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紅袍法師 作者:雁魚(已完成)

 
uuuuuuuuuu 2012-7-7 13:23: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438271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38


    190希望

    “審判庭免去了我的職位。”詹華士放下信函,面色也有些古怪。

    “免職?”潘尼也有些莫名其妙︰“老師……有些難以理解……這。”

    在他的印象里,這種秘密組織難道不是除了死亡之外沒法脫離的嗎?

    “我也有些難以理解。”詹華士皺了皺眉,拿起另一封信︰“艾爾塔泊傳來消息……”

    他深深吸了口氣︰“要我們不要管北面的事情,在這里等。”

    “等?”潘尼更加地摸不著頭腦︰“這是家族的意思?”

    “不錯……他們似乎知道了什麼,但是沒有明說……”詹華士的表情變得有點陰慘︰“我感覺,是最壞的情況……”

    “還不算壞。”潘尼勉強地笑了笑︰“老師,奈維隆大人至少已經表示不追究你。”

    改朝換代這種事情,在哪一個世界,新上台的人首尾沒處理完之前,當然要弄得神秘一些。

    家族的隱晦態度,這種莫名其妙的來信,至少已經說明,在他們接觸不到的地方,發生了巨大的動蕩。

    潘尼幾乎立刻就知道自己的預感再次落實到了最糟糕的情況。

    統治了塞爾兩百多年的死靈首席栽進了陰溝里。

    如果薩扎斯坦平安無事,那麼詹華士自然不會收到這樣的信函,而奈維隆上台之後,沒有派人直接來干掉詹華士,而是送來這一張信函,說明這位咒法系首席寬宏大量地放過了他這只小蝦米。

    艾爾塔泊傳來的信佐證了這一點,也暗示詹華士,他是因為什麼活下來的。

    當然,如果詹華士和潘尼不知道內情,大概只會莫名其妙一陣,然而知道內情之後,一切脈絡在眼前就清晰了。

    大戰在即,憑著巨神兵和潘尼送上的穆蘭人首級找到開戰理由,奈維隆自然不會因為一兩個小腳色疏離居功甚偉的弗拉斯一脈。

    判斷出薩扎斯坦陰溝里栽船的事實,潘尼和詹華士心中都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費倫最強大最狡猾的幾個施法者之一,就這樣栽了?

    潘尼挑了挑眉毛,感覺有點不對勁兒。

    但是奈維隆的行為,卻無疑確認了這一點。

    “我們該怎麼辦?”潘尼機警地想到了以後的事情︰“老師,現在是奈維隆大人掌權。”

    “如你所說,他至少表示出不追究我。”詹華士翻了翻手中的信函︰“還有艾爾塔泊傳來的信息,恐怕我們暫時又離不開了。”

    “又離不開?”潘尼心情忐忑,在他想來。

    “你知道,利法爾曾經將要擔任的那個職位。”

    潘尼點了點頭。

    南方軍團後勤司務長官。

    “現在他…華士看了幾眼行凶殺人的罪魁禍首,扯了扯嘴角並不多說︰“所以必須選擇一個人來替代他。”

    潘尼看著他的老師示意凝神傾听。

    “如果你所料不錯,大概奈維隆幾位大人手下的勢力都在全力收拾塞爾山里的人,所以這個人選,落到了我們的頭上。”詹華士說道︰“他們需要一個對南面戰局有所了解,地位不能太高又不能太低,又能滿足他們共同利益的人選。”

    潘尼的表情變得怪異起來了。

    “所以我們必須留在這里。”詹華士攤了攤手︰“安德雷亞大人和嘉絲蒂瑞大人為你做了擔保,這件事情,米絲瑞拉大人已經點頭了,既然發了這封信來,就說明上面的事情大概都疏通得差不多了。”

    潘尼面色逐漸僵硬。

    米絲瑞拉,紅袍法師會幻術學派首席,弗拉斯脈系中地位最高的人。

    她都發話了,那麼底下的人,拒絕就要先好好地想一想。

    雖然極少參與首席間的斗爭,但是這為女紅袍的力量與權威卻沒有任何人膽敢忽視。

    “我?”潘尼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錯,是你。”詹華士看著自己的弟子,表情滿意之中帶著點擔憂︰“你已經擁有了真名,進度在塞爾上下百年里可以列入前五位,你終將成為塞爾的驚嘆,我的學生,其實我一開始並不希望這樣,我更希望你能夠平庸地在一個不高不低的位置上終老,作為一個紅袍法師,沒有比那種結局更幸福的了。”

    “其實我更希望現在可以帶你去西門養老,親愛的老師。”潘尼苦笑︰“我感覺在國內隨時會死,反正你已經脫離了審判庭,不是嗎。”

    “養老年人展了展眉角︰“如果是其他的弟子這麼說,我肯定會認為他想要把我干掉取而代之。”

    “我失言了,老師大人。”潘尼聳了聳肩,雖然詹華士的話听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是在塞爾,這算不得古怪的邏輯。

    這個國家大部分紅袍法師的關系就是這個樣子,哪怕是師徒。

    “養老……”詹華士輕輕地嘆息一聲︰“從進入審判庭開始,我就以為自己與這個詞語絕緣了。”

    “導師,你為什麼會加入審判庭呢?”潘尼皺了皺眉。

    他不認為詹華士這樣性情的人會主動加入那樣陰暗的組織。

    “復仇。”中年人淡淡地說了一個讓潘尼意外而又不意外的理由。

    潘尼揚了揚眉,思索了一陣,點了點頭,確實沒有比這個理由更合理的了。

    “我是個很愚鈍的人,當初進入學院的時候,可沒有你那樣的聰慧,如果不是這個理由支撐著我忍耐下去,我可能早就崩潰了。”詹華士徐徐地敘述著自己的往事︰“我的家在塞爾東北面,你應該知道那里的氣候是什麼樣子,塞爾各地都有零散的法師塔,里面有固定的紅袍法師為引導起添加奧術力量,改變當地的天氣,如果不這樣做,那些地方的氣候會讓土地寸草不生,而我的父母都是農人。”

    潘尼想象了一下,點了點頭,傾听著中年人的故事。

    “你要知道,會被分派去那種地方工作的紅袍法師都是些什麼樣的人。”詹華士攤了攤手︰“如果不是害怕被斗爭殃及的隱居者,就是在與其他紅袍斗爭中失利,然後跑到這些偏僻地域避禍的人,很不幸,在我六歲的那一年,負責管理我們那里的法師塔的紅袍就是這樣一個政斗失利的避禍者,據我後來探听到的消息,當時他的靠山全死光了,依靠一個利用者的庇護躲在那里,他的法術天賦也一般,在塞爾基本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前途,所以……”

    “所以呢?”潘尼听得入神,催促著詢問道。

    “酗酒,嗜睡,吸**,凌**隸,甚至地位不如他的平民,反正地方偏遠,沒人管他,也沒人會管他。”詹華士面容平靜地說道︰“所以那一年法師塔的運作十分怪異,到了秋天所有的農民都在對著干涸的河田哭泣,奴隸們都饑荒餓死,平民們紛紛逃遁,我的父母和兄弟也在逃荒的過程中丟了命。”

    潘尼默然無語,他可以想象當時詹華士心中的痛苦與仇恨。

    這種仇恨如果不能報復,很顯然是說不過去的。

    “幸虧我當時好運氣,被一個流浪的紅袍法師撿了起來,他真是我的恩人,雖然對我很殘酷,但是沒有實質地傷害到我,也讓我懂得了怎麼樣在紅袍法師會中生存,可惜他的地位不高,沒法讓我取得我想要的力量。”詹華士嘆了口氣︰“再後來,我知道想要在紅袍法師會里面遇上這樣一個老師是多麼的艱難,可是在我畢業的那年,他在一次實驗事故中完蛋了,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在他的實驗過程中做手腳,誰知道呢?我當時滿腦子裝著學更多的法術,攫取到更大的權力然後報仇,也沒多想,但是直到現在在我的心里仍然是一個遺憾。”

    “後來正如你知道的,我努力學習法術,唔,我很清楚我在這方面天賦有限,看,連你現在都趕上了我……”他看著潘尼,表情十分自豪︰“我為你而驕傲。”

    潘尼有些臉紅。

    “所以我沒有讓自己松懈下來,費盡心思地鑽營,終于我搭上了當時的奧瑟亞到這里,他的臉上露出幾絲好笑的神情︰“你不知道,他當時是我們同齡的紅袍法師里面最優秀的幾個之一,美麗而又強大,還有那平和的性格……嘿,嘉絲蒂瑞大人當然不會把她給我這個天賦平庸出身平常的窮小子……最後我娶了席琳,也就是她的姐妹。”

    潘尼臉皮顫了兩下,終于知道詹華士和奧瑟亞那種非同一般的親密態度是哪里來的了。

    “三年之後我進入了審判庭,終于有了報仇的力量,你知道,如果用特務的手段,害死一個無權無勢無背景無前途的紅袍法師是多麼的簡單,又過了一段時候……”

    他說到這里,神色忽然寂寥下來。

    “然後呢?”

    “然後……我找到了那個人……”詹華士神情有些掃興︰“的墳墓。”

    唯一的听眾嘴角扯了兩下,大概可以想象出詹華士當時的心情。

    這個橋段的狗血度確實十分之高,但是這種狗血橋段給予詹華士的精神創傷可想而知。

    “唔,當時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混亂中回到德胡米,席琳剛剛病死,奧瑟亞有了丈夫,周圍所有的人都對我冷眼相待——或許以前一直都是,只是追求著復仇的我沒有注意過,但那種感覺從來沒有像那個時候那樣清晰過,我立刻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如果生活沒有了目標,沒有人在意你,你為什麼存活著?”中年人嘆息著︰“幸虧我還有個女兒,她是我唯一存活的理由,盡管她對我冷眼相待,但我仍然偶爾在遠處看著她一天天長大,沒有比那樣的場面更讓我感到溫暖的了,我開始明白人活著是為了尋找幸福。”

    中年人微笑著︰“幸虧我還有她。”

    潘尼默然無語。

    “我見過許多學徒,或許紅袍法師會的環境試圖洗腦他們,讓他們認為追求力量與權勢才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道路,階級會保證他們的權益,或許吧,如果所有的紅袍法師都這麼想,對塞爾而言是有進步作用的,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不能想象我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詹華士嘆息道︰“而塞爾的混亂,似乎也恰恰說明這種方式的荒謬與失敗,所以你不知道當我發現你這個異類的時候心里是多麼歡喜。到了我這個年紀,活著為了做什麼已經不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實踐自己的人生觀,唔,換個說法,也就是方法論,好啦……”

    他看著默然不語的潘尼︰“你想知道的,我都說出來了,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但我們不能平白違背米絲瑞拉大人的意志,明天她會派遣一個發言人前來,我們再等一下吧。”

    潘尼微微一欠身,轉身退出了房間。

    “養老嗎?……”屋內的中年人靠在椅背上,悠悠地嘆了口氣,露出的笑容有點無奈的味道︰“希望吧。”。.。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38


    191密約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憂心忡忡,輾轉反側。

    雖然只是等一天的時間,然而在法師心里卻比一年要長得多。

    仿佛每一個呼吸都要計算著通過肺部的氣流的重量,預感中的災難越來越近,似乎只要一閉上眼楮,填充視界的黑暗就再也不會為睜眼而驅散。

    他吐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視線移動間,注意到門邊的黑影,吸了口氣,走到那里︰“有什麼事麼?”

    出乎潘尼意料的,這個女人穿得很正式,黑色的禮服洗得非常干淨,長裙的下擺微微晃動著,上面的緊身束腰將臀部的曲線烘托了出來,潘尼沒有閑心去注意這些,他只注意到她的表情很嚴肅,左手上挽著兩個扎得很好的花環︰

    “呃……你現在還沒有離開?”她倒是先問了一句潘尼。

    法師點了點頭︰“可能要等到明天。”

    即使到了明天,還不知道能不能走成。

    “那麼幫我個忙好嗎?”她吸了口氣︰“最後一次。”

    “先說說看。”法師挑了挑眉。

    “你懂得傳送術?或是有傳送卷軸?”蘭妮露說︰“我想回一次薩諾芬。”

    “這麼晚了?”法師看看天色,現在是半夜。

    “唔,我不得不這樣。”她嘆息道,用一股哀傷與懇求的目光看著潘尼。

    不過潘尼卻毛骨悚然,因為他察覺到這個女人藏在身後的右手里面拿著把小刀,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想要做什麼,但是這種情況下他只能祈禱她不要亂發瘋。

    所以他撓了撓頭,卻不動聲色開始在背後凝聚魔焰︰“呃,我只有傳送術,你要去薩諾芬?需要多長時間?”

    “謝謝,只需要不長的一點兒時間。”她似乎松了口氣,把背後的小刀收了回去,潘尼散掉了魔焰,同時翻了個白眼。

    確認了這個女人的神經質。

    居然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想拿刀威脅他。

    “跟我來。”反正是不需要費多長時間的舉手之勞,反正他也睡不著,反正如果不答應這個女人肯定會搞出麻煩,反正除了試圖脅迫之外,她的態度還算是禮貌。

    經過短暫地準備,這兩人在一道光芒中消失在了海港。

    ……

    這里是塞爾山頂。

    眼下,一場並不秘密的臨時議會正在召開,在場的諸位大人臉上都多少有一些無所適從的味道。

    尤其是幾位平常在主席位上作威作福發號施令的會議發言人,當發現參與會議的人少了一小半之後,立刻露出了各種不一的神色。

    稍微聰明一點兒的,已經知道出了事情,無論來或是不來的,大概遲早都會死掉。

    首席和他的爪牙們清洗效率高得驚人,這才不過半天多的時間。

    這樣的變化連一些混跡塞爾中心的老油條都感到措手不及,比如常年混跡貴族議會的盧蘭布瓦爾——很顯然,首席們的計劃十分秘密,就連這樣的人對南面與這里發生的事情都是一無所知。

    但是如果某位長相英俊的首席在會議上拋出一個消息之後,這些人對發生的事情還是一無所知,那他們就有必要剖析一下自己的智商了︰

    “大人,您剛才說什麼?”一個在要害部門任職的高階導師顯然因為自己听到的信息而感到不可思議︰“那些大人們都前往外層界尋找薩扎斯坦大人去了?”

