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紅袍法師 作者:雁魚(已完成)

 
uuuuuuuuuu 2012-7-7 13:23: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438148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09

II.北地風暴 40 貝倫
    由于很快就被灌醉,眾人早早把潘尼送到一個村舍休息,得益于多年的法師學徒訓練,潘尼能夠很快補足睡眠,因此沉睡時間並不長,一睜眼時才到半夜,耳邊听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卻見一個銀白色的小毛球正在他的包裹上動來動去,察覺到潘尼睜眼,那小東西一抬起頭,潘尼看到它牙齒上的金色碎末,頓時眼皮跳了跳,將包裹搶了過來,看到包袱地下那些金屬殘渣,欲哭無淚︰

    原本剩下的幾百枚金幣有一小半不翼而飛,只剩下一點點的金屑,而披著一身閃光銀毛的小老鼠一雙藍色眼楮一眨一眨地盯著潘尼,手上還握著帶牙印的半塊金幣,看起來無比純潔。

    老鼠的牙齒一生都在成長,因此要不斷啃噬堅硬物體進行磨牙……

    很顯然,平常的木制品無法滿足這個牙齒堅硬到變態的變異老鼠。早些時候潘尼就發現了,這家伙喜歡啃金屬,從衣扣,隨身的小刀,一直到銀幣、金幣……

    養珍奇魔寵的都傷不起啊。

    潘尼‧西恩哭笑不得,只能無奈地撫摸著老鼠腦袋進行教育︰“不要再啃這些東西了……北地的物價可不便宜……”

    老鼠‘吱吱’叫著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把余下半塊金幣塞進了嘴里,‘嘎 嘎 ’地咀嚼幾下就吞進肚子去了。

    它的智能並不低,很懂得不能浪費的道理。

    潘尼翻翻白眼,一數包裹,金幣足足少了一百多枚,堆起來僅僅體積就是小老鼠身體的好幾倍,真不知道老鼠的肚子通往哪個位面。

    “干脆就叫你貝倫算了。”潘尼數了數剩下的金幣,無奈地摸了摸老鼠的背毛,然後閉上眼楮,每天睡醒後例行的冥想雷打不動。

    個人建立的魔網鏈接,如果不時常保養,就會像長久不用的電腦一樣出現故障,獲得點力量不容易,莫名其妙地降級就不好了。

    有時這種冥想還會帶來種種驚喜,比如現在潘尼就在第二層魔網後面看到了閃著光的幕布狀巨大光影,這個驚喜差點讓他跳了起來,所幸平靜功夫還算過關,克制住沖動睜開眼楮,心髒仍然狂跳不止。

    施展第三級法術的能力,這是紅袍法師會正式成員的最低標準。

    在法師的概念里,施法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可以摘掉學徒的牌子了。

    現在,潘尼才可以理直氣壯地自稱為一名法師。

    究竟學習什麼法術,潘尼有些為難,他手里並沒有現成的法術資料,因為他沒想到這次進階來得如此之快。

    不過他卻並非全無辦法,手上那幾張準備用來對付奇械師的法術卷軸還沒用過,其中三級的防護系法術‘解除魔法’是必學法術,潘尼認為這是沒什麼可猶豫的,這幾天他就決定研究它了,然而又想想必須準備一個攻擊性的魔法,他就把念頭打到了大名鼎鼎的火球術上面。

    在前世的一些游戲里面,火球術是法師的招牌,作為一名法師,不會丟火球,簡直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有些組織為了表示對火球術的崇拜,創造出了五火球神教這一神秘信仰。

    以至于潘尼也認為作為法師不會火球術是一種遺憾。

    而且他缺乏有效的攻擊法術,出于對低級法術傷害能力的不信任,他選的法術多半傾向控制力,火球術之所以被認為是塑能系的招牌,是因為它的實用性在這個階段的法術里面確實是非常優秀的,而且學起來並不難(塑能系大多數法術都是如此),潘尼想要快速精通一個三級法術,研究火球大法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潘尼攜帶著一張火球卷軸,走到村子外面,就要進行施法——用卷軸研究法術,就要先體驗一下卷軸引導法術的過程,不過當他披著月光走到村外,卻發現一條熟悉的人影蹲在一條小河旁邊的樹冠下面。

    湊近一看,吟游詩人一臉的猥瑣,手中一根蘸著油彩的油畫筆在一張牛皮紙上寫寫畫畫,一門心思地做著專業工作。

    潘尼順著畫板對著的方向一望,果然看到一個少女的身軀正浸泡在開化的河水上游,他皺起了眉頭,開始評估究竟要多麼強健的體質才能在如此嚴寒的地帶脫衣沐浴,由于他這輩子讀書讀得比上輩子還多,眼楮不可避免地有些近視,雖然感知力彌補了視野的不足,但是想要仔細地在遠處看清某個具體物體的細節還是比較勉強,他歪頭看了看阿內爾的畫布,上面的女孩露出半邊脊背,圓潤的線條之下充斥著張力,白皙的皮膚下面似乎流動著巨大的能量。

    而冰水在體溫刺激下散放的氤氳霧氣,也被吟游詩人恰到好處地點了幾筆,襯托出一種超脫凡俗的美感。

    “前面也是洶涌澎湃~”阿內爾一面低低地淫笑,一面用粉紅色的油墨在女孩的胸前點了一筆,由濃到淡,頓時綻放出無限的春色,整張油畫如此活了起來,潘尼看看河中的少女,再低頭看看阿內爾的作品,口舌漸漸生出干燥的感覺。

    “看,我的藝術如何?”吟游詩人幾筆描繪出聖武士表情有些出神的臉,得意地回望了一眼旁觀的法師。

    “不錯!不錯,不愧是職業流氓。”潘尼點頭贊許,這種感覺很久違,倒像是大學寢室生涯一幫哥們研究A片的臥談會氣氛,只是現在對象和素材都不一樣了。

    “那麼你就要對我稍稍尊敬一點,小子。”阿內爾斜眼睨了一下潘尼︰“不要用流氓之類的稱呼稱呼我。”

    “難道流氓對你而言不是一種敬稱?”潘尼做出驚訝的樣子。

    “算了,不和你這小子扯皮。”阿內爾無奈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把畫筆塞進潘尼手里︰“幫我拿一下,我要去方便。”

    “等等!”潘尼接過畫筆,馬上感覺大事不妙,伸手去攔,終究追不上身手敏捷的吟游詩人,剛想逃跑,就听到背後生氣的聲音︰

    “西恩先生,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不道德的事情?”

    潘尼尷尬地轉過腦袋,見到少女頭露出水面的,面色緋紅地盯著他,他尷尬地撓撓頭︰“抱歉,我只是踫巧路過,剛才是那個流氓在偷窺你。”

    他毫不猶豫地把吟游詩人賣掉,然而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氣,因為他現在手持著畫筆站在罪證之旁,可謂人贓並獲,相信智商一般的人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但是塞拉表情卻釋然了︰“我就知道是這樣子的。”

    “你相信我的話?”潘尼有些驚訝。

    “我知道斯特凡尼先生是流氓,而西恩先生是品行高尚的好人。”塞拉笑了笑︰“所以是一定不會這樣做的。”

    “這可不一定。”潘尼撇了撇嘴,想想剛才的反應,照比天朝歷史上某些姓柳姓糜的知名君子,他還遠遠不夠格呢。

    “總之,我相信西恩先生。”塞拉點了點頭,握緊了拳頭︰“我一定會找斯特凡尼先生算賬的。”

    “他知道了的話心情一定會很不錯。”潘尼惡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塞拉,又扭過頭去︰“你確定你不需要穿上衣服?”

    塞拉低頭一看,原來動作過大,遮擋胸前春光的冰塊和樹枝都失去了效果,臉色變得更紅了,剛才感覺到不對,匆忙來探查究竟,也沒穿上盔甲,現在被點醒,急忙往上游游去。

    潘尼吐了口氣,忽然听到上游傳過來聖武士的尖叫,他跑了過去,看到塞拉捧著一攤金屬鎧甲零件,又驚又怒地盯著其中一團小小的銀白色毛球。

    貝倫大人顯然對聖武士的怒火表示毫不感冒,從盔甲上掰下一塊碎片,輕描淡寫地送進嘴里咀嚼,隨著這個動作,皮毛和尾巴有韻律地抖動著,姿態優雅而淡定,吞下了金屬片,還不忘記把被嚼成一團破布的內襯給吐出來。

    潘尼立刻就广磠A 居邢氳階約業哪С柩罷沂澄鋂暗攪甦飫錚 飧鱸鶉危 墑俏蘼廴綰味級悴還チ耍 咀盼舶停 煙俺緣謀綽狀筧頌崍似鵠矗br />
    “抱歉,抱歉,沒管理好我的寵物,這是我的過失。”

    “這、這、這……”塞拉抱著被咬成一堆破爛的鎧甲,眼眶里出現淚珠︰“這是主教大人親自賜予的戰甲,我……”

    “真的很抱歉。”潘尼惱火地揪著尾巴把老鼠輪了兩圈︰“干脆把它宰了為你的戰甲報仇算了。”

    “嘰嘰嘰!”貝倫尖銳地叫了一聲,一口咬在潘尼的虎口上,潘尼一聲慘叫,老鼠脫手落到地上,三竄兩竄,就消失在了樹林里,潘尼臉色更黑了。

    雖然貝倫嘴下留情,然而虎口仍然流出了兩滴鮮血,半邊手掌都麻痹了。

    “西恩先生,算了。”塞拉抱著鎧甲,抹了抹眼楮︰“武士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該離開自己的鎧甲與長劍,說到底是我的錯誤,我會接受教訓的。”

    潘尼听到這樣的話,心里頭更不好意思了,如果聖武士是某種蠻不講理的物種,他大可以不甩,不過這樣通情達理,讓他的負疚感成倍增長。

    人家好好地洗個澡,讓他‘被偷窺’了,鎧甲都被他的寵物啃成了碎片,還要原諒他,這這這,潘尼覺得自己簡直是只禽獸啊。

    雖然是被動的。

    而聖武士呆在水里,遲遲不出來,臉色似乎更紅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0


II.北地風暴 41 淨化
    看了一陣面紅尷尬的少女,潘尼解下棉袍放在岸邊,轉身走到略遠處,听到後面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定了定神,開始念忍受元素傷害的咒文。

    冰雪北國的夜晚,一脫下厚棉衣就會知道空氣有多麼寒冷,潘尼哆哆嗦嗦地想要施法,忽然發覺思感連接的法術位一片死氣沉沉,不禁暗叫聲苦,都忘了前一天的魔網CD還沒結束,他根本就沒準備過這個法術。

    “冷麼?”後背一陣溫熱,身上多了一層無形的防護膜,寒冷感盡數消失,潘尼回頭,看到身穿棉袍的聖武士溫暖的微笑︰“這個神術我有準備。”

    “怪不得你敢在這里洗澡。”潘尼恍然大悟。

    “我沒用過。”聖武士急聲說道,好像在辯解什麼︰“我是在用寒冷考驗自己的意志力,準備這個法術只是為了防止意外。”

    勇敢正直坦率,並且懂得存留余地,潘尼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漸漸得出了對聖武士的印象,不得不說,長時間生活在紅袍會那類比較陰暗的地方,他對女聖武士的性格很是欣賞。

    他听到女武士的說法,看看女武士頭發上的水珠,皺皺眉頭︰“用寒冷考驗意志力?這似乎是很極端的訓練,你們的神祗提倡這種做法?”

    “殿下的教典上倒是沒有,但是主教大人和教官都建議我們這麼做。”塞拉蹙了蹙眼眉︰“我們有時候需要深入深淵等外層界面作戰,那里什麼樣的環境都有可能出現,寒冷、強酸、熔岩都是經常遇到的東西。”

    “原來做一名聖武士是這麼危險的。”潘尼嘆氣一聲,大致揣摩了一下,這工作的危險性和紅袍法師會的環境不相上下啊。

    “法師、戰士、冒險者、商人、貴族、平民……在費倫,沒有什麼工作是安全的,我可沒有這麼高深的智慧,這些都是主教大人告訴我的話。”見潘尼投過來驚奇的目光,聖武士不太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你總是提這個大主教,你很崇敬他?”潘尼忽然對突米斯的提爾教會有了些興趣,詢問道。

    “當然,我五歲的時候,鎮上的男爵強佔我家的莊園,如果不是主教大人在法**幫我們主持了公道,我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了。”塞拉出神地回憶道︰“我當時就決定加入教會,也幸虧主教大人一力支持,否則我還沒機會為提爾殿下而戰,要知道,自從十幾年前無冬城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教會已經很少培養女性聖武士了。”

    十幾年之前……無冬城?

    潘尼皺著眉頭想了想,終于在不知那個犄角旮旯的角落里翻出來一段資料,似乎是一位頗負盛名的提爾上層女聖武士在一個著名事件之中墮落,對提爾教會在劍灣一帶的聲望造成了沉重的打擊,連帶信徒數量教會規模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萎縮。

    大概從那時以後,提爾教會對于武士戒律中某些關于禁欲的條文態度更嚴格了,也開始更加謹慎地培養女性聖武士。

    如此看來,眼前的少女還真是不容易呢。

    “這還是我第一次離開教會,這是屬于我們聖武士的探索修行。”塞拉說到這里,情緒有些低沉地垂下腦袋︰“但是我不但什麼事情都沒做成,還連累了西恩先生和幾位同伴,我果然還遠遠稱不上一個合格的聖武士。”

    潘尼笑了笑︰“我說過,沒有人天生就會冒險。”

    “那麼西恩先生為什麼會在面對那個怪物時候那麼冷靜呢?”塞拉疑問地看著潘尼,看來心中確實很困惑。

    “或許是習慣了吧。”潘尼想起來在紅袍法師學院的際遇,忽地發出一聲失笑,表情莫名其妙地有些落寞。

    “西恩先生也有煩惱嗎?”

    “這個……或許是吧,我還真羨慕你有著堅定的信念,總勝過那個奇械師。”潘尼笑著轉移了話題。

    “人總要有信仰,心靈才會有慰藉和支撐,給予自己前進的力量。”塞拉嚴肅地說︰“西恩先生,無論你有什麼煩惱,請堅定您的信念,就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潘尼心中生出幾絲惆悵,對于聖武士的虔信,他並無偏見,心里還有一種淡淡的羨慕,來自信仰崩塌的國度和年代,他的生活一直挺缺乏動力與激情。

    那麼來到這個眾神光輝照耀下的絢麗世界,他又該為什麼而活呢?追求力量?潘尼覺得這個理由對他而言有點單薄。

    “這是什麼?”

