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紅袍法師 作者:雁魚(已完成)

 
uuuuuuuuuu 2012-7-7 13:23: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438195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8


IV.塵埃之路 70 密探
    雖然情況比預想的要嚴苛得多,但是法師下午還是在鎮上溜達了一圈,更深入地體驗到了鎮子里詭異的氣氛。

    居民衣衫襤褸且不去說,被塞爾軍隊輪了一遍之後理應如此,但是看幾人的眼神就有點怪了。

    那不是單純的恐懼與仇視,似乎還帶著些別的東西。

    尤其是那些沒有出來接待的鎮民。

    西恩心頭疑雲重重,然而這些鎮民明顯沒有和統治者老爺交流的意思,當西恩靠近之時,他們都紛紛見鬼一樣逃開去,令他完全沒轍。

    “哦,如果是內地有人敢這麼對待高貴的紅袍大人,我們的騎士會把他們抓起來烙上烙鐵,賣到北面做奴隸。”麗姬塔出現在西恩身側︰“其實想要從國內弄一批新鎮民過來並不困難,西恩。”

    “你嚇到他們了。”潘尼指了指那幾個听到麗姬塔的話而面如土色落荒而逃的鎮民的背影,用不贊同的口氣說︰“麗姬塔,這種方法……呃,真的,我不喜歡。”

    “得了吧,如果指望馴服這些野慣了的家伙,純粹是浪費時間。”麗姬塔不屑地說道︰“你以為我們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我們是法師!最簡潔最有效率的方式才是我們應作出的選擇。”

    “不錯。”西恩挑了挑眉毛︰“不過你應該也知道,那樣做只是治標不治本。而且,我認為我們的頂頭上司不會給予我們這種幫助。”

    “哦,事實上,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只要塞爾奈何不了山上那群匪徒,這里的麻煩就永遠不可能解決。我剛才查詢了一些過往的政務資料……”麗姬塔嘆了口氣,見潘尼正在傾听,才繼續說道︰“這里東面山區雖然地形不怎麼樣,但是有賴良好氣候,資源卻十分豐富。許多穆蘭、圖坎、塞爾的一些流民,墜星海的海盜,都流落到那些地方聚眾搶劫,至于大致的數量,我們來時見到的那些獅鷲你也看到了,唔,這麼說來,這山里還棲息著大量獅鷲,哦,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個好消息……”

    潘尼表情凝重,能夠訓練出大批的獅鷲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因為制造那種特殊的鞍韉是一門極其稀罕的手藝,而且馴養獅鷲也絕不是喂馬那麼簡單,一次能拿出幾十頭,且不去推斷這個強盜團伙的人數,光組織力就可想而知。

    而且更讓西恩毛骨悚然的是,組成如此復雜的山賊,絕對不可能處于同一陣營,如此推斷,山里的盜匪數量就很可怕了。

    “由于地形復雜,即使全力派出部隊清剿,也只是在山區和他們玩捉迷藏而已,更重要的是,南方的穆蘭人不可能坐視我們解決這個麻煩……”麗姬塔徐徐說道︰“所以希倫地區的問題就這麼拖了下來。”

    “所以說,我們應該乖乖地呆在這里什麼也不做,知道任期結束為止?”西恩皺了皺眉頭︰“听起來很令人喪氣。”

    “唔,如果你想為國壯烈犧牲,我和休斯不介意留下你和那群矮人去嘗試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麗姬塔邪惡地笑了笑︰“提醒你一下,大多數矮人雖然信守諾言,但是明知危險的事情他們可是不會傻傻地去送死,尤其這些還是灰矮人,哦,雖然他們的信仰和行事方式有點特殊,不過特殊代表了更深層的不可確定。”

    “不錯,不錯。”西恩點了點頭,心中並沒有憤怒的感覺,這就是紅袍的行事作風︰“不過我也沒有那麼傻。其實,我感覺這個鎮子沒有那麼簡單,或許還有些空子可鑽。”

    西恩觀察著刻意避開紅袍的鎮民,手托著下巴摩挲著臉頰,目光呈現出深入觀察的神情︰“我們還是再觀察一下再說吧。”

    “觀察什麼?觀察他們的非暴力不合作?”麗姬塔冷笑一聲,轉回了府邸。

    西恩沉思了一陣,搖了搖頭,也跟著轉了回去。

    ……

    深夜,小鎮的燈光早就熄了,一間大房子里面一樣陰森黑暗,幾個穿著齊整的人坐在一起,彼此距離十分之近,桌上一盞微弱的燭火下,一張白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這些文字不屬于任何語系,事實上,這些暗號配合這些人的手勢和表情,卻是一種足夠隱秘的交流方式——可以防止一些法術的竊听和偷窺。

    哦,在某種程度上,這些人知道怎麼和紅袍法師作斗爭。

    其實,如果翻譯成通用語,可以知道這些人交談的內容,比如︰

    “哈哈,希爾多斯,這幾個紅袍不過是小毛孩子,你看,嚇唬他們一下,他們就老實了。”

    “是的,他們不敢動我們,不過蘭格托爾,我們眼下也不能動他們,呃,你知道,我們最好暫時不要再招來塞爾的軍隊。”

    “不錯,這樣保持彼此互相忌憚就可以了,他們需要稅收,也可以適量分勻給他們一些。”正中間的老頭子一邊‘說’一邊眼神閃爍︰“不要輕易招惹他們,讓他們熬過任期之後自己離開。”

    “恩,可惜,希望他們也不要來招惹我們。”一個中年人搖了搖頭。

    “紅袍里面沒有傻瓜,私下通知那些鎮民,如果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表現出適當的順從。”

    小屋里‘沉默’一陣,忽然有個人‘說’︰

    “但是,那些鎮民連我們的話都不完全遵從。”

    “所以說,現在相安無事是最好的狀況了,只有這樣,主要的權力才會把握在我們的手里。”那個老頭眼神閃爍,忽然又疑惑地眨了眨︰“對了,薩倫托呢?”

    “他……嚇壞了吧。”一個中年人笑了笑︰“早上他還算勇敢。”

    “哦,那讓他休息一陣吧……”

    ……

    半夜,西恩正在睡覺,忽然門庭一陣怪異的響聲,然後就听到一陣喧鬧,他竄了出去,就看到一個塞爾騎士劍鋒架在一個形容狼狽的人的身上,而他的旁邊,卻是一個隱蔽的地洞出口。

    “發生了什麼事?”三個紅袍都被驚動了,走出房間,西恩看著被擒拿的人正是早晨那個負責接待的中年士紳,心頭更增疑惑。

    “這個人從地洞里鑽出來,說要秘密覲見幾位大人。”這個名叫迪奇的塞爾騎士隸屬于休斯,是個沉默冷峻的武者,他剃光了一側的頭發,顯得很非主流,不過這種頭型在塞爾卻並不奇怪,因為歷史的緣故,塞爾人某些程度上受到了野蠻作風的影響︰“我們以為他是刺客。”

    “哦?”西恩走到地洞旁邊,觀察了一陣,黑洞洞地深不可測,又皺起眉頭望著闖入者︰“說說你的來意吧。”

    世界上哪有這麼傻缺的刺客?

    這個中年人忽然袒開左半邊的衣服,露出一個印痕,幾個塞爾人表情變得嚴肅了,帶著這個人進了潘尼的房間。

    “你是情報局派往這里的密探?”還來不及坐下,麗姬塔就搶先發問︰“早晨不先表明身份就躥出來,不怕我們殺了你?”

    “如果我不那麼做,現在就不會有機會這個時候前來。”中年人合上衣服,向三個紅袍行禮︰“探員薩倫托‧康姆覲見幾位大人。”

    “呃?西恩、麗姬塔,我需不需要回避一下?”休斯忽然插口,塞爾的諜報組織現在隸屬于弗拉斯家族,作為外人的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多問一句。

    “沒有必要,我們是合作伙伴。”西恩搖了搖頭,也沒見休斯臉上錯愕的表情,就向塞爾騎士迪奇說道︰“放開他吧。”

    迪奇用眼神詢問了一下休斯,收回了長劍。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幾個紅袍各自拉開椅子坐下,西恩審視著這個密探,心中充滿了好奇,或許一些疑惑,可以就此解開了。

    至于這個密探會不會搞鬼,西恩不太擔心,因為麗姬塔已經在施展法術‘偵測思想’,只要這個密探的思路稍稍出現了一點點的異常,就會讓紅袍們明白。

    薩倫托‧康姆站了起來,先恭敬地行了個禮︰“幾位大人,我是來匯報這片地區的情況的。”

    “哦,我們的統治力在這里似乎很難產生影響。”西恩想了想︰“康姆先生,你能不能對此提一些建議。”

    “大人,相信您已經發現了,這里的統治權,實際上處在與山上盜賊團勾結的士紳手里,我有幸混進這些人里面,探听到一些情報。”薩倫托用平穩的聲音敘述道︰“實際上,現在他們的統治力也不穩固。”

    “是麼?”幾個紅袍一下子來了精神︰“說得詳細一些?”

    “其實這座山區里面,一共有三個大型盜賊團伙,每一個團伙數量都在數百人規模,各自佔據著幾座山峰組成的區域,再加上一些小型團伙,實際上,這一片無盡山脈已經基本成了一大片小城邦了。”

    “呃……”休斯目瞪口呆︰“居然能形成這種局勢?”

    “這也是很正常的,這里地形復雜,氣候良好,恩,東面的無盡山脈區域還足夠大,不少四面八方的流亡者都聚集在這里,而無論哪個國家,都不太可能在這里形成足夠有力的統治。”西恩點了點頭,又詢問薩倫托︰“听你的意思,似乎這些團伙之間……並不和睦是嗎?”

    “大人,贊美您的智慧。”薩倫托聞言肅然起敬︰“其實,每一個團伙都很看重這個小鎮,並且試圖在鎮子里形成有效的統治——這里是穆蘭到塞爾唯一的陸上通路。”

    “原來商稅都流到了他們手里。”麗姬塔淡淡地插了一句。

    “其實不久之前我們的軍隊前來平定暴亂的時候,已經根除了原先控制著這里的那個盜賊團的勢力,並且通過針對性剿殺,給了那個盜賊團很嚴重的打擊,當然,不可能徹底根除,不過他們不可能再把手伸到這里來了。”薩倫托敘述道︰“現在接管這里的是南部山區一個名叫‘獅梟’的大團伙,他們剛剛介入,扶植的代理人都沒站穩腳跟,鎮民對他們的支持力度並不大。”

    “哈!”休斯失笑︰“這不是和我們的情況差不多?”

    “差遠了,我們沒有獅鷲隊。”麗姬塔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他們的名字,就知道他們的獅鷲很多。”

    “實際上,那七十八頭獅鷲已經是這個盜賊團全部的力量了。”薩倫托說︰“他們就是靠著這些獅鷲建立威勢的,據說他們中的首腦人物是自古生存在這片山區的蠻族,很擅長馴養這類東西,並且有些特殊的心得。”

    “這麼說,他們出動最強的力量,居然只是為了嚇唬一下我們?”潘尼挑了挑眉毛。

    “是這樣的,他們也需要時間建立權威掌握鎮子;但是他們同樣忌憚幾位大人,不敢亂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示威震懾。”密探恭謹道︰“幾位大人,我這里有勾結獅梟的士紳名單……”

    ……

    “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嗎?”麗姬塔兩根手指夾著那寫了幾個名字的字條︰“等到我們離職之前,可以把這些人腦袋砍了出氣,哈哈。”

    “這個人出現得恰到好處。”西恩卻是笑了笑,心情好似輕松了下來。

    “哦?我看不到有更多的改觀了,西恩。”休斯撇了撇嘴︰“你似乎有了好主意?”

    “他讓我知道了兩件事情。”潘尼伸出兩根手指︰“1,至少短時間內,我們不必過于束手束腳。2,只要把那些獅鷲干掉,我們就能在這鎮子里建立足夠的權威!”

    “這可能嗎?”麗姬塔和休斯一起看著潘尼。

    第一條不去說他,他們憑什麼能夠殺死那麼大的一隊獅鷲?

    “至少比起全無頭緒,他給了我們一個方向。”潘尼心情越加輕松︰“知道嗎?我現在又有信心了。”

    “那麼請你有了完好的計劃之後通知我們一下。”另兩個紅袍法師告別之前,休斯忽然開口︰“別忘了我們是合作伙伴。”

    “好的……”潘尼送走了同僚,目光漸漸銳利起來,已經開始思考該如何對付那堆獅鷲了,心里涌現出若干計劃……

    他可不是來打醬油的。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8


IV.塵埃之路 71 采購
    一大群的獅鷲如何對付?

    這些魔法獸有著強壯的體力,可以輕松馱起兩到三個成年人飛上天空,加上龐大的體型與尖喙利爪,近戰力量可想而知。

    有些馴養者還會訓練獅鷲攜帶巨石重錘在高空進行拋擲攻擊,這種高空殺傷力比獅鷲騎士手里的弓弩標槍威力大得多。

    這種遠近戰全制霸空陸兩棲的特種飛行部隊在費倫可說是高端兵種,一般的步兵踫上了只有被屠殺的份兒。

    要知道,塞爾赫赫有名威震四方的獅鷲騎士團,正規成員也不過幾百人。

    雖然那樣的獅鷲騎士需要嚴格的訓練與精簡,只有最強大最優秀的成員才會留下來,和‘騎著獅鷲的山賊’是兩回事情,但即使如此,這麼多獅鷲出現在這個小地方,也是足以逆天的東西。

    所以獅梟盜賊團能夠擠開其他勢力搶佔到小鎮的控制權,是不需要奇怪的事情。

    潘尼沉思之余,走到府邸外,發現一群灰矮人正在河邊空地上修築地洞,忽然有個想法,叫來灰矮人首領魯瑞克︰“你們挖出一個地洞需要大概多久?”

    “哦,以我們的技術,只需要幾天時間就夠了。”魯瑞克朝潘尼笑了笑,揮了揮手里的鋤頭。

    潘尼多看了一眼,注意到這鋤頭樣式奇特,探掘掏挖各項功能一應俱全,透過這一點細節,就知道矮人在他們所擅長的那些領域技巧確實非同凡響。

    “怎麼了,有什麼事麼?”魯瑞克見法師發愣,粗豪的聲音又問了一句。

    “哦,是這樣,我希望能把這個地洞的樣式改一下……上面弄上結實的石頂,如果能搭點金屬架就更好了,最頂上鋪一層茅草或是軟泥……”潘尼說了一陣,見魯瑞克一臉不解︰“就是想辦法讓這些地洞能夠防備來自空中的攻擊,就像那天那群獅鷲。”

    灰矮人普遍智商不高,潘尼說透了,魯瑞克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確實是個好主意。”

    說著他還砸了咂嘴︰“這可是奇妙的想法,要知道,地下的生活可不用考慮那些東西。”

    那當然,幽暗地域又沒有空軍,當然用不著防空洞。潘尼暗自嘀咕,又想了想記憶中地堡的形狀︰“對了,露出地面的部分牆壁盡量厚實一些,多開一些窗子,留出足夠的射擊孔。”

    “大人,對付那些怪物,我們需要一些弩箭,而且我們要用特殊的箭頭,才能有效地形成殺傷力。”魯瑞克想了想,地底的戰斗經驗讓他有了建議。

    西恩思考一下,點了點頭,確實,那麼厚的羽毛一般的箭矢還真奈何不得。

    “其實也不是難事,只需要用刀具進行簡單加工,一天就能弄出幾百個,不過大人,我們沒有那些東西……”說道這里,魯瑞克吐了口氣,舔了舔嘴唇︰“真想射爆那群畜生。”

    “我想我們會有機會的。”潘尼‧西恩皺起了眉頭︰“你們能夠制造弓弩嗎?”

    “我們沒有材料……”魯瑞克攤了攤手︰“大人,我們甚至缺乏最基本的工具。”

    潘尼‧西恩緊鎖眉心想了一陣,回到屋子里掏出紙筆和尺子,花了一下午時間,才畫出十幾張圖紙。

    這些都是相對原始簡單的機械。

    潘尼並不敢肯定另一個世界的法則在這個世界仍然奏效,因為這個世界存在著魔法——它允許人們使用非邏輯的力量,那麼邏輯這種東西在這個世界就是不可確定的了——西恩不敢肯定在這個世界能否用線圈和磁鐵來發電,但至少他知道這個世界的發煙火藥只有用煉金術才能少量制備,配方更是與另一個世界不太一樣。

    歸根結底,這是個魔法主宰的世界,它幾乎取代了所有能夠產生科學的邏輯規律。

    不過,只要水加熱仍能產生蒸汽,動力依舊能夠通過齒輪和機械零件進行傳動,那麼工業在這個世界就仍然有價值。

    其實,西恩重生前是個完全的機械小白,這些圖紙的來源,倒是來自于費倫本土。

    一萬多年前的伊瑪斯卡同樣擅長機械,這個古老帝國的許多奧術知識和機械原理,都存留在潘尼的腦子里。

    當這些知識與穿越者的意識混合之後,發酵產生的東西就有點可怕了。

    至少讓他知道了,如何用這個世界的規則,去體現另一個世界的力量。

    而且在擁有魔法這種東西的費倫,想要達成那些效果,似乎更加地簡單。

    比如潘尼右手的力量,可以比普通法師更加容易地制造魔法工具,這種來自神恩的異能他還沒有使用過幾次。

    潘尼正在設計的一種用可以如火箭炮一般大量擊發弩箭的連發弩,或是把人變成超人的魔法鎧甲,不過當他寫完幾張紙,才想起來,最基本的原料問題還沒有解決,于是他停下設計工作,開始沉思。

    顯然他沒有時間開礦——這不是一件短時間能夠完成的事情,或許可以想辦法北上南下進行采購?

    潘尼已經在思考到哪里能夠買到大量金屬資源,或者弄到一些雇佣兵。他抽出一張新的羊皮紙,開始記錄采購的清單。

    “西恩,來幫我個忙。”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休斯的聲音,潘尼走到了休斯的院子,發現他正在房間中心布置著魔力圖紋,他觀察了一陣,辨認出來︰

    “你在設置傳送道標?”

    “不錯。”休斯揮了揮圓臉上的汗水︰“這樣,我在外面的時候,就可以通過傳送術傳回來了,快,幫我一下。”

    潘尼加入了布置法陣的工作,一邊幫忙,一邊詢問︰“你還不能使用傳送術,這麼說,你身上有能夠傳送的寶物?”

