的力量大概就是頂層了。”麗姬塔走進拿過徽記,輕輕點了一下,上面飛出一個影子。

    一瞬間,潘尼感到一股強勁的‘力量’從徽記中心擴散開來,仿佛一股意志進入了自己的腦海,眼前突兀地出現一個骷髏般的黑影,轉瞬便即消失。

    潘尼久久地沒有動彈,盯著那枚徽記皺眉。

    “你看到這個影子了?”

    法師點了點頭。

    “我認識它。”麗姬塔點了點頭︰“我在高等學院里面,見過一個導師,他的徽記里面就藏有這個東西。”

    “哦?”潘尼挑挑眉頭,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特別的講究?

    “在讓他死掉的那場魔法實驗里,我還充當了助手的角色。”麗姬塔輕描淡寫地說道︰“事後我被一個秘密部門叫去參與調查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是審判庭的人。”

    “呃……”潘尼瞪了瞪眼。

    這個消息讓他感到有些無語,沒想到這位死掉的環之導師居然是他老師的同行。

    他看著麗姬塔,很清楚,自己不應該把更多有關審判庭的事情告訴她。

    “好吧,其實許多信息是我用法術推測出來的,事實上,這個山賊頭子其實也不知道他的顧問是法師會的人,更不知道他可能是一個來自審判庭的密探。”

    麗姬塔將那枚徽記丟給潘尼,收回手扶了扶眼鏡,合得不算太嚴的眼瞼和下面微微閃爍的光表現出她的思考,不過很快,她就結束了思索,轉過頭去︰“通過壓榨這個人的腦髓,我還得到一條信息,那就是這位顧問似乎一直引導著他們在山中尋找一個聚落……

    他們本來只應對獅梟的攻擊,但是他們找到那座部落後,另一支來路未知的力量也加入了戰斗……”麗姬塔笑了笑︰“其中有一些高階的紅袍軍官。”

    “哦?”潘尼皺了皺眉毛。

    “所以,我不知道那座山里面究竟有什麼,但是我可以肯定,這座山里的水比我預先想象得深太多了。”她整理了一下紅袍的下擺,手指拂過腰際,紅袍上的褶皺就稍稍平整了一些︰“我不敢肯定我是否有能力參與這里的事情,或是攪進這攤渾水之後仍能安然無恙,所以親愛的西恩,經過再三考慮,我只能選擇告辭。”

    她靜靜地看著法師,潘尼從沉思中抬起腦袋,看到她的表情似乎有點異常。

    “看來……你知道些什麼。不過看起來,似乎也是我不應該知道的。”麗姬塔挑了挑眉毛︰“好吧,我該走了,要知道沒有人會為我的死亡而使用代價極高的祈願術。”

    “其實……”潘尼還在考慮用什麼方法能夠挽留下這個嗅覺太過靈敏的女紅袍,但是對方的論調確實無懈可擊。

    更重要的是,他確實沒有什麼把握保護對方在這個漩渦中安然無恙。

    接觸到這麼大的黑幕,他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握自保。

    然而他卻無法阻止自己參與這件事的念頭。

    至少,潘尼不認為明知自己的導師卷進危險漩渦而自己作壁上觀是一種很符合他人生觀的行為。

    他呼一口氣,搖了搖頭。看了看一旁的麗姬塔,情緒十分低落︰“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過于在意我的想法,你的觀點很符合我們的價值觀。”

    “或許它符合紅袍法師的觀念,但我相信你不會因此而感到愉悅,親愛的西恩。”她搖了搖頭,深深地看著男法師的臉︰“我認為我對你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哈,我真是沒有想到。”潘尼听到了麗姬塔的言語,有一種荒謬的感覺︰“你竟然會如此在意我的想法?”

    這似乎更不符合紅袍法師的理念了。

    “相互理解尊重建立在認同彼此價值的基礎上,潘尼,我不知道你把我想象成什麼,一條偏執惡毒的蛇或是色彩斑斕的蜈蚣?不過我認為能夠在紅袍法師的生涯上遇上你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她語氣稍稍有點沉重,不同于過往的陰郁,表情也很有一點輕松的感覺︰“大部分屬于我們的同僚,作為同伴和作為敵人同樣充滿了危險,相較起來,你是一個很適合當做同伴的人,至少與你站在同一陣營上,我不用擔心來自你的算計。”

    “是這樣麼?”法師攤了攤手。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在麗姬塔心中評價如此之高,不過知道了也沒有用,他很清楚,一名理智而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的紅袍法師,是不會因為這個評價而願意和潘尼同生共死的。

