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變異殺機 作者:赤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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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1:15
第二百七十章 巴黎任務(五)


王成從一樓咖啡館的通道進入頂樓,他像扛麻袋一般扛著軍官進入“絕對密室”,把後者放置在一張椅子上捆好,而後從裡面開啟了大樓安保系統,隨後跟來的“旋風”、“小丑”、“鼻子”等人,三三兩兩從專用電梯魚貫進入大樓。

期間,負責夜間清潔工作的黑人婦女泰勒聽到專用電梯升降的動靜,曾來主屋巡視,王成用內部通話器告知他回來休假,順便檢查大樓的收支情況,泰勒隨即放心地清掃樓道去了。

小丑帶來了易容需要的材料,這份活兒本來是道具師賽車手的工作,但因為時間緊迫,賽車手要安排眾人逃走的交通工具,所以這些材料由小丑帶入了“兔子窩”。當他抵達的時候,王成已安撫了泰勒,在“絕對密室”裡,一架電子掃描探頭,正對著捆在椅子上的軍官進行掃描,與探頭相連的電腦上,正在根據掃描數據,勾畫軍官的三維面部圖像。

“安全嗎?”王成隨口問了一句。

“小丑”抬眼看看密室內的“旋風”與“鼻子”,這二人微微點頭打招呼,小丑隨口回應:“安全!”
“那麼,開始吧……”王成把從軍官那裡搜羅到的身份識別卡,手機sim卡等各類證件放到桌上,指點著電腦螢幕上的三維圖像說:“你來負責這個。”

“小丑”主攻的是變形術,化妝易容也是他的專業之一。聽到王成的吩咐,小丑接管了面部圖像掃描工作。啟動高壓噴塑機,開始注塑面部模型:“頭兒。最新的密碼鎖還設有解鎖人dna識別系統——我建議把他的頭發剃光。讓他的頭發製作面膜。”

“你決定吧”,王成拿起sim卡開始破解卡上秘密。

“這樣以來……咳咳”,小丑怯怯的望了王成一眼:“這樣以來,他的頭發事後需要一個月來恢復。”

說話間。鼻子俯在軍官身上嗅來嗅去,“旋風”抄著手看大家忙碌。插嘴說:“這個人,作為一個秘密基地的軍官,對他進行秘密監禁。需要很多人手才能保證不出意外。一個月的時間。會發生很多‘意外’。”

王成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旋風”,正準備開口,屋外的門鈴響了,密室內的人嚇了一跳,王成立刻打開監視器,發覺專用電梯口外。“粉碎機”扛著一個大包裹要求進入。

進來的“粉碎機”將包裹扔在地上,笑憨憨的說:“我的任務完成了。東西在這裡……”粉碎機踢了一下扔在地上的包裹,長條形包裹蠕動了一下,“旋風”好奇地拉開拉鏈,露出了酒吧內唱歌的歌女。

“我不耐煩哄女人”,粉碎機嘿嘿笑著解釋:“這活兒我不擅長,反正你要求攔阻,這不,我把她扛來了。”

王成瞇著眼睛瞪了粉碎機片刻,冷淡的回答:“你是清潔工,既然這樣——小丑,你的麻煩解決了,怎麼方便你怎麼做,善後是‘粉碎機’的事兒。”

稍停,王成冰冷的說:“菜鳥們,你們要明白,我們這個小組的人員配置,傾向於強力進入類型,但我們即將進行的工作,卻要求我們採用最隱秘的方式,無聲無息潛入。所以,把你們過去學的那套藏起來吧,現在,今天,你們必須明白,我是你們的頭,我要求你們做到的,必須不折不扣完成。不要跟我說這跟你們受的訓練不符……”

王成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看著眾位,他遇到的目光有倨傲有順從,也有不服氣,王成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忽地一晃身,屋內的幾個人幾乎沒有察覺到王成的動作,粉碎機已悶哼一聲捂住肚子,緩緩向地面傾倒,嘴角、鼻子、耳朵、眼珠邊緣開始滲出血絲——這種對肚子施加高壓後的結果。

“咕咚”一聲,“粉碎機”像一口倒坍的面袋般癱倒在地板上。屋內的幾個手下噓若寒蟬,貼墻站得筆直,耳邊回蕩著王成冷冰冰地、輕柔的說:“教育你們變聰明不是我的責任。我們所幹的事,是最危險的活兒,個人任何一點小紕漏,將會使我們整個團隊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不會給任何人改正錯誤的機會,因為我們的敵人不會給我這個機會。那麼,犯了錯誤,請承擔我的怒火。”

這次,王成掃視眾人,遇到的全是順從的目光,他指了指地上“粉碎機”的屍體,吩咐:“現在,幹活吧,事後把這些垃圾清潔掉。”

這次不用給他們講該怎麼做,大家都挺積極主動,“旋風”小心地拿著毛刷子,從軍官頭上掃皮膚碎屑;“鼻子”過去檢查歌女的隨身物品,並協助小丑製作鐳射隱形眼鏡,而“小丑”則認真地一遍遍核對模型掃描數據。

手機sim卡裡不僅儲存著通話資訊,最重要的是它存儲著用戶定位資訊,在地下一百余米深處,雖然手機無法收到基站信號,但它依然向外發射著定位資訊,這個資訊標志著軍官的移動路線圖。雖然進入地下基地後,大多數人會因為手機已經完全失效,會按照基地規定將它鎖入衣帽間裡,但凡事總有例外,總有忘記鎖入櫃中的一天。王成搜尋的就是這個例外。

理論上,手機sim卡會存儲近兩年的行蹤記錄,如果內存大的話,也許能儲存三年信息。英國人做事沒有德國人死板,所以,這個資訊找到了,軍官先生有五次遺忘,這五次遺忘給王成勾畫出一幅地下路線圖……當然,這幅路線圖可能不包含化學品存儲庫的方位。但至少王成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了。

搜集完軍官的手機信號,王成順便搜羅了歌女的收集資訊。他笑了:“果然。這個女的床伴不止軍官先生一個人……好吧,只做一次情殺,或者殉情事件,讓這兩個人投海。或者徹底失蹤。”

小丑小心地提醒:“我剛才掃描發現,軍官脖子上有個奇怪的晶片。我猜是‘定位晶片’。這種定位晶片最初是針對綁架者開發的,富豪們秘密給自家孩子植入這種追蹤晶片,以便在孩子被綁架後追蹤到綁匪隱藏孩子的地點。不過請諸位放心。這種定位晶片目前處於休眠狀態。一旦啟動後……”

王成再度掃了一眼室內的諸人,輕柔的說:“現在,我需要一個人拿著定位晶片,以及這對男女的手機出去,做出兩人相伴開房的假像……哦,我剛才有點嚴厲。不過,菜鳥們。不要老想著自己的特長是什麼,所以只做符合自己特長的事。我們是個團隊,遇到突發事件,總要有人出來面對。突發事件從不按劇本走,做這一行沒有人能幫你,有事你必須靠自己,不管這是不是你的特長——旋風,這事你來做!”

“旋風”低頭想了數秒,回應道:“我會用自己的個人終端播放一段情話,顯示兩人正在親密攜手。播放這段情話從地鐵口開始,這樣,對於剛才手機信號的消失,可以解釋為兩人進入地鐵……?”

“地鐵裡可以收到信號”,王成皺了一下眉:“讓‘賽車手’給你準備一艘遊艇,你在碼頭上開啟手機,釋放出兩人親密出海的聲響,而後……而後你丟下歌女的手機隨遊艇出海,當上軍官的手機以及定位晶片,前去基地附近與我們匯合。”

這種事本來由粉碎機出面,最為專業對口,但王成剛才的冷酷與斷然,告訴大家一個冷冰冰的事實:不管你的變異特長多麼罕見多麼稀有多麼專業對口,在高層人物面前都是渣!對於不能協同合作的員工,公司寧願選擇冷酷清除,也要維持團隊利益。

剛才,王成的清除行動就發生在大家眼皮底下,然而在場的人沒有一位能看清王成的動作——這是絕對的速度,絕對的力量,以及絕對的領導意志。在這種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特異都是渣。而事後王成冷靜輕柔的解釋……讓大家覺得陰風森森!

於是,眾人悲哀的認清這個事實,立刻變得很現實很順從——“旋風”順從的跟王成討論了劇本,而後乖巧的拿走了兩人的手機,沒有動用專用電梯,悄然地摸出了“兔子窩”,消失在黑夜裡。

這時候,噴塑裝置已經將軍官的面部模型噴塑完畢,“植發機”根據軍官頭發的疏密度開始在模型上植發——哦,軍官的頭發都是現拔的,雖然在軍官頭上噴了冷凍麻醉液,但隨著植發的進行,軍官的頭皮越來越禿,越來越鮮血淋漓……好在這時軍官依舊處于深麻狀態,大概不會覺得痛疼吧。

“鼻子”正在製作鐳射全息“美瞳”,他扒開軍官眼皮,用鐳射掃描對方的視網膜,這個視網膜圖像將製作成無色鐳射全息底片,印刷到美瞳底部,這樣,王成帶上改換瞳孔顏色的“美瞳”後,遇到鐳射掃描視網膜,全息底片會自動顯示軍官的視網膜圖像……

該做的差不多做好了,王成坐在掃描儀前,試戴各種化妝易容設備,掃描儀根據試戴結果調整膚色色差,瞳孔大小與深度,這些活兒由小丑負責,王成從兜裡摸出個人終端扔給“鼻子”:“裡面有一段我跟軍官的對話錄音,在酒吧裡錄得。”

“鼻子”接過個人終端,開始測試錄音裡的聲頻線,並製作變音晶片,王成任“小丑”在他身上忙碌著,自己連通百合,開始交換最新情報:“我們這裡,前期準備即將結束,你那裡……”

百合打斷王成的話:“我是劇務,我必須知道你的劇本。”

“偽裝潛入”,王成簡短地回答。

“失禮了,這是戲子最擅長的。戲子能勝任這項工作,還因為他具備迷惑人心的特長,因為有這個特長,人們在發現他的疑點時。寧願選擇相信,而你……失禮了。你做不到!”