    “呃……”休斯愣了一下,然後撓撓光頭︰“不錯,我有一些傳送卷軸,如果有一天我們遇上應付不了的危險,就可以傳送逃走。”

    “這麼說,現在你就可以傳送到國內?”潘尼眼楮一亮。

    “不錯。”休斯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記得這樣的傳送道標好像在塞爾各個城市中心都有,現在我們能不能傳送到薩諾芬?”潘尼詢問。

    薩諾芬,就是薩扎哈省的首府。

    “我要去那里采購些東西。”見休斯表情疑惑,潘尼補充了一句。

    “哦,這倒是沒什麼問題,那座城市我倒是熟悉。”休斯掏出一張卷軸︰“你先幫我把道標設置好吧,不然我們就回不來了。”

    “呃,其實有點讓你破費了。”潘尼看著那張卷軸,忽然想起來,五級魔法卷軸,那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呃……其實,這種東西如果用來逃跑,命運未免太悲慘了一些。”休斯對西恩笑了笑︰“我只希望它都能夠起到應有的價值,而不是打水漂。”

    “你放心吧。”潘尼點了點頭︰“我們一定都能夠得到想要的東西。”

    “想要的東西?”休斯打了個呵欠︰“我只是陪你們進行一次歷險而已,或許等到老了,這會成為我生命中一些值得反復回味的記憶……在我生命徹底變得乏味之前。”

    “未來誰能肯定呢?”潘尼不可置否地搖了搖頭。

    ……

    有後台的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大開方便之門。

    當西恩到達薩諾芬時,才真正體現到休斯這個權N代的影響力,剛剛走出傳送陣,就有人招呼馬車過來殷勤伺候,詢問目的之後,將兩人送上車,直奔商會而去。

    “我真的很不喜歡這樣。”不過享受著這種權力的某人顯然很是不滿︰“每次‘享受’這些東西的同時,都在提醒著我我的身份與逃避不了的命運。”

    “其實,這樣的命運倒是每個普通塞爾人都期盼的吧。”潘尼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各人都有各人的煩惱。”

    “或許吧,是我無謂的想法太多而已。”休斯搖了搖頭。馬夫提醒已經到達了目的,兩人走下車來,進了一座規模龐大的建築。

    這座城市毗鄰日出山脈,進出的冒險者很多,所以武器交易也很頻繁,不過休斯告訴潘尼,這里的每一件交易,其實都在總督府的記錄之中,最大的武器供應商,也是這座城市的統治者。

    “這里的每一分錢最終都要落到總督的口袋里面。”經過門口的渥金神廟時,休斯感慨地說了一句︰“這座城市的軍火收入佔到達拉莫斯家族收入的十分之一。”

    “達拉莫斯家族?據說總督大人好像快要退休了。”

    “退休?這個話題早在二十年前就有人在議論了,但是我總懷疑他是不是和死靈系那位首席一樣,轉化成了別的物種。”休斯嗤笑一聲。

    “呃……話說,那位首席大人究竟是屬于哪個家族的?”潘尼忽然問道,在紅袍法師會,薩扎斯坦的影響力無處不在,他對這位掌控紅袍法師會200多年的傳奇巫妖,感到萬分的好奇。

    “他?我們很少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上家族的代號,因為他的影響力早已經超越了家族的界限了。”休斯忽然感嘆了一聲︰“在他權力最巔峰的時候,就是圖坎人入侵那幾年里,任何一個塞爾人都要看他的臉色。”

    潘尼點了點頭,在那一次席卷整個東費倫的大戰役里,薩扎斯坦確實做了一件很漂亮的事情,那年三十多萬氣勢洶洶的圖坎游牧部族騎兵在英明統治者雅門可汗的領導下,從無盡荒野沖進了東費倫,並對絕境東域展開了攻擊,塞爾首當其沖,然而薩扎斯坦通過交涉與談判使圖坎人終止了對塞爾的侵略,並設置了一個傳送陣將這些圖坎人傳送到了北面的萊瑟曼深處——這些圖坎人西進的步伐直到遙遠的墜星海西岸才停止下來,途中所有的國家都遭到了他們的攻擊,萊瑟曼遭受的損失尤其嚴重,而塞爾在這次事件中損失近乎沒有。

    薩扎斯坦以這一手漂亮的禍水西引使他的影響力與威望達到了巔峰,直到現在還被法師會的後輩津津樂道。

    “不過如果正式地說,他已經當了一百多年達拉莫斯的主事人了。”休斯嘆了口氣。

    “這麼說,薩扎哈是他的地盤?”

    “在幾十年前,全塞爾都是他的地盤。”休斯挑了挑眉毛。

    潘尼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從武器攤上抓起幾把兵器觀察了一陣,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這些武器大部分都是青銅制的。

    絕境東域的鍛造業並不發達,事實上費倫真正大規模使用鐵器的除了矮人之外,就只剩下科米爾附近地區的人類國家了,在其他的地方,鐵器是高級貨。

    拿著這些銅東西去對付獅鷲,潘尼的自信心不是很足。

    “這些都是本地生產的次品,要想買鐵器,還要到樓上去。”休斯看起來卻是熟門熟路,對侍者打個眼色︰“跟我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8

IV.塵埃之路 72 生鐵
    “兩噸生鐵,二百支重弩或長弓,五千支箭矢,兩位大人……”

    這所交易所的二樓最深處,卻是薩扎哈的後勤辦公室。

    明亮卻單調的燈光照耀在碼放整齊的武器樣品上,給人一種嚴格有律的視覺感受,那個軍需官查驗著潘尼的采購單,眉心漸漸鎖了起來,正當潘尼因為對方那對眉毛而開始感到有些嫉妒的時候,軍需官用很苦惱的語氣開口︰“這些都是限制買賣的軍用物資……”

    “哦?難道我們這些官員也沒有收購權力?”西恩皺了皺產生怨念的眉毛。

    紅袍官僚在這種軍械庫購買軍需品,擁有許多特權,比如說記賬等等,許多對普通官僚限制的條件,都不對紅袍生效。

    “不是這樣的,只是近來這些物資有些稀缺,要知道,北方西方兩大軍團都在擴充兵力……如果以前,買賣戰略物資當然沒有那麼麻煩,但是總督大人剛剛發下命令。”軍需官解釋道︰“弓箭可以隨意賣,但是重弩和生鐵庫存已經十分少了,生鐵僅僅剩下不到三噸,所以剩下每一次出倉都要總督大人的手令。”

    潘尼開始感到牙疼。

    買不到弩,弓箭也無所謂——因為弓弩最難制作的地方就是弓弦和弓臂,都需要長時間的精工細作,而將弓改造成弩不算困難。

    但是沒有生鐵,他想要打造的一些機械就成了浮雲。

    “哦?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先去找達拉莫斯老頭取個手令吧。”休斯提議,潘尼點了點頭,正在這時,一個青年紅袍法師出現在軍械庫門口。

    剛想離開的西恩和休斯看到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同僚,這家伙的長相有點凶惡——額角到耳側一道猙獰的疤痕,長好的肉翻卷了起來,魔法刺青從中穿過,形成一個煞氣十足的鮮紅十字。

    他昂首闊步地走進來,眼楮的余光瞥到西恩和休斯特羅菲迪,臉上出現了略顯錯愕的神情,然後就是一個味道怪異的冷笑。西恩注意到,在這個紅袍出現之後,休斯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而這個紅袍法師一開口就充滿挑釁的話語也不太好听︰

    “呵?這不是休斯?怎麼,你竟然離開了艾爾塔泊的老巢?”

    “馬爾奇,我不想和你打交道,你最好也不要和我說那些多余無用的言語。”休斯表情變化了幾下,漸漸變得有點冷漠,這種表情到讓潘尼有些驚異。

    在他的印象里,通常神色懶散的休斯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樣的表現無疑說明他的心情很糟糕。

    “是麼?這樣也好。”這個刀疤紅袍倒是在潘尼意料之外地沒有過多糾纏,而是直接向軍需官走去。

    “我們走吧。”潘尼拍了拍休斯的肩膀,現在最好的選擇是帶引休斯離開這個地方。

    他很清楚,這個同伴習慣于躲避。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了這個名叫馬爾奇的紅袍法師對軍需官說道︰

    “哦,我在達拉莫斯大人那里拿到了簽單,提取四噸生鐵……哦,什麼?還少一噸,算了,先帶我們去拿……”

    “等等。”休斯轉過身來,大步走回軍械庫︰“軍需官先生,你要記得先後的順序。”

    馬爾奇詫異地轉頭看了休斯一眼︰“哦?老同學,你有什麼意見?”

    休斯冷冷地哼了一聲,並不答話,潘尼走了過去,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庫存的生鐵只剩下了三噸,讓這個紅袍全取走了,他們怎麼辦?

    潘尼還沒開口,軍需官謹慎地看了幾眼對峙的三個紅袍︰“馬爾奇大人,這兩位大人已經先行定下了兩噸生鐵。”

    馬爾奇臉上出現了思考的表情,這個表情只持續了幾秒,然後他就對軍需官語氣淡淡地說道︰“但是你既然沒有發貨,那就說明他們沒有總督的簽單,不是麼?你按規矩辦事就是了。”

    休斯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更陰沉了,卻見馬爾奇對他一笑︰

    “親愛的休斯,你大可以使用你的家族賦予你的特權來和我競爭這筆物資,就像你當初在學院里可以免除一切比試題目一樣,不過我可不敢肯定福卡爾的權威能夠蔓延到這里。”

    休斯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潘尼強行把他扯出了軍需處,一直到樓層的另一邊,那一陣陣狂放的笑聲還能飄進他們的耳朵。

    “我們去找個地方歇歇吧。”西恩看了看休斯漸漸好轉的臉色,提出建議。

    “謝謝。”休斯勉強朝潘尼笑了笑︰“不用了,我們還沒拿到你要的物資。”

    “恩,不錯,一會兒回去把弓箭拿到手,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西恩皺了皺眉毛,他不認為這個性情敏感的同僚會樂于讓別人干涉隱私,這也是他沒有和馬爾奇沖突的原因,不過他還是希望知道那個人的來路。

    “他叫做卡特馬爾奇,哦,是我那一屆紅袍高等學院畢業生里面成績最優的一個,據說已經被吸收進了布瓦爾。”休斯吐了口氣,卻出乎潘尼意料的沒有遮掩什麼︰“你剛剛也看到了,他和我的關系不怎麼樣。”

    潘尼聳了聳肩,聯系馬爾奇和休斯的對話,他已經明白了這兩人的關系。

    就好像在一個組織里,出身貧寒的優秀者對成績平庸但有後台的關系戶,感觀肯定不會太好,尤其是在紅袍法師會這種崇尚斗爭的地方。

    如果休斯通過特權免除了一些普通紅袍學徒可能遭遇的危險待遇,不遭受紅眼嫉恨是不可能的。

    “哦,其實我也想和他們公平競爭,我曾經很希望我能用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足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休斯忽然諷刺地笑了笑︰“但我沒想到我的父親居然會把手伸到學院里面——這種事情在法師會里是不可容忍的,但是這卻是家族高層的授意。”

    那當然……潘尼暗自想到,如果他做法師會高層,也肯定不會允許休斯在成長過程中受到致命的傷害。

    “誰讓我的身後牽扯著一大堆利益呢?”休斯歪了歪脖子,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個家伙對我這幅態度沒有什麼不對的,我理所應當受到那樣的鄙視,我很清楚。”

    “你真驕傲。”潘尼沉默了一陣,忽然說道。

    “驕傲?或許吧,那個女人常說我是假清高。”休斯抬起腦袋看著天棚︰“很抱歉我的清高讓你失去了想要的物資,如果我繼續爭一爭,或許他不會繼續糾纏下去。”

    “這不重要,朋友。”潘尼拍了拍休斯的肩膀︰“那樣做會讓你難堪,我尊重你的感受。”

    “謝謝……”休斯笑了笑,似乎稍稍放松了一點︰“我以前真的沒見過比你更通情達理的紅袍。”

    “我認為……”潘尼想了想︰“我們應該彼此尊重對方的個性理念還有隱私,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為了我的利益做讓自己不舒服的事情。”

    休斯發呆地看了潘尼一陣,恍惚地搖了搖頭︰“唔,這不像是一個紅袍法師說出來的話,西恩,原來你是一個好人。”

    “好人?”這下輪到潘尼發呆了,他哭笑不得地搖頭不止︰“紅袍法師怎麼可能和這個名詞扯上關系?”

    說出這句話時,他心中出現了不諧的情緒,深入塞爾的政壇,從此他的行為將離過去的道德觀念越來越遠,但這就是追求力量和權威所付出的代價,也是他的選擇。

    “不不不,人的本性善惡不取決于行為,而是思想方式。”休斯嚴肅地搖了搖頭。

    “你難道不認為我們在這里討論善良和邪惡的辯證關系感覺有點古怪?”

    “或許吧。”休斯愣了一下,然後釋然地笑了︰“不過我至少知道了,你是個值得追隨的人,我更期待未來發生的事情了,也許你真能給塞爾帶來一些改變也說不定。”

    “追隨?”潘尼臉皮抽搐了幾下︰“這個詞似乎……不太恰當。”

    “沒什麼不恰當的,出身好不代表高貴,僅此而已。”休斯嚴肅地說道︰“在塞爾更是如此。”

    兩人談論之間,那個刀疤光頭已經從樓梯上走下樓去,看起來志得意滿,這種姿態讓兩個紅袍很是不舒服,不過他們還是記得正事,回頭到了軍械庫,取了弓箭的清單,那個軍需官顯然不敢觸怒這兩個他剛剛已經‘得罪’過一次的紅袍老爺,一臉賠笑,西恩兩人取了弓箭想要離開去別的地方找金屬材料的時候,軍需官忽然靠了過來︰

    “對了,兩位先生,如果急需金屬材料的話……”

    他觀察了一下潘尼和休斯的神情,發現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才繼續說道︰“不妨去樓下的拍賣行看看,那里據說準備在明天開拍一批矮人出產的高質量生鐵,大概一噸左右,如果你們能出得起好價錢,應該能夠提前入手,記賬也沒有關系,因為這里是塞爾。”

    軍需官的話不難理解,作為這片土地的主人,能夠得到這點優待是可以理解的。

    潘尼和休斯大喜,連忙詢問清楚,到了樓下渥金神廟里面的交易所中心。

    作為保護商貿的神祗,費倫的許多拍賣會都由女士的神廟承辦。

    現在時候不早了,牧師脫下長袍換上商人衣服,見到兩個紅袍來訪,連忙上前迎接,潘尼和休斯說了來意,牧師點了點頭,轉到後頭去招呼生鐵的拍賣者。

    潘尼松了一口氣,看來事情有望,他低頭沉思著小鎮未來的計劃,忽然感到氣憤有點不對,一抬頭,就看到休斯面色不善地盯著門口。

    他把目光挪了過去,那個頭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紅袍法師走了進來,招呼住剛剛帶著拍賣商走出來的神廟祭司︰“听外面那些人說你們這里還有生鐵?我們想提前買下,出個價錢吧。”

    潘尼和休斯聞言頓時心中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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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塵埃之路 73 沖突
    那個鐵器販子和渥金牧師見到這個闖進來的紅袍如此說話,相對看了幾眼,最後咨詢的目光落到了皺起眉頭的潘尼和休斯身上。

    馬爾奇也看到了先到一步的兩個同僚,眉毛處的肌肉微微上挑,露出驚訝又奇怪的表情。

    “這次閣下手里還有可以越過交易次序的批條簽單?”潘尼開口,並不特意剔去聲音里的火氣。

    “這倒沒有。”馬爾奇轉向拍賣者︰“生鐵屬于軍用物資,雖然你們的拍賣經過了注冊登記,不過我們南方的薩托卡港灣急需這些東西打造武器對付海盜,因此臨時需要向你們征調,作為補償,我們會給予一定的補貼。”

    對于外部,除了頻繁發動的侵略戰爭,紅袍法師的態度還不算是非常跋扈,尤其是在與外界進行商業交易的時候,如非特殊情況,無論哪一個派系的人都還算通情達理。

    听到馬爾奇提起薩托卡,潘尼皺了皺眉,這才知道原來這個紅袍的轄區就在希倫的正北面。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囂張跋扈不給人留余地的同僚,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會令人感到討厭的,與他做鄰居,更是一個噩耗。

    “噢?祭司大人……”休斯忽然開口了︰“就如我的這位同僚所說,生鐵屬于軍用物資,雖然你們的拍賣經過了注冊登記,不過我們南方的希倫山區急需一批生鐵打造武器對付山賊,因此臨時需要向你們征調,當然,我們同樣會給予一定的補貼。”

    西恩臉皮抽了抽,這段話除了幾個地方,和馬爾奇的原話基本一模一樣,用這種明顯欠揍的方式說話,可見休斯也因為對方的咄咄逼人而動了真火。

    “休斯,本人是在做正事,沒時間陪你玩。”馬爾奇緊鎖著眉心,很顯然十分地不耐煩。

    “馬爾奇,我也是在做正事,沒時間和你胡纏。”休斯冷笑一聲︰“這里不是軍械庫,你已經得到了三噸生鐵,夠武裝一支軍隊的了,還是見好就收吧。”

    “唔?你們那片領地,領再多的金屬也是浪費而已。”馬爾奇忽又哼了幾聲,臉上露出諷刺的表情︰“省省吧,大少爺,你懂得什麼?”