    潘尼听到少女的驚呼,扭頭一看,卻見塞拉對著樹下吟游詩人遺留的大作如同觸電般的目瞪口呆。

    潘尼苦笑一聲,攤了攤手︰“這當然是阿內爾的遺留物。”

    “斯特凡尼先生,他他他……簡直無藥可救了。”塞拉結巴地說道,惱火的意味十足,抽出劍想要砍成碎片,但是看到上面的圖像惟妙惟肖,第一次從這個角度欣賞自己的裸體,心里卻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覺,明知道這幅畫是不純潔的,揮起的劍卻揮不下去。

    “殿下保佑我下定決心吧。”她閉上眼楮,想要殺伐決斷。

    “等等。”潘尼阻擋了塞拉,到畫面前蹲坐下去,用畫筆蘸了一點油墨,塞拉不滿還帶點好奇地湊了過去,卻見法師用天藍色的油墨在少女身上描了幾筆,一件簡單的胸甲覆蓋了原本的裸露。

    “如果這樣就毀掉那個流氓的心血,實在是太可惜了。”潘尼惡意地笑著,繼續在畫板上描繪,雖然畫技不高,但是畫過解剖圖的他還不算對美術一無所知,盔甲樣式簡單,在粗糙的筆法表達下還有些卡通的感覺,視覺效果並不壞︰“這樣添上幾筆,他看到了之後,恐怕會吐血吧。”

    潘尼回看了一眼呆滯的聖武士,又在畫上少女的手前填上一柄長劍,原本**的畫風頓時一掃而空,穿著盔甲的女戰士在淡淡的薄霧之中,顯得英氣勃勃。

    聖武士的臉蛋更加地紅了,看著潘尼手中的筆在畫上描描畫畫,筆觸經過那畫中少女的赤裸身軀,她身心都生出一陣陣莫名其妙的感覺。

    有點不舒服,更多的是曖昧——當然,她還形容不出。

    一個入世未深的少女,站在一個畫者背後,觀看以自己身體為對象的寫生,心理活動一定是微妙而不可言傳吧,尤其是她對于潘尼還有著一定程度的好感——即使這種好感值尚未變質。

    “還不夠。”潘尼再看了眼面色更加緋紅的塞拉,畫筆蘸了一點銀白色的油墨,在畫中少女的背後一抹,好像眩光一般的生出一對潔白的光翼,英武的畫面氣息又增添幾分神聖,然而配上畫中少女那略帶懵懂出神的表情,更多的則是毫無瑕疵的純淨。

    周圍繚繞的水霧,則好像雲霧一般,托起天使般的少女武士的身軀,雙翼之下的光影,聖潔而不可褻瀆。

    “這樣就可以了吧,可能我的水準還差了些。”潘尼得意地笑了笑,把畫從畫板上取下——這麼冷的天氣里,油墨很快就凝固了,遞給發呆的聖武士少女︰“我已經將它淨化了。”

    “不、不用了……”塞拉猛地搖了搖腦袋,把通紅的臉偏向一邊,似乎比起那張18禁的畫作,淨化之後的這幅她更加不願面對︰“留給西恩先生做紀念吧。”

    “……好吧。”西恩整理了一下畫板,朝塞拉笑了笑︰“我要回去休息一下,你也別在這里待太久。”

    “……”塞拉站在原地,踟躕一陣,忽然握緊了拳頭,朝潘尼的背影喊了一聲︰“西恩先生,我會繼續努力的,也請你鼓起精神來吧。”

    潘尼‧西恩吐了口氣,冰天雪地里很快變成一股白霧,腦子里雜亂的念頭斂去,開始思考然後的事情。

    經過了這次事件,薩莉芬和一位在女巫會中地位頗高的長者已經與他站在了一邊,還有幾個提爾的聖武士,總算掌握到了一定的實力與發言權,等到前往穆杉提爾進行探查時,如果發現不對,進退都有了余地。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一定要隱瞞好自己的身份。

    這幾天他說話時經常運用科米爾腔,初時生澀,但是阿內爾不會點破他,聖武士來自距離科米爾有一定距離的突米斯,也听不出來異處,到後來越說越熟練,相信足夠糊弄住人……

    但是還要更加地謹慎。

    ……

    “你是說,馬迪爾崗哨的人,正在前往這里的路上?”穆杉提爾城內,帶著蝴蝶面具的第六位歐斯洛望著辦公桌前態度恭謹的米烏斯‧德蘭,表情有些難看。

    “大人,據說那里巨魔成災……”

    “派人告訴他們回去,現在城內沒有他們的位置。”歐斯洛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女巫的話語︰“戰事籌備正忙。”

    “可是歐斯洛大人,我們……”見歐斯洛再次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米烏斯‧德蘭把下半截的‘真的那麼忙嗎?’給縮了回去。

    “我們當然沒精力招待他們。”歐斯洛重復一句︰“回絕他們,這是命令。”

    “……是。”米烏斯‧德蘭看了一眼歐斯洛,其中懷疑的光芒越來越重,不過最終仍然只能無奈地轉身離開房間。

    第六歐斯洛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陰鶩的雙目直將米烏斯‧德蘭送出房間良久,才站了起來,小心地封死門窗,進入一個幽暗的夾間,小室正中有一個燭台,她拈起一小段細銅線丟入其中,念著咒語手中比劃著手勢,銅絲燒盡之後不久,燭台後的鏡子上出現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

    “……你在……召喚我?”

    “是的,大人,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歐斯洛態度恭謹地鞠躬。

    “……說……”

    “萊瑟曼南方的歐斯洛和長者原本都被我們想法子調開了,但是有一個先前沒有找到的長者現在又出現了,而且即將來到穆杉提爾,這是一個施法能力達到五環的強大法師,我們在這里的布置,恐怕很難瞞得過他……”

    “那就派些人去除掉他們好了……不過是五環的施法者,你不用再擔心這種事情了。繼續布置,主人完全甦醒需要大量的血祭。還有,你那個部下恐怕也不太值得放心了,盡快除掉為好。”

    影子晃動了一下,旋即消失。

    “……是。”歐斯洛再次朝鏡子躬身一禮,想想影子最後一句話,面色變幻一陣,眼中現出決斷之色,方才轉身離開。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0


II.北地風暴 42 血影
    馬迪爾崗哨和穆杉提爾之間並不遠,所以一眾村民行動的時間並不快,用了幾天時間收拾東西,很快就到了穆杉提爾湖岸的松葉林,這里離城市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途中,潘尼正在詢問有關萊瑟曼內亂的事情︰

    “其實這與我們這些窮鄉僻壤的人沒有什麼關系,實際上……”狂戰士斯比尼爾不屑地撇了撇嘴,幾天的接觸,他們已經熟悉了這些外鄉人︰“只是一群坐在我們腦袋頂上的家伙無聊地狗咬狗而已。”

    “狗咬狗?”潘尼咳了一聲,有些不可思議。

    “是因為鐵王繼承權的問題。”斯比尼爾補充道︰“上任鐵王在三年前病死了,留下一子一女,女巫會不喜歡王子殿下,提議讓王女繼承王位,但是王子殿下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潘尼恍然,所謂鐵王,就是萊瑟曼名義上的國王,也是狂戰士部族的首領,但是自從四百年前,這個位置的歸屬,已不再是完全依靠血緣評定,而是要采納女巫會的意見。

    因為在女巫會看來,一個不受控制的狂戰士部族首領是不安全的。

    現在,這條規定顯然出了問題,不過其中的一個細節讓潘尼皺起眉頭︰“既然這位王子如此有能力,為什麼女巫會不支持他?”

    “因為他一直在和女巫會唱反調,據說還勾結邪惡生物。”

    潘尼默默地點了點頭,看來這種教會性組織和王國政體並存的國家形式,果然是不可能沒有矛盾的,如此說來,那位王子的事情,就很值得探究了。

    “其實這些都關我們鳥事?我們只關心打獵,最多再關心一下南邊的光頭混蛋什麼時候打過來,然後抄家伙砍他們就行了,去想大人物的事情都是浪費腦筋!”斯比尼爾說完這一句,就不再多說了。

    听到這些話,身為塞爾人的西恩同學尷尬不已。

    正午的時候到了,全部一百多名村民加上十幾個戰士,還有長者、女巫、聖武士一行駐扎下來點火準備做飯,潘尼坐在一堆篝火旁邊冥想,忽見塞拉拿著一個水袋走了過來︰“西恩先生,要喝水嗎?”

    “謝謝。”潘尼微笑著點點頭,見塞拉捧著臉頰蹲在一旁看著自己︰“有什麼事麼?”

    “沒、沒什麼。”塞拉搖了搖頭,但是卻沒有改變姿勢的意思。

    “那麼你為什麼看著我?”

    “這這……應該沒有違反法律吧……”塞拉紅了紅臉。

    “你那一天還說……算了……”潘尼咕噥了一句,將水囊湊近嘴邊,忽然警覺起來︰“這水是哪里來的?”

    “是湖水……”塞拉說道,忽然臉色一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有毒?”

    周圍的人,就連長者歐克魯斯也開始了吐血。即使握起了武器,也都很難站穩。

    其中那些經驗嫻熟的聖武士,臉上還露出震驚的表情。

    一般的冒險者都知道,野外的水不能亂喝,如果隨隊有施法者存在,偵測毒性的法術是必備的,但事實上,這個零級術法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奏效,比如這一次。

    幸虧,潘尼湊巧在某個地方見識過這種毒藥。

    “敵襲!”

    守望的狂戰士瘋狂地嘶吼起來,幾枚巨大的火球飛入臨時營地,驚天動地的爆炸中,一片哭爹喊娘聲!

    四個紅色的身影出現在空中,同時,三十多個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出現在營地外圍!

    潘尼看清這幾個人光頭上的刺青,心立刻沉了下去,周圍已經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紅袍法師?!”

    “各位北方的野蠻人朋友,旅行的路到終點了。”正中央的紅袍微笑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栗︰“是要自己進入湖水呢?還是需要我送你們上路?”

    地面上飲下毒水的一群人都面色如土,被火焰與毒劑擊倒的人仍在哀鳴,幾名不慎飲水的施法者紛紛撲街,狂戰士和聖武士們生命力強韌,還能支撐住身體,塞拉看到一旁幾個因為中毒口噴白沫臉色泛青已經接近氣絕的小孩,想要施展減緩毒性,卻發現感應不到絲毫神恩,不禁震驚。

    “這位……呃……聖武士小姐,沒有用的,不要白費力氣了,其實我們如果早知道了這個情況,應該事先通知一下提爾教會不要多管閑事的。”那個紅袍法師攤了攤手,顯得有些無奈地說︰“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塞拉見幾個小童在極度痛苦中死去,大為憤怒地怒視著空中的紅袍法師︰“你們這些殘忍的家伙!居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勢分敵我,沒有殘不殘忍的說法。”長者歐克魯斯聲音平靜低沉地說了一句︰“今日的事情,連同你們在這四百年里給予我們的所有記憶,我們總有一日會如數奉還。”

    “長者大人,打嘴炮可不是好習慣,你現在應該一個奧術都無法使用吧,即使你們總有一日會償還今日的仇恨,恐怕你也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不是麼?”一群紅袍發出戲謔的笑聲。

    臨時營地中尚未被毒死的人,臉上漸漸露出絕望的神色。

    “好吧,不過能否解答老頭子我一個問題。”長者看著周圍橫七豎八,被毒素毒到體力不支的戰士們,暗暗嘆了口氣,有些認命地點了點頭︰“雖然紅袍法師會在萊瑟曼內亂時趁火打劫並不值得奇怪,但你們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來?”

    “這個疑問,長者大人還是帶到地獄去吧,小心!”紅袍法師忽然瞳孔一張,一個光點出現在腳下不遠,爆裂成一道光圈,五個紅袍法師都被這一光圈照中,只听三聲輕響,三個紅袍法師的飛行術效果瞬間破除,慘叫著落到幾十英尺下面的地上,還未等待眾人反應過來,就摔成了三攤肉泥。

    潘尼丟開已經沒了文字的解除魔法卷軸,掏出另一張卷軸,飛快地開始了念誦。

    半位面中收獲的魔法卷軸不少,他的施法能力有限,想要達成某些戰術效果,只能使用卷軸。

    “這小子還能施法,殺死他!”幸存的兩個法師又驚又怒,連忙落回了地面,使用飛行術出場本來有很好的震懾效果,還方便進行高空轟炸,但是他們顯然沒料到有人居然能躲過毒藥侵襲。還對他們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

    周圍的黑衣刺客也顯得非常傻眼,听了命令,遲疑了半秒才沖向營地,不過已經足夠法師引導完第二張卷軸。

    轟!

    一道火牆出現在黑衣刺客沖鋒的途中,幾名刺客猝不及防,被升騰的火舌點燃,後面的緊急剎車,又出現了一陣的手忙腳亂!

    潘尼走到長者身旁,掏出一張‘抑制疾病’卷軸開始念誦。

    兩個來襲的紅袍面色陰晴不定,同樣開始施展術法,而一道幾十英尺長的火牆顯然也擋不住刺客的沖鋒,他們繞了一小圈,再次沖向營地。

    畢竟在他們看來,營地里面還有威脅的人只剩一個,對付起來實在不難。

    “擋住他們!”

    戰況突變,見三個飛揚跋扈的紅袍法師幾息之間變成肉餅,自己這邊似乎不是沒有反抗之力,臨時營地,幾個身軀強健的狂戰士和聖武士勉強抵擋住毒性對體質的侵襲,揮起武器便沖鋒過去,與一群刺客撞擊到一塊!

    紅袍法師的法術解除了火牆,注意到營地里的情景,卻有些凝重地揮了揮手︰“撤退。”

    一道的光線從潘尼雙手間灑在長者歐克魯斯身上,歐克魯斯精神一振,感到體內的毒素受到了壓制,也開始施展起法術,滾滾熱力聚集在他的身體周圍,很快,十個巨大的火焰球體飛入退走的刺客群中,頓時又是一陣轟鳴!

    五級法術火焰印記,一個如此強勁的施法者,已經足夠扭轉戰局,何況潘尼還用同樣的卷軸抑制著眾人體內的毒素,這場突襲,實際已經泡了湯。

    敵人飛快地遁走,眾人無力地倒在地上,檢視著死去的同胞,紛紛悲傷不已。

    “我們不能再前進了,必須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歐克魯斯檢視一片哀鴻的營地,嘆了口氣︰“這個法術僅僅能夠抑制毒素發作,但是再過一段時間如果不能解毒,還是會繼續作用,到時候這些刺客再來偷襲,我們可就危險了,必須要尋找個安全的地方駐扎,然後慢慢解除毒素才行。”

    說到這里,長者疑惑地看了潘尼一眼︰“你剛才沒有喝水,認識這種毒素?”