“我有信心”。王成回答:“我願意嘗試。”

“失禮了,這個劇本有很多漏洞——你將進入一個自己不熟悉的場所,扮演一個接觸才幾分鐘的人,而這個人不見得擁有開啟密碼的權限。一旦出了紕漏,無論你具備怎樣的潛伏脫逃能力。只要封閉地下基地,你將深埋在地下數百米,永不見天日——那個基地有睡眠武器。這個武器同樣能對付你。你依然是血肉之軀……這個劇本裡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太多。”

“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現在時間又過去一小時了。”

美軍戰略空軍司令部製作的全球戰略是:72小時內機動部隊部署到位。這意味著:全球任何地方一點發生狀況,72小時內把相應力量投放到位,就是全球最快反應速度——這是按照國家力量制定的反應策略,m7的力量不可能超越一個國家,所以。即使這是m7的誘餌行動,只要在72小時內把該幹的事幹完。即使驚動了美軍戰略空軍力量,他也無可奈何。

“那麼,讓我們把劇本再推敲一下……”百合無奈的回應。

“鼻子”遞上來製作完成的變音晶片,王成把晶片粘在面具的喉部,套上面具後,晶片粘連在他的喉結下部,王成咳了一嗓子,聲頻檢測器顯示聲調頻率相符,“鼻子”指點說:“說幾句,說幾句試試。”

酒吧裡那位軍官說什麼?王成邊回憶邊說:“‘沒錯,這場勝利幹凈利索,我喜歡法佈雷加斯,阿森納跟他簽了八年長約,真是明智之舉’……‘軍情五處?還是七處?’……‘當然,這位辣女我追求了整個四個月,今晚我要與她約會’……”

聲頻信號完全相同,“鼻子”小心地同步播放著軍官與王成的聲音,而後提醒:“發‘e’這個音的時候,嗓音再低點,在沙啞一點……對,就是這樣,現在試試‘i’這個音,鼻音再重點,多帶一點纏繞捲舌……好的,太美妙了。”

“小丑”也在對比著面孔與瞳孔差距:“太完美了,現在還需要什麼?噢,頭發上再撒點頭屑……尿液、血液樣本需要備一份;指紋粘膜上,也需要點皮膚碎屑……完美,現在,祝你演出成功,加上你的個人表演,這將是異常傑出的表演。”

王成站起身來:“‘小丑’留下,處理兩具屍體,順便扮演好我的角色應付亨利管家;‘鼻子’跟我來,我需要你的追蹤技術,百合,現在你那裡情況如何?”

“我即將抵達戛納……還有二十一分鐘車程。”

“那麼,娃娃將作為這次演出的全場調度,通過‘兔子窩’中轉,進行超遠程調度,好吧,各位,letsgo!”

佩戴好軍官的證件,拿上軍官的個人物品,以及相應裝備,王成在小丑的指點下穿上了軍官的服裝——那位軍官在酒吧裡之所以認定王成屬於軍情機構,除了王成刻意做出的審視、警惕的眼神,還有王成那一身等同軍人的標準肌肉。這位軍官是按照王成的身高、體重挑選出來的,大家都是標準體型,衣服穿在身上幾乎看不出差別。

別人的舊衣服沾滿汗味與煙草味,穿上身時令人頓起一身雞皮疙瘩,但王成所受的訓練讓他絲毫沒有顯露出絲毫厭惡表情,僅僅數秒鐘時間,王成已經像是穿自己衣服般輕松隨意,他打開絕對密室,總進更衣室內照了照鏡子,自己覺得很滿意,便稍稍沖“小丑”點點頭——接下來他將扮演“勞爾先生”,應付管家亨利。相對于王成來說,“小丑”扮演這個角色,資料成分,而且即使亨利有懷疑,後果也不嚴重。

這僅僅是製造“不在場”證據而已。

“鼻子”不能露面,所以他蜷縮在王成車子的後備廂裡,王成開車接近基地時,“旋風”也趕到了,他轉交軍官的手機與定位晶片後,低聲交代:“東偏北11度,距離基地約三英里,賽車手正裝作露宿的徒步旅行者,等待接應……接下來,劇本該怎麼寫?”

“盯住我這領車,頻道……波段,等我進入基地後你把車偷走,守候在基地南方,南偏東15度方位,等待我的信號。我進入基地三小時後,如果我沒有出現,你立刻獨自離開,把這輛車沉入海中毀屍滅跡。如果三小時內我出來了,有追蹤者你幫我引開,沒有追蹤者,你就獨自返回巴黎。”

“好的”,旋風身子一縮,隱入黑暗中。

繼續開車前行的時候,王成擰開收音機遮蔽嘈雜聲響,同時也遮蔽通過手機竊聽的企圖,在轟鳴的重金屬音樂中,王成與後備箱裡的“鼻子”對話:“這輛車我將開進基地,如果可能,你潛伏在基地大門口,等待就近接應;如果潛伏不下去,那你就隨同‘旋風’離開。”

“鼻子”隨著重音鼓聲敲了敲後備箱蓋作為回應。

車輛順利的通過基地大門口的檢查哨——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王成用的是真實證件。而大門口的“面貌核對”也檢查不出異常。

車子停在基地大樓停車場前,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停車場只有寥寥幾個車輛,王成在身上噴了幾滴威士卡,弄出一身酒味,而後意興闌珊的走下汽車,基地大樓的值星軍官顯然對王成扮演的角色很熟悉,他詫異的招呼:“埃德溫,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你不需要當班?”

王成很失落的嘆了口氣:“今天上帝背棄了我……”

這個人怎麼稱呼……王成快速掃過對方胸前的銘牌,夜色雖然黑沉,但他看得很清楚,只是,埃德溫平常愛用什麼方式稱呼對方囁?

好吧,含糊其辭吧。

王成怨氣沖天:“……雖然阿森納贏了球,但我卻輸了牌局,蘇珊跟別的男人跑了,我在酒吧被人揍了,我輸光了這個月薪水,我失戀了……上帝,別離棄我!”

這個,倒楣催的……還有比這更黴的嗎?

對面的戴維德中尉很同情可憐的埃德溫,這時候埃德溫仿佛陷入自閉狀態,他不管別人怎麼同情可憐,孤僻的回身從車上扯下一個長條形軍用槍袋,悲哀的將槍袋扔在肩上,瞪著茫然的眼神,踉蹌的向基地大樓走,嘴裡不甘心的說:“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上帝,整整這個月我只能待在基地了,還有比這更悲哀的嗎?”

今天不是埃德溫上崗時間,按規定埃德溫不能進入基地大樓……但,朋友失戀加失財加失意,他想一個人躲在僻靜處哀傷一下,這不過分吧?再說,埃德溫頂多進到更衣室內,沖個澡洗去黴運,或者獨自哭一會兒,再想繼續深入……他再想深入基地,自然有別的哨兵與值星軍官攔阻,自己何必為難這個悲慘人生呢?

戴維德中尉腳下沒有移動,任王成帶著渾身酒氣踉蹌地走進大樓。

這座基地的主要建築在地下,地面上只是一座古老殘破的小二樓,而這座地面建築基本上都是更衣室,王成眼珠前懸浮著一副星星點點的路線圖——埃德溫中尉的前半段路線圖上,手機基本帶在身上,通常不走歪路,直奔他的更衣櫃……

那麼一大串鑰匙,究竟那個鑰匙是更衣櫃鑰匙——沒有任何提示。但好在王成醉了,他醉意咧咧的在衣櫃前東倒西歪——哪怕更衣室內空無一人。而後挨個鑰匙辨認、試用。當櫃門打開時,王成心裡鬆口氣,臉上堆出傻兮兮的笑容,開始更換進入基地的無塵服。

無塵服下,酒味已經遮掩,王成略有點搖晃地走向通往地下的電梯門,離門老遠哨兵已經伸出手來阻止:“中尉,這個時間升降梯是關閉的,夜間地下建築清庫,禁止人員出入……中尉,停止前進,否則……請出示你的證件,我要核對你的身份。你應該知道,現在這個時間,任何門卡都刷不開電梯大門!”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1:17
第二百七十一章 巴黎行動(六)


王成做出心灰意冷的模樣,蕭瑟地掀開面罩,頓時,一股濃烈的威士卡味撲面而來。

這是頂級蘇格蘭黑牌“四玫瑰”威士卡,味道香甜濃厚,警衛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迷糊了一下,但依然語氣堅決的回答:“中尉,條令規定,夜間不準進入地下庫,請停止••••••”

警衛之所以說不下去了,是因為在他迷糊的剎那間,王成瞪著茫然的眼神,自顧自地走到警衛身邊,將濃烈的威士卡香氣噴到警衛臉上,而後他像個失去娘的孩子,無助地靠在警衛肩膀上,哀哀地說:“蘇珊跑了,她就在我面前跟別人跑了。上帝啊!請救贖我吧!我看不清方向……我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警衛有點為難,有點不好意思,有點尷尬——一個大男人,還是軍官,靠在他肩膀上,如此無助,這讓他有點心軟,他乾咳一聲,無奈地背誦神父的教導:“上帝說:當你看不清方向時,忘記背後,努力面前,向著標桿直跑。”

“標桿,我的標桿在哪裡……”王成喃喃。

嗅著肩膀上傳來的氣息,警衛堅硬的心臟逐漸變軟,他勉強說:“先生,升降梯的大門採用時間鐘,夜間誰也無法打開••••••”

正當警衛開始變得軟弱,只聽大樓外猛然發出一聲爆炸聲,火光沖天,爆炸引得大樓門廳的窗玻璃嘩啦啦入流水般淌下,一股濃烈的硝煙沖進樓道,眾人下意識蹲下身子,雙手抱頭遮擋爆炸濺飛的碎物。頃刻間,基地的警報拉響,到處都是忙亂的腳步聲。爆炸發生時,警衛幾乎是下意識蹲下去,而王成失去警衛肩膀的依靠•等警衛醒過神來,發覺在濃濃的白煙中,在塵土彌漫中,王成將頭靠在墻上•直著身子完全不顧爆炸的餘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乎壓根沒聽到身外的爆炸與喧囂,喃喃的自語:“蘇珊就是離我最近的標桿,上帝••••••”

警衛憐憫地瞥了一眼王成,抬了抬腳,終於狠下心來•丟下王成奔向樓門口。當他拉開樓門,門外的戴維德中尉立刻指揮:“上士,馬上佈置警戒線,別讓人過去,再派幾個人去,移開爆炸點附近車輛……”

這時候,依在墻上裝哀傷的王成立刻用很清醒的嗓門問:“怎麼回事?”