    “無論懂或不懂,我們都要拿下這批生鐵。”潘尼開口道︰“很抱歉,這位……呃……前輩,我們在這里的條件一致,不過,我們是先來的……”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兒!”馬爾奇不屑地瞥了潘尼一眼︰“做特羅菲迪大人的隨從,你要懂得身份。”

    很顯然,他沒有分清潘尼和休斯的關系,更是一點都沒有吧潘尼放進眼里。

    潘尼心底的怒火一下子就竄到了眼楮里面,跳動了兩下之後,又變成一片深沉。

    “這你可說錯了,馬爾奇,這才是我的領主。”休斯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

    馬爾奇愣了一下,馬上大笑起來︰“哈?!大少爺,我听到了什麼?你居然自降身份陪小孩子玩起過家家的游戲,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對了,我早該想到的,以你的膽量怎麼可能進入塞爾的政治……”

    不過很快他的笑聲就因為休斯沒有變化的表情而止歇了,他略帶疑惑地多看了表情平淡的潘尼兩眼,就听到休斯拍了拍手掌,語氣輕松下來︰

    “好了,無論如何,是我們先到達這里的,馬爾奇,你不要再糾纏了,根據塞爾的法律,我們有相等的行政權力,沒有上司的批條,你在這里得不到什麼優待。”

    “哦?是麼?相等的行政權力,或許吧……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另一種權力顯然更適用些,對了,差點忘了,其實早就該用這個的。”馬爾奇笑了笑,從某處掏出來一個碩大的箱子,看來是藏在魔法袋里的,他轉向拍賣師︰“生鐵市價最多三十塔蘭(銅幣)一磅,一噸,也就八百多個貝倫而已,這里有一千個,加上緊急征調的補貼,應該足夠了吧。”

    “哦?”拍賣商看了看裝著金幣的箱子,臉上現出意動的神色。

    兩伙法師的爭執他看在眼里,這種情況下想要兩面討好是不可能的事情,經常出入塞爾,他知道無論把生鐵賣給哪一方,在神廟的保護下,自己都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害。

    所以他只要注意自己能夠獲得的利益就可以了。

    一千個金幣大概等于一個中等小鎮大半年的稅收收入,已經相當的可觀了。

    休斯臉色變了變,很顯然,他沒帶太多現金。

    “這位商人先生,你先不忙著答應。”潘尼掏出一張羊皮紙交給渥金的牧師,然後對馬爾奇笑了笑︰“其實我想對前輩說一句,其實用經濟權力來對話的話,您也沒有足夠的資本。”

    “唔?這是什麼?交易憑條嗎?”馬爾奇斜了眼渥金的牧師︰“牧師,收取這種東西可是違反原則……”

    不過他旋即就見到牧師原本迷糊的眼楮在掃了一眼紙條之後迅速地精神起來,馬爾奇有種不妙的感覺,剩下的半截話咽下了肚子,就听到牧師表情凝重地把羊皮紙交回潘尼的手里,然後對商人說道︰“您的鐵器,教會代替這位西恩先生收購了,到後面取款去吧。”

    “好的。”商人震驚了一下,極為詫異地看了看嘴角帶笑的潘尼還有表情極度嚴肅的牧師,也無暇多想,便轉向後頭去了。

    “你!你破壞了規矩,渥金的使者。”馬爾奇氣急敗壞,惡狠狠地盯著牧師。

    “很遺憾,這位西恩先生攜帶著吾主的恩典,我們理所應當地給予他方便。”牧師不卑不吭地說道。

    馬爾奇和休斯同時用五顏六色的目光打量了潘尼一陣,其中混雜了詫異、驚訝以及不可思議。

    一個神的信徒動輒上百千萬,能夠得到授予神恩的除了牧師等神職人員之外,實在難之又難,而一旦獲取,就相當于得到了神祗的關注與青睞,這顯然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說,馬爾奇大人,你的交易條件在這里沒有競爭力,我建議你放棄。”潘尼攤了攤手,對馬爾奇做了一個表示遺憾的姿勢。

    “……我想我確實小看了你。”馬爾奇一股仿佛被耍弄而產生的怒火稍稍壓抑,終于正眼注視著潘尼‧西恩,開始把這個比他小幾歲的法師的樣貌記在心里,他打量完了西恩,又轉向了休斯︰“我開始有點相信你的話了,大少爺,這位小朋友的水平確實比你高得多。”

    休斯諷刺地哼了一聲,卻沒回擊,一是心中的火氣已經散去了,二是得知潘尼攜帶女士神恩的驚異還沒退去。

    “我對你感到好奇,小朋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和你切磋一下法術?”雖然口上說著切磋,但是潘尼已經看到一只帶著腐壞氣息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臉。

    說是切磋,只是想找個借口和你打上一頓而已。

    這種交流並不罕見,事實上,對于脫離了學徒時代的正式紅袍法師,律法約束產生的秩序漸漸有了明顯的影響力,但紅袍通過私斗解決爭端,只要不過分到鬧出重傷殘人命的後果,還是普遍得到認可的。

    有些時候即使鬧出人命來,只要殺人者後台夠硬,也翻不出多大響聲。

    馬爾奇不太願意動休斯,何況讓他吃癟的正主是潘尼——他很希望教訓這個後輩一下。

    潘尼本來也因為這個瞬發的二級法術‘食尸鬼之觸’而感到驚異——因為能瞬發二環法術,說明施法者接觸到了魔網第六層,不過當他看到這只手腕處夾著的長條尾部時,他就明白自己想多了。

    這不過是用魔杖施放的法術而已。

    僅僅不到半秒的時候,休斯剛剛反應過來,還來不及露出憤怒的表情,那根手指已經到了潘尼眼前不到兩尺,而法師的反應,僅僅是抬起了右手的食指。

    “干擾!”

    一個簡單的詞從潘尼口中吐出,當尾音出口的時候,他的食指閃現一道淡色的光輝,在馬爾奇大袖遮掩下的陰影里伸長了幾寸,點在了那根魔杖上面。

    作為女神賜予的高仿金手指,潘尼右手這根手指擁有許許多多凶殘能力。

    因為是特殊材料異化制造的,這根手指可以一定範圍內伸長縮短,甚至可以扭曲成奇怪的角度,當然,這不過是普通的特質。

    比如,它可以用本身具有的超自然物質親和力改變材料的形狀——奇械師就用這種方便的能力大量制造機械零件。

    又比如,它可以摸到魔法裝置內部,讓法師對法術的運行方式得到一種觸摸式的直觀了解。

    再比如,它還可以用那種奧術敏感直接對奧術力量進行塑造,從而更簡便地為工具附加魔法力量——古代帝國得到普遍應用的那些魔法物品就是這樣批量出現的。

    相對應的,它能夠用如上幾種特性塑造魔法物品,當然也能對魔法力量進行破壞。

    事實上,破壞比塑造更簡單,以潘尼對這只手指力量的掌握程度,讓一根魔杖失效是不難做到的。

    所以馬爾奇就感覺到手腕下面一陣急促爆發出來的負能量,手指上的力量‘ ’地一聲消散于無形,大量負能量的散逸讓他的袖子直接變得朽化,而那只手連著半邊身體都變得麻痹僵化,還發出一陣陣惡心的臭味,好像變成了陳了幾個月的尸塊。

    他臉上的錯愕剛剛出現,就見到對面的後輩法師掏出一個瞳孔狀的水晶球體,他的目光觸及那球體時,本能的不妙反應讓他立刻就想轉移視線,不過就是這剎那間的遲疑,潘尼手中的水晶球就釋放出一道只有馬爾奇能看到的異光!

    他的腦袋里面‘嗡’地一聲輕響,一切思路瞬間陷入了混亂,雙目茫然地在地上走來走去。

    西恩冷笑了一聲,收回水晶球,開始專注施法,準備對受了‘困惑術’影響的馬爾奇來個最後一擊。

    短暫的咒文之後,法師的身前出現一個力場形成的巨槌,這個名叫攻城槌的法術重重槌擊在了困惑亂走的馬爾奇背後,馬爾奇發出一聲慘叫,當這聲慘叫的尾音傳來的時候,聲源已經距離神廟有一定距離了。

    他的騎士隨從看了潘尼幾眼,最終沒有做出威脅行動,而是轉身走出去幫助自己的主子。

    “搞定了。”潘尼拍了拍手掌。

    “這回你有麻煩了。”休斯面色古怪地抽了抽嘴角,好像壓抑著笑意︰“那個人很記仇。”

    “難道還要忍氣吞聲?”潘尼皺了皺眉頭︰“我可不想硬吃那一下食尸鬼觸摸。”

    “不過你在哪里藏著解除魔法的卷軸或者魔棒?”休斯眼楮忽地亮了一下,決定不再計較這件事情,反而好奇起另外的事情來,顯然,他對潘尼干擾馬爾奇施法的手段感到疑惑。

    “唔,一點小技巧而已。”潘尼支吾了幾句。

    “不錯的一場戰斗。”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一個看來有點老的人帶著十幾個隨從自神廟的後門走了下來,潘尼和休斯看了過去,同時愣了一下,

    這個老頭一身塞爾人都不陌生的光頭紋身紅袍,他看著神廟里的兩個法師,笑容看來很和善。

    “安德西加大人。”渥金牧師恭敬地點頭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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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塵埃之路 74 局勢
    該死……

    馬爾奇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腐朽、精神迷惑、物理沖擊三次打擊之下,他感覺從心靈到身體都像是被碾碎了一般。

    他應該慶幸潘尼‧西恩不想弄出人命——畢竟西恩自認沒有資本能夠光天化日下直接殺死同僚而不受懲罰,否則最後的法術就不是攻城槌而是閃電束或火焰箭了。

    不過這個頭上有刀疤的紅袍法師明顯沒有感激的意思,而是在心中更深刻地記住了這個後輩紅袍,勉強施放了一次解除魔法清掉自己身上的負能量,他咬牙切齒地,考慮要不要沖著渥金神廟大門來一發恐懼術,不過考慮到這可能是對一位神明的挑釁,他猶豫了,猶豫之間,他的騎士已經走過來扶住了他︰

    “大人,安德西加大人在里面。”

    “安德西加?”馬爾奇面皮顫動了一下,然後怒火被沉思代替︰“交易所的安德西加大人?”

    “是的。”塞爾騎士恭謹地說道。

    帕拉德‧安德西加,幻術系環之導師,薩諾芬交易所主事人,也是薩扎哈總督的親信。

    馬爾奇思考了一下,覺得沒有面目進去覲見,對潘尼‧西恩的恨意又多了幾層,臉上冒出陰狠的神色︰“走,回去查查剛才那個小子的來路,這筆賬要慢慢算。”

    塞爾騎士點了點頭,扶著紅袍法師離開了交易所。

    ……

    “哦~不用緊張,勝利者不受譴責,何況也沒弄出什麼大事兒不是嗎?”神廟里面,那個紅袍上繡著白線的老頭兒笑眯眯的,看起來很和藹,不過潘尼卻從那眼角間的淚狀文印察覺到了猙獰——這類痕跡來自某種危險的咒術。

    所以他也不指望這個老頭是個人畜無害的人物了。

    不過看起來他和休斯很熟悉︰“不過真讓我驚喜,小休斯,你竟然出仕了。”

    “我是輔助西恩的,帕拉德叔叔。”休斯笑了笑,潘尼立刻就明白這兩個人很熟悉,也就放下心來,不過下一刻他就看到老頭的視線指了過來,其中滿是疑惑︰“哦,財富女士的神恩,還能得到休斯的追隨,要知道休斯的家族用了許多的辦法也沒能讓他離開永視之眼,後輩,你很不簡單啊。”

    “您過獎了。”潘尼語氣謙虛︰“我只是個普通的紅袍。”

    “普通?你們任職的地方可不普通。”帕拉德‧安德西加捋了捋胡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潘尼一陣︰“怎麼樣?要不要調任到一個平靜些的地方?”

    “大人,我們希望能夠在就任的地方做出一些成績,如果您有所顧慮……”潘尼欠了欠身,同時心思亂轉,看來這位法師並不希望休斯和他一起冒險。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受制于實力,安德西加在法師會雖然地位不高,但是卻是個很機敏的人,雖然有關法術的造詣平平,做人卻八面玲瓏,在法師會中很少有真正的敵人,他看到了休斯,就萌發了把他調到安全地方的想法。

    這樣可以討好一次福卡爾的大佬們。

    “我沒什麼顧慮。”休斯皺了皺眉,他也並不遲鈍,知道了帕拉德的想法,直接對老頭說道︰“大人,我清楚您的意思。”

    “哦?這倒是我多管閑事了。”安德西加挑了挑眉毛︰“不過休斯,那里確實非常危險,你要知道很多人在考慮放棄那里。”

    “唔……如果是平淡地窩在一個地方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官僚,我寧願呆在永視之眼。”休斯說著拍了拍潘尼的肩膀︰“何況我信任我的合伙人。”

    “哦……”安德西加有點了然地看了幾眼潘尼,注意到一直是不變的沉穩表情中透出的自信,眼中這才露出幾許好奇︰“我還以為你是什麼都不知道就一頭鑽到那個地方去的。”

    “大人,很感謝您對休斯和我的關心,不過我們正在為那里的局勢作出努力,在沒得到結果之前,實在不想輕易放棄。”潘尼如此恭敬地說道。

    “結果?唔……”安德西加表情嚴肅︰“你想要什麼結果?”

    “至少要讓政府在那里獲取足夠的統治力。”

    “那里不僅有山賊和不服管束的民眾,還有南方的穆蘭人,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安德西加笑眯眯地說道。

    “無論多困難,總要試試看,紅袍不應逃避斗爭。”潘尼沉吟了一下,語氣一轉,嚴肅又變得輕松了︰“最糟糕的結果,不過是用傳送卷軸跑路而已。”

    老頭兒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終于拍了拍潘尼的肩膀︰“不錯,有膽氣,居然有這樣的決心。小休斯,你這個同伴很有意思,我開始有點知道你為什麼願意因為他走出那所研究所了。”

    從骨子里,塞爾欣賞敢于與困難作斗爭的勇氣,如果勇氣之中,還保留著一些詭詐與智慧,就是典範型的紅袍法師了。

    當然,還要有足夠的殘忍和凶狠。不過老頭兒並不注意那些。

    “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休斯表情也透出些洋洋得意的意思,好像很以潘尼為榮。

    潘尼听了這樣的話,暗中莫名地有些汗顏。

    “哦……時間不早,我該去城主大人那里復命了,你們若有什麼需要,可以想辦法通知我。”老頭又看了幾眼潘尼和休斯,轉身走了。

    “唔,看來他和你關系不錯。”潘尼看了一眼休斯︰“對你這麼親熱,似乎和福卡爾不是敵人。”

    “當然,達拉莫斯和福卡爾雖然不是完全同一戰線的盟友,但關系還算不錯,這個老頭兒也是個好人——至少在法師會內部。”休斯點了點頭。

    “不完全是同一戰線?”潘尼咀嚼著這一句听起來有些繞口的話,臉上漸漸露出困惑的表情︰“法師會里面有幾條戰線?”

    他對塞爾的政治局勢懷著深深的好奇。

    “這要就看各大家族經營的利益網絡了……”休斯看了看潘尼︰“告訴你也沒什麼,朋友,早點知道對你很有好處。在塞爾之外福卡爾和瑞姆兩個家族擁有非常多的貿易據點,他們通常傾向用溫和的方式處理內外部的政治問題,以免對正當貿易產生影響,這些是塞爾的……可以說是溫和派。”

    潘尼想起休斯的出生地,還有瑞姆家族在法師會里的名望,了然地點了點頭

    “而奧德西隆曾經掌握塞爾的軍部,直到現在,他們家族在軍部依然有巨大的影響力——不要被他們暫時的被削弱而蒙蔽,只要他們願意,一場戰爭就能奪回他們在軍部原有的位置,而他們主要經營奴隸貿易,因此更需要戰爭,所以他們無時無刻都期望著與外界發動戰爭,歷史上塞爾一多半的對外侵略都是他們發起的,所以他們是典型的強硬派。”

    听到這里,潘尼後心的毛孔沁出一層冷汗,因為他很快地聯想到他在北地破壞的事情,以及引起的後果,他似乎已經和這個家族結下了梁子。

    “其實說溫和派和強硬派都只是強加的名號,實際上……”休斯沒有注意到潘尼的臉色,繼續說︰“瑞姆家族也有強硬政策的支持者,奧德西隆的人里面也有愛好和平的人,不過因為這類人在各自家族中處于絕少數且受到排擠,因此無法干涉家族的政治立場,不過當一個家族里這兩派甚至代表更多利益的派別彼此力量相差不遠的時候,就出現了中間派。”

    “中間派?包括達拉莫斯、弗拉斯、布瓦爾?”听到休斯如此說法,潘尼卻皺了皺眉頭︰“難道弗拉斯內部矛盾很尖銳?”

    “不不不……實際上,弗拉斯內部並沒什麼太激烈矛盾,只是因為現在法師會主要的矛盾和他們沒什麼關系——弗拉斯的主要力量,來自他們的情報機構和部下的盜賊團。因此某種程度上說,誰掌握權力都要借助他們,不過反過來說……任何一個家族都可能對之懷有惡意。”

    潘尼點了點頭,想起塞爾山頂那一場辯論,似乎是兩邊的人都在試圖剝奪弗拉斯的權力,也就不奇怪了︰“那麼另外兩個呢?”

    “另外兩個嘛……因為死靈首席一百多年經營,達拉莫斯內部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服從他的意志。”休斯頓了頓︰“你要知道,塞爾曾經整個被薩扎斯坦大人掌握,因此,他們的立場,就是這位大人的權勢與地位。”

    “你是說,無論是溫和派還是強硬派,只要那一派掌權更有利于薩扎斯坦大人穩固權位,他就會支持哪一派?”潘尼有點听懂了。

    休斯贊許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所以現在溫和派得到他的扶持,也是因為強硬派和布瓦爾家族過去一段時間把他坑得太慘了。”

    “是惡魔事件吧。布瓦爾也反對他?”

    “哦……布瓦爾這個家族的立場比較特殊,怎麼說呢……”休斯皺起了眉頭,似乎在組織言辭︰“你知道,他們是塞爾資格最老的貴族,最主要的力量在紅袍法師會機構內部。”

    潘尼點了點頭,這個常識每個紅袍法師都知道。

    “他們這個家族有個宗旨。”休斯表情漸漸嚴肅起來︰“就是無論在任何時刻,家族里的成員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只要法師會各種勢力一旦出現過分嚴重的失衡,或是在全面崩潰內亂的邊緣,他們就會傾盡全力去阻止這種情況發生;事實上,過去接近兩百多年里,也是這個家族一直在和薩扎斯坦大人唱反調。”

    “原來如此。”潘尼恍然大悟,轉而表情漸漸凝重︰“……好復雜。”

    他感嘆道。

    如果不是休斯這樣解說,他還不會知道這些事情,這些家族的不同立場,共同構成了塞爾內外的斗爭與沖突。

    游走于其中之間,稍稍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現在他就有了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休斯看到潘尼的沉重表情,也沉默下來。

    “西恩先生,你的生鐵已經準備好了。”渥金的牧師走了過來。後面幾個大漢推著一輛推車,里面是碼放整齊的生鐵塊。

    “有勞您了。”潘尼用魔法袋將鐵塊一塊一塊收起來,同時表示感謝︰“不過,您確認不需要收款?”

    “錢款?我們已經收到了。”牧師愣了一下,轉而露出笑意︰“您看一下女神賜給你的神恩吧……”

    潘尼疑惑地拿出牧師交還的那張支票,瞳孔攸地放大一下,因為上面閃光的‘50000’變成了‘49100’,令他震驚的不是牧師優惠了他100個金幣,而是因為這張東西居然效果和銀行卡一樣。

    一個想法馬上就進入了他的腦袋。

    渥金委托他想辦法擴大教會的影響力,這不是就有一個現成的措施?

    他低頭琢磨了一陣,然後走到女神的神像之前開始祈禱。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9

IV.塵埃之路 75 神恩
    薩諾芬的總督府就在交易所不遠。

    這個時代的城鎮普遍貧瘠,其實一個城鎮的中心繁華地帶,也就那麼一塊而已。

    這座小花園中心的別墅上面,陽台的小窗敞開著,陽光與某些蟲鳥的鳴叫聲從外面飄進房間里面。

    如此的氣氛里面,房間牆壁上卻是一張巨大絕境東域地圖,外界的悠閑一接觸這里,似乎也被一股凝重震懾了。

    繆爾斯坦圖斯‧達拉莫斯在塞爾有著很高的聲望,這位老者在過往幾十年里的風雨浮沉中表現出對國家的忠誠舉國皆知,在各個派系斗爭之中更抱著一種謹慎的態度,雖然許多人都知道這個老頭是薩扎斯坦的支持者,但是因為他謹慎的行為以及背後的實力,很少有人願意下大力氣對付他——遍布塞爾各個部隊的軍官許多都和他關系不錯。

    也許在一些紅袍眼里,這麼一個老頭兒不值得盡全力去對付——老達拉莫斯並不是一名紅袍,所以在塞爾的權力再高也是有極限的,他在薩扎哈省的權威,多半是達拉莫斯在薩扎哈幾百年經營的一種具現。

    又有人認為,這個老頭兒已經離死不遠了,根本不值得用心對付,不過不少人在見過這個老者一次之後,就會改變這種看法。

    這個老頭兒黑色的罩袍下面穿著拋光的精鐵鏈甲——這是他自少時從軍以來養成的習慣,就如一個標準的軍人般脊背挺直,紅光滿面,說話時中氣十足,讓人情不自禁地忽略那滿頭白發和皺紋,他現在正在那張地圖下面的茶座上,接待他最忠實的助手,掌管薩諾芬交易所的幻術師︰“哦,你看來很高興的樣子,親愛的帕拉德。”

    “不錯,大人,今天交易所發生了件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老頭兒的白眉毛輕輕一撇,嘴角褶皺的紋路拉伸了一下——這顯示出他確實有些老了,他指了指廳前的椅子︰“又是哪個無聊的家伙壞了規矩?”

