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紅袍法師 作者:雁魚(已完成)

 
uuuuuuuuuu 2012-7-7 13:23: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438251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7-8 14:58
170 算計


    構建傳奇法術,在任何一個法師的概念裡面,都是重大的盛事。

    尤其是一群法師在一個傳奇施法者的帶領下,構建超大型傳奇法術,在費倫更是難得一見。

    首先,擁有這種技術的法師團體在費倫就是寥寥無幾,更不用說傳奇法師的數量了。

    雖然大敵在側,但是當奈維隆攤開法術捲軸的時候,心情仍然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傳奇法術。

    據說這個級別的法術具有能夠殺死神明的力量,作為一名法師,潘尼自然心懷期待。

    在場的所有施法者心情都差不多,當潘尼聽到通報人喊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心中雖然不意外,但也有些錯愕。

    周圍的法師都將妒忌的目光投向這個年輕的施法者。

    雖然構建傳奇法術不一定需要參與者全部擁有很高的奧術等級,但是一個四環法師出現在這個捲軸的前端,就不能不引起名單前面那一大群高階施法者的注意了。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大驚小怪,有些消息靈通地知道了這個後輩法師這一年來弄出的偌大名頭,也就釋然了。

    或許他吸引了這個傳奇首席的關注呢?

    一個好運氣的小子。

    不過潘尼心中卻不覺得自己有多好運,這顯然是那位仇敵的安排,企圖掌握到自己的位置。

    他用隱蔽的視線遙遙觀察了一陣奈維隆,試圖確信這個傳奇首席的立場。

    按照塞爾的傳統,大部分師生之間關係十分淡薄,當然,最基礎的感情不能說沒有——至少'師徒關係'就是一個很重要的束縛,如果潘尼和利法爾相鬥,奈維隆一定會揮手將潘尼滅掉,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但是想要讓奈維隆出手為利法爾報仇,這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一般情況下,沒有紅袍法師會為另一位與自己無血緣關係的人復仇。

    除非奈維隆與奧德西隆家族的感情深厚到超出血脈羈絆的程度,或者滅掉自己有利可圖——很顯然,兩者都沒有。

    所以潘尼並不過分擔心咒法系的首席會出手對付自己。

    否則,奈維隆想要捏死他這隻小螞蟻,也不用等到這個時候了。

    而且潘尼根據現在的情況判斷,奈維隆很可能並不知道利法爾與自己的仇恨——因為即使是利法爾,現在也只是有所猜測而已。

    不過很顯然,利法爾已經開始利用自己的導師,創造對付自己的有利條件。

    “不能在這裡和他作對……”潘尼暗想:“這裡對他有利。”

    而把潘尼放進這個名單之內,顯然是一種就近監視。

    他暗自冷笑兩聲,等到事情結束,跟著人叢悄悄離開了實驗場。

    反正利法爾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動手攻擊他,儘管他是奧德西隆的'王子'。

    離開了會場,潘尼揉了揉後腦勺,他很清楚地知道,奧德西隆的目光一直停在這裡。

    “唔,利法爾,你似乎很重視那個後輩。”看到自己弟子注意的對象,奈維隆笑了笑:“確實是罕見的青年才俊。”

    “的確如此。”聽到老師發問,利法爾.奧德西隆立刻變了表情,轉身做出一副恭敬地樣子:“法師會中很久沒出現過這樣有能力的人才了。”

    “可惜,他的導師水準低了一些,結合的也並非什麼高貴血脈。”奈維隆搖了搖頭,一臉惋惜:“我竟然沒有發現過後輩裡面有這樣的人才,如果早一些發現…… ”

    利法爾眼睛瞇了瞇,心中'騰'地爆發出一陣火焰。

    這是名為嫉妒的烈火。

    隨著奈維隆的言語出現在了他的胸腔裡。

    這個人必須得死

    他不動聲色地調整了氣息,不讓自己在導師面前失態。

    利法爾也很清楚,貴族的身份可以讓他高高在上地俯視所有平民紅袍,但是對於一位首席而言,自己這個力量普普通通的傢伙,也只是一隻蟲子。

    劃分出這條界限的,不是利益、權勢這些世俗中的力量,甚至說是力量或魔法也不全對,確切地說,劃出這條界線的是另一種東西。

    這種東西通常被稱為生命形態。

    如果一個生靈摸到了神明的世界,怎麼還可能對凡物投以平等的目光?

    所以利法爾也明白,讓奈維隆親自出手為自己報仇是一種很可笑的想法,他能利用奈維隆的,最多也只是位自己創造些有利條件。

    何況若潘尼手中有一隻深淵胚胎的事情讓奈維隆知道了,利法爾自己還能得到些什麼?

    這種事情只能在暗地中進行。

    他這樣想著。

    ……

    死者歸於神祗,下界屬於巫師。

    這句話不知道是從那本書典上流傳下來的,宣傳了幾千年,漸漸成了公認的真理。

    在死者的領域,作為眾生意念的顯現,多元宇宙規則的監護者,眾神擁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即使是墮落到下界中的靈魂,不再為神祗掌控,在墮落之前,也逃脫不了遍布多元宇宙的神力(除非他願意接受更糟糕的結果),而研究死者領域的死靈法師,某種情況下是在侵犯眾神的領域,因此,在費倫許多地域,死靈學派的法師被視為褻瀆神明的罪人,受到許多教會的追殺。

    但是下界就不一樣了,無論是深淵還是地獄,都是被眾神拋棄的地方,尤其是在深淵,神力能夠起到的作用更是微乎其微,一些深淵領主的力量雖然很少能夠延伸到深淵之外,但是在深淵內部,卻擁有近乎真神一般的強大威能,這種地方,眾神當然不會輕易涉足。

    但是奧術師們不同,如果適應了深淵的源力,巫師在深淵一樣可以運用強大的奧術力量,因此,能夠更輕易地與下界生物打交道而不被視為食物或玩具。

    而且作為生活在神力籠罩下的費倫上的法師,研究深淵比研究死者更能令人接受,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在削弱下界那些惡魔領主們的力量,因此眾神很少干涉法師們對深淵等下層界的探索。

    即使是普通的費倫人,也認為比起與不死生物為伴的死靈師,操控惡魔力量的召喚者更容易被接受一些——想想看,死靈師們操縱的骷髏,殭屍……曾經或許就是人類,而操控惡魔作戰,就不會讓旁人產生這樣的聯想。

    因此,無論在哪一個法師組織裡面,咒法學派的施法者都比死靈師要多。

    即使是塞爾也不例外。

    在塞爾,咒法學派是僅次於塑能學派的大型學派,在咒法係法術的研究上,也課題繁多,花樣百出,因為經常藉助下界的力量與其他國家作戰,在對深淵的研究方面更是登峰造極。

    像布萊克霍爾之石這樣的大型跨位面傳送裝置,在費倫其他地區是罕有的。

    圍繞著這件裝置進行的傳奇法術,規模也是龐大萬分。

    僅僅是構建這個傳奇法術的核心,就動用了咒法學派所有的師和高階導師,外圍貢獻法術力量的助手,更是動用了整個學派一半的人手。

    如果在其他的國家地區,如果有法師組織試圖進行這樣的事情,就會引來一些善良陣營組織的關注,但是在塞爾,這種事情的發生卻不會造成很大的動靜。

    甚至對於周圍國家而言,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每一場大型戰爭發動之前,塞爾人都會和下界聯絡一陣感情,塞爾的軍隊裡面,幾乎常備著規模在數千個上下的惡魔編制。

    奈維隆的計劃設定的十分隱秘,在魔法構建到一半的時候,仍然想要施展這樣的法術,一個傳奇法師佈置一個陣法就進行施法顯然是不夠的。

    每一個傳奇法術,都是獨一無二的,只能在特定的環境下一次性施展,所以在施法之前,奈維隆必須測算好一切——包括施法的環境,法術力量的穩定——而自然環境往往不會完善地滿足這些條件,因此,必須要用另外一些法術進行輔助。

    這樣才有可能讓傳奇法術穩定運行。

    即使這樣,傳奇法術的失敗機率依舊很高。

    參與構建法術的過程中,潘尼幾乎日夜不停地參與組建著大大小小的圓環法陣,用一個個輔助法術積聚著法術力量,大實驗場上,許多刻著奧術紋路的巨大水晶已經豎了起來——這些都是貯藏著大型法術的魔法寶石,其中力量最弱的一顆,蘊含的法術力量都達到了第九環奧術的程度。

    而當第二十九個水晶柱豎起的時候,法術的構建進程終於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潘尼在沉默與謹慎中保持著自己的安然無恙。

    即使是再忙的時候,他也留著幾個心眼,時刻用超乎尋常的感知能力注意著利法爾奧德西隆,並小心謹慎地排除一切可能為自己造成危險的細微紕漏,如果在奈維隆主持組建的法術中出現紕漏,後果肯定是災難性的。

    他親眼看到,一個環之導師在自己負責組建的圓環法陣時出現了失誤,造成一塊水晶法術力量流逝乾淨。

    很顯然,這樣的疏忽在首席大人眼睛裡是不容饒恕的,他當時手指中釋放出一道紅光,那個法師在瞬間就失去了意識,潘尼的感知中,無比清晰地察覺到這個紅袍的靈魂變成了碎片,即使是用祈願術來復活,也只能得到一個一模一樣的複製品了。

    他記得這個法術的名稱叫做死亡一指。

    潘尼當然不希望自己被來這麼一下。

    一個環之導師說死就死,所有高低階法師都是一片沉默,沒有任何人為之出頭。

    無論他的後台有多麼深厚,天賦有多麼優秀,背後有著什麼樣的利益牽扯。

    衡量一下奈維隆的身份,這樣的暴行會被無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也震懾了所有參與構建法術的施法者們。

    這件事情之後,潘尼自是更加的謹慎了。

    他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出現失誤,只好在每一次實驗之前,把所有值得顧慮的可疑因素排除,如果無法排除,寧願找個藉口搪塞掉,也不參與進去。

    一切為了避免意外。

    他沒有刻意地去探尋有沒有人試圖暗害他——比如製造一場實驗意外,這幾天裡,好幾個法師就這樣死掉了,只是將一切防備提到最高,先保證別人害不到他。

    所以他不知道他這種極端的謹慎,讓利法爾頭疼到了何種程度。

    製造一場實驗事故,如果不能直接把這個敵人屍體撕成碎片,就藉著導師的憤怒讓潘尼死無葬身之地。

    想要達成他的目的,這當然是一條相當可行的路線。

    但是潘尼用他的謹慎告訴利法爾,這些方案的可行性是如何的渺茫。

    利法爾曾經試圖在潘尼參與圓環法陣時用隱蔽的法術襲擊他,但可惜的是潘尼從來不忘記在自己身上附著各種各樣的防護法術。

    他也曾試圖在送給潘尼的法術捲軸上做手腳,但遺憾的是對方施法的時候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紕漏——利法爾不知道潘尼對法術的感知觸覺足以讓他察覺法術捲軸中的疏漏。

    他還曾在種種地方設下陰毒的陷阱,有些陷阱十分精妙,甚至連奈維隆都無法察覺——因為他就是在奈維隆主持的環法中設下的,但是令他跳腳的是潘尼直接找藉口推卸掉了任務——沒有法師會讓一個信心不足狀態不佳的成員參與這種法術的構建,所以潘尼安然脫身,另一個法師遭了無妄之災。

    這事情讓利法爾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因為他首先要平息的就是首席法師的懷疑——如果奈維隆知道他的弟子在利用他這個導師,後果可想而知。

    幸虧專注於傳奇法術的奈維隆沒有心思深究下去,利法爾自己也鬆了口氣。

    不過此事之後,他對潘尼的忌憚與日俱增。

    他從來沒有想到,居然有法師能狡詐到這種地步,讓他種種的招數都落到了空處。

    “滑不溜手,一隻厲害的泥鰍。”

    他這樣想著,決定不再用這些陰招對付這個傢伙。

    很顯然,潘尼的謹慎已經超越了利法爾所能想到​​的極限,讓他被迫放棄了陰謀詭計。

    有些時候,利法爾甚至莫名地害怕,因為他有時會想到,當自己用各種陰險的計策對付潘尼的時候,對方是不是也準備了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

    這個想法讓他深深恐懼,食不飽睡不安。

    最終只有懷著深深的忌憚,將所有的注意力鎖定著對方。

    他漸漸有些明白,這場遊戲不是貓捉老鼠。

    他的對手,是一條狡猾陰毒,並且時刻等待機會反咬的毒蛇。

    而他的顧慮,潘尼並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幾經考慮之後,仍然放棄了。

    因為利法爾身邊的傳奇法師實在太過耀眼,而潘尼自己,也沒有這部分的經驗。

    一旦這種陰謀失敗,後果必然相當慘重。

    潘尼覺得,這種冒險是相當不值的事情。

    “必須找機會親手解決掉他”

    這是他一開始就抱著的想法。

    而整個冬天過去的時候,布萊克霍爾的實驗場上三十六顆水晶柱整齊地列在四周,地面上鐫刻的整整齊齊的符文釋放著淡淡的輝光。

    強大的奧術能量在空氣中湧動,似乎只差一點點,就可以引發出來。

    擊破時空的屏障,它的作用本來就是如此。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7-8 15:01
171 重啟


    更多的紅袍法師站立在水晶陣的四周。

    不僅僅是咒法系的召喚師們,一些其他學派的高級紅袍也前來觀看。

    對於塞爾而言,這畢竟是一件大事。

    開啟一道深淵大門,足夠維持幾十年時間,這段時候,塞爾的軍事力量又會有一個巨大的加強。

    即便高等魔物珍惜罕有,哪怕是多上數以百計的中層魔物,就是可以用恐怖來形容的力量了。

    正對著水晶陣中心的幾張椅子上,坐著奈維隆和幾位席位導師。

    這一天的傳奇法師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出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類的頭腦之中,儲存著一個力量超越凡俗的傳奇法術。

    經過了幾個月的準備,這個法術終於新鮮出爐。

    經過了幾個月的工作,潘尼自覺獲益不少,雖然很多精力都用來防備可能出現的暗算與陷阱,但是能夠深入參與到傳奇法術的運作之中,確實是難得的經驗。

    至少,對於最尖端的奧術力量,他有了一個淺顯的體驗。

    他的目光掃過三十六棵水晶柱,其中一小部分,都蘊藏著他的力量,即使是現在,他還能深刻感受到其中湧動著的巨大力量,經由地面的符文串聯起來。

    只要奈維隆對這座水晶陣施放一個特定的奧術,將這些能量引發出來,就能產生不可思議的力量。

    潘尼的視線在三十六座水晶柱上依次停留了一小會兒,又轉回人群,落到了奈維隆旁邊。

    對上了利法爾.奧德西隆的一雙眼睛。

    四道視線相互交匯一下,馬上就錯開了。

    經過了這幾個月的較量,彼此的抱著的惡意,已經相當清晰了。

    雖然利法爾仍不能確認潘尼是不是他要找的仇人——他沒有證據,但是很顯然,他和潘尼之間的互動,成功地把他們的關係變成了'仇恨'。

    哪怕在參與傳奇法術構建過程中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他們仍然不忘抱著一兩分的警惕與謹慎窺視著敵人。