耳機裡傳來娃娃怯怯的回答:“按規定,您進入任務後•現場指揮調度由我接管。”

“嗯?”王成直起身來,快速的移向電梯口,只用幾個動作拆開密碼鎖的保護套•插入一張特製的門卡。

娃娃繼續怯聲解釋:“我聽到你跟警衛的對話,你收到了攔阻,所以我命令‘鼻子,引開他們的注意力——‘鼻子,引爆了一輛停車場上的軍官車輛,剛才從從‘鼻子,的通話器裡,我監聽到:這輛車似乎是基地指揮官的車輛。”

“咯噔”一聲,電梯門打開了,王成立刻閃進電梯裡,電梯隨即關閉——期間只不過十餘秒鐘。

通信線路那一頭,娃娃驚得目瞪口呆,許久•才無意識的回答:“呀,我剛才還想提醒您:解開這個時間鐘密碼鎖至少需要十五分鐘時間,我們恐怕沒時間••••••啊,還有視網膜辨識,面孔掃描、以及指紋對照……這些都沒用上呀,事先的準備白乾了。”

通話器裡傳來王成的平靜回答:“你做的很好!好吧•雖然這結局不盡如人意,但只能這樣了,我會在電梯內壁留下幾個監聽器,你注意監聽,有情況通知我。”

“娃娃”嗯了一聲,心中嘀咕:好像,左手的意思是:我不幫他引開警衛的注意力,他也有能力當著警衛的面潛入,所以他有點怪我打草驚蛇?!咦,好奇怪呀,在警衛面前演戲,當面迷惑人的心智,這不是,不是戲子的特長嗎?喔,難道這就是S級前輩的實力?

“娃娃”這時候的心理,宛若王成第一次執行任務時,仰視魔術師的心態。稍後,她稍稍注意了一下,感覺王成進入電梯後,電梯並沒有發出運行聲,耳機裡傳來王成悉悉索索的動作聲,但很輕微,似乎王成正在佈置後路••••••娃娃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基地停車場。

樓外停車場的爆炸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亂,爆炸發生時戴維德正站在樓門口,他看到毫無異兆的停車場,一輛汽車很突兀的爆炸起火,而事後並沒有人離開現場,初始的慌亂過後,停車場上其餘車輛都被移開,只有爆炸殘骸還在燃燒,警衛們遠遠的隔絕了士兵的圍觀,自始至終停車場並沒有人出入。

爆炸原因是什麼這已經不是戴維德所管轄的了,因為事涉基地指揮官,戴維德向上匯報後,命令保護現場,回復秩序,稍後,警衛返回大樓電梯口,他左右一望,已找不到王成的身影。他本想把這情況向上匯報,但此時他心中稍有點軟弱,再回憶起這名中尉還是戴維德放入樓內的,他馬上決定無視了。他背著手,叉開腿,神情嚴厲的站在電梯口,繼續執勤任務。

電梯裡,王成一進電梯,立刻給電梯斷了電——他自身就是一臺超級計算機,是計算機的源代碼。無論多麼復雜的防火墻,在他面前都如同紙一樣——公司知道他這個“變異”特長,所以才禁止他接近公司資料庫。

撬開電梯內門,在內外門夾層裡留下一個監視器,王成掀開電梯頂棚,爬上電梯頂部——讓電梯帶他進入地下軍火儲藏庫,電梯的運行聲瞞不了別人,所以他只好在電梯井裡手動爬行。這時候王成已經甩掉笨重的無塵服,換上了一身黑色緊身皮衣,蹲在電梯天棚上,他從無塵服腿部、胸部、臀部,不停地摸出一點小夾帶,而後都出一個薄如蟬翼的雙肩包,將這些小夾帶裝入包中背上雙肩,稍稍紮進一身裝束後,王成取出手動爬升器•裝上手機核電池,將爬升器夾在電梯升降纜上,開始悄然下降。

一百余米的地下,電梯運行五分鐘•手動下降需要四倍時間,下降到底部之後,地面上的通訊完全中斷了,剩下的路要靠自己走。

軍事基地的“時間鐘閉鎖”,與銀行金庫的時間鐘閉鎖是兩個概念,銀行金庫的時間鐘閉鎖,是夜間金庫完全斷電•甚至要把庫內空氣抽成亞真空狀態,而後時時測量氣壓,防止別人打洞潛入。而軍事基地的時間鐘閉鎖,只能是和平狀態下採用的一種休眠,一旦戰爭來臨,基地必須保持二十四小時全天候運作。

而即使這種休眠狀態,致命武器的儲藏方式也與金庫不同,黃金不可磕碰與損傷•庫內的致命武器都是花了成千上萬金英鎊研究製作出來的,單位價格可能比黃金還高,這些東西一旦受到損傷•其爆發出的破壞力將難以估量。

所以它們必須始終處於恒溫恒濕狀態。

這就意味著彈藥庫的“時間鐘閉鎖”,至少存在兩個漏洞:第一,當警戒狀態升級時,時間鐘閉鎖會自動停止以應付戰爭狀態;第二,即使庫內處于封閉狀態,排氣扇依然還在工作,裡面行動的人員依然可以生存,只是照明線路沒有開啟。

埃德溫軍官的日常工作就是巡視庫內狀況,對庫內設備進行日常維護,同時•每月要進行一次設備檢測,而所謂的設備檢測,就是模擬各個警戒等級,查驗不同警戒等級下設備運轉狀況••••••當然,這種查驗經常只進行前半段,到了最終步驟:擰鑰匙啟動階段•則自動終止。

王成進入電梯口,採用的就是升級警戒狀態的手法,當然,這種“升級”只維持了短暫的數秒,仿佛像是一次日常訓練。這種短暫升級警戒狀態,必然會引發上級監控體系的告警,但因為時間短暫,王成只能寄期望於值班人員一時疏忽——即使他們如期上報王成也不怕,因為他自估:當追查人員抵達基地時,他已經脫離了基地。

花了二十多分鐘,王成下到電梯井底部,他先拆除了警戒系統,而後用物理方式掰開電梯井的門……任何嚴密的防護都有漏洞,這座基地雖然戒備森嚴,但電梯始終需要維護。當電梯出故障時,為了防止電梯困住人員,所有的電梯生產廠家都會給電梯設計出一線生機,讓困在裡面的人能夠用物理手段脫困——這是所有電梯的生產標準,從不例外。

鉆進地下儲藏庫,王成看了看倒計時手錶:他還有一小時時間,一小時後時間鐘閉鎖自動開啟,這也意味著警戒系統開始起作用,軍人們開始上班,並進行日常巡視與檢查……如果那個時候王成還沒有脫離,那就被困在地下了。

擰開了頭頂,一朵藍瑩瑩的光柱從頭燈上射出,王成再往眼睛上套了一個熒光眼睛,地面上出現無數閃著熒光的腳印——人腳排汗量很大,所以人走過的路面上會留下微弱的汗液。這種汗液跟尿液很相似,在特殊波段的紫外線照射下,會反射出熒光。

追隨這些熒光腳印,對比埃德溫中尉手機裡留下的路線圖,王成走過一個個儲藏間,每個儲藏間的大門都由厚達數英尺的水泥大門封閉著,門外鑲著雙重密碼鎖。這個地下倉庫儲藏的是化學武器,為了防止洩露,各個儲藏間都是單獨運作,根據儲藏條件,每個儲藏室內或者充著氮氣,或者半真空,或者充純氧,或者模擬自然環境,但裡面的空氣與外界完全隔絕。

王成需要進入的是一座充滿氮氣的儲藏庫,他先順路摸到地下緊急避難所。這裡存放著備用防塵服以及應急武器。關閉電子鎖後,從手錶內抽出隱藏的金屬絲,撬開上面的機械鎖,王成大搖大擺地從避難所裡取出防塵服、呼吸器,裝備上這些東西來到目標儲藏間,花費五六分鐘進入基地警戒報警系統,用各種權限口令打開儲藏間大門••••••

半個小時過去了,停車場上,汽車爆炸引發的大火已被滅熄,基地指揮官匆匆忙忙趕到現場,審視完現場的餘燼後,指揮官惱怒地問:“怎麼回事?戴維德中尉,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戴維德中尉背手直立,目視前方回答:“司令官閣下•爆炸的是你的車。”

“我當然知道是我的車”,司令官原地的轉著圈子,氣的面紅耳赤:“我的車停在停車場,好好地•為什麼爆炸?”