    “這倒是沒有。”環之導師坐到了椅子上,一臉微笑︰“不過是薩托卡的地區執政官被他們南方的同僚毆打了一頓。”

    “哦?這種事情又有什麼可奇怪的?”總督吹了下胡子,剛剛提起的興趣好像又散去了。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紅袍之間使用法術斗毆,那是從學院里帶出來的優良傳統,如果沒有鬧出人命,沒有任何塞爾人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里,最嚴重的結果也不過是產生一對敵人——作為紅袍法師,在組織里沒有敵人,听著就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一個紅袍背後的家族或勢力不會為了這種小事為戰敗者出頭——因為以塞爾的哲學來看這種做法非常可笑。

    難道在斗爭中失敗的家伙不懂得自己雪恥,還要投到自己家人的懷抱里面去尋找溫暖?紅袍法師的家族可不是弱者的溫床,想想紅袍法師學院的環境吧。

    勝利者不受譴責,失敗者不受同情。

    這就是塞爾的風格。

    所以紅袍之間互通過切磋法術解決矛盾,這是一種很普遍的手段,尤其是在立場已經明確的情況下,也是通行塞爾的一條不成文法規——盡管在費倫其他地方的施法者看來這種做法很危險。

    畢竟這種斗爭稍不小心就會弄出人命。

    “奇怪的不是那個被打的小家伙,而是希倫山區的新官僚。”

    “新官僚?唔……我想起來了。”繆爾斯坦圖斯閉上了眼楮,嘴巴咂巴了幾下︰“唔……不是薩扎斯坦親自簽署調令的那個新人法師?”

    “首席大人?”帕拉德心中打了個突,臉上露出更驚愕的神色。

    “怎麼,你還不知道?”繆爾斯坦圖斯看了帕拉德幾眼,然後恍然似地拍了拍腦袋︰“哦,是了,我沒和你說過。”

    “大人……”帕拉德額頭上滴下了汗水,薩扎斯坦的名字,對于普通的紅袍法師而言,分量實在太重了︰“請原諒我的失態,不過,難道這位法師和那位大人……”

    “算了,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們沒有必要去揣摩。”老人睜了睜眼楮,旋即閉上︰“哦,那個小子怎麼樣?”

    大概這位大人擁有不去揣摩死靈系首席的資格。

    帕拉德暗自想著,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他可不敢如此無視這個事實。

    那個最多不超過十八歲的小紅袍是死靈首席親自安插的人選。

    難道是哪個家族的核心,還是薩扎斯坦的弟子?

    具有財富女士的神恩,還是說代表著死靈首席對某種政策的進一步傾斜?

    但為什麼又要放到那麼個充滿沖突隨時可能引發戰爭的危險地帶?

    帕拉德‧安德西加心中不斷地胡亂思忖,但還不忘回答總督的言語︰“哦,是個很有自信的紅袍……還具有渥金女士的恩寵。”

    “唔?”老人點了點頭︰“自信?希望不會是只懂得耍嘴皮子的家伙,對了,你是說,那個薩托卡的法師在他手里吃虧了?如果我沒記錯,那個法師是一名進階紅袍……會被一個初階紅袍教訓?”

    所謂進階紅袍,就是指有能力施展第四層法術的紅袍法師,新晉職的紅袍,則是初階。

    “大人,一層魔網的差距,沒有外人想得那麼大。”帕拉德恭謹地說道︰“如果施法能力較低的一方精通于戰斗,在對決中取得優勢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在法術實戰里面,施法等級起到的作用並不是決定性的。

    如非異常,無論施法能力多強的人,身體都如凡人一樣脆弱——因為每日與各種魔法有關的危險品接觸,或許更糟糕也說不定;而各等級的法術也各有用處,某些時候,法術等級高低不等價于實用價值高低,高等法師被低階法師擊敗,在費倫是經常出現的事情。

    而且從根源說,像紅袍法師這樣學習法術用來進行與斗爭有關的目的,本來就是有違奧術精神的做法,對于費倫大部分施法者而言,鑽研奧術是為了接近真理,並不是為了戰斗——盡管它經常被用來做這種事情。

    “有趣!薩托卡靠近海岸,那里的海盜也是不少,這麼說,希倫那個小家伙還是有些本事的。”繆爾斯坦圖斯笑了一聲︰“不過不知道他整治領地政務的能力是不是一樣出人意料,不過……再出眾的行政能力,放到那個地方也要焦頭爛額吧。”

    “大人您說的是。”雖然繆爾斯坦圖斯並非位于塞爾權力核心紅袍法師,但是高高在上的權位仍然讓大多數紅袍不敢對他失禮。

    “我也不知道薩扎斯坦是怎麼想的,先看看情況也好。”老者說完,又閉上了嘴巴。

    “大人,難道我們不給與他們一些援助?希倫的守備官還空缺吧,按照道理,這是南部城鎮,即使不是關隘,也應該配給一支至少三十人的守備隊才是。”帕拉德沉吟一下,上報道︰“不僅僅是薩扎斯坦大人親點的官僚,而且,福卡爾的休斯也在那里……”

    “他竟然得到了那一家的幫助?”老者這才露出一些驚訝的神色。

    “也可能不是……據我觀察,似乎是出于休斯自己的意願。”帕拉德皺了皺眉頭。

    “唔……”繆爾斯坦圖斯這才低頭沉吟起來。

    對于薩扎哈省而言,希倫確實是個燙手的山芋,作為總督,他是清楚地知道那個地方的棘手,而且隨著時間發展,問題越來越復雜化。

    他的一個想法,就是在有生之年把那個問題解決掉,不過很顯然,連他的盟友都不支持他的想法,這次派來的官僚就是一種表態。

    那麼要不要協助一下那位好像背負著許多意志的小紅袍呢?

    還是靜靜地旁觀,向薩扎斯坦表達自己的態度——他有這個權力,反正他早就準備下崗了。

    對于自己的權勢,這位老將軍其實並不看重,他更看重達拉莫斯在塞爾的發展與根基,南部邊界的問題太重要了。

    而且他並不認為,無意義的戰爭有利于家族與國家。

    雖然在軍部有著不錯的利益網絡,但是從內心而言,老頭子是個偏保守的人,隨著年齡的增大,他心里對戰爭的厭倦也是與日俱增。

    他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子,心中猶疑地考量著。

    正在這時,突然一股莫名的無形力量從交易所的大門里釋放出來,雖然摸不清形狀,但法師卻感應到了這種震撼心弦的波動。

    雖然僅僅是一剎那,不足以吸引普通人的注意,傳到稍微遠些的地方就消散了,但是對于某些敏感的人來說,還是值得引起注意的。

    帕拉德‧安德西加快步地甩動老腿走到了窗台邊上,好像還發動了腳底抹油之類的法術,雙目精神十足地盯著交易所,皺著眉頭觀察了良久,還施展了幾個法術,表情越來越震驚︰“神恩。”

    老將軍睜開了眼楮。

    ……

    “你……又給了我一個驚喜……親愛的信徒。”

    規模並不大的神廟之中,在神像發出波動的一剎那,周圍的人都被震懾了,就在這一刻,潘尼感到五官一黑,好像意識被拽到了一條深溝里面,當再次清醒時,只察覺到一片虛無的漆黑中漂浮著兩個光球,一個屬于自己。

    幾乎不需要過多的分析,他就知道這個光團是自己的靈魂,而對面的光團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那內斂的光芒卻浩瀚到驚人的程度。

    她……通過靈魂的形式,再次降臨。

    “參見殿下。”潘尼恭謹地發出靈魂的訊息。

    “你剛剛祈禱的時候,已經覲見過了,沒有必要再來一次,你的提議太有趣了。”渥金的意識傳遞出興奮的信息,顯然已經忽略了這些虛禮︰“你建議我把神廟變成……‘銀行’,發行鈔票?這確實是個好點子。”

    “其實步伐沒有必要變得那麼快。”潘尼從容傳遞著自己的想法︰“只需要在各個神殿開展用兌票交換金銀的職能,這樣輕便的鈔票就能輕易取代笨重的金銀——因為您的神力本身就代表著商業,所以不可能有信用問題。

    這些人使用著印有您徽記的鈔票,必然會對你產生信奉——無論他的守護神是誰。

    而攜帶著您的標記,您的牧師可以輕易地辨認鈔票的真偽,不必要擔心被偽造的問題,其實如果出現偽鈔,對教會而言反而是好事——當鈔票流通到教會沒有觸及的地帶,偽鈔會驅使他們建立起對殿下的信仰,雖然也有可能讓他們堅持使用金幣,不過這種情況最終會發生改變的——當費倫大部分地區都流通殿下的鈔票的時候。”

    渥金听著潘尼的敘述,她很注意地傾听著,僅僅最初的一條措施,就足以讓她在主物質界的信仰力大大提高,而听著潘尼的想法,這似乎是一條宏偉的路線。

    “當然,這是一個比較長期的工作,因為費倫各地的幣制不盡相同,不過教會可以在不同的地區發行不同的紙鈔,這樣可以讓各地的不適應降到最低,而進一步……

    就好像現在費倫各地的金幣互通時有一定的交易比率,這些不同的鈔票互通,也必然有匯率的存在,而當鈔票這種形式的貨幣完全取代金銀的時候,教會就可以控制這種比率,甚至控制鈔票的發行量達到完全掌控費倫商業經濟的目的。女神陛下……我提供的建議就是如此。”

    “不錯,我的信徒,你提供的計劃非常具有可行性,對教會的發展也有巨大的幫助。”渥金的降臨體放射出溫暖的光輝︰“僅僅憑著第一條建議,我的神格就將獲得巨大的提升,憑著這些功勞,賜予你一個選民的身份毫不過分。”

    潘尼感到一陣驚喜,成為選民,無疑可以獲得巨大的力量。不過很快,女神有些煩惱的信息讓他的熱情微微涼了一下︰

    “不過我的信徒,你同時也要知道,作為一名神祗的選民,他要忠誠地奉行神明的意志,堅定不移地遵從神明的守則行事,你能夠做到嗎?”

    潘尼的光團當即凝固了,如果是在人形形態下,表情多半是苦笑。

    “看,你做不到。”渥金的意念傳來一道嘆息。

    “我很抱歉。”潘尼最終只有無奈。

    “不必要抱歉,我親愛的信徒,事實上,你確實對吾的信仰與教會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不過從托瑞爾眾神當前的局勢而言,你不適合做我的選民。你知道,貿易雖然是中立的,但我目前的立場偏向于上界眾神,而你提供給我的建議,也顯然會讓我的神性向秩序繼續偏轉。”

    潘尼沉默了,其中的潛台詞就是渥金不可能擁有一名紅袍法師的選民——這種行為對于大多數善良陣營的神祗會造成負面的影響,而他的信仰,顯然也遠遠達不到真正的虔誠——他不可能為了信仰付出太多東西。

    這個對渥金幫助巨大的建議,也只是適逢其會地出現而已。

    如此而言,他確實沒有做選民的條件。

    何況他也不適合做一名選民——因為獲得神恩,和成為選民是兩個不同程度的概念,如果成為選民,這意味著他將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成為整個主物質界的上層人物,他沒有這個心里準備去面對這樣的劇變。

    想到這里,他也就不太覺得可惜了,在提出這條建議的時候,他也沒指望獲得太多的東西。

    而成為選民,更要完全成為神祗在各界的代言,那種神性的聯系更會讓選民失去許多自由,而且據說某些邪神在某些位面受傷之後,會潛伏在選民身上復活。

    一度死亡的暴政之神班恩就是通過類似的方式復生的。

    想到這里,潘尼就有些恐懼的感覺,雖然中立神渥金未必會那麼凶殘,但是對于他而言,失去自由是件值得恐懼的事情,因此他更不覺得可惜了。

    “你也不必沮喪,信徒,我一定會給你適當的獎賞,事實上,你可以做我的特別選民。”渥金忽然又說道,感知到潘尼的疑惑,她解釋道︰“我不可能在你身上留下過多屬于我神力的印記,但不妨我對你的功績肯定,通過別的方式。”

    “別的方式?”

    “比如,賜給你一些與神力無關的力量。”說著,那一點光芒進入了潘尼的靈魂,在一瞬間的恍惚之間,又恢復了正常。

    “你的部分靈魂與神經已經被我進行了異化,從此對于奧術力量擁有更高的敏感,可以直觀地分解出奧術力量的組成與結構,並能大大擴展你的思維能力。”渥金的聲音在潘尼的意識里回想︰“唔,據我觀察,你學習奧術的資質有限,到達第五環就是極限,希望這樣會讓你走得更遠。”

    “感謝您的恩寵。”潘尼心中暗喜,如此他再也不必要為繁復到令他撞牆的奧術研究煩惱了。

    “你理應得到獎賞,我剛才就說過,而我的獎賞並不是這麼淺薄,總會對得起你的貢獻。”渥金的聲音繼續傳來︰“這只不過是一小部分的獎勵而已,你已經得到了我更深層的關注——因為這次你的貢獻已經關系到了我的神格,如果你繼續為我做出貢獻,那麼我必將指引你走上更光輝的道路,雖然目前來看,呃……你的路有點窄,不過作為你的守護者,我會庇護你的靈魂。”

    “敬畏您的威嚴。”潘尼嚴肅地禱告道。

    那個金色的光點閃了閃,消失了,潘尼再度睜眼,眼前還是那一尊裝飾簡單的金像,身邊的休斯都用疑惑的目光左顧右盼︰“剛才發生什麼事了麼?”

    思維的交流速度很快,從潘尼閉眼到睜眼之間,只過了幾個呼吸,好像一場普通的祈禱,沒人會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名渥金牧師懷著恭謹的表情,正要上前恭賀——作為牧師,他對神恩敏感得多,不過他接到潘尼的眼色時,立刻醒悟地停止了舉動。

    “唔,沒什麼,只是例行向女士祈禱,獲得了回應。”

    “獲得神祗的回應?”休斯上下看了幾眼潘尼,他沒有那樣的敏感,以為這種回應就像普通虔信者那樣,偶爾得到一些啟示︰“你深受女士的恩寵,潘尼,看來你也沒有我所知道的那麼背景簡單。”

    “只是我的家族一直有信仰女士的傳統而已。”潘尼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一事,招來牧師悄悄商議了一陣,得到牧師允諾後,才返回休斯身邊︰“唔,我們也該回去了。”

    “不錯。”雖然有所疑惑,但是休斯也很清楚,自己不應該詢問得太深,就好像潘尼也沒深入詢問過他的隱私一樣。

    彼此需要互相尊重。

    他掏出了傳送卷軸,準備返回希倫。

    ……

    總督宅邸。

    蒼老的總督凝視著交易所,良久之後,輕輕地一擊窗欞。

    “立刻調選三十名精銳兵士,發往希倫鎮。”

    “大人,還需要一名統領。”被招進來的軍官詢問。

    “統領?”繆爾斯坦圖斯撫摩著下巴沉吟一下,思索了一陣,揮了揮手︰“就讓蘭妮露去吧。”

    “蘭妮露尉官?”一旁的老法師皺了皺眉頭,想起來這位薩諾芬城里的軍官的一些事跡︰“她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我看就很好。”老總督這樣說了一句,走到牆邊的椅子上坐下,靠著椅背閉上了眼楮。

    老法師和軍官對視一眼,輕步走出了房間。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9


IV.塵埃之路 76 地堡
    又一次月亮替換了太陽,希倫鎮的官員府邸沒有什麼突兀的事情發生,幾個紅袍官僚安靜地令人奇怪,偶爾響起的,只有那十八個灰矮人挖地洞的聲音.

    當距紅袍到來一個月時,連挖掘地穴的聲音都停止了半月之久,府邸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令那一群密切關注著紅袍動向的士紳疑惑不已。

    這些小鎮的實際掌權者,此刻正聚在黑暗的房間里面議論著︰

    “這些紅袍的動向太怪異了。”

    如果潘尼出現在這里,就能通過奸細提供的資料辨認出討論者們的身份,這個名叫蘭格托爾的老頭子在鎮中具有一大片土地,當然,在以往的鎮子里,他的話語權接近于零,但是在以前那些有話語權的人都死于紅袍法師會的清洗之後,他就成了鎮子里當之無愧的一號人物。

    與塞爾若即若離的立場,已經成了希倫鎮的傳統了,這一地區的人普遍血統雜糅,部族林立,經常受到塞爾的區別對待,因此,這一地域的人很有自主意識。

    寧可勾結山賊,也不願意真心歸附塞爾。

    當希倫人第一次使用這種方針並且收獲了效果——在山區中打了數個月游擊戰,直到引來穆爾霍蘭德的注意力,將干涉的塞爾大軍生生逼走。後來的希倫人一直堅持這樣做,因為他們知道了,這個地區敏感的位置和復雜的地形給予了他們強大的斗爭資本。

    當然,他們還沒有足夠的資本自立,因為山上那些盜賊團之間的關系一直亂七八糟,難以形成穩定的統治力量。

    “怪異?確實很怪異,他們太安靜了,會不會是在搞什麼鬼。”作為與紅袍打過交道的年長士紳,其他幾個人顯然也因為紅袍的平靜而感到疑惑。

    “哦……確實很值得懷疑,要知道,即使再識時務的紅袍法師,也不可能對我們無動于衷,我還等待著他們有所表示的時候給他們一些甜頭緩和一下沖突,畢竟再過幾天就是收取通行費的日子,總是要提前打個招呼……”蘭格托爾扶著胡子,眉心擰成一個疙瘩︰“但是他們竟然真的什麼也不做。”

    “我們應該刺探一下他們的行動,如果確實是在做對我們不利的事情,我們一定要想好對策。”一個中年人說道。

    “不錯。”蘭格托爾點了點頭,然後瞑目開始沉思。

    如果紅袍法師真的在研究什麼針對他們的計策,雖然不一定要撕破臉皮引起新一輪的清洗,但是做好防範是一定的。

    那樣至少有機會在危機發生前將之化解。

    ……

    下午時候潘尼很愉快地接受了薩倫托送過來的那些混雜著‘眼線’的僕從,然後就窩在地堡里自顧自地進行著研究。

    在潘尼的提議下,矮人在府邸旁的河岸邊挖掘了五座地堡——遠遠超過了他們的居住需要,一座三層的主堡坐落正中,四座小型子堡在四角,每座兩層,彼此以地道相通,能在十幾天中修成如此偉大的工程,不得不說灰矮人確實是擅長與岩石打交道的種族。

    雖然由于趕工,工程終究粗陋了些,不過也沒人介意,畢竟建築這些地堡也不是為了觀賞。

    潘尼‧西恩正在主堡最底層,不斷地手繪著圖樣復雜的圖紙,而在上層的堡壘,那些灰矮人正在組裝各種機械。

    經過了又一次的神恩,潘尼的思維明顯比以往迅捷了不少,結合腦中的知識設計一些不算復雜的機械已經難不倒他了。

    他對奧術的思維能力更是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他這些天也曾進行法術研究,發現以往的難關對現在的他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極為變態的分析運算速度毫無難度地推平了學習法術的所有障礙——就好像腦子里裝了一台智能電腦一樣,現在他想要學會一個法術,只需要對著一張法術卷軸揣摩一小段時候,以往如同天書一般的魔法文字,現在也能夠輕易解讀。

    現在潘尼終于體驗到那些高智商人物學習法術時的快感了。

    他繪完最後一張圖紙,遞給旁邊的矮人長老,長老觀看了一陣,胡子皺了皺︰“哦,閣下,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幸記錄一下這些設計,這樣的地堡對于我們灰矮人一族而言很有借鑒意義。”

    “在地下也有對付空中敵人的時候?”