    “是,嗯,對于薩扎斯坦大人的失蹤,我也十分遺憾。”勞佐瑞爾一副貓哭耗子的神色悲嘆著,然而這也掩埋不了他眉間那一股深藏的幸災樂禍——眾所周知這個跋扈的附魔師不願意掩藏自己的情緒,他看著這個發問的家伙︰“怎麼,你也想去外層界?據一些古籍的描述,上吊,跳井,觸雷,蹲廁所都有可能讓人的肉體或靈魂穿越時空,或許你可以試試。”

    “不敢不敢,我沒有異議了,勞佐瑞爾大人,您說的是對的。”這個多嘴的人汗顏著道歉。

    如果因為自己的多嘴多舌而‘被穿越’,那可就太劃不來了。

    一聲音色明亮的冷哼從會議廳的另一角傳了出來,在勞佐瑞爾听起來,這個聲音顯然是十分刺耳的,他眯了眯眼楮,一雙小眼中陰毒的光投注了過去,杜克甦斯瑞姆挺起不大不小的肚子帶著一叢人馬返身走出了大廳,僅留下一個寬大的背影。

    “這頭該死的肥豬。”勞佐瑞爾腹誹著,卻也帶著幾絲得意,因為對方做出了只有失敗者才會做出的舉動,向自己露了怯。

    要知道這個變化學派傳奇法師在塞爾和周邊國家的聲望一直十分之高,甚至遠超過奈維隆,而且在施法能力上,或許對于方法論的挖掘不如薩扎斯坦深入以至于魔力稍弱,然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施法天才——他是費倫公認的天才施法者,在法術力量的操控與掌握上甚至超越了死靈學派首席。

    而作為塞爾外貿派的領袖級人物,他在國內外的影響力也大得驚人,薩扎斯坦曾經為了壓制國內反對派(主要是勞佐瑞爾一系)而與他暫時站在同一立場上,因此最近幾年雙方關系尚可,如今薩扎斯坦‘在外界失蹤’,而戰爭將起,外貿派陷入低谷,顯然現在正是杜克甦斯瑞姆力量最弱的時候。

    甚至勞佐瑞爾這個後起之秀都可以肆無忌憚地嘲笑這個家伙。

    他選擇保有體面地離開,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最近薩扎斯坦大人不在,塞爾有許多事情需要我們處理,唔,我建議你們多配合一下我和奈維隆大人的工作,如果有人弄出了什麼紕漏。”勞佐瑞爾笑盯著那群戰戰兢兢的議員們,神態猶如一條張開斑斕頸冠的眼鏡王蛇,音調也變得低沉嘶啞︰“我就派他到外層界去尋找我們的薩扎斯坦大人。”

    仿佛看到這條毒蛇吐出了信子和毒牙,議員們紛紛冷冷地打個寒噤。

    稍後一些的塞爾山大會堂最深處變得沉默下來。

    為了不被‘送往外界’,這些紅袍法師紛紛謹慎地默認了幾位首席大人重新建立的統治,而勞佐瑞爾得意的神色間難以掩蓋那一股心煩意亂——對于一個方法論處在危險狀態的高等法師而言這種情緒再正常也不過了,直到渾身血腥味奈維隆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他才松了口氣。

    這說明對塞爾山上反對者的清除已經進入尾聲︰“看來進展良好。”

    “那個人不在塞爾山里。”奈維隆搖了搖頭,也顯得微有憂慮。

    “見鬼了,只要小心一點,總是有遇到的時候。”勞佐瑞爾吐了口氣︰“對了,有關于那些維沙倫使徒的消息了嗎?”

    “一切順利。”奈維隆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你真的相信他們?”勞佐瑞爾遞過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奈維隆搖了搖頭。

    事實上直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巫妖是不是真的死了,不過既然已經動了手,接下來的事態就注定不會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了,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是盡力抓住所有的機會聚攏權力,那樣即使薩扎斯坦回歸,他們也不用過于懼怕。

    “最讓我感到不放心的是深夜之谷。”奈維隆嘆了口氣︰“那里面有一個人跑了。”

    “誰?”

    “塞爾山脈的總督大人。”奈維隆諷刺地笑了笑︰“那個傀儡。”

    “一個沒有力量的普通人。”勞佐瑞爾不屑地嗤笑一聲︰“走了也沒有關系。”

    “他掌握了大量的機密,但我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他。”奈維隆的神色有點苦惱︰“我總感覺留著他是個很大的隱患。”

    “現在不是疑神疑鬼的時候,我的朋友。”勞佐瑞爾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不然當初我們為什麼要動手?”

    “……你說得對。”奈維隆沉默一陣,聳了聳肩︰“現在不是疑神疑鬼的時候。”

    他目光閃爍喃喃著重復了一遍。

    沉默的時光持續了一小會兒,一個侍者打斷了這片寂靜︰

    “兩位大人,尼茲奧德西隆大人求見。”

    奈維隆和勞佐瑞爾對視了一眼。

    “讓他進來。”交流了一個眼神之後,勞佐瑞爾側頭吩咐侍者。

    ……

    “就是這里?”

    潘尼轉頭看著那所大宅,而他身畔,卻是一排一排的墳墓。

    如果他沒記錯,這里就是繆爾斯坦圖斯後院的墳場。

    她瞪了潘尼一眼,然後將花環套在一個墓碑上面,開始靜默地禱告,敏銳的听覺捕捉到的詞語,並非向某位神祗念誦的禱文,只是傾吐著一種思念與哀傷。

    法師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瘋女人有點可憐。

    似乎祈禱結束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謝謝。”

    “唔,舉手之勞而已。”潘尼受寵若驚地聳了聳肩,注意到她用袖子抹著自己的臉頰,心里也不自覺地開始軟化,不過他不斷地提醒自己這是個喜怒無常的女瘋子,因此並不試圖進行多嘴多舌地安慰。

    “那麼,我們可以回去了?”他抬頭望著黯淡的月色,心中忽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霧,一直以來那股纏繞在自己心頭的不祥預兆忽然消失地無影無蹤。

    不過這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多少寬心,而是更加感到不妙。

    因為他的預感能力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是時候回去了,他這樣想道。

    “等一等。”蘭妮露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盯著大宅的方向,潘尼就看到兩個黑袍學徒走了過來。

    這兩個人的神態趾高氣揚,看到蘭妮露,目光中露出一股欣喜的神色,然而說話的語氣卻十分傲慢︰“啊蘭妮小姐,費蘭德林大人一直期待著您的歸來,他剛剛為您選好了下次舞會見面的對象。”

    “叫那個對象吃屎去吧。”蘭妮冷哼一聲,看著說話的黑袍侍者——這個人二十來歲,眉宇間帶著股天然生成的高傲,完全無視潘尼的存在,潘尼暗自皺眉,擁有這種膽量的學徒在塞爾可不多見,不過有這種膽量,大概也有相應的資本,或許他是費蘭德林的親信?

    听到蘭妮簡明扼要分毫不帶善意的回應,這個人的臉色灰了一下,然後就見蘭妮朝旁邊掛著花環的墳墓扭了扭頭︰“他今天沒來過?”

    “呃……”這個學徒錯愕了一下︰“這是誰的墓地,和費蘭德林大人有關系嗎?”

    潘尼注意到蘭妮的臉色瞬間好像涂了一層黑墨,仿若與夜色融為一體。

    然後他就看到,她抽出尖刀如同憤怒的山貓般凶猛地沖了過去,那個人的喉嚨破裂之後,臉上才露出驚恐萬分的神色,捂著喉嚨倒在地上,鮮血如噴泉般從指縫間濺了滿地。

    另一個學徒發出一聲尖叫,瘋子似地轉身連滾帶爬逃命去了。

    潘尼目睹這一幕人間慘劇,手腳立馬冰涼,再次深深體驗到這個女人的瘋狂與不可理喻。

    她丟下了刀,雙手捂住臉半跪在地上,哭泣的聲音進入法師的耳中。

    他的神色再次動了動。

    “我討厭你們。”她帶著哭腔喊著,透出一股歇斯底里的味道︰“你也一樣,我討厭你,所有的男人都是。”

    法師翻了個白眼。

    雖然很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但是听到她用這種直抒胸臆的方式呼喊出來,心里仍然有一點不舒服。

    不過換位思考一下,他倒也有些理解了她的心情,雖仍然保持著警惕,不過惡感卻無形降低了不少。

    她其實也挺可愛的。

    他看著蹲在地上發泄的蘭妮,拍了拍她的後背,指了指那座大宅︰“喂,你真的不考慮回去?”

    “我……”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復雜地注視了一陣那所宅院,歪頭注視著地面︰“我不回去了,你……能帶我走嗎?”

    “帶你走?”潘尼神情詭異。

    或許在前一天,他會因為這樣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但是現在,他卻有點明白蘭妮的想法,他攤了攤手︰“你的父親大人……呃,實話對你說吧,我不想得罪他。”

    她看著潘尼的目光立刻變得充滿了憤怒與失望,又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小刀。

    潘尼暗暗汗顏,雖然不怕她,但是他也不想和她在這里發生沖突,于是只好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其實,我現在也處在極為危險的情勢下,自身難保,實在顧不上別人,就在你剛才禱念的時候,我還在想我明天該何去何從,根本顧不上什麼別的事情……”

    她看著法師的臉,顯然試圖從中分辨出這些語言的真實成分。

    不過她的辨識能力對上紅袍法師的真情實意顯然有些無力,所以她的表情漸漸茫然。

    “你為什麼不離開塞爾呢?”潘尼忽然提議道︰“其實……你為什麼不想著依靠自己的力量,到外面尋找自由去呢?有時候僅僅需要跨出那一步的一點兒勇氣而已。”

    “一點兒……勇氣?”她的眼神轉為迷茫,又漸漸清晰,然後又轉為黯淡︰“勇氣?”

    失落和無力有出現在她的臉上,她再次感到有些喪氣,如果離開了塞爾,她又要何去何從呢?

    她看了看身旁的墓碑,想起在大宅里面那個穿著鎧甲的老者,那嚴厲而慈祥的注視與其中蘊藏的期許,有些東西並不能輕易地割舍。

    “那麼算了。”她有些頹喪地嘆了口氣,充滿失望地白了法師一眼︰“就知道你是個靠不住的家伙。”

    “抱歉。”潘尼苦笑。

    他背負不起更多的責任了。

    “那麼帶我離開這里總可以吧。”她哼了一聲︰“這個要求不為難吧。”

    “當然。”法師松了口氣,開始冥想起了傳送咒文。

    ……

    “大人。”這個黑衣的僕人帶著戰戰的兩腿進了高階導師費蘭德林的房間︰“小姐把奧托夫殺了。”

    “哦,知道了。”這個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應該是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死了一條狗而已,他如同揮斥狗一般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這條狗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敢違抗,戰戰兢兢地下去了。

    弗雷茲?費蘭德林靜默了半晌,手指在硬木質的辦公桌上叩出‘空空’的聲響,如同鐘擺一樣計數著他面容的扭曲,直到陰郁填滿了這張英俊的臉。

    他吐了口氣,長久紅袍法師生涯鍛煉出的情緒控制能力發揮了關鍵作用,忘記了一時的不快,掏出一張信函。

    來自導師諾斯諾亞的信函。

    眼前的情勢變化才是大事,其他的事情都是細枝末節。

    他分得清輕重。。.。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38


    192平靜

    “喔,親愛的尼茲,這間病房設置的太有水平了。”勞佐瑞爾走進這間設置在布萊克霍爾研究所內的臨時房舍,對這間房屋的裝修風格發出了贊嘆︰“無論內外居然找不到一塊裸露的牆磚,我說尼茲,你對這種泥土結構難道有什麼特別的偏愛?居然連一塊石磚都不用。”

    奈維隆也大皺眉頭,因為落後的泥灰質牆壁,這個房間散發出一股腐朽的塵土味道,因為房屋剛剛落成不久,塵埃還沒散盡,走進來不過片刻時分,法師護甲已經擋下了一層厚厚的塵灰。

    這無疑讓兩位首席感到不快︰“還是祈願術要在這種特定環境下發動,一張已經完成了法術組構的卷軸應該用不著這麼大的功夫吧”

    “這……”尼茲的表情十分尷尬︰“十分抱歉,兩位大人,我們十分幸運地用祈願術卷軸喚回了利法爾的生命之後,發現他似乎對某種東西很容易產生過激反應,幾次醒來後又發瘋暈倒過去,經過檢測,引起這種反應的……是磚。”

    “磚?磚塊?”勞佐瑞爾對著尼茲的臉上分明寫著‘你在開玩笑嗎?’的表情,奈維隆的眼瞼也因之顫動了一下。

    “其實也是事出有因。”尼茲嘆了口氣︰“現在他的意識仍然混亂虛靡,大概是深淵感染的作用,源力在上,所以我想請勞佐瑞爾大人您來診斷一下。”

    附魔學派的法術主要研究奧法力量對心智與靈魂的影響,所以很多時候治療精神病附魔師比牧師更在行,顯然,祈願術喚回的生命精神問題不小。

    不過這種事情找紅袍法師大概是找錯了人,因為比起治病,紅袍們顯然更擅長致病。

    “診斷,哦,是有必要診斷一下。”勞佐瑞爾不抱什麼希望地點了點頭,很明顯,在附魔師中,他是屬于比較擅長致病的那一種,對于這種助人為樂的事情熱情不高,僅僅是因為同一立場的緣故應下這件事情。

    能夠從無底深淵中拽回利法爾的性命,本來就在他的意料之外。

    作為高階法師,總是免不了與下層界打交道,對于靈魂墮入深淵的後果,勞佐瑞爾很清楚,即使是祈願術,能夠把一條命撈回來也是小概率事件,據說尼茲奧德西隆還為此找到了寇甦斯神殿的高等祭司,來施展神術輔助加強法術成功率。

    他不得不贊嘆尼茲奧德西隆對自己佷子的溺愛,不過他仍然不認為用一張祈願術卷軸換一個腦筋混亂的低層法師是一件合算的事情,奈維隆也是如此,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他們對結果卻抱著欣然的態度,雖然力量弱小不值一提,利法爾.奧德西隆仍然是一個有一定政治意義的人物。

    能夠安然無恙地活著自然是好事。

    “……十四下。”當他們湊近房間的時候,里面傳出來的說話聲讓尼茲奧德西隆神情微喜,奈維隆和勞佐瑞爾相顧挑了挑眉毛,打開房門,看見穿著一身寬大紅袍的青年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從後腦到前額再到腦側,最後停在頭殼正中,對一個端湯水的侍者喃喃著說︰“從這里到這里,他用那個東西敲了我十四下,除了最後一下,每一下我都還記得,唔,叔叔,老師,理事大人,你們好,我很好。”

    這個侍者顯然因為听到的內容感到莫名其妙,被利法爾奧德西隆那一雙平淡但怎麼看都有些神經質感覺的眼楮一盯,更加渾身地不自在,眼皮和額角不停地跳躍著,似乎精神瀕于崩潰。

    “你恢復正常了?”尼茲奧德西隆驚喜地說道,他注意到雖然仍帶著兩分呆滯,不過大體上,利法爾奧德西隆的眼神還是清明的。

    “我一直很正常。”利法爾咧嘴笑了笑︰“剛剛清醒過來,謝謝你叔叔,你救了我的命。”

    “應該的。”歡欣之極的感情不免帶著哽咽,尼茲感到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他揮了揮手,解脫了瀕于精神崩潰的侍者,然後握住了利法爾的胳膊,緊張地上看下看︰“你是我們家唯一的血脈了,利法爾,說說,你在深淵遇到了什麼意外?”

