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紅袍法師 作者:雁魚(已完成)

 
uuuuuuuuuu 2012-7-7 13:23: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438144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2

II.北地風暴 50 女神的獎賞
    對于商業與財富女神渥金而言,深淵實在不是一個能讓她感到愉快的地方。

    因為無底深淵里的某位領主和她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DR1358年新年鐘聲敲響之際,恐怕連神職與因果律高度接近,號稱全見者的預言之神薩弗拉斯都沒有想到,這一年成了托瑞爾世界誕生以來最為混亂的一年。

    神上之神AO忽然從無人所知的存在變為舉世皆知,在這一年他做了一件大事——因為三塊記錄了托瑞爾神位的命運石板丟失,他把除海姆外的所有神祗發配到費倫進行搜索。這些神祗失去了大部分神威,只以凡人‘聖者’的身份在費倫上行走。

    這些神祗陣營教義各不相同,都變成了凡人的模樣,而且有著同樣的目標,自然不免在進行任務之余相互算計猥瑣一番,到了後來,斗毆反而成了主旋律,連地獄深淵的一群存在也摻和進了這場大戲,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這一年後,希瑞克、法師午夜、克藍沃三人先後以凡人之身晉升強大神力,成了人生大淫家,其中希瑞克更是以金光閃閃的20位神格登頂費倫神系——雖然時間僅僅持續了前後不過11年。

    而其他一些倒霉的神明成了杯具——比如前任密斯特拉,還有米爾寇、巴爾,種種已知未知的神祗在這一年里成了歷史,比起他們,商業女神渥金還算幸運。

    但也幸運不到哪里去,而且比起死了的那些神祗,活著的渥金回憶起那段往事,可能會更加地痛苦。

    動蕩之年初始,她就覺得不妙——司職商業的她不願意冒險參與眾神的爭奪,是故準備了一個計劃——為了保險起見,她將余下的神力交給了相好的歡樂女神莉拉,自己孤身組織了一個旅行團在異界神祗幫助下借道星界前往深淵,企圖通過這片AO神力籠罩不到的地域偷渡回自己位于上層位面明水之域的神國,為了確保旅行的安全,在行動之前,她派手下找上了一位深淵領主,希望能夠做一筆交易。

    恩,與她打交道的惡魔領主名叫格拉茲特,烏黯主君,深淵三大惡魔王子之一。

    渥金之所以找上他,是因為格拉茲特擁有混亂生物普遍缺失的理性——這位英俊的惡魔領主很少做出不符合邏輯的事情,而且擁有一個可貴的特質——大多數情況下說話算數,注意,是大多數情況。

    為了安全通過深淵,渥金許下了種種好處,烏黯主君應下之後,等待渥金到了自己的地盤,他很果斷地放縱了自己的惡魔本性。

    不久之後,費倫上的渥金信徒就得到了女神失蹤的消息,直到十一年之後,一隊冒險者才把女神化身的聖者從格拉茲特宮殿深處拯救出來。

    托瑞爾宇宙中大凡對無底深淵諸領主稍稍有些了解的存在都清楚,烏黯主君格拉茲特是個聞名多元宇宙的大**——更惡劣的還是個重口的雙向插頭,他的宮殿里充滿了從各個位面掠奪來的俊美人形生物。

    我們無從揣測渥金失陷在他手里這十一年間具體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這種少兒不宜的話題心照不宣就好了,拋去精神肉體方面受到的傷害,單以利益而言,渥金的損失非常慘重。

    因為將神職轉移到了歡樂女神身上,雖然渥金的高階牧師仍然能夠通過祈禱獲得神恩,但是長久沒有與女神親自交流讓所有渥金的信徒忐忑不安——十一年間,大半數量的財神信徒轉投其他教會——大部分投入莉拉與泰摩拉麾下,原本規模很大的渥金教會迅速縮水,財富女神脫困取回神職之後,悲催地發現神格連降N級,淪為弱等神力,這也令她與幾位盟神之間的關系變得疏遠。

    現在的渥金教會,內憂外患加上女神不給力,已經有了一蹶不振的苗頭。

    再加上那十一年里渥金在格拉茲特宮殿里可能遭到的非人待遇,我們相信,財富女神和烏黯主君之間擁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渥金脫困之後下達幾個神諭——要時刻注意有關格拉茲特的情報,必要時配合其他神祗對他的信徒進行捕殺。

    于是,提爾和洛山達等善良神祗對烏黯主君的教會進行行動時,都會得到渥金教會的大力資助。

    要知道,由于貿易的中立性質,除了神職激烈沖突的盜賊之神馬斯克,渥金很少有真正意義上的敵人,能夠讓她發下這條神諭,可見渥金女神對于這位惡魔領主的憎恨,回首往事,也必然是不堪回首。

    潘尼瞅著財富女神變幻莫測的臉色和表面已經開始不穩定的身體表面,心情那叫一個忐忑不安,才見第一面,還不是熟人,就揭女神黑歷史,天知道他會不會被順手干掉?渥金可不是善良陣營的神祗,依照教義,你讓我不舒服,作為交易我也必然不能讓你太愉快了。

    “呼……”良久,女神沸騰的身體表面才穩定下來,潘尼心驚肉跳地等了十幾秒,才听到女神吐了一口氣︰“信徒,請注意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團蛆蟲的名字。”

    “感謝您寬恕我的失言。”潘尼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心中慶幸。

    “你不必太過拘束。”渥金心情看來又變好了,揮了揮手,臉上綻開了微笑︰“我是為了獎賞你而來的。”

    “獎賞?”潘尼愕然一下,表情怪異地瞥了一眼尚未全然消散的幻景︰“如果殲滅那只惡魔讓您感到愉快,您應該去獎賞他們。”

    “不不不~他們又不是我的信徒。”渥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搖了搖︰“我只關心我自己的祈禱者。”

    潘尼一听有好處,心情頓時雲開月明,表情一下子陽光起來︰“我還是不明白,那只惡魔究竟為何觸怒了殿下?”

    潘尼問得很小心,他實在是很好奇,這次他沒有提烏黯主君的名號,渥金倚靠住椅子的靠背,臉上露出沉吟的神色︰

    “好吧,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這實在不是什麼值得保密的事情,這只惡魔的真名叫做卡拉迪蒙修斯,是混沌之後創造的第一批塔納里惡魔。”

    潘尼听到這里心里一驚,這個惡魔的來頭確實不小。

    所謂的塔納里,就是現在幾乎掌握著整個深淵的最大惡魔種族,深淵大部分惡魔領主都是塔納里,包括三大惡魔王子在內。

    然而在遙遠的遠古時代,托瑞爾宇宙剛剛擁有穩定形態不久,塔納里這個種族是不存在的,那時主宰著深淵的族類,是來自混亂的原生種族——奧比里斯,這些長相像腐化了的蟲子的家伙們具有驚人的數量,然而力量和智能都普遍相當低下,它們遵從著深淵的進化規則,在物種金字塔尖端生出了一些力量與智慧兼備的奧比里斯惡魔——包括混沌之後,王子奧博克斯—奧博,深海之王大袞,惡魔主母蒼夜這幾位後來深刻影響了深淵歷史的關鍵‘魔’物。

    這些蟲族的深淵領主都是數以億計的蟲族進化出的頂級魔物,力量各有千秋,彼此各自為政,互不統屬,經過了一系列斗爭之後,混沌之後擊倒了當時力量最強大的‘惡魔王子’奧博克斯‧奧博,獲取了大部分奧比里斯領主的效忠。

    這個長著多條蛇尾巴的惡魔擁有她大多數奧比里斯同胞所不具備的先進觀念,比如她認為以自己的才能縮在深淵這麼個破爛的地方實在是一種浪費,為此她決定向秩序掌控的地獄天堂發動襲擊,進而統治整個多元宇宙,然而奧比里斯惡魔大眾的低下素質和緩慢進化速度讓她感覺無望——你能指望帶著一批弱智蟲子一統多元宇宙嗎?

    這時人類這個初生不久的物種進入了她的視線,相對于高等種族更強大的繁衍能力和初生不久就具有的高素質讓她眼前一亮——于是她通過精密實驗融合奧比里斯族和人類的優勢,創造出了一個新的惡魔種族。

    這就是塔納里的起源。

    她創造出的第一批塔納里就是她攻擊多元宇宙的主力,這一批塔納里里面包括第一位塔納里惡魔王子狼蛛密斯卡,還有種種強力的初代的塔納里惡魔——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混沌之後的第一個造物,現在的無底深淵巨頭,狄摩高根最初被他的創造者認定為失敗品,因此遭到了拋棄。

    隨後她帶著這批塔納里和原本的奧比里斯蟲子拉開了多元宇宙‘血戰’的序幕,這場戰爭一直延續至今,不過這一次戰斗結果對深淵十分不利,大部分深淵領主戰死,混沌之後手下大將兼亂倫對象狼蛛密斯卡被秩序力量禁錮,而混沌之後本身丟失了大部分力量,狼狽地縮回了深淵隱藏起來。

    隨後天界生物的反攻和塔納里的背叛也令奧比里斯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深淵進入塔納里統治的時代。

    “這個家伙在當初那場血戰揭幕戰時被一群天界生物追趕到了費倫,然後一群伊瑪斯卡人抓住了他,封印在地底進行研究。”渥金如此敘說著這個惡魔的來歷︰“直到四十一年前他才被你們的頭子放出來,我在深淵的時候,”女神說到這里,臉上顯露出深深厭憎的表情︰“看到這個家伙和那團蛆蟲進行交易。”

    潘尼點了點頭,恍然大悟,原來是格拉茲特的基友,難怪能夠讓女神如此厭憎,不過這種口氣……難不成還發生過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

    想到這里,潘尼心情陡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感,然而看到女神眼神不善的注視,立刻嚴肅起來︰“那麼,殿下準備如何獎賞我呢?”

    然後他就看到女神眼前變化出一張空白的羊皮紙,那帶著寶石戒指的手指在上面一劃,紙上就出現了一串金光閃閃的數字。

    這片羊皮紙飄到潘尼口袋里,他頓時聯想到上輩子見過N次的一幕——某個大款掏出支票本,簽出一張票子瀟灑地甩在某個苦逼的臉上;潘尼的表情也就隨之豐富多彩起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3


II.北地風暴 51 支票和金手指
    “怎麼了?難道對這個獎賞不滿意?”渥金看著潘尼哭笑不得的神情,表情似笑非笑︰“你拿著這張支票找到我的神廟,我可以保證我的牧師即使把神廟拆掉賣了也會湊足五萬個金幣給你。”

    “不、不是這個意思。”潘尼咽下一口口水,五萬金幣是不少了,足夠買一座中等規模的村鎮做領地,但是對現在的他而言沒有用啊,他心里面暗暗吐槽。

    “沒有用?”渥金笑容斂去,表情變得莫測起來︰“但是我的神職,決定了我的信徒只會向我討要這些東西。”

    這句話說得莫名奇妙,潘尼皺了皺眉,听出了這話里的淡淡感慨之意,似乎帶著些不滿與自嘲,更多的感覺是這話似乎不是對潘尼說的,自言自語的成分更多些。

    渥金頓了一下,繼續用感慨的語氣述說著,目光中不知是懷念還是追憶︰“作為一名神祗,費倫諸神里面比我更年輕的不算太多。”

    潘尼不知道渥金如此‘憶往昔崢嶸歲月’究竟有何用意,只能暫時做一個合格的听眾,听著女神絮絮叨叨的吐槽︰

    “因為對于托瑞爾宇宙而言,商業這種東西,也只是最近隨著文明發展才出現的概念,轉化為神職的時間就更短了。”

    潘尼點了點頭,誠如所言,比較一些原始概念崇拜形成的神職,商業這個概念的出現,需要一定程度的文明,歷史確實不長,因此渥金被認為是眾神里面相對年輕的一位——以神職而論。

    “不過因為貿易的普遍性,我的信徒可以說是不少了,你知道,即使是其他神祗的信眾,在做生意之前都會向我祈禱一陣。”渥金說到這里,臉上又露出一個明顯帶著嘲諷意味的笑意︰“不過到了祈求守護的時候,很少有會想起我的人。”

    “殿下,你的意思是說,您的信徒缺少……”潘尼皺了皺眉,似乎明白了渥金想要說什麼。

    “忠誠。”渥金伸出一根手指,打斷了潘尼的插嘴,自顧自地說下去︰“在動蕩之年里比我倒霉的神祗還有幾位,比如班恩,他比我慘——被托姆干掉了,不過他十四年之後復活時,他的信徒竟然全部都返回了他的教會,他還是強大神力!”

    潘尼分明听到了女神的怒氣︰“我居然會以為我失蹤期間流失了那麼多的信徒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潘尼鉗口不言,顯然,女神對她的信徒非常不滿,要知道那十四年里班恩可是真正的死了,屬于他的神職——霸權、專制、暴政的神恩出自繼承他的神祗之名,而渥金的神職還在莉拉的幫助下以原來的名義發布神恩,但是損失大量信徒、神格縮減的現象沒有出現在班恩身上,由此可見商業女神的信徒信仰值得考驗。

    “其實,殿下,我也感覺這是很正常的現象。”潘尼等待女神因為沮喪而閉眼揉太陽穴時,這樣說了一句。

    “正常?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明白我的信徒缺乏虔誠的原因。”渥金沒有生氣,大概氣生得差不多了︰“人們大多願意將生命與忠誠奉獻給暴政與權勢——比如班恩,而不是金錢——除了少數守財奴,不是麼?”

    “殿下睿智。”潘尼低頭,不輕不重地拍了個馬屁︰“這是您的神職決定的事情。”

    “不錯,不錯,信徒,你很清醒。”渥金嘆了口氣,有些無奈︰“若不是動蕩之年的遭遇,恐怕我到現在還以數量龐大的信徒沾沾自喜呢。”

    誰叫你去和惡魔做交易,明知道惡魔不守規矩,真是……,潘尼心里正吐槽呢,一抬頭又看到女神那雙玩味的目光,連忙平息雜念,要知道神明可是帶有自動檢測思維的,還敢在他們面前心藏誹謗?

    “愚蠢是嗎??”出乎意料地渥金沒有生氣,而是淡淡地接過了潘尼的話,然後說出了一番令潘尼目瞪口呆的話︰“你這句話很正確,我那時確實是犯了傻。”

    見潘尼還在呆滯,渥金繼續述說著徹底傾覆潘尼對于諸神的認知︰“你可千萬不要以為,神明活過了漫長的時間,擁有超人的體質與大腦,就會擁有同樣超常的智慧,我實話告訴你這是大部分凡物想當然的片面誤解,從某個方面來說,一個神越是神力強大、神職關鍵、信眾眾多,他就越傻!”