“閣下”,戴維德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回答:“我已經調閱了監控錄像,爆炸發生前,停車場附近沒有任何生物活動••••••”

戴維德打了個磕,他忽然想起,埃德溫中尉曾在爆炸發生前不久駕車歸來•而後直接進入了基地大樓……然而,似乎,好像,埃德溫中尉的車輛,停的離司令官座駕很遠,但埃德溫頭也不回,直接進入了基地大樓,這也意味著他與爆炸無任何聯系。

算了吧••••••埃德溫今天夠倒楣的•如果司令官不繼續追問,那我乾脆忽略埃德溫。

司令官沉浸在惱怒中,沒注意戴維德的打磕••••••自二戰結束•英國的和平已持續了八十年;在冷戰結束起,和平也有三十多年了。司令官閣下的父親從出生起,就未曾遭遇戰火,而司令官從上任至今,基地雖然保持著高度警戒,但這種日復一日的高度警戒只是例行常規。這個時候地下儲藏庫是封閉的,司令官慣性地將地下、地上世界割離,他只是出於習慣問了句:“基地警戒系統有無異常?”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如果地下儲藏庫出現異常狀況,戴維德不會在眼皮底下站得穩穩。所以司令官不等戴維德回答,又自顧自的繼續問:“怎麼會這樣?我停車時間超過八小時•發動機已完全冷卻,車子怎麼會蹊蹺爆炸?……真的不曾有人接近?”

戴維德跺了一下腳,敬禮回答:“是的,長官。”

司令官長長吸了口氣,沉靜下來,問:“通知上面了?”

戴維德照樣回答:“是的•長官。”

司令官追問:”上面怎麼說?“

“長官,軍情處已經接手,特勤小組正在向這裡趕路;他們要求封鎖基地,嚴禁人員外出。”

司令官苦笑一下:“這份禁足令,也包括我吧••••••照規定執行吧。”

司令官翻腕看看手錶,低聲嘟囔:“還有二十分……不,十八分鐘,時間鐘會解除閉鎖—今天的巡邏照常進行,封閉今晚的監控錄像,清點人員,特勤組到了,把所有資料移交他們——特勤組到了,通知我一聲!”

司令官背著手,低聲嘟囔:“沒聽說捷豹汽車有自燃現象呀,發動機都冷卻了,怎麼還會自爆?難道真是人為?人為的話,作案者是誰?”

這一事件的關鍵是:汽車爆炸的威力並不大,僅僅燒毀了司令官的汽車而已,沒有人在這一事件中受傷,頂多是司令官一人收到財產損失而已,這點財產損失對司令官來說九牛一毛。貌似這種威力的爆炸不會出於破壞目的,而更像是一個玩笑。而爆炸發生後,整個基地沒有任何異常?風照樣吹,人照常呼吸,執勤軍官同樣不以為然。

如果有人製造這種程度的爆炸,目的何在?玩笑?惡作劇?還是••••••引開注意力?

司令官想到這裡,立刻按響呼叫器,招呼執勤軍官:“把停車場監控錄像轉到我的螢幕上,從爆炸發生那一刻起倒轉,四倍速度。”

不到一分鐘,司令官在螢幕上看到王成停車走入大樓,他立刻呼叫戴維德:“中尉,埃德溫軍官今天不執勤,為什麼他會走進大樓?”

戴維德磕巴了一下,回答:“長官,他今天約會女友,但他的女友跟別的男人跑了,他喝醉了,打牌輸光了錢,只能回到基地悲傷。他說只想自己待一會兒,所以我放他進來了。”

“把他找到”,司令官命令。

戴維德雙腳一磕:“遵命,長官!”

關閉與戴維德的通話,司令官馬上下令:“從埃德溫今日大樓內開始,調閱樓道內的監控錄像,我要審閱。”

樓內監控畫面到了爆炸發生時,抖動了片刻,在一片硝煙彌漫中,王成依然依靠在墻上••••••然後畫面被白煙遮蔽。

十數秒鐘後,煙霧逐漸淡下來,但王成的身影已經不在原地,司令官急忙下令:“調集其餘攝像頭•我要知道埃德溫去了哪裡?”

所有的攝像頭幾乎都找不到王成的身影,僅有一個攝像頭捕捉到一個模糊的、仿佛身穿防塵服殘影,可那殘影只維持了兩秒鐘時間,若不是仔細分辨•可能忽略過去。

“他會在哪裡?”司令官自言自語:“難道趁亂出了大樓?”

“更衣室,長官!”主控室內的值班軍官在通話器裡提醒:“長官,出於個人原因,整個大樓內唯有更衣室沒有監控探頭,如果他沒有出大樓,那麼就在更衣室內……最後那個殘影是走向更衣室的。”

沒有人猜測到王成走進地下庫,因為大家平常上下班•正常出入電梯口,都覺得很麻煩。十幾秒鐘時間,正常輸入密碼解鎖都不夠,更何況還有個殘影走向更衣室。

司令官抓起通話器,喝問戴維德:“找到埃德溫了嗎?”

這時候戴維德剛剛走出更衣室,他抓起通話器回應:“沒有,我剛從更衣室出來,裡面空無一人•沒有埃德溫?”

司令官立刻與基地主控室通話:“我需要立刻定位埃德溫的手機,如果手機無法定位元,我需要二級授權•啟動埃德溫的定位晶片。”

主控室值班軍官幾乎不眨眼的回應:“埃德溫的手機在更衣室……噢,在他自己的更衣櫃內。”
司令官命令:“戴維德,再去找找。”

戴維德走進空蕩蕩的更衣室內,剛走幾步他馬上示意:“停,停止,都停下,把呼吸都放慢。”

眾人屏住呼吸,萬籟俱靜中,戴維德聽到一陣陣輕微的鼾聲,他踮起腳尖順著鼾聲摸去••••••最終他很無奈的站在埃德溫的衣櫃前•下令:“把櫃子撬開。”

櫃子撬開了,撲面而來一陣酒香,埃德溫在衣櫃內。他蜷縮著身子,身上穿著工作服,防塵服胡亂地卷成一團,墊在屁股底下•帽子遮住臉部,掀開帽子可以看到王成臉上掛著幸福而滿足的微笑。

他的呼嚕很輕,夢中他仿佛實現了自己的,顯得很滿足。

“找到了”,戴維德在通話器裡回答司令官:“長官,他縮在衣櫥裡正在酣睡,酒氣沖天的,需要把他叫醒嗎?”

“當然!”司令官又氣又好笑:“把他叫醒,讓他來見我。”

稍停,司令官還是覺得不放心,他立刻詢問主控室值班軍官:“特勤組的人到哪兒了?”

“二小時後抵達”,主控室軍官查閱了一下,回答。

“那麼我們還有兩小時—立刻動用授權,調查埃德溫中尉昨晚的行蹤,我要最詳細的報告,包括他每次打呼嚕我都要知道。”司令官嚴厲的下令。

主控室裡,執勤軍官關閉通話器,哀嘆說:“埃德溫今天真夠倒楣的。司令官閣下的汽車爆炸,就因為埃德溫之前返回基地,他成了主要嫌疑人——長官汽車爆炸,他成了罪人!”

另一位執勤軍官附和說:“果然上帝遺棄了埃德溫,我聽說蘇珊昨天甩了他,當著他面跟別的男人跑了。”

“是呀。幸福單獨來臨,壞事總成雙成對••••••好吧,讓我們從最初級查閱,先調閱埃德溫的電話記錄……昨晚的監聽報告有嗎?”

這時候,埃德溫已東倒西歪站在司令官面前——徹夜蜷縮在狹小的衣櫃裡睡覺,縱然此刻天已大亮,對面人的面貌清晰可辨,但此刻的埃德溫還有啥面貌可言?睡眼惺忪,雙目紅腫,頭發淩亂,酒氣沖天,身子七倒八歪,回答問話語不成句——總之,完全不像平日的埃德溫。

司令官問了幾句,心煩意亂的揮手:“把他押下去••••••等等,讓他先回自己宿舍休息,給他驗血驗尿。”

畢竟埃德溫不當班,這時間是埃德溫休假時間,休假期間喝酒不是罪。唯一可以指責的是:他在非執勤時間進入執勤大樓!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1:19
第二百七十二章 巴黎任務(七)


司令官的命令並沒有得到立刻執行。(文字首發盡在讀書閣)

調查部下下班時間所作所為,屬於對權的侵犯,必須提供充足的理由與證據,然後一級級審批才能動手。即使司令官是埃德溫中尉直屬上司,也不能想做就做。而各級審批官員看到司令官提出的調查理由,臉都綠了——好嘛,你的車無故爆炸自然,因此你要調查爆炸前在停車場停車的軍官……為毛你要特別針對埃德溫,就因為他失戀了?

沒錯,人是無故進入執勤大樓,但人事先說了:只想單獨待一會兒。他實現了自己的想法,如此而已——獨自、縮在衣櫃裡。對這種錯誤的懲罰,頂多也就是關禁閉而已,至於查人家怎麼戀愛嗎?

司令官的調查請求被反復要求澄清,直到軍情處的特勤小組抵達基地,申請依舊在走程式。司令官怒了,見面時直接要求特勤小組審查埃德溫,特勤小組的組長聽完司令官的介紹後,斜著眼看了司令官半晌,翻著白眼問:“閣下,爆炸的是你的車,還是他的車?”

司令官堅持:“但埃德溫是最後泊車的人。”

特勤小組組長忍著怒氣回答:“閣下,我想我們最迫切的是調查車輛起火原因,至於嫌疑人嘛……如果這起事故是人為,基地內部每個人都有嫌疑,我們將逐個進行調查。至於司令官閣下的請求嗎……不幸的是,恰恰埃德溫沒有這個嫌疑——戴維德中尉,你敢肯定的說:埃德溫停車時遇到了你,你倆寒暄後,埃德溫直接進入了基地大樓?當爆炸發生時,埃德溫依舊停留在樓內——你可以肯定這點嗎?”