    “這倒不是,閣下,而是我希望更多的同族能夠來到地表生活。”矮人長老收起圖紙,抬起腦袋。

    “灰矮人也如卓爾那樣存在著地表派系?”潘尼抬了抬眉毛。

    “其實也是一種憧憬而已,事實上自從擺脫了靈吸怪的奴役,我們的種族一直在試圖返回地表,然而大部分族人卻難以壓抑自己沖動性格,因此受到地表的排斥。”老灰矮人嘆了口氣︰“我們信仰杜馬松,就是希望他能指引一條回歸的道路,沒想到卻被同族視為背叛。”

    “哦……其實,就如同那些信仰幽暗少女的卓爾,是麼?”

    “也不全是,但想要在地表生活,灰矮人確實需要改變自己的作風。”老灰矮人摸了摸胡子︰“我們可以停止搶掠,但我們也希望能夠得到一個足夠寬容的環境存身。”

    “這樣啊。”潘尼忽然點了點頭︰“無論其他地方如何,只要這個地方的權柄還屬于我,就時刻歡迎你的同族居留。”

    “那可真是太好了。”灰矮人摸了摸胡子,臉上露出石頭一般的笑容,有點憨厚,但也有些莫名的意味︰“我該相信一個紅袍的許諾嗎?”

    “你可以相信你的所見所聞。”潘尼攤了攤手。

    “喔!那就祝願我們能夠相處愉快吧,或許你可以成為我們氏族的朋友。”矮人長老哈哈大笑。

    “如果有那個機會,當然不勝榮幸。”潘尼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地堡最底層。

    “成功了!”

    地堡最頂層,隨著一眾灰矮人的呼喊,大量的金屬梁柱在矮人的操作下將金屬架搭成的頂棚和地上的傳動機械連接起來,齒輪發出扎扎的聲音,一眾矮人發出陣陣的歡呼聲。

    幸虧有麗姬塔使用幻術掩蓋,否則這麼大的吶喊聲還真容易遭致疑心。

    潘尼注視著搭建好的地堡頂層,恍然有種再次穿越的感覺,這簡直已經成了一座戰術堡壘了。

    長弓早就被改造成威力更充足的強弩。這樣的數十支強弩架在頂棚的連弩架上,可以短時間里射出數百支箭矢。

    這些箭矢不僅刻制著特殊的破甲倒刺,還浸泡了簡單的植物毒液,如果射到了獅鷲身上,效果可想而知。

    而地面上的機械運轉時,可以帶動頂棚上升,露出密集的射擊孔,看起來好像另一個世界的火箭炮。

    “不錯,大家辛苦了。”潘尼拍了拍手掌。

    “大人,這一個月來真是憋悶。”魯瑞克充滿興奮地看了看棚頂的連弩架︰“我們什麼時候能把那些鳥人射成篩子。”

    “那一天快到了。”潘尼說著掏出十件簡單的鎧甲遞給一群灰矮人,上面的紋路顯示出這些鎧甲是魔法物品,為了制造出這些東西,他還拉上了其他兩個紅袍。

    這些鎧甲質料只是普通的皮革與生鐵片,打造得粗糙無比,樣式也粗陋之極,但是上面附著的‘獸性之力’,‘法師護甲’,可以讓穿著這件鎧甲的人具有更強的戰斗力。

    在這個普遍貧瘠的年代,穿著皮甲的佣兵已經稱得上是裝備精良,能夠穿上這樣的魔法鎧甲,已經算是奢侈了。

    出自紅袍法師會的施法者一般都擅長制造魔法物品,尤其是出身貧民的麗姬塔,學徒時期就曾在魔法作坊做過幫工,因此這些鎧甲的出品過程很是順利。

    在這些過程里,潘尼小心地掩藏起自己的特異能力,盡量和灰矮人呆在一起,塑造零件時,也盡量采用矮人的鍛造工藝,不過也難免顯露出制造魔法物品的本事與超越時代的理念,讓兩位紅袍同僚刮目相看。

    “他在紅袍學院究竟都學了些什麼東西?”

    這種想法經常出現在他們的腦海里。

    “西恩,我不得不說,你還是有些本事的。”麗姬塔走下堡壘,厚鏡片後的雙眼凝視著頂棚上那壯碩的機械︰“這東西用來打鳥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我有點開始佩服你了。”

    “這還要到時候才知道,不過我們現在至少不是毫無機會了,不是麼?”西恩看著地堡的設施,臉上同樣露出笑容。

    “不過你想好怎麼讓那些鳥飛過來讓我們打沒有?”麗姬塔忽然挑了挑眉毛︰“那些鎮里的‘大人物’們似乎也不想過多的刺激我們。”

    說到‘大人物’時,這個女紅袍的語氣明顯透出一股輕蔑與諷刺。

    “其實這很簡單。”休斯走了過來,臉色鐵青︰“把那些人抓起來就是了。”

    作為一名貴族子弟,他還對那天入鎮時的遭遇耿耿于懷。

    “不不不,現在不是直接對付他們的最佳時機,貿然行動會讓鎮民更加地反感。”潘尼攤了攤手︰“我們要想辦法讓鎮民的抵觸心理降到最低。”

    “何必去考量那些賤民的意願?你不覺得討好他們是在浪費時間和生命嗎?”麗姬塔嗤笑著說道。

    “呃……親愛的麗姬塔,我覺得,你對人民的態度,需要有所改觀。”西恩皺了皺眉頭。

    “不通過斗爭努力改造自己的命運,而是認命地祈求惡霸山賊的庇護,如同奴隸一般的東西,難道很值得我去尊敬?”

    休斯看了一眼兩位同僚,嘆了口氣,無語地搖了搖頭。

    “你還真是個純粹的紅袍。”潘尼說了一句,不知道是什麼態度。

    “多謝夸獎。”麗姬塔臉上出現了微笑。

    “不過我還是認為我的理念是正確的。”潘尼堅定地繼續說道。

    “隨你的便,反正現在你做主,只要你別把事情弄糟就好。”麗姬塔搖了搖頭,停止了爭辯。

    “……我說,你們兩個吵了這一頓,還沒拿出辦法,怎麼讓那些獅鷲再次光臨……”休斯開口了。

    “這難道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潘尼挑了挑嘴角︰“眼下就是一個好機會。”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20

IV.塵埃之路 77 暗戰
    又是幾天過去,正是大批商旅集體通過這所小鎮之時。

    在這條商路上,希倫的山賊比墜星海的海賊更令商人恐懼。

    以往膽敢單獨經過這里的商旅,被山區盜賊搶劫的概率為百分之百。

    時日一久,這里倒是有了一個默認的規矩。

    每月初時,大批商賈雲集在北部的薩托卡和南部的甦爾汀,在一個選定的日子在共同通過這段區域。

    但這並不是沒有代價的,山上的盜匪們只為他們提供一條安全的道路,經過希倫鎮時,還要收取大量的過路費。

    而負責收費的,自然就是鎮上的代理人了,當然,表面上美其名曰通行稅。

    這一天小鎮熱鬧非凡,來往雲集的商旅在幾個士紳的錢袋里留下了大筆的金幣,一天下來,收入就達到了上千金幣,讓幾個士紳樂得合不攏嘴。

    他們正笑顏滿面地談論著今天的收獲,不過一群全副武裝的灰矮人的出現讓他們的笑容迅速停止,他們看著領隊的塞爾騎士,表情疑惑︰“大人,有什麼事情麼?”

    “如果我沒記錯,這里是偉大的塞爾的領土。”騎士迪奇表情冰冷地盯著幾個鄉下老爺︰“我們的幾位大人好像還沒有下令向商人征收通行稅。”

    “這……這當然不一樣。”蘭格托爾額角滴下了汗珠,看出這些人來者不善,暗自奇怪為什麼事先眼線沒有透露過信息,不過眼下他可不敢和這些衣甲光亮的人耍橫,他掏出一個小錢袋,裝出一百來枚金幣,遞給騎士迪奇,同時眼神閃爍,語意別有所指︰“我們只不過代收一部分而已。”

    “代收一部分?代誰收?誰允許你們代收了?”迪奇並不接過錢袋,而是盯著老頭︰“平民,你好像沒搞清楚狀況,這是非法的收入,全都拿走!”

    最後一句,是大聲對灰矮人下令,那些灰矮人應聲向前,把那些商人留下的過路費統統搶奪過去。

    蘭格托爾老頭表情頓時陰森下來,不過還是試圖用和善的笑容對迪奇說︰“大人,大人,山上的盜賊會下來搶劫,到時候還要用這些錢把他們糊弄過去。”

    只听到一聲肉體短暫接觸產生的脆響,蘭格托爾笑容還沒消失,臉上就被重重拍了一個五指鮮明的巴掌印,蒼老的褶皺還被鏈甲的凸起銳尖劃了幾道血痕,半張臉都被鮮血染紅,整個人倒在一邊,腦袋里回蕩著海潮涌動般的轟鳴聲。

    幾個鄉下老爺見到了騎士的凶狠,手足漸漸變得冰涼,大腦一片空白。

    盡管大多數鎮民膽小畏縮,然而這里的熱鬧場面仍然吸引了一些鎮民圍觀,迪奇冷笑著,俯視地上掙扎的老頭︰

    “卑微的賤民,竟然敢阻擋政府沒收髒款。剛才的言語,是在威脅高貴的塞爾騎士嗎?”

    “大人,他老糊涂了!”幾個鄉下老爺終于有些明白了局勢,紛紛上前求情。

    “算了,寬宏的塞爾騎士暫時繞過你們的過失。”迪奇說著看了一圈周圍的鎮民,吩咐一眾灰矮人︰“把這些非法所得平均分給鎮上的居民。”

    “是。”一群灰矮人開始執行命令,那幾個鄉下老爺表情變幻不定。

    不遠處的地方,三個法師用法術窺探著這個地區發生的事情。

    “猜猜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麗姬塔打了個呵欠,坐回了椅子上︰“可以肯定的是,你的收買人心不可能收到任何效果。”

    “這一點,我也肯定。”潘尼認同地點了點頭︰“這些本地居民從來沒有真正經受過塞爾的統治,對我們沒有任何好感,所以想要通過一點小恩小惠賺取他們的好感是不可能的。”

    “那為什麼你還要發布這樣的命令。”休斯皺起了眉頭︰“明明知道沒有用……”

    “誰說過這麼做沒有用的。”潘尼揚起了眉毛。

    “呃……”休斯愕然︰“你剛剛還說……”

    “想想看,這些鎮民得到了錢,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潘尼叩了叩桌子。

    麗姬塔和休斯眉頭同時開始皺了起來,很快,女紅袍的表情又變得輕松了,然後吐出一口氣︰“呼~西恩,我得改變對你的評價,你不是心慈手軟,而是陰損。”

    “陰損?這個詞太難听了。”潘尼表情古怪︰“我只是想得多了一點而已。”

    “我怎麼感到我的智力和你們一比,好像有些不夠用……”休斯忽然苦惱地說。

    “不是智力高低的問題,而是你不經常考慮這些事情,所以有點遲鈍。”潘尼表情恢復了平靜︰“那些錢不可能留在鎮民的手里,在山賊和那些鄉下老爺的威脅之下,鎮民肯定會把到手的錢還給他們。”

    “所以這樣損壞了他們之間的良好關系?”休斯有些明白了。

    “他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不良好。”麗姬塔補充道︰“經過塞爾一次清洗,留下來的居民多半都是膽小怕事的家伙,而原本控制這里的盜賊團被剿滅,新介入的盜賊團和他們的代理人在這里的鎮民眼里本來就沒有什麼良好印象可言,只不過在他們的眼里,我們更加地面目可憎罷了。”

    “所以,這樣能夠一定程度擾亂這些鎮民的傾向,至少在心理上提醒他們一下,現在他們引以為靠的人同樣不是東西。”一絲冷笑出現在潘尼的嘴角︰“而我們付出的,不過是一些金幣罷了。”

    一千多個金幣也不是小數目,麗姬塔嗤笑一聲,不知是贊同還是不贊同,不過休斯卻想到了潘尼在薩諾芬拿出的那一張超大面額神恩,選擇了閉上嘴巴。

    ……

    “這些可惡的紅袍法師!”宅邸里面,蘭格托爾重重地一錘桌面,口角仍在不斷地流淌下血絲︰“居然比他們的前任還要貪婪。”

    “得了吧,蘭格托爾,很顯然他們不甘于做擺設,看,這群幼稚的家伙,還妄想收買人心,呵呵,他們以為他們這幅偽善的嘴臉能騙到幾個人?”一個鄉下老爺哈哈笑道,惦著手里的錢袋︰“這些錢還不是到了我們手里?”

    “不錯,不錯,不過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了。”蘭格托爾捂著被打腫的臉,摹地想起了那些鎮民交還錢款時候,臉上那種不舍的表情——要知道雖然分發到每個鎮民手上不過幾個金幣,但卻能頂的上他們一兩個月的勞作,心中多了幾分不安︰“必須要做出些措施?”

    “什麼措施?再嚇唬他們一下?”一個中年人冷笑。

    “這次必須給他們一點實際的打擊。”另一個士紳道。

    門口又一陣吱呀的響聲,一個中年士紳走了進來,蘭格托爾咳了一聲︰“薩倫托,你派遣的眼線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這種事情怎麼監視?”薩倫托攤了攤手︰“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突然就發神經,何況我派過去的眼線才不過進行了幾天工作而已。”

    “總之薩倫托,這一次突發事故,你要負上責任。”蘭格托爾皺著眉頭說道。

    “好吧好吧。”薩倫托無奈地點了點頭︰“我承認我的失責,不過一群紅袍法師真的是那麼容易監視的嗎?”

    “無論如何,我希望能麻煩你上山為那位大人送一封信。”蘭格托爾沉吟一下,掏出一封信函遞給薩倫托,又開口說道。

    “我?”薩倫托明顯地猶疑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接過信件轉出房間。

    “就這樣,還讓山上的大人派人嚇唬那群小孩?”一個中年人皺了皺眉。

    “我建議山上的人按兵不動。”蘭格托爾捻了捻胡須。

    “什麼?!”幾個鄉下老爺紛紛驚訝。

    “不用驚訝,朋友們,如果山上的大人們真的下來,那事情就復雜了,其實只要能夠保持現狀,等山上的大人真正控制了希倫地區周邊,那些紅袍滾蛋或是變成花瓶只是遲早的事情。”篤定的笑容出現在這個老人充滿褶皺的臉上︰“他們試圖收買人心,唔,我也不敢肯定他們做法究竟有沒有用,但我有個簡單的辦法,讓他們一切努力都變成白費。”

    “真的?”一群鄉下老爺表情驚疑不定,而隨著這個老頭低頭敘說,他們漸漸開始點頭,臉上露出了然的笑。

    ……

    “按兵不動,這個老頭真的很狡猾。”

    地堡深層,接過從地道鑽進來的密探遞上的書函,潘尼略略看了一眼,就把那張信函遞給麗姬塔︰“你能搞定,不是麼?”

    “唔,這事情倒是頭一次做,不過我有學過。”麗姬塔點了點頭,就開始比照信函上的字跡,偽造新的信函︰“這老頭一手字真的差勁。”

    “你要知道,這種鄉下地方的教育水平,能有幾個識字的就算是不錯了,你還指望他們寫得出弗朗明哥字體嗎?”潘尼聳了聳肩。

    羽毛筆‘沙沙’地在劣質羊皮紙上書寫下仿造的字跡,連續廢掉幾張之後,一張合格的求援信函就此炮制成功,對于法師而言,偽裝一下揭開過封皮的信函也不是難事,于是這一封新鮮出爐的信函便由薩倫托帶出了地堡。

    “接下里,就是重頭的戲碼了吧。”麗姬塔放下羽毛筆,揉了揉手腕,一面活動著手指。

    “辛苦你了。”潘尼點了點頭,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個木杯,傾了一杯清水遞給女紅袍,麗姬塔愣了一下,才有些錯愕地接了過去︰

    “唔……多謝。”她雙手捧著杯子,卻沒有立刻喝下去,而是露出踟躕的神色。

    “不用客氣。”法師並沒有注意到麗姬塔的異常,只是走到了樓梯口打個呵欠︰“這幾天你做的事情不少,還是不要讓自己太緊張了,你看休斯不就睡得很好嗎?”

    “他?他什麼也不用擔心……”麗姬塔撇了撇嘴,略帶刻薄地說著,話音落下,卻露出一個微笑。

    ……

    在希倫的北面,忙于防御海盜的某位紅袍法師倒是沒有多少閑暇去回憶在省府受到的折辱,直到有一日,他的手下給他帶來了一條消息,他才有功夫回味一下那日在南方鄰居手里遭到的羞辱。

    “什麼?前往希倫的守備隊?攔住他們,然後找個借口把他們關起來。”听到了手下的報告,咬牙切齒的紅袍法師馬爾奇如此下令道。

    “遵命。”那個情報官躬身一禮,轉身就要出門時,馬爾奇目光忽然掃過那一張報告單,注意到一個名字,動作剎那間凝固了︰

    “等下!!”

    情報官被這一聲中氣爆棚的大喝嚇了一跳,心驚膽戰地回身,剛想問‘大人有何吩咐?’,就見到自己的上司面色鐵青,難看之極︰

    “這個守備隊的首領……是蘭妮露‧費蘭德林?那個達拉莫斯的女人?”馬爾奇詢問著,語氣有些顫抖。

    “是的,大人……”情報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如實報告。

    “剛才的命令收回,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境內所有關卡不準留難。”馬爾奇一邊抹著額角的冷汗,一邊近乎神經質地眼皮暴跳︰“另外通告山區那些盜賊團,告訴他們,有條大肥羊要過路了!”

    “是!”情報官點頭領命。

    “注意不要親自出面,要散布謠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情報官剛踏出門就听到馬爾奇的補充,他有點疑惑。

    不就是一個女人麼?怎麼會讓自家大人這麼失態?