    “怎麼可能?!”潘尼震驚了,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理論,以常理推斷,活得越長,力量越強,本身還有智慧的存在不是應該極度聰明麼?怎麼會越來越傻,顯然是違背邏輯。

    “當然是這樣,我就是神,難道還會騙你這個凡人?”渥金欣賞著潘尼驚愕的表情,悠悠說道︰“你只要知道這是個事實就夠了——如果強大的神明都是那麼有智慧,希瑞克又是怎麼一回事?”

    潘尼沉默下來,希瑞克確實是高等神明腦殘論的一個例證。

    這廝在動蕩之年通過史詩級的冒險行動獲取了米爾寇、巴爾、班恩的神職,從凡人一躍成為托瑞爾最強大的神祗,並得到了神上之神AO的認可,風頭一時無兩。

    其後他在賊神馬斯克的幫助下干掉了幻影女士萊拉,連番的勝利和諸神的忌憚讓他得意忘形——和某位奧比里斯的皇後一樣,他認為自己這麼有才的人物還要唯唯諾諾受AO的限制實在是不合理的事情,因此他想要讓眾生都信仰他,借此獲得無與倫比的神力和地位。

    他的狂妄可以從他神國的名字中略窺一二——至高王座。

    為了達成目的,他花了十年時間寫了一篇驚世大作——就是大名鼎鼎的《希洛之書》,這篇經書擁有神奇的力量,能夠讓讀過的人認定希瑞克是多元宇宙唯一的真神並死心塌地地信奉他,這種力量甚至能影響到神。

    然後他自己讀了這本書,變成了瘋子,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才恢復清醒……

    “這其中的原因涉及到信仰與神格的規則,太過復雜,簡單地說,神明的思維方式,由他的神職和信眾的信念決定。”渥金攤了攤手︰“不同的神祗思考一件事情,會依照自己神職所決定的思維方式與切入角度進行思考,比如提爾會出于正義,班恩出于權威,密斯特拉出于魔法的傳播,等等……,因此與其說他們蠢,不如說他們單純,思維具有相當多的盲點。”

    潘尼張大了嘴巴,這個理論確實讓他大長見識。

    “我和格拉茲特交涉,也只是單純地抱著做生意的想法,結果給了我一次很深刻的教訓。在強勢的權威之下不存在交易,只有掠奪!”女神說到這里,臉色又黑了下來︰“理念與教條對神明而言是存在的基礎,但想要壯大力量,更重要的是忠誠的信眾與強大的權威!”

    “不過我的神職給不了我這些東西。”渥金又嘆了口氣︰“神職的性質取決于信眾的信仰,沒有信眾會向商業女神祈求那些東西,教會的性質也不會發生改變,我能夠指派信徒去構建多元宇宙的商業系統,也能組織起還算有點效率的商業情報網絡……但是想要他們為我浴血作戰,護衛教會的權威,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們沒有向我祈求過這些東西,也不認為我有必要給予他們這樣的護佑,我的神職也沒有回應這些要求的機制……”

    潘尼點了點頭,他也听明白了,對于托瑞爾宇宙這種強者滿天飛的地方,暴力才是主導世界進程的關鍵因素,金錢與商業不太可能如在另一個位面那樣建立起堅固的秩序,自然也不會生成強勢的信仰,所以渥金雖然在動蕩之年前擁有遍布多元宇宙的巨量信徒,但是地位卻很一般。

    因為貢獻給她信仰的家伙都是些唯利是圖的家伙,有些還並非只信她一神的純信者——更多是將她作為輔助信仰。

    做生意都講究和氣生財,想要讓渥金的教會具有戰斗力和權威性,建立起如同提爾教會那般強勢的組織,先要問問她那些唯利是圖的信徒願不願意把命搭上……

    而女神的神職,也決定了她不可能通過神力向信徒下達這樣的神諭,因為這不符合神職性質,更有與其他神明神職產生沖突的可能。

    對于這個現實,渥金顯然也感到很無奈︰“若不是你在深淵觸動我的徽記,我恐怕也難以回應你這十五年來不間斷的騷擾。”

    “原來我這十五年的祈禱都在做無用功?”潘尼當時就郁悶了。

    “至少讓我記住了你。”渥金輕輕一笑,手指指向潘尼下垂的雙手,法師這才注意到因為與神談話而忽略的傷臂,一道光芒從渥金手指尖射出,落在潘尼雙臂上,他感到一陣異力籠罩的麻痹,然後斷骨處的痛楚就消失了。

    “你是很少數向我祈求財富之外物品的信徒,或者說連信徒都算不上,不過拋去神職因素,我願意以我自己的名義接受你的信仰。”渥金笑了笑︰“換一種說法,我願意繼續這個披著信仰之名的交易,如果你理解我剛才的那些話,就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如果你願意為此努力,作為交易我也會給你你想要的東西,比如說……力量,當然,我可以先給你一點定金。”

    女神手指上兩個華麗的寶石戒指飛了出來,在空中變幻成一灘閃著金屬光澤的液體,逐漸虛化著滲入潘尼的右手︰“你的腦子里面有一些古代帝國的知識,不過缺少了一根金手指,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是擺設。”

    潘尼活動了一下右手食指,他感到這只手的骨骼似乎變得有些異常,尤其是小臂骨到食指尖端那一段,明顯有一種陌生感,食指的指甲上還反射出金屬的色澤︰“這是……奇械師的魔手?”

    “雖然原理有些區別,但效果是一樣的。”渥金點了點頭。

    潘尼的心髒跳動了兩下,活動右手之時,腦子里面那些古帝國知識紛紛涌現,告訴他利用這只手可以做到一些什麼事情。

    伊瑪斯卡帝國奧術發展過程中,有一些狂熱的家伙為了獲取更好的能力,開始了對自我身體的改造,其中最高端的技術就是通過魔化金屬改造自己的手獲得一系列適合奇械師的類法術能力,包括附魔、塑造形態、操縱魔力、原料轉化。

    雖然這東西對高階奇械師而言可有可無,但是在研究的初期,它可以讓奇械師獲得巨大的便利。

    到了後來,進階奇械師的施法者大多數都要接受這種失敗率不低的手術,帝國後期發展出的許多技術基本都與這東西有聯系。

    這也成了奇械師一個傳承特征,這個改造的手續被伊瑪斯卡列為機密,即使是高階奇械師里也很少有人知道,包括躲藏在陰影位面里的那一位。

    這就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帕斯卡灌進潘尼腦袋里那些東西,魔像構裝,魔具塑造,附魔等等等等。如果沒有這東西,潘尼只能利用那些知識去做個古代魔法的研究者或是助手。

    他嘗試著將手指觸踫上一塊小石頭,發動了塑型能力,那塊石頭漸漸變形成環狀、片狀……

    “好玩嗎?”渥金饒有興味地看著潘尼的舉動。

    “呃……失禮了。”潘尼尷尬地停止了實驗,站起來撓了撓頭。

    “你以後有很多時間去研究它,現在我這個化身已經沒有多少神力了,我消散後,你可以通過這扇傳送門返回塞爾。”女神表情漸漸嚴肅,身體連著身下華麗的寶座一起開始虛化。

    “等等。”眼見渥金即將消逝,潘尼連忙伸手指了指身後昏迷的聖武士︰“你能不能把她送回她的同伴那里?”

    “提爾的信徒?”財富女士皺了皺眉︰“那個獨眼老頑固總是派遣信徒在法**污蔑我的忠實僕人……算了,反正也消耗不了多少力量,既然是你的請求……”

    渥金頓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武士。

    “就當做一回善事好了。”

    一道神光裹起了聖武士的軀體消失在空中,潘尼暗暗松了口氣,如果這個提爾的聖武士出現在塞爾,樂子可就大了。

    不過一想想以後恐怕再也不大可能見面,法師心里又有種懷念的情緒,在北地的歷險經歷亂七八糟,這個女武士算是不多的亮點。

    女神漸漸地消失,他的聲音留在了空中︰“雖然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強求你與我進行我說的交易,但是你要記住,我是多元宇宙的貿易之神,一切交易都受到我的護佑,只有我能決定,它是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

    作為我最特殊的一名信徒,如果你能讓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不吝惜在我的神國中為你留下最耀眼的位置。”

    “為一個先天疲軟的教會發展強權統治機構?”潘尼眼見渥金的化身消失,松一口氣同時,心里充滿了‘開什麼玩笑’之類的吐槽,要知道他不過是個無名小卒,雖然名義上是渥金的信徒,其實和財富女神的教會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渥金發布的任務難度對他而言實在是史詩級的。

    然而想起懷揣的大鈔外加金光閃亮的嶄新手指,潘尼也有些拿人的手短的想法︰“如果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她做事也無妨。”

    他並不認為渥金女神對他如此大加恩寵就真的表示對他抱著什麼巨大希望——一個神祗不可能會有這種想法,多半是對潛力股的一個低成本投資——如潘尼這樣非主流的信徒可不多見,成功了是意外之喜,失敗了不會損失什麼。

    不過總體而言,對現在的潘尼還是有利無害。

    他歇了一陣,感到嵌入右臂的魔化金屬異樣感不斷淡化——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嘗試去習慣那些異物。

    “嘰嘰……”貝倫不知從那個角落里面爬了出來,一雙鼠眼盯著神祗消失的區域,仍舊充滿了警惕。

    “你不喜歡神祗?”潘尼有些好奇地蹲下來,注視著老鼠的眼楮。

    老鼠甩了甩尾巴,顯得很是不屑,潘尼閃開鼠尾揚起的灰塵,揮了揮手︰“算了,不談那個問題,你不準備和我一起回主物質界?”

    過了半天沒听到老鼠的反應,潘尼無奈地聳了聳肩︰“OK,那祝你在深淵發展順利。”

    貝倫張開了嘴,打了個巨大的呵欠。

    潘尼更無奈了,覺得還是盡量與這危險的家伙劃開點界限為妙,這東西他已經管不了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去吧,他轉身深深吸了口氣,一頭鑽進了閃光的傳送門。

    法師離去,貝倫睜開了眼楮,搖晃著鼠頭鼠腦,兔子般的長耳朵在腦袋上面晃來晃去,緩緩爬出了地下室。

    上面一群魔化野獸仍在戰栗發抖,狡詐魔阿迪見到老鼠鑽了出來,跳腳大叫起來︰“噢?!該死、哦不親愛的主人,你居然沒被可怕的神祗干掉?”

    老鼠眼楮里閃過一線凶光。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3

III.血色殿堂 52 從天而降
    “小姐,有空喝一杯嗎?”

    德胡米的春夏季交替之時,冷空氣還沒有遠去,經過旅館的客人還穿著厚厚的長衣,室外行人風衣的下擺隨風擺動,北風吹起的小沙石撞擊在木制的房屋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希柯爾拍了拍打呵欠的小嘴,半睜著狹長的眼楮對著搭訕的青年,懶洋洋的聲音里有些揶揄︰“這位客人,你沒喝醉?”

    “呃?”青年頓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這麼古怪的問題。

    “沒喝醉的話,這里有北地燒酒,科米爾香釀,深水干紅,相信可以讓你大醉一場的品種很多。”希柯爾從身下的架子上提上來幾個小罐,然後語氣稍稍變得強硬了些,好像睡著的貓忽然豎起瞳孔,透出一股隱然的危險感︰“我只負責賣酒。”

    青年看著希柯爾的眼神無語了一陣,有點灰頭土臉的返回了原來的位置,引起周圍一陣哄笑。

    “寶貝,做得好。”酒吧台上,成熟的大美人笑眯眯地從後面抱了一下少女,希柯爾驚呼著回頭,臉上出現了兩片粉紅︰“薇卡,嚇到我了。”

    “要學會淡定,知道嗎?淡定!”薇卡手指在希柯爾胸脯上劃了兩圈,在臉蛋越來越紅的女孩耳邊用曖昧的聲調說︰“剛才那樣子就不錯啊,拒絕得干淨利落。”

    “好了。”希柯爾推了推薇卡,著手處那軟軟兩團的溫暖讓她有點吃驚,看到薇卡不過穿著件薄紗睡衣就走了出來,周圍的酒客眼楮都直了,她也有些害臊地低下頭去︰“薇卡……你不會覺得冷的嗎?”

    “唔……要找暖爐,隨手都能找到。”薇卡緊緊地摟住了希柯爾,更加開心地笑了起來。

    “別鬧了,薇卡。”希柯爾扁了扁嘴,掙扎了幾下︰“快回去換衣服去。”

    “不要。”薇卡露出耍賴的表情,左右搖了搖身體︰“讓我抱抱。”

    希柯爾無奈地翻了翻白眼,不過最終也只能選擇無視,她在薇卡的酒館里住了不短的時間了,發現這位老板娘親熱得過分,有時候反倒像一個小孩子,不過她也不討厭這種感覺。

    她轉身將台子上的空瓶收起來放到台下,背後傳來一陣陣體溫,心里泛起一陣溫馨。

    要是他們都在該多好?

    希柯爾腦海里面出現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形象。

    同樣是單薄的背影,沉默而又寡言。

    她有了一點點的心不在焉。

    這時,耳邊又傳來老板娘的輕笑︰“看那邊,你又讓一個可憐的孩子傷心了。”

    希柯爾順著老板娘的目光看過去,看著幾個少年還在不時地向自己投來欣賞的目光,她撇了撇嘴︰“一群游手好閑只知道喝酒泡妞的廢柴。”

    “呦!”薇卡捏了捏少女的臉蛋︰“你這麼狠毒的舌頭有沒有在西恩面前表現過?”

    “他……”希柯爾扭頭脫開老板娘的魔爪,被捏得通紅的臉頰也看不出是不是更加地羞澀,想起了和少年最初相遇時的那一幕︰“他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吧。”

    “總是裝模作樣地生活可是很累的!”薇卡眯起笑眼,在希柯爾目光看不見的地方,她臉頰似乎出現了一點落寞,不過轉瞬就消失了︰“你怎麼會知道,潘尼就不喜歡真實的你呢?”

    “我……”希柯爾愣了一下,就听到薇卡繼續說︰“其實對于愛人來講,品性倒不是最重要的,看得對眼就好,重要的倒是另一些東西。”

    “另一些……東西?”少女有些迷糊。

    “你看那些男孩的目光都落在我們身上哪些地方?”薇卡瞥了瞥那一群精蟲上腦的少年,希柯爾的目光順著他們的注視,一直挪到了自己和薇卡的胸口、腰肢、大腿……然後想起來以前在無心者教會聚會時看到那些被迷藥迷到不能自已的某些男女,她的臉色漸漸從緋紅變成了灰白︰“下流!”