    奈維隆和勞佐瑞爾臉上同時露出興趣缺缺的神色,在深淵又能遇上什麼意外?傳送裝置出了故障,一個中層的惡魔都能殺了這個中低階的法師,何況深淵里面中層的惡魔數量無邊無際,能夠讓這個法師喪命的情況多到數也數不清。

    “意外?不是意外,叔叔,我知道是誰害死了我。”听聞了尼茲的詢問,利法爾眼楮里那一股仿佛剛睡醒的呆滯在這一瞬間驅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仇恨之光。

    奈維隆和勞佐瑞爾同時提起了注意力,當得到答案的時候,他們彼此大小瞪小眼了一陣,然後怪異地看著利法爾︰“他為什麼要殺你?”

    因為與弗拉斯的蜜月期,他們覺得有必要尋根究底。

    “他就是弗拉斯派往北面的密探。”利法爾抓住了尼茲的領子︰“叔叔,你還要銘記我父親的死亡。”

    “竟然有這種事情?”老尼茲奧德西隆面色頓時變得燥紅,想起了那個少年紅袍法師的面容,原有的欣賞頓時燃燒成了憤怒︰“竟然是他?理事大人,奈維隆大人,我們必須調查清楚這件事,至少那個小子對利法爾下了毒手。”

    兩位首席大人神情凝重,如果事情屬實……

    他們確實需要給尼茲和利法爾一個交代。

    “他就在薩斑港。”奈維隆想了想,詢問勞佐瑞爾︰“我們可以走一趟。”

    “不錯。”勞佐瑞爾點了點頭,示意這對奧德西隆的叔佷︰“整理一下,我們去薩斑港。”

    法爾當先痛快地回答了下來,他雙目**著仇恨的烈火,麻利地穿好了衣物,開始想象如何進行自己的復仇︰“老師大人,理事大人,如果捕捉到那個小子,請務必讓我親自報仇。”

    他如此提議道,心里想出幾千種手段,給予自己的生死大敵無盡的折磨,這一次他死定了

    兩位首席和一位九環大法師。

    一個中層的紅袍,憑什麼在這種力量的圍捕下脫身?

    奈維隆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他。

    為此傷害與弗拉斯的關系。

    那個小子終究是一個重要人物。

    他有些不快。

    不過斷然沒有為了外人而委屈自己人的道理,在某些和諧的組織,為了長遠的利益,一個領導人可能會采取這樣的行動。

    但無奈得很,這是紅袍法師會。

    作為領導者的奈維隆,對于這種理論嗤之以鼻,更是想都不會去想。

    今天傷害了組織內部的利益,明天他們就會造反,何況是這種殺身之仇,而即使一方寬宏大量,另一方也絕對不會感激,反而會更加縝密積極地綢繆,以求一勞永逸地根除所有仇敵,解決後患。

    奈維隆更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尤其是那個潘尼西恩的優秀程度,讓他感到膽寒,就好比薩扎斯坦的疏忽輕蔑造就了勞佐瑞爾,他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因為一個錯誤的決議而造就一個極為可怕的仇敵。

    薩扎斯坦陰溝栽船的前鑒提醒著他這種做法是多麼的危險。

    必將危險扼殺于萌芽之中。

    這就是塞爾的規則。

    布萊克霍爾與薩斑港並不太遠,甚至用不到傳送術,用飛行術飛一段小段時間就到了,而薩斑港的政府也比較顯眼,兩位首席和奧德西隆的血脈們對之並不陌生,但當他們用法術窺探一下府邸中的情況時候,卻愣了一下︰“那個小子不在。”

    “不在?”尼茲奧德西隆挑了挑眉毛。

    “跑了?”利法爾脫口而出。

    “沒有……”勞佐瑞爾皺著眉搖了搖頭︰“唔,有一個人在,奈維隆,你認識?”

    他注意到奈維隆的眉頭皺了起來。

    “如果我記得沒錯,應該是他的導師。”身為咒法系首席,奈維隆是記得這個中年人的。

    “那麼也是一樣,我們能夠從他嘴里知道他學生的蹤跡。”

    奈維隆點頭表示認可,施展了幾個法術,幾個人隱藏在夜幕之中,無聲無息地飛了下去。

    ……

    歲數到了的人多少身體會有點毛病,作為一個時刻與危險物為伴的法師,這種毛病只會越來越多,尤其詹華士還偏愛研究亡靈法術,他身上的小病總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候給予他困擾。

    在陰雨連綿的時候,在工作疲倦的時候,在心情陰郁的時候,這些小病小痛總能恰到好處地讓他生出活著真累的感嘆。

    當然從上述描述來看,這種小病痛總是在他困擾的時候冒頭,現在,詹華士再一次感嘆著生活的困苦,一半是因為它們,一半是因為今晚的失眠。

    在這種時候,失眠的不止他學生一人。

    太陽穴的疼痛讓他呲牙咧嘴,大失風度,當他看到幾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辦公桌前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揉揉眼楮之後才反應過來。

    “你的學生呢?”他看到長著鷹鉤鼻子一身鮮紅長袍的法師如此發問,目光落到旁邊雙眼閃爍著仇恨光芒的利法爾臉上,立刻明白了。

    “他不在?”中年人用談論家常一般的語氣反問著首席。

    不帶一絲一毫的恭敬。

    到了這個時候,禮節上的東西自然用不到了。

    “不要裝蒜。”勞佐瑞爾的手杖在中年人放在桌上的左手背上杵了一下,爆出幾絲電流,留下一片漆黑︰“還有保持恭敬,有機會減少你的痛苦。”

    “沒有必要,首席大人。”詹華士不動聲色地揉了揉左手,一道黑光從他的懷中綻放開來,照映出嘴角一絲平靜的笑容。

    “灰燼符石”奈維隆面色一變,身體飛快地閃爍到了房間之外,在半夜的清洗中,他見識過許多次這種東西了。

    似乎每個特務組織的成員都會隨身攜帶這種裝置,而紅袍法師會給予審判的標準配置,當然更加地不同凡響。

    勞佐瑞爾和兩個奧德西隆也在瞬息的稍後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得以避免過夾著負能量波紋的大爆炸。

    震撼大地的聲音中,沒人注意到府邸後院傳送坐標的光芒,稍稍的暈眩之後,從傳送坐標中踏足而出的年輕法師看到了宏偉宅邸的余燼與空中飄散的能量波紋,也感應到了生命與靈魂的消逝。

    上空中驚魂未定的幾個法師注意到了傳送陣出現的人時,潘尼的眼珠子稍稍動了動,從房屋的殘骸上移開,同樣注意到了那幾個紅袍。

    “你們應該賠償我點什麼,大人們。”他仰望著奈維隆的鷹鉤鼻子,一手推開了身旁神情困惑的女人,另一只手探進了袋子︰“他是我唯一的老師。”。.。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39

    193潮涌

    “賠償?奈維隆,你听到了?”

    作為鑽研心智的施法者,勞佐瑞爾對他人的情緒變化有一種近乎傳奇般的敏感,然而當听到地面上的年輕施法者如此說時,他卻沒有感受到巨大的情感波瀾,只是看著那一張死板的臉,心跳不諧調地亂了一個節拍。

    應該承認這種听起來有些自不量力的話語與仿佛看死尸一樣的眼神讓勞佐瑞爾感覺到了不舒服,不過高傲讓他拒絕承認這種感覺——一個傳奇法師居然會被這樣一個老鼠般的角色嚇到?轉而浮出的感覺就是不可思議。

    “他在向我們索要賠償。”

    “真是遺憾。”奈維隆目光閃爍一下,低頭把鷹鉤鼻子上的眼鏡正對著潘尼的視線︰“你的導師白死了。”

    “是的。”潘尼點了點頭︰“您說得對,他這樣的人不應該死去,所以我需要一點東西聊以慰藉,各位大人,哦,你們大概會以為我發瘋了。”

    他喃喃地說著,似乎有些自語的味道,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這個時候居然沒有過多的忐忑了,心情一片凍結般的寧靜。

    如果有些東西必須要堅守,有些義務必須要履行,那麼除卻生死置之度外,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甚至連做選擇的余地都在事情發生的一剎那鎖死了。

    廢墟的煙灰還未消盡,靈魂的余燼卻已飄然無跡,他默然地站在廢墟之前,知道自己必須有所行動。

    無論是否符合死者的意願。

    “你確實是瘋了,瘋子,我早就知道你瘋了,你不只是個瘋子,膽敢與我作對,更是一個白痴。”利法爾輕蔑地說道︰“今天你死定了,白痴。”

    他落在遠處的地面上,從廢墟里撿起一塊牆磚︰“我會用這個把你送給我的都還給你。”

    “別心急,利法爾。”老尼茲眯著眼楮凝視著遠處的潘尼︰“我們會抓住他的。”

    “好吧,尼茲,他交給你了。”勞佐瑞爾輕佻地點了點頭,就要轉身離去。

    對付這樣一個小腳色還要自己親自動手,確實是很沒有必要的事情。

    奈維隆看了兩眼渺小如螻蟻的法師,點了點頭,轉過身去。

    “等一等。”潘尼上前兩步,叫住了轉身欲走的首席們︰“我剛才說,你們需要賠償我點什麼,所以你們不能這樣就走了。”

    “唔?”勞佐瑞爾不悅地挑了挑眉毛,他轉過身來,一臉的不高興︰“我應該代替你的死鬼老師教育你如何對我們保持恭敬。”

    他的手掌中心開始散放光輝。

    “我想你們應該親自見面交流一下這方面的問題,我的老師會非常高興,我也是,當然是在冥土或下層界。”潘尼掏出一根短小彎曲的法杖指向空中的紅袍首席,就在這半個呼吸不到的時刻里面,大量藍色的怪異火焰從潘尼身旁釋放出來,順著這根短小的法杖,帶著一道奇異的奧術能量射了出去,如同一道粗大的藍色光柱

    這道藍色光柱出現的一剎那,勞佐瑞爾渾身的奧術力量頓時不可抑制地狂亂起來,手上的奧術光輝變成了如同火焰一般引發了自燃的效果,他霎時間斷絕了與源海的一切聯絡,從思維到意識都閃電般變得模糊——如同被某種異物干擾,而粗大的藍色光柱毫無阻礙地貫穿過他的軀體,轟隆一聲的巨響里,一個巨大的煙花從他胸**炸開來,他的血肉夾著暴走的奧術能量飛濺出十幾碼的距離,在空中就燃燒殆盡。

    尼茲與利法爾輕蔑的笑容還沒有在臉上消失,就看到勞佐瑞爾在那一道藍光沖擊之下半個身體都變成了碎片,一股被凍僵的感覺從眼楮傳導進了心髒,再從心髒散發到四肢,又從四肢集中到軀干,如同僵尸一般頓在了那里。

    “原來是你”奈維隆同樣在那一道異樣的能量波動之中渾身陷入僵硬,思維與法術力量在一股直接針對弱點的強烈擾動下失控僵硬,他在藍色魔焰與那根短杖出現的一剎那仍然陷入了恐慌與震驚。

    不可思域與恍然大悟的情緒如同潮水一般從他心底涌動出來,而潘尼的法杖已經對準了他的臉。

    “尼茲,你這個白痴,快點干掉他他對付不了你”無窮的驚恐迫使他對因為勞佐瑞爾的瞬間遇難而被恐懼纏繞的尼茲奧德西隆發出命令,而這個老附魔師直到下一刻才做出反應,第二道藍色光柱已經奔著奈維隆腦袋而去,究竟是有所防備,奈維隆咬牙之下引爆了身上所有的觸發法術——這無疑會讓他受到重傷,然而他的身體卻在這種法術震蕩中偏移了一段距離,閃過了致命的藍光。

    而尼茲也在這時候反應過來,他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地朝潘尼的方向丟了一個火球過去——他自己都不敢確定這樣的法術是否奈何得了目標。

    勞佐瑞爾照面之間爆炸的影像還沒有完全散去,在他心里面,已經把潘尼當成了某種怪物。

    雖然是一個隨意的舉動,但這無疑救了奈維隆一條命,在那根法杖沒有發出第三道光之前,潘尼的身軀在強烈的震蕩中飛了出去。

    一個精通塑能學派法術的**師丟出的火球術威力可想而知,法師身上的所有法術防護瞬間報廢,若非奧瑟亞贈送的護符彈出一道光罩,這一個火球就能報銷了他的小命。

    即使這樣,他仍然在震蕩產生的暈眩中難以起身。

    雖然沒能取走潘尼的小命,但這無疑驅走了尼茲心中的恐懼——自己的法術對他有效。

    他正要再丟一個火球過去,了結了這個危險法師的命時,忽然听到自己的佷子那邊傳過來一聲尖銳的慘叫,他轉過頭去,看到親愛的佷子又倒在了血泊之中,雙手捂著下半身躺在地上翻滾不止,一個穿著黑斗篷的少女拿著一把滴血的短刀滿臉快意冷笑地站在一旁。

    她等待這個時機已經很久了。

    在出現在傳送陣之初的暈眩過後,她就注意到了這個曾對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家伙,對于這樣的紅袍法師,她一向不客氣,尤其是在這種心情不好的時候。

    而這個男性紅袍在曾經短短的接觸之中給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種種因素綜合,能夠招引來她的惡意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而從深淵歸來的利法爾還沒有準備過法術,當然無法應付一個訓練有素的武士,慘劇就是這樣發生的。

    “利法爾先生,現在你還對我有什麼想法嗎?嗯?卑賤的男人?”她蹲身將沾血的刀在沙子上蹭了蹭,臉上一陣煩惡,干脆把刀子丟掉了——畢竟這些血來自那個部位。

    “你們這對該死的狗男女。”似乎引起了利法爾先生的什麼誤會,他兩腿緊緊地夾著,上身彎曲雙手捂著那個被割了一刀的地方,兩眼血絲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叔叔,快來救我”

    “該死的”尼茲奧德西隆狂怒著飛了過來,他當然不能用火球術把他的佷子和這個女人一起轟死,看到利法爾受創,熾熱的腦漿甚至沒有告訴他應該使用怎樣的法術,蘭妮見到吸引了奧德西隆的注意,機警地閃到了一邊,注意到潘尼癱瘓倒地的地方,跑過去一把將之撈起飛奔而去。

    “別讓他們跑了”帶著一身焦痕,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奈維隆到了尼茲奧德西隆身旁——在這個**師的防護範圍下,他還是能夠保持安全的。

    尼茲奧德西隆精神一震,瞄著蘭妮露馱起法師逃走的路線,想要丟擲一個火球過去解決了他們,卻見那背上的法師發動了什麼法術,兩個人的身影瞬間消失。

    他愣了一下,展開真視術,卻完全再找不到他們的蹤影,不由極為驚愕︰“這是什麼法術?”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似乎不是那麼疼了,利法爾嘶叫道︰“他就擅長這種把戲,把自己隱藏的無影無蹤,我都上了他的當,他跑了”

    尼茲奧德西隆眼皮暴跳,掏出一張治療卷軸給利法爾止血——這麼重的傷勢必須用高等神術恢復,他身上的卷軸只能先淺顯地止一止血,他引導完了這個法術,抬頭卻見面色鐵青的奈維隆用一種陰冷的目光看著自己。