戴維德帶著對埃德溫的同情,昂首挺胸。響亮的回答:“是的,先生!爆炸發生時,埃德溫正穿著防塵服與警衛交流,他請求進入基地地下庫獨自待一會兒,請求未得容許,爆炸在此期間發生。而後……埃德溫返回更衣室,縮在更衣櫃內睡了一晚,我們發現他時,他還在酣睡。”

這時候,特勤小組的人員已經散佈在爆炸殘骸旁。四處搜索爆炸物痕跡。特勤小組組長決定不理睬司令官的無聊,詢問他感興趣的問題:“如果這是人為爆炸。爆炸的目的是什麼,恐怖襲擊?潛入偷竊?……爆炸發生前後。基地是否出現異常?”

司令官沉默片刻,回答:“幾分鐘前時間鎖剛剛解除,我的人正在進入基地,目前還沒有報告……”

司令官的話語停頓了一下,因為這時一名醫生遞來一份報告,司令官埋頭簽署。趁這功夫,特勤組長追問:“我聽說進入基地,身份驗證非常嚴格——今天當班的人,是否都通過了身份驗證。”

司令官揚了揚手中的報告:“沒錯,今天當班的人都通過了身份審核,醫生遞來的這份報告告訴我,沒有當班的人,也都通過了身份審核——指紋核對、面孔核、視網膜核對……只剩下更進一步的驗血、驗尿核查。”

特勤小組長追問一句:“包括埃德溫?”

司令官臉上出現一點難堪:“包括埃德溫。”

正在這時,一名特勤呼喊組長:“頭兒。過來一下。”

組長趕緊過去,詢問:“發現了什麼?”

特勤用鑷子舉起一個碎片,低聲說:“頭兒,恐怕這是人為爆炸……你看我找到了什麼?碳纖維碎片,你聞聞,裡面還殘留著苯芳烴的香味。”

組長吃了一驚,脫口而出:“縱火彈?”

“對!”特勤回答:“雖然司令官閣下的汽車未曾見到人接近,但有這東西,意味著……”

組長馬上追問:“能確定是怎麼引爆的嘛?遙控?定時?”

“現在不好判斷”,特勤回答:“碳纖維本身單電,所以這種縱火彈本身不需要金屬線路……這東西可能很久前粘在車盤底部,而後定時引爆;或者是遙控引爆,但如果是後者,那麼這個人還沒有走——碳纖維球的遙控範圍並不遠,不可能超出基地範圍。”

“如果屬於前者,那麼……”

“這碳纖維球採用矽晶片計時,到現在為止我們沒找到任何金屬殘留物,說明它的電池也是由特殊材料製成的,可能是生物電池,或者微燃料電池,這意味著小東西的計時時間不可能超過12小時,如果司令官昨晚未曾外出,那麼這個人還在基地。”

“你懷疑是基地內部人幹的?還有更多證據嗎?”

“沒有!大火燃起後,在高溫烘烤下,能燒的基本燒光了,現場有很多腳印,是救火時士兵留下的痕跡,但這片碳纖維殘餘說明,放置縱火彈的人動作很倉促。這枚縱火彈如果隱藏放置,烈火的高溫會讓它不留任何痕跡,但它顯然被匆匆放在地盤裸露位置,以至於爆炸濺飛了碎片。而放置在裸露位置,意味著……”

“意味著他不怕車輛受到震動,而震動會讓粘連不牢靠、裸露狀態的縱火彈掉落。”組長明白了:“這意味著:事情是基地內部人幹的。縱火彈放置者肯定知道司令官不會使用汽車;爆炸威力不大,又是夜間縱火,說明爆炸的意圖不是為了傷人。那麼,這種縱火目的是什麼?惡作劇?報復?泄憤?警告?”

回過身來,組長發覺司令官身邊一名軍官神態不對勁,好像有話憋得難受。他馬上過去指著那位軍官問:“你叫什麼名字?負責什麼工作?”

那名軍官報上自己的名字,回答:“長官,我是監控室值星官,剛才長官詢問基地有什麼異常,我不知道這重不重要:爆炸後,基地有兩次疑似‘熱備啟”但兩次系統都未曾告警……”

組長打斷對方的話:“什麼叫熱備啟?”

“長官,基地每週都要進行戰備訓練,訓練的時候,要逐一運行啟動的每個步驟。有時候會啟動所有機器數秒,觀察戰備系統能否正常啟動,但這個時間很短暫,一般我們預熱啟動機器後,會立刻終止運行——這項訓練成為‘熱備啟’。”

司令官緊張地冷汗直流,這個時間太巧了,令人不禁毛骨悚然,感覺必有大事件發生。“為什麼不報告?”司令官厲聲喝問。

“長官,因為兩次故障時間都很短暫,幾乎達不到‘熱備啟’時間——第一次。我們被爆炸吸引,沒注意螢幕顯示資訊。事後螢幕滾動,把這條資訊滾出螢幕外。因為系統未曾告警。我們都沒注意到它。

四十分鐘後,基地又發生了一次疑似‘熱備啟”但在啟動接近完成時,程式自動終止。我們以為這是系統不穩定造成的。長官,以前有過類似的自動重啟現象。我們翻查當晚記錄,發覺了爆炸發生時的另一次疑似‘熱備啟’。

長官。這屬於日常維護故障,按慣例我們已經登記在案,並移交下一班處理。”

“巧,太巧了——也許這就是引發爆炸的原因”,特勤組長立刻下令:“封鎖基地,嚴禁任何人外出。”

稍停,組長自言自語:“這不合理啊?!……倉促、草率、魯莽、整個過程顯得非常淩亂,不像是籌謀已久,有目的、有針對的襲擊。更像是惡作劇……第一眼看過去,誰都會覺得是惡作劇。”組長看了一眼司令官,補充:“幸好司令官閣下不喜歡在車裡存放武器。”

戴維德中尉插話:“長官,我們肯定在現場聞到了硝煙味。”

“所以才更像惡作劇……”組長看著司令官,繼續說:“低烈度的爆炸,劇烈的大火,濃厚的硝煙……瞧,惡作劇的成分都全了,當時你們嚇壞了吧?”

司令官臉色難看:“這麼說,第一次熱備啟的時候,埃德溫就在電梯口。”

這下子,所有人一激靈,組長立刻追問:“埃德溫在哪兒?我要立刻見他。”

戴維德回應:“長官,司令官閣下命令他回宿舍休息,禁足,等待進一步接受懲罰。”

“把他帶來——我不能放過任何疑點”,組長覺得自己太英明了。

片刻過後,執勤軍官報告:“長官,埃德溫軍官失蹤了?”

司令官暴跳起來:“為什麼會失蹤?不是讓你們看管起來嗎?……衛兵,基地大門是否封鎖?”

眨眼間,大門警衛回報:“封鎖令下達之前,埃德溫中尉開車出了基地。”

特勤組長立刻詢問:“封鎖令什麼時候下達的?”

戴維德中尉回答:“爆炸發生後五分鐘……”戴維德突然結巴了:“今天早晨,我們在衣櫃裡發現了埃德溫。”

“為什麼放他走?”司令官大叫。

戴維德輕聲提醒:“長官,埃德溫今天不當班。門衛說埃德溫出門時基地剛爆炸不久,他聲稱自己只是回宿舍取錢,因為埃德溫進入基地不足十分鐘,所以……所以門衛沒有太認真。放行埃德溫之後,他們立刻接到封鎖令,此後再沒人走出基地。”

“他的宿舍在哪兒?”特勤組長幾乎用吼的腔調問:“快帶我去。”

司令官也在吼:“立刻徹查基地地下庫,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

特勤組長大聲補充:“搜索周圍十英里所有無線電信號,鎖定周圍所有手機信號,追蹤定位;通知所有人員,見到埃德溫立刻逮捕,如有反抗準許使用武力——只要他還活著就行。”

這時候,一架塗成褐色的小飛機正貼著山崗向海邊飛行。看外形這架飛機似乎是農夫最常用的撒農藥飛機,但它的引擎聲卻很小,在天空中只發出類似汽車引擎的嗡嗡聲。機上有兩人,機腹懸吊著一個類似醫院氧氣瓶似的罐體,飛機盡量選擇荒僻的山丘飛行,因而飛行路線曲折多變。

這時天已黎明,不遠處的海灘上,一群群撿貝殼者星星點點散佈整個海灘,幾乎找不到僻靜的位置。飛機後艙,原本是農藥撒播員的位置,賽車手低聲提醒:“要不,拉高。避開這些人?”