    “怎麼能說是下流呢?希柯爾……異性彼此相愛,最初不都是基于生理的吸引嗎?”薇卡笑著捏了捏希柯爾的鼻子︰“有欲才有愛啊。”

    “可是……”希柯爾的臉蛋又變紅了。

    “我知道,東方的女性都是這麼保守,穆爾霍蘭德神系危害不淺。”薇卡嘆了口氣,費倫東部伊瑪斯卡滅亡後,基本就是屬于恩瑟、穆爾霍蘭德等異界神祗的時代,這些神系尤其穆爾霍蘭德對于性的態度都很嚴苛,對于女性的性偏見尤其嚴重,所以如今東費倫的女性觀念較西費倫保守得多,而巨龍海灣的西門那種混亂的地方,性觀念顯然相對開放︰“雖然愛情不單是性這麼膚淺,但是如果不注意這點,無論多麼完美的愛情也會蒙上一層灰塵吧……”

    “這……”少女目光混亂,顯然有些被薇卡的理論擾亂了。

    “你的家人沒有教過你這些東西?”薇卡看著少女的臉色,忽然有了一個惡作劇的想法。

    “我……”希柯爾臉色頓時變得抑郁起來,薇卡陡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拍了拍嘴唇“抱歉、抱歉。”

    “哦、沒關系。”希柯爾搖了搖手,抬起頭勉強地笑了笑。

    “走吧,我們去洗澡。”薇卡笑了笑,抱著希柯爾走出了吧台。

    “哎?”少女呆了一下︰“還要留人看台子……”

    “別想那些了,奧根會處理那些事情的。”薇卡沖著走向吧台那個表情無奈外帶兩分憂慮的中年大叔眨了眨眼楮,又抱緊了希柯爾走向後頭的浴室。

    “可是你也和我一起洗嗎?”希柯爾抬頭,兩只大眼楮里充滿了困惑。

    “當然了,你丟掉的功課,需要有人為你補足啊。”薇卡說罷,探頭親吻上了听到她的話覺得不妙開始掙扎的小女孩嘴唇,希柯爾一陣迷糊,暈眩之中再度有些清醒的時候,光溜溜的身體已經浸泡在了溫暖的水浴里,薇卡從背後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胛與手臂,她面紅耳赤、心跳得厲害,回頭看到老板娘專注的眼神盯著自己的胸前,大為窘迫︰

    “薇卡,你在看什麼。”希柯爾低頭見到老板娘同樣高聳的胸器,心髒又是一陣急促的振動,奇怪的想法紛紛冒了出來。

    薇卡的身體真好看,被抱著也很舒服……

    “希柯爾很漂亮。”薇卡縴長的手指劃過那一點新嫩的粉紅色,輕輕揉捏了兩下,臉上出現贊嘆的表情︰“要是再長大一點就更好了。”

    觸電戰栗的感覺從那一點蔓延到周圍的皮膚,再到神經進入腦際,從未有過的刺激感使少女肌膚好像被小火慢煮過一般呈現曖昧的淺粉色,她眼神漸漸迷離,嘴唇微微張開,呼吸中帶著柔曼的低吟。

    薇卡似乎也進入了狀態,再次含住了希柯爾的紅唇,手上動作的尺度也開始越線,直到雙方都在浴池里面喘息為止。

    “姐姐……你以前做過這種……事兒?”希柯爾喘了幾口氣,軟軟地躺在薇卡的懷抱中,不過臉上的表情更多是好奇。

    “呃……”薇卡表情瞬間變得尷尬。

    “那麼以後潘尼也會……”說到這里,希柯爾呼吸又變得有些急促。

    “傻孩子。”薇卡笑著踫了踫希柯爾的額頭︰“只要不是為神明守貞的信女,這種事情是遲早要面對的啦。”

    希柯爾的小心髒又跳動了兩下,想起了剛剛的感覺,有些神不思屬︰

    他已經出去將近兩個月了,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在擔心他?”老板娘的心思很敏銳。

    “恩。”少女點了點頭。

    “放心吧,他一定會回來……小心!”老板娘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忽然天棚上出現一道耀眼的強光,光芒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噗通’一聲落在浴池之中,濺起滿地的水花。

    “希柯爾、薇卡,好久不見。”法師經歷了漫長的位面穿越,睜開眼楮,看到兩張幾欲尖叫卻又因驚愕而僵化的熟悉面孔,稍稍掃到周圍的環境,他腦神經立刻短路,反射系統下意識性地打了個招呼。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3


III.血色殿堂 53 閑暇
    當潘尼整理了濕透的衣物從旅店後院走出來時,心中的別扭總算略微減輕了些,不過來到酒館大廳,只有老板娘一人呆在餐桌旁邊,略帶曖昧的目光盯著他,似乎還因為剛才的事情而感到好笑。

    “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

    天知道渥金把傳送點設在那個位置,或許早該知道那枚銅幣對面的坐標就是希柯爾……潘尼無語地想道,更沒想到自己回來的正是時候,話說這兩個女人在浴室里究竟在做些什麼……他想起來掉進浴池里時兩位大小美女的姿態,看著薇卡還帶著水氣的浴袍,一陣陣地想入非非。

    “想什麼呢。”薇卡看到潘尼的目光頻頻掃向自己的軀體,還有那出神的表情,哪里不知道小色狼進入了做夢的狀態,用力揉了揉潘尼亂糟糟的頭發,法師頓時被一片漆黑蒙住了視野,他把頭發掀起來,惱羞成怒地一把將豐腴的老板娘抱住,就听到一陣嬌笑︰

    “希柯爾在樓梯上看著。”

    潘尼目光往樓上一瞥,沒看見任何人的影子,他這一分神間,老板娘已經脫開了他的束縛,遠遠躲到了一邊嘲笑︰“怎麼,有膽量腳踏兩頭船還這樣瞻前顧後?”

    潘尼有點尷尬地咳了一聲,久違的節操又浮了上來,良心發現︰“她還在生氣?”

    “生氣?她可沒有生氣。”薇卡坐到少年旁邊的凳子上,切了一小片肉排,連同一片生菜與辣醬一起夾在兩片烤面包中間,放到潘尼的盤子里︰“只是在害羞而已。”

    “害羞?”潘尼想起來剛剛希柯爾的反應,嘴角也浮現出微笑。

    老板娘一只手托著下巴,‘唉~’地長嘆了口氣︰“當然,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厚臉皮。”

    “我的臉皮很厚嗎?”潘尼懷疑地摸了摸自己飽受贊譽的臉皮,但是老板娘起身離開了桌子,已經沒人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了,他晃了晃頭,眼楮看看樓上,用嘴叼著夾心面包,爬上樓梯,走向希柯爾的房間,敲了敲門。

    ……

    他又敲了一下,門打開了一個小縫,露出少女羞怯微紅的臉龐︰“請進。”

    法師有些拘謹地走進房間,看到自己的法師袍被掛在窗外陽台上晾了起來,他走了過去,看到那法師袍已經因為長時間冒險而淒慘不堪,他兩口咬光嘴里的面包,皺了皺眉頭︰“這件丟掉算了,再買一件。”

    “可是這很浪費,還有……”希柯爾看著潘尼,低著腦袋,表情忽然有些猶豫,過了幾秒,才拿起一張羊皮紙︰“潘尼,這是什麼……”

    “呃……”潘尼看著那張因為浸了水而有些變形的油畫,本來有些尷尬,忽然想到沒什麼說不出口的︰“哦,這是我在北地冒險時的同伴,一個提爾的武士。”

    “哦?”希柯爾點了點頭,端詳著畫上女武士的身材,居然不比薇卡差到哪里去,那種渾圓結實的視感更是讓她羨慕嫉妒不已,經過浴池里那一檔子事,老板娘的言傳身教讓少女的思想已經和純潔這個詞匯沒什麼關系了,畫上少女的身材連她這種女孩子看了都面紅心跳,更何況是男人……

    本來就因為翻出這張畫像而心頭疑雲重重的她立刻就開始胡思亂想︰

    薇卡對他也很好……不過,薇卡的年紀比他大多了……應該沒什麼關系的,何況她這樣照顧我,對潘尼也是一樣的……

    很顯然,雖然破除了‘純潔’的約束,但是她還是低估了世事的險惡和某種荷爾蒙的威力。

    還有,這個女孩子是提爾的聖武士,不太可能和潘尼有什麼關系……

    想到這里,少女心微微地放了下來,不過先前的想法已經足夠讓她警惕︰“不能讓潘尼再隨便接觸其他的漂亮女孩子了。”

    法師看著畫像上的少女,也露出懷念的神色︰“在北面的時候,她還救過我一次,不然我就回不來了。”

    希柯爾心髒跳了一下︰“居然有這種事情?”

    “沒你想象的那麼危險。”潘尼站在窗台旁邊,注意到少女臉上的惶恐,才想到自己讓話題變得沉重了,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其實也很有趣,和一群亂七八糟的人一起東跑西顛打小怪獸,等到我老到走不動了的時候,或許可以對我的孫子們講講這些冒險的故事。”

    “哈。”少女笑了一聲,不過卻听出來法師話中的自嘲和不認真,她很輕易地就察覺到事情不像潘尼說得這麼輕松,本想出言繼續詢問,但是想起來薇卡的話,似乎有的時候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溫柔縱容,于是板起了臉,一副嗔怒的樣子︰“你在糊弄我!潘尼。”

    “呃……”法師被少女突如其來的怒氣震懾了一下,看到希柯爾因為憤怒而微紅的臉和發怒的貓一般銳利的視線,他一時不該說什麼好。

    話說希柯爾已經好久沒有對他生氣了。

    “我要知道,你在北地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危險,我也應該知道,是不是他故意派你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希柯爾的思唯的展開程度顯然超越了常人的範圍,都懷疑到了自己老爹頭上,這顯然讓潘尼覺得不可接受,他從後面抱住了少女,感受到她胸前的劇烈起伏漸漸平復︰

    “不要懷疑老師,這不過是每一個紅袍學徒都要做的事情。”

    “真的?”

    “真的沒什麼危險,不過是在北面湊巧遇上幾個路過的同鄉,一起開了個晚會;最大的事情也不過是在座山洞里踫上個養老鼠的老頭子,我給他講了兩個故事他就瘋了,然後把老鼠送給了我,其他也就沒什麼了。”潘尼一頓閑扯,還做出惱火的神色︰“最可氣的是那只不听話的老鼠半路上就跑了。”

    這一段話如果讓古代奇械師和那幾位紅袍听到了,多半會淚流滿面,不過顯然讓希柯爾心情輕松了不少。

    他只是害怕我擔心而已。

    想到這里,一點溫暖將她那點強行擠出來怒氣也驅散了,笑了一聲︰“你居然還會講故事?”

    “你還是不要听的好。”潘尼撇了撇嘴,摸了摸少女的頭發︰“不要擔心了,反正,我現在完好無缺地回來了,而且再過不久,我可能會正式晉職。”

    “真的?”希柯爾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這倒讓潘尼嚇了一跳。

    “怎麼會這麼高興?!”

    “當然了,你成了正式編制,地位更高,就會有更多的空閑時間了。”希柯爾笑著說道︰“遇上這樣危險的可能性就會少很多吧。”

    還真不一定……

    潘尼心底暗暗吐槽,不過還是有些不理解希柯爾的反應︰“不過,你不是不喜歡紅袍嗎?”

    “誰讓你是呢?”少女的手指戳了戳潘尼的胸膛。

    法師開始沉默。

    一時靜謐。

    “潘尼,我們出去走走吧。”一會兒,希柯爾脫開潘尼的懷抱,把聖武士的畫像小心地收了起來,拉住法師的手提議道︰“外面天氣不錯的樣子。”

    “好吧。”潘尼笑了,和少女一起走出了酒館。

    “早點回來啊~~”老板娘在旅館門口笑嘻嘻地揮著手,潘尼經過的時候,莫名地一陣心虛。

    “唉!~”目送兩人遠去,薇卡眯了眯眼楮,環胸靠著門框,低頭嘆了口氣。

    “小姐……你。”奧根湊了上來。

    “怎麼?西門那邊又來了什麼糟糕的消息?”

    “暫時沒有,不過……”

    “那就好。”薇卡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奧根︰“放心吧,我有分寸,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我很清楚,不過沒別的事情的話,這樣的小日子能多一天就算一天吧。”

    她看著中年人,又遲疑了一下︰“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不過把所有事情都和利益掛在一起實在是很無聊的做法,那種生活我已經享受了二十多年了。”

    “……是。”奧根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

    “讓開讓開!!不要礙事!”

    街上的少男少女正在散步,忽然街頭巷尾出現了數十個騎士破壞氣氛,他頓時緊張起來,想起來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似乎在遙遠的過去出現過。

    “不用在意,潘尼,這是法師會又在挑選學徒,每年都會來一次的。”希柯爾注意到潘尼的出神,拽了拽他的手掌,潘尼這才回過神來,看到周圍默然地將適齡子女從家中帶出來的場景,忽然有點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因為他看到這些父母的臉上,不全是惶恐,那表情有點復雜。

    潘尼頓時想起來八年前的事情,那個用懷抱溫暖了他六年的縴細女人,和那每隔幾個月才會帶著一身疲憊回來,用滿臉粗胡茬扎他的臉的青年漢子。

    他這一世的父母,又到哪里去了。

    似乎在紅袍法師學院,嚴禁探親這種事情發生——因為會破壞教育氛圍,而且學徒一進入學院,似乎就與過去的生活全然割裂了。

    “爸爸,快點!再不快點就趕不上了。”潘尼正在愣神,忽然听到這樣一聲呼喊,然後就見到一個六歲多大的小孩子拖著他的老爹,急匆匆地朝那些搜羅學徒的塞爾學徒沖過去。

    “哎呦我的孩子,你老爹我就快要累死了,先歇一會兒。”那個身寬體胖的老爹拽住自家小孩,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這中年人雖然胖,但是踏著草鞋的赤腳上露出水泡與堅硬變色的老繭,還有粗壯的大腿,提醒別人這是個干活的人,那一身皮膚,也泛出淡淡的浮腫色,可見胖得有些虛浮。

    “老爹,就差幾步了!”那個小屁孩一臉不滿意。

    “不用急,反正遲早輪到你,他們還不一定收你呢。”這老爹如此說道。

    “我這麼聰明靈巧,法師會不錄取我,那是他們瞎了眼楮。”這小孩牛氣哄哄地語氣進入潘尼的耳朵,讓他覺得有些刺耳︰

    “難道是什麼值得特別高興的事情麼?進去了有一半的幾率就出不來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小孩和老爹同時驚愕地看了潘尼一眼,希柯爾注意到潘尼的情緒不太對頭,扯了扯他的手臂,卻感覺到紋絲不動。

    “你懂得什麼?”小孩子十分不爽潘尼的語氣,瞪著法師的眼楮說道︰“如果我能成為法師會預備成員,我家就不用向那些老爺交稅了,我的三個哥哥都沒有這個機會,現在全家的希望都放在我的心上,你知道我家有多窮嗎?德胡米今年土地干旱,稻谷歉收,日子有多艱難你知道嗎?一看就知道你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哎哎哎,斯尼德,別說了。”可能是這位胖老爹看出了潘尼氣質的不同,試圖拉開自己的兒子。潘尼注意到這個男人臉上的菜色,心情越發地不愉快。

    街邊一些住戶門口,大人們將帶著懵懂表情的適齡子女走了出來,迎接即將到來的塞爾騎士,他們臉上的神色也讓潘尼更加抑郁,那不是純粹的不舍與恐懼——里面反而帶著些隱約地期待。

    雖然前路凶險,但在塞爾,這卻是與榮耀權威最近的一條道路!