    紅袍法師的字典上不可能出現這個詞匯。

    “再見了,西恩,其實……”轉身欲走的麗姬塔語氣頓了一下,似乎有什麼事**言又止,潘尼揚了揚眉毛,卻見她沉吟完了,卻是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建議你早點離開這里為好。”

    “感謝你的忠告了。”直覺告訴潘尼有什麼事情對方沒有說出來,不過情緒低落之下,他卻沒有繼續追問,幾個呼吸之後,女法師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潘尼沉默了一陣,走出地下室,門口卻是麗姬塔的那位女性塞爾騎士部下,她手持著一本羊皮卷冊︰“大人,小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他認出了這是麗姬塔的行政日志,他點點頭,就接了過去,女塞爾騎士行了一禮之後,也消失在了潘尼眼前。他粗粗翻了一遍,最底下的一頁是從那位紅谷的山賊頭子口中拷問出來的情報,包括那個聚落的粗略位置……

    日出山脈中的各種土著部落多如牛毛,而這個聚落能夠吸引到審判庭的注意,還能夠引起一群紅袍法師為之爭斗,很顯然,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隱藏在其中……

    難道就是那個‘血脈’?

    法師走回了辦公室,敲擊了一下手指上的魔法寶石,他將那塊石頭放在了桌子上,不久之後,寶石上面冒出一叢閃光,光亮過後,詹華士的影像出現在了煙霧之上。

    既然願意為審判庭工作,那麼有效的溝通手段也是必要的,尤其是事情緊急的時候,見到法師出示的日志和徽記,詹華士的影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思索了大概十幾分鐘時間,才緩緩地抬起了頭︰“我該怎麼感謝你,我親愛的弟子?”

    “看來這些消息對你而言很有幫助?”

    “當然。”詹華士點了點頭︰“可以肯定的是,那個聚落被某位大人掌握住了。”

    “老師……我想詢問你一些事情……”猶豫了一下,潘尼遲疑著開口。

    “你看起來有一些困惑……”

    “是的……我想詢問,老師,審判庭這十年來,對那片山區里面的事情,真的是一無所知?”

    這個問題讓詹華士陷入了沉默。

    潘尼就坐在那里等待著。

    即使是要卷入這場漩渦,潘尼也不認為自己應該就這樣稀里糊涂地扎進去。

    按照傳言的歷史,那片山區的異狀,到現在應該有了十年了,希倫鎮雖然在塞爾穆蘭的戰爭之下幾百年來從沒有過安生的時候,但是那麼重要的地域,肯定很早就受到了紅袍法師的注意,在十年前,甚至有一名傳奇法師在那里失蹤。

    按理來說應該是足夠轟動整個塞爾的大事,但是到了現在,卻一直是悄無聲息,別說紅袍法師會的下層成員,就是一些中層高層,仍然對那片山區並不熟悉,或者說,是保持了默契的沉默。

    “看來我們的保密在你眼里仍然有些不可理喻?”詹華士挑了挑眉毛。

    “是的,老師,我懷疑……”潘尼歪著頭沉思了一陣︰“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在利用審判庭攪亂那里的視線,試圖借此尋找機會掌控那片地域……”

    一場走私案或許是值得審判庭出動的目標,但是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出現在這種敏感的地點,不由不讓人產生聯想。

    詹華士沉默良久,吐了口氣︰“我的學生,你的想法是很有道理的。”

    “有道理?”潘尼站了起來︰“親愛的老師,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利用。”

    “利用?”詹華士反問︰“潘尼,你認為我被利用了?”

    潘尼點了點頭,他想不出來詹華士的處境哪一點不符合被利用的特質。

    “好吧,我想說,在紅袍法師會,沒有任何人可能不被利用。”詹華士無奈地聳了聳肩︰“我的弟子,我終究是在審判庭供職。”

    潘尼無語,雖然塞爾的大部分規矩都擁有或明或暗的彈性,大把的潛規則可以讓紅袍法師在其中鑽空子,但是有那麼幾個與紅袍法師和塞爾的存在密切相關的部門,規矩卻並不算是太松。

    “潘尼,你提供的信息很有用。”詹華士點了點頭︰“不要牽扯得太深了,你專心對付山賊和北面那些走私犯就好,山深處禁魔區的地方,你最好當成毫不知情。”

    說罷,煙霧連著他的影響一起消失。

    裝作毫不知情……

    潘尼擰起了眉頭,他真的可以裝作毫不知情?