駕駛飛機的王成低聲回應:“沒必要——我知道這些趕海人身份,基本是非法入境者,他們比我們還怕員警。我們現在最大的敵人是軍方,爬升拉高,一旦被雷達鎖定就無路可逃。”

賽車手嘿嘿一笑:“這種小飛機,反映到雷達上跟老鷹差不多。”

“所有的成功都不是來自僥幸”,王成冷冰冰回應:“我們沒有僥幸的資格。一旦出現疏漏,我們將失去生命。所以我們後悔的幸運,唯有慎密的計劃才是我們唯一的依靠。”

說到這裡,王成評價說:“倉促、草率、魯莽——娃娃接過行動調度權。積極主動性是夠了,但這次行動做的……更像惡作劇。”

賽車手暗自撇撇嘴。翻了個白眼,這時王成背沖著賽車手。迎面的狂風讓他無法察覺賽車手的動作。

當然,王成對娃娃的表現不滿意,百合卻不這麼認為——

“你對組員缺乏信任”,百合低聲嘀咕:“失禮了,我知道你隱瞞了許多,對公司、對這些組員你都沒有說出實情。他們並不知道你的變異特長,也不知道你從前任床伴、女王身上學到一點迷心術,他們不知道你最擅長的是潛入,所以‘娃娃’讓‘鼻子’冒著暴露的危險,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我認為你太孤膽英雄了,你還沒有學會合作。

失禮了,我知道這次任務緊迫,你來不及製作劇本,只好寄期望於臨場發揮。我認為。你現在還沒有學會做一個團隊首領,所以,不要指責他們年輕莽撞——大家都在學習。”

百合說這番話時,他們正處於戛納郊外,一輛黑色的廂式貨車中。這是賽車手找來的通訊車,型號款式跟FBI常用的監控雷達車完全相同。賽車手坐在司機坐上,裝出一副悠閑的姿態抽煙等待,百合與王成坐在車廂部位,百合敲打著鍵盤,黑進了別墅附近監控保安系統,正在通過探頭觀察別墅內的狂歡。

這時候暮色蒼茫,整個戛納都陷入奢華的狂歡前奏中,空氣中飄蕩著重金屬音樂,飄蕩著香檳、魚子醬、松露,以及乳酪的混合芳香,不遠處的白色沙灘處處篝火,人影向舞動的螞蟻一般跳動不停,但街道上卻無人走動,連車輛都很少。

現在,巴黎小組只有七個人了,除了車裡三人外,小組其餘四人正在從英國返回,他們奉命沿途做一些小動作,期望以此迷惑英國來的追蹤者——對於這工作,他們都很久經訓練。

好吧,王成承認自己的稚嫩,他從來都沒想到成為一個管理者。進入公司以來,他把自己的發展方向定義為扮豬吃象、背後下刀子的陰險人,他從不適應把自己曝光於光天化日之下,也因此他躲過了別人的聚焦,快樂的渡過了幾年服役期……但這次行動,原本他計劃做一次無聲無息的潛入,陰了人都讓別人不知曉,可惜不能如願了。

生活總要繼續,日子還要過,任務還要履行,所以哪怕只有不足半數的組員,哪怕後有追蹤前有誘餌,他也必須迎頭而上……好在,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當夜色來臨,狂歡進行到,別墅內的人一個個暈倒,陷入最深沉的睡眠。

“接下來的劇本是什麼?”別墅內音樂依舊震耳,人聲已經消失,賽車手帶著抱怨的神情問。

“造夢”,王成回答的時候,正在組裝一桿奇怪的槍支。這桿槍渾身充滿動漫色彩,仿佛是未來時代的電磁槍,賽車手好奇的追問:“這是什麼,頭兒,你準備用這個造夢?”

“俄羅斯製造的僵屍槍,你聽說過嗎?”王成往槍裡裝上高能核電池,像施瓦辛格一樣驕傲的將槍口沖天,牛氣哄哄的問。

百合感覺到王成的變化,他已經嘗試跟組員交流了。但王成說的並不詳盡,作為新床伴,百合趕緊替王成補充:“失禮了,我們的俄羅斯任務,就是奪取這槍支的製造圖紙。左手喜歡順手牽羊,這是那桿槍的樣品。”

“噢——”賽車手回應:“我也挺喜歡順手牽羊。”

王成解釋的更詳盡一點:“這槍的原理是:製造神經阻斷,讓中槍者雖然有神智有感覺,但不能指揮肌肉。它是一種電磁槍,發射能夠阻斷神經的電磁波,但只要把電磁頻率調高一點。調成腦電波頻率,我們會給別墅裡的人製造一場‘夢遊’。

這是我初次實驗這種槍,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降低製作難度,增加槍擊效果,必須先讓別墅內所有人陷入酣睡……”

百合正在往頭上套一頂頭盔,這頭盔形狀有點像“Xman”裡的電磁王頭盔,它是鈦金屬製成,可以遮罩或改變腦電波頻率,以防電磁槍造成的意外傷害。王成這時似乎說完了。也在往頭上套這種頭盔,賽車手一邊跟著照做。一邊不確定的問:“這個,有把握嗎?”

王成已開始帶上呼吸器。舉槍向別墅內走去,百合只好繼續替王成解釋:“製造夢遊而已,我們不需要‘定制夢境”只需要他們入夢。左手會發射腦電波頻率,不管他們能做什麼夢,只要他們對我們的進入。像處于夢遊狀態般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我們就可以靠近了做手腳。”

“這樣啊”,賽車手看到百合也套上呼吸器,隨即,他看到王成靈動地走到別墅門前,百合隨即按動鍵盤,電子門悄然打開,王成舉起電磁槍邊掃邊向裡走,不一會兒。緊盯著螢幕的百合呼喚:“障礙掃清,我要進入了,娃娃,接管調度權……上一次你做的很好!”

通話器裡,娃娃悄聲說:“謝謝,百合姐,謝謝你。”

百合夾著筆記本電腦向別墅走去,通過她攜帶的攝像頭,賽車手與娃娃同時看到別墅內的情況——當百合進入別墅,娃娃關閉的別墅電子門。少頃,她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倒無數美女俊男,地面上滾落酒杯酒瓶無數,游泳池中還泡著幾個酣睡,以及頭部浸入水中,猶在水中亂撲騰的男女,在百合走動間,躺倒的人三三兩兩坐起,兩眼無神地遊蕩,或者原地不動,隨著音樂無意識的舞動不停……

王成就在前方不遠,他正伸手將游泳池內浸泡的男女一個個拉起,拖到岸上,然後沖這些人挨個開一槍,挨槍的人往往身子忽然強直,活像脫水過久的魚,過了一會兒,這些人手腳活動起來——但有些人依舊死豬一樣躺著不動……見到百合進來,王成不再追求射擊效果,他領先向室內走去。

室內照樣是七倒八歪躺了不少男女,躺倒的男性身材都很魁梧,整個一副特種兵模樣,而女性各個嬌嬈,身材勻稱,金發碧眼、皮膚雪白,這些人挨槍之後,也許身處室內吸入的催眠氣體很少,幾乎都爬起身來,目光呆滯無神的走動,但她們大多數人都下意識走進其中一個男子,趴在對方身上,做出各種誘人姿態……或者動作。

這位被眾女模即使在潛意識狀態中也要癡纏男人很乾瘦,留著列寧似的胡須,眼窩很深,這個時候他想死豬一般一動不動,任身邊的那些女人把他推來脫去。王成核對完對方面貌,取了血樣讓遠程調度的娃娃檢測完此人的DNA,娃娃宣佈:“就是他。”

王成端起槍沖對方做出警戒姿態,百合夾著筆記本四處翻找起來,娃娃從監控畫面見到百合的動作,好奇的追問:“怎麼了?我們需要尋找什麼?”

百合溫柔的一聲不吭,王成理直氣壯回答:“順手牽羊唄。”

通話器那頭,娃娃與賽車手同時噴了。

天吶地啊,這場行動很可能是一次誘餌行動,賽車手獨自在外守候後路,其他組員正在四處躲藏,目標人物就在眼前還不動手,屋裡的兩個行動人員卻只顧順手牽羊!

娃娃急忙問接應的賽車手:“周圍是否進行過生物掃描?”

賽車手無奈的說:“掃描過,別墅裡到處是人,馬路上,離我六百米處有兩個玩車震的男女,更遠……警戒,六點鐘方位來了一輛車,是黑色九座麵包車,進入警戒!”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1:21
第二百七十三章 巴黎任務八


聽到“賽車手”的告警,遠端的“娃娃”緊張的通過衛星、街頭監控探頭追蹤那輛黑色廂式貨車

這輛車很好找

戛納是個娛樂城市,現在是狂歡時間

在這個時間段盛宴已經召開,該赴宴的、該尋歡作樂的,都已經找見對象,這個時間段依然沒有著落,今晚上必定要獨守空房了而獨守空房,寂寞還則罷了,走到街上去顯擺自己的寂寞,想尋找另一個寂寞者同病相憐……很少有這麼玩的

街頭上移動的汽車只有這麼一輛,娃娃快鎖定汽車後,立刻發出警告:“警報警報這輛車非常危險,車輛款型正是那種……”

是“那種”,娃娃沒有解釋大家都明白——是那種情報機關,以及M7,以及公司做業務時最喜歡用的九座廂式車

“賽車手”很緊張,他覺得嘴裡發幹,躬身彎腰、伸手去腿部摸槍——第一次要與人真刀實槍對上,敵人很可能也是M7來的、久經訓練的變異者,賽車手不知道自己能否單獨應付下來,但他只能迎上去,想法拖時間,他的責任就是這個……手指剛摸到槍,“賽車手”突然覺得周圍光線似乎跳動了一下

這種跳動,仿佛是在酷熱夏天,沙漠公路的地面,因熱氣蒸騰而使光線變得扭曲,但這種扭曲程度又不足以讓圖像失真,只是讓光線像魚鱗般波動不停

這種波動的源頭出自阿列克謝別墅……的一段墻角終點則是那輛疾奔而來的廂式車,波動過後,司機坐上的人仿佛變成僵屍,直愣愣地坐在那裡他的手手雖然依舊扶著方向盤,但車輛已經失控,它筆直的繼續向前開,“賽車手”親眼看到車身、車尾相繼進入光線波動區……然後,然後車輛筆直地看過“賽車手”身旁,車裡的人目不斜視,仿佛一具具僵屍

這輛車開出去很遠,終於因為四輪矯正問題或者因為路面傾斜度問題,變得稍稍偏離,而後它維持這種偏離,直線撞向路邊停的一輛車直到車子燃起大火,救火車僅僅趕來施救,車裡的人在烈火中被燒成焦炭,他們依舊保持僵屍狀態,未曾移動分毫——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廂式貨車與“賽車手”擦肩而過後,“賽車手”馬上把注意力轉移到阿列克謝的別墅——這才是他的職責至於以後的救火、救援,他連眼皮都不曾夾一下,倒是“娃娃”職責攸關時不時通過衛星畫面,觀察那輛車的後繼情況並把情報報給別墅內的王成

許久,“賽車手”才回味過來喃喃地評價了一句:“這就是僵屍槍的威力嗎?”