    更不是人人都有機會成為法師的!

    潘尼頓時明白了這種矛盾感覺的來源。

    這和八年前他經歷這些事情的心情與感悟完全不同。

    “這和我們沒關系,潘尼。”希柯爾扯了扯潘尼的袖子,見他沒有反應,又拍了拍他的臉。

    “我知道。”潘尼長長地吐了口氣,忽然有些出神似地說道︰“貧窮無望的生活,嚴苛森冷的秩序,為了出頭的希望是不是必須選擇一條一半通往死亡的道路?”

    “潘尼……”希柯爾感受到法師極為低落的情緒,心頭也籠罩上幾絲陰雲,抱住了少年的脖子︰“別想這些事情了。”

    “我必須要想啊……”潘尼‧西恩嘆了口氣︰“因為我的後代即將在這個世界繁衍下去,如果環境不發生改變,是不是總有一天也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呢?我可以想辦法成為一名地位尊貴的法師,我死去之後呢,難道我們的後代會成為苦役、農工、奴隸,被迫為了生存做出可悲的選擇,不只是在塞爾,費倫其他的地方也是一樣……”

    “這……”听到法師提及後代,希柯爾的臉紅了一下,然而潘尼口中的憂慮也讓她受到了感染︰“這也是世界的規則吧,何況神都不能預知世間的一切,我們這些凡人又怎麼可能考慮得那麼遠呢?”

    “無論如何,我都應該努力去改變這個世界,不能繼續漫無目的地隨波逐流下去了。”潘尼頓了一下,忽然感到心頭的迷惘與漫無目的被一股力量驅散了,一個標桿似乎出現在了遙遠的遠方。

    “改變……世界?”少女不解地抬起了頭。

    “總之,希柯爾,從今天開始我會努力的。”潘尼微笑著說道,少女同時感到面前的男子變得多了一些真實感,雖然並不清楚地懂得潘尼的覺悟,但莫名其妙地感到心中踏實了︰“恩,雖然不太清楚你在說些什麼,但……”

    “我也會努力的。”希柯爾親了一下潘尼的臉頰,微笑起來,由于發生了這檔事情,街道上的人越發多了,已經不適合繼續散步︰“我們回去吧。”

    潘尼點了點頭,經過街道時,看到那個和父親一起從鄉下來的小孩子,便走了過去,在小孩子堤防的目光中低聲說道︰

    “看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估計法師會瞎了眼楮才會不錄取你,不過你可要小心,那里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只要不怕死就能度過難關,

    隱忍,堅強,小心不要被欺負,也不要欺負人,去學一切能學會的東西,但不要隨便表露出來。”小孩听著這些話,表情漸漸怪異,潘尼拍了拍他的腦袋︰“當然,現在你不可能理解這些話,只需要記住就行了。”

    “我憑什麼……”這小孩被莫名其妙地教訓一頓,顯然有些不服,正要抗辯幾句,忽然被他父親粗壯的手臂按了下去,

    “住口,斯尼德。”

    他的父親嚴厲地呵斥了一聲,然後鄭重地注視著已經離去的潘尼,大聲喊道︰“謝謝你的忠告。”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3


III.血色殿堂 54 魅魔
    作為無底深淵的一層,蒼白森林雖然氣氛靜謐,但這只是表象。

    就好比這些雪地下滾動的熔岩,來往的生物若是稍稍有一點不注意一腳踩空,就會化為灰燼;蒼白森林之中四處都涌動著暗流。

    一名佔據著幾百英畝土地的高階奪心魔法師的死亡在這一層深淵里顯然不是一件小事,早在魔化野獸暴亂的那一時起,就有許多存在注意到了這座塔樓。

    然而暴亂的迅速平息顯然令這些存在舉棋不定,他們不敢肯定是否能夠從平定暴亂的存在手里取得足夠的好處,所以都在觀望的狀態中。

    不過深淵生物的混亂天性卻不能保證居住在這里的所有魔物都能遵從理智行事,比如說居住在塔樓一英里外的魅魔邪術師迪桑達羅,這個魅魔從幼蟲階段開始就擁有著很強烈的個性,不甘于安分地扮演自己在深淵中的角色——雖然所有深淵生物都是如此,但她的個性尤其突出。

    比如,深淵生物大多數默認的性別為男性,所以魅魔大多數是女性的形態,但這一只卻是非主流——他的身體固化為了男性形態。

    其實這很正常,畢竟有的時候魅魔為了誘惑女性,也會以男性形態出現,這位迪桑達羅的非主流之處在于他是用男性形態去魅惑男人!

    在討論這種做法的成功率之時,不免要先評價一下他的造型︰他穿著一套V字形在某個異位面可以用來穿著游泳的裝束,露著兩膀子鋼鐵般的肌肉,腹部8塊腹肌在勻稱的貓步之下一晃一晃,那上挑的眉毛嘴唇湊出的表情堪稱銷魂,那濃眉方臉大耳朵塌鼻孔,加上那厚厚的口紅,能夠讓一切瞄準他的12K硬化精金狗眼瞬間爆炸。

    如此神奇的魅魔,魅惑術經常失敗是理所當然可以理解的事情,不過他不在乎,比起用這幅兄貴相貌嚇人他更傾向用各種強勁的魔爆將目標扯成碎片,他的幾個前主就是如此栽在了他的手里的。

    三年之前,他被仇敵追殺,逃離了原來的地盤,跑到蒼白森林一角躲了起來,到如今沒見有更多追殺者找過來,他心思活動,就想要在這一層深淵干一番事業。

    對于惡魔而言,所謂‘事業’不外乎搶奪更大的領地,獲得更多的力量。

    現在,他就準備吞掉奪心魔法師的地盤,對于奪心魔能夠來往穿梭諸界的傳送門,他早已經垂涎三尺了——在深淵,這是最寶貴的幾類資源之一。

    他同樣不知道奪取塔樓的存在究竟是什麼來路,不過他決定進行一次冒險。

    他一出現在這片地域,就感到身上有些不自在,他嘿嘿地冷笑著,知道是其他盤踞在附近,同樣對這片地域虎視眈眈的家伙們在用法術之類的能力窺探他,不過他對那些家伙只有深深地嘲笑與鄙視,敢作第一個動手的人,他當然有所依仗。

    魅魔天生具有定位傳送的本領,作為一名活了近百年的高等魔物,迪桑達羅更有一些神奇寶物,比如一只出自某位巫妖之手的法具攝心魔之眼,可以對單體生物造成嚴重的精神損害,胸前的掛飾中儲存著一發觸發式聖域術,這個法術能夠讓他在一定時間內免受所有傷害,當然也無法離開保護區域,不過卻可以趁機用精確傳送跑路。

    這種戰術在另一個世界叫做無敵爐石大法,由此可知他膽氣從何而來。惡魔雖然混亂,但真正腦殘的確實不太多。

    不過很快這只並不傻且敢于冒險的暴力兄貴魅魔就遇上了一只真正腦殘的惡魔︰

    “迪桑達羅!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阿迪見到了遠道而來的魅魔,大感驚詫地叫了起來。

    “我為什麼不會出現在這里?”迪桑達羅舔了舔舌頭,抽出了一根尖頭戴著倒刺的長鞭,在地上甩了兩下,發出‘啪啪’的聲音︰“阿迪,你這個卑微的小渣滓,你的奪心魔主人死了?你的新主人呢?”

    “新主人!你是來找茬來的?!”阿迪立刻驚悚了起來,暗想被一只老鼠收伏的丟臉事情絕對不能讓別的惡魔知道,連忙岔開大腿就往塔樓方向飛奔,但是馬上後腿就被魅魔的鞭子纏住,他一跤跌倒在地,大吼起來︰“你不能動我,我的主人是一個強大的惡魔,你如果敢動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強大?”迪桑達羅長著尖爪的腳踩住狡詐魔後背,甩了兩下鞭子,嘿嘿嘿地抹了一把身下流出的液體︰“告訴迪桑達羅大人,你的主人是怎樣的強大法?!”

    小狡詐魔心驚肉跳,一時信口開河地胡說八道,吹噓起了自己那個主人的強大︰

    “他……他長著六條手臂,兩只尖角,渾身著火……哎呦。”

    他的胡扯還沒完事,背上就重重挨了一鞭子︰

    “六條手臂,他是六臂蛇魔嗎?兩只尖角?渾身著火?難道還是巴洛魔和炎魔?你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麼魔物?快說!”

    魅魔一邊瘋狂地抽打著阿迪,一邊口角流著涎水,看來已經進入了狀態。

    他卻沒注意到附近的異性樹陰影里面,一個滿身白毛的小家伙正在頗有興趣地旁觀著這場戲,貝倫剛從沉睡中醒來,難得領地有人探訪,自然要前來一看,恰巧見識如此薩滿流大片,正好開開眼界。

    雖然魅魔的語氣無禮,但小狡詐魔的吹噓和歪曲更讓它十分不爽,讓它受點苦頭也好。

    貝倫搖著尾巴,懷著一點虛榮地想道,不過只過了兩句話的功夫,它的這點虛榮與矜持就不翼而飛了。

    “哎呦哎呦!等等,拉克拉斯說了!”阿迪被抽得渾身抽搐,大叫起來︰“它是一只長著兔耳朵和龍尾巴的老鼠!”

    “兔耳朵和龍尾巴的老鼠!”魅魔听到狡詐魔的話,尖銳地狂笑起來︰“深淵怎麼會出現這種古怪的畸形雜種!阿迪,你的智商和記憶力果然是——呀!!!”

    話音還沒落下,他就看到一只長著兔耳朵和龍尾巴的老鼠出現在自己面孔前方不過一英寸的地方,兩只藍眼正對著自己的鼻梁……

    ……

    德胡米的大街上,一群塞爾騎士將搜羅到的適齡兒童聚集起來,送到鎮中心的市政廳進行挑選面試,潘尼對這一切漠不關心,懷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回到旅館里面把門窗關上,準備休息一天後趕到詹華士的學院,討論一下有關任務的事情,但當他關好門窗轉身想要躺下之後,卻看到一道秘法構成的門戶出現在臥室正中,一個身穿紅袍的中年光頭從中走出,抬頭看了一眼潘尼,用述說家常般的平淡語氣說︰

    “身為一名法師,如果不在休息之前好好布置一些裝置,一個這樣的傳送術就能要了你的命。”

    “多謝您的教誨了。”潘尼吃驚的表情漸漸散去,拉出一把椅子放在詹華士身下,然後從魔法袋里把那個魔化的人頭掏了出來,就見到院長的表情變得極度驚愕。

    “看起來你很吃驚,老師大人。”

    “當然……你要知道,我做夢也想不到你能把他干掉,算了,反正費倫這麼大的地方,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詹華士搖了搖頭,將這個人頭收了起來,語氣仍然有些不可置信︰“不過,這回可惹下大麻煩了。”

    “很麻煩麼?”潘尼‧西恩不置可否︰“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他叫甦特默克,是甦塞爾府總督手下的親信,也是塑能系新首席維羅迦的親信弟子。”詹華士低沉地笑了笑︰“恭喜你,如果他死在你的手上這個消息流傳出去,你立刻就會成為大約五分之一的法師會成員的仇敵。”

    塑能系為八大學派中門檻最低的學派,人數自然也是最多的,潘尼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種事會發生麼?”

    “這可不一定。”詹華士搖了搖頭︰“說不定我明天就會把你賣掉。”

    “如果是這樣,那我只能自認倒霉了。”潘尼攤了攤手。

    “或許我真該那麼做,這樣你以後就不會再輕信任何人,對你而言倒是好事。”詹華士哼了一聲,指指潘尼腰間的袋子︰“這個東西不要隨便暴露,雖然不稀罕,但眼紅的學徒也不少。”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家伙。”潘尼暗暗吐槽著把魔法袋貼身藏了起來。

    詹華士顯然不是喜歡說話的人,潘尼也並不擅長挑起話題,沉默了一陣,院長才站了起來︰

    “對我們而言這里已經不能久待了,說話也不方便,還是換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吧。”

    詹華士說罷,開始準備施法,潘尼當即感受到身體被一股力量拉扯,似乎將要進入異空間。

    “傳送術真是方便,以後一定要學會。”

    進入星界通道,潘尼意識混亂之前這樣想道。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4


III.血色殿堂 55 永視之眼
    在深淵打滾了百年以上的生物,無論多麼遲鈍,對于將臨的危險也會有些直覺,尤其是在勢關生死的時候。

    魅魔迪桑達羅的反應就非常敏銳,在老鼠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無數分之一秒他就察覺到了危險,並立即啟動了聖域護符,虛實相間的貼身防護罩瞬間將他隔離與空間之外,他定了定神,還要觀察一下再做決定跑還是打,但是當他看到老鼠的爪子毫無阻礙地穿透防護罩時,立刻驚惶地雙腿一蹬,雙翼扇動空氣,盡全身力氣向後一跳。

    然而閃著暗光的利爪早已先一刻撕破防護,狠狠鑽入魅魔的血肉!

    噗!——

    魅魔慘嚎一聲,捂著流血的眼眶向後飛退,不過百年來出生入死培養出的戰斗本能讓他知道危險不過剛剛開始,他無暇顧及瞎掉的左眼,飛快引導體內的能量,也無暇進行祈禱和塑型,就將體內所有混亂原始的魔法能量一股腦兒砸了出去!

    邪術師通常都是與混亂能量親和度極高的生物,用本能即可引導法力,既不需要深刻研究學習,也不需太高端的技巧,施法就如野蠻人一般粗糙直白。

    不過由于施法條件沒有經典施法者那麼苛刻,邪術師在混戰場上的破壞力卻是非常恐怖,五團混沌的能量憑空出現,強勁的爆裂震斷周圍無數枯老的異化樹,地面上,本質是干枯幾丁菌質的雪花片紛紛飛散開來,露出下面的岩殼和熔岩!