    “大人,剛才、剛才是怎麼回事?”他試探著詢問。

    “你都看到了?”奈維隆眼皮挑了挑。

    “我?”尼茲剛想回答什麼,忽然感覺到一陣不妙。

    剛才一個火球試探的結果已經告訴了他,那個名叫西恩的年輕法師並沒有真的與傳奇法師抗衡的實力,那麼勞佐瑞爾在一個照面間爆炸,必然是有原因的。

    看到奈維隆後續的反應,他已經隱約知道了這個原因,冷汗立刻就掉落下來。

    知道一個傳奇法師的弱點對他而言可並不是個好消息。

    如果奈維隆害怕這個消息傳遞開去,以至于落到了他的敵人手中……

    那麼守密和殺人滅口也是必要的,哪怕是單方面的守密。

    “我以方法論發誓守密。”他抬起一只手,知道這種情況下,生死也就在奈維隆一個念頭之間。

    他沒有膽量和一個傳奇法師對抗。

    奈維隆點了點頭,雖然只是一句空泛的誓言,但是他對于尼茲還是抱有一定的信任︰“很好,尼茲,你很明智。”

    “是,大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當然要整合通知所有的法師,封閉各地的傳送通路,找個借口,進行大範圍搜捕。”奈維隆眯了眯眼楮,做出了布置,他瞑目片刻,一條條命令下達到塞爾各處,再睜開眼楮︰“去看看勞佐瑞爾怎麼樣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40

    194滅跡

    雖然胸口以下的軀體近乎完全粉碎,然而對于一個傳奇法師而言,這未必代表著死亡,有些時候只需要在自己的基地中蟄伏一段時間,又能以完整無缺的姿態出現在世界上。

    所有高階法師都有其保命之道。

    想要殺死一個高階法師最為穩妥的方式,就是攻破毀滅他所有的巢穴,或是方法論崩潰,這才算是徹徹底底地毀滅。

    所以當奈維隆在勞佐瑞爾墜落的位置感應到傳送法術的痕跡時點了點頭,這證明自己的盟友並沒有死掉。

    就在剛才他還在猶豫是否要趁機拘捕住勞佐瑞爾——這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想法,因為一個盟友終究沒有傀儡或僕人來的可靠,誰知道現在彼此親密無間的朋友會不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捅你一刀?這種事在紅袍法師會非常常見。

    即使是盟友,相互間的信任也是有所保留的,勞佐瑞爾很顯然也深明其中三味,所以在奈維隆因為自己的歪念頭猶豫之前就開啟了法術逃遁。

    或許在一段時間之後,我們又能見到這位英俊瀟灑滿嘴毒牙的附魔學派首席大人。

    “大人,我們……”尼茲扛著自己再次受到重創的佷子走了過來,想要詢問奈維隆下面的道路。

    奈維隆的眉毛深深地皺了起來。

    有那根短杖的存在,至少在這東西沒有毀掉或是落在自己手里之前,他在塞爾的行動,必須謹慎——出行必須有人嚴密保護,如無要事,也要盡量躲藏起來,這樣才能防範住那根法杖暗中的襲擊。

    這只是短杖握在這個中層法師手中的情況,他心頭浮起一片烏雲,雖然法杖的力量深入地干擾了他的方法論,讓他無法施法,但他肯定這東西的力量不止于此,若是它握在一個首席甚至一個**師的手里,上面的舉措是否還能保護得了他的生命?

    這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另外,是誰制造了這根針對性如此明確的法杖?這也是必須要弄清楚的事情,前提自然是抓到那個隱蔽能力極強的小法師。

    他前額鼓脹了起來,晉升首席這許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了頭疼。

    甚至感覺到,即使薩扎斯坦,也沒有這根短杖和那個小法師令他困擾。

    至少老巫妖沒有威脅到他的方法論。

    “一定要抓到他。”他鷹鉤鼻子上陰森的目光掃到了港口那些停靠的船舶,對尼茲奧德西隆努了努嘴︰“燒了這些東西。”

    塑能系**師點了點頭,必須要考慮西恩乘船逃走的可能性。

    他開始引導法術,陸續更多收到奈維隆傳訊的法師從近處趕來——傳送通路已經漸漸被鎖死,他們只好飛行過來,協助著尼茲將一艘艘快艇燒毀在港灣之中,許多乘船而來的行商或本地漁民軍人驚醒起來——或許有些早就醒了,盡管紅袍法師戰斗時他們如同以往一般保持了沉默與無視,然而這種暴行已經讓他們不能沉默下去了。

    “大人,請問,這是您的命令?”現任這里最高長官的塞爾騎士安斯爾走了過來,他錯過了剛才的事情,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必須過來問個究竟,他指著燃燒的船只,詢問正在破壞的尼茲奧德西隆,對方領口的花邊顏色讓他不敢怠慢,不過眼神卻是深深地不贊同。

    這種擾亂民生的事情,一般紅袍也是干不出來的。

    “請問西恩大人在哪里?”他也發現了不對。

    “唔?”奈維隆走過來,上下掃了塞爾騎士幾眼,安斯爾注意到了這身除了帶點焦黑之外純紅無暇的袍子,心中一片恭謹。

    這是首席。

    “剛才你在哪里?”首席大人看著從村鎮各處涌出,正在對燃燒海港與政府廢墟指指點點相互議論的圍觀群眾,生出了別的顧慮。

    “我帶領小隊在南面巡邏。”安斯爾答道。

    “那麼你沒看到剛才的事情?”

    “是的。”

    “……唔,你真幸運。”奈維隆再看了幾眼那些群眾,嘴角忽然無趣地挑了挑︰“這麼說,他們肯定有看到的了。”

    “大人,您有什麼指令?”奈維隆後面的半句話聲音不高,所以讓安斯爾皺起了眉頭。

    “沒有,只是一個事實,唔,這里沒你的事情,你下去吧,有人襲擊了你的長官,你可以去調查一下那里。”首席一指那片廢墟,安斯爾面色一沉,行了一禮,帶著小隊過去了。

    奈維隆注視著他的背影,在這些人走遠之後,吐了口氣,對手下的法師們打了個手勢。

    這些法師會意地點了點頭,開始施法。

    大部分的法術都是針對負能量的防死結界。

    咒法系首席咳了兩聲清清嗓子,在地上劃了幾道的魔紋,雖然紋路簡單,但是卻在這種簡約中透出一種復雜的味道,他丟擲了一點粉末上去,隨之而起的暗光,更帶出一股冰冷的感覺。

    安斯爾心頭一動,回頭看到奈維隆隨著閉目禱念身軀漸漸浮空——這是強大超自然奧術力散逸造成的效果,而地面上的魔紋散發出大量閃光的銀灰色氣體,在天上聚合成一張閃光的臉。

    尖峭如蠍子般的下巴,蛇一般的扭動的頭發,蟾蜍般的紅眼。

    森寒的碧綠色氣息纏繞在臉孔周圍,從緩緩張開的口中暴露出鱷魚般的利齒,如同煉獄中的女妖。

    奈維隆的吟唱聲逐漸明亮,遠遠地傳遞到四面八方,那張霧氣凝結的女妖臉孔瞪著巨大的眼楮,仿佛扯起不存在的脖子,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

    鮮紅的血從安斯爾眼楮鼻孔耳朵嘴巴里面冒了出來,如同腦漿在這無聲的尖嘯中爆炸開來,他急促地呼吸兩下,眼楮一翻,倒在廢墟中,撞出沉悶的聲響。

    所有聚在一起指指點點的圍觀人群在這一刻同時七竅流血,沉悶著摔倒在地,紛繁的議論聲在一連串的跌撞聲後變為沉默。

    奈維隆身軀降落到地面,頭上懸浮的怪臉似乎滿足般地發出一串刺耳的怪笑,在施法者的皺眉揮手中隨風散去。

    “去找找,遇上活的直接殺了。”他這樣吩咐一個手下。

    “是。”

    “唔,既然已經這樣了。”奈維隆看了看一片死雲覆蓋的海港小鎮,對旁邊的紅袍聳了聳肩︰“都燒了吧。”

    更旺盛的火焰沖天而起。

    ……

    “喂,你怎麼不說話?”海港的東南側臨近著山區,他和她蹲踞在一座小丘之上,遙望著煙火四起的海港。

    “為什麼不感謝我?”她的神情有些不滿︰“那個人是尼茲奧德西隆,如果他認真對付你,你就死定了,我救了你一條命。”

    “感謝……”冰涼的氣息從他口中夾著嘆息吐出來,他神情依舊冰冷。

    當憤怒與哀傷深深地積壓在心底的時候,無數情緒此起彼伏地在他心靈間流轉。

    “毫無誠意。”她皺起了眉頭︰“唔,他為什麼殺了你的老師?那兩個紅袍法師是誰?我還沒見過那種樣式的紅袍,全身上下一絲雜色都沒有。”

    潘尼看著黑衣少女,目光越發古怪︰“你不認識他們?”

    “很奇怪嗎?”蘭妮露皺了皺眉。

    作為半個局外人,她對紅袍法師會的了解……其實也是平平。

    首席的服色,在塞爾之外也不是誰都能分得清楚。

    “一位附魔學派首席勞佐瑞爾大人,另一位是咒法學派首席奈維隆大人。”

    “……哈,你在開玩笑?”她臉皮扭曲了一下,好像在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潘尼的臉︰“一個首席大人會被你一次攻擊殺死?”

    她可清晰地記得勞佐瑞爾在潘尼的手杖之前毫無反抗之力的樣子,那樣的法師會是首席?她覺得潘尼在開玩笑。

    不過潘尼的神色分明告訴她這不是玩笑,她認真地與潘尼對視了半晌,神情漸漸變得嚴肅了︰“他們真是首席?”

    “我掌握了他們的弱點。”潘尼平靜地看著遠處的火光,更深的仇恨如同那烈焰一樣燒灼著他的神經,他知道那里發生了什麼——一個傳奇法師怎麼可能會允許別人知道自己的弱點。

    所以大範圍的殺人滅口也是必然的事情。

    “這麼說……你完蛋了。”掌握首席的弱點和力量能夠抗衡首席,這兩個概念之間的區別蘭妮自然清楚明白,一想到兩大首席下面浩如煙海的紅袍法師,和這種事情可能造成的轟動,蘭妮挑了挑眉毛,脫口而出,然後自己的眉毛也皺了起來。

    很顯然,她的舉動把自己推到了他的陣營之中,想起這樣做的後果,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了。

    “你可以嘗試取走我的生命,這樣大概會讓你獲得安全。”潘尼諷刺地笑了笑︰“當然,我感覺奈維隆大人直接殺死你的可能性大一些。”

    她的臉孔變成了青紫色。

    “但我不會放棄復仇。”他站起來,望著遠遠燃燒的火焰︰“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復仇?”她目光游移一陣,漸漸越來越茫然。

    大概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潘尼返身,引導法術召喚出一只坐騎,深吸一口氣跨了上去。

    在策劃復仇之前,必須尋找一個安全的落腳地。

    “等等。”潘尼的背後多了一個人。

    “你要去哪里?”他詢問著。

    “不知道。”她的眼楮里仍然是困惑與茫然,搖了搖頭。

    馬蹄聲響起。。.。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41

    195求援

    “你準備去哪里?山區里面?”

    馬匹不快不慢地向南行去,馬背後的蘭妮忽然開口,漫長的沉默之後詢問法師這樣一個問題。

    法師默然,這個問題簡單而又不可回避,過了一陣,他嘆了口氣打過馬頭回頭向北。

    在隱形的迷霧里面,他看到一些紅袍法師向南飛行的身影,為首的正是熟人**師尼茲奧德西隆,一股無奈與憤怒讓潘尼知道向南去是自投羅網。

    奈維隆不會放過他,自然也不會漏過他起步的巢穴。

    而想要復仇卻又是無比的艱辛。

    他很清楚想要完全殺死一個傳奇法師的難度,所以並不認為勞佐瑞爾這樣容易就會死掉,他也明白在見識了自己的武器之後,無論是勞佐瑞爾還是奈維隆,都不可能在給他一個正面對抗的機會,接下來阻擋他復仇的,就是這幾位首席手下那成千上萬的爪牙。

    潘尼並不清楚塞爾山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但他很明白單單兩個首席手下親信的數目就不是他一個人能夠突破的,不說別的,只是一個**師,就能夠將他如同螻蟻般碾碎——只要他敢隨意出現在對方眼前。

    “得找個能幫我的人。”

    “能幫你的人?”

    “去薩諾芬。”潘尼表情嚴肅地說道。

    “薩諾芬?”蘭妮的表情有點兒驚訝,她注意到潘尼身上的紅袍漸漸變成黑色,頭上長出細長的眉毛和披散的長發,更加驚訝地伸手摸了一把,感到真實之後,又反復摸了幾下,確認一般的紅袍法師沒有這種功能。

    雖然額前露出一點刺青痕跡,但是已經沒人會認為現在的潘尼是一個紅袍法師了。

    哪個紅袍會擁有頭發和眉毛?

    “對,去薩諾芬。”現在整個塞爾,能夠幫助他的也只有一個人而已。

    至少那個人擁有詹華士的信任,那麼潘尼也能夠信任她。

    他察覺到背後女人的神情有點古怪。

    “你準備去哪里?我還是建議,你要盡快離開塞爾。”他如此說道。

    “離開?”潘尼感覺到後腦勺遭到了一記狠狠地盯視︰“見鬼,離開?我怎麼離開?我該怎樣突破那幾位首席大人設下的封鎖?”

    潘尼面色一榻,不再多說,勸服一個塞爾人離開家鄉,總歸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不過他除了這樣,還真找不到別的更好的道路,甚至他自己,有已經有了去意——在報仇之前,至少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憤怒與悲傷並沒有讓他失去理智,除卻最初時候的難以抑制——這也是大多數法師的特征,縝密而有序的思維讓他們絕少沖動,所以許多人認為魔法師都是感情淡漠的群體,從某種角度來看,這並不能算是偏見。

    想要摧毀仇敵的生命,一時沖動更加無法成事,僅僅憑著一根法杖,他能做些什麼呢?甚至連首席的巢穴都不能接近,古帝國寶物給與他的能力,似乎也只能讓他用來逃跑。

    他可以猜測,現在南塞爾各地都已經被奈維隆的爪牙封鎖,而他也清楚,塞爾各地的傳送坐標都已經被鎖定,國度上空的結界也開始運作,位面間隙堵塞,只要他使用傳送術,必然會傳送到奈維隆爪牙等待的地方——作為一個法師國度,紅袍法師們對傳送力量的監管非常嚴格。

    貿然離開危險很大,如果能夠找到一個靠得上的人幫助,成功率無疑大增。

    “唔,我被你連累到了這個地步,你居然建議我離開塞爾,我感覺,你似乎缺少……”蘭妮哼了一聲︰“道義。”

    “道義?”潘尼的表情有點扭曲,他皮笑肉不笑了兩聲︰“一個侍奉**主君的武士在和一個紅袍法師談論道義?”