    現在,彼此的心中,都把對方當成了必須除掉的對手。

    儘管潘尼表現出來的狡猾讓利法爾感到棘手,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他更堅定了要剷除潘尼的決心。

    這樣狡猾的敵人,只要一天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利法爾夜裡就不可能安然入眠。

    潘尼心裡的想法也差不多。

    他們的目光只是交錯了一下,就再次落到了水晶陣中心。

    畢竟,它才是今天的主角。

    努力了四個月,如果不能見證到這個傳奇法術的完成,當然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唔,奈維隆,時間快到了。”正對著水晶陣的座位上,一個同樣一身赤袍的法師掏出侏儒製造的懷錶看了幾眼,微微皺皺眉頭,用催促的語氣對奈維隆說道。

    這個紅袍法師長相極為俊俏。

    他的身量並不高,似乎還帶有些精靈的血統,也許成分不多,他的耳朵稍微有些尖銳,身材也比一般人類瘦小一圈兒。

    不過這副有些袖珍的身材卻與那張有點中性化的臉相得益彰,細緻的五官展現出一股奇特的誘惑力,雖然頭頂光滑無發,但是魅力分毫不減。

    尤其是在笑的時候,被迷住的人很少會去想,這樣的魅惑力是否來自這個人的魔法。

    許多塞爾人都知道,大附魔師勞佐瑞爾是罕有的英俊男子,他的名字六十多年前就傳遍了整個絕境東域,許多習慣以貌取人的女孩,都被形像不夠的追求者用這樣的話告誡:“唔,你要知道凡是長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比如那個名叫勞佐瑞爾的紅袍法師。”

    雖然有些這樣說的傢伙都被勞佐瑞爾殺死了,但這樣的傳言仍讓大附魔師得意萬分。

    畢竟這樣的名頭,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能得到的。

    在紅袍法師會內,他是反薩扎斯坦派的先鋒,屢屢利用自己在心智類法術的專長於薩扎斯坦的各種計劃中搞小動作,這個附魔系的首席對權力的瘋狂與他的相貌一樣有名。

    所有的紅袍法師都清楚,這個傢伙是個狂熱的權勢追求者。

    擁有施放傳奇法術的能力,勞佐瑞爾在奧術方面的天賦毋庸置疑。

    事實上,勞佐瑞爾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人物,八大首席裡面除預言學派的葉法安之外,他是最年輕的一個,當初成為首席的時候,年齡還不足四十歲,而且很多紅袍法師都知道,名震絕境東域的附魔系首席其實並不像一般法師那樣長時間地研究奧術。

    如果一個法師能夠在看幾眼的功夫裡面學會一個奧術,那麼在這種年紀有這樣的實力並不值得驚訝。

    這樣的年紀擁有這樣的成就,如果身處善良陣營,或許會被許多吟遊詩人編寫成傳奇故事的主角進行傳誦,若是肯投入密斯特拉的麾下,多半會被女神的信徒當成女神私生子一樣吹捧,但不幸的是勞佐瑞爾生在塞爾,活在紅袍法師會,於是在費倫各地的吟遊詩人口中,他就成了惡魔附體的大魔王,有些膽大包天的詩人,還把他編寫成冒險故事裡被勇者英雄推倒的反派頭目,勞佐瑞爾的天賦與力量,反而讓他臭名遠揚。

    當然,作為一個紅袍,勞佐瑞爾對這些並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即使如此,他的頭上,仍然有一片深深覆蓋著的烏雲,揮之不去。

    比如薩扎斯坦,作為一個團體,吟遊詩人們傳頌紅袍法師會的時候,自然會把勞佐瑞爾的名字放在薩扎斯坦的後面。

    身處紅袍法師會,想要不受到死靈首席的壓制,顯然是一種妄想。

    比起其他的首席,勞佐瑞爾更加年輕,也更為衝動,輕浮,暴躁。

    勞佐瑞爾經常能夠感覺到,薩扎斯坦對自己的輕蔑,彷彿無視他的力量與地位,把他當成了完全的後輩。

    更重要的是在利益立場與政治理念上,他與薩扎斯坦也存在著巨大的分歧。

    所以他是薩扎斯坦的敵人。

    而薩扎斯坦也知道,這個後輩確實是個很可怕的敵人。

    當然,如果有人願意給他足夠的尊重,並且與他的利益一致,當然可以成為盟友。

    比如奈維隆。

    如果不能結成同盟,那麼沒有任何一個單獨的首席可以與薩扎斯坦對抗。

    布萊克霍爾之石重啟,對奈維隆而言是一件大事,他這個盟友當然也要來捧場。

    “耐心,老朋友,只差一點也是差。”奈維隆微微笑著:“哪怕只是幾分鐘,也必須經過仔細的測量。”

    “我還真不習慣你這樣的精細。”勞佐瑞爾再看了一眼侏儒工藝精製的懷錶,又隨手放了回去,他搖了搖頭。

    “我也沒辦法。”奈維隆攤了攤手:“準備一個這樣的東西,比和一個有虛擬神格的深淵領主打交道困難得多了,一秒也不能差,你不知道,這些水晶陣如果爆炸了,半個薩扎哈的土地就要重新開墾了。”

    他們並沒有刻意壓低交流時的聲音。

    作為傳奇首席,他們當然沒必要時刻低聲下氣地講話。

    這樣的話語傳到潘尼的耳朵裡,他深深驚愕於奈維隆的氣魄,不過卻並不感到不可接受。

    這樣集中了百餘個施法者力量的法術,力量確實很駭人。

    只有親自參與其中的人,才能深刻體會得到。

    潘尼環視四周,忽然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如果這個傳奇法術被人干擾反制,是不是整個研究所的人都會死無全屍呢?

    他皺眉思考片刻,搖了搖頭。

    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這種程度的法術,必然要有保險裝置,否則傳奇法師自己,都不會敢於發動。

    “所以我從不在這種東西上花費時間。”勞佐瑞爾搖了搖頭,再看了看時間:“老朋友,還剩兩分鐘。”

    “兩分鐘。”奈維隆站了起來:“好的。”

    所有在實驗場上的紅袍法師呼吸都屏了起來。

    這是最後的一幕。

    “把先遣隊召集起來。”咒法系首席對僕從下令,事先安排的先遣隊人員就被集中在了奈維隆的身後。

    這是第一批進入深淵的人。

    潘尼看了利法爾一眼,選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插了進去。

    這是即將進入戰場的時刻。

    他很清楚,到了深淵那個位面錯綜複雜的地方,許多意外都可能發生,其中就有可能出現他想要的機會。

    時間……

    侏儒工藝的懷錶十分貴重,分鐘的概念也是這些小矮子亞人種傳出來的,而且其製造工藝,只在西費倫的幾個侏儒聚落里傳承,每一塊還在流傳的懷錶都千金難買。

    潘尼當然沒有那種計時工具。

    不過他可以按照水晶陣的能量律動,感受到那一個時間點。

    水晶陣的光芒一閃一閃,能量在其中澎湃著,彷彿深層的潛流,彷彿印證著潘尼的心跳。

    忽地,心跳漏了一個拍子,所有法師的心臟彷彿一瞬間停止了,他們紛紛移動視線,最終落在了奈維隆的手杖上。

    手杖尖端那顆有些渾濁的紅色寶石,一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開啟”

    簡短的咒文,不屬於任何語言,潘尼也不可能聽得懂,事實上任何魔法的咒語從語言學角度理解都是亂碼,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只有最後一個與魔法咒語完全無關的詞彙,才代表了這段咒文的含義。

    沒有光線,也沒有強大的能量波動,這個法術的結果,只是讓地面微微一顫。

    如果不是全神貫注地感知,根本感應不出來。

    潘尼的視線裡,看到奈維隆額角出現了汗水,似乎消耗了巨大的力量。

    這種法術,力量倒是次要的。

    有些外行人將這一個奧術稱為傳奇法術,卻不知道,這個法術中蘊含的力量,​​僅僅是水晶陣力量的不足千分之一。

    雖然,這才是傳奇法術的核心。

    因為它消耗了奈維隆大量的思維。

    對於法師而言,這才是最容易導致疲勞的因素。

    轟

    短暫地安靜了十幾個呼吸之後,地面的符文忽然爆發出強烈的光亮。

    地面更劇烈地震顫起來。

    水晶飛速地生長,眼見水晶陣正中,一閃光芒組成的巨大門扉漸漸凝聚。

    這是布萊克霍爾之石的能量在水晶陣的指引之下重新凝聚。

    它即將重啟。

    “完美無缺。”勞佐瑞爾讚歎著拍了拍手。

    “確實完美無缺。”奈維隆微笑著,將手杖收回。

    巨大的門扉中射出一陣陣的電閃雷鳴,一片片影像在其中浮現,混亂的火山、熔岩、風暴。

    “真是不易。”奈維隆感嘆著:“上一次距離現在,時間要用百年來計算了。”

    “總之,幹得很漂亮。”勞佐瑞爾點了點頭,看著漸漸打開的大門,眼睛裡露出熾熱的光芒:“不知道這些層深淵裡面,有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一定會有。”奈維隆微笑起來:“我親自視察過那些層面,雖然很快被深淵意志察覺到了,但是可以確定,領主的位置都還空缺著。”

    “只要空缺,就會存在胚胎。”勞佐瑞爾同樣笑了起來,忽然他表情變了變:“我的朋友,好像有點兒不對。”

    “哪裡不對?”奈維隆迷惑。

    “為什麼到現在沒有人來攪局?”勞佐瑞爾眼睛裡出現了深深的困惑:“這不符合那些傢伙的作風,無論豎琴手還是別的什麼,即使是穆蘭人,得知了這裡的事情,也一樣會來阻止你。”

    “阻止?”奈維隆眉尖挑了挑,語氣輕蔑:“他們想阻止,也要能夠阻止才行,他們的神都回到天上去了,還有能夠阻止我們的力量嗎?”。

    勞佐瑞爾臉上同樣出現了微笑,他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一個事實。

    然而下一刻,他和奈維隆的微笑同時僵在了臉上。

    因為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天而降,瞬間壓制了傳奇法術正在發散的力量。

    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清亮帶著幾分狂烈的聲音:

    “他們的確​​沒有,但是我有”

    “欣布”奈維隆大驚失色,他的臉轉向天空,看到那一縷模糊的身影,厲聲大喊:“你竟然當先背棄盟約”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7-8 15:04
172 風暴


    這個女人的面孔明朗而富有立體感。

    雖然眼眶和下頜的線條略顯粗獷,但這反而賦予這張臉別緻的瀟灑氣派。

    氣流托著她略顯雜亂的銀白色長發,遠遠看去,好像以幾百尺速度卷上岸的狂怒海風。

    只是看到這個形象,潘尼心中就將過往的聽聞與實際聯繫起來,一一對應,分毫不差。

    這就是阿格拉隆的風暴女王。

    整個絕境東域,恐怕也只有這一個人,敢孤身深入塞爾的腹地。

    她漂浮在空中,高傲地俯視著下面的紅袍們,眉宇間並無刻意的蔑視,但是那股自然而然的玩世不恭卻讓人更加洩氣。

    作為紅袍法師會最大的敵人,欣布的古怪脾氣與她的法術造詣一樣廣為人知。

    沒有人知道這個脾氣暴躁的老妖婆下一刻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許多試圖討好她人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這個難以取悅的女人喜怒無常,行踪詭異,偶爾變成一隻烏鴉在各個地域旅行,或是穿著沾著爛泥的破爛黑袍,光著腳在阿格拉隆街邊的酒館之中與流氓與冒險者大肆地玩笑著。

    這就是與紅袍法師作對了幾百年的風暴女王最廣為人知的形象。

    然而沒有人膽敢在她那雙懶散目光的注視下掉以輕心。

    哪怕是紅袍法師會的首席。

    因為紅袍法師會內部的所有高階法師都很清楚,沒有任何一個紅袍法師可以在法術上與這個女人抗衡——這是一個曾經單獨擊潰了數十萬塞爾大軍的恐怖施法者,即使是在紅袍法師裡面奧術能力最高超連陰影谷賢者伊爾明斯特都表現過忌憚的死靈師薩扎斯坦,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也絕不會與這個女人正面相對。

    作為一個依靠血脈與神賜施法的術士,在用法術破壞方面的能力,總是比相應水準的法師強一些。

    水晶柱在一股超然強大的衝擊力下發出尖銳的鳴響,晶瑩的表面沁出了爆炸的電火花,許多旁觀的法師面色劇變,他們都能夠察覺,這些跳動的電火花中,哪怕只是最小的一個,蘊含的能量都足以讓整座研究所化為平地。

    不少法師已經開啟了防護法術,準備對抗即將到來的爆炸。

    兩位首席在前,自然是沒人有膽子逃跑的。

    就在辨認出風暴女王身份的剎那,奈維隆和勞佐瑞爾的表情都變得無比的凝重。

    這可是老朋友了。

    作為紅袍法師會的首席,他們多少都曾和這位女士打過交道,當然知道她的厲害。

    只是兩個首席大人想不到,這種事情居然都能把她招來——要知道布萊克霍爾的開啟,針對的主要是穆蘭人。

    這個女人不在東邊的半島上好好呆著,居然這個時候跑來多管閒事?