    “沉默行刑者,這是這種毒藥的名字。”潘尼看長者投過來的目光更加疑惑,陡然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補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

    “一本書?”長者有些奇怪,與紅袍會做對幾百年的萊瑟曼長者都沒辨認出的毒劑,居然會出現在科米爾魔法工會的‘某一本書’上?

    而且他也發現了,自從這幾個紅袍法師出現之後,這位來自科米爾的法師就有些不太對頭,究竟是哪里不對頭,又有些說不出來。

    “這些紅袍怎麼會找到這里來?”女巫薩莉芬皺起眉頭。

    “我想我明白了……”潘尼走到一個摔死的紅袍尸體面前,揭開那紅袍的衣襟,左胸上是一個巨大的空洞。

    “無心者?”湊上前來的眾人瞳孔紛紛一縮。

    知道更多情況的人更是驚訝不已,這個組織,在印象中似乎是與塞爾人作對的。

    “更多的疑問,我想那位女士會樂于為我們解答。”潘尼默不作聲,頭轉向穆杉提爾湖的另一邊,那里一個面戴面具的典型萊瑟曼女巫騎著匹上氣不接下氣的馬飛馳過來,後面跟著幾個揮舞著刀劍的騎者,顯然是追殺她的人。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0


II.北地風暴 43 阿迪
    戰斗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之後,一群人就在附近的小鎮里面,听著女巫德蘭的訴說。

    “我看到歐斯洛大人通過鏡像術與惡魔交談,他們早就有所勾結!”

    “原來是這樣……更棘手了。”歐克魯斯斟酌了一陣,向面色凝重的眾人說︰“這樣,我明天早晨試著用法術通知女巫會上層,看看能否得到一些援助……”

    听著不遠處一群人商議,潘尼‧西恩則靜靜地站在村莊里,想著一些事情。

    突然出現的紅袍,塞爾境內的惡魔教會,詹華士導師的隱晦態度,加上國內的傳聞,把以往所有的線索模模糊糊地連了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離目的越來越近了。

    將這些線索聯系起來加以思考,潘尼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忽然明白,調查工作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知道更多的事情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那麼,繼續呆在萊瑟曼也就沒有意義,作為一名塞爾人,不給敵國添亂已經算有良心了,他可沒有興趣多管閑事幫萊瑟曼平定內戰。

    他走出小屋,在小村四處查探一圈,瞥見小鼠‘貝倫’的頭從草叢側的陰影里面探出來,心里出現幾絲疑雲。

    他不久前就發現,這只老鼠似乎不太听話。

    確切地說,是大部分時候都不听話,比如說,沒有哪個魔寵會反咬自己主人一口。

    因為沒有簽訂穩定的契約,潘尼和老鼠雖然靈魂建立了連接,也能如同一般人寵一樣交流,但是與尋常所見的施法者魔寵不一樣,這個老鼠有拒絕他的能力,並且好像對他提供的契約全無興趣。

    至于平常的表現,更是對潘尼愛理不理。

    潘尼還發現了老鼠的能力遠遠不止奇械師形容的那麼簡單,比如剛才它的行為就是在嘗試通過自己的影子進入陰影位面,而這種能力是潘尼一開始沒有察覺的。

    也就是說,這只伊瑪斯卡高科技出品的神奇老鼠,還有種種異能沒有開發出來——這或許是連造就了它的奇械師都沒有發覺的事情。

    四千多年的培養,恐怕這件‘兵器’的能力,早就超出了奇械師的計劃。再加上不遜于人類的高智能——單是潘尼賦予的靈魂核心,就頂的上三個標準人類,雖然無法推斷這麼大的靈魂在這鼠腦中能產生多少智慧,但就潘尼這幾天的觀察,這只老鼠聰明得嚇人,听懂人話都是小意思。

    潘尼把老鼠捧到了眼前,左右端詳,這老鼠感覺到身下暖和,就趴在潘尼的手掌上打起盹來,潘尼暗自嘀咕︰“你的靈魂來自于我,那我該叫你什麼?兒子?對了,還不知道你是公是母……”

    他嘟囔著把老鼠豎著提了起來,試圖將它的下體暴露在自己眼前,這小鼠兒猛然驚醒,‘嘰嘰’尖叫一聲,在潘尼爪子上撓了一把,險些把他手掌撕裂,潘尼痛苦地‘嘶’了一聲,低頭看到貝倫向下一跳,在陰影之中消失,靈魂鏈的另一端也漸漸模糊不清。

    它進入另一個位面去了。

    潘尼惱怒地接連通過靈魂進行召喚,卻連續遭到拒絕,這讓他有些發懵,它就這麼跑了?

    如果突然大難臨頭,潘尼自己頂不住的時候,就只有靠這位鼠兄了。

    “還不知道它到底是公是母呢?”潘尼呆了一陣,如此咕噥道。

    他糾結了半天,最後想的就是這麼一個問題。

    ……

    老鼠通過改造之後莫名其妙的天賦完成了覺醒以來的首次位面旅行,到了一片黑白灰的陰影位面,鼠眼看到周圍死氣沉沉,一顆鼠腦里面頓時生出不悅的感覺,低頭看到自己的影子,遲疑一下,繼續朝下一鑽,又到了另一個地方。

    它四爪踩在銀白色的虛空里,感到周圍停滯的時空狀態陷入了疑惑,因為它發現進入這里的一剎那,它和那個人之間的心靈聯系,一剎那淡化了許多。

    在它的理解里,與它靈魂相連的潘尼,就是最好的親人,這種暗示是構成它靈魂的基礎,所以它的這種想法是絕不可能動搖的——除非它的靈魂被消滅。

    所以它很不放心,在它看來,弱小的潘尼是離不開它的保護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想法也不算錯。

    單以戰斗力而論,潘尼拍馬都趕不上這只妖孽的老鼠,飛天遁地的神通,現在更是遠遠不及。

    然而老鼠郁悶地發現在這個位面無法找到自己的影子——充滿視野的銀白色光芒,哪里有能讓它進行位面穿梭的影子存在?

    何況即使有影子供它穿梭,它也無法很好地控制這種本能能力定位回到主物質界面。

    忽然,側面出現一個螺旋狀的管道,它觀察了一陣,感知到這個管道似乎與它穿過影子時的偏移感有些相似,便將腦袋探了進去,一瞬間就消失在了管道之中。

    貝倫並不知道它誤打誤撞地來到了傳說中的星界,更不知道它進入了星界連接往其他位面的維管里,當然更不會知道,這條維管會將它送到多元宇宙中的哪一片地域……

    ……

    在費倫的外界,有這麼一片地帶,沒有任何存在知道它有多深,因為即使是神祗潛入到了一定的深度,也會因為其中蘊含的混亂力量而癲狂墮落,而存在于其深層的東西,更不會輕易離開居住的地方——對于他們而言,秩序力量同樣是致命的。

    因此,這個地域具體層數不可探知,所以人們只能充滿敬畏地稱之為——無底深淵。

    許多典籍上描繪,天堂山與地獄九層的雙蛇代表了多元宇宙的秩序,印記城的痛苦女士代表多元宇宙的絕對中立,那麼這無窮無盡的深淵,就是多元宇宙的混亂之源。

    多元宇宙最可怕的幾大惡魔種族群居于此,欺詐與毀滅是它們永世不倦的愛好,能夠稍稍維系它們之間秩序的因素僅余下赤裸裸的弱肉強食,諸多惡魔領主用暴力和靈魂法術控制著自己的部下彼此征伐,無底深淵里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地不斷地發生著戰斗,其中包括深淵內部的爭斗,也包括與深淵外部的戰爭——比如大名鼎鼎的血戰。

    事實上,用層數去標注深淵是不合理的,因為深淵的結構不是單純的層疊,而是許多種不同的結構復合在一起,更近似一個以混亂為核心的多維球體。

    那些被標注了層數的深淵,多半是來自印記城觀察者和一些位面旅行者的創造和臆測,當然,這些標注也某種程度上能夠體現該層深淵的混亂程度,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成了約定俗成的常識,比如大名鼎鼎的惡魔領主狄摩高根,所居住的鹽水沼澤就被標注為88層。

    相對而言,靠近深淵外層萬淵平原的那些層,由于與‘秩序’相對接近,人氣更加旺盛一些,居住民已不局限于混亂生物,一些有志于在血戰中發戰爭財的位面商人出入其間,也有些非惡魔生物因為種種原因隱居在這些層里面。

    就在無底深淵第十四層蒸汽沼澤之旁,有一個名為‘蒼白森林’的深淵位面,居住著一名曾經強大的塔納里惡魔,他叫做阿摩迪拉克拉斯,作為一名曾經偉大的巴洛魔,他堅持自稱自己為‘偉大的拉克拉斯’,而其他的惡魔通常都隨意地稱呼他‘阿迪’,每當听到這樣的稱呼,他都非常地不滿,很想能表現一下自己強大的力量懾服這些對他不敬的混蛋,但當舉起了自己干巴瘦只有三個手指的爪子時,他就會在深思熟慮之後給予對方一個禮節——

    “這是來自偉大的拉克拉斯的寬宏大量。”

    惡魔的本性總是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地出現,小狡詐魔阿迪如此自我欺騙地想︰“我曾經是強大的巴洛魔,這樣的垃圾貨色,我一頓飯曾經吃過N個!”

    現在,這位小狡詐魔阿迪正在他的塔樓居所里面,四尺高的可笑身軀拄著一根七尺來高的大拖把,艱難地拖著地板,在他看來,清理自己的住所是件高雅而且每日必做的工作。

    身為一名曾經巴洛魔,要保持風度,風度!

    他總是這麼想。

    在他這樣工作不知進行到了第幾千幾百天的時候,一個怒吼從塔樓中央大廳爆發出來,矛頭直指著他︰

    “該死的阿迪!快點滾過來!你把我的罌粟煮糊了!該死的!”

    在阿迪心里面,如果屬于自己的塔樓里面沒有這個喊話的家伙,他身為‘曾經的巴洛魔’的尊嚴就更有保障了。

    但現在他只能放下掃把,蹬蹬地飛奔過去,擺出滿臉最謙卑諂媚的笑容,這個笑容放在這下位惡魔的臉上非常難看,不過它相信大廳里那個奪心魔施法者會欣賞他的魅力︰“主人,有何吩咐?”

    “我說!你把我的罌粟煮糊了!”奪心魔法師斯莫斯帕恩憤怒地將一壺粘糊糊的液體澆在狡詐魔臉上,一邊伸腳踐踏著阿迪的身軀︰“你這個蠢貨就不能讓我心情舒暢一點嗎?”

    由于最近的一些事情,長著四只觸手的異怪法師心里非常不爽,這個因為違反種族法律被驅逐的奪心魔在奧術研究方面沒有絲毫進展,這種停滯已經持續了整整四十年……

    狡詐魔阿迪痛苦地嚎叫著︰“抱歉抱歉,我偉大的主人!你最忠實的僕人知道自己的錯誤了!它以後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這已經是你第一千零八十四次說這樣的話了。”心情極度不爽的奪心魔狠狠盯視著渺小的狡詐魔,目光里充滿了危險,四條觸手迎風抖動︰“我上次就提醒過你再犯錯誤就吃了你的腦漿!”

    阿迪立刻汗流滿面︰“主人,像拉克拉斯這樣乖巧、伶俐、聰明、呃……曾經偉大的僕人,您找遍無底深淵,都找不出第二個了,您殺死我,不僅僅是浪費資源,更是浪費力氣啊!”

    “曾經偉大?哈,被幾個下級欲魔用言語誘騙降級的蠢貨巴洛魔?鹽水沼澤最大的恥辱?哈哈哈!你的慶幸你原來的同僚找不到我這里,你這個大蠢貨!”奪心魔法師發出尖銳的笑聲,似乎在阿迪身上找到了優越感,心情也仿佛好了不少︰“算了,這次就饒了你,下次我一定吸了你的腦漿,一定!”

    阿迪爬了起來,慶幸地抹了把汗,心中竊喜,這樣下去,再過幾天,他又可以故意煮糊罌粟汁惡心這個該死的混蛋了,至于‘一定’?混亂生物的詞典上,這個詞什麼時候算過數了?

    他沉浸在再一次‘玩弄’奪心魔魔法師的快樂之中,它很快就忘記了身軀和尊嚴受到的雙重痛苦,哼著歌出了大廳,繼續開始清掃︰“什麼時候這個該死的愚蠢的主人快點死掉呢?”

    這是‘曾經的偉大的巴洛魔’現在的最大的願望。

    “主人啊主人,你快點去死吧!”他喃喃地詛咒著,忽然看到奪心魔如同一陣風一般沖了過來,心里一陣驚怕,趕緊閉上嘴巴。

    “該死!我們又有客人來了,看看,又是誰觸動了我的次元機關!”奪心魔進了大廳,阿迪無聊地聳了聳肩,知道這個法師的嗜好——多元宇宙各個位面通常漂浮著各種垃圾,以星界尤甚,作為眾神的墓地,經常有些有價值的物體通過維管掉落到各個其他位面之中,有些精通于時空研究的施法者就在家中設置魔法機關,捕捉這一類垃圾,如果狗屎運滔天,經常能夠搜羅到有價值的物品——如果這東西里面踫巧有些神性,那可就發達了。

    當然,為了防止掉進來神孽或半神木乃伊之類的恐怖怪物,這種機關的開口都不會太大。

    奪心魔施法者斯莫斯帕恩就是這麼一個位面垃圾收集人,現在,又有收獲了。

    “一坨星界鯨的大糞,一定是大糞!”到了這個時候,又是‘偉大的拉克拉斯’取樂之時——他總會猜測奪心魔又踫到了什麼東西,結果的不同,決定了他的心情。

    有一次奪心魔撿到了吉斯洋基人的廢舊內衣,讓狡詐魔偷偷抱著肚子狂笑了三天。

    另一次奪心魔撿到了一個不錯的魔法戒指,狡詐魔為此整整三天沒有吃飯。

    過了一會兒,狡詐魔听到了他的主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該死,這是什麼東西?一只耗子?哦,深淵的意志告訴我,多元宇宙里面怎麼會有長相這麼奇怪的耗子?!”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1


II.北地風暴 44 新主
    听到奪心魔施法者如此的怒吼,偉大的拉克拉斯心里竊喜不已,趕緊跑到遠處躲了起來,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霉頭,但是過了不到三秒,忽然听到奪心魔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之後是漫長的悄無聲息。小惡魔耳朵動了動,忽地放大了膽子,顫抖著雙腿走到大廳門口,探頭進去,就看到一副詭異的畫面。

    那奪心魔趴在地上,腦袋中間已經被什麼東西穿了個洞,小惡魔一看,先愣了一下,然後嘴巴癟了癟,痛哭失聲︰

    “嗚嗚哇……主人,你怎麼死了?……不對,我應該高興才對,哈哈哈哈哈哈!”