    或許應該找個機會先去看上一眼。

    他仔細地收起了書籍,緩步走出了房間。。.。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40
    139退路

    第二日,法師來到西面的訓練場上,檢閱自己的隊伍。

    由于一名塞爾騎士隨著麗姬塔離去,法師便安排了安斯爾作為新的首領,並且在本地人中選拔了一些作為後備軍官。

    當然是曾經在各種事情中給予紅袍們幫助的那些人,比如盧米瓊斯和他的兄弟,兩個人都受到了大大的提拔。

    加上他新帶來的五十名戰士,鎮子里面的護衛隊突破兩百大關,其中一百個來自北方的精銳,配合上經過幾個月訓練的民兵,戰斗力已經勉強算是可以了。

    當然,他並不指望這些民兵的武藝可以和常年刀尖舔血討生活的山賊相比,但是灰矮人工坊提供的精良武器無疑會大大改善武藝不精帶來的弱勢。

    為了更好地在山地進行戰斗,工坊出產的主要武器是貼身戰斗的砍刀,中距離肉搏的短槍,防護的圓盾,還有用以遠攻的手弩,加上一套盔甲,這就是一個標準的希倫鎮戰士的裝備。

    這種裝備若是讓外地的冒險者看到了,定然會震驚不已。

    只有少數富庶國家的精銳軍團,才可能會有這麼完善的武裝。

    看了一會兒,潘尼還是微微搖了搖頭,這樣的軍隊用來看守鎮是足夠了,但是沒經過血火洗禮,想要利用他們進行攻擊,似乎不太可能。

    不過想要進入深山,那麼就必須先清理掉佔住山區的那些山賊。

    他思索著,又想起來離去的女紅袍,他目光掃過眼前的一眾軍人,眉心漸漸地緊鎖。

    深山中的未知神秘毫無疑問充滿了凶險,那麼讓外人隨意解除到這件事情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

    這些鎮民可能會為了保衛鎮子的安靜生活與山賊戰斗,但絕不可能願意參與到紅袍法師間狗咬狗的斗爭里面。

    “還是不要把紅袍法師的游戲規則強加在這些局外人的身上……”

    他搖了搖頭,返回鎮子中心,時間開始流逝,鎮子的守備隊訓練得越發精銳,軍官當然不可能教授什麼太高深的武藝,這些身經百戰的塞爾騎士很有經驗,他們教授的戰斗技巧只有一類——盡可能快地拔出自己身上的武器攻擊敵人,其余的都是嚴苛的陣列訓練。

    塞爾的軍隊很注重紀律,所以這種訓練法並沒有遇到什麼障礙。

    另外,在奴隸的施工下,鎮子的木柵越來越堅實厚重,隨著工程的進展,構成這些牆壁也不僅是木頭了,一根根鐵條和礦石也塞進了這些木牆之下,外面糊上了粘土,這些來自鐵礦的產品讓這些牆壁更加難以摧毀。

    大量的弓弩與箭矢從工坊中生產了出來,侏儒工匠利用各種機械在城牆上設置起了機關,法師有理由相信,配合鎮外的狹窄山路,如果沒有上千人的軍隊和一些超自然力量,想要敲開鎮子的大門幾乎是不可能的。

    “干得不錯,好潘尼。”那個柔媚的聲音就在法師的耳朵後面,即使過了幾個月,再次听到這個聲音,法師還有一種懶懶地想要睡覺的沖動,他趴在陽台上的腦袋微微地歪著,看著微笑的薇卡女士淡金色的長發在日暮的微光下反射著上界生物般的光。

    “這里越來越像座真正的堡壘了,你真是個能干的好孩子。”她笑眯眯地親了法師臉蛋一下。

    這讓法師有點臉紅的感覺︰“薇卡,我真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法師微微地嘆了口氣︰“這里越來越危險了。”