    一聲尖銳的慘叫爆發出來,只見站立不遠的狡詐魔被爆炸掀翻,正向一片熔岩墜落,

    他一面扯破嗓子發出驚恐萬分尖銳叫聲,手腳同時不停地胡亂揮舞,所幸終于抓到一片岩石,這才松一口氣,手忙腳亂地往岩層上爬動︰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偉大的拉克拉斯要逃跑,絕對不能死在這里。”

    老鼠貝倫突襲奏效,在空中翻了半個圈,落在地上時,就看到了撲面而來的混亂能量,它一個影遁進入陰影間隙,邪爆消散後又出現在原處,然而魅魔已經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只一輪交鋒,見到自己釋放的法爆沒有對對方造成絲毫傷害,魅魔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不是這只畸形老鼠的敵手,惡魔雖然狂亂,但一般情況下不會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送死,活了幾百年的魅魔自然不會缺乏這份理智,否則他早死了。

    所以他展開雙翼,飛速逃離戰場,同時捂著滴血的左眼,心頭恨恨地咒罵著︰

    “該死的畸形!雜種!我會報仇的,等著吧!我一定要吃了你!用你的毛編一條新鞭子!”

    不過腦海中的突如其來的暈眩告訴他想要逃跑不是那麼容易,魅魔暈了一陣,然而身在高空,往下跌落不久,就被冷風吹醒,很快又高高飛了起來,直到心靈力量無法觸及的區域,

    他慶幸了一陣,又朝下望了一眼地上的老鼠,大聲地嘲笑起來,聲音尖銳︰“太弱了,這種程度的力量也只能震懾一只老鼠而已,畸形的雜種!”

    他狂笑著展開雙翼,在老鼠頭頂幾十英尺地方盤旋了一圈,在他看來,地上這只怪物再厲害,只要不會飛,就奈何不了他。

    這倒是讓他有個新的想法——或許可以用空戰干掉這個棘手的家伙?

    他忽然又有了再戰一場的信心,純能量的攻擊範圍,可比心靈力量遠得多。

    然而在這個想法出現之後不過幾秒,他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老鼠看著空中飛舞的魅魔,摹地抽抽鼻子,眼楮一眯,露出了輕蔑的表情。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小嘴一張,對準魅魔的方位,十數道純金色的閃光‘嗤嗤嗤嗤’地從喉嚨眼里爆射出去,那是十幾根幾寸長的純金細刺,速度快到沒有影子,魅魔想像不到老鼠那不過兩寸長的身軀里面居然能吐出來如此長的東西,而且還不止一根,更不可思議地是還能飛得這麼快。

    但是他已經來不及想這些了,尖叫一聲就要返身再逃時,翅膀已經被密集的金箭釘出十幾個漏風的洞孔,身體歪歪扭扭地朝地面墜落。

    那老鼠晃悠著小步,向魅魔下墜的落點走去……

    ……

    當潘尼從星界傳送的暈眩中恢復清醒,就看到身處一個龐大而靜謐的殿堂,一群紅袍法師在擺放著巨量書籍的書架旁來來往往,氣氛沉默而有序。

    潘尼鎖起眉心,這里很少見到黑袍的學徒,正式的紅袍倒是佔了絕大部分,周圍樸素而又高雅的裝飾,告訴他這個地方絕對不普通。

    他的感知域提示他走廊邊裝飾的石像生物都是真的,而且附加過特別的強化魔法,若是行走其中的人稍稍行差踏錯,就會被群起而攻。

    地面並不平坦,但是凸凹的刻印讓人踩在上面,心神自然感到安寧,不自覺地傾向于靜默——至少讓心中疑惑的潘尼沒有第一時刻就開口發問︰

    “這是什麼地方。”

    “這里是艾爾塔泊的永視之眼研究院,預言系的最高學府。”回答的卻不是沉默寡言的詹華士,而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紅袍,當然,外形就不用贅述了,紅袍不論男女都是光頭,潘尼更不敢對這個女紅袍有絲毫的輕視或是進行可能引起誤會的觀察——這個女法師長袍領口邊上繡著青色的絲線。

    這是一名施法等級達到第七階的高等環之導師。

    潘尼立刻肅然,時刻警惕起來,生怕自己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

    同時,他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窺視了一陣,多半是中了什麼探索魔法,然後就見到這個女法師皺起眉頭,面向一直沒說話的詹華士︰

    “你確定這就是你看中的人選?”

    “我觀察了他整整八年時間。”詹華士說了這一句,潘尼微微皺起了眉頭,不僅僅是因為院長的話而驚訝,更驚訝的是詹華士對這位高階環之導師的態度——即便不屬于同一學派,身為一名環之導師,難道可以用這種平淡近乎敷衍的語氣對一名高階導師說話?

    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潘尼腦筋開始亂轉,YY自家老板有什麼隱藏身份,不過他對紅袍法師會的了解終究還是個小白——在低級學院縮了八年,中級學院那半年多只顧著研究法術,對于法師會的八卦研究的著實不多。

    至少,相比其他即將轉正的準紅袍差遠了。

    一陣YY無果,他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正在發生的對話上,一個現象頓時讓他更加驚訝,听了詹華士態度冷淡不帶絲毫敬意的話,這個女高階導師居然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愉悅的情緒。

    潘尼本來懷疑女紅袍是一種偽裝的客套,但是女法師听了詹華士說話之後,又重新認真地端詳了潘尼一遍。這就讓潘尼明白,詹華士的話,在這個女法師心里很有分量。

    于是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猜想就更多了。

    “既然是這樣,那就先試試看,不過我可不敢保證母親大人會認同你的選擇。”女法師語氣平淡地說道。

    這一連串的對話讓潘尼困惑不解,不過他大概明白自己被詹華士看中了,成為了某類人選,似乎還與這位女法師的母親有所牽扯。

    不過具體是什麼事情,潘尼無從想象,也就只能按下這個好奇心。

    反正到時候他就知道了。

    好的壞不了,壞的好不了。

    “我覺得他很合適。”詹華士沖女法師說了一句,然後轉向潘尼︰“你隨這位奧瑟亞導師去見一位大人,之後一個月里面,如果不是我來找你,不要離開那位大人的管轄範圍之內。”

    潘尼立即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朝名為奧瑟亞的高階環之導師行了個禮。

    “免禮。”奧瑟亞淡然地沖法師揮了揮手,然後轉向詹華士︰“你這就要走了?”

    “恩。”

    “祝你好運,活著回來。”高階環之導師朝漸漸消失的詹華士如此說道,潘尼听了這話,忽然一個古怪的想法出現在腦海里面——這種對話口氣,難道這兩個中年男女有基情?

    這時奧瑟亞朝他招了招手,潘尼收束了胡思亂想,跟著這位高階紅袍走進更深的殿堂,途中心頭疑惑不斷涌現,不僅僅是因為詹華士將他帶到這個地方之後也不說句話就走了,更因為女紅袍在院長離去時說的那句‘活著回來’,讓他感到有些不太安心,一路上心事重重。

    “你有什麼疑問嗎?”走廊很長,大概幾百尺的樣子,彎彎曲曲,道旁不知多少間房舍,

    剛走完一條通道,拐過個彎,又是條更長的,奧瑟亞忽然問了一句。

    “呃?”正在半神游狀態下的潘尼愣了一下。

    “如果有疑問盡管問,不用拘謹,預言師沒什麼可怕的。”奧瑟亞如此說道。

    難道你除了預言系就不會別的可怕的法術了?潘尼暗暗吐槽,不過卻也不認為心里的疑問是值得保密的事情︰“請問……院長大人會有危險?”

    他沒有問詹華士究竟去做什麼,因為詹華士既然沒有告訴他,多半就是認為潘尼不應該知道這些事情。

    他知道的已經夠多了,再多些就要命了。

    “危險?”奧瑟亞腳步停了下來,回頭,目光淡漠地望著潘尼︰“你認為紅袍法師應該是一種安全的職業?”

    “這……”潘尼頓時無言以對。

    奧瑟亞注視著潘尼,仔細地觀察著法師臉上的表情,忽然表情緩和了一些︰

    “看來你的關心倒不是假的,他會選中你也不是沒有道理。

    ……繼續走吧。”頓了一下,奧瑟亞轉頭繼續向前走去。

    “奧瑟亞大人……”又走了一小段路程,潘尼猶豫了一會,或許覺得這個預言系高階導師也並不是那麼難說話,鼓起點勇氣開口︰“剛才院長說,關注了我八年的時間,可那時候,我還是剛剛入學不久……”

    “這不值得奇怪,分配到低等學院的導師,在每一期新學員入學之後不久,就會對學員素質做一次評估,哪一部分有可能留下,哪一部分多半會被淘汰,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奧瑟亞緩緩地說道,她的聲音富有磁性,在走廊里回蕩很有一種空靈的感覺︰“在這些學生里面,如有合導師心意的,就會受到跟進觀察和特殊照顧,包括那些天資優秀的學子……”

    “呃……”潘尼怔了一下,心里忽然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

    “你好像很奇怪。”

    “是很奇怪……那些天姿最優秀的同學……”潘尼說了一半,忽然覺得說把下一句說出來是一種很失禮的做法,于是連忙閉口。

    “如果沒有死在同學手里,就被導師殺死了對嗎?”奧瑟拉看來很清楚潘尼的疑惑。

    潘尼點了點頭,到現在他還有些疑惑于紅袍法師會為什麼會把最優秀的一部分學生干掉,盡管有些導師將這理由歸結為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但是無論潘尼怎麼去想,都覺得這類理由很是荒謬。

    “這當然是一種誤解,難道和你同期的那些學生里面,就沒有特別優秀的學徒能夠活到畢業?”奧瑟拉問。

    “呃……那是他們……”潘尼這才想起來每一期優秀學生里面,確實總有那麼一兩個不太起眼的能活下去,不過相比死掉的,這個比例實在可以低到忽略不計,潘尼正想說‘那是他們運氣好’,忽地猛然醒悟︰“難道他們就是導師挑選的?”

    “紅袍法師會不輕易舍棄任何一個足夠優秀的學徒。”奧瑟拉笑了笑︰“等你正式成為紅袍法師以後,就會明白那些學徒為什麼會死掉了,他們都有死的理由。”

    潘尼沉默了下來,看來他對紅袍會的認識,還是膚淺流于表面的。

    “你現在當然不可能了解這些東西,留在這兒的時間里,就順便做一下晉職的預備工作吧。”奧瑟拉如此說道,拐過第二個彎,走廊也到了盡頭,一扇不大的小門就在那里,兩人剛剛靠近,那扇門自動打開了。

    里面陳設很簡樸,幾排堆滿書的書架,一張小床,一張擺放著水晶球的圓桌,桌旁的小椅子上坐著一個矮而瘦小的婦女。

    奧瑟拉引著潘尼走進房間,朝這個背影鞠了個躬︰

    “母親,詹華士的弟子已經帶過來了。”

    潘尼同樣行了個禮,然後微微抬起眼楮,觀察著這個坐著的背影,這個人一頭直到地面連長袍都快蓋住了的銀絲,從按在水晶球上的那只帶些皺紋的手來看,年紀應該不小了。

    “已經帶來了啊。”從這個女人輕柔的聲音里听不出具體的年紀,然而當她轉過身,露出位于長袍前襟的金色花邊時,潘尼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心髒還是狠狠地跳了跳。

    這是一名席位導師。

    ……

    深淵。

    那只兄貴魅魔被束縛在沉重的符文煉銀鐵鏈之中——這是奪心魔法師用來捆實驗品的東西,現在卻被派上了這種用場。

    迪桑達羅全身上下傷痕無數,鮮血淋灕,早就沒了囂張的樣子,這倒不是貝倫虐俘——它正蹲在一邊,研究地上的戰利品——魅魔的魔法寶物。

    而魅魔前面,阿摩迪拉克拉斯興高采烈地揮舞著各種鋼鐵刑具,令一只手攥著一張契約,跳著腳朝魅魔狂吼亂叫︰“你這個不自量力的蠢貨,拉克拉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成為我偉大的主人的僕人,不然我就活烤了你!”

    老鼠听著這令人無語的拷問,忽然覺得無聊——它在深淵呆了有一段時間了,開始有些想念主物質界的某位‘親人’。

    或許應該挑個機會回去看看。

    它吞下了幾件魔法寶物,在睡著之前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4


III.血色殿堂 56 困惑
    什麼是席位導師?

    在紅袍法師會八大學派之內,地位最高的法師叫做‘首席’,所謂的席位導師,就是有資格做首席的人。

    能夠接觸九層魔網,這樣的頂級法師,紅袍法師會總共也不過二三十個,人煙稀少的預言學派更是只有兩個人,一位是首席葉法安,而看到眼前法師頭頂的銀線,潘尼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大法師的名字︰

    “我是嘉斯蒂瑞。”銀發婦人如此說。

    潘尼更加緊張了。

    雖然在預言學派里只是次席,大法師嘉斯蒂瑞屈居于葉法安之下,但是在紅袍會內部,比起深居簡出的葉法安,嘉斯蒂瑞的名氣還稍稍大一些。

    比較有名的是這位大法師的怪癖——據說她忍受不了紅袍法師的標準形象,創造出了一個二環奧術——嘉斯蒂瑞長發術,來對抗專精刺青的力量,她顯然成功了——眼前的一頭銀發就是結果。

    其實也不能說全然成功,因為在專精刺青壓制下催生出來的頭發是風騷的純白色,而且這個法術固定在頭上的結果是刺青的力量被壓制——這位預言系次席施展的預言法術據說還不如其他類別的法術效果好。

    但這好歹也為紅袍法師會做出了貢獻——西部幾個信奉晨曦之主的國家近些年已經開始重點檢查入境的白發法師,因為這類法師有可能就是紅袍假扮的。

    不過對付會染發的紅袍,這一招顯然就不好使了。

    而且這位次席還有一個怪癖,遇到其他紅袍的時候,總會嘗試把這個法術傳授給對方。

    潘尼想到這里,摸了摸頭頂,想象一下自己的白發魔男形象寒毛直聳,決定寧可光頭也絕不學這蛋疼的法術。

    值得慶幸的是,由于派系原因,這個法術他永遠也不可能學會了。

    潘尼松了口氣,嘉斯蒂瑞卻輕輕搖了搖頭︰“真可惜,你居然和詹華士一樣對立掉了變化法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這……在奧法的道路上,總是需要做出取舍。”潘尼干笑著答道。

    “是啊。”嘉斯蒂瑞笑著點了點頭,轉向潘尼身邊道高階環之導師︰“奧瑟亞,你覺得這孩子怎麼樣?你知道,我的預言術現在不太靈光。”

    “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孩子。”奧瑟亞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笑容︰“母親大人,我們要相信詹華士,他的眼光一向不差。”

    “是啊,詹華士的眼光從來沒錯過。”潘尼驚訝地看到嘉斯蒂瑞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情,對于這對‘母女’說話時的溫馨感感到違和不已……這居然會是紅袍法師會?