    不過既然是上司的吩咐,還是謹慎完成為好。他這樣地想著。

    當然,他剛剛混上一名官僚,調任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也不太長……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20


IV.塵埃之路 78 黑武士
    薩扎哈南部比起北部的塞爾高原多了幾分綠色,因為依山傍海,氣候宜人,外加與北面的干燥氣流交匯,空氣濕度也很適中。

    如果不是路上緊張的空氣與隱約的血腥氣息,這里或許很適合度假。

    在某個搶劫案的案發現場,氣氛卻有點不太對勁。

    一把長得驚人的巨劍從一具尸首上抽了出來,這個人的死像慘不忍睹,致命傷是由左肩到右胯的大裂縫,可以看到,這道傷口兩邊的皮肉和內髒好像經受過巨獸踩踏一樣碾成了肉醬,血淋淋地濺射到四周,斷口的皮肉在某種強勁的沖擊力下表現出一種炸裂的效果,傷痕兩邊的肋骨完全被碾碎,完好的骨頭僅僅剩下連著上下身的一段脊柱。

    很少有人會相信,這會是一次隨手劈砍造成的效果,即使是巨人生物揮著巨斧造成的裂傷也沒有這樣猙獰。

    從尸首上拔出的劍鋼鐵的表面透出森然的暗綠色光芒。

    只有技藝精湛之極的鐵匠或煉金師才能透過這種光芒分辨出這把劍的材料,這種合金的一種組分名為巴托綠鐵,來自魔鬼橫行的巴托九獄,在主物質界,一點點這種金屬的價格就足夠讓冒險者咋舌卻步。

    這把劍長達五尺,最寬處達到六英寸,最厚處有半寸左右,通體用巴托綠鐵合金鑄造,單是造價,就足夠讓無數冒險者賣身了。

    提著巨劍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女人,一身黑色鋼鐵板甲束在身上,血跡與鋼鐵襯托出的身軀散發著狂野的力量,一頭長直的棕櫚色披肩發下那雙眼楮眼角微微上挑,飽滿的紅唇帶著一種令人情不自禁的魅惑力。

    地上的一群尸體的眼神可以作證,他們被那把重達上百磅的巨劍砍得不成人形之前,臉上的驚懼還沒完全將那些猥褻色欲驅走。

    “這樣一群無能的家伙也妄想對我圖謀不軌?唔……還是我該說這里的山賊越來越沒有眼力了。”

    穿著鎧甲的女人表情不耐,盡管這樣的女人生氣的時候同樣有著優美的形象,不過還活著那些男人卻沒人有心情欣賞,而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這個女人身後。

    這些男人裝備精良,除去四肢部的硬皮護具,身上的鏈甲質量還算不錯,這樣的配備大多數情況下只會出現在有國家支持的軍隊身上。

    一個男人手持著的塞爾旗幟也佐證了這一點,他們都是軍人。

    不過在這個女人的氣勢之下,他們顯然只有做背景的份兒,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似乎感覺到了冷場,這個女人回頭瞄了一眼那群不知所措的男人︰

    “士兵們,不要愣著了,為這些人設一些合適的墓碑,也給後來經過這里的人留下一個警示。”

    “是!”這些軍人紛紛打個激靈,馬上利索地開始做事,有的揮斧頭砍樹的砍樹,有的搬動著尸體,很快各自有了工作,一切就井然有序起來。

    軍人用木樁穿刺過尸體,豎立在荒原上面,過不多久就會變成風干的人肉尸干。

    女人擦了擦巨劍上的血跡和肉渣,走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坳︰“那些人已經被我清理了,請問你們還要藏到什麼時候?”

    一陣簌簌的聲音後,一群富商打扮的人帶著驚懼的表情從藏身處磨蹭了出來,一見到持劍而立的女軍官,一個機敏些的注意到那黑色鎧甲左胸上那一塊拳頭形徽記,連忙帶頭下跪行禮︰“尊貴的黑色君王的使徒,我們無意冒犯,只是暫時在此躲避盜匪。”

    握著光芒的黑色鐵拳,這個徽記屬于黑色君王班恩,作為托瑞爾最為強大的幾位神祗之一,雖然費倫許多地區的統治者並不信奉他,但是他們實行的專制暴政與挑起的紛爭卻無時無刻不在向這位陰沉的神祗輸送著神力。

    班恩教會在塞爾的地位雖不如火元素之主寇甦斯,但是他們遠較寇甦斯為多的信徒與教眾使他們的影響力不容小覷,而紅袍法師會對這位神祗也表現出一定的尊重——畢竟,從行事風格來看,雙方很有些共同語言。

    一位攜帶著班恩聖徽的武士已經不容怠慢,更何況這些商人親眼看到剛剛這個女人如同一陣黑色暴風般在不足三十秒里砍死一群凶悍的強盜,心里更是恐懼。

    “哦?無意冒犯?”女武士表情稍稍松了下來,忽地長劍挑開一叢茂草,但听一聲驚呼,里面露出一張姣好的少女面容。

    “唔?”這個女武士充滿了興趣的目光不斷在少女的身上巡視,注意到同樣在左胸上的徽記,眉頭挑了挑︰“你是渥金的牧師?”

    “是……是。”少女戰戰兢兢地點點頭,臉色蒼白地看著氣勢驚人的女武士,目光對上的時候,畏縮地閃到了一邊。

    注意到少女的舉動,曖昧的笑容出現在女武士的臉上,她伸出一根手指,輕佻地勾起了少女的下巴。

    “來,笑一個。”

    ……

    希倫鎮東面的山區,棲息其中的山賊開始了新的一天。

    這里有一座名為塔岡的山谷,是大名鼎鼎的獅梟的巢穴。

    現任的匪首扎馬西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自上任頭領死後,他鏟除掉了所有的競爭者,成功成為匪首,也算是年少有為。

    他此時正坐在房間里,滿臉憤怒地盯著桌子上撕成兩半的信函︰

    “那些紅袍法師居然敢掠劫我們的稅款?!真是膽大妄為。”

    “大人,我們現在要怎麼辦?要進行攻擊嗎?”旁邊的幕僚觀察著山賊頭目的臉色。

    “攻擊?我可不想把塞爾的軍隊引來,要知道老邦特實力比我們強多了,就是因為太囂張了才淪落到現在這個性命不保的地步。”扎卡西皺起了眉毛︰“我們得小心一點,這封信倒是建議我們暫時不要攻擊,只需要威懾一下就夠了。”

    “威懾一下?我們已經威懾過了,大人。”

    “這次放一把火。”扎卡西揮了揮手︰“注意不要焚燒到紅袍法師的住處,另外,把來往的商旅全部扣留,不許他們通過。”

    “是!”

    ……

    小鎮的居民並不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即使如此,他們也因為紅袍前日的舉動嗅到了黑雲壓城的陰郁氣息,這一天來,他們對這些統治者的態度更恐懼了,不過幾個紅袍無暇顧及他們的態度,就連閑散如休斯,都在盡量地抄寫著魔法卷軸,準備應付即將到來的事件。

    如果能夠將那群獅鷲打殘,那麼自然就能在小鎮形成一次強大的威懾,足夠建立起相當的權威,如果失敗,自然就會是一次讓他們丟盡臉面的拙劣表演。

    在這個時刻,任何人的神經都繃緊了,所以當有一個應該在的人不在的時候,就顯得異常地顯眼︰

    “西恩呢?”麗姬塔抄完一張卷軸,抬起滿是汗水的臉︰“他在哪里?”

    “他說他想到了一件武器,要回去實驗一下。”休斯說。

    “實驗,哦,希望到時候能派上用場。”麗姬塔得到了休斯的答案,點了點頭,繼續悶頭抄寫新的卷軸。

    潘尼的院子里氣氛倒是沒有那麼緊張,他面前的實驗台上擺著一些生鐵制的零件。

    他不斷地調試著金屬的組構與成分,漸漸地一副形制復雜的管狀器械。

    如果有科技位面的人看到這件東西,很容易看出這東西像是桿火箭筒。

    這是潘尼自制的便攜大炮。

    內部一個寶石裝置可以將三級法術‘火球術’轉變為爆炸能量推動炮彈飛出炮筒,後面的緩沖機制可以讓潘尼不至于失去平衡,射程相當可觀,威力也比單純的火球術強上不少,而如是近程,則可換成散彈,殺傷效果恐怖。

    法術的來源可以是法師自己,也可以是卷軸,當然也可以是魔杖或其他寶物。

    如果是法師間的斗爭,這種物理打擊在某些時候比法術攻擊更難抵擋。

    而且潘尼也有過相應的構思,制造一些瓖嵌魔法寶石的開花彈,效果就更恐怖了。

    不過眼下還有技術難關尚未攻克,雖然他可以設計出能量轉化裝置,但是生鐵做成的炮筒顯然脆弱了些,幾次試驗,差點把自己炸傷。

    當然,他可以做得更厚些,不過那樣就不再和‘便攜’二字沾邊了,難不成到了使用的時候現搭炮架?

    那只銀白色的老鼠趴在地上晃悠著尾巴,眯眼看著試驗台前忙碌的法師。

    它身上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些日子一直在想著返回深淵,但是卻一直猶疑,它還記得那個心靈術士怎麼用高等造物術變出的巨石把自己差點夾死在山壁里面,這讓它隱約有了些心理陰影。

    雖然不覺得自己一定不是那個心靈術士的對手,但是就是失去了嘗試的欲望。

    它的心情有些煩躁,看著在實驗台前忙碌的法師,忽地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有些更好的金屬就好了。”當第N次炮管爆裂之後,法師知道想要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創造一件新發明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只老鼠跳上試驗台,盯著炮筒看了一陣,忽然一張口,一大坨暗色金屬落在了實驗台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音,潘尼馬上辨認出這金屬是質量極高的冰鐵,頓時大為驚訝。

    這種異化的金屬鐵具有極輕的質量,雖然不如秘銀,但是只有同等體積鋼鐵重量的三分之一,強度和延展性更優越,是一種很高級的材料。

    潘尼看了一眼老鼠,心知這多半又是這位仁兄在深淵某處吃掉的零食,抱著不用白不用的想法,他又忙碌了一陣,一桿更粗大的巨炮出現在了實驗台上。

    由于主體采用了冰鐵,體積大了許多卻反而更輕了。扛起這柄大炮,潘尼覺得如果再穿上一身太空服,或許就可以假扮未來戰士。

    這種奇怪的想法一閃而逝,他又在自己身上加持了許多法術,包括‘鼓舞術’、‘英勇術’、‘虛假生命’、‘法師護甲’、‘護盾術’、‘忍受元素傷害’、‘強化抗力’、‘防護能量’,進行有一定危險性的實驗時,這些防護法術都是必備的,說不定其中的某一個就能讓他在突發事故中保住一命。

    不過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注意到那只老鼠一直在他腳邊專注地看著他,目光閃爍。

    潘尼走到府邸空地,裝上石塊鐵屑,再用一顆鉛球壓實,對準預設的茅草堆發動了插在炮管尾部的火球魔杖,灼熱的能量在魔網的編制下在物質界成形,但是轉瞬就被轉化器吸入壓縮,潘尼握緊了炮身,以免後座力使轟擊路線偏移。

    不過在下一剎那,他忽然感覺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銀白色的星界螺旋彌漫了他的感官。

    “搞什麼鬼?!”他緊緊抱著已經開始震動的火炮,怒視著咬著自己褲腳的老鼠。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20
IV.塵埃之路 79 獅羽

    深淵。

    木精靈心靈術士庫丹正處在困境之中。

    那一天,他從礦山一直追殺到了奪心魔法師塔底的傳送門,都沒能成功殺死那只重傷的老鼠。所以他很快就陷入了老鼠僕從們的圍困,他一個人顯然不是這一大堆魔物的對手,動武當然不行,而這些惡魔的智力都被老鼠削弱到了一個奇葩的地步,思想極其頑固,無論他如何巧舌如簧,都不能讓他擺脫困境。

    對于惡魔這種混亂生物而言,辯論用處不大,它們可以漫不在乎地反悔任何沒有約束的約定,並且反感任何約束,而惡魔們也深知此點,所以無論多麼愚蠢的魔物,在沒有足夠有力的約束下,彼此都抱著絕不信任的態度,而且越是愚蠢的魔物越是如此,因為智力低下某些時候也代表著頑固與不知變通。

    在深淵這種地方生活了許多年的心靈術士也很清楚惡魔的心理,所以在試了兩次無果後,也就放棄了這種做法。眼下,他只有盡量用靈能封住地下室的門戶,繼續分析著這扇傳送門,準備借助它逃往其他位面。

    然而奧術和靈能的差距究竟是大了一些,他研究了幾十天,才只摸索出一個大概——這大概也和他所處的環境有關系,那些魔物不斷地用壯實的身軀撞擊著門戶,門外的污言穢語不絕于耳,而他還不能像往常研究時那樣封閉感知——天知道什麼時候門戶就會被撞開?

    而且他還要時刻注意周圍的風吹草動,他更清楚老鼠隨時可能從傳送門里鑽出來,為此他時刻注意保持著自己身上的靈能加持,這種分心多用外加專業不對口,讓他的研究進展緩慢。

    不過在深淵這種地方,更艱難的處境他也經歷過,因此他還是堅持著,現在,傳送門的破譯到了一個足夠的程度,已經不會讓他傳送到某些必死無疑的地方,木精靈擦了擦汗珠,滿足地呼了口氣。

    正在這時,傳送門發出強烈的光芒。

    庫丹立刻戒備了起來,這是有人傳送過來了,他馬上閉上眼楮進入靈能冥想,準備給予即將降臨的人致命一擊。

    經過空間傳送的人,到達地點之後,必然會有一段精神恍惚,所以他並不慌張。

    但是他的念頭還未落下,就看到從傳送門里當先飛出來的不是生物,而是一片紅色的火光。

    門外的一群惡魔仍在不斷地攻擊著大門。

    “快點,大棒,你真是太弱小了,太弱小了!”那只體型沒什麼變化的小劣魔騎在高大的壯碩魔身上,大聲地呵斥著。

    “閉嘴,卑微的渣子!”身高體壯的壯碩魔怒吼,繼續撞擊著大門。

    轟!

    就在這時,門里傳來震撼整座塔樓的巨大響聲。

    門口的一群魔物紛紛被一股大力震飛,再度站立起身,就看到自己的主人出現在門口,那只木精靈的軀體只剩一個掛在半截脊柱上的腦袋,其他的部分都混著一些鐵屑被射到牆上,死相慘不忍睹。

    這些惡魔愣了一陣,然後才興奮地咋呼起來︰“噢!我的主人,你終于回來了!”

    老鼠搖搖尾巴,法師從一旁的硝煙里走出,皺著眉頭盯著老鼠︰“這回你可過分了。”

    “一次,欠你一次。”中性的聲音進入潘尼的腦袋。

    潘尼點了點頭,看了幾眼門外那大群魔物,暗自驚愕著老鼠小弟的規模強大,心中升起了許多念頭。

    然而很快他就想起小鎮的事務,扛起大炮轉身進入傳送門。

    ……

    “快!讓我們的伙伴吃個痛快,有活兒要做了!”

    東面山脈的一座斷崖上面,七十多個穿著粗皮甲的壯實男子聚在一起,旁邊是一大群獅鷲。

    這些生物撕扯著食槽里的肉條,為了給予它們足夠用來作戰的體力,這一天山匪巢穴里宰殺了一大批牲畜。

    獅鷲食量很大,一天要吃掉相當多的鮮肉,如果需要長時間飛行戰斗,需要的進食則更多,也幸虧這片山區物產豐富,不然想要養活許多的獅鷲也做不到。

    即使如此,這樣數量的獅鷲也已經到了這個盜賊團能夠承受的極限,為了控制數目,盜賊團只能選擇一部分強壯的留下,其余的則在幼獸時期就淘汰掉。

    為了節省物資,這些獅鷲平時極少出動。

    德倫‧獅羽是這座山區的土著人,也正是他所屬的部族傳承了馴養獅鷲的技巧,一直是盜賊團的骨干力量,他一面觀察著獅鷲進食,一面催促著同伴收拾各類裝備︰

    “準備好熾火膠和標槍,今天一定要給那些紅袍佬一點顏色看看。”

    “唉!究竟只是燒幾棟房子而已,什麼時候才能把他們徹底趕走……”一個山賊有些郁悶地抱怨著。

    “這得問頭兒,一切他說了算。”德倫‧獅羽無奈地揚了揚眉毛。

    “頭兒太小心了,想想他們第一天來時那副樣子,都被我們嚇得鑽到馬車底下去了。”

    這句言語引起了一陣哄笑,德倫‧獅羽也跟著大笑起來。

    “就是這群膽小的廢物,也敢搶奪我們的錢,這次一定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一個山匪恨恨地說道。

    山中雖然物產豐富,畢竟不是什麼都有,很多時候,盜賊團需要一定的資金與外界周轉所需,因此,紅袍法師們做的事情大大地得罪了他們。

    “得了,早點去做完事情早點回來,可不能讓我們的心肝兒們太疲勞了。”德倫拍了拍獅鷲的羽毛,這頭名叫‘銳風’的獅鷲長著青銅色的頸羽,由頸至翼的羽毛色從青銅到金黃,日光之下,反射出金屬的光澤,它身子全長超過九尺,站立起來,足有一人半高。

    一群山匪笑著看著自己的動物同伴,常年在山里作戰,他們和獅鷲,都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

    “嗷!——”

    巨大的獅鷲吞咽下了肉條,挺起了胸膛,直立著抬起前爪,揚起長翼發出清亮的鳴嘯聲,所有的獅鷲先後直立,同樣發出如此的長嘯聲!

    德倫趁機躍上獅鷲後背,高高地舉起標槍︰

    “為了勝利!”

    費倫大部分盜賊團都有類似的口號,‘為了勝利’還算是相對正常的。

    在第一頭獅鷲飛離地面的時候,更加震耳欲聾的鳴叫聲伴著山匪的呼喊沖出了山崖,飛翼遮蔽了雲霄。

    “為了勝利!”

    “燒死那群紅袍佬!”不知是那個人又大喊了一聲。

    “哈哈哈哈!”天空上飄蕩著一串笑聲。

    ……

    “都準備好了麼?”地堡里面,冥想中的麗姬塔突然睜開了眼楮。

    “呃?時間到了嗎?”休斯放下了書冊。

    “他們來了。”麗姬塔挑了挑眉頭,搖搖腦袋,從口中吐出一粒藥丸︰“我剛剛用過了真知閃現。”

    “你真是不要命了,這麼危險的法術也敢亂用,不怕被施法材料毒死?”休斯驚異地看著女紅袍︰“何況用這個法術搜集到的情報可信度只有四分之三。”

    “我現在只有這個法術可以用來探知情報,我用了四次,答案是一致的。”麗姬塔淡淡說道,無視休斯震驚到木然的表情,站立起來︰“西恩呢?”

    “我來了。”帶著一身腐敗氣味的潘尼進入了地堡,看到兩個同僚,笑了笑︰“你們看起來有點緊張。”

    “我可看到你的後頸正在出汗,親愛的西恩。”麗姬塔眨了眨眼楮︰“何況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古怪。”

    “實驗出了點小毛病,剛才我在外面听到你們議論,他們來了?”潘尼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兩個紅袍。

    休斯和麗姬塔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哦……”由于從深淵帶出的緊張心情還沒散去,潘尼倒是沒有更加震驚的感覺,反正這個時候遲早要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們到最上層去準備一下吧。”

    “好的。”兩個法師跟著潘尼站了起來,前往地堡頂層,吩咐手下的灰矮人和塞爾騎士做好準備。

    透過地堡的窗口,他遠望著天空,試圖尋找那些獅鷲的痕跡。

    旁邊的弩箭已經裝備就緒。



IV.塵埃之路 80射殺

  “這麼說,原來你的目的和我們一樣?”