    “塞爾不就是這個樣子嗎?”薇卡輕咳了一聲,注意到希柯爾從屋子里面走出來,自然地放下了過于親近的舉動。

    “潘尼,我也沒想到會在海上踫上薇卡的商船……”少女站到了法師的另一邊,笑容明媚。

    薇卡微微嘆氣,她看著表情輕松的法師,心中的感覺有些古怪。

    本來很不想再和這個年輕的法師見面,因為她很清楚,一個戲言般的預兆不可能支撐起長久的情感,而她決定再次來到這個鎮的時候,卻感到這種感情不像一般逢場作戲那樣淡薄。

    或許她還帶著西門那些豪放的富豪女士的做派,不介意與任何一個看得上眼的男子發生關系,最初在塞爾的時候也是如此,願意和這個可愛的紅袍親近,或許也是因為寂寞吧。

    不過這確實是一個能夠讓她記得很長時間的男子。

    沉穩,聰慧,優雅而有節制,她看著鎮,再看看紅袍法師的側臉,生出一股真心的欣賞。

    他確實比許多無聊的男人強多了。

    “確實是太巧了。”法師沒注意到這一瞬間女士的所思所想,只是微笑著附和少女的話語,忽地心生一個念頭︰“對了,薇卡,你需不需要一些貨物?”

    “貨物?”女士有些驚訝地皺了皺眉︰“潘尼,我想不出來你還需要金幣。”

    “我不需要金幣,只是需要處理一批東西。”法師搖了搖頭,手指了指正在忙碌的奴隸︰“那些奴隸。”

    “奴隸?”

    “他們的數量太多了。”法師皺了皺眉︰“我們沒有精力管理這麼多奴隸,而且,鎮子的糧食也出現了壓力,即使在近海岸捕魚,也無法完善地供應糧食,所以必須縮減數量。”

    在鎮子建立的初期需要大量人手,但是潘尼漸漸發覺,如果進入戰爭,這些奴隸就會成為不安定因素,因此處理一部分是必須的。

    預感到這片山區即將變得十分熱鬧,他必須盡早做好布置。

    薇卡和希柯爾看了看這群奴隸,有些恍然地點點頭。

    潘尼沉吟著,轉向女士︰“這些奴隸如果相處得太久,就會產生不穩定因素,薇卡,我不想冒這個險。”

    “好吧……”薇卡嘆了口氣︰“你要處理多少?”

    “兩百個。”法師計算了一下鎮子大概最多能夠容納的奴隸數量,抬頭說道。

    “不過……”薇卡皺皺眉頭︰“我們無法支付那麼多的金幣。”

    “這不重要,其實我還有另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另一件事情?”薇卡的臉上現出感興趣的神色。

    她有些奇怪,提出如此多的要求,不符合這個法師給她的印象,她心中暗暗地一陣不舒服,感覺到自己也並不希望德胡米那種家人般的親近,漸漸變成冰冷的利益關系。

    如果到了那個地步,親近也會變質吧……

    “你看到了……”潘尼指了指河邊的工坊︰“我們這里不僅僅出產魔化樹木,而且我的工坊出產的大批武器,也可以進行外銷……這些產品的質量很不錯。而我們需要一個中介商人。”

    他說完了話語,卻沒有得到預想的回答,轉頭一看,卻見女士的臉上呈現出沉思的神情。

    “我需要一位雙方都可以信賴的聯絡人,以便能夠在不方便的時候和你聯絡。”薇卡搖了搖頭,驅走心底的不舒服,決定幫助法師。

    “當然,我有最好的人選。”他微笑著,把身旁的少女抱到了眼前,希柯爾一愣,女士的臉上同樣現出了驚愕的神情。

    “潘尼,你要我去西門?”希柯爾皺著眉頭看著法師。

    尼點了點頭︰“做這個連線人的人選必須是我和薇卡都信任的人,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別的人選了。”

    少女顯然因為法師的信任而感到有些激動,她的臉龐泛紅。

    “考慮一下吧,希柯爾寶貝。”薇卡深深地看了法師一眼,當四只眼楮對上之後,笑容再次出現在她的臉上,她揉了揉希柯爾的腦袋︰“或許西門比塞爾好玩也說不定。”

    “好玩?”少女臉上出現了迷糊的神情︰“可是我並不懂得經商呢……”

    “咳”薇卡表情嚴肅︰“我記得在德胡米的時候,那位總督大人手下的祭司教過你這些東西。”

    “那是我神的教典……”希柯爾表情更加地困惑了。

    “教典?上面肯定有相關的內容。”薇卡故作生氣地說道。

    “是……這樣的?”似乎希柯爾自己也不敢肯定起來,那些教典,她已經翻過幾遍了,雖然商業女神的神職與經商有關,但是她真的不記得教典里面存在著相關的內容。

    “去找來給我看看。”听到薇卡的話語,就好像在德胡米的時候一樣,希柯爾沒有過多懷疑,就跑出了陽台。

    這里是潘尼的住處,距離她的家還有一段距離。

    支開了少女,薇卡的目光投注到了法師的臉上︰“你想讓她離開你?為什麼?”