    還是說,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地了解過這個組織呢?

    似乎是這樣的。

    潘尼暗暗皺起了眉頭。

    “孩子,不用太過緊張。”嘉斯蒂瑞又對潘尼笑了一下︰“你已經得到了我們的認可。”

    “認可?請問……”潘尼皺了皺眉,終于問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次席大人還有院長,究竟有什麼任務要選我去做呢?”

    “任務?”

    潘尼驚奇地發現听到這句話後這對預言師母女對視了一眼,表情都比較驚愕,然後就見這兩個強大的法師認真而又古怪地盯了自己一陣,在被凝視到渾身發麻的時候,嘉斯蒂瑞皺著眉頭開了口︰

    “我們沒有任務要交給你,還是說,你對你現在的處境感到疑惑?”

    “是的,次席大人,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潘尼傻子似地撓了撓頭︰“院長究竟為什麼把我帶到這里來。”

    預言者的小屋里面沉默了一陣,然後嘉斯蒂瑞和奧瑟亞一起嘆了口氣︰

    “看來詹華士並不是個負責的老師啊,奧瑟亞。”大預言師托著下巴,語氣不滿地說道。

    “他一直都是這樣,能一句話交代完的事情,從來不會說兩句,能夠不說的話,也絕對不會多說。”奧瑟亞攤了攤手,表情有些無奈。

    “好吧……你叫潘尼是吧……”嘉斯蒂瑞嘆完了氣,又轉回一臉不解的潘尼︰“听我說,我們是你的認證者。”

    “認證者?”潘尼愣了一下。

    “是的,認證者,你想要成為法師會正式成員,必須通過我們的認證。”嘉斯蒂瑞點了點頭,解釋道。

    “可我是咒法系的。”潘尼面色古怪地如此說。

    咒法系的紅袍,需要預言師認證?

    這顯然不符合邏輯。

    听到這一句話,嘉斯蒂瑞和奧瑟亞對視一陣,然後再次搖頭嘆氣,奧瑟亞無語地對潘尼搖了搖頭︰“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詹華士竟然一點信息也不透露給你。”

    “我應該知道什麼?”潘尼只覺得越听越迷糊,只知道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信息被詹華士隱瞞——或是說忽略掉了,現在他的好奇心更旺盛了。

    又安靜了一陣,奧瑟亞才按住潘尼的肩膀,說道︰

    “你應該知道的是去睡一覺,如果睡不著,就去對面的圖書室找些法術書讀一讀——雖然那些資料都是舊的,但用來研究低等法術沒有問題,之後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直到你的院長來接你。”

    高階導師看來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將迷迷糊糊的潘尼帶出了小屋,然後指點了幾間走廊邊屋子,餐廳,臥室,圖書館,離開之前又說︰“如果你真的心有疑慮,建議你和這里的紅袍談談,或許能夠解開你的困惑。”

    “謝謝你,奧瑟亞大人。”潘尼行禮道別。

    “不用客氣,我們已經是自己人。”話音未盡,人已消失,潘尼因為這句話,更加困惑了。

    這個自己人又是什麼意思?

    潘尼現在覺得,紅袍的晉職處處透著怪異。

    這兩個預言師和詹華士的態度,也是古怪到不可思議。

    他打開了奧瑟亞指給他的臥室房間門,臥室陳設簡單,一床一桌一椅而已,門後還掛著魔法鎖——雖然不知道有多少實際用處,但是總讓人有點安心的感覺,他謹記詹華士的教誨,掏出兩張卷軸‘封門術’、‘魔法警報’正要進行些布置,感到自己還有些精神,加上心事重重難以入眠,他決定到隔壁的圖書室去研讀些法術。

    他現在對三級法術的研習進度,可以說只比一竅不通稍稍強些,北地一連串的歷險沒有留給他多少修習法術的閑暇,‘火球術’和‘解除魔法’都還處在未完成狀態下,所以他覺得很有充電的必要。

    如奧瑟亞所言,這所舊圖書室里都是些淘汰下來的資料——所以除了他之外一人沒有,資料雜亂地擺放在架子上和地板上,他翻了一陣,覺得如果要學新法術,顯然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有效果的,而他現在精力旺盛,卻有些安定不下心神,坐在閱覽室的椅子上想了一陣,忽然想起來在深淵還有所收獲,于是掏出魔法袋里的那些法術研究筆記——如果研習法術,這種東西比法術書直觀得多。

    筆記上夾著靈能符號的深淵語讓潘尼讀得蛋疼不止,不過這倒是產生了一種怪異的閱讀快感——因為要用心感應那些靈能符號中蘊藏的信息,居然能讓他集中精神,直到他從筆記上零星的痕跡推斷出作者的身份才恍然明白,這種怪異的記錄方式是有其原因的。

    直到現在潘尼才了解到這本法術書的原主名字叫做斯莫斯帕恩,是一只施法能力達到第六環的奪心魔法師——沒有人知道這類生物的來歷,只知道這種智能奇高的異類生物群居于幽暗地域或是星界,這類生物天生就是操作心靈力量的大師,所以筆記上出現靈能符號一點也不值得奇怪。

    潘尼暗自慶幸,幸虧在北地和那位長者學習過一點靈能基礎,否則這些筆記以他現在的奧術能力還真是讀不懂。

    斯莫斯帕恩是一名鑽研傳送與召喚的法師,同時也擅長配合天賦靈能使用附魔系法術。

    在深淵,依靠魔網施法的法師和術士基本會變成廢物,因為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編織的魔法網洛覆蓋不到深淵這種充斥著混亂魔性的地方,即使是最表面的那幾層,借助魔網施法的法師們也會受到相當嚴重的壓制。

    所以,膽敢出入深淵的施法者,不是做過脫網施法的研究,就是擁有強力的混亂生物僕從。

    這位奪心魔法師對于傳送法術的研究高度讓潘尼贊服,不過他也明白以自己的水平研究傳送還早了一些,不過法術書上另一些內容卻讓他很有興趣。

    比如一些心靈攻防的特技,斯莫斯帕恩對于心智附魔法術擁有深入的研究,並且有很深的造詣,里面一些有關心靈攻防的小技巧就很值得學習。

    “思維之盾。”潘尼嘗試使用一個靈能,將腦中一些擁有混亂破壞效果的內容混入靈能組成的護罩之內,支持了片刻,將穩固的靈能收回心靈深處,再試驗第二個‘精神障壁’,連續試驗了幾次,他又開始研究一些奪心魔的獨特技巧。

    例如將靈能夾在心智系法術之內,讓‘恍惚術’夾帶‘心力榨取’的效果,他對著牆角一堆螞蟻試用一次,就看到這些螞蟻狂躁地亂竄起來,好像失去了方向。

    他又樂之不疲地連續試驗幾次,直到用光了法術位,因為靈能消耗而心力有些匱乏,這才意猶未盡地收手。

    從本質上說,精神力有點超常的潘尼倒是和奪心魔的天賦有些類似,因此奪心魔法師這本筆記,讓他獲益不少。

    再翻過一些內容就涉及到了脫網施法。

    潘尼皺了皺眉。

    在費倫行走的施法者,實在沒有必要去研究這種技巧。

    魔法女神設立的魔網系統在多元宇宙大部分秩序主導的地帶堅不可摧,除了一些能量異常的區域,法師只需要按照魔網規律施法就足夠了。

    有哪些無聊的施法者會經常前往深淵那種地方?

    即使要去,其他的防護手段也有很多,為了方便專門去研究脫網施法,豈不是很無聊?

    利用魔法能量的方法有很多,魔網只是將之規範化,若是摒除魔網,一些高端的法師一樣能夠施展法術,比如在魔網系統沒有徹底定型之前,一些古代魔法的施法方式就是五花八門。

    但如果使用那些辦法研究法術,以費倫百分之九十多法師的資質都是做不到的,潘尼也認為自己沒有那個素質,不過奪心魔這本筆記給了他良好的閱讀印象,他繼續翻了一陣,發現這位奪心魔很有想法。

    同樣是利用天賦靈能,他居然能夠模擬出魔網運行的規則來釋放部分法術,不過這些法術大多數與心智有關——多半是召喚術或是附魔法術,至于其他法術,似乎用這種方法引導效果很差。

    他閱讀了一陣,覺得如他這類經典的費倫法師都已經習慣了魔網的存在,現在著手全力去研究這些東西,著實是一種沒有必要的做法。

    于是他將這些魔法研究筆記小心地收起來,決定偶爾研究一下,他現在要回去睡覺。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矮小的紅袍法師抱著一疊書冊走了進來。

    這個法師的出現再次讓潘尼知道了預言系的女法師果然如同傳言般的多。

    女法師十分年輕,似乎比潘尼年紀還小,那雙大框眼鏡後面是一雙因為高度近視而聚焦度模糊的眼楮,發覺到閱覽室中的男人,眼楮里的神色也漸漸變得驚訝。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4


III.血色殿堂 57 麗姬塔
    深淵,蒼白森林

    如果說無盡層數的無底深淵有什麼共同點,那麼就是蜿蜒的冥河了,這條不知起源于何方的河流貫穿了整個邪惡陣營歸屬的下層宇宙,無數邪物掌舵的渡船在其中穿梭往復,除了星界與印記城,冥河是另一條廣為人知的連通下層界各域的通道。

    許多從其他位面墮落的靈魂碎片也經冥河流往地獄或深淵,開啟下層物種的旅途,深淵生命力量最為旺盛之地,往往就在冥河旁邊。

    盡管有時這些旺盛的生命力並不令人愉快。

    貝倫望著這譚渾濁的池水里面蠕動的深淵幼蟲,那一團團黏糊糊冒著骯髒液體的肉狀物讓它幾乎嘔吐出來。

    而旁邊新收的小弟還在喋喋不休地介紹著︰

    “大人,這是一口生成不久的冥河泉眼,里面生養的幼蟲,足夠進化出三到四頭高等惡魔。”鼻青臉腫的魅魔表面恭敬,腦筋卻因為貝倫顫抖的銀毛而轉動不止,暗暗算計如何才能找到機會把這只老鼠怪物干掉。

    這口泉眼剛剛生成不到半年時間,迪桑達羅運氣夠好才得以佔據,魅魔十分清楚,這口泉眼遲早會被力量更高的存在發現掠奪,所以他本準備借之提升一下力量,然後另尋他處,決不留戀,然而還沒等佔足了便宜,他就找上了這只老鼠。

    魅魔只能咬牙切齒地自認倒霉,同時暗想一條毒計,如何把這里的情況透露給附近的強大存在,讓它們把老鼠干掉。

    不過他也在猶豫,那天的戰斗令暗處窺探的意識全部收斂了起來——很顯然他們都知道了法師塔的新主並不好惹,而且如今魅魔的小命都攥在老鼠手里,如果敵人來襲,他免不得要做炮灰。

    該死的家伙。

    這種左右為難的感覺令魅魔迪桑達羅生不如死,然而表面上還得恭恭敬敬︰“大人,您難道不需要提升力量嗎?”

    魅魔暗自計劃,如果老鼠鑽進這口深淵泉眼進行升級,他馬上就想辦法把它害死——晉級過程中在混亂力量干擾下很難保有理智,到時候就是他的機會了。

    不過老鼠顯然沒有如他所願,它還不是深淵生物,泉眼里混亂而強大的深淵力量讓它感到厭煩與惡心,雖然它不介意提升力量,但用這種方法顯然讓它難以接受,它晃晃腦袋,轉身就走,魅魔心里大為失望,但是跟屁蟲加馬屁精阿迪顯然沒看好情況︰“主人!如果放棄不用實在太可惜了,這可是提升力量的最快途徑啊主人!”

     !

    一聲悶響,然後一聲長長的慘叫,阿迪翻滾著栽進泉眼里,很快就淹沒在蠕蟲的海洋之中,叫聲也模糊不清起來。

    魅魔邪術師見這一泉混亂能量之源正在被狡詐魔浪費,肉痛到臉皮都抽搐了,心中對老鼠更加地痛恨,決定遲早把這只老鼠暗算掉,就像他對前幾任主人做的那樣。

    但是他好像不知道,他在半昏迷狀態下簽訂的契約早已將他的思想傳達給了貝倫,這老鼠晃晃悠悠走向法師塔,決定先去費倫透透氣,回來再收拾這個有異心的奴隸。

    它已經把深淵視作某種意義上的巢穴了。

    ……

    “《古代魔文詞典》是這一本吧。”潘尼從高高的書架頂端取下這本覆蓋著厚厚一層灰塵的舊書,從墊腳的凳子上跳下來,把書遞給看來年紀不大的女性正式紅袍。

    女法師推了推眼鏡架,把這本書放到眼前,一雙瞳孔焦距忽遠忽近,盯著封皮看了好一陣,這才吐了口氣,抬起頭朝潘尼點了點頭︰“真是不太好意思,今天準備過的幾個‘鵬羽天使之眼’都已經用過了,所以感謝你幫我這個忙。請問需要什麼酬勞嗎?”

    “酬勞?”潘尼愣了一下,然後擺擺手︰“舉手之勞而已,不需要什麼酬謝。”

    “舉手之勞就不需要酬謝?閣下的邏輯很怪異。”女法師皺緊了眉頭。

    “怪異的是你吧。”潘尼面色古怪,分不清究竟到底是誰更不合邏輯。

    “請叫我麗姬塔。”這位女紅袍嚴肅地說道︰“受到了他人的恩惠,必須給予報酬,這是一種原則。”

    “原則?”潘尼無語了一陣,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你的報酬。”

    “不需要?你真慷慨。”麗姬塔托了托眼鏡︰“可是我需要,因為欠債的感覺很難受。”

    “事實上,你不需要回報什麼。”潘尼覺得這個女法師很難交流,決定想些理由將她敷衍走︰“你是正式的紅袍,而我是學徒。”

    “普通的學徒不可能進入這個地方。”女法師不容置疑地搖了搖頭︰“即使是學徒,剛才的事情你也大可推拒,因為我還沒有直轄正式學徒的權力。”

    “算了。”潘尼開始頭疼︰“舉手之勞需要什麼回報?如果回報不了,你會把這本書放回去嗎?”

    “當然不會,那麼……”女紅袍想了想,又說︰“你再幫我一個忙如何?”

    “呃?”法師再次為這位紅袍的思維跳躍感到不解,卻見女紅袍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地搖了搖︰

    “如果‘舉手之勞’的程度不足以讓你認為需要報酬,那麼你再多幫我做一些事情,想必就可以坦然地索取報酬了吧,這樣,我償還之後,也不用因為背負債務而傷腦筋了。”

    “你的想法真神奇”潘尼張了張嘴,直接說出聲來,為這種奇妙的邏輯而目瞪口呆。

    “等價交換而已,奧術的法則。”麗姬塔打了個響指,不耐煩地皺起了眉︰“你同意嗎?”