    而且在十年之前,紅袍法師會已經派出使者,與阿格拉隆口頭約定了停戰協議,雖然這種口頭協議對大部分紅袍法師而言連個屁都不頂——即使是書面簽約,只要紅袍法師需要位置也和廁紙等同;然而卻沒想到首先撕毀約定的居然是欣布,而且是在這種與她關係不大的事情上。

    所以奈維隆和勞佐瑞爾心情驚怒交加,指責欣布背棄協約的語氣也分外有力——難得紅袍法師也有站在道德製高點的時候。

    “協議?”風暴女王開口,語氣輕佻,但是其中微帶著的金屬音色卻讓人感受不到輕浮——就如同鋒銳的旋風:“我是和一個紅袍法師的信使訂立過協約,但我記得那個信使的主人叫杜克蘇斯瑞姆,而不是奈維隆或是勞佐瑞爾。”

    “這真是令人沮喪的區別對待啊,尊貴的女王陛下。”奈維隆笑了笑,他輕輕打了個響指,水晶柱上劈啪作響的火花聲頓時變得稀疏了幾分。

    反制一個傳奇法術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雖然有一個很著名的傳奇法術叫做傳奇法術破解,但不巧的是一般法師在準備特殊用途的傳奇法術之時,都會特意加一些保險裝置,對於那個著名法術,更是加以特別針對。

    水晶陣的能量流動再次變得穩定有序,一時的紊亂漸漸消解。

    在場的大部分法師鬆了口氣。

    暫時應該不會爆炸了。

    “那麼你是想要挑起衝突?”勞佐瑞爾的手掌上閃爍出若有似無的光輝,他抬頭皺眉看著空中的欣布,表情驚訝:“親愛的女王陛下,這裡不是你家。”

    “你這麼說真是太讓人傷心了。”欣布挑起了眉頭,聽到了勞佐瑞爾的話,露出的表情似乎可以用哀怨來形容,然而轉瞬就變得冰冷:“不過誰和你是親愛的?欣布不喜歡油腔滑調的小白臉。”

    “我也對比塞爾還老的老太婆不感興趣。”勞佐瑞爾反唇相譏,他的身軀漂浮到了空中:

    “很遺憾,女王陛下,你的行為為我們的計劃造成了困擾,為您的安全著想,鄙人在此建議您盡快離開。”

    “安全?這不在欣布的考慮範圍之內。”欣布搖了搖頭,注視著下面的水晶陣:“我認為安靜了十年的絕境東域不需要新的戰爭,這東西沒有必要開啟,嗯,其實我也是來提出建議的,不過看起來你們不是很情願接受。”

    “確實如此,女王陛下,你管的太寬了。”水晶陣漸漸穩固,奈維隆的表情稍稍安定,他的語氣很冷:“我認同勞佐瑞爾的說法,這裡不是你的阿格拉隆。”

    感知到水晶陣的力量,欣布眉毛挑了挑,看上去有一點兒不悅,她歪頭看了奈維隆幾眼:

    “哦,算了,我為什麼要和你們耍嘴皮子?我早該知道你們這群頑固的傢伙的難以溝通,奈維隆,讓這塊石頭保持沉默,不然我就打碎它。”

    她的命令嚴肅而充滿了力度,與眼睛裡的懶散神色全然相反,她抬起一隻手,上面凝聚著閃光的電火花:“絕境東域不需要這裡面噴出來的東西,這幾年維持的局面還是不要打破為好。”

    那根手指閃爍出的光芒再次讓水晶陣顫抖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奈維隆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我聽到了什麼?阿格拉隆的女王?你居然在為塞爾制定國策?你什麼時候成了我的領導了?”

    “領導?”欣布輕笑:“你們確實需要一個有頭腦的傢伙領導,這樣才可能把你們滿腦子的歇斯底里好好梳理一下。”

    “瘋女人,這話不應該你來說。”勞佐瑞爾面色陰沉,如同蒙上了一層深深的夜幕,他對著欣布的身體,手指前方的空氣猛地抖動了一下:“破除”

    強勁的奧術力量瞬間引爆了空氣,高等法師戰鬥之時,首先使用的法術,往往並非殺傷力極強的術法,當先要做的,就是反制對方體外那層密密麻麻的法術防護。

    所以反魔法類型的法術大有用武之地,當勞佐瑞爾釋放出這個法術的時候,標誌著這一場戰鬥正式開始了。

    “我就知道,和紅袍法師講理是白費力氣。”風暴女王輕輕地嘆了口氣,周圍的魔法護壁在一股輕微的魔法能量反作用下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她輕輕抬手,壓制在水晶柱上的奧術力紛紛抽離,下一刻,她銀白色的長髮垂直地飄揚起來,她微微張開嘴唇,雙目緊閉,好像隱沒在這片天空之上。

    一股無聲的壓力壓在了在場所有紅袍法師的心頭上,

    “彼此,我也認為,與閣下沒有必要講道理。”奈維隆微笑著轉了轉手指上的戒指:“看來陛下並沒有保持體面離開的想法,似乎需要我和我的朋友恭送一下。”

    “閉嘴吧,紅袍法師。”欣布睜開了眼睛。

    她的聲音如同炸雷一樣爆發,地面上所有紅袍耳膜轟鳴了一下,好像瞬間被撕破。

    同時爆發的是她身旁的閃電,這並非特定的法術,只是釋放法術時釋放出的力量餘波。

    很顯然,作為密斯特拉的選民,她不屑於為自己的奧術力量做過多的修飾。

    她身邊的空間頓時好像捲起了巨大的能量風暴,而就在下一刻,所有人的視線都恍惚了一下,瞬間,數個銀色火焰包裹著的巨大能量球就出現在她的周圍。

    “湮滅”她的手一指,這些巨大的能量球就如同流星一樣砸向了地面。

    如果只是為了毀滅一塊石頭,確實不需要和兩個傳奇法師過多糾纏。

    她雖然擁有無與倫比的奧術力量,如果單論法力,伊爾明斯特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孤身趕到這個成百紅袍聚集的地方,可以看出他的自信。

    不過能夠施放傳奇法術的紅袍首席,卻並不是什麼好打發的角色,雖然廣大費倫人為欣布能夠以一己之力對抗塞爾上千紅袍的力量讚​​歎不已,但是欣布自己很清楚,雖然每一個紅袍首席單打獨鬥都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只要在對戰時稍稍出現了失誤,或是有些意外,她就可能被殺死。

    脆弱的身軀揮舞著巨大的力量,施法者的性質決定了這一點。只有在阿格拉隆,自己長久佈置的法術力量覆蓋之下,她才有能力一己之力對抗所有塞爾人。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也很少選擇和紅袍法師進行正面的法術對抗了。

    地面上的紅袍法師紛紛驚呼著用各種方式試圖在這種鋪天蓋地的攻擊下保存自己的性命,有些膽大到敢無視首席威嚴的,甚至已經發動了傳送術開始跑路,潘尼藏身在一堵斷牆後面,皺眉望著天空,良久微微放下心來。

    因為面對這樣強大的術法,奈維隆和勞佐瑞爾並沒有發動任何的法術,這兩個紅袍臉色陰鶩,但是形象依然保持著沉穩。

    啪

    一聲清脆的響動之後,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這些包裹著銀色火焰的能量流星,沒有脫離欣布多遠的距離,就自然而然地潰散開來。

    風暴女王的臉上先是一陣困惑,然後表情變得嚴肅,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

    “陛下,你與我們交戰了數百年。”奈維隆抬起一根手指:“您懂得的所有法術,交戰時可能使用的戰略,每一個稍稍活的長些的紅袍都心知肚明。 ”

    欣布皺了皺眉。

    “幾乎所有費倫人都知道,我們在塞爾的上空佈置了結界,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全部用途。”奈維隆語調平淡地敘述著:“只要一個掌握權限的首席願意,可以藉助它輕易地反制一些魔法,包括陛下您能夠使用的那六十五個,當然,這個技術現在才徹底成熟。”

    “唔,所以說您這樣深入我國腹地挑起爭端,實在是不明智的行為。”咒法系首席臉上出現了篤定的笑容:“再次誠心地建議您,沒有失去風度和體面之前,離開這個國家。”

    這個紅袍法師從椅子上站立起來,走到水晶陣中央,巨大的法力在他身邊湧動。

    他同樣是一個傳奇法師。

    在多元宇宙,任何擁有這個層級力量的人,都不可以小視。

    潘尼在牆角之後,心中浮現了這一個想法,短暫一刻天崩地裂的景象與瞬間的消逝,要他知道這樣的存在具有怎樣的力量。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7-8 15:08
173 利刃


    “很好……”那個女人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地面上的一群紅袍,短暫地錯愕之後,那副表情再次出現了,她微微點了點頭:“這是誰的創造?奈維隆,你沒有這樣的造詣,是蕾拉瑞,還是薩扎斯坦?”

    “您對我的輕蔑實在是令人沮喪。”奈維隆不動聲色,他抬起了手杖,不用心看很難注意到的微弱光輝凝聚在杖頭的寶石上面,在水晶陣耀眼光輝映照之下,反而像是一片陰影。

    在普通人心中,法師之間的戰爭大多是聲光四溢華麗非凡,然而實際上並非如此。

    除了塑能系的一些法術外,大部分法術本身並不帶有光影,少數施法時洩露出的光,往往只是奧術力量散發出的'火花',對奧術力量駕馭能力越強的施法者,能夠完美地利用每一絲從源海中提取出的力量,施展法術時聲光效果也就越弱。

    這樣的法術,用肉眼自然難以辨別,只有通過奧秘視覺去感應,才能知道奈維隆施展的是什麼。

    然而當欣布嘗試進行鑑別的時候,卻發現在一股瀰漫周圍的力量干擾之下,她的奧術視覺在幾碼外就開始模糊。

    而那股強大的力量卻在飛速靠近。

    看起來跑到這個地方果然不是個好主意。

    她暗暗想道,不過強大的施法能力仍然讓她在奈維隆的法術到達身前不遠時做出了反應。

    一個解除魔法瞬間在奈維隆的法術前形成一道阻隔,而在下一呼吸的時候,她發出一聲尖嘯,身軀與周邊的空間一起扭曲,光線一瞬的黯淡之後,再出現居然變成了一道閃電。

    “奈維隆,這確實是不錯的結界,但是想要憑著這個與我抗衡,仍然遠遠不夠。”這段話語中帶著劈啪的電流聲音,與此同時,空間彷彿凝固了一瞬,再次解凍,天空上蒙了整整一層的烏雲。

    滾動著閃電與火光,一瞬間,潘尼甚至有一種身處深淵的感覺。

    一個法術不可能產生這樣的效果。

    看到天上滾落的隕石和雷霆,隱蔽在風暴之中的魔法能量,潘尼想起來這個外號叫做風暴女王的招牌法術。

    欣布式法術觸發器。

    將數個法術排列定序一次性釋放出去,整個托瑞爾只有一個施法者能夠做到。

    這種技巧無法模擬,因為沒有任何施法者擁有風暴女王一般的施法能力——她變化成閃電的軀體在天空另一側變回原形,口中連續發出七聲尖嘯——當咒語念誦速度過快時,音節就會濃縮成這種尖銳如同風暴銳鳴的聲音,七道強大的魔法力量帶著閃爍的光影隨之向水晶陣撲擊而來,而這短短的兩幕之間,時間才不過幾秒。

    平均不到一秒鐘就施放一個法術。

    每一個法術的力量都在六環之上

    包括潘尼在內,所有看到風暴女王展現威能的紅袍法師腦神經信號瞬時脫節。

    這不是人類施法者所能夠做到的事情。

    魔法女神的選民,血脈的寵愛,幾百年依靠法術戰鬥的經驗,獨一無二的天賦。

    這就是令所有紅袍戰慄的阿格拉隆風暴女王。

    “我說過,讓這塊石頭保持沉默。”她拍了拍黑色的長袍,夜鴉般的視線凌厲地註視著下面的水晶陣。

    崩亂的能量衝擊著水晶柱組成的能量壁,瞬間出現了數萬次的龜裂,顯然,這樣的魔法力量已經有些超出了水晶陣的抵抗極限,一串串濺射的火星零散爆炸開來,許多不走運的紅袍被炸得血肉開綻,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一些紅袍開始逃走,雖然他們知道,按照道理,集合起來與欣布對抗才是最好的方式,不過很顯然,他們都嚇呆了,除了那二十多個上層法師和他們的忠誠手下還在往水晶陣裡輸入著能量,協助奈維隆維持局勢,然而更多與奈維隆關係不深的散兵游勇卻不願意在這個充滿危險的地方待下去了。

    當然,欣布女王那嚇人的名頭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潘尼還在看時,手一緊,轉頭看到詹華士帶著兩分焦急的臉。

    “還不快跑,你想死嗎?”。詹華士語氣平淡:“走,首席不會計較。”

    潘尼再看了一眼水晶陣中心,奈維隆仍然筆直地站立在那個地方,雖然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是水晶陣的破裂似乎暴露了他的力有不逮,這樣的情況下,確實是保命要緊。

    潘尼慌忙跟著導師跑路,想要發動傳送術,也要找個安靜些的地方,在這個法術能量洶湧澎湃的地方施展傳送,出現意外的機率大得嚇人。

    他正要跑路,忽然窺到散亂的人叢中,有一個人正在緊張地注視著天上的戰局,潘尼眼睛一瞇,拉住了詹華士:“導師,等等,我要留在這裡。”

    “留著?”詹華士皺了皺眉。

    “有件事情必須要做。”潘尼目光閃爍地盯著那個背影。

    周圍環境散亂,旁邊的法師都只注意著自己,少數沒有參與混亂的,全部精神都放在水晶陣上,這個時候,不是殺人滅口的最好時機?