    “你不是一直標榜著自己守信與仁慈嗎?偽善者?”她的身體如同靈蛇一般穿過法師的側身,一條腿跨過馬鞍,正對著坐到了法師的面前,豎著眉毛看著法師的眼楮,清亮的月色之下露出半邊的俏麗︰“托你的福,我無法在這個國家呆下去了,我難道不應該問你討要一個說法?我剛剛還救過你的命。”

    法師看到這幅不依不饒的樣子,有點兒想笑,但是又一點也笑不出來,他靜默了一陣,吐出口氣,決定詢問一下她想要什麼說法︰“你想要什麼?”

    “帶我離開,至少你要帶我離開塞爾。”她直視著潘尼的眼楮︰“至少你要負責做到這一步。”

    “……我盡力。”潘尼點了點頭,遙遠處又有幾個紅袍法師從天空飛過,他駕馬藏匿到陰影地帶,啟動所有能夠開啟的隱蔽,直到這些法師飛過,他又長長地吐了口氣︰“我盡力。”

    他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或許孤身一人潛逃會有些把握,不過帶上這樣一個特征鮮明的累贅,說輕松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至于其他的選擇,比如殺人滅口拋尸毀跡,潘尼得承認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于是也只好拖上這個累贅,他忽然覺得肩頭沉甸甸的,一低頭,發現她一副心神不寧的表情把腦袋側在他的肩膀上,當潘尼注意到的時候,她馬上把頭抬起來,目光中盡是警惕。

    兩雙眼楮對視著,伴隨著馬匹的顛簸,氣氛十足的詭異,最終她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冷哼著偏過頭去︰“我討厭你,听著,愚蠢的男人,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

    “哦,我知道了。”法師也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繼續越過她的肩膀,瞄著往北方的道路,並且計算著薩斑港的事情傳遍南塞爾需要多久的時候。

    這個時間並不太長,至少當潘尼經過幾日的顛簸跋涉趁著深夜潛入薩諾芬城時,他已經能夠看到城門口貼著他的圖像,上面的圖影與現在用頭發偽裝起來的潘尼當然不可同日而語,在他的隱蔽之下,那些兵丁自然無法發覺到他的存在,他看到圖像下那巨額的賞金與含混不清的罪名笑了。

    似乎首席大人也不想自己掌握著他們弱點的事情大範圍暴露出來。

    潘尼自然也不會希望這條消息大範圍泄露出去,他很清楚這樣的結果是什麼——現在並不是所有紅袍法師都對緝捕他感興趣,畢竟不是所有的紅袍都和奈維隆一個鼻孔出氣,但是如果潘尼掌握首席弱點的消息廣為人知,那麼恐怕所有高層紅袍都會對他得之而後快。

    對于一個紅袍而言,能夠掌握到一個紅袍首席的弱點,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那個時候,潘尼就會成為一件被各地紅袍法師爭相哄搶的武器,他本人可不喜歡這樣的一個身份——試問一個人如果被定位成了這樣一件道具,又怎麼可能得到什麼好下場?

    當道具的價值被壓榨干淨之後,與垃圾場的距離恐怕就很有限了。

    除非互相擁有極深的了解,那麼請不要吝嗇用從最惡毒的角度去考慮一個紅袍法師的行事方式——這是潘尼在這些年中學到的一個道理,至少在塞爾這個道理顛撲不破。

    “你真值錢。”蘭妮露看到那巨額的賞金,舔了舔嘴唇,比劃了一下潘尼的脖子。

    “活著比人頭值錢得多。”潘尼不咸不淡地補充一句,注意到懸賞圖上那用映像魔法復制出來的清晰圖像,忽然從心底浮出一股莫名的忿恨,仿佛恨不得一拳將它打碎——

    明知道這是一個需要低調隱忍的角色,為什麼還要早早地上躥下跳亂出風頭?

    現在你舒服了?你開心了?你滿意了?

    他神經質般地笑了兩聲,面皮抽筋般地顫動著,神經一陣陣地扭曲。

    “喂不要發呆男人。”她皺著眉頭拽了拽潘尼腦後一尺來長的頭發,潘尼愣了愣,神經再次舒展開來,他明白不能夠讓悔恨與痛苦阻礙自己前進的步伐,搖了搖頭,攏回有些雜亂的頭發,在腦後胡亂打了個看起來很可笑的結,轉身欲走。

    “等等。”可能是深夜的守候過于無趣,那些兵丁開始聊天,言語聲順著風聲飄蕩了過來,蘭妮忽然拽住法師的頭發——她似乎習慣于這樣做,面色漸漸陰沉起來。

    潘尼也听到了他們的談話︰

    “據說老繆爾大人已經病得在床上起不來了?”

    “唉,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可惜,老將軍是個好人。”

    “呵,看來他的女婿要上台了?”

    “這可不一定,據說前幾天有幾個紅袍老爺找到了他,之後費蘭德林大人的心情似乎一直不怎麼樣。唔,是不是那些紅袍老爺又要趕走他?”

    “趕走就趕走了,這些老爺都是陰陽怪氣的,我更喜歡普通人來管我們。”

    “小聲點,小心別落在別人的耳朵里……”

    “……唉,為老總督大人祈福吧,希望他能夠走好,這是他第一次倒下,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

    潘尼看到她黑衣下的身軀隨著飄來的話語聲一陣一陣地上下起伏,最後帶著通紅的眼圈轉過頭來︰“抱歉,我得回去。”

    她不等待潘尼回應,就幾步跑了開去,潘尼伸出只手,想要阻攔,然而到了嘴邊的喝斥又在一陣皺眉中縮了回去,他在原地思謀了片刻,搖了搖頭,轉身走向另一側。

    只是加快了腳步,變數的出現,讓他明白行動要快,雖然危險加大了一些,但是累贅卻消失了。

    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41

    196衰朽

    “我要找奧瑟亞大人……或是讓她來找我。”

    弗拉斯的秘密據點依舊是那副暗無天日的樣子,作為與陰謀詭計分割不開的情報部門,這個地方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片灰塵都與陽光無緣,久居其中的據點人員皮膚漸漸蒼白,眼楮也因為低光條件下長期工作充血而顯露出一種病態的猩紅,並永遠在無精打采的神色下帶著三分警惕。

    這樣一雙眼楮現在睜得大大地,在它們的注視下,一個不知怎樣貿然闖入的黑袍人在他們眼前出現,看起來有三分眼熟——如果沒有頭發和眉毛,這些情報人員可能會更加眼熟這個這幾天他們一直在找的人。

    潘尼皺了皺眉,重復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即使是這種下層據點,得到這樣重要的消息,自然也要上報給弗拉斯的高級情報部門,外泄的可能性並不大,然後傳到一些相關的上層耳朵里,嘉絲蒂瑞和奧瑟亞也不例外。

    他可以依靠著自己的隱蔽能力在這座城市周邊隱蔽起來,如此巨大的薩諾芬,藏起他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並不困難,而他也可以看到弗拉斯的反應,如果對他不利,他可以迅速退走,如果對他有利,那就再好不過。

    至少奧瑟亞是可以信任的。

    他皺了皺眉,忽然開始有保留地懷疑這一點。

    “好……好的。”這個情報人員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做任何愚蠢的行為——他不過是一只小蝦米,然而接下來行為卻也出乎潘尼預料得緊,他只是敲了敲一個壁櫥,一個熟悉的氣息就出現在他的感知里面,女性高階預言師從容地走了出來,望著潘尼的目光神情復雜。

    法師莫名地松了口氣,知道在自己尋找她的同時她也在尋找著自己。

    “你的老師呢?”她輕聲地詢問著,看到潘尼明顯變得灰暗的神情,目光中流出幾絲壓抑,一股無聲的悲哀彌漫了周圍的空間。

    “我想離開塞爾。”潘尼低聲說道。奧瑟亞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伸出手對著那個情報員一揮,後者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跟我來,注意距離。”

    潘尼點了點頭,小心地跟隨著奧瑟亞離開了這個據點,到了高階導師在薩諾芬南部的秘密住處。

    這個地方他以前來過一遍,再次到來的時候,他沒有過多的想法,到了第三層,空空蕩蕩的環境中,只有一道傳送門還豎在那里,通過之後,他注意到到了另一個相似的區域之中。

    面對遍布塞爾的魔法結界,一些高階法師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就甘心被限制,找到紕漏,預留下一些傳送通道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低階法師沒有那樣的本領,而一般的高階法師,卻未必有足夠的時間。

    “這里暫時安全。”奧瑟亞似乎松了口氣,她說道︰“在我找到機會幫你出國之前,你先暫時住在這里,會有學徒照顧你的起居。”

    說完之後,她的身形消失在了這個地域,潘尼松了口氣,通過女導師的態度,他能夠確定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至少現在他又暫時地安全了。

    他吐了口氣,走出了這個房間,走廊的窗外卻非是扭曲的半位面空間,而是一片崎嶇的山地,稍近些的則是幾座零散的建築——這似乎仍舊是在塞爾的某處,可能是某個法師的秘密居處。

    法師塔周圍包裹著一層防護,似乎是一種慣例,高階法師的居處自然不容旁人窺視,潘尼推開下一層的大門,里面是一間裝潢雅致的大廳,他走到竹片編織的椅子上坐下,閃光寶石光芒的照耀下他感覺到有些刺眼,這時門扉再度開啟的聲音鑽進了他的耳朵里面,一個輕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能夠察覺出這個腳步聲屬于一個並不太大的女性,可能是一個小女孩,她端著一個裝著熱水與糕點的盤子,放到了潘尼旁邊的桌子上。

    是這里的侍從。

    潘尼松了口氣,也就不再注意。

    送完了這些東西,她應該很快就走了吧。

    塞爾的紅袍學徒都是很有分寸的,能夠被一位高階導師看中,應該是個合格的侍從,不會做出不知輕重的舉動。

    然而潘尼卻感覺到這個侍者放下東西之後沒有立即離開,潘尼感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臉上,並且最後停在一個地方停了許久,他感到微微的惱火,睜開眼楮,也稍稍愣神了一下。

    這個穿著灰布長裙扎著藍色發帶的侍者比他想象的還要幼小——似乎還不到十歲,身軀有點干瘦,不過干淨的臉龐上一雙大眼楮卻十分閃亮,其中的困惑更襯托出這個幼小年紀應有的幾分純真——當然,也有可能是一種偽裝,潘尼不相信這樣的學徒還會有這種玩意,因為他從她的身上感應到了微弱的施法能力。

    好吧,這些其實是潘尼的第二印象。

    第一印象是他似乎見過這一張臉,不過卻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以至于連自己究竟見沒見過都開始懷疑了。

    總而言之,這個小女孩有點眼熟。

    “先生,我叫奈菲絲,是這里的侍者。”她開口了,語氣中同樣帶著困惑︰“冒昧地問一句,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嗎?”

    “呃……”潘尼皺起了眉,再次深挖記憶,確認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注意過這樣一個小女孩,搖了搖頭︰“唔,應該是沒有吧。”

    “哦……”她點了點頭,眉宇間清晰地顯露出了失落的味道,轉身走的時候,又听到潘尼說︰

    “其實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因為……”她回頭,看到潘尼也在皺眉︰“你看起來確實有點眼熟……”

    “真的?”潘尼忽然發現這個小女孩的眼楮里閃爍出更明亮的光輝,就仿佛看到了某種強烈的希望。

    潘尼再仔細看了看這個小女孩的臉,覺得確實是十分熟悉,才又點點頭。

    只是確實想不起來了。

    她仔細看著潘尼的神情變化,忽然臉上露出了笑容,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有需要,請務必要召喚我,在這座塔里,只要喊我的名字,我就能夠听到,我……”

    她似乎拙于言辭,越說表情越木訥,局促中有些手忙腳亂,潘尼微笑著點頭,看著她在這種慌亂中離開房間,笑容才轉為深思,又漸漸轉變成了死寂。

    折騰了一天一夜,他需要休息。

    門扉悄悄打開一個縫隙,一只眼楮透過縫隙,一眨一眨地注視了屋中的椅子良久,才悄悄地閉合門縫。

    塔外仍是深夜。

    薩諾芬也是。

    靈巧的武士翻閱圍牆,借著夜幕的掩護悄悄接近了總督府的閣樓,盡管失去了部分神恩,但是多年訓練有素鍛煉出來的身軀仍讓她在高低錯落的建築群間如履平地,她掀開一扇窗子,在走廊守衛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擊將之擊倒,然後悄悄地靠近那間屬于老主人的臥室。

    還沒有靠近,她就听到了蒼老的咳嗽聲,如此衰朽的生命殘音讓她鼻孔酸澀,她伸出一只手,猶疑著是否應該直面將逝者的悲嘆。

    她想起進入班恩教會之初于死刑場上服役時的情景——所有**主君的使徒都要學會對違背主君意志者行使懲罰,比如在那些絕望與祈求的目光中撕裂他們的軀體,或者沐浴著怒火的目光或末路前的悲號,不斷地丟棄心中的憐憫與溫暖——**主君需要冷酷無情的執行者。

    一顆顆溫熱的心髒在鮮血的浸透下日漸冰涼,然而即使再冰涼的心髒,也不可能無視至親之人死前的痛楚。

    她還記得她最親愛之人臨死前的情景,枯槁的包骨肌膚外包裹著柔軟的被褥,然而這也不能讓那被死神選中的身軀感到一絲一毫的溫暖,漸漸衰落的喘息與渙散的目光提醒著所有注目者這是眾生必然的結局,零散的痛苦呼喚更像是亡者之主降臨的預告,這一刻沒有人疑惑為何那麼多人將大好年華拋棄在孤獨的法師塔中,日日不倦地研究著如何把自己變成一具還在活動的骷髏——不需親身經歷,只需要見過一次,想象就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那里沒有思想,沒有情緒,沒有感覺,沒有一切。

    人自生下來一開始,就飛速地沖著這個終點飛馳而去。

    那一幕仍然留在蘭妮的心中,讓她深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可怖,也在她的冷漠中潛伏下一絲怖懼與敬畏,盡管可以在戰場上毫無遲滯地取走敵人的頭顱,但是她卻不想再一次看到一個親切的人在自己的眼前不可逆轉地走向死亡。

    這是一種無可言喻的痛苦體驗。

    然而她最終吸了口氣,勇敢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在侍奉湯藥的侍者驚愕的目光中看到床上咳嗽的老者。

    出乎她的意料,那張不再紅光滿面的臉雖然變得枯槁,然而卻並不是想象的那般死氣彌漫,皺起的眉頭,仿佛只是感到某地方有些癢。

    她鼻子又一酸,眼眶紅了起來,悲切的聲音從喉間間斷地傳了出來。

    “唔……”似乎注意力被吸引了,老者抬了抬濃密的白眉,似乎這個動作就消耗了莫大的力量︰“是蘭妮啊……”

    她點點頭,走近床頭,握住了那只干枯的手,郁澀的喉管讓她無語凝噎,只能用這種方式傳遞心中的悲哀。

    “唉,說了不要做出這幅樣子。”他嘆了口氣,似乎有點兒不滿︰“你讓我感到我的死亡會給你帶來痛苦,唔,這會讓我不安的,你想讓我滿心不安地離開這個世界嗎?哦……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沒有什麼足夠分量帶到泥土里面的遺憾呢。”

    她無法抑制住壓抑住的哭聲,更深的悲傷從中流淌出來。

    老者嘆了口氣,後腦勺深深陷入柔軟地靠枕中,另一只手費力地伸了過來,顫抖著放在外孫女的手掌上,直到她稍稍平靜︰

    “想要什麼就去拿吧,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一定要犧牲的,也沒有什麼信念必須去遵守,也沒有什麼利益一定要維護,除了你自己的心之外,唔……咳,刻。”

    他咳出一口鮮血,被罩上一片殷紅。。.。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41


    197對抗

    她從房間中走出,生命消逝給予她的哀傷還未遠去,而走廊上站立的紅袍法師與兩面拱衛的護衛者讓她下一刻充滿了憤怒,她注視著那張臉,語氣冷漠︰“你為什麼剛剛不進去?他死了。”

    “我能夠擁有今天這一份權勢,地位與榮耀,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原因是他的力量,所以我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闖進去干擾他安靜地旅途?”弗雷茲神態優雅對天空招了招手︰“希望他能夠在冥土得到安眠。”

    蘭妮撲哧地一聲冷笑了出來︰“真見鬼,外公竟然鬼迷心竅地看上了你?”