這時候百合似乎找到了需要的東西,她正蹲在地上,把自己的電腦連上阿列克謝隨身帶來的電腦,而後運行破解程式,準備黑進阿列克謝電腦中的加密程式這種活兒是電腦自動運行,百合只要盯著螢幕等待出結果,她有空閑時間,為了讓組員彼此加瞭解,也為了幫王成的忙,她趁這空閑介紹:“僵屍槍發射的電磁波,阻斷了大腦皮層向外傳輸神經信號,所以中槍的人形如僵屍——反轉僵屍槍設定,則可以讓神經系統不經過大腦皮層,操控末梢神經組織如果中槍者在夢中,那他就開始‘夢遊’了”

稍停,百合在電腦鍵盤上敲打了一會兒,繼續說:“這種僵屍槍發射的是電磁信號,所以墻壁無法阻攔信號傳輸,剛才那一槍是左手隔墻打得,效果不錯

但這種槍也有局限性——電磁信號傳輸有距離限制,發射這種電磁信號需要高能核電池,我們的核電池配給已經中斷,這次行動我們用光了本月的配給量,恐怕今後,這槍要成為廢物……”

“有可能現在就是廢物了”,王成倒提著槍走進來,平靜的補充:“槍上幾個電子元件發燙,溫度很高,我不確定它能否繼續使用”

百合揚起白凈、充滿東方古典味道的俏臉,笑著回應:“失禮了,你只剩一槍的功夫……”

這時,百合的電腦發出滴的一聲,百合歡呼:“成功了……現在,我需要做什麼?”

王成撥拉開阿列克謝身邊扒的美女,端詳著阿列克謝的面容,回答:“活躍賬戶裡的錢不能動,固定資產不能動,俄國國內賬戶不要動,國外賬戶……如果是那種休眠賬戶,最好做到清空、銷戶”

百合輕松地在鍵盤上操控著,陡然間,她頓了一下,面容奇怪的扭曲數秒,而後深深吸了口氣,平靜的、頭也不抬回答:“那我們還要多一個步驟……可以嗎?”

王成的注意力不在百合身上,他目光盯著阿列克謝審視右手一攤,百合配合默契地扔過去一副微型鐳射掃描儀王成上去扒開阿列克謝的眼皮,掃描對方眼球的視網膜底紋、掃描身高膚色等等資訊,百合則繼續低著頭,表情有點僵硬,機械地忙碌著,把阿列克謝休眠賬戶裡的錢一一轉移到一個塞舌爾群島銀行賬戶

忙完這一切後,王成舉槍對著阿列克謝的臉扣動扳機,僵屍槍沒有動靜,王成無奈的挑了挑眉,小心地脫下手套,用食指輕觸阿列克謝的頸動脈,稍後,百合忙著收拾電腦準備轉移,王成從屋內女明星的化妝包裡取出一個化妝刷,仔細的在剛才撫摸阿列克謝脖子的地方刷了又刷

百合收拾好自家東西,將屋內的一切恢復正常,她拎著手提箱,給自己戴上一副金邊眼鏡,活像一名精幹的東方白骨精,而後她微微沖王成鞠躬催促:“可以嗎?我們該走了”

王成把僵屍槍放進手提箱內,從屋內一名俄國人身上扒下一件費雷西裝,毫不客氣的套在自己身上,而後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大包毒品將粉末灑在客廳茶幾上、臥室小桌內、以及花園內的酒桌……最後,他文質彬彬的抬起右臂,百合立刻溫柔的伸手搭上這只翹起的胳膊,兩人像一對親密小夫妻,或者情侶般,攜手悠閑的穿過院子,穿過行屍走肉的美女與保鏢,走出別墅……

“賽車手”口瞪目呆的望著王成登上汽車而通訊終端另一頭,負責調度的“娃娃”也是一臉震驚,王成催促賽車手開車,遠端的“娃娃”結結巴巴的問:“這就完了?頭兒你確認?”

百合帶著溫柔的笑,輕聲回答:“左手除了自己的特長外,還擅長學習,他曾經向‘毒藥’學習過,剛才他按住阿廖沙的脖子採用與‘毒藥’相同的手法……失禮了,請諸位放心,我們已完成任務,這一點確信無疑”

“娃娃”發出一聲歡呼這時,“賽車手”的車經過了那輛燃燒的廂式貨車現場的員警連駕照都未曾查驗只是登記了車牌,而後隨手引導“賽車手”順著路障前進擦肩而過的時候“賽車手”曾故作好奇地瞄了一眼,發覺那輛車果然是警用監控調度車,現場路障內的員警正對著通話器緊張地向上級匯報,從通話器裡露出的幾句話看,他們正在查證這輛車的所屬單位

當時,車裡的王成與百合裝親密,他們相互擁抱著,小嘴親的叭叭響——兩個人的臉緊貼在一起,沒給路邊員警留下一點相貌特徵

等“娃娃”歡呼結束,她快樂地敲打著鍵盤,詢問:“你們經過剛才那輛廂式車了嗎,把牌照給我,我查一下它的底細”

“不用查”,賽車手脫口而出:“出來幹這種活兒,沒有人用真牌照”

“娃娃”磕巴一下,馬上反駁:“萬一他是無辜的呢?”

“娃娃”是用來接替百合的,像這種純技術人員一般都比較純真,需要一段時間來把她們掰彎,讓她們現實一點王成接過話頭,吩咐:“不要管它‘娃娃’,你要學會不去橫生枝節在我們的行動中,遇到類似突發狀況,按規定都要採取相同的清除手段這種規定是千錘百煉,從以往的經驗中總結出來的這裡每一條規則都帶著無數鮮血,不要試探違反

好,現在,即使那輛車真的無辜,我們只能說它運氣不好,在不合適的時間,進入不合適的場所……當然,最大的可能是它並不無辜,我們的快反應,讓它來不及做出危害行動”

“娃娃”在終端另一頭吐了吐小紅舌頭:“我只是好奇……我心想知道車裡是什麼人物,竟然連發揮的餘地都沒有,就這樣失手”

百合正在王成耳邊輕語:“幸好這次你沒順手牽羊幾支手錶——我們留在監控攝像的圖像,只有兩支手腕”

說完這個,百合輕聲回應“娃娃”:“失禮了——這次行動結束後,你們的級別將向上調整,然後,你們會知道:有很多人很多很多傑出人物,遇到左手後連出手的餘地都沒有,因為左手從不給人先發制人的機會”

王成松開了百合,輕吻百合的額頭以示親昵,而後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命令:“娃娃,立刻清除這次行動的所有資料,清除現場監控錄像,清除我們到過的痕跡……賽車手,送百合去最近的機場”

“賽車手”輕輕舔了舔嘴唇,焦渴的問:“頭兒,這次我們能分到多少?”

百合微微鞠躬,回答:“按規定的分成比例,你們將平分這次業務金額的二成五,至於另外的部分……我將拿出一億五千萬歐元供你們分配,娃娃與賽車手將平分這風兒的百分之五十,其餘人……按規定比例分成,但這筆錢我要存成定期存款,不到一年時間不能支取”

賽車手咧開大嘴,說:“我喜歡順手牽羊”

終端另一頭同樣發出一聲歡呼

沒有人在意百合總共劫掠了多少錢——按照通常分成比例,其餘組員只能分享總額的兩成五百合肯拿出一億五千萬歐元只能說明她的收獲不止六億但這是意外之財,而這種意外之財是跟對了組長才收獲的生代組員們不知道其餘組長是否也有順手牽羊的毛病,然而他們知道這毛病是條例不容許的,目前看來貌似公司高層只默許王成如此行事,所以……

所以只有身在“左手”小組,才能獲得如此待遇這份幸運太好了,咱這次可算是跟對了人——賽車手娃娃不由自主的感慨

王成保持他那副冷面孔,百合竭力幫王成融合組員,她兩手在膝蓋上交疊,溫柔的提醒:“失禮了,諸位這種順手牽羊行為也是一種身份掩飾,是一種個人標識左手獲得公司特許,是因為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拿——比如這次,我們只洗劫了阿廖沙的部分黑錢別墅內的物品分毫未動諸位,今後這種行動也必須由左手主導,其他人並沒有獲得公司許可”

這時候無論王成與百合說啥,賽車手與娃娃都會答應,他們響亮的回復:“當然我們知道規定”

半路上,賽車手停了一下車,三個人下車將這次行動中使用的手機、通話器進行拆解,拆解的部件或者丟在垃圾桶或者扔入戛納公路邊的大海,但所有丟棄地點都是沿著機場線路分佈等到了機場,百合已經換了一身裝束化身成一位金發白人女郎——她將採取蛙跳式路線,前往塞舌爾群島,從銀行裡將洗劫來的錢提現,並順便引開追蹤者

而王成與賽車手也半路分手,“賽車手”負責銷毀車輛,王成轉去義大利,從義大利繞道回巴黎……

兩天后,週二清晨,一臉風塵僕僕的王成拎著行李箱回到公寓,周冉這時還沒有動身,聽到門響她迎了出來,看見王成滿臉疲憊的開門進來,眼角稍稍瞥了一下,她看見王成行李上貼著一個航空行李標簽:從義大利的撒丁島至巴黎

撒丁島在法國東部,英國在法國西方,這個方向剛好與英國南轅北轍周冉沒有懷疑,殷勤的問:“你剛下飛機?……抱歉,我只有十分鐘,馬上要出門了”

王成寬和的回答:“你忙你的,我收拾下一下要去雜志社,把采訪內容上繳……今晚你有空嗎?”