    潘尼心中一瞬間轉過幾千個念頭,最終做出了決定。

    “你要殺他?”詹華士幾乎瞬間了解了弟子的想法,他眉心深鎖。

    潘尼微微張口,還待回答,這時,場面又生變故。

    “真是了不起的術法啊。”奈維隆讚歎道,雖然語氣低沉,但是還能夠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裡:“我的導師,我的前任在您的手下丟掉性命,確實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過女王陛下,我還是要說一句。”

    欣布挑起了眉毛,注視著下面的紅袍首席。

    “這裡是塞爾,不是阿格拉隆。”奈維隆手杖在地上重重地一頓,水晶陣上的光芒摹地組成一道巨大的門扉,門扉之中,狂烈的吼叫聲隱約傳遞出來:“出來,深淵的掠奪者們。”

    幾十頭燃燒著烈焰的魔物從那傳送門中穿出。

    雖然布萊克霍爾沒有徹底開啟,但是藉助它現在的力量,實力強大的召喚師可以召喚出數量遠超尋常的魔物。

    身為咒法系的首席,奈維隆掌握了所有與咒法系歷代召喚師訂有契約的強大魔物,藉著布萊克霍爾之石,他僅僅吐出一段咒語,就召喚出十隻渾身燃燒著熾焰的巴洛炎魔,魔物的咆哮聲一瞬間壓過了水晶陣的碎裂,這些巴洛魔騰空飛起,向天上的女王發動衝擊。

    “無趣的小伎倆”欣布語氣輕蔑,她伸出細長還沾著些髒污的手指:“放逐”

    大群魔物的在一片光亮中消失。

    “我再說一遍,讓它沉默,奈維隆。”她從天上踏步而下。

    “沉默?女王陛下,你似乎忘了什麼東西。”詭異的笑容忽然出現在奈維隆的臉上,他攤了攤手,似是在表示遺憾。

    欣布挑了挑眉毛,有些疑惑不解,正在這時她面色一變,身子在半空中一閃,後退了幾碼距離。

    但仍然有點晚了。

    在她察覺到危險的一瞬,勞佐瑞爾在天空的另一邊出現,他的手掌間凝聚著一團力量,就在欣布後退同時發動。

    咔嚓

    天空上響起一片清脆的碎裂聲,許多法師看到,風暴女王身上的戒指,寶劍,閃光的腰帶全在一瞬間粉碎開裂,而她的身軀,也失去了托力,開始下墜。

    這是大裂解術

    被吸引了注意力,暫停步伐的潘尼一瞬間就認出了勞佐瑞爾施展的法術。

    這個法術來自多元宇宙另一晶壁系的傳奇法師魔鄧肯,可以一瞬間驅散一定區域內的所有超自然力量,各種魔法物品都會在這個法術的強大力量下破碎,就連神器有時也會因之毀壞。

    空中下墜的欣布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怒的神情,她知道,以自己的敏銳,絕不可能忽視勞佐瑞爾的存在,那麼一定是不知不覺之間受到了什麼奧術的影響。

    這並不奇怪,因為自戰鬥開始之時,她就發現,很多的力量在這片地域都受到了壓制。

    很顯然,為了對付阿格拉隆的女王,塞爾人費了許多心思。

    這個結界就是完美的證明。

    奈維隆再次念動咒語,他手杖尖銳一頭重重頓在地上,地面上飛出了幾十條巨大的觸手,這些觸手顯然不是艾伐黑觸手那種低級東西。

    遍布的負能量與虛凝狀的外表告訴潘尼,這絕對是強化版的更高端法術,因為這觸手可以伸到幾十米的長度,看上去壯觀之極。

    “奈維隆魔觸手。”已經有人解答了潘尼對這個法術的疑問。

    確實是高階法師的獨特法術。

    潘尼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事要做,趁著眾人或呆滯或混亂的時候,也來不及與導師過多解釋,暗自用帕特亞克樞紐改變了氣息,靜默地靠近自己的獵物。

    而與此同時,那些被欣布驅逐了的魔物,再次出現在空中。

    布萊克霍爾周圍的空間,顯然不是普通的反召喚法術能夠反制得了的了。

    而在空中的勞佐瑞爾已經在施展下一個法術。

    “遺憾,女王陛下,我並不想傷害你。”奈維隆滿臉的掃興:“是你逼迫我的。”

    “不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銀白色的火焰從欣布的頭髮上燃燒起來,很快覆蓋住了她的全身,她的身軀一扭,再次漂浮在了天上,周圍的魔力觸手接觸到那層銀火,頓時好像被燒傷一般彈開,她瞇著眼睛看著奈維隆:“沒想到居然被你這樣的傢伙逼迫到這個地步。”

    “停下吧,您的高階法術至少放出了一半。”奈維隆抬了抬手,勞佐瑞爾好像收到什麼信號,皺著眉頭暫停了引導:“最後的警告,離開這個地方。 ”

    “最後的警告?”欣布挑了挑眉毛,目光閃爍:“為什麼是最後的?難道說……這塊水晶陣已經快要到負載的極限了?”

    她此時距離地面已經不算太遠,清晰地看到,那三十多枚水晶柱表面,已經遍布了龜裂,大量魔光夾帶著火花從中出來,而周圍的能量湧動,顯然也稱不上穩定。

    她的嘴角一勾,懶散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了臉上,而咒法系的首席則面色如土。

    很顯然,主要功用並非戰鬥的水晶柱並非他想像的那般結實,被欣布一頓狂轟濫炸之後,已經到了碎裂的邊緣。

    “早知道打一場就可以,為什麼還要這麼麻煩。”欣布再次抬起手指,正對著一根著魔光的水晶柱:“現在,它可以閉嘴了”

    啪啦

    一片晶屑從上面掉落下來,一瞬間好像在所有在場紅袍的心臟上敲了一下。

    “穩住”滿頭大汗的奈維隆怒吼著命令著手下的法師,而欣布的身影卻在一閃之後消失,只留下一串瘋狂的大笑。

    距離獵物越來越近,潘尼的手心滿是汗珠。

    緊張。

    在這種情況下謀殺一個傳奇法師的弟子,確實是種膽大包天的做法。

    但是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嗎?

    在北地鍛煉了堅韌的神經,潘尼並不覺得這種情況下下手有什麼心理障礙,相反奧德西隆家的王子卻顯得有些失措——儘管不是膽怯之輩,但是傳奇法師之間的戰爭,實在是太震懾人心,讓他不自覺地失神,沒能注意到亡者之神已經對他探出了手掌。

    殺了他。

    距離目標不足三碼,潘尼的心中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雜念——除非有人能夠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否則他現在只能看到利法爾奧德西隆的脖子,尖銳閃光的手術刀已經握在了他的手裡,雖然他不是一名專業的戰士或刺客,但是他自信這把小刀切開目標喉嚨的時候不會有絲毫阻礙。

    他熟悉那裡的構造。

    而這隻手上也準備了貝倫天賦能力'驅魔之觸',能夠在觸碰的瞬間突破利法爾體外那層魔法保護,將他變成一隻待宰羔羊。

    沙……

    皮鞋踩上了石英鋪成的地面,潘尼的手已經突破了利法爾的魔法防護,察覺到脖頸間的寒氣,利法爾本能地回頭,表情瞬間變得無比駭異。

    死神的劊子手已經降臨。

    潘尼面無表情,一道寒光垂直向下一抹——

    轟隆

    強烈的爆炸在水晶陣正中綻放。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7-8 15:12
174 謀殺


    爆炸產生的一剎那,潘尼感到一股巨大的衝力衝撞到自己的身體上,他的手難以捏拿住那件已經迫近目標頸項的凶器,輕輕地一顫間脫手掉落,刀鋒軌跡偏斜,在利法爾的肩頭開鑿了一個窟窿。

    潘尼沒能聽到利法爾的慘叫,因為爆炸的巨響讓他耳鳴目眩,五感模糊,混沌之中,只感覺四肢都要撕裂。

    這個位置距離水晶陣已經有一小段距離,不過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威力仍然強大。

    奈維隆站立在水晶柱中間,又驚又怒。

    他們這些高等級施法者,體外都有著足夠結實的保護層,雖然水晶能量暴,巨大的能量流四溢洶湧,但是對他們的影響並不大。

    他只是因為自己的心血被毀,而感到異常憤怒,對欣布的痛恨,也就提高了幾個層級。

    周圍的師和高階法師們苦苦支撐,水晶陣上噴湧的能量依舊在一個可接受的範圍內——這個可接受,是指擁有一定施法能力的法師在有護盾保護的情況下不會被炸死,當然,一些打雜的學徒員工早已經在這一片片爆炸中死無全屍,而水晶陣中的能量越來越強大,散射的光讓實驗場上所有人都幾乎睜不開眼睛。

    “奈維隆,我們必須做點什麼。”勞佐瑞爾捂著眼睛衝到咒法系首席身側,用經過法術強化的聲音叫道。

    他的防護罩外層已經有些扭曲。

    兩位首席和列位師處在水晶陣中央,雖然他們防護堅固,但是受到的衝擊也尤為強烈。

    透過奧術強化的視覺,勞佐瑞爾看到奈維隆垂頭,皺著眉頭盯著身下的地面,有些迷惑。

    這都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還發楞?

    “它已經開啟了。”勞佐瑞爾漸漸不耐之時,忽然看到奈維隆笑了一下。

    他更加不解,皺眉嘗試感應一下下面的地域,臉色同樣微變。

    雖然上面的水晶陣能量流亂得如同漩渦。

    然而下面的布萊克霍爾之石卻十分穩定。

    水晶陣的運轉似乎沒有完全破壞,勞佐瑞爾也能夠感覺到,深淵的門戶似乎正在重新洞開。

    “這個瘋婆子,終究還是沒能阻止我們的計劃。”奈維隆大笑起來。

    儘管這笑聲在連綿的爆炸聲中顯得微弱如蚊鳴,不過其中的得意,還是讓勞佐瑞爾感覺到了。

    他皺了皺眉,覺得這股得意有些不合時宜:“朋友,水晶陣的能量正在暴走,如果你不快點將它控制住,不只是這裡的人會死光,連下面那塊石頭也受不了。 ”

    “所以得找個地方將它們釋放掉。”奈維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將手杖向地面一插,微微誦念:“引導。”

    “這……”勞佐瑞爾的面色更加困惑。

    困惑奈維隆居然使用這種方法。

    按照他對奧法的理解,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尤其是在水晶陣能量衝擊與布萊克霍爾之石的空間異能下,周圍的時空已經開始出現了一道道裂縫。

    這說明周圍的位面已經處在高度不穩定的狀態。

    而經過奈維隆這一下,雖然能量湧動產生的衝擊力漸漸減弱,但是布萊克霍爾之石得到這些失控能量補充之後,那些空間裂縫變得更加無序了。

    勞佐瑞爾在身上增添了幾層防護法術。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

    潘尼翻滾著滾到一面牆角下面,連番劇烈震盪讓他幾乎吐出血來,當更強的能量衝擊讓他這口血吐出來時,他才醒悟發生了什麼事情,繞過牆角就向外逃跑。

    他很清楚,這種能量暴走產生的亂流,衝擊力只會越來越強。

    以他的身板,再來兩下,不死也難。

    “別跑。”潘尼還在跑,忽然腦子裡的貝倫喝止了他。

    “我要完蛋了”潘尼抹了抹唇邊的血絲,在腦海裡面怒吼。

    “完蛋?我看你是蠢蛋。”貝倫語氣輕蔑:“看看你手裡面捏的是什麼?”

    潘尼一怔,右手的手術刀已經掉了,左手裡面捏的……他眼睛一亮,將那截小黑塊舉向能量衝擊過來的方向。

    嗖……

    瞬時,無窮無盡的力量向他左手中間湧了過來,很快被吸走,能量在他的周圍瞬間呈現出一片空洞。

    帕特亞克之樞在一剎那間變得有些燙手,但是潘尼不敢放開,他很清楚,如果放開,這個小晶塊爆炸,他立刻就是死無全屍。

    顯然,這個傳奇法術的邊緣力量,也不弱於深淵意誌發動的混亂衝擊。

    當小黑塊難以容納的奧術力量再次沖入潘尼身體的時候,潘尼有些驚訝地發現這股能量帶給他的感覺並不像想像般的那麼難受,他看著自己的身體漸漸發光,彷彿呈現出一種能量化,這種狀態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也許是奧術的力量比深淵源力性質稍稍緩和一些。

    這一瞬的遲疑,龐大的奧術能量就進入了他的軀體,一瞬間他的大腦某些意識好像被淨化了,大量的信息進入他的腦海。

    有關布萊克霍爾之石與這個水晶陣的一切,與其中微妙而不可言說的法術信號。

    直到貝倫的慘叫聲傳進了他的意識,他才醒悟地將這些能量引導到深淵的胚胎之中。

    得到了這股能量,那顆胚胎也發生了變化。

    那些看上去猙獰可怖的肉瘤,變成了水晶般的晶體。

    “你竟然沒感到痛苦?”貝倫有些迷惑不解:“這些信息沒有將你的大腦撐爆?”

    “好像沒有。”潘尼搖了搖頭,他仍在回味剛才那一刻的神奇感受。

    只要他願意,就可以藉助帕特亞克之樞與頭腦中的信息掌控這個水晶陣與布萊克霍爾之石,不過他很理智地停止了。

    因為他知道如果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他就將被這兩個法術中蘊含的方法論同化,成為一個奴役。

    他現在還沒有那樣堅韌的靈魂,足以與這種力量鬥爭。

    不過這股能量的洗禮仍然讓他受益匪淺,至少他感覺到,因多年學徒生涯而有些虛弱的身體好像變得有力了一些,他揮了揮手,分明感覺到了力量的增強,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變化。

    似乎有種向魔法生物轉化的趨勢。

    他皺了皺眉,只希望自己的生命形態不要出現大幅地變動。

    而更大的改變在於,周圍的能量依然不斷地向他進行沖擊,但是到達他的身體周圍時,似乎變得自然地減緩弱化。

    只是不知道這是否有助他對抗普通的魔法能量,而他的視線也不再被水晶陣放出的強光阻隔。

    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一睜眼時,就看到那個叫做利法爾的傢伙癱在旁邊不過幾碼的地方,肩頭正插著自己那把手術刀。

    潘尼頓時後悔,後悔自己早些時候沒在那刀上面塗一點毒藥,不過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用這東西殺人。

    不過他的後悔只持續了不到一秒,因為現在正是他彌補的時候。

    他大踏步走了過去,撿起一塊散落在地的磚頭,狠狠朝利法爾的頭殼敲擊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低階法師有膽量施展奧術——周圍的魔網已經很混亂了,隨意施展奧術是找彆扭的行為。

    雖然潘尼認為以自己對奧術的熟練和施法能力,出現意外的機率會低一些,但是有更簡單的方法解決問題,為什麼要捨近求遠?

    感覺到了頭頂的風聲,利法爾手一抬,頓時聽到一聲脆響——骨部的斷裂聲如此清脆,當穿過層層肌肉組織進入聽覺系統時,聲音已經有些沉悶了,而聲音在體內體外由於介質不同,實際上聽到的是先後的兩聲,因此這種清脆聽起來並不是那麼明顯,只是一種感覺。

    當然,這種感覺並不能讓人愉快,利法爾慘叫一聲,睜開眼睛,周圍的光線仍然強烈,他只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而這個影子,給他的感覺也很是震撼——因為這個人全身透明,呈現出一種玻璃般的質感,彷彿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層光裡。

    他不知道這是否自己的錯覺,但利法爾很清楚這個人是誰:“潘尼西恩你這個大膽的傢伙,竟敢公然謀殺我?”