    “當然是因為我符合他的要求,也符合我們的利益,這個世界不需要礙事的情感,也不需要無聊的理念,只有利益。”他咪上眼楮,似乎舒暢地吐了口氣︰“權勢與力量。”

    “所以就能夠以它們的名義踐踏一切?”她挑了挑眉毛。

    “或許在你眼中就是這樣,親愛的蘭妮,這也就說明了你為什麼一直到現在都還是個失敗者,你不敢離開我們,放棄不了無聊的情感,所以注定為這些東西牽制,怎麼可能爬到高處?”弗雷茲冷淡地瞄著他的女兒︰“更加愚蠢的是你愚鈍的行為居然牽累到了我。”

    “是嗎?”她怔了一下,轉而明白了什麼似的笑了起來︰“真有趣,太好了,這麼說首席大人找你談過了?他們為什麼沒順手把你干掉?是因為我好久沒向主君祈禱的原因嗎?”

    “首席當然不會那麼輕率,不過他和我都認為有必要和你好好談談,當然,你是我的女兒,我們血脈相連。”他笑著走上前了兩步按上了她的肩膀︰“這種無聊的感情可以讓我做出一點妥協,告訴我,他在哪里?”

    “你虛偽到令我惡心,父親大人。”她目光變得更加冰冷,在那只手沒踫到自己肩膀的時候就閃到了一邊。

    “真是遺憾,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愚蠢,蘭妮。”他收回了手,表情變得更加地冷酷,下一刻,他的手指上射出一道光線,籠罩了蘭妮周圍的區域。

    她早有準備,向側一個翻滾,就要遠離法術覆蓋的區域,然而弗雷茲另一只手早已經握上了一根魔杖,一個霹靂般的巨響之後,她身上的黑袍一片片燒焦,一聲慘叫之後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高階導師皺著眉走了過去,俯身施展一個法術放在蘭妮的臉上,但見她睜開了昏迷的眼楮,然而渙散的目光卻好像受到了某種侵蝕與催眠,這正是弗雷茲所需要的。

    “他在哪里?”

    他開口詢問。

    “……”

    他看著那張迷茫的臉搖了搖頭,心知肚明自己詢問了個十足愚蠢的問題,她怎麼可能知道他的下落,如果自己是潘尼.西恩,也肯定會甩開一切累贅,那麼拋棄一個漂亮到足夠吸引太多目光的女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于是他換了個問題︰

    “首席為什麼追殺他?”

    這也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實際上,全塞爾無論是不是奈維隆陣營的高階巫師都在好奇著這一點,一個地位低微的中層法師居然能夠讓一位首席法師親自發布通緝令,而通緝的理由卻是含混不清,甚至對于這個法師所屬的弗拉斯脈系,都不能給出一個很好的理由——當然,僅僅是得罪了首席,也可以當成一個理由,不過這顯然不能夠讓廣大紅袍法師信服。

    尤其是弗拉斯,要知道,大多數這一脈系的施法者,無論喜不喜歡,都知道奈維隆發通緝令追殺的人是這幾年來他們一系中最為優秀的後輩。

    他們中消息靈通者都知道首席大人在薩斑港和那個倒霉的小紅袍發生沖突,不過他們震驚地知道事發地點被奈維隆用法術清洗了地圖——知情人大概只剩下首席的幾個手下了,不過這也僅僅是外人的揣測,那麼想要從這些渠道知道事情的因果就成了不太可能的事情。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弗雷茲的女兒參與到了事情之中,作為直接受到牽連的高階環之導師,當然不缺乏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對自己的催眠術很有自信,即使是腦筋頑固如同善神聖武士一般的家伙,在他的迷誘之下也只有屈服的份兒,不過這一次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不知道。”她面容忽然扭曲了起來,似乎在巨大的精神痛苦中煎熬。

    弗雷茲一愣,馬上有些惱怒,加重了語氣,作為施術人,他的語氣可以有效地影響受術者的心智︰“不知道?你在說謊。”

    她嘴唇劇烈地哆嗦了兩下,眼瞼開始泛白,全身篩米一樣地顫抖了一陣,忽然吐出一口血,用一種清醒的嘲弄目光回應著弗雷茲的逼視︰

    “小把戲而已。”

    她笑了起來,嘴角還流著血絲︰“你的權勢與力量,別想從我嘴里得到半點東西。”

    她再次昏迷了過去。

    弗雷茲的面色瞬間紅漲了,似乎感覺受到了侮辱,一個如此弱小,還要仰他鼻息不堪一擊的存在,居然敢這樣悖逆他的意志,他掏出施法材料,開始引導抽取記憶的法術,很多情況下,這種法術對受術者的腦髓會造成巨大的損害,但是這一刻,他的眼楮里沒有了自己的血脈,而是阻止自己往上爬的障礙。

    同時他更確信兩位首席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才會追殺那個後輩紅袍法師,

    就在他開始施咒的時候,旁邊傳來一聲輕咳,他哆嗦了一下,放棄了咒語,轉向旁邊蒙在一身罩身紅袍下的人謙卑地笑了笑︰“抱歉,驚擾了你,首席的使者大人。”

    “驚擾?無所謂,我知道這是因為你找到了我們需要的人。”這個人矮小而干瘦,一張臉看起來十分蒼老,皺皺巴巴的紋路遍布一整張臉甚至蔓延到光頭上面——天知道那些是皺紋還是刺青,不過更驚人的是他的眼楮,與嘴巴一樣好像兩個皺紋蜿蜒的黑洞,甚至都難以看清里面是否有活動的眼珠子。

    與這個人交談時弗雷茲就感覺如同與活動的尸體交談一樣,這也是讓他如此難受的原因之一,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這個家伙的身份不是他能夠得罪的,某種角度而言,現在他的升遷與前途還操控在這個家伙之手,當然不可以得罪。

    “不得不提醒你,你剛才在做一件危險的事情,費蘭德林大人。”他那雙黑洞般的眼楮瞄了一眼因為這句話冷汗涔涔的高階導師︰“不要試圖知道自己不該知道的東西。”

    “是我冒昧了。”弗雷茲近乎諂媚著低了下頭,但同時也放下了心,這說明自己的舉動暫時沒有引來災厄︰“那麼,大人,你準備……”

    他瞄了一眼昏倒的女武士。

    “我會將她帶到布萊克霍爾。”這個人用一根干枯的棒子敲了敲地板,似乎是在作出強調︰“有人要得到她。”

    “好的,好的。”弗雷茲連連點頭,似乎對這個提議很重視,又頓了一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我準備的?”

    “不需要。”紅袍人搖了搖頭,手杖上空飛出幾根絲帶,如同活著一般拽住蘭妮的肢體,然後收縮到了某個地方——應該是特制的魔法袋或半位面中︰“那個人已經等不急了。”

    “是雷茲殷勤地將紅袍人送出了走廊,最終瞳孔深處的惶恐隨著脊柱的直立而消泯,好像送走了一個**煩。

    總而言之,他的前途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那麼他現在可以放心了。

    ……

    “麗姬塔女士,我的奧秘眼指引著我前來邀請你,不知道您是否願意靈驗一下我的預言?”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高瘦男性紅袍法師有些拘謹地面對著一個形容高雅的女人,言辭流利,不過面對著末尾的冷場,無疑令他尷尬。

    這里是艾爾塔泊的永視之眼。

    預言學派中的男法師並不多,但也不是沒有,這所研究所里亦是一樣,出于預言系法術的性質,男女法師間都謹慎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以免掉一些嫌疑——偷窺的事件在這里並不罕見,任何男女法師都要小心。

    長久的謹慎與距離感造就了永視之眼的靜謐與沉默,這也就讓麗姬塔對于身後男人的聒噪不休十分厭煩。

    不過她仍然保持著禮貌——這個人是幻術系首席米絲瑞拉的血脈,能夠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為好。

    雖然打著學習預言法術的名號前來,或許一開始的目的確實是如此,然而麗姬塔很快感覺到這個人的目標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平心而論,這個名叫利坦尼亞的紅袍法師並不算差,可能是因為背景的原因吧,讓他看起來有些拘謹與羞澀——很顯然,紅袍法師會對于領導子女的‘特殊教育’與優渥環境慣壞了他,這個紅袍還有些不符合身份的幼稚,這也是麗姬塔以前看不上休斯的原因,雖然經歷過南方的一些事情之後,她開始學著欣賞這種美德,不過卻不代表這就能夠讓她對這個聒噪而幼稚的紅袍產生好感︰

    “你要知道,利坦尼亞先生。”她轉過頭來,微微揚起尖削的下巴,這個傲慢而又優雅的姿態讓利坦尼亞眼楮里閃爍出幾絲狂熱,而她的話無疑讓他有點兒泄氣︰“我的導師奧瑟亞大人教育過我,任何預言都不可能得到十足準確的結果,因為再高明的預言師也不可能預料到一件事情所有可能的發展方向——這是我們情報搜集能力決定的,大師尚且如此,何況是你這樣的新入門者,你要學會謙虛。”

    “當然。”麗姬塔眼楮帶著高傲色彩地眨了一下,斜著注視利坦尼亞的頭頂,這一刻男紅袍感到自己的身高似乎降低了兩寸,以至于在面紅耳赤中不敢給予對視︰“如果你預言到今天你會被我拒絕,我也許會夸贊你的水平有進步。”

    她轉身緩步離開了藏書室,一聲清脆的響聲中帶上了房門,留在屋內的紅袍法師好像被這一聲驚醒了,僵硬的神情在幾個呼吸中滑落成了沮喪,又隨著呼吸的急促變得振奮,他漲紅著臉膛,仿佛確立了什麼巨大的人生目標。

    他要得到她

    如此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優雅與魅力,對他產生了非同凡響的吸引力,雖然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女人,但是能夠如此地吸引到他注意力的,這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他握緊了拳頭︰“我一定要得到她,不論她對我是多麼的冷淡,我要讓她真心地傾服于我。”

    “咳,大人,您真的如此傾心于她,恕我直言……”一個咳嗽聲在他身旁響起,說話的是個矮小的老頭子,穿著一身學徒黑袍。

    有些學徒在年紀稍大的時候,施法能力也可能達到正式紅袍法師的水準,但是在這個年紀,想要成為正式紅袍卻相對而言困難一些——比那些從小就展露出優秀天資的學徒困難得多,往往要被高階紅袍認定為‘有價值’才能有很小的幾率獲得晉職,所以很多到了那個階段的老學徒,往往也會放棄進一步的可能,用其他方式獲取想要的權勢——比如侍奉更大的人物。

    這個老者也是一樣,雖然穿著黑袍,但利坦尼亞也不敢隨意地支使他,這樣的老學徒擁有的智慧往往是利坦尼亞這樣的初階紅袍學習的目標,因此雖然覺得這個老頭子態度有點不對,利坦尼亞也沒有過度地惱火︰“唔,歐拉薩,你想說什麼。”

    “這,我感覺,大人,這個女人不適合你。”歐拉薩面色有點尷尬,但是仍選擇了實話直說。

    “什麼?”利坦尼亞立刻一陣惱火,進而是惱羞成怒︰“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這……”歐拉薩猶豫一陣,附到利坦尼亞耳邊低語一陣,但見這個年輕人臉色漸漸僵硬,怒火一點點轉變為驚愕,然後是不可置信,歐拉薩一說完,他連連搖頭,伸出手癲瘋一般指著麗姬塔離去的大門,語調也拔高了起來︰“怎麼可能,歐拉薩,你在說笑嗎?不要把我當成瞎子。”

    “大人,可能是某些幻術的隱蔽效果,也可能是阻礙探知,呃……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若是高階的法師,不刻意追究也不能發現,但我恰巧有一些經驗。”歐拉薩謹慎地垂下雙眼︰“可以通過觀察走路的姿態……”

    “夠了”利坦尼亞胸口一起一伏,也許是真的缺少普通紅袍的沉穩吧,他漲紅了臉,顯得十分之憤怒︰“我不信”

    歐拉薩閉上了嘴,靜待利坦尼亞呼吸平靜,然後在一陣疑惑之後轉向了自己︰“你看得很真切?”

    歐拉薩連連點頭︰“很真切,可以確定,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

    “見鬼了,到底是誰?”怒火浮現在這張年輕的臉上︰“到底是誰?我要殺了他,她是我的我的”

    或是在強調著自己的佔有**。

    歐拉薩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誰”利坦尼亞怒火︰“歐拉薩,資料,我要資料之前一段時間她都接觸過哪些男人。”

    “這……我倒是沒有。”歐拉薩的回答讓利坦尼亞惱火,不過接下來卻又給了他一些安慰︰“不過主人坐下的騎士長摩蕾妮大人和迪斯尼絲導師剛剛到來覲見過嘉絲蒂瑞大人,應該是有什麼秘密任務,她們手里有大量的資料……”

    “走”利坦尼亞握緊了拳頭,當機立斷地說道︰“立刻去找他們。”

    ……

    “奧瑟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間佔星室照舊如往常般雜亂,胡亂地陳設中顯示出一股神秘感,一頭銀白長發的大預言師坐在水晶球前,沉靜的目光注視著其中散射的星點光亮,語氣低沉而柔和。

    “哦,剛剛到。”奧瑟亞笑了一下,其中蘊含的意味仿佛有些勉強︰“媽媽,為什麼叫我回來。”

    “……”她沉默了一下,轉頭將銀絲下的雙眸對上自己的女兒︰“我是害怕你做錯了事情。”

    “做錯事情?”她心髒異樣地跳了跳︰“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媽媽。”

    “你找到他了?”嘉絲蒂瑞閉上眼楮,微微搖了搖頭︰“不要騙我,我知道你找到他了,不然你不會這麼快就從南方回來,這麼說,你也知道了答案。”

    高階導師好像被重擊一樣面色變得蒼白,轉而捂住了心髒,臉上露出近乎窒息一樣的悲傷神色︰“……他死了……媽媽,他死了。”

    她的神情漸漸變得痛苦不堪,抽搐著委頓到了地面上,縴細的手臂支撐著地板。

    “席琳和瑞奧雷尼死去的時候,你沒有這樣傷心過。”嘉絲蒂瑞嘆息一聲,輕輕搖了搖頭︰“你……準備怎麼安置他呢?”