    “這里很危險……”潘尼嘆了口氣,對于這位女士的機敏反應,他並不感到意外︰“確切地說,塞爾很危險,而我確信,也即將被卷入危險之中,所以她不能留在這里。”

    “為什麼不一起來西門?”一股沖動促使女商人說出這樣的話︰“雖然我的力量有限,但如果你願意隱姓埋名,我想我能夠庇護你……潘尼,這個國度瘋狂而偏激,我很早就認為,成為一個紅袍法師不是一個好主意,我當時應該阻止你……”

    女士的語調讓他感受到一股特別的感情,但是他也只能搖頭︰“這關系到我的老師,薇卡。”

    ……

    沉默了幾秒鐘時間,薇卡看到少女已經走到了自己家的門口︰“哦,你的老師,看來你和他之間有著很深的感情。”

    “是的,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是受困于塞爾的游戲規則,他正在被利用,身不由主,我希望能夠幫助他減輕一些壓力,或許能夠讓他離危險遠一些。”潘尼嘆了口氣︰“如果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我想我不會去關心,但是我既然知道了,就無法無動于衷。”

    “但是你距離危險更近了,潘尼。”商人女士感慨地發出了嘆息,不過心神觸動,看著法師的表情,心里的生疏感漸漸淡去了。

    “塞爾沒有我能夠完全信任的人,而我能夠信任的塞爾人,又處在危險之中。”諷刺的笑容出現在潘尼的臉上︰“這個國度本身就不適合紅袍法師的家人居住。”

    “你信任我?”薇卡皺了皺眉︰“你甚至沒有問過的我的來路,連我的姓氏都不知道。”

    “我當然相信你。”他看著薇卡︰“那些不是理由,我還記得德胡米的旅館,那里曾經是我的家。”

    女士怔了一下,嘆一口氣,她伸臂抱住了法師的腦袋,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直到看到那間房子的房門再次打開,她才放開了手︰

    “注意安全。”

    輕緩的腳步聲遠離,她漸漸地走遠了。

    又一段急促的腳步聲沿著樓梯傳了上來。

    希柯爾抱著厚厚的教典出現在法師眼前。

    “潘尼?薇卡走了?”她有些愕然,然後皺起了眉頭,翻了一遍教典︰“她記錯了,上面明明沒有那些內容。”

    “或許是不同的。”潘尼胡謅了一句,惹來了一陣白眼。

    “胡說,這一本從十年前開始就沒變過。”她鼓起了腮幫子,看起來很可愛。

    “看來她真的是記錯了。”潘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不過潘尼,你真的要我去西門?”少女臉上再次出現了困窘的神情︰“我沒有信心……”

    “不鍛煉一下,怎麼能夠成為合格的祭司呢?身為牧者,要身體力行神祗的教義吧”法師眨了眨眼楮,撫摩著少女的頭頂︰“再過不久,我會去西門找你的。”

    “你也要去?”

    “我看看能不能調換到西門的租界區。”潘尼說著皺了皺眉,這其實是個不靠譜的主意,因為消息稍稍靈通點的紅袍都知道西門是瑞姆的地盤。

    然而他心里卻真的有了去意,經過薩諾芬一段經歷,他感到紅袍法師會的斗爭過于激烈。

    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開始讓他感到嚴重不適。

    在一大群高等環之導師和席位導師之間周旋的壓力非常之巨大,而在塞爾這種事情似乎是司空見慣。

    潘尼深深感到自己沒有那麼堅韌的神經,如此的事情如果經常遭遇,雖然不太可能神經錯亂,但他的確很不喜歡。

    必須換個輕松些的環境,塞爾外的租界就不錯。

    不過希柯爾卻因為法師的話而興高采烈,還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太好了,潘尼,我很早就想說了,國內真的太不安全了。”

    “那就去準備吧。”法師笑著催促著。

    希柯爾點了點頭,帶著大部頭教典走下了樓梯。

    第二天中午,法師走到了海灘上,與女士們告別。

    而天氣有些漸漸地冷了,田壟開始散發出谷物的芬芳氣息。

    “潘尼,再見。”希柯爾在船上遙遙揮手,法師朝她微笑點頭。

    “你要心……”經過法師身邊時,薇卡壓低了聲音警告︰“我來的時候听到了風聲,似乎有幾伙海盜已經把這里當成了目標。”

    法師挑了挑眉頭︰“海盜?”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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