    在水晶陣不斷發出震耳巨響的背景下,這個聲音並沒有傳出多遠,不過潘尼聽到了。

    這一刻,他的聽覺似乎敏銳得多。

    正在進行的暴行讓他心中的暴戾翻滾湧動,嘴角的笑容也不自覺地帶上幾分殘酷的意味,他看著利法爾的舉動,心中不覺想到了一句經典的'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他當然也不會對這個人網開一面。

    幾番交流,潘尼當然明白,想要在塞爾舒舒服服地生活,這個人是一定要消失的。

    於是他只能道歉:

    “抱歉,唔,為了我的幸福,只好犧牲閣下的生命,對此我感到萬分遺憾。”潘尼說話的同時,再次揮起沉重的石磚,用磚頭那猙獰的棱角,狠狠向利法爾磕了過去。

    生命已經到了危機關頭,一股強烈的求生本能讓利法爾身子一滾,手腳並用地爬遠,死亡籠罩之下,手臂的劇痛都不是那麼刺骨了,逃命勝過一切。

    一面單肘撐地,艱難地連滾帶爬,另一隻手則在身上上下摸索,尋找一切可以幫他逃命的魔法道具,然而由於肩部的疼痛,他的手指也變得不是那麼靈光。

    他的心中充滿了一個念頭。

    逃走,必須逃走,先保住生命,以後報仇。

    而同時,他體內寄居的惡魔似乎也有了感應,因為帕特亞克樞紐的異變,行凶者掩蓋已久的氣味終於洩露到了這個惡魔的感知中:“就是他,該死的,白痴,在北地礙手礙腳害我丟掉身體丟掉信徒的就是這個小子”

    “閉嘴,逃命”利法爾大吼著,摸出一塊傳送寶石。

    他顫抖的手緊緊攥著這塊東西,臉膛漲紅呼吸越來越快,雖然在水晶陣的強光下這塊石頭暗淡無光,但卻是他現在生命的全部希望。

    逃走,回到家族,和叔叔說這一切,聚集全家的所有資源,把這個混蛋東西置於死地。

    報仇,報仇,我一定要報仇,為我自己,為了我的父親。

    傳送寶石閃爍出微弱的光亮,利法爾的臉上頓時綻開喜色。

    逃出生天。

    然而下一刻,他的臉就被絕望徹底充塞。

    啪嗒

    一隻腳重重踏上他握著寶石的手臂,一個微不足道的聲音,這塊聚集了他全部希望的石頭掉落在地,利法爾扯著喉嚨發出沒有驚擾到任何人的刺耳慘叫——當然僅僅刺激到了一個人的耳朵,因為周圍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喀嚓

    磚塊的棱角擊陷顱殼,那兩隻眼珠子在強大的震動之下帶著血漿爆出眼眶,潘尼將粘著血絲與腦漿的磚塊提起來,又是連續幾下重重的敲打,那顆腦袋立即變得不成人形,又拔出手術刀幾刀下去,就連最基本的形狀都沒了。

    他死了

    潘尼心神徹底地鬆一口氣,然而眼神轉瞬又凌厲起來。

    這樣的破爛屍體,雖然已經無法被神術復活,但是祈願術還可以讓他重新站起來。

    這當然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潘尼已經看到,那顆破爛的腦袋裡已經有靈魂的光洩露出來。

    “等等,等我吃了他的靈魂。”貝倫急促地催到。

    潘尼點了點頭,身手一攫,便在貝倫的幫助下把一個光亮一些的靈魂攫在手裡,頓時他感到一陣陣來自靈魂的劇烈震動。

    他知道自己抓到了那隻惡魔的靈魂。

    這還不夠。

    他再次伸手去抓那團微弱一些,時刻可能飄走的靈魂。

    只要銷毀了這個靈魂,他就再也不可能複活了。

    就如血戰中犧牲的爭鬥者一般。

    就在這時,忽然身旁一陣劇烈地震顫,潘尼一驚,感到身體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天旋地轉之中,眼前一切景象都扭曲了起來。

    糟糕

    他心中暗叫。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7-8 15:15
175 暗流


    “貝倫?”

    深紅色的天空與地面,這片地域雖然不熟,但是潘尼對這股氣息並不陌生。

    這裡是深淵。

    進入深淵時的思維混亂,讓潘尼並不明瞭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他再次清醒,卻發現意識中少了一些東西,這讓他有些失措。

    寄居在他身體裡面的靈魂沒有了。

    那麼貝倫和那個深淵領主靈魂的戰爭究竟誰勝利了?

    這是潘尼必須了解的事情。

    “我在這裡。”一片模糊的信息片段進入潘尼的靈魂,他鬆了口氣,敞開魔法袋,看到其中的胚胎閃著微光,一個恍惚的人影凝聚在表面,潘尼鬆了口氣: “你勝利了?”

    “是的。”它說。

    潘尼點了點頭,看到這顆胚胎比在布萊克霍爾的時候又出現了變化。

    胚胎外表已經幾乎褪去了血肉的顏色,質感變成了純粹的晶體,一股能量在其中躍動,彷彿跳動著的心臟。

    “現在你需要什麼?”

    潘尼想了想,開口詢問。

    “深淵泉眼,我需要一個泉眼。”貝倫的語氣有點急促:“能量不夠。”

    “不夠?”潘尼有點兒驚訝。

    要知道,早些時候,他可是從貝倫口中聽到了相反的說法。

    凝聚一個新軀體,昇華生命形態,似乎不需要太多的能量。

    “如果遵從深淵的法則僅僅是從意志上反抗他,當然不需要太多的能量。”它說道:“但是通過分析從哪個傢伙靈魂裡得到的信息,我找到一個改易深淵生命形態的方式,所以需要的能量會更多些。”

    “好的。”潘尼點了點頭。

    深淵泉眼並不難找,附近就有好幾個,他開啟帕特亞克樞紐,悄悄靠近過去。

    幾個中低層魔物守護在那裡,無知於潘尼的靠近,為首的是一隻獅魔,潘尼皺了皺眉,他不願意親自冒險,掏出懷中一個袋子,朝那邊一丟,一聲爆炸,一個高大的有翼怪影站了起來,發出一聲咆哮:“誰敢驚擾拉克拉斯大人?”

    這一聲吼叫讓那幾個魔物頓時驚恐地四散奔逃,一個巴洛炎魔,可不是普通魔物能夠抗衡的,這只獅魔智能不高,更不敢與巴洛魔硬拼,立即遁走。

    “唔,你是主人該死的朋友,把我裝進袋子的傢伙。”阿迪巨大的眼睛朝潘尼射出憤怒的火焰,但是卻被法師無視了。

    “直接丟進去就可以?”法師皺眉詢問貝倫:“這裡的意志不會察覺?”

    貝倫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胚胎的表面顏色變換了一下,潘尼就感覺到它的氣息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令他驚奇不已,因為這是帕特亞克樞紐的功能。

    “我已經學會了,它發現不了我。”它說道。

    潘尼點了點頭,拍了拍怒視他的阿迪的肩膀:“保護好你的主人。”

    然後他捏動傳送石,消失在了這片區域。

    巴洛魔眼珠子轉了轉,回頭看看那片泉眼,最終也只能喪氣地在一邊的石頭上坐下,過一會兒,他看到那個把它裝起來的袋子,又興奮了起來。

    偉大的阿摩迪拉克拉斯大人終於不用再呆在那個袋子裡面了。

    ……

    潘尼的心情則沒有那麼幸運。

    刺殺在最後關頭出了紕漏,他在過程中沒有遲疑,即使多說了句廢話,手上動作也沒聽過,可以說是節奏緊湊,最後的失手,也只能說是他運氣不佳。

    利法爾的靈魂並沒有被成功地消滅掉,儘管在潘尼的摧殘下,那副軀體已經不能夠被神術修復復生,但是他記得有一個法術叫做祈願術。

    這個奧術並不是傳奇法術,但一致被認為是多元宇宙最強大的法術之一,只要靈魂不是徹底湮滅,用這個法術都能挽救回來。

    這當然讓潘尼放心不下。

    然而他總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多想。

    當然,理由是有很多的:

    他不難推斷出,刺殺結尾的空間移動是布萊克霍爾之石在能量衝擊之下產生了空間畸變,這樣那具屍體多半也墜入了深淵之中,想要把他撈出來就是一個問題,或許在混亂位面力量的干擾下,塞爾的法師們想要知道他的生死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而利法爾的靈魂也會被下層界域的力量俘獲,成為深淵中的一員,在千百次的輪迴之中逐漸消磨掉記憶——所有墮入深淵的靈魂下場都是如此,這樣當然就更不用擔心這個傢伙有朝一日從某個地方冒出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當然,這些在祈願術這個法術之前說服力都顯得有些不足,因此潘尼心中還是充斥著隱約的不安。

    只是不安也無濟於事,他最終也只好盡力地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

    僅僅是時空畸變,難不倒大部分有所準備的中高階法師,至於低階法師,當然失踪者不在少數,不過對於紅袍法師會而言,死掉幾個低階法師顯然不值得重視,深淵那個地方充滿了不測與危險,咒法系首席當然不會大張旗鼓地進行尋找。

    哪怕失踪者是他的弟子,奧德西隆的核心血脈。

    奈維隆也只能帶著些親信與大部分高階法師進行謹慎地搜尋。

    當奧德西隆核心血脈失踪的消息傳遍研究所上下的時候,所有的法師都目瞪口呆,不過最終也只是感嘆一下子而已,當欣佈出現的時候,已經註定了意外不可避免,一個四階咒法師在事故中失踪,也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事實上,這次事故中,失踪的低階法師和學徒總數以百人計,其中正式的紅袍法師也有二十幾人,一個四階咒法師命不好攤上了小概率事件,也是不足為奇的事情。

    看到了眾施法者的反應,潘尼再次暗暗鬆了口氣,如果奈維隆或勞佐瑞爾一時頭​​昏腦熱發動所有人手進入深淵搜尋,那麻煩可是不小。

    看來奈維隆和勞佐瑞爾沒有這個意思,草草地整理一番首尾,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似乎是這樣。

    “幹得好。”返回薩斑港的途中,詹華士悄悄地稱讚:“你怎麼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

    “導師,祈願術。”潘尼嘆了口氣:“我沒處理乾淨首尾,祈願術能把他召回來。”

    “祈願術?”詹華士皺了皺眉,然後搖搖腦袋:“你的擔心多餘了,不要想這個法術,塞爾沒有法師會去用它。”

    “沒有法師會用它?”潘尼有些驚愕:“難道莫斯特大人的生命不是祈願術召回來的?”

    “他的父親莫斯特師為此付出了代價。”詹華士淡淡道:“塞爾的秘密部門一直試圖查找到他的下落,其實一些高階法師都知道,他肯定是躲到了一個神力接觸不到的地方,以後也絕對不會再返回主物質界了。”

    “這是什麼邏輯?”潘尼臉皮抽動了一下,他想不出來,這和祈願術有什麼關係。

    “你沒研究過祈願術,當然不知道它的真實作用。”詹華士搖了搖頭:“這個法術理論上可以完成超自然力量所能做到的所有祈願,前提是這個願望不能超過法術力量在一個位面的極限,可以說,這是最強大的奧術,比傳奇法術更強,但是你知不知道它的施放條件?”

    “施放條件?”潘尼皺了皺眉,這個他倒是清楚。

    施法者祈願的對像是多元宇宙超自然力量之源,被稱為源海的存在,不過源海卻不是什麼乖乖聽話的物事,它會從所有的角度去曲解簡化施法者的願望,如果施法者的'祈願'不夠嚴謹​​,很可能得到令他哭笑不得的結果,其次,想要將一個'祈願'完美地轉化編織為法術,需要的時間就要用月來計算,越複雜的祈願,消耗時間也就越長。

    “不止如此。”詹華士點了一下潘尼的額頭:“這種祈願的源頭,是施法者的心靈,當一個施法者對著源海完全展開了心胸,你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

    “敞開心胸?”潘尼愣了愣:“你是說,施法者的所有想法都會暴露給源海知道?”

    “包括他們的方法論。”導師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學生:“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麼不會有紅袍法師去施放這個法術了。”

    潘尼慢慢地點了點頭。

    他完全明白了。

    施展祈願術的過程中,施法者的方法論會在這種交流下徹底地暴露給源海。

    而管理著主物質界源海外層的神祗名為密斯特拉。

    如果一個紅袍法師的方法論被這位女神掌握,很難想像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要知道紅袍法師們幾乎一直在和她的選民們作對。

    尤其是能夠施展祈願術這個九環奧術的席位級紅袍。

    如果這個階位的紅袍法師被密斯特拉控制,對塞爾而言後果絕對不堪設想,即使是紅袍法師自己,也不會做出這種自殺般的事情。

    不過盧森迪爾莫斯特本身卻帶給了潘尼巨大的不安。

    如果有與利法爾關係極為密切的紅袍師願意永遠放逐自己復活他呢?

    那個層級的施法者大多冷漠自私,九環師,實際上已經是超越普通人類的物種,理論上應該不可能會為一個四階法師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九環換四環,傻子也知道這種交易多麼的不划算。

    但是萬事皆有例外,而且潘尼隱隱覺得,還有一些更關鍵的事情自己沒有想到。

    而這可能是致命的。

    他心頭的陰霾越發地濃重了。

    “不要多想。”一隻手按上了他的肩頭,潘尼轉頭,看到自己導師的眼睛:“你的家人會盡全力地庇護你。”

    家人?

    潘尼嘴角非常勉強地扯了扯,不過導師的目光,還是能夠讓他生出幾分信心。

    “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很快就可以返回艾爾塔泊。”詹華士說道:“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潘尼沉默不語,開始猶豫。

    放棄這一年多的所有努力,孑然一身到一個全新的地域重新開始。

    他感到有些肉痛,這說明他還不是一個淡泊名利的傢伙。

    不過生命危急在前,似乎也不容他猶豫。

    他緩緩地點頭:“導師,我們需要做好準備。”

    “不著急,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詹華士搖了搖頭。

    “最後一件事情?”潘尼愣了一下。

    “這幾個月間,我們藉助你在南方的經營,成功將一些間諜滲透到了山中,相信審判庭想要的答案已經離我們不遠了。”詹華士說:“近些時候我需要進山確定一下,只需要看一眼那個地方是否如我們組織的一些判斷吻合,就可以結束這趟差事。”

    “哦。這麼說,還需要待一段時間?”