    “……他會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夠活下去。”奧瑟亞喘息了一陣,抬起有些蒼白的臉︰“他和我說過,他是多麼喜歡他的弟子。”

    嘉絲蒂瑞轉過了頭,繼續低頭注視水晶球︰“那麼你要想辦法送走他?”

    奧瑟亞點點頭。

    “……你問清楚了沒有?”銀發的**師再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詹華士是怎麼死的,首席為什麼要追捕他?”

    “我……”奧瑟亞表情立刻僵硬。

    “你沒有問,是因為他沒有主動告訴你,說明那是他的秘密,你知道問了也沒有用。”嘉絲蒂瑞緩緩地說著︰“所以你就這樣縱容了他,是這樣嗎?”

    “我……”

    “唉……”嘉絲蒂瑞嘆息著搖了搖頭。

    “對不起,媽媽。”奧瑟亞低下了頭︰“我狠不下心……”

    “我就知道。”**師也苦笑起來,忽地語氣一轉︰“但是米絲瑞拉大人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情。”

    “這……”奧瑟亞表情攸驚。

    “不要以為你的行動足夠隱秘,弗拉斯究竟是屬于她的。”**師合上了眼瞼︰“奈維隆前些日子還逼迫她把西恩交出去。”

    “那……”奧瑟亞有些不知所措了。

    “現在弗拉斯的利益,要仰仗那位首席大人……戰爭要開始了,這段小插曲無法阻擋住這件事的發生,他們都集中在布萊克霍爾。”嘉絲蒂瑞平靜地敘述道。

    “我……不會把他交出去的。”高階導師似乎下了某種決心︰“那是他最鐘愛的弟子。”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嘉絲蒂瑞搖了搖頭︰“米絲瑞拉大人已經決定要見一下他,這會確定他的命運,你的那座法師塔無法瞞過米絲瑞拉大人的耳目,他的使者剛剛還來通知過我,現在大概正在前往那里的路上,等到米絲瑞拉過兩天完成了手上的一個實驗,那些使者就會把他帶去見她。”

    奧瑟亞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如果潘尼被米絲瑞拉確認為毫無價值,那麼犧牲他換取奈維隆的好感是必然的,當然,也有其他的更能性,甚至前面一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小一些——畢竟潘尼.西恩在弗拉斯中本來就是個極具價值的人物,但是這種價值並不能讓潘尼獲得多好的結局——因為敏感的利益關系,他很可能從此一輩子暗無天日,在米絲瑞拉的‘庇護’或是‘監管’之下。

    至于其他的可能性,就更多了。

    一個傳奇法師的生命是很長的。

    “我必須阻止他們。”奧瑟亞立即轉身扶上門把,她知道那個人的想法,這不是他弟子應該遭遇的結局。

    然而她頭腦一陣暈眩,軟倒在門板上,失去意識之前,她滿懷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著自己的母親。

    “無論一個孩子多麼受到家人的寵愛,也不應該過分地受到縱容。”嘉絲蒂瑞緩緩收回還冒著余光的手杖,看著女兒的目光帶著預言者特有的光芒,洞悉著每一片塵埃。。.。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41

    198封鎖

    “奈菲絲,我們之前真的沒見過嗎?”

    但凡法師塔大多設有觀星台,透明的穹頂之下仰望天空總會有種特另外空曠感,在魔法力量的遮蔽下,或許外界的人無法窺視進里面的情況,然而卻也給里面的觀星者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尤其對是某些對佔星術一竅欠亨的人而言。[]

    法師坐在陽台最邊沿,這座法師塔高約六十尺,這是塔的最高層,仰望天空,他感受到一股暫時的寧靜,甚至有興趣和身後的女孩交談。

    她的態度,也給他一股很親切的感覺,以至于不自覺地就給予了一些信任。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接觸,他越來越覺得似乎在什麼處所見過這個姑娘,有賴于還算可以的記憶,終于在某個時刻從記憶深處的垃圾堆中挖掘出了她的存在。

    這讓他感覺到了命運際遇的奇妙,就在這仰觀天空的時候,他感受到身後的注視,如此明知故問地詢問了一句。

    也許是想要確認一下記憶。

    “呢?西恩大人?”她挽起法師的長頭發扭成一束,臉上帶著有些不太高興的神色,在這一束長發的根部用力地打了個結,潘尼但覺後腦頭皮一陣痛楚,臉皮抽搐了一下。

    “這樣就好了,否則很亂。”姑娘帶著幾分羞怯地笑了起來,撫摸著潘尼的腦袋回應著那布滿不滿地瞪視,潘尼見到她這幅樣子,盡管心情沉悶,可是他無論如何也生不起氣來,而他也從中發現她與內向外表不合的狡猾,這無疑讓他感到好笑與可愛,他伸出手,把這個即使他坐著高度也只是剛剛越過他肩頭的姑娘抱進了懷里。

    她稍稍愣了一下,然後換了個姿勢坐在法師的腿上仰望天空,目光稍稍向後,就是潘尼還沒長出胡茬的下巴。

    “大人,您為什麼會到這里來?”

    身為學徒,有些事情自然不會知道的太清楚,尤其是法師塔的侍者。

    “……逃亡。”潘尼猶豫了一下回答。

    “逃亡……那,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離開了?”她神色一動。

    “大概……是吧。”潘尼仰在寬大的椅子上,朝天空轉開了略帶些陰鶩的目光。

    “哦……”她點了頷首,目光中有點失望。

    復仇。

    被奈菲絲的話語勾動了情緒,他再次開始思考日後的路。

    想要復仇,必須離開塞爾。

    至少不克不及成為其他紅袍法師手中的刀劍,而呆在塞爾,他復仇的機會無限接近于零。

    潘尼可以想象得出,這根短杖握在自己手中,奈維隆和勞佐瑞爾日後必定會加倍心,不會再給予他用這致命的武器殺死他們的機會,他們很可能將自己隱藏在隱秘的巢穴里面,即使真身呈現,周圍也跟著大批的隨從,而只要潘尼還在塞爾,這些爪牙和其他的紅袍法師就不成能拋卻對他的緝捕,即使帕特亞克之樞擁有助他避過緝捕的線人,他也不成能找到機會報仇。

    要殺死兩位首席,必須攻破他們的巢穴,毀失落他們可以不竭被打倒後站起來的資本,僅僅一次刺殺,沒有任何作用,最多讓一位首席暫時地消失,他不是不了解傳奇施法者的生命力。

    他必須去一個沒有那麼多紅袍法師的處所去尋找足夠攻破首席巢穴的力量,或是他自己能夠擁有這種力量,或是能夠聚集起足夠與幾位首席相抗衡的勢力,無論哪一種,都是無比的艱難。

    不過這都是他必須去做的事,留在塞爾是死路一條。

    他很是清楚明確著這一點。

    潘尼還在出神,忽然一陣異樣的感覺驚擾了他,他低下頭,看到奈菲絲帶著痛苦臉色的臉,注意到那被自己捏得淤青的手腕,訕訕地松開了手︰“抱愧。”

    “沒……沒關系。”她揉著手腕,低下被蒸紅般的臉蛋,緘默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抬起頭來︰“那麼,過一段時間就要離開了?”

    “或許吧。”他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感覺到奈菲絲似乎有話要,不過卻礙著什麼不出口,搖了搖頭︰“想什麼?奈菲?”

    “……沒,沒什麼,大人。”她搖了搖頭,法師皺皺眉頭,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奧瑟亞夫人是好人……”

    他嘆了口氣︰“要好好地侍奉她。”

    “是,謝謝大人。”奈菲絲臉色有點灰暗,听出了話外之音,輕輕一躍跳到地上,低聲道︰“大人,……也是好人呢。”

    “好人?”潘尼臉上浮現一絲自嘲,他搖搖腦袋︰“在塞爾這可不是什麼褒義詞。”

    奈菲絲澄徹的目光變得有些復雜與灰暗,她無言以對,過一會兒,忽然面色一變︰“大人,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潘尼愣了一下。

    “有人闖進來了。”她皺了皺眉,作為法師塔唯一的侍者,她與這間塔的主靈有著怪異的溝通,感覺到下層的異狀,她皺起了眉頭︰“使用的是嘉絲蒂瑞大人的手令。”

    “嘉絲蒂瑞大人?”潘尼皺起了眉頭,馬上驚疑不定起來。

    難道奧瑟亞大人出賣了他?

    他心情一陣陰郁,早在找到這位高階環之導師之前,他就預想過這種可能性,不過那時有些走投無路的味道,南塞爾的傳送通道被封閉,隘口也盡是據守,連飛翔術都受到了限制,至于港口,商道,他相信只要能夠助他掏出塞爾的道路,必建都被首席封鎖住了——換位思考,潘尼也一定會這樣做。

    而深得導師信任的奧瑟亞是他唯一的選擇。

    而那時奧瑟亞的態度也讓他感到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現在卻有人這樣闖了進來,是奧瑟亞言而無信,還是出了什麼變故?

    “……我們下去看看?”潘尼詢問奈菲絲。

    姑娘點了頷首,兩人走下了兩層法師塔,到了第二層大廳上方的平台上,看到進入大廳的一行人,皺了皺眉頭。

    一男一女兩個紅袍法師,男的二十歲上下——從一個法師的長相不克不及夠判斷出他的年齡,促使潘尼做出這種判斷的是這個法師的臉上帶著一股很不成熟的氣質,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他年紀不大,而領口的花邊也明他只是個晉職不久的新紅袍,這進一步證明他的年紀不大。

    而旁邊的女紅袍則有些刺目,他領上的青色花邊高傲地宣示了她的身份,也很能讓人忽略她其實不出眾的外貌。

    這是一個高階導師。

    身後的一個中年女性,她穿戴閃光的鎧甲,沉重的法度讓人能夠清楚知道她擁有著強勁的體魄,也讓潘尼不由多投給了幾瞥目光。

    至于其余的人,除那個矮的穿戴黑袍的老學徒值得注意一下之外,余下的是兩個年輕學徒和十來個裝備精良人高馬大的軍士。

    潘尼檢閱完了這個陣容,深深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來者不善。

    而這個男的紅袍一開口,更加深了他心中的印象︰“就是潘尼西恩?哼快點下來跟我們走,米絲瑞拉大人要見”

    潘尼的眼皮跳了兩下,似乎一個不太好的預感應驗了,落到這位紅袍首席手里,也其實不克不及算是多好的下場,不過到了這個境界,似乎也無從拒絕。

    “們是什麼人?”正在潘尼踟躇的時候,奈菲絲注意到他的臉色,開口用清亮的聲音呵斥開來。

    “我們是什麼人?”這個青年紅袍臉上平添一道怒氣,潘尼皺了皺眉,他敏銳地注意到這個人總是用隱秘的冤仇眼光頻頻掃視著自己,而自己確信以前沒見過這個紅袍,那麼這股冤仇是從哪里來的。

    但听他語調高亢地喊道︰“我們是米絲瑞拉大人的使者,這位是迪斯尼絲導師大人,這個是騎士長摩蕾妮,還不跟我們走?”

    “原來是迪斯尼絲大人。”潘尼朝這個女性高階導師欠身施禮,但這個高階導師神態卻十分之倨傲,她微微點了頷首,眼楮微微往上,又迅速地合上了,似乎覺得不適應仰視這種動作︰“不要浪費時間,後輩,我們時間貴重。”

    “那麼,容我……”潘尼目光游移了片刻,想要拖延一下尋找時機離開,忽然听到奈菲絲道︰“抱愧,這位大人,我沒有接到奧瑟亞夫人的指示,所以的指令對我們沒有效果,必須出具她的指令,我們才能听的。”

    潘尼抬了抬眉毛,皺眉看了眼僅僅拽著他的手的女孩,猶豫了片刻,最後選擇了靜觀其變,當他看到下面那個躍躍欲試不知道和自己有什麼冤仇的青年紅袍的時候,眉心鎖得更加緊了,開始默默引導咒語。

    “在什麼?學徒?”迪斯尼絲語調尖銳了起來︰“我們詢問過嘉絲蒂瑞大人的意見,要清楚的地位。”

    這句話解開了法師心頭的一個疑惑,他似乎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麼能夠找到這里,他想到那個只見過一面的銀發預言師,嘆了口氣。

    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利益著想,這無可厚非,他又能責怪誰呢?

    “可是這里屬于奧瑟亞夫人。”奈菲絲上前一步,可以看到她的神情仍舊有些怯懦,潘尼感覺到她手掌的溫度漸漸變涼,心中十分不忍,可是她的話語卻是毫無遲滯地流暢︰“沒有她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允許進來即使是首席也不可”

    她大聲地宣告著。

    “太猖獗了,需要一個教訓,學徒。”迪斯尼絲目光中閃過一道怒火,手指一指之間,一道灼熱的紅光射向這個身軀矮的女學徒,而在下一瞬間,這道光線就在潘尼的一揮手間消失——有所準備地反制這樣一個匆促釋放的初級神通其實不困難,然而這激起了下面這一群人的普遍憤怒。

    “潘尼.西恩要拒絕米絲瑞拉大人的旨意嗎?”迪斯尼絲緘默地看了幾眼奈菲絲,似乎壓抑著怒火,用陰沉地聲調著布滿了威脅意味的話語。

    “不消空話了,迪斯尼絲大人,摩蕾妮”男性紅袍似乎已經等不急了,一股怒火促使他輕率地下了命令,他喝令著整裝待發的塞爾騎士和她的手下們︰“上去抓住他”

    一群牛高馬大的軍士沿著樓梯就沖了上來,潘尼眉頭一皺,這個時候不克不及夠游移,他輕輕誦念了一個字眼,一個巨大的字符呈現在大廳中心,所有沖上去的騎士就在這一刻里感覺到一陣暈眩,他們或是按著昏沉的腦袋,或是打個趔趄中顛僕,幾秒之後,一枚巨大的火球從潘尼的法杖上發射出來。

    他的施法速度非同凡響地迅捷,這無疑讓下面的高階環之導師都感到受驚,她手忙腳亂地反制失落這個危險的火球,卻听到一個尖銳的慘叫聲從旁響起。

    那個年輕的男紅袍似乎遭遇了什麼巨大的痛苦,捂著眼楮翻倒在了地上,她又驚又怒地看著上面手持魔杖的西恩,感到震驚︰

    他怎麼可能這樣嫻熟地使用神通?