    這只丑陋的狡詐魔先哭後笑,讓廳里的另一個生物產生了十分強烈的煩躁心情,它餃著半塊從魔杖上咬下來的貓眼石,腦袋自奪心魔施法者的次元口袋里探了出來,碧藍色的眼楮不滿地盯著‘啼笑皆非’的小惡魔。

    小惡魔看到了這只長相奇怪的老鼠,顯得非常驚訝,明顯思路有些問題的它立刻覺得很有必要吐一吐槽︰“哦??偉大的拉克拉斯看到了什麼物種?一只老鼠,還是一只兔子?”

    然後他就看到這只不知是兔子還是老鼠的怪物碧藍色的眼楮放出一道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光芒——無形無色,然後腦子里‘轟’地一聲巨響,失去意識之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這樣的︰

    “心靈震爆!它怎麼會懂得主人的技能?”

    其實貝倫根本听不懂深淵語,它打翻小惡魔的原因,一是因為太吵,二是試驗剛學到的招式——剛才它出現在這里的一剎那,奪心魔試圖用這一招打倒它。

    它不知道這種心靈異能是奪心魔的種族本能,但是在見識到的一剎那就學會了,就好像它本來就應該懂得這些東西。

    至于之中的原因究竟是為什麼,老鼠懶得去探究,放倒小惡魔後,它爬進法師的次元口袋將其中所有和魔法有關的典籍翻了出來,這些典籍由大多數由深淵語書寫,它讀了幾個小時,大致對深淵語有了些了解,開始細細尋找有關空間傳送的部分。

    當前對它而言的第一大事就是傳回主物質界,它的智商超乎尋常地高,對照奪心魔的一些研究筆記,很快明白了只要通過塔樓地下的高等定位傳送法陣,配合位面坐標就能通往其他位面。

    明白了開啟裝置的方法,它接著吞下奪心魔左手上的戒指——上面的寶石是一個坐標定位器,能夠讓持有者在其他位面發動這座塔樓的法陣,逆向將持有者從其他位面拽回來——這樣,老鼠就可以在傳送發生失誤後返回這里,也算是一層保險。

    準備工作完成之後,它觀望一下周圍,忽然有些發懶——這也是它一個生活習性,或許新生出靈魂時候不久,就好像新生兒一般,每天大多數時候都在睡覺,以前潘尼會帶它四處旅行,好吃好喝伺候著,現在,為了繼續享受這樣的生活,它需要找一個新苦力。

    老鼠眼楮一轉,轉到了暈倒的小惡魔身上。

    ……

    偉大的前巴洛魔拉克拉斯一覺睡醒,就感覺有一個小小的尖銳物在觸踫自己的腦袋,他不耐煩地揮了揮爪子,眯瞪著張開眼楮,看到這只大耳老鼠專注凝視著自己的雙眼,猛地想起來剛剛發生的事情,機警地後跳一步︰“你究竟是什麼怪物?回答偉大的拉克拉斯大人的問題!”

    老鼠當然懶得鳥他,慢悠悠地繞著狡詐魔轉了兩圈,好像個農村老頭子在打量牲口,這種目光讓狡詐魔阿迪心中發慌,看到不遠處的那具尸體,心中又生出些恐懼,暗自悲催︰

    “哦,偉大的深淵,你就這樣欺辱你的子民,剛剛死了一個該死的觸手腦袋,又來了這麼一個兔不兔鼠不鼠的怪物,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巴洛魔的威嚴啊?”

    正在淚奔的時候,他看到那老鼠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張羊皮紙,用前爪蘸了些墨水,刷刷刷地劃拉了幾分鐘,然後這張紙就飄到了狡詐魔阿迪的面前。

    “奴隸契約︰

    ……本條約以簽約方靈魂為抵押品,一經締結不可更改。

    ……甲方權力︰隨時命令乙方的權力,決定乙方生命的權力……

    ……乙方義務︰必須無條件遵從甲方命令,任意時刻不得作出有損甲方利益的事情,不得透露甲方的身份,不得……必須……”

    一串串只有義務沒有權利的條紋看得阿迪精神崩潰,此條約之嚴密,即使智商比它高出幾百倍的家伙也難以挑出來絲毫漏洞,何況是他?

    這條約要是簽了,日後可就再無翻身之力了,所以他鼓起勇氣︰“以偉大的拉克拉斯之名……我絕不同意!”

    老鼠趴在奪心魔的腦袋上打了個呵欠,並且用爪子剔了剔牙齒,上面好像還沾著些紅色的液體……

    惡魔立刻就想起來這個老鼠貌似有隨時干掉自己的能力,更加欲哭無淚,剛鼓起的膽氣不翼而飛︰“嗚嗚嗚~我簽,我簽!”

    雖然混亂是惡魔的天性,但不代表他們就喜歡自尋死路,阿迪正要簽個假名——就如惡魔們經常做的那樣,忽然感到腦殼里又是一陣暈眩,他跌坐在地,一抬頭看到老鼠爪子提著另一張紙,正是惡魔和上一代主人——老鼠身下的奪心魔法師簽訂的契約,右下角毫無錯漏地簽著他的真名。

    狡詐魔阿迪頓時感到兩眼一黑︰

    “你真是太狡猾了,太卑鄙了!”

    他最終還是顫顫巍巍地在條約上簽下了真名,同時一股強大的鉗制力通過這張薄薄的條約控制住了他的靈魂,他悲催不已同時,又開始懷念起剛死不久的奪心魔施法者來了——至少上一張合約沒有這一次的字數多!

    老鼠見惡魔簽上大名,嘴一吸,合約就進了它如同異次元空間般的肚子,它跳上仍在回味著痛苦與悔恨的狡詐魔的腦袋上,用新建立的心靈鏈接下了命令。

    狡詐魔懷著滿腔抑郁頂著新任主人向下層走去,一面翻著白眼在肚子里面念叨著詛咒,只是目標換了一個︰“該死的新主人啊,你快點去死吧,去死吧,偉大的深淵啊,你什麼時候才會停止戲耍你卑微的兒子啊?”

    他好像忘記了,深淵的本性就是混亂。

    法師塔的樓梯在外層,往扶手外探半個身子,就能望到塔下的光景。

    忽然下層傳來一陣惡獸的怒吼和大量活物奔踏的聲音,阿迪的兩只瞳孔陡然增大,心中叫苦不已。

    他差點忘了法師斯莫斯帕恩除了是一個星界垃圾收集者,更是個不可救藥的凶暴野獸愛好狂,塔樓下是個大型的魔物囚籠,充滿了各種深淵力量催化出的凶暴怪物,隨著法師一死,里面有些禁錮即刻崩壞,這些野獸,恐怕已經饑渴了好久了。

    想到這些怪物沖上來的後果,狡詐魔立刻不寒而栗,神馬矜持都拋到了腦後,手舞足蹈不已︰

    “哇哇哇!主人主人,那個觸手怪物的玩具們要沖上來了,我們快點逃走吧!”

    高塔下的魔物陰影漸漸聚集,混著小惡魔的鴰噪進入耳朵,一身銀毛的鼠形異獸睜開了眼楮,瞳孔中綻放出一線精光。

    ……

    “西恩先生,北面的女巫過來了,在等你進屋議事呢。”穆杉提爾湖畔的小村里面,穿著鎧甲的聖武士少女走到因為老鼠消失而頭疼的潘尼身前,低著身在他耳邊說道,潘尼側頭,看到一片潔白的胸脯,頓時有些眼花,塞拉的鎧甲早就被老鼠咬殘了,這一件卻是馬迪爾崗哨的熱心村民提供的舊胸甲——狂戰士的胸甲究竟是大了一些,以至于有些東西遮擋不住。

    “西恩,你在看什麼?”察覺到法師的遲滯,塞拉不滿地皺了皺眉,站直了身軀,潘尼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哦,女巫會的人?傳送過來的?”

    激烈的內戰使女巫會的高層人員全部集中在了幽林鎮——那里是萊瑟曼女巫真正的核心之地,離這里很遠,能夠出現在這里,只有通過魔法。

    塞拉點了點頭︰“不錯,據卡馬喬隊長說,這次來的,可是女巫會的高層人物呢。”

    “高層人物?”小村不大,只談了幾句話的功夫,就進了議政廳,廳中除了長者,薩莉芬,聖武士一行,還多了三個頭戴面具的中年女巫,其中兩個,正在激烈地爭吵︰

    “諾利妲,你要清楚,北面的敵人隨時可能攻擊幽林鎮,在這個時候分散人手來解決穆杉提爾的事情是不明智的。”說話的女巫頭戴著一根不知來自什麼禽類的羽毛,潘尼注意到這女巫說話時站著走來走去,緊緊攥著拳頭,手臂微抖。

    這是個脾氣急躁而固執的人,潘尼心里評價道,而答話的女巫端坐另一邊,則顯得比較平靜︰“親愛的巴布莎姐妹,你要知道,歐克魯斯長者遭遇的事情,說明穆杉提爾的麻煩之大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芙蘭迪莉墮落了,怪不得幾次拒絕了我們的征召,我們原以為無心者的力量僅僅感染了那個叛逆的王子,沒想到實際情況比預估嚴重許多,巴布沙,如果不先解決內部問題,這場內爭的前景很不樂觀。”

    “說得對,第四歐斯洛巴布沙閣下。”歐克魯斯點了點頭︰“顯然第六歐斯洛在穆杉提爾進行著極為危險的陰謀,我們必須阻止她。”

    “停止吧,長者大人,你要知道,你們的職責和萊瑟曼的政治無關。女巫會會做出正確的決定,你只需要遵守命令。”

    頭戴羽毛的女巫的話絲毫沒有客氣的意味,令長者無奈地轉過頭去摸鼻子,潘尼皺了皺眉,早就听說過長者在女巫會中地位微妙,如此看來,簡直是一點政治發言權都沒有啊。

    “話說各位女巫會的朋友。”這時,聖騎士團長開口︰“我們來到北地,除了幫助你們盡快結束內戰,還有個任務就是調查深淵生物的活動蹤跡,剛才第一歐斯洛大人似乎捕捉到了那些紅袍無心者的靈魂,不知道……問出了什麼有用的消息沒有?”

    “這個問題很有趣,尊貴的提爾之手。”低沉而輕柔的聲音從一直沒有發話的女巫口中發出來,潘尼的目光轉移過去,對上那灰木面具後的兩只平靜眼眸,心髒忽然輕輕一跳。

    這一跳包含著很復雜的驚訝感覺,因為他進入屋中已經有了幾分鐘時間……

    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個一直不出聲的女巫……

    目光一直集中在他身上。

    而身負著超常感知力的他毫無所覺。

    潘尼‧西恩的心里,頓時生出一種不妥的感覺,手心已經微微出汗,他有些後悔進入這里了。

    現在,女巫用意味莫名的目光對視著潘尼的雙眼,繼續用輕柔好听的語音說道︰“其實與其詢問死去的紅袍,我認為詢問來自塞爾的法師學徒更有價值一些。”

    幾雙困惑的目光投了過來,潘尼臉色瞬間蒼白。

    ……

    另一個世界。

    阿迪兩股戰戰地站在數百只凶暴野獸之前,捂著眼楮,幾乎不敢透過手指縫去看對面那些殺氣騰騰的猛獸。

    而用心靈震爆和尖銳爪牙威逼它下塔的元凶還停在他腦袋上,他現在只能無助地祈禱︰

    “偉大的深淵啊,保佑你的兒子能夠擁有一句完整的尸體吧,或許讓這些野獸的大糞聚集在一起,oh,該死,我在說些什麼?”

    他的褲子已經開始濕了,但當下一幕出現在眼前時,撒了一半的尿又憋了回去。

    一只長達十五尺,站起來足有三人高的凶暴巨熊咆哮著沖擊過來,這只熊身上滿是焦灼的膿皰,嶙嶙傷痕里面噴射著毒火!顯然,這只熊已經深受深淵力量影響,成為了更為強大的魔性凶暴生物!

    這一個目測都有上萬磅的怪物沖鋒起來,地面劇烈地震顫,現出一道一道的裂紋,附近的土石,甚至連近處的塔樓每塊磚瓦都開始掉渣,偉大的拉克拉斯在它的山般身軀前,渺小到如同一塊不起眼的岩石,至于狡詐魔頭頂的老鼠,更是一粒灰塵都不如。

    “嗷嗷嗷!——”

    獵物近在咫尺,深淵凶暴熊瘋狂地狂吼起來,巨大的音波,直接將狡詐魔掀翻,法師塔底層,飛散出無數的瓦片!

    轟隆隆隆!

    凶暴熊一腳踏地,落足的地面瞬時下陷,它雙眼冒出火光,口角留著酸毒一般的涎水,長嚎著揮舞起巨掌,朝惡魔的頭頂重重擊下!

    它知道,是那里的一個小小白點,挑戰著它的狂怒!

    狡詐魔阿迪下身噗噗一響,膀胱好像爆掉了的感覺,它心里連絕望的感覺都沒有了!

    數百只凶暴巨獸發出瘋狂的吼聲!

    就在這時!身披銀色長毛的小獸睜開了眼楮,直面近在咫尺的巨掌!

    嗖!

    一道銀光閃過,多元宇宙的時間幾乎在這一瞬間停滯了,巨熊撲殺的威猛畫面好似突然被扯成了兩截,僅僅不過半個呼吸的功夫,就見那只小鼠踞在巨熊腦漿迸裂的頭頂.

    唰——

    所有鼓噪一齊停止,周圍瞬時安靜下來,狡詐魔呼吸思考全部停止,根本沒有對這一幕做出絲毫反應。

    沉默良久……

    老鼠眯著眼楮,劍狀的細長尾巴彎曲著伸進耳朵,淘出來一灘沾血的腦漿,然後輕描淡寫地一甩。

    啪嘰!