    “只需要一小段時候。”詹華士說道。

    潘尼點了點頭。

    即使是祈願術,也不會那麼快生效吧。

    他想道。

    ……

    “他死了。”布萊克霍爾之石前的光芒閃爍。

    這裡不需要照明,石頭表面的光亮能夠讓人看清實驗室中的一切,石頭上方的大實驗場上,巨大的傳送陣已經建築起來,不過在這下面,勞佐瑞爾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愉快:“否則他有寶物能夠傳送出來。”

    “死了?”奈維隆挑了挑眉毛,吐了口氣:“真是不幸。”

    一個四環法師在他心裡的地位如同螻蟻。

    活著,他可以給予他恩寵與親近,死了,那就是螻蟻的殘渣,難以引起他的悲憫,頂多讓他有點不愉——畢竟名義上是他的弟子。

    “這是奧德西隆這一代唯一的血裔。”勞佐瑞爾皺了皺眉頭:“就這樣死了,是一個麻煩。”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奈維隆疑惑地看著勞佐瑞爾:“死不見屍,那裡是深淵,許多奧術在那個地方都受到嚴重的限制,尤其是預言類法術。”

    “我當然知道。”勞佐瑞爾愁眉深鎖:“我甚至懷疑他已經屍骨無存,死在深淵裡頭,我對他不抱有絲毫希望。”

    “所以,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勞佐瑞爾,除非你願意用祈願術。”奈維隆攤了攤手。

    “別開玩笑了,奈維隆。”勞佐瑞爾沒有感到好笑:“你看我像是一個傻子嗎?”。

    “他當然不值得我們這樣做。”奈維隆哈哈乾笑了兩聲:“我們的計劃還在繼續,這裡的惡魔之門已經完成,應該能提取到足夠的力量了吧。”

    勞佐瑞爾認同地點了點頭,嘴邊勾起一個笑容:“那麼計劃也可以開始了。”

    奈維隆點了點頭:“和南邊的戰爭,再找一個切蛋糕的代理商就是,你們家族的人應該不少,反正這些利益,就讓底下那群淺薄的人爭奪去吧。”

    “不過……”勞佐瑞爾皺了皺眉:“利法爾的事情,還是應該讓奧德西隆血脈的代言人知道,畢竟這也是一件大事。”

    奈維隆愣了愣,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7-8 15:16
176 思索


    法師的歸來並沒引起過大的聲響。

    這四個月間,港口的運作一直良好,可能是礙於新執政的赫赫兇名,又或是摸不准塞爾的深淺——畢竟高達幾百英尺的鋼鐵怪物這種傳言太過嚇人,總而言之,儘管首腦不在,但是在風平浪靜之中,港口運轉還算良好。

    只是許多士兵對自己領主的神秘消失感到有些惶恐,當潘尼歸來的時候,還看到南方小鎮派來的使者。

    這無疑讓他心情舒暢,這表明他這些時日在這片土地上的經營是成功的,只是隱約的陰霾讓他心情並不能好得起來,政務已經步入正軌之後,用得著他這個領導親自動手處理的事情就少了許多,他也終於有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腦子。

    他迫切地感覺到,自己應該具有更強大的力量。

    這樣才有可能在未來發生變故的時候具有更多環轉的餘地。

    之所以認同詹華士的意見,決定避到艾爾塔泊,也是因為他的預知能力給他一個預兆——那個人一定會復活。

    不知幾百遍的推斷與擔憂之後,潘尼決定從最壞的角度來著手準備應對這件事情。

    無論如何,他需要更加強大一些。

    他一遍遍地回思自己思維中所有有關奧術的理論,學徒院中學到的基礎,深淵源海的理論構成,布萊克霍爾水晶陣給他的訊息,當然還有數十本高階法師的研究筆記。

    奧術​​力量的來源是施法者對自我和世界的認知:這個認知必須清醒而客觀,所有法師都是如此,他們從這樣清醒而客觀的認識中得到有關這個世界的訊息,然後用自己角度去詮釋這個世界的運行,並藉此駕馭力量,這就是法師的方法論。

    所以許多法盲看來,法師大多數都很奇怪,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怪癖——有些甚至是純瘋子,但是一旦討論到有關多元宇宙的各種真理與知識,他們給予的答案大多數情況下不會出錯——儘管表達方式可能顛三倒四。

    理性而清醒的世界認知,有可能混亂而不可理解的感性思維,很多法師都是這個樣子。

    多元宇宙之中,這樣的特質也僅僅可能存在於這一個群體。

    潘尼的奧術造詣現在還處在一個很淺薄的階段,他使用的力量,都是遵從世界法則獲取的,換句話說,不是他自己的力量——那需要方法論,而方法論,是需要總結的。

    頭腦中這一大堆知識與信息,足夠讓任何一個法師提取出足夠造就出獨特方法論的素材,不過潘尼深入鑽研的時候,卻發現這是個不折不扣的難題,因為無論是傳奇法術還是深淵源海,都遠遠超過了他的認知範圍。

    當他稍稍一思考,天文數字般的信息立刻上下翻湧,如同潮水一樣浩浩蕩盪清洗過他每一根腦神經,他所有的思維都瞬間被沖垮,這種情況下想要提取方法論顯然是不太靠譜的事情。

    真名,真名,他忽然明白了,他必須擁有足夠堅定的自我認知,這樣才能在如此海量浩蕩的信息衝擊下站穩腳跟,也是更進行更深邃思考的先決條件,也是思維能力延展必經的一步。

    雖然有的天賦異禀的法師能夠在這種衝擊下站穩腳跟,但潘尼不是那種怪胎。

    不過心靈的修行與哲學的思辨實在不是他所擅長的事情,他在居所中思考了幾天幾夜,試圖尋找人生的意義與定位,很顯然,這東西不是那麼容易尋找——有些涉世不深的施法者很容易下定決心將生命奉獻給奧法,這一關的突破有時候反而簡單——因為他們心無雜念,但是潘尼的思維明顯比那些法師複雜得多,想要做出這種定位也就加倍地困難。

    他無法輕率地將生命寄託給什麼東西,也不願違心地對某些存在進行狂熱地奉獻,窮根究底,許多過往的思維方式仍然困擾著他,根子裡的無信仰與小市民式的狹隘理性讓潘尼根本不可能對人生對世界產生多高的覺悟——大多數天朝人都是如此。

    即使認同這個世界的規矩,雙手也在這種對規則的遵循之下染滿了鮮血,但是想要改變這些深入骨髓的性格仍然非常困難。

    那麼在這片多元宇宙之中,自己究竟會站在什麼樣的位置上?應該站在什麼位置?將要走向何方?

    他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抑郁文學青年似的陷入了對人生哲理的思考。

    這種上輩子被他認定是閒得蛋疼吃飽撐著的人才會做的事情,現在卻關係著他能否在奧法的道路上繼續前進。

    不得不說,在一個唯心力量為主導的世界裡,想要追尋一點兒力量實在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除了海水偶爾衝擊海岸發出的沙沙聲之外,這個小鎮的夜晚還算靜謐,風吹動著疏濃相宜的雲朵調節著月光的色調,時明時暗照在地面帶著幾許朦朧,這樣的夜晚看上去比較浪漫。

    晚風吹起一片黑色的斗篷,發出陣陣的異樣響聲,法師看到一雙盯著自己的棕色瞳孔,其中的神色有點兒複雜,但是大體上還是探究與好奇。

    看來如他這樣深更半夜思考人生意義的神奇存在還是有些礙眼,尤其是在本來就對自己有意見的人眼睛裡。

    “費蘭德林女士,能不能告訴我……”潘尼張了張嘴,也許是困惑與迷惘讓他覺得有必要與他人探討一下:“你為了什麼而活著?”

    如果能夠知道他人的生活理念,或許有借鑒意義。

    不得不說,他現在的腦筋有點不太清楚。

    因為這個問題很容易被曲解,看到蘭妮露.費蘭德林眼睛裡的怒火,聽到她尖酸的言辭,就知道她的誤解不是一般的深:

    “為什麼而活著?唔,我們偉大的紅袍老爺居然向我詢問這種問題,我應該說我是為了被人欺辱,壓榨,操縱當成玩物而活著的嗎?”。

    “請相信我的詢問並無惡意。”他皺了皺眉,渾濁的腦子在這尖酸刻薄充滿諷刺味道的言語下稍稍清醒了一些:“我只是對某些問題產生了迷惘。”

    “唔,我沒有你們那麼靈敏的腦子,偉大的紅袍法師老爺。”她哼了一聲,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討論這種哲學問題,我建議你去找你的同僚。”

    “他們不會理解我的迷惘,正如一個人永遠不可能完全理解另一個人一樣。”潘尼嘆了口氣:“我曾經以為我應該盡量地去適應這個世界,藉此尋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也為這個世界創造一些價值,但是到了現在,所有發生在我身上的改變,都讓我感到不值——除了浸透身心的鮮血,我什麼也沒有得到。”

    “還有權勢不是麼?力量?魔法,這些東西你不喜歡?”蘭妮露目光閃爍了一下,看著那張有些意興闌珊的臉,心中同樣生出一股。

    “我只是感覺到,我應該有一些更深的追求,但是現在看來,這些追求有些遙不可及。”他又嘆息一聲:“至少到現在為止,我的所作所為仍然十分有限,只要我面對的世界稍微發生一些動盪,就會讓我無所適從。”

    “唔,原來你也管不好你自己。”她忽然嗤笑一聲:“我當是什麼事情,原來你思考的就是這樣無聊的東西?”

    “無聊?”潘尼怔了怔。

    “這個世界上的每十萬個人裡面,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都管不好自己的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為了什麼、生存的意義何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在一個規則與框子裡徒勞無功地掙扎而已,即使勉強為自己的生活尋找一個理念,往往也是自欺欺人,追逐著虛幻的泡影,於迷惘中昏天黑地;至於例外的那一個,就是人們口中說的聖人,通常而言,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傢伙很少為世人所知。”她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法師:“你在思考這個對十萬分之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類而言都毫無意義的問題,難道想做那個唯一的聖人?”

    “這句話是你說的?”潘尼愣了許久,顯然沒想到這樣有內涵的長篇大論出自這個素來衝動野蠻的女人嘴巴里。

    “是我媽媽說的。”她眼睛中的色彩剎那間有點低落。

    “她一定很有智慧。”法師嘆了口氣。

    雖然言語之中的虛無避世主義他並不認同,但不得不說,道理還是有些的。

    “確實是這樣的。”不知道為什麼,潘尼覺得她這個時候的語氣變得緩和了許多。

    態度似乎也隨著這聲稱讚而出現了微妙的改變。

    “好吧好吧,思考人生哲理的師大人,我這個卑微的武官就不打擾你了,反正只要進入了這個世界,就沒人能夠完全把握命運的軌跡,如果頭腦過於清醒,只會越來越痛苦。”她這時笑了笑:“所以為了心情著想,我寧願永遠沒心沒肺。”

    說完她發出一串串有點神經質的笑聲,不知為何,法師卻聽出其中隱約的嘆意,不由對這個女人的看法有所改觀。

    或許有些任性與偏執,但絕對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瘋子。

    “因為清醒而困惑,那麼到底哪一種才是清醒的真正定義?不應該盲目地隨波逐流,只有真正地按照自己的意志活著,自我……堅持自己的作風與理念……”

    潘尼靜默了下來。

    他忽然明白,根本不需要去固執追尋定位和意義,只需要弄清楚自己的性格與存在就足夠了。

    如果說性格決定命運,那麼毫無疑問地正確地認識自我是掌握真名的唯一途徑。

    無數的過往記憶從心底流過,包括他上輩子與這輩子所有的記憶,甚至連兩次出生時的懵懂回憶都清晰可見,如同錄像一般流淌過思維域。

    潘尼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通過這些記憶,整理者有關自己的信息,這才發現,很多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是什麼樣子。

    這一刻,過往的喜怒哀樂,所有情感與思維漸漸凝聚,他可以清楚地分析出有關自己的一點一滴,無比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可愛可恨可憎可厭,而這一切的結合,就是他本身。

    或許這才是旁觀者清。

    當所有的記憶流盡,他的迷惘與偏執也漸漸消失。

    他睜開了眼睛,外面已經是清晨。

    街角,一雙澄亮的眼睛帶著些疑惑盯著他,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感覺與午夜時分卻有點不一樣,但是仔細觀察,卻又無法言述。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34

    177奧秘

    “恭喜你。”

    當潘尼打開家門,助手坦加薩微笑著站在門外,禮貌地朝他施禮。

    “十四天,閣下整理基礎的時間超過近一百年里所有的紅袍法師。”這位學徒身後,傳來大法師諾斯諾亞的聲音︰“祝賀你成為真正的法師。”

    潘尼面色古怪地笑了笑。

    這十幾天以來,他一直閉門不出,藏在一大堆魔法陣與結界之後整理自己的頭腦。

    只要思維出現空閑,大量繁雜的信息就會在頭腦中翻涌。

    想要控制自己的思維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剛剛定型的思維體系,在其後的一小段時間里面,都會處在不穩定的狀態下,一旦受到干擾,出現變更,就會對人格造成影響。

    這種情況不可避免,所以許多上層法師的性格都有些固執與怪異——如果一個施法者的自我認知已經固定,並且決定根據這個自我認知為基礎發展屬于自己的方法論,那麼‘固執’這個特性也就相應而生,即使有足以讓普通人世界觀翻天覆地的大變故出現在這個法師身上,他的性格也不會出現動搖根本的巨大變化,或者說理智的施法者不會允許自己出現這種變化——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建立在精神基礎上的奧術思維也會隨之崩潰。

    在這一小段時間里面,所有施法者都要小心自己的情緒——一旦有所疏忽,情緒失控干擾到了自我認知,那麼這個法師就有可能變成一個人格缺失的精神病——這樣的法師于費倫各地不在少數,或者說,由于可能受到的刺激充滿不可測與意外性,這樣的法師在法師群體中佔絕大多數——許多高階法師都有著或明或暗的精神缺陷,而且不可更改。

    親身經歷這個過程之後,潘尼深深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這並不奇怪,任何人都有多多少少的心理缺陷,不過恐怕沒有任何人的心理缺陷會如一個法師那樣的頑固,而且法師自己也絕不可能在自我認知的過程中否認這些缺陷——這種對自我的否定會讓決定方法論的自我基礎變得不完整,在有著嚴重缺陷基礎上建立的力量,當然也是漏洞百出的,這樣的法師,在施法的時候,受到情緒干擾造成失敗的幾率比人格認知相對完整的法師高得多,想要有所發展,自然更加困難。

    因此任何進行這個程序的法師都必須盡量嚴密認真地認識自己的思維,之所以是‘盡量’,是因為想要完美地完成自我認證是不可能的,沒有任何人能夠完整徹底地認識自我,所有的法師都只能做到盡可能地減少紕漏。

    而越復雜的人格與世界觀,在這一步上需要消耗的時間與精力也就越多。

    比如腦子里的東西比其他十七歲法師多上一大截的潘尼,當然在這個程序中也要多消耗掉相應的時間。

    值得慶幸的是,期間沒有出現意外,而人格整理的結果似乎也沒多大紕漏。

    至少潘尼自己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而當他能夠保持思維專注穩定,情緒不再異樣地沉浮起落,不再有嗜睡沖動的時候,這個程序才算完成。