    這種連續施法的嫻熟,甚至跨越許多一輩子鑽研施法的戰斗法師。

    她卻不知道當激蕩的奧法力量流通過潘尼的思維之時是何等的流暢與迅捷,復雜超出普通施法者許多的體例論基礎與來自源海深層的奧法認知讓他施法效率遠跨越一般施法者,在使用低階神通的時候更是如此。

    而這些天潘尼時刻被一股危機感包抄——這迫使他不克不及夠像普通法師那樣準備神通,每天早起的第一時間,他就會冥想出足夠把真名填滿的大量神通,除去魔法破解術之外,就是各種瞬發的中低階戰斗魔法。

    這無疑讓他布滿了戰斗力。

    而帕特亞克之樞中的神奇力量讓他擁有比普通法師更多的神通。

    被這些人如同僕役罪犯一樣呵斥,他心中固然不克不及沒有火氣。

    這些火氣也就在這些人肉沙包上面宣泄了出去,順道熬煉了他用神通戰斗的本領。

    摩蕾妮怒吼著三步跨兩步地登上樓梯,用左臂上的盾牌朝潘尼拍擊而去,這個有分寸的動作足夠她一次攻擊擊倒潘尼而不造成致命傷害,同時前舉的附魔盾牌也能夠讓她及時防住正面攻來的術法,不過她沒有看到潘尼施法,一道藍色的火焰就纏上了那面大盾,上面的符文在幾個瞬間之內被銷蝕,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這道火焰就纏上了身體,她發出一聲尖叫,丟開了燒焦盾牌,然而極致的燒灼痛苦依舊傳遍了全身。

    “嗷——”

    她如同野獸一般嚎叫著。

    “下去”

    潘尼念了一段簡短的咒語,一個力場波將這個強大的塞爾騎士從欄桿上擊翻下去,失落到了大廳的地板上,濺起一大片灰塵。

    一群塞爾士兵幾個呼吸間橫七豎八地在地上倒了一片,這段時間甚至不敷一個法師正常引導出兩個魔法。

    “好大的膽量。”迪斯尼絲感到了底氣不足,她也是一名擁有很高施法能力的法師,然而看到這個比她年輕很多的法師在舉手抬足之間放倒了她帶來的所有手下,她難免有些氣沮。

    能夠施展更高層級的神通,其實不一定代表著擅長用神通作戰。

    而這時奈菲絲跑開了潘尼,在平台邊的牆上不知按下了個什麼機關,一層厚重的光幕旋即隔開了大廳上下層——或者整個法師塔的上下層︰

    “沒有奧瑟亞大人的命令,們一個都別想進來。”她大喊著牽住潘尼的手掌。

    法師心中微微一暖,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垂頭俯視著下面氣急廢弛的高階導師一行人︰“抱愧,這位大人,我固然不肯意違背米絲瑞拉大人的旨意,可是請容許我準備一下。”

    這是屁話。

    現狀提醒他該跑路了。

    迪斯尼絲念誦了幾句嘉絲蒂瑞給的口令,發現無法像開啟大門一樣開啟這片光幕,憤怒若狂地連續對著光幕施展神通破解術,試圖將這光幕擊破無果後,用布滿憤怒的降低語聲對著離開平台的潘尼的背影道︰

    “跑不了的,外面已經被我們封閉了,那可憐的神通力量能夠突破我們的封鎖嗎?後輩,我勸還是接受米絲瑞拉大人的召喚吧,或許運氣能夠讓少一些痛苦。”

    “我要殺了他殺了他,這個該死的”被盲聾術刺瞎了眼楮的青年紅袍法師在刺痛之下如野獸一樣咆哮著。

    ……

    “我要逃走了,奈菲。”在前往佔星台的路上——潘尼準備用飛翔術跳躍出法師塔後匿蹤離開這個處所——或許劃水離開塞爾是他之後的唯一選擇了,他對懷中的女孩兒低聲道︰“能聯系上奧瑟亞大人?她會呵護的。”

    如奈菲這樣的人物,地位微賤,雖然矛盾觸犯了這位高階環之導師,但如果有奧瑟亞的呵護,就未必會招來更大的禍患。

    而如今的他已經負荷不起來再多的負擔了。

    “我……我會拖累西恩大人嗎?”她低下了頭,那布滿了憂傷與可憐的目光讓他心生負疚。

    “……怎麼會呢?”他笑了笑︰“只是很危險,十分的危險。”

    他長嘆道。

    他預見到前面的道路九死一生。

    奈菲絲目光閃爍了幾下,似乎變得漸漸閃亮了,又忽然暗淡下去,不再多話了。

    觀星台上,潘尼注視著新呈現在透明穹頂外的神通屏障,與塔下正在緊張安插的一些學徒,嘆息了一下放下懷中的女孩,看來確實如同迪斯尼絲所,想要破解開這個擋在外面的囚籠,就是一個巨大的困難。

    奈菲絲抬起腦袋,看了看潘尼凝重的臉色,神色幻化片刻,又專注地盯了一陣穹頂外的防護罩,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麼決定,轉身邁著腿離開了平台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5:42

    199毒

    “這個該死的,可惡的家伙,我一定要殺死他。”

    沒必要奇怪這個名叫利坦尼亞的年輕法師為何對西恩懷有如此之大的歹意,在被潘尼打到灰頭土臉之前,他就從某些資料中獲取到他的夢中情人曾與這位法師交往甚密,綜合各方情報來看,那個令他沮喪萬分的事實的造就者十有就是法師塔中的潘尼.西恩。

    而對方表示出來的力量更是讓他沮喪——這個‘情敵’比自己更年輕幾歲,而本領與名氣顯然比自己大多了,更能夠威脅到一個首席。

    這在利坦尼亞心里簡直是不成思議的事情。

    以源力的名義,要知道即便他身為首席的直系血脈後裔,在面對米絲瑞拉的時候,仍然是戰戰兢兢縮手縮腳,可是那個法師居然膽敢抗拒首席的意志。

    這無疑讓他驚詫之余更加憤怒——憑什麼他就有這樣的膽量?

    自己和十幾個訓練有素的衛兵幾個照面之間在潘尼的神通下灰頭土臉,他又憑什麼有這麼高明的本領?

    利坦尼亞十六歲的時候,還在高等學院之中艱難地啃著各種有關低層奧法的大部頭,見識到這個年紀的人擁有比現在的他強大很多的力量,心中的嫉妒到了一個令他發瘋的境界。

    當老歐拉薩解除他的眼楮里的盲聾術之後,他的眼球立刻被狂怒催生的血絲佔滿︰“歐拉薩,我們必須要干失落這個家伙。”

    “這……大人,上層的塔樓被封閉了,迪斯尼絲大人正在積極地尋找體例突破。”歐拉薩恭謹地回答。

    “積極地尋找體例突破?”利坦尼亞眼珠子轉了轉,聲音忽然變得陰森︰“不不不,然後把他完好無損地交給我的祖母?歐拉薩,那可不是我想要的。”

    “那……”注意到利坦尼亞壓低了音調,歐拉薩靠近了耳朵過去。

    “我在想是否應該做些手腳,把他直接整死。”利坦尼亞陰毒地道。

    “整死?不不不不不……”歐拉薩連連搖頭︰“主人會十分生氣的。”

    “不克不及整死?”利坦尼亞眉頭暴跳了兩次︰“該死,我能確定就是他。”

    歐拉薩只得苦笑,他知道利坦尼亞做出這個結論的理論依據有何等虧弱,不過他也很清楚這個青年人的性格缺陷——敏感而多疑,潘尼.西恩的本領而名聲無疑讓他嫉恨,再結合一些虛無縹緲的推理,得出這樣的結論層見迭出。

    妒火與憤怒是最好的催化劑,能夠讓本就不是十分穩定的理智與崩亂更加靠近。

    “其實,我們可以有一個折中些的體例。”歐拉薩悄悄靠近了利坦尼亞道。

    “折中?”利坦尼亞挑了挑眉毛︰“怎麼折中?”

    “迪斯尼絲大人正在氣頭上。”歐拉薩指了指一旁組織施法的高階女導師,旁邊的臨時營帳里躺著在法師塔里踫了大釘子的一群軍士,女導師一臉陰鶩地指揮著手下封閉著結界,一面在近塔處走來走去,試圖尋找到突破大廳屏障的體例。

    “可以服她,用其他的體例抓到那個子。”歐拉薩咧嘴笑了,十分奸詐︰“據她新研制出來一種藥劑,可以破壞一個法師的腦神經,把他釀成痴人。”

    “真的?”利坦尼亞由怒轉喜,能夠把這個令人吃醋的子釀成痴人,這是何等有誘惑力的想法。

    “這座塔並不是跨位面結構。”歐拉薩看了看這所法師塔︰“因此取用的水源都來自本地,他們在里面,不成能不吃不喝,所以……”

    利坦尼亞陰笑起來。

    “什麼?”女導師面對著供上奸計的利坦尼亞和歐拉薩,眉心緊鎖︰“米絲瑞拉大人需要完好無缺的潘尼.西恩。”

    作為一條走狗,完好地遵從主人指使才是第一要務,她的反應明她對這種添亂的意見不感興趣。

    “腦子有毛病也能稱得上完好無缺。”歐拉薩垂頭道︰“何況我們這樣破解這里的結界,等抓到潘尼.西恩,不一定要消耗幾多時候,大人,知道一個高階導師的法師塔有多難對。”

    女導師原本堅決的臉色因此釀成了沉吟,作為法師的基地,法師塔的安插通常都十分完善謹慎,這可不是幾個魔法破解術就能夠奈何得了的,有些時候,一個師面對安插完好的高階導師的法師塔,也會束手無策,即使要攻破,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到了那個時候,米絲瑞拉大人很可能已經措置完了手頭的事情,若讓她期待太久,可能會責怪我們的無能。”歐拉薩頭越發地低了︰“何況,若是米絲瑞拉大人知道我們剛才的遭遇……我想她會諒解的,無論名頭多響,潘尼.西恩只是一個人物。”

    女導師目光閃爍一陣,一點怒火從瞳孔深處劃過,緩緩點了頷首。

    她被動了。

    是,無論名氣多大,潘尼.西恩不過是個人物罷了,一個掌握了點機密的人物,有什麼值得特殊照顧的?釀成了痴人,或許一些機密更容易探听也不定。

    固然更重要的是她被勾動了怒火。

    塔里的遭遇嚴重地損傷了她的尊嚴。

    她緩緩點了頷首,掏出一個瓶子。

    “注意一點,晚飯之前分派好解毒藥劑,不要我們自己下的毒把自己毒倒了。”

    坦尼亞臉上呈現一絲狂喜。

    他們並沒注意到一個不起眼的金屬球自動地從旁邊的地面上轉動起來,鑽進了旁邊的一個孔,孔旁邊的泥土一翻,這片地面的異狀馬上完全消失。

    高塔的頂上,一枚土黃色的金屬圓球飛到了女孩的耳邊,閉著眼楮的女孩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再次睜開眼楮時,其中已經布滿了惱怒。

    她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進旁邊的房間,一股刺鼻的氣味就從那扇門的門縫間飄了出來。

    ……

    “弱的魔物,禁絕來侵犯偉大的拉克拉斯大人。”

    一群中下層魔物在巴洛魔強大的怪力毆擊之下屁滾尿流地落荒而逃,皮開肉綻的他們沒有過剩地精力去注意這只巴洛魔的腦殼是否有問題——大大都中下層魔物的智慧也不足以發現這一點,只是用自己貧乏不堪的詞匯量齷齪地咒罵著——這種低層魔物聚集的地帶為什麼會呈現一只巴洛魔?

    在這一層混亂界面,只有少數中央地帶才會呈現這種工具

    而阿迪見到眾多魔物在自己的強大攻勢下落荒而逃,滿意地張狂地哈哈笑著。

    近一段時間以來總有魚蝦不知死活地前來冒犯他,在他強大的力量面前,都被垃圾一樣地掃翻——這無疑催生了他驕傲自滿的情緒︰“噢看吶,我的力量是如此的偉大,我是偉大的巴洛炎魔阿摩迪拉克拉斯大人。”

    “是麼?”一個嘶嘶的叫聲從旁傳了過來,中斷了阿摩迪拉克拉斯大人的沾沾自喜,這無疑讓他心情不爽,他一扭頭,見到一只長著六條臂膀和巨蛇尾巴的魔物在不遠處用通紅的眼楮盯著自己,他不滿地怒吼起來︰

    “哦?一個微賤的六臂蛇魔?去,不要來打攪我的領域。”

    “的領域?”六臂蛇魔探了探分叉的舌頭,正如她的種族特征,她們的話聲總是帶著一點古怪的雙重顫音,讓人听著模糊的同時感到一股陰寒︰“在不久之前,這是屬于我的土地。”

    “的土地?”阿迪一呆,然後很快地搖了搖頭︰“現在不是了,我佔了就是我的。”

    “唔,真是令我沮喪的胡攪蠻纏。”六臂蛇魔眯了眯眼楮︰“叫阿摩迪拉克拉斯?我怎麼沒听過的名字?奇怪了,不是卡扎斯大人的手下?”

    “卡扎斯?卡扎斯是什麼?能吃嗎?”阿迪愣了一下,然後問道。

    六臂蛇魔看了看阿迪的臉色,忽然感覺有些奇怪。

    高階魔物都有著不錯的智能,她在驚詫于這里憑空多了一只巴洛炎魔的時候,就有了許多種料想︰或許是某個強大的惡魔領主派來侵犯他們土地的先鋒,或是一場戰爭的前奏,不過這只巴洛魔的反應顯然讓她變得摸不著頭腦。

    或許他是在裝瘋賣傻。

    “听著,在這片名為灰燼平原的地帶,沒有人可以違反卡扎斯大人的意志,也一樣。”

    “不成能,我偉大的阿摩迪拉克拉斯是強大的巴洛炎魔。”阿迪馬上跳了起來︰“除我的主人,沒有人能夠奴役我。”

    “的主人?”六臂蛇魔提高了注意力,感覺到可能勾出了什麼重要的信息︰“的主人是誰?”

    “它是……”阿迪眼珠子立刻轉了起來。

    “它是什麼?”六臂蛇魔追問。

    “它是,見鬼,偉大的阿迪為什麼要回答的問題。”阿迪跳了跳,這個痴人的動作卻讓六臂蛇魔沮喪,看來想要通過這樣的體例套出信息來是不成能的事情了,她卻不知道阿迪不出來的原因是因為他感到難看。

    “噢,偉大的拉克拉斯大人怎麼會是一只老鼠的僕人?”

    “算了,侵犯了卡扎斯大人的領域,得留下點什麼。”談判破裂,六臂蛇魔攸地變臉。

    “哈?”哪怕智商再低,阿迪也知道了六臂蛇魔的意思,他跋扈狂地吼叫起來︰“就憑?”

    六臂蛇魔一笑,周圍的丘陵與溝壑間,數十頭大大的惡魔就鑽了出來,兩頭巴洛魔與六臂蛇魔呈著三角站位把他圍在中間,阿迪立刻傻了眼,渾身顫抖了起來。

    “抓住他。”六臂蛇魔探出一條手臂。

    幾十只惡魔集體發出了咆哮。

    阿迪眼皮立刻劇烈地跳了起來。

    很顯然偉大的拉克拉斯大人面對這樣的陣仗沒有什麼好戲可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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