    那點紅白相間的耳屎從鼠尾尖甩上狡詐魔痴呆的臉,阿迪下意識在臉上抹了一把,意識到小命得保,忽然跪下來痛哭流涕屎尿齊飛︰“主人!主人!你真是太威風了、太偉大了、太……”

    啪嘰!

    又一攤耳屎甩在阿迪臉上,耳旁的鴰噪聲消失,老鼠望著周圍的獸群,各種深淵凶暴獸畏懼地盯視著巨熊尸體上的小鼠,已經開始小步地後退,同時發出畏縮般的低吼。

    小鼠靜靜與獸群對視一陣,直到眾獸避開它蘊含了超強精神壓力的注視,吼叫聲也漸漸順服,它眼楮閃了一閃,忽然有了個主意……

    原本想立刻通過傳送門返回主物質界,但是現在它倒是不著急了,因為它忽然發現,這里似乎比主物質界更好玩……

    蒼白森林地如其名,大雪永遠覆蓋著地表的枯林,灸熱的熔岩在地下安靜地流動,在其他位面投射的背景光源下永遠是一片白色,遠處的靜寂之中,不知埋伏了多少魔物……

    小鼠眯了眯眼楮。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1


II.北地風暴 45 反應
    “西恩先生是塞爾的巫師?”幾個小時過去了,塞拉的表情仍然是驚訝混合著不可思議,不斷自言自語地反問︰“他怎麼可能是紅袍會的人?”

    “他自己都承認了,連我們的朋友阿內爾斯特凡迪都沒有否認。”聖武士卡馬喬攤了攤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畢竟女巫會不準備對他做些什麼。”

    “問題不在這里……問題是,西恩先生怎麼想也不像是一個邪惡陰險的紅袍法師。”聖武士說︰“騎士的道義和勇氣,他都具備,他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壞人。”

    塞拉底氣十足地辯解著,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臉頰微微地紅熱,心中少年那個有冷靜沉默而又溫柔平和的形象漸漸變得扭曲模糊。

    作為提爾的信徒,對于費倫上最為NB的幾個邪惡組織,諸如龍巫教散塔林會安姆影賊陰影主宰之類,都要做一定的功課,對于紅袍巫師會這種掌握了一個國家的強大流氓政權,更是要重點研究,紅袍法師都是些什麼德行,塞拉從小听過各種各樣的傳聞,已經有了一定的印象。

    但是得知了這個消息,感覺這個印象和潘尼‧西恩在她心里的形象一起崩潰模糊,這種感覺讓她無所適從——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視他為偶像與楷模。

    “塞爾很大,什麼樣的人都可能有,幽暗地域里面都能出現崔斯特那種怪胎,作為提爾的信徒,我們也要承認,那個國家並非都是些不可救藥的惡人。”卡馬喬攤了攤手︰“不過你要知道,這個組織的行動路線,和我們完全敵對,更重要的是,我們也不清楚西恩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會有什麼目的?”塞拉想反駁,卻突然發現無言以對,誠然如此,潘尼除了說要追查無心者教會,沒有再說別的話語,而一名紅袍法師學徒在這個微妙的時候出現在塞爾,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不生出別的聯想。

    “塞拉,你可別忘了,剛才大歐斯洛女士告訴我們,這個無心者教會崇奉的惡魔,就是四十年起那紅袍法師會那位巫妖首席從艾爾伯塔地下釋放出來的那一只,整個無心者組織,和塞爾脫不了關系。”

    卡馬喬繼續說道︰“紅袍會必須因此負上責任,何況好像他們還在與這只惡魔勾搭……”

    四十年前,塞爾的首都艾爾伯塔發生了一起重大事故,當時的亡靈首席薩扎斯坦還小心地掩蔽著自己的巫妖之身——除了少數首席和紅袍巫師會的元老,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但是那一夜之後,這一切都變得無法掩藏了。

    艾爾伯塔的下面隱藏著一扇通往異次元的通道,那個位面深處禁錮著一只強大惡魔,據說是一位戰敗的深淵領主,漫長的監禁讓它的力量幾乎消耗殆盡,薩扎斯坦想要通過創造一個法術將之奴役……原本,這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是偏偏遭遇了失敗。

    “巫妖,不要妄想控制我!”

    當夜,這一聲怒吼從地下水道傳出來,響徹了整個艾爾伯塔省,然後紅袍巫師會上層發生了震蕩,薩扎斯坦聲望大損,深居簡出了許久時間,權威再也沒能回到巔峰時的程度。

    這只惡魔逃脫出封印之後一直銷聲匿跡,漫長的時間過去,許多人都以為它回到了深淵,卻沒想到它還有逗留在主物質界的可能。

    因此無心者教會的掌控者是這個家伙,還真不是誰都能想到的事情。

    塞拉听著卡馬喬的講述,原本以她的性格,前輩的教誨,她是一定會謙恭聆听的,但是她現在卻只感到煩躁,一句都听不進去。

    同時,她發現自己心里面,以往對潘尼‧西恩的信任發生了動搖,雖然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她卻因此感到煩躁與懊喪。

    “總之,見習武士,每個行走在費倫上的人都或多或少會戴上一層面具,沒有徹底認出對方的真面目之前,一切都是偽裝,我們要辨認真實,千萬不要輕易地被蒙騙。”卡馬喬摸了摸塞拉的腦袋︰“這是聖武士必要的警惕。”

    “警惕?”塞拉想起了那天晚上小河邊的那一幕,臉色漸漸地變紅,她認為自己很清醒,更不相信那一晚的潘尼‧西恩會戴著什麼面具,但是他來自塞爾卻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這個事實讓她無所適從,甚至已經開始不信任自己了。

    “不如,我親自去問一下西恩先生。”塞拉想了想,目光漸漸變得堅定了︰“或許他隱瞞了些東西,但我絕不相信他一直都在偽裝!”

    ……

    不久的剛才,女巫會的人也在議論︰

    “洛蒂斯姐妹,你是如此的睿智,居然如此就辨認出了那個奸細。”

    坐在主席位的女巫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目光依舊深睿。

    “不過你為什麼要放過他?”排名第四位的歐斯洛,脾氣看來有些不佳的巴布莎皺起了眉頭︰“你剛才不是說,無心者教會是紅袍法師會搞的鬼?顯然和這個即將穿上紅袍的小間諜很有關系。”

    “不不不,我親愛的姐妹,我們南面鄰居內部的事情,不是我們所能夠想象的。”另一個女巫諾麗妲搖了搖頭。

    “那些家伙再經過十次血戰的歲月,也不可能懂得什麼叫做團結。”巴布莎哼了一聲︰“何況我看他們很難經過那麼長的時間。”

    “好了,兩位姐妹,究竟準備怎麼處理這個紅袍學徒呢?我感到他沒有敵意。”諾麗妲搖了搖頭。

    “沒有敵意?我也感到他不像是有敵意的樣子,但紅袍法師是我們毋庸置疑的敵人,我們現在面對的困境,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他們在其中興風作浪。”巴布莎冷笑,轉向上首的大歐斯洛︰“姐妹,我們應該采用一些嚴格的做法處理這位奸細。”

    主席位上的大歐斯洛洛蒂斯平靜地看了一陣巴布莎,又轉向一直不做聲的歐克魯斯長者︰“馬迪爾森林的長者,你為何一直默然不語?”

    “呃……剛才,這里有人要我閉嘴。”長者摸了摸胡子,看了一眼表情變得難堪的巴布莎,這樣說道。

    大女巫笑了︰

    “呵呵……不要將心直口快的姐妹的話放在心上,長者,說說你的看法吧。”

    “我的看法?”歐克魯斯頓了頓手杖︰“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毋庸置疑的事實是,他救了我和馬迪爾崗哨所有村民的命。”

    “這樣啊,那確實沒有苛待他的理由。”大女巫一揮手,正要說話,卻听側面的巴布莎急聲地說道︰

    “洛蒂斯姐妹,我們正在困難之中,不能輕易放過一個敏感人物。”

    “恩將仇報不是女巫會的風格,不論對象是什麼人。”歐克魯斯哼了一聲︰“女巫閣下,我知道你與塞爾的仇恨,但請不要讓仇恨干涉了萊瑟曼的原則。”

    “我再說一遍,歐克魯斯,長者沒有談論政治的權力!”巴布莎怒斥。

    “安靜安靜!”首席女巫敲了敲桌子,吵鬧的聲音平息下來,首席女巫睜開眼楮,其中的血絲表露了她的疲憊與倦怠,自從內亂發生後,女巫會中無數狗屁倒灶的事情都鬧了出來,在這個內憂外患的當口兒,第六歐斯洛又墮落了,即使睿智如坐在首席位置已二十年的她,也感到了精力不足,焦頭爛額之余,見到面前的爭吵,更是有種身心皆疲的感覺。

    都到了什麼地步了,居然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吵鬧,如此一個孱弱如蟻的法師學徒,就能讓這些繃緊的神經如此緊張?

    大歐斯洛嘆了口氣︰“各位,如果我們南面的鄰居看到現在這一幕,他們一定會很驚訝的,因為他們會發現我們同樣感染了他們的惡習。”

    巴布莎怒火戛然而止,愣了一陣,才低下頭坐回座位︰“很抱歉……洛蒂斯姐妹,但……請您三思而後行。”

    “既然如此,就請這位塞爾的客人暫時居住下來,直到我們的麻煩結束了再將他遣送出境罷了,反正我們已經有很長的年月沒有發生過正式戰爭了,沒有必要過于極端地對待每一個塞爾人。”首席女巫點了點桌子,最終做出了決定。

    “您的睿智會為女巫會帶來安定,大歐斯洛閣下。”歐克魯斯長者真誠地恭維道。

    “長者,既然你擔保了這位客人的品行,那麼就請你負責他的事務。”

    長者輕輕頷首,接受了這個任命。

    而女巫開始了下一話題︰“那麼我們來討論一下穆杉提爾的事情……”

    ……

    對于潘尼而言,這些話題和他太遙遠了,他現在正在村莊一角,與幾個年老色衰苦大仇深的面具老太婆大眼瞪小眼,初時的震驚過去,心里卻沒有太多的惶恐。

    或許是過多時日的偽裝令他太過自信,以至于身份被戳破時有些錯愕,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不能指望女巫會里的人都是傻子,身份被戳破也不是不可接受。

    至于後果,既然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他也就不必多費腦筋,頂多在時機不妙的時候想辦法逃跑就是了,而歐克魯斯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他認為自己不會受到什麼虐待,事實也幾乎如此——如果面前的不是這幾個鶴發雞皮的女巫而是溫婉可人的妙齡少女的話。

    “听著,塞爾人,不許四處亂走,否則我就把你變成白痴。”一個年老的女巫惡狠狠地如此威脅著他。

    潘尼漫不經意地點著頭,悶悶地坐在地上,忽然側面傳來一個聲音︰“喂!小子,听見沒有?我在左邊,左邊!”

    潘尼側過頭,看到幾十英尺外的吟游詩人在對他擠眉弄眼,同時另一個消息傳來︰“好了,小子,你听著,一會兒我會招一群怪物過來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然後你趁機逃走,知道了沒有?”

    潘尼心寬了一下,從女巫那里得到了有關無心者最後一個消息,他也確認自己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有人幫忙實在是太好了,于是不做痕跡地把頭轉回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一抬頭,卻見到另一個人出現在了眼前︰

    “歐克魯斯先生?”

    “這……親愛的客人,很抱歉,萊瑟曼處于敏感時期。”歐克魯斯的表情看來有些尷尬︰“我們只好暫時請您住在這里。”

    “沒關系。”得到吟游詩人訊息的潘尼笑了笑︰“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實在是太好了。”歐克魯斯長者臉上現出釋然的笑意,但又遲疑了一下,好像有話要說︰“不過,潘尼,我能這樣稱呼你嗎?”

    “當然可以,長者大人,你有什麼話要告誡我嗎?”潘尼試著問。

    “我想說,在四百年前,其實萊瑟曼女巫會和紅袍法師並無二致……只是後來他們背叛了對善美的信奉……”歐克魯斯說話很慢,似乎是在考慮措辭︰“潘尼,我想說,你是否願意背棄那個深不見底的塞爾,或者……走一條別的道路。如你所知,我是一名萊瑟曼的長者,而我還沒有找到傳人。”

    說完了,他就徑直看著面色詭異的潘尼。

    “長者大人。”潘尼咳了一聲,同時也收到了其他幾個女巫的凝視︰“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試圖勸服我叛離紅袍法師會?”

    “不錯,潘尼,你清楚地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雖然和你相處時間不長,我知道你這樣的孩子一定會非常清醒地知道,那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見到潘尼沒有心動的意思,歐克魯斯勸服道。

    “長老,不要和他廢話了,塞爾人活該在陰溝里面悶死。”插嘴的女巫大概和塞爾人有仇,語氣尖酸刻薄。

    歐克魯斯摸摸鼻子,轉開了身子︰“總之,你要好好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

    潘尼撇了撇嘴,誠然歐克魯斯的建議對他來說是很大的誘惑,但是他離得開塞爾嗎?下半輩子被紅袍瘋子追殺?還有詹華士和希柯爾……

    他嘆了口氣,捏了捏貼身口袋里的金幣。

    他不是一個容易動搖的人。

    嘆完氣抬頭,忽然見到吟游詩人又在不遠處擠眉弄眼了,他心里一陣緊張,知道吟游詩人已經做好了準備,逃跑的好時機來了。

    “西恩先生……”正在這時,旁邊傳來女聖武士遲疑的聲音,潘尼轉過頭去,看到英氣十足的少女神情有些落寞。

    “怎麼了?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潘尼微笑著,少女心怦怦一跳,就這一個微笑,如同那天夜晚一樣溫暖,讓她越發覺得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

    “西恩先生沒有做過偽裝,他在紅袍法師會,一定是有原因的。”

    少女這樣想道,抬頭開口︰“西西恩先生……你……”

    嘟!——嘟嘟嘟嘟!

    “作戰!敵襲!”

    狂戰士的號角爆發出急厲的聲音,潘尼皺了皺眉頭,暗想吟游詩人究竟弄出了多大的陣仗?

    很快,他就大驚失色,因為村莊周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巨魔和豺狼人,更加巨大的野蠻怪獸出入其間,各類怪物瘋狂地沖進了村落,大肆擊殺攔路的人,很快,慘叫與血腥淹沒了整個村落!

    而且一陣陣混亂的迷霧從四面八方籠罩了小村,不過幾呼吸時間里,潘尼周圍就什麼也看不清了!