  塵沙道上行駛著的馬車內部空間還算寬敞,脫下黑色重甲的女子伸了個懶腰,貼身的襯衫襯托出美好的曲線,不過那邊的少女表情卻很不自然,她握著胸前的渥金聖微,聽了女子的話,勉勉強強地笑了笑:

  “是、是的。”

  “笑得這麼勉強?我很可怕嗎?”女子看著少女的動作,不悅地挑了挑眉毛。

  “不、不是,費蘭德林小姐……”

  “既然不害怕我,那就坐過來一點。”

  這位班恩麾下的黑武士說著伸出胳膊把少女摟進了懷抱裏,看著少女的表情,把手探進了那長袍:“叫我蘭妮露。”

  少女先是一愣,表情迅速石化,臉色漸漸通紅,過了幾秒才仿佛醒悟似地掙紮起來,不過在蘭妮露的怪力之下,顯然是徒勞的,只好被壓倒在馬車的座位上。

  好像調戲獵物的大型貓科動物,蘭妮露瞇著眼睛,並不急著繼續進行侵略,而是銜著少女的耳朵:

  “你叫……”希柯爾是嗎?去希倫做什麼?”

  希柯爾腦袋裏面一陣轟響,她並不是脾氣很好的女孩,然而在強勢的黑武士面前顯然她沒有強硬的資本,她躲避著蘭妮露吐出的氣息,臉紅心跳一陣,好不容易鎮定下來:“抱歉,費蘭德林小姐,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不能。“蘭妮露乾淨俐落地搖頭:“你先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我、我的未婚夫在那裏。“說道,未婚夫,三個字,少女結巴了一下,然後推了推壓在身上的黑武士:“抱歉,費蘭德林小姐,雖然你救了我們的命,但你這樣太失禮了……”

  “未婚夫?“蘭妮露聽到這個詞兒,眉頭一皺,表情攸地惱怒:“男人有什麼好的?一群靠不住又軟弱的東西。你被盜賊搶劫的時候,男人都在哪里?陪你一起看戲嗎?”

  “不、不,潘尼會保護我的,而我現在也能保護自己。”希柯爾皺了皺眉頭,臉上出現了一點生氣的表情,雙手微微做了個手勢,一股力場將她的身軀覆蓋起來,不過卻未能阻止蘭妮露的壓迫。

  “唔,小寶貝,這個保護結界太脆弱了,你的神恩還不夠強。”黑武士壞笑著:“還是不要想那些男人了,他們有什麼好的?難道比我更強壯嗎?”

  “可…”希柯爾心中大急,也明白了和這個女人胡攪蠻纏是行不通的,語氣因為生氣而急促起來:“他是法師公會的人。”

  “紅袍法師?!“蘭妮露聽到這句話,瞳孔收縮了一下,轉而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那兩個官僚中的一個嗎?太好了,我倒要見識見識他們有什麼本事,如果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會打斷他們的腿的。

  “你你你你……”希柯爾瞪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用輕描淡寫的口氣說要打斷紅袍法師的腿,這樣的話在塞爾聽起來實在有點嚇人。

  “不用驚訝,寶貝,紅袍法師的腿我都打斷過好幾條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蘭妮露的笑容在希柯爾眼裏看來分外地邪惡:“我們馬上就到希倫了,等我打發了你那個未婚夫之後,你就會徹底地明白,他們都是些沒用的傢伙。”

  於是她迎著少女那紅撲撲的臉蛋就親了下去。

  “統領大人!”

  車門被重重地拍了幾下,蘭妮露眼睛裏閃過一絲殺氣,抓起車座下的巨劍,輕飄地挑開門鎖,劍鋒就架在了門外那個軍人的脖子上:

  “哦~士兵,你最好給我一個過得去的理由。”

  “是是是……”“這個士兵看到車廂內的景致,冷汗,唰,地就下來了,這個女軍官的怪癖與兇悍,幾乎全薩諾芬的軍人都知道,想到自己在這種時候打擾了她的好事,他的雙腿已經有些開始軟了,不過看到蘭妮露越發不耐煩的眼神,他連忙急匆匆地說道:“是是是這樣的,已經能看到前面的鎮子了。”

  “是麼?“蘭妮露揮起了—劍,眼中冒出兇光:“這種無聊的事情也敢拿來打擾我!!”

  “—人饒命!“士兵屁滾尿流地抱住了腦袋。

  “膽小如鼠,活著浪費資源的蠢貨!“看到士兵這幅樣子,女軍官的表情更加陰森起來。

  一陣清亮的嘯聲恰到好處地從高空中飛蕩下來,女軍官疑惑地抬起腦袋,循聲望去,眼神立刻淩厲了起來:“全體都躲起來!立刻!”

  車隊頓時陷入了忙亂

  希柯爾剛鬆了口氣,就被女武士一把拽了出去,足足拖出了幾十碼,到了一片密林,她被一把按在了草叢裏面,後背又被蘭妮露壓住,正在掙紮的時候,聽到黑武士在耳邊悄悄地說:“別動。”

  少女一怔,馬上見到一柄纏繞著火焰的投槍從天而降,在一聲沉悶的聲音裏刺穿了馬車頂棚,很快火焰蔓延到全車,拉車的馬嘶鳴一聲,拉著車狂奔出去,天上大量雜亂的撲翼聲音越來越近,希柯爾睜大了眼睛,看到幾頭獅身鷹頭的魔物從天而降,閃電般撞住剛狂奔出了幾百碼的奔馬,幾只爪子一扯,馬在驚人的慘嚎聲中被撕扯成了幾段!

  大量鮮血化成血雨從天而降。

  一瞬間,希柯爾的心跳連續漏了數個拍子!

  狂暴粗豪的聲音在獅鷲身上響起,大量的男人呼喝和獅鷲鳴叫聲中,這一大群載人的魔物黑壓壓地衝向了城鎮。

  蘭妮露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右手一直按在巨劍柄上。

  似乎碰上了好戲。

  “山賊來了!”

  突兀的火焰與獅鷲群很快給予子鎮民巨大的恐慌,迅速燃燒起來的房屋驅使他們逃離居所,在街上四處奔逃,驚恐的叫聲很快與濃重的黑煙一起彌漫起來。

  “怎麼回事!?”從莊園中跑出來的蘭格托爾慌忙地詢問一個同樣驚慌的士伸:“為什麼他們會衝下來?”

  “我怎麼知道?蘭格托爾!你的信上究竟寫了什麼!!“一個士伸如此怒吼。

  “別扯了,我哪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蘭格托爾惶急地對著天空中的獅鷲揮手:“等等,大人們!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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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V.塵埃之路 81落定

  “萬歲!”

  空中不斷墜落的獅鷲和山匪讓地堡中的眾人歡呼起來,在事情之前,雖然對弩機的威力有些瞭解,但還沒有人對這一次行動有著十足的信心。

  第一次射擊,就有二十頭左右的獅鷲帶著羽毛與鮮血墜向地面,每當矢簇撞擊上那些魔獸的身軀,鋒銳的尖頭刺穿羽毛,深深刺入那些獅鷲的肉軀由,那一聲聲清脆而充滿穿透力的響聲讓地堡裏的人們心跳加速。

  就連平素冷靜的麗姬塔,臉上都出現了興奮的紅潮。

  從紅袍師學院走出來的紅袍,內心都是好鬥的,哪怕出身於預言系也不例外,休斯更是雙眼充血,攥緊了拳頭,跟著那群矮人一塊呼喊起來。

  因為是垂要的時刻,傷勢雖然早愈,但身體還在虛弱恢復期的矮人長老也在地堡的這一層,幾百年的閱歷賦予他足夠穩重的性格,他並沒有如其他矮人那樣直白地表達感情,然而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暴露出了他心中的震撼感。

  他審視著窗口前的潘尼西恩,表情深沉,陷入了某種思考。

  “別停著!“潘尼心中雖然同樣熱血沸騰,但表面上還能克制住情感,一揮手,下達了繼續攻擊的命令。

  趁著獅鷲群還因為突如其來的打擊而沒做出反應之時,操作的灰矮人轉動著連弩架邊上的填充帶——柵這玩意有點像重機槍的彈鏈,結構原理也差不多,將箭矢架在每一把弩上面,另外的矮人發動其他的機關,連串的,嘣嘣嘣,的響聲中,第二波箭雨已經準備就緒。

  外面的山匪還沒有那麼敏銳的聽覺聽到地堡裏的死亡節奏,但是作為獅鷲隊的首領,德倫獅羽這個時候還沒察覺到不對勁,他就是傻子了。

  他剛剛俯衝時位置並不靠前,所以獅鷲身上僅僅不致命處中了一箭,連血都沒流多少。

  由於相互一起長大,這只巨大的獅鷲和他頗有默契,因此並不慌亂,還如同統治者一般停在獅鷲群之間。

  “是紅袍佬的圈套,趕快爬升!”

  他揮著手中的標槍大喊著。

  不過他的手下們明顯還沒從慌亂中恢復過來,這些獅鷲平時在山中橫行霸道,很少遭遇如此兇狠的打擊,而這些魔獸在山匪手下接受的訓練也不像軍隊那麼有素。

  所以這些獅鷲也出現了失控,在它們騎乘者偶爾發出的驚呼聲中,這種躁動一時很難平靜下來。

  獅鷲的聽覺遠比人類靈敏,這個剛剛聽過一次的聲音它們並不算陌生,它們還記得剛才這個聲音響起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尖嘯一聲,四散開去。

  噗噗噗噗!

  又是一陣血雨灑落。

  地堡外面,那一群被逮捕的鄉下老爺們看著空中墜落的血、羽毛、獅鷲、活人,落在地上摔成的肉醬,因為種種原因也許是因為獅鷲俯衝到了低空、撞到房舍、獅鷲屍體上獲得緩衝沒有摔死但也受到重創在地上哀嚎的山匪,心裏原本那點希望好像被一盆涼水當頭澆滅,他們嘴唇手足都顫抖著,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蘭格托爾被石頭塞住的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老淚流過幾天前被打腫還沒消腫的老臉,顯得異常的淒慘。

  第二波箭雨告訴他們這一切不是錯覺,獅鷲沒能幫得了他們。

  他們的心中全是絕望。

  “把他們帶到地堡裏關起來!”塞爾騎士將振奮激動的目光從天上收回,當看到這幾個屁滾尿流的鄉下老爺時,表情又轉為恃惡,下了命令,就從後門鉆進了地堡裏面。

  幾個灰矮人依從著他的指令鉆進了地堡。

  地堡中的潘尼皺了皺眉。

  比起剛才的群體俯衝,這一次由於獅鷲的隊形分散,一陣箭雨只射落了不到十隻。

  而且他注意到了,這群獅鷲裏那一隻尤為突出的大號獅鷲,它那青銅色的頸羽和威嚴的身姿無疑通知了潘尼它在獅鷲群中的地位。

  潘尼瞇了瞇眼睛,不過又暗自嘆了口氣,如果這群獅鷲騎士夠理智的話,今天他的弩箭所能造成的傷害也就僅此而已了。

  麗姬塔和休斯也是相顧,意猶未盡地發出一聲嘆息。

  一個多月來的悶氣,都在這幾百支箭裏面發泄出來了,雖然未能盡興,但格果好歹也算圓滿。

  至少這一次行動,已經足夠讓他們在鎮子裏站穩腳跟了。

  “不錯,西恩,你的計劃很成。“麗姬塔誇獎道:“我開始感覺到你的英明了。”

  “這樣說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的。“潘尼謙虛道,對這種誇贊感到了一點點的虛榮。

  “得了,該誇獎的一定不要吝嗇,我認為你比那些自己控制不了局勢非要逼迫政府軍介入,把局勢搞得一團糟的人強多了。”

  潘尼一笑,沒有答話。

  一串哭泣的聲音飄了過來,但見塞爾騎士和灰矮人士兵們押著幾個士伸進了房間。麗姬塔一撇嘴,她的騎士便在蘭格托爾另一邊臉上擊了一掌,老鄉伸臉一歪,口中的石頭吐了出來。你們贏了,塞爾人,暫時贏了。,一

  “雖然這句話沒有毛病。”麗姬塔聽到老頭後半裁話語,皺了皺眉,走了上來,掃了幾眼老頭臉上的淚痕,嘴角露出個微笑:“不過看你這幅樣子,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沒有威懾力啊,親愛的老先生。”

  老頭兒嘿嘿笑了一聲,低頭不再說話。

  “失敗者就應該有失敗者的樣子,稱很明智,知道這時候懲口舌之利沒有用處,看來你已經有覺悟為你與塞爾為敵的行為負責了吧。”麗姬塔冷哼兩聲,語氣高傲。

  “算了,麗姬塔,敗者應付出代價、我們也沒有必要在言詞上搶奪優勢。“潘尼走了上來,朝老頭點了點頭:“勝負已分。”

  “不,師老爺,勝負未分。“一個詭異的微笑出現在蘭格托爾嘴邊:“遠遠未到結束的時候,這四百多年間的事情。”

  “你看,我剛剛才誇獎過他,他這就開始和我們耍嘴皮子了。”麗姬塔無奈地朝潘尼攤了攤手,又轉向塞爾騎士:“把他們關起來吧。”

  “是!”

  “四百多年的事情?“一小群人走下了樓梯,冷笑出現在麗姬塔的臉上。

  “西恩!麗姬塔!“後的靜默僅僅持續了不過幾秒,兩人就聽到了休斯的喊聲:“他們又回來了!”

  “哦?“兩個紅袍聽到了這個消息,為山匪的膽量與智商感到不可思議,他們走到窗口處往外看,卻見不到獅鷲群的影子。

  “在地堡正上面!”休斯縮回探到窗口外的腦袋。

  潘尼和麗姬塔剛網想要探出去看一眼,就聽到地堡頂上一陣強烈的震動!

  咚咚咚咚咚!

  無數燃燒著火焰的長槍陷入了地堡頂部的泥土緩衝層。

  正上方幾百碼處,那一群獅鷲懸浮在天上,仇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下麵的地堡。

  “那些弩箭射不到這個方向,從這裏降落,衝進去幹掉他們!”德倫獅羽怒吼道:“他們人數不多!”

  憤怒充斥著他的心胸,巢裏的每一隻獅鷲,都是他氏族親自經手喂養長—的,在山中這麼多年,還沒有過如此大的損失!

  一定要讓這些該死的紅袍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當先衝了下去,大群獅鷲跟在他的後面。

  他的瞳孔裏充滿了怒火,但就在下一刻,怒火又變成了驚恐:

  地堡的穹頂分成了兩半,向兩面張開,一排排弩箭對著正上方露出尖牙。

  帶著銳刺的特製箭矢在這個角度的光照下看起來尤其猙獰。

  德倫的的瞳孔遽然間張大。

  “全部散開!”

  他吼叫著下令。

  在山賊的視野裏,一團烏雲從地上升空,直到近前漸漸還原成鋒銳的箭芒。

  一連串的悶響中,又是十幾只獅鷲在哀嚎中跌落,所幸垂直射擊的箭矢勁力因為重力有所減弱,許多被射傷的獅鷲還有餘力逃走。

  “撤退。”依賴著坐騎的健壯,德倫還有餘力逃離戰場,然而就在他下達這條命令的一剎那,地堡裏迸發出一聲霹靂般的巨響,瞬間他就感覺到身軀受到了強烈的震動,好像把他的靈魂從身軀裏面撕扯出去的劇烈痛楚讓他一瞬間意識模糊。

  意識完全消失之前,他看到自己的坐騎夥伴在空中分裂成數十片大小不一的碎塊。

  傾盆而下的鮮血浸沒了視線!

  “不!“他傾盡了最後的力氣,發出絕望的嘶喊。

  潘尼放下冒煙的便攜火炮,吩咐灰矮人設用漁網和墊子接住那個下墜的山匪。

  他對那只獅鷲的騎乘者有著濃厚的興趣。

  如果是山匪中的關鍵人物,或許能拷問到些有用的資料,雖然他也不能確定,在獅鷲分擔了炮火衝擊力後,這個山匪是否還能夠存活下來。

  小鎮裏一些由於種種原因沒有被摔死的山賊,在短暫的喘息之後結伴逃離,然而剛剛出了鎮子,就被一群舉著塞爾旗幟的軍人擋住。

  他們表情絕望地癱軟在地上。

  “唔,把他們抓起來,一會兒送給那幾位紅袍老爺。“蘭妮露揮了揮手,那群軍人就把倖存的山匪們抓住。

  遠處的地堡中走出來幾個紅色的身影,希柯爾望著其中一個,開心的笑容出現在臉龐上面。

  黑武士的臉上表露出了明顯的不滿情緒,遙望著遠方出現的紅袍師,心裏一陣陣地妒忌。

  不過她還是決定克制。

  這些紅袍已經表現出了一定的水準,至少足夠讓她壓抑一下心裏的狂野。

  強者為尊的理念在班恩教會裏面尤其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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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V.塵埃之路 第82章帷幕

  小鎮裏處處冒著火災升起的黑煙,在有閑暇去面對鎮中的情勢劇變之前,鎮民們都用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家中,用一切能夠想到的辦法澆滅肆虐的火焰,在火焰撲滅之後,都已經沒了力氣,就在破爛的房檐下面歇息,在殘餘的煙霧裏,發出一陣陣哭泣聲。

  這是災厄後的悲鳴。

  相比起來小鎮的另一個地方就熱鬧了許多。

  士兵們把獅鷲的屍體拖回地堡邊,這一次伏擊下,盜賊團一共有三十多頭獅鷲留在了這座小鎮。這些野獸身堅體壯,有些雖然墜落地面,但是由於高度和姿勢原因身受重傷卻沒有立即死去,偶爾還有幾只尚有反抗之力,不過帶著嚴重的傷勢面對大群士兵和矮人的圍攻,最後也只能束手就擒。

  活著的獅鷲還有四頭,他們被重重漁網和繩索捆紮著在沿海沿河地帶這種東西隨處可見,在法師們沒想好如何處理這些猛獸之前,它們需要一直被關在地堡裏。

  這些剛剛到達小鎮的士兵表情嚴肅,不敢絲毫有所怠慢,剛才目睹的那一場戰鬥,已經讓他們對這裏的統治者生出了敬畏之心。

  盡管這裏最大的統治者眼下做的事情並不能令人生出什麼崇敬之感

  穿著牧師長袍的少女半個身子都撲在了潘尼的頭頂上,法師胸悶氣短了一陣,才把腦袋從女孩的懷抱裏抽出來,他撫摸了一下少女的頭頂:“我現在應該稱呼祭司大人?”