    這個過程十分之危險,這是一個法師最脆弱的時候。

    因此他這段時候一直藏在家中最隱蔽的區域,設置的法術結界,也是密密麻麻,幾乎把自己都封閉了起來。

    現在的潘尼終于深刻地明白了為什麼所有見過的高階法師都會如此吝嗇于使用法術力量。

    即使不用奧術,法師也時時刻刻處于危險之中,力量越強,隱患就越巨大,不僅僅是來自外界的危險,內部的禍患更加致命——最致命之處在于這種禍患永遠也不可能消除,它隨著力量基礎的確定已經不可更改,如果過分追求完善,只會讓這種隱患越來越巨大。

    潘尼听到諾斯諾亞的稱贊,十分謙遜地笑了笑,而他的自我意識卻還有一種思維錯位的感覺︰情緒的變化好像屬于另一個人,這種情況還會持續一小段時間,直到經過‘認證’的思維系統徹底穩定為止。

    這個時間不需要太長,就在這一小會兒功夫之間,這種錯位感就飛速地減退,直到模糊到不可察覺——這種模糊不可能完全消失,就好像再完美的系統也會有缺陷,將人格‘定義’之後作為力量的基礎,這種定義和潘尼本身人格的微小差別決定了這種缺陷的存在。

    有些這一步做得過于粗陋的法師缺陷嚴重,會造成力量基礎的潰爛——這是無藥可救的,而如果這種缺陷非常輕微,頂多偶爾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干擾而已,只要防範手段適當,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以無視。

    潘尼琢磨了一下,感到自我的這一過程進展還算完好,

    “十分感謝您的贊賞,諾斯諾亞大人。”潘尼禮敬道︰“難得您大駕光臨,但我卻失禮了。”

    “對于一個法師而言,沒有任何事情的重要性超過奧術研究的進展。”大法師笑道︰“何況是這樣重要的事情,你很幸運,也很特殊,要知道,頭腦中裝得東西越多,想要度過這一道關隘也就越為艱難。更令人驚訝的是你還如此年輕。”

    潘尼眨了眨眼楮,仍然不知道這位大法師造訪的原因。

    這種彼此的吹捧並不適合紅袍法師,而身為晚輩,他覺得應對這種夸贊最好的方法只是謙遜的笑容。

    太得意的話,會讓這個大師生成惡劣的印象。

    “事實上,我確實有些事情,需要與你這個臨時的執政官商議一下。”

    “請說。”潘尼挑了挑眉毛。

    這個大法師身懷秘密工作而來,如果開口驅使,他這個本地官吏,自然是要加以配合的,這個度量當然需要注意——不可以參與得太深,以免因為過分涉入這種見不得光的工作牽扯到某些麻煩,引火燒身,當然也不能無視——畢竟,無論從組織地位還是行政級別,自己在這個大法師面前都還不夠看,盡管自己剛剛有了一個進步︰

    他還沒有為自己的方法論基礎——或是說真名,確認一個具體的名字——一些如召喚、真言、契約之類的法術,編寫咒語之時會需要這樣一個名字,這個名字本身也包含了一些來自施法者本身的奧術力量——這也是‘真名’最粗糙的定義,不過與外界所知不同,被別人知道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大礙,如果不能深入地了解這個真名之後的方法論,那麼只知道這樣一個名字是毫無意義的。

    當然,在不懂得其中的奧秘的外行人眼里,掌握這個名字就可以控制一個法師,懷著這樣天真想法的人大多數都被他們試圖殺死的法師干掉了,而掌握其中奧秘的法師們,也不會傻到戳破這個奧秘。

    畢竟這是法師力量的奧秘之一,對外的宣傳越神秘,越有助于高階法師群體的安全。

    就好像大多數高等法師都將有關方法論的知識對學徒保密一樣,這些奧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盡管他還沒有這樣一個名字(等到研究法術的時候會隨便想一個),但是潘尼已經擁有足夠的思維力量去接受五環法術的信息量。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的升級是完整的。

    “哦,導師大人需要一個對山勢地形熟悉的向導。”大法師的助手坦加薩咳了一聲︰“你這里應該有這樣的人。”

    “山區?”潘尼挑了挑眉毛,對諾斯諾亞點點頭︰“我的軍隊中應該有這樣的人手,希望不會令您失望。”

    “唔,那就過一會兒讓坦加薩帶來見我吧。”諾斯諾亞眯了眯眼楮,忽然拍了拍潘尼的肩膀︰“小伙子,給你一個建議,這個位置對你來說好像一個點著烈火的爐子,你有這樣的天分,想要獲取需要的東西並不困難,如果不想惹麻煩,請在三個月內遠離這個地方。”

    “哦?”潘尼怔了怔。

    “塞爾山頂已經通過了議案,將在夏天集結軍隊,大概四個月後,這里就會成為戰爭前沿。”諾斯諾亞笑了笑︰“祝你好運。”

    說著,他在一陣閃光中消失,坦加薩沖潘尼攤了攤手︰“哦,西恩先生,請您相信他是好意。”

    “我當然相信。”潘尼默默點了點頭,有些奇怪地看著坦加薩︰“這麼說,你也要跟著離開?”

    雖然接觸的時日不長,他對這個精明干練的法師學徒還是有著良好的觀感。

    “當然。”坦加薩挑了挑嘴角︰“我們這些學徒將和導師一起前往山中。”

    說著他看了一眼潘尼︰“唔,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山里是要做什麼。”

    “明白。”潘尼點了點頭︰“國家機密。”

    “國家機密?”坦加薩莞爾︰“這個詞真貼切。”

    說著他上前一步,靠近了潘尼︰“唔,說真的,我也建議你不要留在這里。”

    他攤了攤手︰“每年的戰爭都要死上一大批紅袍法師,大多數都是你這樣的中層,而且……你知道,他們都不是被敵人殺死的,尤其……”

    坦加薩指了指東邊,潘尼會意地點點腦袋。

    這種復雜的形勢下,對他而言,麻煩只會是只多不少,不用說戰爭,即使是平常時候,找到機會就相互下黑手的紅袍法師又豈在少數?

    當想起來他那隨時有可能復活的敵人,潘尼心情又變得有點兒陰沉。

    現在的潘尼可以任由情緒自然變化了。

    直到坦加薩帶著那個向導離開,潘尼回到辦公室,開始思考最近一段時間遺漏的信息。

    山中的遺跡,從十年前流傳到現在,也沒有紅袍法師知道現在究竟是何人掌控著那里,而有關的傳言更是此起彼伏。

    如果確鑿證明有人通過獨佔那個地方進行違法活動——包括私營勢力,與敵國走私,即使是首席,只要被曝光,聲望也會遭到巨大的折損,而更核心的問題是,現在明顯有國內的人試圖搶奪那個地方。

    潘尼托著下巴,想起了自己的老師,他招來一個手下,詢問詹華士的下落。

    得到的答案讓他有點驚愕︰“離開了?”

    “是的,大人,他已經離開港口十天了,臨走時要我通知您,盡快返回艾爾塔泊,不要試圖尋找他。”

    “哦……你先出去一下……”

    法師揮了揮手,驅散這個書記官,皺眉陷入深思。

    過了許久,他掏出用來通訊的魔法戒指,反復擦拭幾下,沒有收到回應,神情更加凝重。

    他沉吟了一小會兒,整理好長袍與裝備,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34

    178探索

    帶著本地的向導進入山脈,說明諾斯諾亞對山脈並不熟悉,想要盡快前往,只有使用飛行坐騎或群體飛行術,而諾斯諾亞大法師的行動時間也比潘尼預料的晚了一些,直到下午,他才見到這位大法師輕裝帶著兩個學徒和一個向導飛離法師塔。

    他使用小黑塊掩去自身的存在,用加速的升騰氣流跟了上去。

    這個法術相比正統的飛行術,持續力有所不足,但是速度卻更快,而帶著一個向導的大法師速度也快不起來,憑著廣域的感知和新獲得的法術延時能力,潘尼能夠輕松地跟上這位大法師的步伐。

    而大法師似乎也沒有察覺到他的尾隨,畢竟,帕特亞克之樞的奇妙異能連深淵意志都無可奈何,雖然一個大法師擁有非凡的超自然力量,但是比起深淵意志在自己地盤里的統治力還是存在著相當巨大的差距。

    當展開奧術的時候,潘尼真切地感受到了魔網那無形無色的侵略——他漸漸明白,雖然在主物質界難免受到魔網的限制,但是如果再次貪圖快捷方便完全借用魔網施展法術,自己的真名就會受到不間斷的侵染,直到真名基礎建立起來的方法論與源海運行法則徹底完全一致——這個結果無疑是非常悲慘的,因為這表示一個法師完全喪失自我,徹底成為規則的傀儡。

    潘尼現在必須完全使用自己的思維力量去控制每一個法術,並且在編織法術的時候小心地避開魔網中那股若有似無的規則痕跡,除了抽取構成法術的必要奧術力量之外,只將之作為一個儲存成型法術的地方。

    甚至取得法力之後,也要小心地將之擊碎,祛除所有多余的材料之後,才能放心地用之構造法術,在這個過程中,消耗的力量無形中又增大幾分。

    令潘尼感嘆,想要成為一個完全依靠自我力量的法師實在是不容易。

    強勁的思維能力這個時候顯示出超凡的力量,再次讓潘尼深深明白,掌握了真正奧術的法師和普通的法師是兩種存在。

    難怪這個階位的法師會被尊重地稱為導師,在塞爾這個法師不值錢的地方,這個層級的施法者也只有不到四百個,相比三百多萬的人口基數,可以稱得上是萬中選一,在其他魔法沒有廣泛普及的地域,比例只會更低。

    一般的野法師,缺了最重要的指導,或許一輩子都到達不了這個地步。

    臨近一座深谷,潘尼忽然察覺到前面的大法師停了下來,組織學徒和助手在身上施展了幾個法術之後,整個兒消失了,連氣息都到了潘尼無法察覺的地步。

    只留下為他們指路的向導,在原地愣了一陣之後,才緩緩地朝回走。

    潘尼皺了皺眉,知道可能是到了地方。

    這位大法師並非公開造訪,當然也不會對山里的存在抱著什麼善意,隱匿形跡也是正常的。

    只是到了這里,蹤跡就斷了。

    他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舉目四望,發現四周的地形復雜混亂,看起來非常怪異,他向前挪了幾步,忽然感覺到真名生出一種被壓制的感覺,這股感覺並不明顯,只是感覺到周圍的奧術力量不再是那麼活躍了,接觸到的感覺告訴他,采用這些力量,編織出第五環的法術,已經是十分艱難的事情了。

    這讓潘尼知道了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古代結界區域,相應的是到了這個地方,他手中的小黑塊卻驟然活躍了過來,潘尼微微一驚,全身再次出現如同布萊克霍爾研究所那次那樣被奧術力量‘點亮’的感覺。

    這讓潘尼更加吃驚,這種狀態在布萊克霍爾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包括深淵化之後施展魔焰的能力,在貝倫與他分離之後也已經消失,現在,這股力量又回到了他的體內,而且令他感覺到,這股力量似乎變得更強大了。

    確切地說,不再帶有那種歇斯底里的混亂感,也讓潘尼清晰地察覺到它的強大。

    他一抬手,一團魔焰從手掌上浮現出來,隨之頭腦中一個構造完成的法術仿佛被點燃般消耗掉,他這一次感覺到,這股火焰似乎是從自己的真名中生成的,這讓他更加疑惑了。

    據說只有一些高等級的大法師才會懂得被稱為‘奧火’的魔焰技術,但是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能力,似乎來得早了一些。

    而且這種暗藍的色澤,似乎也與奧火的描述不符。

    他有些拿不準,這種深淵力量與奧術力量在帕特亞克之樞轉化之下生成的莫名其妙的玩意,究竟能定義成什麼東西。

    潘尼甩了甩手,這淡淡暗藍色的魔焰就消失在了手指間。

    不管怎麼說,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能力。

    因為將奧術力量轉化成魔焰比構造法術速度快得多,更沒有過多的忌諱,單純用來破壞,它絕對比奧術方便。

    潘尼操控帕特亞克之樞,收斂了身上的光芒。

    他感受到,在那種狀態下,他無論是體力還是奧術力量都有一個很夸張的擴大,這讓他更加確定,這里就是那處古帝國遺跡的所在。

    因為這個小黑塊就是伊瑪斯卡出品。

    潘尼相信其中必然有所聯系。

    前面的山林間現出一條小路,潘尼皺了皺眉,從林邊隱秘處試探著走了進去,忽然前頭一陣喧嘩,幾個手持著武器,追向那個大道上剛剛跑不遠的向導。

    這幾個人身穿精制的皮甲,武器也十分之精良,不過外表看起來卻很粗俗野蠻,眼楮里面也沒有應有的神采,人群之後,一個矮小的人穿著黑袍站在那里,偶爾發出低沉的語音,這些軍士就隨著這種聲音而行動。

    潘尼愣了愣,那個向導逃跑速度倒是並不慢,只是這個黑袍人口中喃喃自語,同時周圍奧術力量開始波動,讓潘尼知道這是一個施法者。

    他辨認出這是一個並不高明的心靈控制法術,就在黑袍人周圍奧術力量凝聚到一個峰值的時候,潘尼悄悄釋放了一道魔火,黑袍人的吟唱頓了一下,馬上轉為了高亢尖銳的嚎叫。

    一股劇烈的痛苦讓他的精神頓時崩潰——他並沒有感覺到或熱或冷的異樣,只是感到極度的痛苦,好像每一寸鮮血與皮膚都被攪成粉碎。

    那些軍士也隨著這陣尖嚎而混亂起來——他們手舞足蹈著四處亂動,或跳或爬,十分詭異。

    這更讓潘尼認定了,這些人都是被魔法控制住的。

    他眼神一陣閃爍,那股附在黑袍人身上,為他造成巨大痛苦的火焰中心產生一股吸力,好像一個漩渦般將黑袍人周圍的奧術力量全部吞食,在一聲沉悶的爆裂聲中,黑袍一片一片地裂開了,一具好像被曝曬過三天三夜一般僵硬龜裂的尸體栽倒在地,潘尼微微驚愕,他第一次見識到這股變異魔焰的力量。

    居然能夠吸食奧術能量來強化自身。

    倒不是說它的破壞力如何出眾,只是吸食奧術能量這個能力實在稀罕,因為這代表這種魔焰可以破壞一些法術。

    這就讓它擁有了更廣泛的用途。

    而這還是潘尼沒有認真控制,只想觀察一下它在自然狀態下的威力,而潘尼也發現,這個力量比原版的混亂魔焰穩定得多,可塑性自然更強。

    他沉吟著看著那具尸首,那顆光頭上的刺青告訴了潘尼這個人的真實身份——紅袍法師當然不可能在所有情況下都穿紅袍,看來這座山中心確實大有名堂。

    那邊那些士兵隨著黑袍法師的倒地,也先後倒在地上,就在潘尼思考的片刻間,他們又站了起來,這一回,他們的眼楮都回復了光亮,他們彼此對望了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法師,眼楮里面路出憤恨的神情,拿著刀劍就對著尸體大加蹂躪,還說著語音有點怪異的土話——這種土話介于圖坎話和塞爾腔穆蘭話之間,因此潘尼還是勉強听得懂的。

    他皺了皺眉,垂眉念動咒語,想要控制住這些士兵,忽然手上那枚用來與詹華士聯絡的戒指傳來一陣異樣的顫動。

    這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這種戒指是審判庭人員之間的私人聯絡工具,擁有許多特殊效果,出現這樣的情況,只說明一件事情。

    詹華士就在附近。

    潘尼皺了皺眉,就在他愣神的時候,這些土人已經把法師的尸體砍成了碎片,然後天空上傳來一陣風聲,幾片巨大的陰影覆住了頭頂的樹林,地面上的土人紛紛發出嘩然的聲音,臉上路出驚嚇的表情,潘尼抬頭,看到了天上的東西。

    幾個精壯的漢子穿著整齊的盔甲,騎在武裝著細鱗甲的獅鷲之上,潘尼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只在塞爾的正規軍隊中才會存在的獅鷲騎士。

    而幾個獅鷲騎士之上,一片陰影覆蓋面大得驚人。

    這個飛行的生物長著蝙蝠般的膜翼,鐵甲般的鱗片在淡霧稀釋的陽光下冒著稀疏的閃光,蜥蜴狀的頭部長著猙獰而光亮的骨甲,這是一條白龍。

    潘尼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這里居然有這種生物存在。

    這條白龍只有十尺上下的長度,按照體型判斷不過剛剛脫離雛龍階段,對于一個施法能力到達第五環的法師而言,這種強度的龍並不值得畏懼,只要幾個法術就能解決,但是看到白龍上坐著的一個黑袍人,潘尼知道,這樣的龍在山中肯定不在少數。

    因為他感知到這個法師的奧術力量的存在感並不是那麼的清晰,換言之,這個法師還沒有真名。

    這樣一個中層法師都能騎著頭青年白龍出現在這里,那麼更高層的法師呢?