    一聲慘烈的嚎叫,一個鮮血淋灕的猙獰人頭滾到了腳邊,聖武士怒叱一聲,抽劍向前一躍,架住豺狼人的巨刃,身軀被反震力撞飛到潘尼身上,潘尼一個趔趄,栽倒在地,手忙腳亂了一陣,才掙扎地爬了起來。

    到了這個地步他明白了,這絕對不可能是吟游詩人的把戲!

    村落被襲擊了!

    “快跑出這里!”潘尼感到這陣顯然是魔法造成的濃霧開始塞閉感官,大叫一聲,拽住還要往前沖的聖武士,轉身就跑!

    ……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1

II.北地風暴 46 圓環法陣
    村莊外的森林里,一陣一陣念誦咒語的聲音此起彼伏,時而驚動一些飛禽。

    五個紅袍法師圍成一個半徑十英尺的圈,額頭上的刺青釋放著強烈的光輝,光輝凝成五束細線,聚焦在圓環中心那一個紅袍法師的頭頂刺青上,好像一波一波的奧術力量從光線送入刺青,又從刺青進入這位施法者的軀體,聚集出更加巨大的魔法力。

    這就是紅袍法師會的招牌技能,在費倫魔法界赫赫有名的圓環法陣。

    雖然萊瑟曼女巫也從先人那里繼承了這門技術,但是同時研究神術的女巫在這種藝術的精深程度上明顯不如他們南面的鄰居。

    在塞爾,能夠主持圓環的紅袍法師施法等級必須在第五環以上,並且經過深入研究,能夠主導一個法陣,這類法師就會被授予‘環之導師’的階位,好比大學里的教授職稱,潘尼的導師詹華士便是如此。

    現在,主持法陣的導師在引導著一張卷軸,須臾,這張卷軸燒成了灰燼,天空一陣昏暗,不遠處傳來轟隆隆的巨大聲音,圓環之外大量光芒閃爍,仿佛變成一片混沌。

    仿佛無形之中幻化出雪山一般的風雪,如同白色洪流一般平推向不遠處激戰中的小村。地面劇烈地震顫著,好像平地中發生了一場雪崩!

    事實上,這就是一場雪崩。移動的雪牆撞擊過樹木和房舍,最終只余下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可以見到濃霧之中,萊瑟曼女巫試圖反制這個法術,甚至丟出了大量的反制魔法,但是面對圓環法陣調用出的大量魔法力,倉促應戰的女巫顯然無能為力,很快就被沖進了浩瀚的雪浪之中。

    無窮無盡,浩蕩如長河,這就是魔法的偉力。

    五個輔助圓環法陣的紅袍額頭發熱冒煙,卷軸燒盡的剎那,集體噴出一口血,跌坐在地面上,扶著旁邊的地面干嘔不止。

    用圓環法陣強化發動高階魔法卷軸,是紅袍法師會近些年才研發出的技術,缺陷巨大,隔了一層死物的引導施法讓結陣者精力消耗俱是十分嚴重,然而看到法陣引導成功,強大的魔法力風暴引導出絢爛的災難效果,一群紅袍法師心中俱是殘忍的快感。

    “很好,這樣足夠讓這群女巫頭疼一陣的了。”環之導師笑道︰“穆杉提爾也會多一些反應的時間。現在站起來,你們這群廢物,女巫一會就會找過來,我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幾個紅袍悚然驚起,才省起他們雖然憑借著圓環法陣外加一張及其珍貴的高等魔法卷軸偷襲才造成如此震撼的效果,這法術雖強,但未必要得了女巫的命,過一陣子這群女巫飛過來,倒霉的就是他們。

    主持法陣的環之導師,施法能力也不過5、6環之間而已——這從他長袍的樣式就能看出來,他的紅袍領口袖口花邊是白色的,如果是青色的花邊,那就是深入魔網第七環的高階環之導師,兩者不是一個概念。

    如此一個環之導師,施法能力未必比得上一個排位低些的歐斯洛級女巫,何況這些萊瑟曼女巫還輔修了神術——這是女巫會的一大特征,這讓她們的實際戰斗能力更強,三個歐斯洛加一個長者,對付這一大五小六個紅袍,勝負暫且不論,消耗的時間肯定少不了,而紅袍們來此的任務是偷襲,而不是鏖戰。

    “摩達,你說,你有辦法追蹤到那個外鄉人巫師?”幾個紅袍正用飛行術撤離現場,為首的環之導師詢問旁邊一個助手,仔細辨認這個助手的臉,可以知道他是前日湖岸偷襲後逃走的兩個紅袍之一,他听到環之導師問話,點了點頭說︰

    “是的,我撤退時候在地上灑了一些摩菲斯毒蛾磷粉,這東西肯定會沾到他們身上,只要在兩里範圍內,通過我的魔寵,就能辨認出那個家伙的位置。”

    一個猙獰的狗頭從他的袖子里面探出腦袋,‘嗚嗷’地嚎叫了一聲,這是一只小型的煉獄犬,噴著濃煙的鼻子不停地抽吸,好像時時刻刻捕捉著空氣中的氣味。

    如果經過專門訓練,這種可怕的生物可以在一定範圍里追蹤到任何記錄了氣味或攜帶著特殊標記的目標。

    “很好,摩達,你說,那個外鄉法師認出了沉默行刑者?”

    “不錯,他當時很機警,我在外圍,用‘鵬羽天使之眼’看得很清楚。”

    “很好,這種藥物剛剛投入使用不過兩年時間,編入教科書的時間也不過半年,他竟然懂得辨認,多半是其他學派派出來的探子,我們在這里的行動絕對不能讓其他學派的人知道,即使不是,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這個法師必須死。”環之導師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全體低空繞林飛行,摩達,全力追蹤他。如果他還和女巫會在一起,就先不要動手,做好追蹤工作等待機會,如果他落了單,就立刻殺了他!”

    “是!”名為摩達的紅袍法師應命,眼楮里釋放出內斂的凶光,那天如果不是他運氣好,抵抗了那一下解除魔法,他現在就是一灘肉糜了。

    距離死亡曾如此之近,與潘尼沒有仇恨是不可能的,所以在那天之後,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

    現在,他對此有著十足的把握

    那個施法者最多不過三級水準,一個四級的火牆術,都是用的卷軸,對一個環之導師和五個正牌紅袍,有何威脅可言?

    何況,這次的他們為偷襲高階女巫而來,身上的貨色可是帶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會像上次那麼疏忽了。

    低頭看了一下,低空飛行,離地面才不過十數尺,這個距離,是絕對摔不死人的……

    紅袍嘴角顯出一個殘忍的微笑,暗暗決定等抓到了那個小子,一定要勸服導師把他從幾百尺高的地方向下做拋物運動……

    ……

    深淵之內。

    有些昏暗的地下室里,老鼠興致勃勃地研究著寬大的傳送門,仔細反復對比著空間坐標和傳送符文。

    旁邊的狡詐魔還在大吹法螺︰

    “哦,我的主人,你是如此睿智,如此強大,一定會弄懂這個傳送陣的用法的,不是嗎?以你的實力,一定可以無敵于多元宇宙吧!主人,讓我們去挑戰深層的惡魔領主吧,你一定會取得勝利的。”

    狡詐魔喋喋不休地提供著腦殘的建議,在它的想法,如果銀毛鼠去挑戰狄摩高根那樣的家伙被干掉之後他就再次自由了,之後的事情,他也沒有過多考慮。

    不過銀毛鼠的智商實在不是完全名不副實的狡詐魔可以忽悠的,它的爪子在地面上的咒文上劃動了幾下,傳送門中心立刻變成一片混沌的空洞——空間裂縫已然張開。

    老鼠的瞳孔注視著傳送門,倒映出一片無垠的昏暗——空間裂隙就是如此,不進入其中,很難知道會把闖入者送到什麼地方,即使空間坐標定位工作已經做的足夠充分,但它仍然不太自信——畢竟是第一次,所以需要做點試驗驗證安全性。

    懷著這個想法的老鼠瞥了一眼狡詐魔,阿迪正喋喋不休的時候,忽然發現四肢不听使喚了,不由自主地走向傳送門,它立刻明白了老鼠想要做什麼,當即用還能動彈的嘴巴大叫︰“主人,主人,不要啊!不要啊!拉克拉斯如此地忠貞不二忠勇可嘉,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拉克拉斯?!”

    老鼠自然不會相信這個挑唆它去挑戰惡魔領主的壞僕人的話,在它看來,讓這樣的僕人去試探一下傳送門的可靠程度,比在這里用噪音騷擾他要合適的多,至于忠誠的僕人的想法,當然不在它的考慮之內。

    就像它從來不去考慮潘尼的想法一樣。

    “主人!主人!你要做實驗,外面的那些玩具比我更適合,不要這樣對待偉大的拉克拉斯,求你了,萬惡的主人,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哇啊啊啊啊啊!——”阿迪一面用別扭難看的走路姿勢對抗著主人的意志,一面鬼哭狼嚎。

    阿迪正在嚎叫,忽然發現控制他不由自主的力量消失了,回頭一看,只見那一道銀光順著樓梯竄了上去,大概是采納了他的建議,去尋找凶暴獸去了。

    狡詐魔脫力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著氣淚流滿面胡言亂語著邏輯不清的話︰“嗚嗚嗚嗚~殘忍的深淵啊,偉大的拉克拉斯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嗚嗚嗚嗚~~”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2

II.北地風暴 47 召喚
    “薩吉芒雪崩術!”

    幾乎用不著更多的秘法知識去辨認,潘尼立刻就知道了這個法術的名字——因為能在平地制造雪崩的法術只此一個,即使不是也差不了多少,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及時的反應,就被卷進了雪浪里面,頓時一陣天昏地暗。

    他心中一陣驚恐,被裹在這種浪潮里面,即使再淡定的心髒也會一瞬間跳上數百次,上下顛倒大腦充血的感覺讓他幾乎想要昏迷,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昏,如果在這樣高速的雪流中撞上一棵樹或巨石之類的玩意,輕則骨折重則腦漿迸裂!

    盡管潘尼努力維持著清醒,但是三十多公尺外飛速接近的一株粗壯大樹提醒著他離死翹翹的結局並不太遠,他全力伸手去推擋,雙掌按上樹干,只听到臂骨響起清晰的碎裂聲,潘尼雙臂劇痛,兩眼發黑,仍然沒有能夠阻止腦袋撞擊樹干的大勢。

    他閉上眼楮——事實上即使不閉上也因為眼楮充血而什麼都看不見了,只等听到那聲‘喀嚓’的碎裂聲然後該哪兒報道哪兒去——上輩子死前也沒有什麼有用沒用的多余想法。

    但是頭殼和頸項一陣劇痛之後,卻沒有發出想象的碎裂聲,樹干比想象中軟得多,而身軀好像也被兩根堅固的樹枝架住,大量積雪從身際滾過,漸漸平靜,他正慶幸疑惑交加之時,忽然听到頭頂一陣虛弱的咳嗽聲,同時脖頸處感到幾點帶著溫熱的濕潤,他一抬頭,看到吐血不止的聖武士的蒼白的臉龐,才知道自己沒有掛掉的原因。

    如果堅硬的樹木和他的腦袋之間墊上了一層柔軟的緩沖層,相信生還的幾率會大大提高,顯然潘尼的運氣不錯。

    而架著他讓他沒有繼續被雪浪沖走的兩段樹枝,是塞拉雖然縴細卻絕不柔弱的雙臂。

    不過正面承受這種程度的沖擊與擠壓,聖武士沒有構裝體或凶暴生物的肉體,很顯然是支持不住的,潘尼勉力扭動因為撞擊而抽筋的脖頸,將頭從塞拉胸前破碎的鱗甲上抬起,就感覺到那里起伏的頻率不對,顯然,是斷了許多根肋骨。

    “你……”潘尼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大腦卻是一片徹底的空白。

    “咳——”

    聖武士雙臂無力地下垂,潘尼的身體滑落在地,塞拉喉嚨涌動了兩下,嘔出一口鮮血,如同用大號的水瓶倒水,只是那水的顏色是偏黑的深紅。

    一陣風吹過,她跟著倒在地上,如同被吹倒的竹篙。

    “……提爾護佑……”聖武士勉強抬起一只手臂,神聖的光輝從胸前染血的聖徽蔓延全身,有些下陷的胸口漸漸豐實,潘尼松了口氣,這才問︰

    “……你沒事吧。”

    “沒……沒有。”塞拉坐了起來,臉色仍然蒼白,血絲仍在從嘴角向下流淌——這麼嚴重的傷勢,雖然每天一次的聖療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內髒受到的震蕩想要完全平復是不可能的,治療最多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她挪到潘尼身邊,顫抖合起雙手,開始祈禱神術,一道柔和的光芒照上潘尼的身體,熾熱的暖流灌入他斷裂的雙臂,他頓時感覺那痛得麻木的骨骼開裂處恢復了知覺。

    這種療傷法術沒有聖療術那麼強的效果,不可能讓斷骨愈合,但是卻能有效地將筋骨復位並清除淤血,雖然一陣一陣劇痛讓潘尼呲牙咧嘴,但是他明白如果什麼感覺都沒有情況只會是更糟糕。

    “抱……抱歉,西恩先生,我只能做到這一步。”塞拉施完了法,抹了抹嘴角的血,顯得十分虛弱。

    潘尼勉強抬起上身,剛剛愈合的臂骨周圍筋肉又是一陣酸痛,他‘嘶’地一聲栽了下去,額角冒出了冷汗,勉強朝聖武士笑了笑︰

    “謝謝你。”

    “不用客氣……咳,西恩先生,你……同樣拯救過我的生命。”塞拉艱難地將這句話說完,喘了兩口氣,才重新站起來,把聞言發呆的潘尼拖到一邊的樹旁,相互倚靠著喘著氣︰

    “西恩先生,你真的是紅袍法師?”