    “可是我想睡覺。”潘尼攤了攤手,打個呵欠,他確實很累了。

    “清醒藥劑。”女法師掏出一瓶藥水,語氣有些不容拒絕的意味,雖然年紀看來比潘尼還略小,但是說話時的神態卻好似高出了一頭。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因為潘尼是學徒,而她是正牌的紅袍法師,雖然互不統屬,但地位顯然有高下之分。

    潘尼點了點頭,偶爾喝一次確實沒什麼問題,何況他也對這個女紅袍很有興趣,就像奧瑟亞所說的那樣,他心中的疑惑或許可以從對方口中得到一些答案。

    他用感知域探測了一下藥水,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一口喝了下去,神經頓時有一種被洗刷的感覺,雖然沒有回復法術位,但是思維卻清晰了,面上的疲倦也消散不見,麗姬塔點了點頭,當先走出閱覽室︰“現在隨我來吧。”

    “請問,你需要我做什麼呢?”潘尼跟了過去,問道。

    “一個考古任務而已。”麗姬塔說道︰“大部分已經完成了,最後余下一點點內容,不值得留到明天,可我的眼楮顯然支撐不下去了,需要找人幫忙。”

    “近視果然是施法者的一大勁敵。”潘尼瞄了一眼那眼鏡邊上露出的一點鏡片,視線受到的扭曲告訴他這幅眼楮度數至少800度,他有些嘆息地咕噥了一句,這等視力的法師,也就只能做一做研究了。

    若是上了戰場,只要輔助探知的法術稍稍出了點問題,悲劇是可以預見的。

    而且把滿滿一排的一級法術全換成‘鵬羽天使之眼’,要損失多少戰斗力呢?

    由此可見天朝對眼保健操的普及善莫大焉。

    他也借著這個機會,在清醒的狀態下看清了麗姬塔的容貌。

    坦白說,由于剃了光頭,無論多漂亮的女孩子魅力都會至少降低一半,即使這位女紅袍長相很清秀,額頭上規模不大的流線型刺青並不缺乏美感,然而那光禿禿的一片在潘尼眼楮里也只像個尼姑。

    不過女紅袍嬌小的身材在步行之中倒有些弱柳扶風的味道,這股意味卻比較難得,因為費倫的審美觀傾向于豐腴肉感的線條,縴瘦苗條並沒有多少市場。

    然而在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的感官里,就顯得稀少了。

    而女紅袍說話的姿態,也很從容不迫不帶煙火氣,這種感覺也讓潘尼感到清新。

    于是潘尼在看這個苗條的‘尼姑’的時候,就有了幾分欣賞。

    不過他忽然想到再過不久自己就要成為和尚,心情又變得有些糟糕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時,麗姬塔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回答潘尼的嘆息,語氣有些無奈︰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家族遺傳無法改變,話說你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已經做過了自我介紹,你不說明一下自己的來歷是很失禮的做法。”

    “確實是失禮了,我叫潘尼‧西恩,如果我們不太熟,你叫我西恩就可以了。”潘尼說道。

    “哦,西恩,我們快到了,你先在這間房子里面等等,我去搬資料,順便把另一個懶鬼叫醒。”走到一扇小門之前,麗姬塔一邊開鎖,一邊對潘尼說道。

    “另一個……懶鬼?”

    “和我一起研究的同伴,有他在的話研究進度會快一些。”麗姬塔說完了,把潘尼引進了房間。

    不算太大的房間里面,除了正中一張長案,地上擺放著一大堆青銅和堅硬石塊打造的器物,上面蒙著的灰塵提醒潘尼這些東西似乎是從地溝里挖出來的,于是他問麗姬塔︰“這些都是什麼?”

    “我們考古內容的一部分——幾個外圍法師學徒在一所小遺跡里面挖出來的破爛。”麗姬塔搖了搖頭︰“幾位高階導師都檢查過了,這些東西都是垃圾,一點價值都沒有,工作完成後全部都要丟掉。”

    “這樣啊……”潘尼恍然點了點頭,看看這些‘垃圾’,發覺有些東西的式樣比較眼熟,雖然他沒見過,但是他很快明白了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那個小遺跡源自伊瑪斯卡?”

    剛剛轉過身去的麗姬塔听到了潘尼的話,轉過身驚訝地看了潘尼幾眼,有些驚喜的感覺︰“你居然能認得出來,看來你果然和普通的學徒不太一樣,他們都不接觸這些東西。”

    “也許吧。”潘尼撇了撇嘴︰“只是湊巧有些興趣而已。”

    “恩,現在我對完成工作更有信心了,你在這里等著我。”麗姬塔說著,轉身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留下潘尼一人在屋中摸索一陣,最後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遺跡古物’上面,由于記憶中那些內容的關系,他對于伊瑪斯卡很有興趣,不過檢視了一陣,這一大堆古物里面確實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哪怕他發動金手指和感知域仍是一樣。

    他只好搖了搖頭接受現實——在遺跡里撿到寶也要看幾率的,如果某間開掘出的遺跡是古代帝國的廁所,想要在里面挖出寶物豈不是做夢?

    潘尼拽出一張椅子,在書案旁坐下,正在等待時,忽然心靈中一束沉默久矣的鏈接發出強烈的信號,他睜開眼楮,就看到身體一側的空中張開一道小小的空間裂隙,一個渾身銀毛的家伙就從那里鑽了出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4


III.血色殿堂 58 休斯
    這老鼠一出現,潘尼就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

    倒不是擔心這威力強大的老鼠對他不利,因為靈魂在某種程度上共享,一方在懷有惡意時另一方都能清晰察覺,比如現在老鼠就對潘尼表現出的忌憚非常不滿,一躍跳上法師腦袋,手爪和尾巴一齊揮舞,很快那一頭本來就不算整齊的頭發變得更像一個鳥窩了。

    “快下來,這里有監視!!別胡鬧了。”潘尼呲牙咧嘴地用手撲著頭發,想要把搗亂的老鼠趕下去,同時用心靈鏈接不斷地發送信息,提醒著老鼠這里不是它能亂來的地方。

    這是預言系的老巢。

    因為知曉預言系法術的性質,所以潘尼很清楚在這個地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想要準確地預測未來理論上並不復雜——采集足夠多的信息,然後通過因果律進行推算。

    預言系法術的理念就是如此,所以預言法術在現實中的應用,大多與搜羅情報有關。

    高等的預言師大多見聞廣博,因為他們經常用法術去監控他們感興趣的事物,比如什麼‘窺視之眼’‘秘法眼’等等,預言系法術里面,這一類和偷听偷看有關系的不在少數。

    潘尼不知道周圍有多少這樣的法術在看著他——雖然他的感知域無從察覺,但是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很明白自己的感知能力對于層次過高的力量並不太靈光。

    他更明白,他現在處于預言系次席和高階環之導師奧瑟亞的關注之下,所以小心謹慎是必須的。

    這只老鼠的出現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法師召喚魔寵不值得大驚小怪,潘尼害怕的是這神通廣大的小怪獸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驚動了監視者,那可就糟糕透頂。

    貝倫知曉了潘尼的顧慮,在這鳥窩頭上亂跳亂踩了好一陣才跳了下來,潘尼氣急敗壞地攏了攏頭發,心中痛罵不止這小怪物不好好在深淵呆著跑主物質界蹦什麼勁兒,就見到老鼠瞄了一眼地上那堆遺跡古物,突然尾巴耳朵一起豎起,好像突然振奮了起來,然後就‘嗖’地一聲從古物堆的縫隙間鑽了進去,潘尼見這老鼠吞食金屬的怪癖又發作了,猶豫了一陣才走過去開始翻檢。

    這一堆古物雖然是垃圾,但是破壞了也是不好。

    何況吞食金屬的魔寵,已經夠怪異了。

    潘尼一邊翻,還一邊發心靈短信,不斷地勸說著老鼠趕緊回深淵玩去吧。

    貝倫沒空理會潘尼的騷擾,他鑽到雜物堆伸出,一塊生銹的青銅柱子上一個小小的裝置吸引到了它的注意力,這個裝置好像一塊銅鑄的八面鑽石,尖端開著一個小孔,像是一個空心的容器,然而沒有人知道這麼小的容器究竟有什麼用。

    從外形上看,倒更像是一盞油燈,不過卻顯得太小了。

    正是這盞‘燈’讓小老鼠的藍眼楮左看右看,還頻繁地眯著眼楮,細細地觀察著,過一會兒听到潘尼在頭頂翻檢的聲音,同時也被心靈短訊騷擾得有些不耐,一張口就把這個東西吞下肚子,煩躁地跳了出去。

    呼~

    潘尼見貝倫出現,長長地吐了口氣,差點就跪下了︰“大哥,你快點回去吧。”

    老鼠眼神閃爍半晌,不屑地挑了挑胡子,轉身就要傳送閃人,潘尼正松了一口氣,暗道這麻煩可算要走了時,卻見老鼠轉過頭來,一顆心又‘吱兒’一聲提了起來。

    老鼠忽地一下跳入潘尼胸口,鑽進了藏在那處的魔法袋里,吐出了兩件東西,然後才張開空間通道傳送離去。

    潘尼檢視了一下老鼠留下的東西,發現是兩件攜帶著魔法的器物,稍稍加以檢查,表情驚愕起來。

    自從擁有了奇械師金手指,其中自帶的奧術破解功能配合潘尼天生的感知能力,他對奧術力量的敏感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

    他小心地將改造過的金手指放上器物,大量的奧術信息經過魔手的感應進入大腦,稍稍加以分析,他就知道了它們的用途。

    那根項鏈上似乎攜帶著觸發式的‘聖域術’,還能夠自動充能,每天一次,而另一件眼球狀寶物里面則包含了‘邪眼術’‘困惑術’‘弱智術’各兩發,雖然潘尼還不知道這兩件物品的名字,但可以判斷出這兩件東西的價值。

    尋常法術的價值及其高昂,即使一個一級法術抄成卷軸拿出去賣,也能賣上十幾個金幣,高階的魔法器具價值動輒以百千計,能夠自主充能的器具更是珍貴。

    更不用說,能夠自動觸發的聖域術和強力的精神攻擊法器,在戰斗時是多麼的有用了。

    潘尼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哭笑不得,只好祈禱貝倫下次不要挑這種時候過來。

    “西恩先生,我們來了。”貝倫剛走不久,女法師帶著一個中等身材的男性紅袍走了進來,潘尼轉過身去,見到那個男紅袍打了個呵欠,對女法師不滿地說道︰“既然你都找到了幫手,為什麼還要把我吵醒。”

    “把你吵醒是為了讓你能夠更安穩地睡覺。”麗姬塔淡淡地說道,然後再度轉身出了房間︰“我去拿資料。”

    于是潘尼便和這個法師留在了房間里。

    “得了吧,等我睡醒了,還不是要被你支使著忙東忙西?”法師咕噥著,拉開一張椅子做到長案旁邊,軟軟地趴了上去。

    潘尼觀察著這個法師,同樣是與自己相差不多的年紀,那張微胖的圓臉皮膚干淨細嫩,五官剛剛脫離了稚嫩,清秀眉宇間帶著散漫的氣息,整體上不惹人厭,好像沒有任何危險性。就好像一個愛睡懶覺的普通少年。

    不過他卻不敢放松警惕,從紅袍學院那種地方出來,怎麼可能人畜無害?就是他自己經歷了那些年事情不也由守法好青年變得殺人不眨眼,何況一名正式的紅袍。

    這少年法師在桌上趴了幾秒,抬起頭看到潘尼,表情有些尷尬地坐直了身子︰“哦……怠慢了,我是變化系的休斯特羅菲迪,請問你的名字?”

    “咒法系,潘尼‧西恩,你好。”潘尼點了點頭,做個簡短的介紹。

    “潘尼‧西恩?”這位名叫休斯特羅菲迪的少年法師撓了撓光頭,臉上出現思索的表情︰“學徒?……不對,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只會是準紅袍,你是被那個女人拉過來做苦力的?她許了你什麼條件?”

    “沒有什麼條件。”潘尼搖了搖頭,他看得出來這個法師和麗姬塔的關系似乎有點奇怪,不過他沒興趣了解,只是試圖解釋清楚︰“我只是來幫忙的。”

    “幫忙?哈……”休斯特羅菲迪失笑一聲,面色古怪地看著潘尼︰“這個女人從來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

    “是麼?呃……”潘尼愣了一下,想想事實確實如此,的確沒什麼可說的。

    “不過如果真是你所說的那樣,你可就要小心了。”休斯特羅菲迪緩緩搖了搖頭,一副很了解的模樣︰“不要輕易欠那個女人人情,也不要試圖讓她欠你的人情,否則後果都會很不妙,這是一個前輩給你的忠告。”

    “前輩?”刨去這一番莫名其妙故作高深的話,潘尼因為這少年的自稱而面部抽搐,這個休斯特羅菲迪看來也就十五六歲而已。

    居然如此理直氣壯地以前輩自稱。

    當然,道理上也是說得通的——

    “我比你先入職,當然是前輩了。”休斯特羅菲迪一抬下巴,更加理直氣壯地說道。

    “好吧,這位……呃……特羅菲迪前輩。”

    “叫我休斯。”‘特羅菲迪前輩’擺了擺手︰“以後就是同事,用那個稱呼太生分了。”

    還不知以後是敵是友呢,何況你這家伙角色轉換也太快了些吧……

    潘尼心里暗暗吐槽,不過他也看出來這個少年紅袍似乎容易親近,不管是真實性情還是虛情假意地偽裝,能夠拉近些關系總是有益無害的事情︰“那麼休斯,你說麗姬塔,既不要欠她的人情,也不要讓她欠人情……”

    “可不是麼?”休斯攤了攤手,咬牙切齒,一副後悔莫及的表情︰“我不就是欠了她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然後像條狗一樣被她支使著忙東忙西地忙了一年,連睡覺都睡不安穩,飯都吃不飽……”

    休斯說話的同時,潘尼暗暗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見對方如此就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看來城府不深,這個紅袍的性情似乎也不像是假裝,心中的堤防稍稍下降了一些。

    眼下沒有利益沖突,潘尼也覺得沒有必要堤防太深,既然對方有意親近,那就打蛇隨棍上便是。

    “我不過是讓她當成奴隸一樣招呼,其實還算幸運的;至少比她的那些債主強些。”休斯特羅菲迪述說完了自己的慘狀,忽然嘆了一聲,兩眼目光怪異地看著潘尼︰“據說以前她的一些大債主……”

    潘尼听到了這里,心神集中了起來,卻見圓臉少年臉上出現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

    “都被她干掉了。”

    潘尼吃了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休斯特羅菲迪。

    “不要太驚訝,我說的都是真的。”休斯特羅菲迪鎮定狀地攤了攤手,好像在說‘听我的沒錯’。

    潘尼咽了口口水,帶著冷汗嘿嘿笑了一聲︰“可是麗姬塔小姐……”

    “不像那樣的人是麼?確實,她好像很老實,長得也算漂亮,氣質像是個安靜的修女……”休斯碎碎念著,忽地好像被打敗了似地一拍額頭︰“但是拜托,我們是紅袍法師好不好,你怎麼就敢肯定她的性格和她的外表一致;就像你絕對不敢輕易判斷,我這個大大咧咧一點城府都沒有看起來在低級學院死上一百多次都不值得奇怪的家伙性格是不是真的像表現出來的這樣蠢,不是麼?”