    就在這片刻的功夫,白龍與獅鷲已經風卷殘雲一般殺光了所有的土人,面對獅鷲和龍加上法師,這些土人顯然全無還手之力,就連潘尼也不敢輕易冒頭。

    他更清楚地知道了,這座山中藏著的東西,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危險。

    “大人,已經都殺光了。”

    這時,獅鷲騎士向白龍背上的法師報告。

    “殺光了?唔,你這蠢才。”獅鷲騎士興高采烈地報告著,但是白龍上的法師卻並不是那麼高興,他指著地上干枯的尸體怒斥︰“為什麼不留一個活口,我還不知道誰殺了他?”

    獅鷲騎士頓時目瞪口呆,有一個機靈一些,連忙道歉︰“對對不起,大人,是我們的疏忽。”

    白龍上的法師哼了一聲,跳了下來,觀察了一陣地上的尸體,看到那上面焚燒干裂的痕跡,皺眉良久,回頭吩咐︰“要加緊巡邏,最近北面的兩位大人來訪,許多奸細也混進來了,我們要擦亮眼楮,決不能讓任何人混入我們的地盤。”

    獅鷲騎士點頭應是。

    簡單地清理一下現場,法師跨上白龍,與獅鷲騎士們一同飛遠了。

    潘尼在原地思索片刻,捏緊了帕特亞克之樞,施展升騰術,悄悄跟上了天上的巡邏者。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34

    179密謀

    白龍飛進了山腹,山道一轉,現出一片開闊地。

    這片闊地的形狀很是別致,像是將一座山峰削平之後留下的平台,平台上建著一片粗陋的建築物,看來是匆匆搭建而成。

    不過偶爾露出的一些斷牆與石柱,卻透出一股古老而腐朽的氣味。

    許多粗陋的建築,都是就地取材搭建在這些老牆壁之上,令人不得不驚嘆建造者的偷工減料。

    估計塞爾人也沒有修繕古老建築的文化精神。

    而在這片平台之後,是一片深深的濃霧,雲霧似乎籠罩住了好幾座山峰,遠目望去,一種荒涼的感覺從思維深處浮起,似乎有一股古老的力量隱伏其中。

    來往行走的衛兵大多數面目呆滯,少數看起來清醒的士兵,都是裝備精良一看就經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這樣的隊伍中大多數帶著一個低調的黑袍人,通過不同黑袍人相遇時表現出的態度來看,雖然同樣穿著黑衣,但地位卻高下有別。

    白龍在一座石塔頂層的平台上降落,黑袍人跳下白龍,將韁繩一松,白龍旋即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張翼飛走,黑袍人放下兜帽,露出一顆帶著刺青的光頭。

    “大人,迪爾摩死了。”他走進塔內,里面站立著一個高大的黑袍老年,他也不多客套,張口就報告事情。

    “死了?”這個老年人回頭看著這個黑袍人︰“怎麼會死了?”

    “看他的死狀,應該是有入侵者進入了這里。”黑袍人恭謹地說。

    “那麼你為什麼現在還不開始搜查?”

    “我已經吩咐了手下自行搜索了。”

    “不不不。”黑袍老年連連搖頭︰“自從安特輪茲那個蠢貨丟了薩斑港,最近山里的探子越來越多了,如果不注意,這里的事情遲早所有人都會知道,所以,我們要加緊戒備,保護好這里的機密,你通知其他幾個人,密切注意這里所有來往的人,只要遇到可疑的,不要詢問來路,直接殺死。”

    袍人一點頭,走了出去,老年人皺了皺眉,走進房間,通過一面顯形鏡發布了一些命令,過一陣子,十幾條或大或小的白龍載著黑袍法師,從濃霧中飛了出來,開始在山寨四周四處巡視。

    濃霧前沿尋常人視野難以觸及之處,一座法師塔在幾條濃霧和群山之上引出的符文巨鏈牽引之下漂浮在半空中,兩個一身鮮紅的紅袍法師站在那里,目視著這些白龍從濃霧中飛出,表情並無起伏,只是盯著濃霧深處,似乎只有那里才是他們注意的地方。

    左面的中年法師一臉陰鶩與深沉,右面的則身材稍矮些,面貌英俊。

    全身的紅袍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色,原來都是熟人。

    “勞佐瑞爾,奧德西隆真的準備拿出祈願術卷軸取回利法爾的生命?”奈維隆詢問勞佐瑞爾時眉毛皺起,似乎因為所詢問的事情而感到不可思議︰“據我所知,這種東西,奧德西隆的寶庫中只剩下幾張而已。”

    大多數紅袍法師都不會自己使用祈願術這種極端危險的魔法,但是有卷軸則不一樣,這些卷軸或是先代大法師撒手人寰之前留下的遺物,或是從多元宇宙其他法師那里搶奪過來的戰利品,使用起來雖然仍有後患,但是如果施用技巧足夠高明,確實可以減少許多弊端,至少在紅袍法師眼楮里不是不可接受。

    不過想要弄到這種東西的難度並不比親自施展一個祈願術低上多少,所以祈願術卷軸整個塞爾也沒有幾張,就如勞佐瑞爾回答奈維隆的這樣︰“幾張?唔,我該告訴你這是奧德西隆僅存的唯一一張祈願術卷軸嗎?”。

    “雖然與身份不相稱。”奈維隆又皺了皺眉,不以為然地搖搖腦袋︰“但我認為這個行為並不劃算。”

    一個祈願術能夠做到的事情,確實不僅僅是從虛空中復活一個人這麼簡單而已,而且這件事情還未必成功。

    “何況你們又怎麼知道,利法爾那個可憐的孩子是不是連靈魂都湮滅了,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張祈願術恐怕只能造出一個復制的人偶。”奈維隆陳述著事實,似乎是指責這樣使用一張祈願術卷軸是多麼的不智。

    應對盟友的詢問,勞佐瑞爾只是攤了攤手︰“尼茲認為值得,那我當然沒有理由反對,反正,這張卷軸遲早要用掉,這次如果不用,下一次用到它的時候,也許會更浪費也說不定。”

    “我得說你的想法有些道理。”奈維隆聳聳肩,願望山中的濃霧,決定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唔,遺跡里面挖出來的白龍蛋都已經孵化出來了?”

    “除了少數夭折的之外……只是按照遺跡留下的方法孵化出來的龍智力都有些問題。”一個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聲音語調低沉,而且並不悅耳,似乎來的突兀,似乎有點失禮,然而奈維隆和勞佐瑞爾臉上卻沒有不悅的神色,只是回過頭來,看著說話的這個長著白色卷發的蒼老男子︰

    “安若斯特先生,或許我們真的該慶幸你和你背後的那位先生願意幫助我們。”奈維隆笑了笑,只是這個笑容看起來依舊有點陰沉︰“沒有你們的幫助,我們根本無法將古帝國孵化培育龍族的技術付諸實踐。”

    “您不必過于感謝,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這個安若斯特先生說話時候眼瞼上翻,似乎天生帶著些目中無人的淡漠,仔細看看,他的膚色也十分詭異——暗藍色的光澤從他皮膚表面滲透出來,更令人驚奇的是他的脖子下面存在著幾片藍色的水晶體,色澤灰暗,好像干枯老去的魚鱗,只是稍稍寬了一些︰“我的主人也很欣慰你們願意出讓遺跡中所有我們感興趣的東西。”

    “這只是小意思。”奈維隆滿臉堆笑︰“只要你們願意在今後的計劃中支持我們就足夠了。”

    “當然,閣下二位已經表現出來了,你們確實是值得信任的盟友。”安若斯特點點頭,神態依舊高傲,忽然表情一動︰“等等,最新的實驗品快要誕生了,我得盡快過去看看,失陪。”

    “不送。”奈維隆點點頭,安若斯特的身體閃爍了一下,旋即消失在原地。

    “我討厭他們,奈維隆。”這個男人消失之後,勞佐瑞爾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似乎有點反胃的感覺︰“這半死不活的家伙身上的味道真讓人惡心。”

    “你的手下中散發出這種味道的人也不少。”奈維隆掃了勞佐瑞爾一眼,提醒著盟友塞爾的紅袍法師也不全是活人,尤其是高階法師。

    “可能是他們都不敢用這個家伙這樣的眼神來蔑視我。”勞佐瑞爾哼了一聲︰“親愛的朋友,你不知道每次見到他這幅嘴臉的時候我是多麼迫切地想對著他的臉丟一發大裂解。”

    “好啦好啦,勞佐瑞爾。”奈維隆用嘆息的語氣說︰“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助。”

    “幫助?他們確實有很多厲害的家伙,但是,這樣一個組織,我感覺你用那副謙恭的態度……實在……”勞佐瑞爾面皮抽了抽︰“或許這個評價听起來有點刺耳,但我還是要說……奈維隆,你有點兒掉價,我們是傳奇法師,並且每一個人能夠使用的力量都不在他們的首腦之下。”

    奈維隆的嘴角肉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最終也只能對勞佐瑞爾的評價報以無奈︰

    “也許吧,不過,在這樣的交易中,放低姿態的好處說不盡也道不完,勞佐瑞爾,你再活的長一些,就知道尊嚴這個東西,並不取決于這些細枝末節。”

    “或許吧。”勞佐瑞爾哼了一聲。

    這位首席大人心高氣傲。

    “我們需要他們站在我們這一邊,至少對我們的計劃而言,他們的力量至關重要,而且……”奈維隆目光平淡,盯著那一團濃霧的神情如同一塊岩石︰“我們不能夠讓他們站在那個人那一邊,要知道在他們眼楮里,比起那個家伙,我們的本錢並不富裕。”

    “唔,不錯,不過這次的計劃已經快到收尾階段。”勞佐瑞爾展開了眉頭,眯起眼楮,展現出與俊美面貌相襯映的優雅神態︰“快些結束吧,這里的生面孔越來越多了,我們已經從這里榨出了足夠的好處,留下一些殘渣讓其他的蠢貨來爭搶也是不錯。”

    “足夠的好處?”奈維隆撇了撇嘴,點頭之時的神色有點心不在焉的感覺︰“或許吧,我也希望快點結束。”

    “該結束了。”勞佐瑞爾喃喃地重復了一遍,不知為何他的眼楮向北方望了一眼,又落回那片濃霧,口中再次重復︰“確實該結束了。”

    成群的白龍在山谷里面飛來飛去,潘尼頭上罩著兜帽,暗自感嘆著這座平台隱藏的東西之神秘,那一片深不見底的濃霧之中,一陣陣隱伏的力量傳導到帕特亞克樞紐之中,同時能夠讓潘尼清晰地察覺,讓他清楚明白里面確實藏匿著與古代帝國有關的東西。

    不過這不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聯絡戒指的寶石發出一陣陣的熱量,似乎與目標越來越近,潘尼可以肯定自己的導師就在這座遺跡之內。

    潘尼心里充滿了擔憂,通過頭頂飛來飛去的白龍,他知道這地方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五環導師能夠隨意出入的。

    他能夠輕易出入,得益于帕特亞克樞紐的幫助,他潛伏在陰影角落之中——雖然別人無法通過非自然的感知察覺到他,不過卻能夠用自然感知比如眼楮耳朵察覺到他,因此適當的偽裝是必要的。

    他低調地隱藏在一間石牆棚屋的陰影里,這種建築在這座基地中隨處可見,似乎是軍人們休息的地方,而他找了一件黑袍罩上,如同這里隨處可見的黑袍人。

    潘尼能夠觀察到這些黑袍人地位有高有下,有的可以發號施令,有的卻會被一些軍人叱喝,看來從導師到學徒都有。

    能夠確認這地方是國內某些人設置的秘密基地,他就留了個心眼,在搜尋導師之余,看看這些家伙都做些什麼。

    他看到這些人時而抬著一些巨大的東西走來走去,有些時候還來往運送著各種藥劑,更讓潘尼驚愕的是,有些時候,一些軍人在黑袍法師的帶領下,推著一輛輛巨大的籠車順著道路走出高崖……

    這些籠車之中,關著一條條神情萎靡不振,軀體瘦小的……白龍……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潘尼眉心暴跳。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背後傳來一陣咕噥的聲音。

    “唔,誰在那里?等等,這件黑袍沒見過,你是哪位大師的僕從?”

    潘尼後心涼了一下,一回頭,看見一個黑袍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那里,似乎是剛剛進行過一次短程結束。

    這個黑袍人看到潘尼臉孔的一剎那,面色大變,高叫︰“生面孔,入侵者衛兵衛兵”

    門外立即傳來嘈雜的響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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