    “恩。”潘尼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多余的話,在他看來,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

    穿越到其他世界的同仁們,諸如奴僕、打手、流氓、龜公、雜役、腦殘富二代、廢柴庶子、恐怖分子、甚至變性人妖這些身份都能忍得,比起這些,潘尼不過是個流氓政權的預備公務員罷了,這個身份總比那些頭餃拿得出手。

    不過普通的費倫人顯然不這麼想,比如塞拉,見到潘尼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有些氣悶地垂下腦袋︰“可是西恩先生一點也不像是個紅袍法師呢……”

    “那你認為,紅袍法師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潘尼問。

    “這……”塞拉遲疑了一下,抬起頭︰“就像那天那幾個,不過,西恩先生打敗了他們,難道……”

    說到這里,塞拉眼楮亮了一下,潘尼搖了搖頭︰

    “與正義邪惡無關,紅袍法師會只是個政治組織而已,其中有著各種各樣的人。風評比我們好得多的萊瑟曼女巫會里面也有墮落者。”

    塞拉愣了愣,這句話她還真沒有辦法反駁,即使提爾的教會中也有褻瀆祭司和墮落聖武士,褻瀆秘典上的名字密密麻麻。

    那麼紅袍法師會里出現西恩先生這樣的好人也不奇怪,有了這種想法,塞拉看到旁邊潘尼平靜溫和的表情,雖然仍不能釋懷,但總算更加堅定地相信了︰

    西恩先生是好人,他出現在紅袍法師會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過他不知道這個原因相對俗套——為了力量。知道的話,一定會失望的。

    潘尼喘息了一陣,覺得體力稍稍恢復了一些,靠著後背那棵險些要了他命的大樹站了起來︰“敵人可能就在附近追殺落單的人,我們現在都有傷,如果遇敵,可是很難應對,還是去找女巫會的人吧。”

    這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他現在一個法術都放不出來——因為手勢。

    塞拉站了起來,扶著潘尼,搖搖晃晃向小村行走,兩人摸索著在大雪覆蓋的森林里面行進,不過卻難以找到村子的蹤跡——估計那已經被埋葬在雪下了,只能在林中徘徊,潘尼的靈感突然開始焦躁,好似很惡劣的事情就要發生,而靈魂連接的另一頭,也不知道那位不听話的魔寵到哪里去了,百呼不應,他更加煩悶起來。

    走路途中,聖武士忽然發問︰“西恩先生,你覺得是什麼人襲擊了我們?”

    “無心者教會,紅袍法師,或者兩者兼具。”或許交談可以減緩些煩躁感,潘尼想了想回答道。

    “可是從已有的信息來看似乎很矛盾,要知道,無心者教會里面有紅袍法師成員存在,但是卻一直不斷地攻擊紅袍法師會……還在萊瑟曼的內亂里面攪亂風雨,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塞拉皺起眉頭,作為一名苦修戰斗技巧的聖武士,她確實對處理信息沒什麼天賦︰“听起來處處都是矛盾。”

    “如果你知道紅袍法師會內部分成兩大派正在斗得歡快,你大概就沒有這種想法了。”潘尼撇了撇嘴︰“在絕境東域,任何地區的動蕩如果細究原因,大多數都能追溯到紅袍法師會的內部斗爭。”

    “啊?”塞拉張了張嘴,雖然知道塞爾的紅袍不團結,但這樣的話從一個內部成員嘴里說出來,讓她分外感到詭異︰“這樣的組織,究竟為什麼會存在這麼長的時間。”

    這個問題讓潘尼沉默了一下,他還真沒怎麼想過,現在想想,一個內部充滿矛盾的政權在塞爾四面樹敵的情況下屹立四百多年,實在是一個奇跡。

    “你的意思是說,紅袍會里有一些人在利用無心者對付他們的政敵?在萊瑟曼的行動,也是為了某種政治目的?”塞拉思考了一下之後,又問道。

    潘尼吃驚地看了一眼女聖武士深思的側臉,為她如此快的反應而有些驚訝,這與他想到的也差不多了︰“大概就是這樣了。”

    他說著嘆了口氣,越發覺得詹華士院長發布任務時的態度隱晦不可捉摸。

    親愛的老師,你究竟要把我拉進哪個陣營里面去?或者在用這個蛋疼的任務考驗我這個懶散的家伙?

    總之,深感被卷進了一個漩渦的潘尼開始頭疼,他慨嘆一聲︰“我實在不該來這里的。”

    塞拉疑惑地看了一眼潘尼,忽然听到身後的空中傳來聲音︰“不錯,這位法師先生,你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到這里。”

    潘尼和塞拉迅速回頭,卻見到一大片魔法能量從空中飛了過來,塞拉高喊一聲‘小心’,舉劍擋在了潘尼身前,大量的魔法能量一瞬間就擊中了她,她身軀飛轉著將潘尼撞倒在地上,潘尼只覺得全身無處不痛,但是仍然睜開眼,看到六個紅袍法師緩緩降落到地面,正中間的法師紅袍下擺是白色的花邊;潘尼瞳孔收縮一下,下意識想要握拳,然而斷裂的骨骼讓他呲牙咧嘴,本來緊繃起的神經好像一下子軟了下去。

    “哦,不要激動,從理性方面考慮,你們基本已經沒有機會了,所以還是不要多費力氣為好。”環之導師笑眯眯地盯著地上的潘尼︰“能否知道閣下貴姓?”

    姓你妹!看到聖武士倒在身前生死不知。潘尼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但幸運的是他還知道拖延時間,他一面用力去透過層層位面召喚那個不听話但是卻是他唯一活命希望的家伙,一面敷衍︰“我叫尼米茲巴菲特,來自巨龍海灣。”

    “巨龍海灣的法師會說塞爾腔調的通用語?我該認為你是為了方便與我們溝通嗎?”環之導師失笑一聲。潘尼感覺到心靈鏈接另一邊一片混亂,心中越來越煩躁,面色也陰晴不定起來。

    “導師大人,還是不要多動言詞了,會內的一些典籍上面記述,擊倒敵人之前過分颁@率遣幻髦塹男形 !泵 Υ 難 繳杴耙徊劍  硭檔饋br />
    “不錯,不錯,摩達同學,這確實是我們紅袍法師會的風格。”環之導師點了點頭,淡淡地轉向潘尼,感到有些無趣,如此殺人滅口的事情還要他親自動手,但是如果被法師會內部的政敵拿到了把柄,他再消耗幾萬個法術位也彌補不了損失,所以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于是他揮舞雙手念動咒語開始施展法術。

    從這一點來看,他們反派做得還算過關,至少沒犯某些小說里面boss虐主角之前JJYY的惡習,不過這對潘尼顯然不是個好消息,正在這時,潘尼清晰地感到從靈魂鏈另一端傳來了強烈的信號!

    “出來!”

    潘尼大聲地呼喊,幾個施放法術的紅袍法師猛然看到一大片深紅色的閃光以潘尼為圓心爆發出來,吃了一驚!

    “小心防護!”環之導師大喊道,直覺告訴他情況出現了改變,他連忙中斷了正在施展的法術,改換成了防御魔法。

    嗷!~

    光芒散盡,潘尼目瞪口呆地看著大量血色的光球出現在自己身周幾十英尺方圓的地面,狂亂的獸吼聲中,光球變化成各類身上流著膿液的巨大變異野獸,而那只銀毛的老鼠,則最後才從他身後的巨大傳送門中出現,它的下面,是一只矮小可笑的人形怪物,身上長著鱗片。

    在場的幾個法師都知道,這是一只低等惡魔——是法師都應該知道,不過他們更多的注意力,則被一大群張牙舞爪的深淵怪物吸引住了!

    老鼠貝倫看到渾身染血的潘尼,又看到前面不遠的幾個紅袍法師,眼中寒芒閃爍幾下,一群凶暴虎長嚎一聲,幾十只凶暴獸從四面八方將紅袍法師團團圍住!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召喚出這麼多魔性怪物!大法師都做不到!!”幾個紅袍法師的施法幾乎立刻被心中的震驚打斷,幾個不太穩重的當即呼喊出來。

    這些深淵生物的出現同樣讓潘尼大腦短路不已。

    它什麼時候這麼NB了?

    他震驚地看著騎在惡魔頭頂的老鼠,很清楚這些怪物的出現只有一個理由能夠解釋。

    看來穿越到不知哪個異位面的貝倫大人發展得相當不錯。

    狡詐魔阿迪嗅到幾個紅袍法師身上傳來的味道,陶醉不已——它們就喜歡吃強大物種的肉,這種深合混亂法則的做法能讓他們快速晉升,直到達到永生——比如一些混亂位面縱橫無敵的強者就嗜好通過大量吞食生命增強力量,直到連無數個世界一起吃光。

    于是它提議︰

    “主人!這些人類看來細皮嫩肉的樣子,還有魔法能量的味道,偉大的拉克拉斯可以吃掉他們嗎……哎呦!”

    殷切的提議只換來一下凶狠的心靈震爆,不過貝倫果斷向獸群下達了攻擊的指令,一大群凶神惡煞的深淵魔獸狂吼著撲向一眾紅袍法師!

    “沖出去!”

    施放飛行術飛走已經來不及了!

    環之導師大喊道,他認為小惡魔是這些怪物的首腦——因為它在這些凶暴獸里顯得與眾不同,于是掏出一張卷軸飛快念誦,一個巨大的火球沖向小惡魔站立的位置,包括地面上的聖武士和法師,還有它頭頂的小老鼠。

    小老鼠額頭上的沙漏閃了閃光,潘尼只覺得思感瞬間完全陷入暗寂,好像落入了一片混沌。

    傳送門的光芒將潘尼和塞拉淹沒,貝倫的眼楮重新盯上對面的紅袍。

    屬于它的時間流又恢復了常態。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2

II.北地風暴 48 降臨
    生命的意義?

    就是體驗世界上一切的繽紛色彩吧……

    或者僅僅是生存本能驅使之下的蠕動?

    如上問題復雜偉大,潘尼沒有哲學家的腦子,當然也不會有哲學家的答案,所以這一段話是經典的胡思亂想,想完了之後就過去了,沒在他的世界觀里留下絲毫痕跡。

    他從睡夢里醒過來——因為一股劇痛,睜開眼楮,聖武士壓著自己的右手,顯而易見疼痛的源流在于此處,他沒有力氣和膽量把手抽出來——可能會讓斷裂未愈的骨胳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他忍著痛苦,不過手臂感覺到的體溫和微微的呼吸起伏讓他感到了欣慰︰

    紅袍法師的法術沒有取走聖武士的生命。

    潘尼吐了口氣,用肘部撐起半邊身體,發現身處一間理應昏暗的地下室,之所以描述為理應昏暗,因為他身前不遠那扇大傳送門中發出的光將屋子照亮,他吸了兩口氣,感到了明顯的不適。

    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腐朽味道,好像進入了朽爛的木質建築,而且每吸一口氣,腦神經都生出一股極為煩躁的感覺,有點像新手第一次吸煙,不過感覺更糟糕。

    這樣的空氣彌漫于空間之中,潘尼皺起眉頭,剛抬起頭,就看到傳送門光芒驟亮,讓他感到了暫時的失明,當視覺恢復,他同時感到空氣中那股令人煩躁的氣息又加強了不少,周圍也喧鬧了起來,他看到無數口角流涎滿目猙獰的異形怪獸如狼似虎地盯著自己,看樣子好似十幾天沒吃過東西。

    “主人主人!這兩個人類是誰?是你弄回來的儲存食物嗎?我們可以現在就吃掉嗎?”

    剛從傳送門里踏出來的小惡魔眉花眼笑地端詳著潘尼和聖武士,手舞足蹈地提議道。

    潘尼無語了一下,身為咒法系召喚師,異界語言是必修科目,而塞爾更傾向煉獄語和深淵語,他都學過一些,雖然沒什麼水平,但听懂小惡魔的話卻沒問題。

    他面癱狀地看了一眼小惡魔頭頂的老鼠︰“告訴你的小弟不要開這種沒營養的玩笑。”

    老鼠碧藍的眼楮眨了眨,小惡魔听不懂潘尼的話,還在垂涎人類的軟肉之時,腦子里傳來了主人的命令,他眼楮一直,很快手舞足蹈起來︰“是嗎?主人!要我們裝出要吃他的樣子嚇唬他?……哎呦!”

    一聲大頭朝下墜地產生的悶響,小惡魔慘遭心靈震爆蹂躪,潘尼忍俊不禁地看著眼楮里明顯透著惱火的小老鼠,忽然沒了原先察覺魔寵失控時的戒備,心情也輕松下來,看了看周圍一群虎視眈眈的怪物︰“這里是什麼地方?”

    老鼠眼楮閃爍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的小惡魔嚷嚷起來︰“主人說,這里是深淵。”

    “深淵?原來你跑到這里來發展來了。”潘尼驚訝了一下,才曉得這里怪異的氣氛因何而來,轉而對老鼠的態度有些不滿︰“你明明可以與我直接對話,為什麼裝聾作啞。”

    “因為主人覺得沒有必要。”狡詐魔如此說道,然後又‘哎呦’一聲倒在地上,看來這句話不是老鼠讓他說的。

    “好吧,算了。”潘尼無奈地搖了搖頭,經過了這件事情,他發現自己還真沒資格在這老鼠面前發橫,連小命都是對方救的,只好換個話題︰“那些紅袍法師怎麼樣了?”

    老鼠甩了甩尾巴,就見狡詐魔掏出一個小口袋,潘尼驚訝地認出這是一只魔法袋——雖然等級不高,但的確是很珍貴的物品,他自然不知道這個東西取自悲催的奪心魔法師,只見阿迪翻轉袋口,把里面的東西傾倒出來。

    一大堆的筆記本——是奪心魔的法術研究筆記,不過混在其中的一件異物卻敗了濃濃的書香味,這是一顆人頭,確切地說,是魔化的人頭,額頭上長著角和魔物狀的肉瘤,牙齒也變得比普通人尖銳,不過臉龐還保留著人類的模樣——除了側臉幾片鱗片,可以看出,這是個在即將魔化完成時被砍下來的人頭。

    其實按照脖子切斷處的撕裂形切口,用砍字都不恰當,似乎是連揪帶咬拆下來的,潘尼看了一圈周圍的凶暴獸,知道這顆人頭十有八九就是它們的杰作。

    更重要的是這顆人頭潘尼見過,正是來自那個意圖殺他滅口的環之導師,他思謀了一會兒,對老鼠發送信息︰“這東西能不能給我?”

    對他參與的事件而言,這個魔化的人頭是個很重要的證據,他覺得掌握這件證據很有必要。

    老鼠點了點頭,對戀戀不舍用袋子收起人頭和書本的狡詐魔發了個信息,狡詐魔臉色一黑,似乎老鼠提出了很過分的要求,它跳腳大叫起來︰“不行,拉克拉斯絕不接受……”

    貝倫又是一個心靈震爆,狡詐魔立刻縮了,臉上帶著萬般不舍地將魔法袋送到潘尼手中,

    潘尼十分驚詫,沒想到老鼠居然把這個東西直接送給他了。

    貝倫用不上這個東西,在它看來,這東西在奴隸手里是浪費,不如轉送潘尼更有用處,他這樣的想法倒也單純。

    不過偉大的前巴洛魔拉克拉斯心中則是異常地悲催,自從奪心魔跪掉之後,這件寶貝就到了他的手里,千般真愛,沒想到現在還是保不住。

    都是因為這個人類,如果不是該死的主人遇上了這個家伙,我怎麼會丟掉寶貝?!