    然後他就看著潘尼呆滯的表情、抽搐的嘴角、滿臉的汗珠,嘴角出現一個笑容,似乎很滿意于潘尼的反應。

    這時,門外傳進來女紅袍氣喘的聲音︰

    “資料很多,你們兩個誰出來接一下?”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5


III.血色殿堂 59 歷史
    長案上,一灘破碎的紙卷擺在兩個紅袍一個準紅袍眼前,這些紙卷表面破爛,皮質邊上呲著雜亂發霉的毛刺,一片片的腐爛斑點散落在皮紙卷中,以至于令大多數字跡模糊不清。

    不過潘尼很清楚,這些皮紙卷的年代,只會比看起來更加遙遠,能夠保存到現在還沒徹底爛掉,多半是附魔過的特殊皮革。

    “我們的任務就是破譯這些東西上的記錄。”麗姬塔把一片護養在玻璃片下的皮卷碎片遞給潘尼︰“不要小看他們。”

    “原來是魔語……”潘尼看著皮紙卷,皺起眉頭念叨著,剛剛他還在困惑為什麼兩個紅袍不用‘通曉語言’這類的法術進行翻譯,當看到紙卷上的魔文時,他就明白了緣故。

    魔語是魔法力量的編碼,法師念誦著這種語言感召駕馭魔力,它並非一種語言,而是一種符合多元宇宙規則的運動,不同時代不同文明的施法者們將魔語編成文字,一方面便于魔法研究,另一方面則將一些信息用魔文保存下來,能夠達到一定程度的保密效果。

    這樣的文字無法用‘通曉語言’法術破解,但是可以由同時代的法師通過法術知識破譯,注意——是‘同時代’的。

    多元宇宙的魔法規則處在時刻不斷地變化中,這種變化根源于多元宇宙的運動與成長,所以魔法女神也不能掌握——作為魔法規則的某種具現,魔網同樣處在時刻不停地變化中,因此魔語具有時效性,使用古代的魔語引導現代的法術,結果多半是杯具的……

    不過一些優質的魔法造物因為與魔法能量擁有比較穩定的聯系,內部的編碼會隨著魔法規則的變化而做出變化,因此冒險者不必擔心一根從古代遺跡里面挖出來的魔杖會失靈——除非魔杖的材質已經壞掉了或是粗制濫造的次品。

    但也因此決定了古代魔語異常難以破譯的事實——同一時代的魔語,可能有數種文明編成更多種文字進行記錄——比如先後出現的古代精靈魔語、伊瑪斯卡魔語、耐瑟魔語種種,由于地域不同,一種魔語還有若干亞種,有些惡劣的家伙還喜歡用暗碼對魔文記錄的內容進行保護,這種雙重保密更讓後來的一些考古者頭疼。

    總之一句話——破譯古代魔語典籍是個苦差事。

    “是啊,資料庫里對伊瑪斯卡魔語的記錄不是很完善……這些東西剛剛有了點頭緒,似乎是用魔力編碼記錄的一段歷史,不過只能讀懂一半,後半部分損壞太多,記錄也潦草了些。”休斯摸摸光頭,嘆了口氣說道。

    “這上面是說記錄這些皮卷的貴族法師被一群敵國軍隊追蹤到了這個……遺跡所在的地方,然後為了給援軍與同伴留下消息,記錄了這篇東西……”潘尼皺著眉頭翻檢了幾頁如此的皮卷,然後說道︰“看來他沒等到援軍的到來。”

    “等等,你懂得伊瑪斯卡魔語?”休斯看到潘尼閱讀之嫻熟自然,並且不借助任何資料,表情微驚。

    “恩,這些記錄比較倉促,所以雖然潦草,但是沒用暗碼掩飾,否則我也沒有辦法。”潘尼對表情驚訝的兩個正式紅袍攤了攤手︰“在學院研究過一些。”

    這當然是扯淡,如果沒有奇械師的饋贈,他下輩子也不可能認識這種鬼畫符的文字。

    休斯和麗姬塔同時一陣怪異,要知道能夠研究清楚一門古代魔語,雖然不是什麼天方夜譚的事情,但消耗的時間不會少了,而在崇尚實際的紅袍法師會里面,肯去認真做這種研究的法師絕不多見。

    “哦~我該說你的學院氣氛太和諧還是你太閑,你居然有時間研究這些沒什麼大用處的東西。”麗姬塔皺了皺眉,但是馬上又放松開了︰“不過這總是個好消息,托你的福,我們的任務可以快點結束了。”

    “是麼?我很榮幸。”潘尼笑了笑。

    “這是沒有破譯的部分,你看看能不能快點把它弄完。”似乎察覺到可以快點睡覺的希望,休斯把幾塊最破爛的皮紙推倒潘尼面前,潘尼點了點頭,仔細辨認一陣︰

    “他們說,有一批叛徒打開了……呃,帝國在星界封閉的時空門……放出了那些異界怪物,可能是指穆爾霍蘭德諸神吧……這段傳說听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潘尼說著漸漸皺起了眉頭,一些有關紅袍法師會歷史的小道消息,似乎也說紅袍法師來源于伊瑪斯卡帝國,在帝國崩潰之前的一場政治斗爭里失敗,所以投入了穆爾霍蘭德陣營,並間接造成了伊瑪斯卡的毀滅。

    似乎有很多資料都側面傾向于這種假說,不過在法師會內仍有很多成員對這類說法嗤之以鼻——因為‘叛徒’這個名號在任何有秩序的組織里面,都是受到鄙視的。

    另一個有影響力的假說認為紅袍法師會起源于穆爾霍蘭德人中對魔法比較有興趣的一部分人,不過這個說法一樣漏洞百出——從紅袍法師會有可靠史料的年代一直到與穆爾霍蘭德帝國分道揚鑣之時,兩者間的作風都有很明顯的區分。

    專制、暴力、恐怖,高壓下的奴隸制度,這些和伊瑪斯卡帝國中後期的殖民政策仿佛一脈相承。

    休斯揚了揚眉毛︰“哦!歷史的大發現,看來一些支持穆爾霍蘭德派的文史專家們可以閉嘴了。”

    “我感覺沒什麼意思,討論歷史太無聊了,反正對法師會而言,‘背叛’已經不新鮮了,然後呢?”麗姬塔轉向潘尼︰“下面還有什麼勁爆的資料?”

    事實上,由于紅袍法師會歷史上某些不太光彩的前科,歷史確實不是研究的重點,所以對許多挖掘出的史料的態度都很隨意,有些時候只是為了查找些古代寶物的線索,不過投注的力氣也不大。

    所以研究歷史部門在法師會的地位不高。

    潘尼猜想對面這兩個紅袍被發配到這里來研究史料,一定十分之郁悶,因為正式紅袍一經晉職,多半會擔任一些政治或是奧術研究方面的重要職位,歷史研究和考古部門,其實是冷板凳。

    想到這里,他倒覺得這兩個紅袍都很有意思。

    通過之前的一番對話可以窺見休斯特羅菲迪隨意的作風,在紅袍中確實是非主流,處在這個非主流的位置上似乎不難理解。

    而麗姬塔,原本以為只是個初出茅廬的一般預言師,但是潘尼听了休斯一番話,再面對這個女紅袍時,心里感覺就有些怪異的違和。

    如此靜謐平和的女法師,居然是個品性怪異的殺人狂?

    雖然在紅袍法師會里出現這種人物不值得奇怪,但是潘尼總覺得不適應,內心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

    不過這些東西終究與他無關,潘尼只是稍稍胡思亂想了一陣,然後又低頭開始辨識羊皮卷上的圖文︰“接下來,他說……呃,他們拼死奪回了背叛者偷走的能量轉化器——恩,好像是說這個東西是封閉星界傳送門的重要裝置……在星界吸取各種各樣的能量轉化為封閉裝置的動力……他們正要把這東西送回原來的地方……然後敵人來了……他們發動了一個什麼法術……然後……然後。”

    “下面呢?”潘尼語音終止,麗姬塔和休斯一起問。

    “下面沒有了。”潘尼說這句話時有種怪異的感覺,但是轉瞬即逝,然後指了指最後一張皮卷︰“上面就記述到這里,下面的字跡太潦草加上皮卷爛了一大半,我實在無能為力。”

    “這也算任務完成了。”麗姬塔吐了口氣,然後把皮卷都收拾起來︰“對照歷史,看來他們最終沒有完成任務,伊瑪斯卡還是完蛋了。”

    “呵,你是叫西恩吧,有沒有興趣晉職之後來這里任職?工作很清閑的。”休斯特羅菲迪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朝潘尼一笑︰“我們正缺一個你這樣擅長破譯魔語的人。”

    “別瞎扯了,懶鬼。”麗姬塔毫不客氣對休斯說︰“這里的工作有什麼好的?”

    “又有什麼不好的?”休斯忽然激動地站了起來︰“工作悠閑清靜,不需要擔負什麼責任,也不會有人天天想著來害你,真搞不懂為什麼有人好日子不過,偏偏喜歡去過那種受苦遭難的生活。”

    這些話進了潘尼的耳朵,頓時大合他的脾胃,如果是在以前,他說不定會引之為知音,不過現在潘尼已經決定著手對‘改變世界’這個偉大的宏願做出努力,因此消極的避世態度已經不為他所取。

    就潘尼而言,追尋更強大的力量,獲取更高的權勢是達成目標的必經之途,他已經不會再退避下去了,因此盡管休斯的話讓潘尼听起來很愉快,但是已經失去了認同感。

    “哦……消極地逃避現實,別忘了我們是紅袍法師,我親愛的同僚。”麗姬塔挑了挑眉毛,潘尼驚奇地發現女法師似乎不滿于現狀,但是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個冷清的部門?

    “算了,不談這個。”休斯搖了搖頭轉向潘尼︰“說說看吧,你是來認證的吧,是找誰?首席還是次席?”

    “呃……其實我也有些奇怪。”潘尼想了想,覺得關系稍稍近了一些,似乎可以出言詢問以解除心中的疑惑︰“為什麼我這個咒法師要到預言系來進行認證?”

    “你還不知道?”休斯和麗姬塔愕然大眼瞪小眼一陣,然後轉向潘尼,做出了和嘉斯蒂瑞奧瑟亞同樣的反應︰“你的導師什麼都沒有和你說過?”

    “不錯。”潘尼點了點頭︰“我對晉職的手續缺乏了解。”

    “你還真是需要科普一下。”麗姬塔嘆了口氣︰“休斯,你一向樂于助人,就來向這位未來的同僚好好解釋一下其中的原因,我去整理資料去了。”

    女紅袍端著一堆資料遠去,休斯拍了拍額頭,然後轉向潘尼︰“親愛的晚輩,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潘尼無語地點了點頭。

    “算了,你的導師真是不負責任,雖然這些話按理應該對非正式紅袍保密,但對準紅袍總該適當透露一些的……這樣說吧,之所以你會到這里來認證……”休斯斟酌著言詞︰“其實,對于我們紅袍而言,派系不是最大的區分條件。”

    “派系不是最大的區分條件?”潘尼一陣無語,這話著實顛覆了他心中對法師會的認知,因為在學院受到的教育,都是以派系為單位,一個紅袍的成長,理應與所屬學派息息相關,但是現在居然有人對他說派系不是最大的區分條件?

    這著實听起來有些別扭,不過潘尼自從被帶入這里,就覺得紅袍法師會的組織有些古怪,因此也就不發表任何看法,只能問一句︰“為什麼?”

    “……這個,西恩,你說說看,從伊瑪斯卡帝國終結到現在,一直都是誰在統治著塞爾?”

    潘尼眉心深鎖,開始回憶這段歷史︰“伊瑪斯卡毀滅之後……應該是穆爾霍蘭德人派遣的領主,到了前1000年左右,是塞爾德領主帶著一些巫師進行了叛亂,這些叛亂巫師也是法師會的最初建立者……之後是獸人門戰役……穆爾霍蘭德主神被殺,在塞爾的影響力開始減弱,然後一些穆爾霍蘭德貴族在巫師會暗中幫助下重新奪回塞爾,然而馬上又和穆爾霍蘭德出現分歧……接下來是薩扎哈省戰役,等等,你的意思是說——”

    潘尼正在回憶,忽然眼楮一亮︰“那六家支持巫師會發動獨立戰爭的穆爾霍蘭德貴族還存在著?”

    “你真聰明。”休斯贊許地看了一眼潘尼︰“實話和你說吧,現在的塞爾,雖然紅袍法師會是權力的掌握者,但並不是所有權力都掌握在法師會手中。”

    他看著潘尼沉思的表情,繼續說道︰“那六家貴族始終是塞爾的掌控者。”

    “不對啊。”潘尼忽然皺了皺眉︰“為什麼我見過的大部分塞爾人都察覺不到這六個家族的存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消失了。”

    “他們一直沒有消失。”休斯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潘尼︰“而是和我們同在。”

    他看著潘尼更加疑惑的表情,繼續說道︰“自從四百年前北面那場叛亂發生之後,每一位紅袍法師會的正式法師,都是那六家貴族的成員。”

    “不會吧。”潘尼震驚了一下子,不可置信地望著休斯︰“我可是平民出身。”

    “不要緊,你已經通過了嘉斯蒂瑞大人的認證——她是弗拉斯家族的大長老,經過了她的認證,很快她們家族就會選擇一位女兒與你結婚,你也就會正式成為塞爾的貴族。”休斯忽然略帶諷刺意味地笑了笑︰“恭喜你了,能從那麼一大群學徒里面脫穎而出實在是不容易,六家貴族的認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得到的,這些家族每年可以用來吸納新鮮血液的子女也不是那麼多,想想每年在低級學院里被導師宰掉的那些倒霉學徒吧,哈哈哈哈!”

    潘尼‧西恩已經完全听不清休斯特羅菲迪喋喋不休的嘮叨,只能木然地呆坐在凳子上,腦子里面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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