  “叫我的名字。”希柯爾輕輕哼了一聲,摸了摸潘尼的腦袋,鬆了一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原來沒有想像中那麼難看。”

  “你不提我都不會去注意。”潘尼翻了個白眼,他看著希柯爾的小臉,心裏生出久別重逢的淡淡歡喜,一股的疑惑:“唔……”你怎麼來了。”

  希柯爾沉默一陣,表情忽然嚴肅起來。她從潘尼懷抱中起身,走到他前面兩尺處站立,板起了小臉:“作為吾主的使徒,我得到了任務,要暢通這裏的商路並傳播她的榮光。”

  “呃……”不過這裏。“潘尼眼皮跳了跳:“似乎有點危哈……”

  “你不會保護我嗎?潘尼?”希柯爾皺了皺眉頭。

  “好吧,既然是女士的旨意。”潘尼點了點頭,就看到少女的手臂抱上了自己的脖子,那雙碧藍色的眼睛盈盈地看著他:

  “不,這是我的意願。”她輕聲地說道。

  “咳,原來這就是他的‘另一位’。”遠處的休斯轉開了目光對女紅袍說道。

  “唔~是麼,你羨慕的話,遲早也會有一個,或許是個天分足夠高的同僚也說不定。”在一個筆記本上飛速書寫統計戰果的女法師頭也不抬,語氣平淡,但敘述出的事實卻讓休斯表情好像吃了一坨大便一般。

  這句話沒有謬誤,貴族出身的紅袍大多數也沒有婚姻自主權力,配偶很可能是一名非貴族的紅袍,不過不是每個紅袍都欣賞光頭紋身這種造型,出生在瀚土的休斯就是如此。

  可以說,女紅袍的話狠狠地惡心了他一下。

  不過在短暫的惡心之後,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些什麼:

  “我說,你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勁。”

  休斯無語地看著清單上一長串的事情,轉身走了,麗姬塔在原地喘息了幾下,忽然皺了皺眉、覺得心裏這股怒氣來得太過蹊蹺。

  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走到一邊持劍站立的女武士旁邊,因為發育遲緩的緣故,她比這個黑武士矮了足有一個腦袋的高度,所以只好仰視著對方:“唔,你就是那個把未婚夫的腿打斷的弗蘭德林女士?”

  蘭妮露瞇著眼睛上下掃了女紅袍幾眼,摹地露出一個笑容:“哦~你不用緊張,我對于女士一向不使用暴力。”

  “我好像聽說過達拉莫斯的核心血脈裏有一個很令人頭疼的女兒。“麗姬塔平靜地說道:“據說她曾經獲取過專制之主的神恩,但黑手教會的武士團拒絕接受她的加入。”

  “呵呵,你似乎對我有很深的成見,這可不好。”蘭妮露呵呵地笑著,輕佻地摸了摸女紅袍的光頭,不過一陣電擊很快讓她縮回了手。

  “不要太過親密了,女士。”麗姬塔縮回了手指,表情高深莫測地朝黑武士笑了笑:“我希望我們能夠和睦相處。”

  “當然,名義上,我是諸位的部下。“蘭妮露的目光閃爍一陣,再次恢復到原本的姿勢。忽然皺著眉頭朝那邊相互擁吻的兩個人瞥了幾眼:“聽說,這位西恩先生是你們之中的……”

  “領導者。”麗姬塔幫助蘭妮露說完了下麵的話。

  “領導者?“黑武士瞇著眼睛觀察著遠處的潘尼,嘴裏暗暗重復了一遍,心中越加地困惑了。

  潘尼給她的印象並不太好。

  當然,最大的原因,是這個紅袍法師奪走了自己的獵物。

  想到這裏,蘭妮露心裏就一陣陣的怒火,偏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還讓她不敢將這怒火迅速發泄掉。

  班恩的教徒大多數有種性格,這是他們受教義影響,潛移默化中孕育出的特殊信條,越是虔誠信奉著黑色君王的人越是如此:

  他們願意服從強權的領導,並奉上崇敬與忠誠,因為這樣的統治力量正是黑色君王神職的體現,而軟弱無能的領導人則會受到他們的蔑視和惡意的針對。

  能夠得到黑色君王的神恩,當然是一名不錯的教徒,因此這一種性格同樣出現在蘭妮露的身上從她這一小段時間的見聞來看,這個名叫潘尼西恩的紅袍法師顯然與真正的統治者相去甚遠。

  在完成一次勝利之後,不立即召集士兵鞏固戰果,也不來收服她這個新歸附的部屬一一從這一點來看,這個男人的領導意識還不如那個名叫麗姬塔的女人。

  蘭妮露已經開始在心裏暗暗冷笑了,她決定再看看情況,再決定是否找個機會打斷這個男人的腿把可愛的希柯爾寶貝搶奪回來。

  反正這種事情她做過很多回了,她的家族和教會會為她解決一切問題的,不是麼?

  她伸出小巧的舌頭,輕輕地舔了舔嘴唇。

  城鎮中心的小廣場上,一群灰矮人和塞爾士兵搭建起平臺與木柱,三十多隻死掉的獅鷲屍體懸掛在上面。潘尼將因為趕路而疲倦不堪的少女送回居處回望了幾眼府邸,他才鬆了一口氣。

  在他的心裏面,其他事情的重要性都要排在少女的後面。

  這是他的責任。

  否則,他也不會選擇成為一名紅袍法師。

  個人與世界之間,總要有一個結合點。

  他收回恍惚的目光見到一旁站立的黑甲女士這才想起,正事,:“你是費蘭德林尉官?歡迎您的到來。”

  “唔,不用客氣,西恩大人,我可是您的手下。”蘭妮露揚了揚眉毛,這樣回答道。

  潘尼暗暗皺了皺眉他沒有從這句話的語氣裏面分析出什麼善意,想想班恩信徒的風評,他猜想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怠慢讓對方不悅了,於是語氣謙卑:“很抱歉剛才的怠慢。”

  殊不知他這一句話更加讓班恩的黑武士心生輕蔑。

  身為一名統治者,居然向手下道歉?究竟有沒有上位者的自覺?

  “很感謝你護送希柯爾來到這裏。”

  “哦沒什麼,親愛的大人。”蘭妮露聽到這句話,將纖長的手指扶上下唇微微地笑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潘尼又皺了皺眉,因為他總覺得這句話從這個班恩的信徒口中說出來,有點不太對勁。

  這句話如果是從提爾信徒口中說出來,他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感覺的。更重要的是這個笑容的味道也太怪異了一些。

  不過他最後也只能說一句謝謝,蘭妮露表面上點頭,心中卻更為輕蔑了。

  能夠對付那些獅鷲,或許有些本事,但這種全無上位者自覺的貨色,想要得到她的忠誠,還是差得遠了。

  算了,看在他這幾句話還算恭敬的份上,就不打斷他的腿了。

  不過,獵物是一定要奪回來的。

  她這樣想著,心情漸漸愉快起來,在她心裏看來,從這樣的混吞貨色手裏搶走希柯爾實在再容易不過了。

  大不了用強的。

  “大人,都準備好了。”塞爾騎士迪奇上前,對潘尼說。

  潘尼點了點頭,在塞爾騎士的召集下,劫後的鎮民們聚集在這座廣場之上,彼此怯縮靠近著,表情恐懼地頻頻注視著廣場中央的一群塞爾統治者。

  雖然這種態度與以往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潘尼卻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因為這些鎮民的眼睛裏面,出現了以前所沒有的順從。

  無論強權壓迫也好,物質利誘也罷,也不論是否能夠得到人民的真心歸附,單論想要最低限度獲取被統治者的順從,統治者必須要建立起一個足夠堅固的秩序。

  擊退獅鷲攻擊的主要意義不在於對山匪造成的打擊,也不在於對鎮民和敵人造成的威懾,重要的是紅袍們證明瞭他們有足夠的力量在鎮子裏建立起秩序,不會因為與盜賊團的衝突而使鎮上陷入徹底的動蕩。

  高高的木柱子上,三十多具龐大的獅鷲屍體給予這些鎮民的心靈震撼是巨大的。

  麗姬塔一聲冷笑,對身旁的騎士下了命令,隨後幾個塞爾士兵將那幾個被捆成粽子的鄉下老爺拖到了廣場中心。

  這些鄉下老爺們面色慘白,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

  鎮民們的視線也集中到了他們身上。

  這場戲劇的預告片已經演完,臺子剛剛搭好,似乎已經到了正式開幕的由候。

  潘尼抬起了手,微微猶豫了一下,當看到麗姬塔投過來的目光時,他皺了皺眉,揮下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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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V.塵埃之路:第83章權威

  粗糙的麻線繩索在皮肉上磨出淋漓的血絲,不討更令這的的鄉下老爺難受的是,這根勒著頸項的繩索還在不斷地縮緊,他們充血的眼珠子漸漸突出,舌頭從嘴裏伸出來,血水與白沫混合著從嘴裏流出。

  站在鄉伸身後的是表情冷酷的塞爾士兵,每當他們緩緩地轉動插在絞索中間的短棍時,鄉紳就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肉在強力擠壓之下產生的聲音。

  就好像生銹輪軸轉動時的,軋軋聲,每一聲順著血肉直接傳進腦袋,異常的響亮。

  休斯只看了幾眼,就有計想要作嘔的感覺,轉開腦袋卻正對上麗姬塔的注視,那雙目光似笑非笑,蘊含的意義令人玩味。

  “看不下去?我們在學院裏面玩過的可比這個勁爆多了。“她語氣淡淡地說道:“剛才你射那些獅鷲的時候不也挺歡快的嗎?”

  “好吧,我是有些受不了……”休斯面色灰敗地衝天嘆了口氣:“當眾殺雞和與猛虎戰鬥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種表演太野蠻……”

  “呵?!原來是覺得缺少風度……”覺得應該給這些人一個體面的結局?很可惜我們不能這麼做。“麗姬塔諷刺地一笑:“西恩可比你鎮定太多了。”

  “唔?“休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潘尼,那個法師負手站立在那兒,凝視著正在迫近死亡的人們,表情如同冷鐵一般毫無變化,目光也是如同陽光明媚天氣下的池塘,波瀾不驚。

  “他現在心裏只會比你更加惡心。“麗姬塔說道。

  休斯沉吟一下,點了點頭,相互接觸了一段時間,彼此的性格,已經都有些明白了,他想到這裏,又看了潘尼一陣,那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低頭嘆了口氣。

  “他比你強的一點,就是只要是他認為應該做的事情,無論他多麼不願意,最後都會去做。“麗姬塔嘴角勾起笑容,慢悠悠地說道:“希望你能夠向他學習。”

  “以後再說吧。”休斯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悄悄地走開了。

  他終究還是無法做到淡定地欣賞這樣的場面。

  “真是無趣啊。”蘭妮露費蘭德林抱著雙臂,倚在一棵小樹上,看著場中的行刑,眼睛裏面一陣陣興奮之餘,卻也有些不滿,她看著表情沉凝的潘尼:“我說,這樣的罪行,在國內是要敲斷四肢綁在車輪上面吊起來暴曬而死的,這種最低層次的絞殺,太便宜他們了。

  “……”意圖建立權威,過度殘酷的示威只會適得其反。“潘尼靜默了一陣,掃視著那一群表情惶恐的圍觀平民,開口說道:“只需點到即止。”

  “點到即止?哦……”“蘭妮露嘴角帶著微笑點了點頭,心裏卻警惕了起來:

  “還以為是個軟弱無能的貨色,沒想到居然是個虛偽的傢伙。”

  虛偽?

  或許吧。

  雖然並不知道蘭妮露的想法,但潘尼心中卻早已在思考這個問題。

  能夠親自做出決定進行這場行刑,他的行事風格似乎正在不斷地像一名真正的紅袍法師靠近。

  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心裏居然沒有太多不適的感覺,正是這一點讓他悵然若失。

  如果是前世的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麼?

  法師的目光茫然了一陣。

  也許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周圍的環境讓他自然而然地變成了這個樣子而已。

  階級立場決定行為方式,現在潘尼體驗到了這句話的威力。

  自從降臨這個世界之後,他曾經擁有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少了,而留下的一部分,也在漸漸地變質。

  他嘆了一口氣,總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瞳孔也在隨著絞索而緊縮。

  雜亂的想法不斷升騰而又漸漸落下,如此反復,他平靜的表情之下心潮翻覆,有些想法呼之欲出,但是卻被壓抑著,繼續思考時,卻觸碰到一片迷霧。

  吱———

  絞索深深陷入了一個士伸的脖子,那人的眼睛,撲,地凸出了眼眶,舌頭長長地掛在紫巴外面,整個腦袋以誇張的角度耷拉了下來,頸椎已經被從中絞斷。

  鎮民群裏一陣低聲的驚呼過去,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似乎呼吸都因為這一條生命的消逝而屏住了。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在鎮子裏說一不二的統治者啊。

  現在卻像雞鴨一般被簡單而又殘酷地殺死了!

  並沒有肆意的鮮血淋漓,這種相對簡單的執行方式卻營造出一種冰冷而壓抑的氣氛,宣示著鎮子的劇變。

  一個士兵平放下一根長木柱,這具新鮮的屍體被士兵們綁在了木柱上面,隨著木柱的豎直,一群鎮民看到了作為背景的獅鷲屍體,再看看死相猙獰的士紳,心靈一陣陣地顫慄著。

  潘尼的目光卻逐漸匯聚起來,像是想通了什麼。

  蘭妮露眉毛挑了挑,自從剛才的想法升起之後,她一直注意著這個虛偽的傢伙,觀察之仔細,一直到了連眼神都不放過的地步。

  她要狼口奪食,當然要先弄清楚敵人的情報。

  但是她到現在卻還沒弄清楚這個紅袍的性格。

  “人必須要為自己所做的選擇負責。“她正在觀察,忽然聽到潘尼沒頭沒腦地撂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愣了愣神,還沒想好要說什麼,看到潘尼又變得沉靜如古井的臉孔,她心情變得嚴肅同時了然:這是一個有點別扭,但是足夠理智冷靜的傢伙。

  她做出最後了結論,然後就開始感到頭疼。

  這一類人如果作為敵人,無疑會很難對付。

  不過我一定會把希柯爾寶貝弄到手的。

  她想起來牧師袍下那青春而充滿青澀誘惑的軀體,心中漸漸火熱,望著潘尼的背影,眼睛裏燃氣了戰鬥的欲望。

  絞殺仍在繼續。

  “你們!你們不會得逞的!“蘭格托爾忽然大力地掙動了起來,縮緊的喉嚨裏擠出,來嘶啞到傳不出五碼!外的聲音!”這裏屬於我們!屬於我們的永遠!呃…“

  鎮民群中產生了一陣騷動,似乎是響應著這位前統治者最後的威嚴。

  老鄉伸張大了嘴巴,眼睛充斥著血紅,似乎是在瘋狂地大笑。

  執行的士兵加快速度地一扭插入繩索的短棍。

  老鄉紳的掙紮隨著一聲脆響戛然而止。

  人樣的躁動平息下去,潘尼揮了揮手,結束了這場血腥氣並不重但黑暗氣息極濃的表演。

  “這裏是塞爾的土地,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這句開場白語氣平淡,好像是敘述家常,不過在這個背景之下,卻好像黑色幕布之前的讀吟,偏偏格調還有些陰暗。

  在血紅的映襯下,如同幽靈的獨步,亦如鬼神的囈語,涼氣侵襲著被聚集起來的鎮民們,那股聲音讓他們無法抵抗:

  “任何妄想分裂國家領土的人,都要有直面塞爾怒火的覺悟,許多先行者們已經付出了代價,呃,我想你們已經見識過不少了。”

  那幾具新鮮的屍體剛剛被士兵們豎立起來。

  “實際上,我們不太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潘尼頓了一下,抬起了腦袋:“因為鬥爭是要流血的,這無論對我們還是對你們而言都不是好事,而且我很疑惑,你們去服從那些山賊,難道會從中得到足夠的好處麼?”

  鎮民們默不作聲。

  希倫本地的山賊雖然不少,但是更多的山賊則是來自四面八方,希倫鎮對他們而言,是一個收稅的基地,一個種糧捕魚的莊園。

  鎮民們在山賊和士紳勾結統治之下,得到的好處並不多,相反一樣受到壓榨。

  “看看,你們過去和我們作對,並沒有得到多少好處。”

  潘尼的話音飄進了鎮民們的耳朵裏:“這對得起你們這四百年來對抗塞爾所流的鮮血嗎?你們完全可以不這樣做。”

  “抱歉!大人。我有一個問題!”忽然間,一個十五六歲的壯實少年掙脫了旁邊親友的拉扯,衝了出來:“可是你們統治這裏的結果,會比他們更好嗎?”

  幾把劍架在了這個莽撞少年的脖子上,氣氛一下子凝重下來。

  在法師的注視下,少年的表情從一開始因為衝動而通紅,直到忐忑與淡淡的恐懼,不過仍然直視著潘尼的眼睛。

  鎮民們聚精會神地等待著答案,這個問題同樣是他們想問的。

  不過大半天的時間,已經讓他們很清楚了,這些紅袍的統治,是他們暫由無法拒絕的。

  血淋淋的人和獅鷲的屍體向他們宣示了這個事實。

  “很好。“潘尼拍了拍掌,幾個塞爾士兵抬出一塊牌子,放到人群正中:“相信各位之中,一定有能夠閱讀通用語文字的,這是我們準備在希倫實行的新法令,你們可以閱讀一下。”

  那樣鎮民聚集在那塊牌子旁邊,彼此低聲議論著,這些法令並不寬鬆,事實上塞爾對土地的盤錄很嚴苛,到了執行者這一級別,就更加地嚴苛了,不過潘尼只是按照塞爾的法令設立了這麼一塊東西。

  雖然不寬鬆,但按照這上面的法規執行,決不至於把人逼迫到造反。

  這些鎮民看了不多久,忽然好想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什麼,目光又集中到了潘尼身上。

  他們還有一個問題,希望領導者能夠給他們一個答案。

  “我不敢保證我的同僚和手下能夠嚴格透守這些制度。“潘尼知道這些鎮民的想法:“但我們也不會刻意去破壞規矩,是百姓願意接受新的秩序,選擇權在於你們,但是你們應該清楚,任何人都要為自己所作的選擇負責!”

  說著潘尼揮了揮手,幾個士兵將忐忑的少年放開了,潘尼笑了笑,隨著這個笑容,一群專注地盯著他的鎮民忽然覺得,凝重的空氣好像活躍了一些:

  “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我們的學院近期即將開始招生,希望各位能夠把家中適齡的孩子送到我們這裏,如果足夠優秀,或許能夠成為我們的一員。”

  想要徹底收服這座小鎮,這是最為重要的一步同化手段。

  如果子女有機會成為體系裏的統治者,他們還會挖空心思造反麼?

  “大人,我們願意服從你的統治。“沉默了一陣,一個中年鎮民從人群裏走了出來,他單膝跪在地上,那些鎮民跟著跪了下來,他們拜伏在地,卻紛紛哭了起來:“但是我們的孩子前天剛被蘭格托爾送上山去了!”

  “什麼!!”潘尼瞳孔劇烈地收縮一下,轉頭望著旁邊表情同樣驚訝的麗姬塔。

  “不要埋怨別人,你知道我們兩天前是什麼情況。“麗姬塔無奈地搖了搖頭。

  潘尼深呼吸了兩口,才讓心情平靜平來。

  兩天之前,他們根本不可能得到鎮子裏的資訊因為每個人都在忙碌,他們的人手本就緊張之極,而鎮民們又抱著極為疏遠的態度。

  唯一能夠傳遞消息的薩倫托正好不在。

  他沒有想到蘭格托爾居然用這種方式從根部斷絕鎮民投向紅袍法師們的可能性。

  這件事情不能解決,他們別妄想能在這裏紮根。

  “立刻拷問那些抓到的山匪,他們肯定知道些什麼,盡量多想些辦法打聽出那個匪窩的位置。“潘尼表情陰鶩地望了一陣懸掛著的老頭屍體,下令道。

  “好的。“麗姬塔掃視一圈那些表情淒涼的鎮民,掏出筆記本開始記錄。

  在旁靜靜看完這一切的黑武士露出了微笑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3-2-21 00: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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