    拉克拉斯咬牙切齒地想,痛恨的列表上又多了一個人,他一步三回頭地走著,心中詛咒︰“哦,偉大的深淵,保佑我這該死的主人快點死吧,這樣我就能吃了這個該死的凡人奪回寶物了。”

    潘尼好笑地听著拉克拉斯說出聲的詛咒,看老鼠居然沒有反應,心里更為好笑,不過他卻也沒有推拒好意的意思,他左右望了望,注意到聖武士遲遲不醒,他又問老鼠︰“你有沒有辦法讓她醒過來。”

    “主人說,它可以試一試心靈震爆。”被潘尼搶了東西的小惡魔不懷好意地尖叫道。

    “算了。”潘尼連忙搖了搖頭,那是要人命的東西,不知道這老鼠從哪里學來的,可不能在聖武士身上亂試,他看著塞拉的呼吸雖然虛弱,但是頻率平穩,想來沒有生命危險,也就不再多想,開始關心別的問題︰“能送我們回到費倫嗎?”

    不知道吸了多久的腐朽深淵空氣,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坐標。”

    出乎意料地,一個分辨不清性別的聲音傳進潘尼的靈魂,他驚訝地看了一眼老鼠,卻見它的尾巴尖端指了指傳送門。

    潘尼愣了一下,然後低頭沉吟起來。

    咒法系的魔法除了召喚和幾個法印,更出名的系列法術莫過于傳送了,幾乎所有傳送魔法都在咒法系里面,因此潘尼對于傳送門的運作方式是不陌生的。

    “需要一個與主物質界高度關聯的定位坐標,我身上哪里有那種東西?”潘尼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位面定位穿梭的難度,不可謂不高。

    他不難猜出來,老鼠之所以能夠傳送到主物質界,是因為當時身在主物質界的潘尼和它有著靈魂鏈接,所以能夠容易地定位坐標,但是現在兩人都在深淵……

    潘尼心髒慢慢沉了下去,難道要永遠成為深淵居留戶?

    這當然不可能,紅袍法師會已經夠險惡了,這里是多元宇宙混亂邪惡之源,可比塞爾更難混一百倍啊!

    對著小鼠純真的眼神,潘尼更覺得滿腔郁悶沒處發泄,畢竟人家是為了救他才把他弄到這里來,不然他早就死翹翹了。

    潘尼焦躁之中,目光挪到旁邊的聖武士身上,暗想她身上或許有些東西與主物質界有聯系,不過因為身處深淵,聖武士身上的防具和寶物都受到了腐蝕——何況即使有能用的,潘尼也使用不了。

    他焦急之間,將手臂從聖武士身體下面抽了出來,疼痛立刻鑽進了大腦,他希望這能讓他冷靜一下,同時耳邊響起來一陣金屬墜地的聲音,他耳朵動了一下,低頭看到隨著自己抽出手臂,女聖武士翻個身,腰間的錢袋翻了過來,掉落出幾枚錢幣。

    “有了!”

    潘尼眼楮一亮,驀然想到自己身上,還有一件和主物質界有著深刻聯系的物品存在,如果‘思念和祝福’也可以算得上聯系的話。

    他在老鼠和惡魔疑惑的圍觀之下走到了傳送門前的法陣中心,開始冥想胸前掛著的項鏈——這根項鏈的吊墜,是一枚銅質的錢幣。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物,是女士祝福過的銅錢,把它戴在身上,會賜予你好運。

    想起南邊少女的話,潘尼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後閉上眼楮,開始啟動法陣,一面試圖感應到銅錢另一側遙遠時空中的‘坐標’。

    傳送門涌出一陣一陣的強光,潘尼用以定位的思維觸角忽然觸到了盡頭,他皺了皺眉,睜開眼楮,銅幣卻好似活了一般漂浮了起來,一道光線從錢幣的中心射出,鑽進了傳送門的光芒之中。

    然而光芒始終沒有轉化為穩定的空間裂縫,反而越來越強,潘尼有些疑惑,這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吱!”光芒越來越亮,趴在惡魔背上的貝倫好像感應到了什麼,忽然全身銀毛都直豎了起來,碧眼死死盯著發光的傳送門,發出尖銳的叫聲!

    狡詐魔和一群深淵魔獸更是仿佛受到了驚嚇,深淵魔獸早就奔逃出了地下室,而阿迪則鑽到房間里遠離傳送門的角落,蜷縮成一團把頭埋進牆壁里面,戰栗不已。

    潘尼疑惑之間,卻見兩根戴著戒指的縴細手指從光芒里面探了出來,同時一陣明亮的女性聲音傳進潘尼的耳朵︰

    “哎呀……可是好久沒有來深淵了,令人懷念又討厭的氣味。”

    那只手完全地探了出來,白嫩的皮膚閃著淡淡的熒光,手型珠圓玉潤,非常漂亮,更引人注意的是這只手上五根手指都戴著華麗的寶石戒指,鎏金的手鏈更是從一個戒指下面的孔上穿到瓖嵌著五塊巨大鑽石的手鏈上,這些巨大的鑽石閃耀著純淨的寶光,潘尼前世在媒體放映的珠寶展上都沒見過。

    而這樣的手鏈只是手腕上數十個手鏈中最末端的一個,僅僅是這一只手臂上的裝飾品,就奢華到無法用人間的言詞來形容。

    不過這樣的奢華裝飾出現在這只手上,卻並沒有任何暴發戶的粗鄙氣息,更不會讓人皺眉,因為一股神聖的氣息與這奢華的裝飾相得宜章,沒有任何不協調的感覺。

    這股神聖氣息浩蕩而不可抗拒,潘尼屏住了呼吸,面對手臂之後漸漸展露全貌的女性身影,一股想要頂禮膜拜的沖動從靈魂深處涌動而出。

    然而他心中更多的是手足無措與震驚,他想不到他瞎貓踫死耗子的嘗試居然會產生這樣的結果。

    “我听到了你的祈喚,我的信徒,說說吧,你有什麼請求。”

    這個全身珠光寶氣卻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完全從傳送門里走出來,對潘尼如此說,雖然是平視,卻透著一股理所當然居高臨下的味道。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8 10:12


II.北地風暴 49 渥金
    震撼感充斥著潘尼的心胸。

    他以為他自己已經足夠淡定了,活了兩輩子,神經也夠粗,但是面對一名真正的神明時,他發現這點神經還是太過縴細。

    十萬分之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費倫人,一輩子恐怕也難以見識到一個真神,現在潘尼的感覺就好像做了十輩子的夢一樣。

    不可置信之下,他詢問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您就是財富女士?”

    “不要浪費時間說廢話,我這個化身並沒有多少力量,讓我們直入正題吧。”那雙金色圓球一般的瞳孔里面光芒微微顫了一下,似乎並不認為潘尼的長時間發呆十分失禮︰“你的名字是潘尼‧西恩?我相信我沒有糊涂到找錯人的地步,你也沒有認錯,我是渥金。”

    潘尼又震驚了︰“殿下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渥金雖然在托瑞爾眾神中人氣並非大紅大紫,但是作為商人與交易的守護者,渥金的信徒還是數以百萬計,如此多的信徒里面,她居然能夠知道潘尼的名字,不由他不震驚。

    大多數情況下,神明只會記住虔信者的姓名,至于普通信眾,雖然名字也在神明的記憶里,但是就好像檔案室壓箱底那些材料一樣,一般沒什麼大事,是不可能想起來的,

    這就說明能夠讓女神記住姓名是一件很值得榮耀的事情,至少說明這個名字已經和神祗心里的某些‘大事’聯系起來,更何況潘尼听財富女士的口氣,竟然好像是特意來找他的。

    而且還是降臨深淵。

    潘尼不禁受寵若驚,若要論多元宇宙里面哪一位中立神祗對深淵最為厭惡,恐怕是非渥金莫屬——這位身具‘交易’神職的女神有生以來最為失敗的一場交易就發生在深淵里面,並且為她帶來了巨大的恥辱。

    她居然能夠因為‘找他’而派遣化身降臨。

    “這並不值得奇怪,如多元宇宙所共知,我護佑著托瑞爾的商業與交易。”渥金身上的神光漸漸散去,在傳送門前一揮手,一把華麗的椅子出現在她屁股下面。

    潘尼眯了眯眼,法師都會一些奇奇怪怪的學識,鑒定技能大都不低,他認出椅子的木料乃是及其昂貴的沉香木,那獸皮墊子更是來自天界生物,還閃著正能量的輝光,就這一把椅子,任何人間的帝王都坐不起。

    這女神一身珠光寶氣,果然是財大氣粗,說的話里面都是富貴︰“許多人崇信我,是希望我保佑他們獲得財富。”

    潘尼點了點頭,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這麼多管我要錢的人里面,有一個家伙從一出生開始就在不斷地求我幫他遠離無信者之牆,要知道這種願望和我的神職可是一個銅子的直接關系都沒有,這難免讓我感到有點好奇。”渥金皺了皺眉毛︰“不得不說,你這十五年里不間斷地騷擾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呃……”潘尼表情立刻硬了,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讓他進入了這位女士的視野,不過他經過了幾句談話,震驚失控的心情已經漸漸冷靜下來了,他恭敬地行了個禮——對神明的基本禮節,然後感到有了幾分從容,才說道︰“我只是在依照你的教義向你祈求保護而已。”

    “我的教義?”渥金忽然大笑起來,聲音並不清脆,女神化身的年齡大概是二十七八左右的女青年,距離少女還稍稍遠了一些,笑聲更有些像中年大媽︰“你是說用信仰來交易我的保護?”

    潘尼看了一眼渥金︰“請你相信我的誠意。”

    “好了,我知道你對神靈沒有什麼發自真心的敬畏與愛戴。”渥金輕輕揮了揮手︰“異位面的旅行者我見過許多,相比那些家伙,你已經夠誠實了,甚至比我大多數信徒都要虔誠,至少他們不會每天早晚都對我祈禱一次,反復懷疑自己的信仰是否虔誠。”

    潘尼大汗,這確實是他做過的事情,那時正是他在紅袍法師會里最陰暗的一段日子,他總是害怕不小心被某個看不順眼的學徒陰死之後魂飄到無信者之牆上面,因此日夜祈禱,甚至差點把學過的馬列主義都還給了毛爺爺。

    “所以說,你不用擔心你死之後會去哪里的問題。”渥金擺了擺手,對潘尼的虔誠度做了一個鑒定。

    潘尼頓時感到心情一陣輕松,背在他腦袋後面十幾年的重擔終于放下來了,開始有多余的心思想別的事情︰“殿下降臨,恐怕不單是為了和我說幾句話吧。”

    “難道不是你在召喚我?”渥金好笑地看著面色古怪的潘尼。

    “我沒有想到會迎來您的降臨。”潘尼搖了搖頭,丟個硬幣想要找坐標回家卻找到了女神頭上,這比中五百萬大獎幾率更低,與神面對面可是費倫上幾百萬財神信徒夢寐以求的事情。

    “大概你正在猜想,我為什麼會親自降臨。”渥金黃金色的眼楮掃了一眼潘尼︰“你不用奇怪了,我之所以降臨是因為你不久之前做了一件讓我高興的事情,不然你就是再虔誠地禱告一萬年,我也懶得理你。”

    潘尼表情更疑惑了,他想不出來他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能夠引起女神的關注,女神揮了揮手,小屋正中出現一片幻象,雪地中的港灣城市墜入一片火海,城市正中,一片濃烈的黑霧不斷的翻涌,殘肢和惡魔化的尸體擺滿了整個廣場。

    “這是穆杉提爾?”潘尼凝眉關注了一陣,不太確定地問。

    “繼續看。”渥金挑了挑下巴,潘尼就看到濃霧散去,幾十個鮮血淋灕的狂戰士和女巫立在一座巨大的法陣附近,法陣正中是第六歐斯洛猙獰的尸體,看著她變得褶皺猙獰的表皮,看來魔化已經很久了,令潘尼一陣一陣地反胃。

    站著的人大多數潘尼都見過,女巫會在湖畔小村出現的三位歐斯洛,後面不遠處的是長者歐克魯斯,幾個提爾的聖武士也赫然出現在其中,不過有兩個已經化成了尸體。

    潘尼低頭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塞拉,心里一陣五味雜陳,再看看周圍,小老鼠和小惡魔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跑了,看來對于女神降臨表示壓力山大,而這時他听到渥金不太滿意的聲音︰

    “不要走神,到精彩的地方了。”

    他連忙把視線轉回幻象,神力塑造的幻景還帶有真實配音,那一群女巫和長者一起圍成圓環,念誦著一陣陣咒語,宏大的光芒在法陣中心綻放。

    這是淨化邪惡的神聖法術。

    潘尼皺了皺眉,在光芒綻放的一剎那,他的靈魂‘听’到那里傳出一陣尖叫。

    一大片陰影從體上冒了出來,陰影的樣子,正是他曾在德胡米郊區見過的那一只惡魔,潘尼心髒劇烈地跳動了幾下,然後就見這個陰影在強光中裂成碎片,一道裂縫出現在空中,殘余的幾率黑煙逃荒似地飛了進去。

    幻境到了這里就消失了,潘尼點了點頭,雖然沒親自參與,可以看到無心者教會的頭子被女巫會的軍團raid掉了,心事又少了一件。

    這時他听到渥金大笑起來︰“你知道嗎?他本來想收集穆杉提爾的靈魂恢復力量,但是反而讓他賠上了四十多年積蓄的全部魔力!這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看得出無心者教會這只惡魔撲街讓女神很高興,這讓潘尼有些不解,他腦筋轉了轉,搜刮記憶,忽然想起來女神的一些歷史,問道︰

    “殿下,這個惡魔是不是和烏黯主君有關系?”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潘尼就後悔了,因為他發現女神原本紅潤的臉色立刻變黑,金色的眸子惡狠狠地盯著潘尼,似乎一瞬間從守護神變成了仇人。

    潘尼心里叫苦不迭,連罵自己嘴賤,女神的黑歷史,是一介凡人能夠亂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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