周冉猶豫了一下:“怎麼,你要請客?”

“當然”,王成目無表情的說:“你剛住進來我就出差,沒讓你好好熟悉一下,所以我請客……在巴黎西部的俄羅斯餐廳,幾個舊日朋友要聚會,你可以做我的女伴嗎?”

周冉沒有猶豫:“既然你朋友聚會,我當然會推掉其他活動——我們晚上見”

送走了周冉,王成仔細的檢查了房間——雖然,經過百合詳細盤查,周冉只是一位普通留學生,與她合租房屋雖有不方便之處,但必要時也是一種掩護,一種不在場證明在周冉的概念中,根本不存在陰謀詭計、竊聽暗算……但所有的失誤都來自疏忽大意,小心無大錯,王成必須對房間進行一次完全徹底的檢查

檢查結果是令人滿意的,王成沖了個澡,把路途上的灰塵與氣味,以及旅行中使用的衣物服飾全部換下,用粉碎機完全粉碎,而後悄然溜出大樓,隱蔽的將這些東西丟入另一個街區的垃圾桶,這才回家補眠——漢堡行動中,他曾通過檢查垃圾桶,獲知沃納一家的日常習慣,這讓他養成不隨意亂丟垃圾的毛病,越是重要的垃圾越要丟的遠遠地

下午時分王成去了雜志社,他在雜志社的工作很悠閑,原因在於王成隻花了一周時間,將雜志社女老闆凱瑟琳勾引上床,從此王成在雜志社的行動,除了凱瑟琳之外,基本無人干涉……當然,為了獲得凱瑟琳的包容,王成不僅在床上表現突出,他還利用自己白俄特種兵身份,與一幫白俄移民混在一起,替雜志社狠拉了幾筆與

於是,王成迅成為雜志社僅有的幾位“專題記者”這種記者每月並無任務量,往往追蹤一個專題需要耗費數月,乃至數年時間上班的任務只需在一個專題結束後,報告自己下一個選題,這選題贏得認可,就可以贏得自由活動的空間

王成這次去雜志社算是結束了手頭的選題,他正在與主編討論下一步計劃,凱瑟琳從社長室內探出頭來,呼喊:“瓦連京,結束後到我這裡來一趟”

十幾分鐘後,王成悠閑的走進凱瑟琳辦公室,凱瑟琳眼中露出濃濃的情意與渴望,但她嘴裡卻在問:“瓦連京下一個選題你準備報什麼?”

“無線傳輸電力”,王成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回答:“我聽說東京已經研究出無線電力公路,沿公路兩邊布設無線傳輸電力站電力汽車駛入這樣的公路等於在充電,可以不受所攜電離的影響,在這種道路上想走多遠就走多遠

這太美妙了這種構想一旦實現,汽車能源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從此汽車業將是電力汽車的天下因為這樣一來汽車再也不用擔心尾氣排放,政府不用擔心空氣質量,而電力汽車解決了充電難題,只要這種公路遍佈世界電瓶汽車可以無縫走遍全球”

凱瑟琳順和地響應:“是呀,太美妙了我聽說諾基亞安裝WindowsPhone8操作系統的手機,據說已經達到無線充電能力”

“沒錯但東京這項技術比諾基亞的無線充電大膽——諾基亞技術需要把手機放在一個‘Qi’無線充電標準的充電板上,東京這項技術真正達到了‘非接觸’無線充電如果這項技術在手機上實施,你可以在家裡插座上插一個無限充電卡,一回到家中你的手機就處於充電狀態,再無需長長的電源”
凱瑟琳談工作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情感,但王成說的鮮活,凱瑟琳不禁聽進去了,她神情專注地沉思片刻,評價:“這個選題很不錯,把它盯緊……這是不是意味著你要去東京?”

“這是肯定的”,王成回答:“但我先要搜集資料,並與東京方面聯系……至少需要一個月準備時間凱瑟琳,‘上帝粒子’的研究進展的如何,我很期待能參與采訪這個研究小組”

凱瑟琳稍稍有點為難:“這是居伊.德.布爾熱瓦負責的專題,他已經跟了兩年,目前看來他並沒有大的失誤,我不方便中途撤換”

稍停,凱瑟琳走過去關好辦公室屋門,拉起玻璃隔斷的百葉窗遮住眾人的視線,熱辣的坐進王成懷裡,撩著發梢輕聲說:“親愛的,你這個習慣可不好——週末我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無法接通,你去了哪裡,怎麼不跟我說一聲?這是第幾次了,每次你消失的神神秘秘,難道你還在做以前那份工作?”

凱瑟琳說著,戳了戳王成的左臂,那個部位紋著白俄金剛石部隊徽章

王成艱難的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這個表情很難做,王成通過這個難看的微笑,恰到好處的展現出一個冷酷男人少見的溫柔:“親愛的,這件事我們早有約定:不再談論”

凱瑟琳討好地笑了笑,趕緊表態:“好的好的,心肝,我們不說了——今晚你有空嗎?”

戀愛的法國人喜歡用昵稱來稱呼愛人,這種昵稱多數是自己所喜歡的東西寶貝這個詞在法國已經落伍,而他們常用的昵稱,聽起來大都很肉麻,比如眼珠啊、牡蠣呀這是個吃貨、百合花呀這是位愛美的……等等

“恐怕不行”,王成聽到對方的昵稱,一身雞皮疙瘩,繼續艱澀的笑著:“今晚我要去見幾個老友,順便談一下月雜志的問題……”

“可我真的很想你”,凱瑟琳狠狠的抱住王成,狂熱地吻了起來……

一聲電話鈴聲打斷了兩人的親昵,王成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百合來的電話他心頭一跳——這時間百合應該結束了提款,但按規定百合不能打來電話,不能與王成發生直接聯系

甩脫了凱瑟琳的纏繞,王成定了定心神,接起電話問:“櫻子,順利嗎?”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1:23
第二百七十四章 巴黎行動九


百合第一句話是個反問:“失禮了,猜猜我在那兒?”

王成立刻沖凱瑟琳打了個手勢,示意這是極重要電話,凱瑟琳撅起嘴,但勉強從王成身上爬起稍後,王成走到窗戶前,壓低嗓門,換成希伯來語問:“你在冒險?我們計劃好好的,現在正是躲起來,裝作萬事與我無關的時候……”

王成換成了吳方言繼續說:“這兩天我連後續動態都未曾過問,生怕被人發覺跟那事有關聯,為什麼你要在除塞舌爾以外的其他地方露面?”

百合也換成同樣的語言回答:“失禮了,我在列支敦士登銀行的地下寄存間給你打電話……你別急,我原先的哪項業務去塞舌爾提款已經完成這是我心血來潮,獨自過來求證的私人事件我在求證一個疑問的——廖莎阿裡克謝的昵稱的電腦裡我發現大量照片,除一些yin穢照之外,還有一些是廖莎陪美女出來,拍攝的街景與風光照

我在其中一張照片上發覺一個你可能感興趣的內容,照片拍攝的是列支敦士登街景,就在這家銀行門外,背景當中一個模糊的背影,很像女王陛下克洛蘇,當時那位疑似女王的背影,手裡拿的一疊文件正走出銀行……我分辨出檔的一個角,我現在求證出:這是列支敦士登發行的國家債卷,1985年版

就在這家銀行我還查到廖莎租用的銀行保險櫃,他寄存的東西我已經拿到了,其中有些內容你可能感興趣如果你要我帶走這些資料,我需要支援否則,我就地銷毀……可以嗎?”

百合提到克洛蘇的時候,王成忽然湧起一陣窒息的感覺,查到了,終于查到她的行蹤他竭力忍住激動,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詢問:“你需要什麼?”

“三十分鐘後我將走出銀行——這個賬戶是憑借密碼支取,無需本人親自前來我已經使用密碼清空了賬戶,但如果事後有人追查還是能查到我的進出記錄……”

王成此時的臉色說不出的凝重,他忘了掩飾忘了裝相……不過還好,他本來扮演的便是一個冷冰冰的酷男,這時候他渾身冒著冷氣凱瑟琳望過去,忽然覺得王成充滿英雄式的雕塑感,她禁不住一陣情動,從背後輕輕摟住王成,將臉貼在王成寬厚的背部癡迷的傾聽王成說她不懂的語言

“好的,這個交給我,我會把你進出銀行的記錄提前一周這樣一來,百合就成了在阿列克謝死亡之前進行銷戶而且我會盡量模糊你的臉部”

“拜託了,我知道你能做到唯有你能做到……我還需要接應,你親自來誰也別驚動——我不能肯定有人會在所有地方所有阿列克謝擁有秘密保管箱的地點都安排人守株待兔但我不能依靠運氣出了這家銀行我將前往捷克布拉格,而後……”

“去烏克蘭的敖德薩……”接下來百合要表現的像阿列克謝寵愛的一位女友,要非常俄羅斯化王成在俄國隱匿一年,曾在獨聯體準備了幾所藏身點,烏克蘭是他與百合熟悉的地方……之一“我今晚有個很重要的約會,除了約會我馬上去機場,我們在烏克蘭會面”

王成並沒有說會面地點,因為那處烏克蘭藏身點,百合也知道

百合拿到的資料是什麼?為了這份資料百合冒險觸動阿列克謝留下的銀行保管箱,並為此引得王成不得不親身露面……

好,見面了就清楚了

合上電話,這時候凱瑟琳依舊環抱著王成的腰部,在哪裡甜蜜,王成拉著凱瑟琳的手,將凱瑟琳拉到面前,這時,沉浸在甜蜜中的凱瑟琳很溫柔,她輕輕地,絲毫沒有吃醋味道的詢問:“誰打來的電話?一個女人?”

凱瑟琳今年三十多歲將近四十這家雜志社是她父親留下的,凱瑟琳十年前從父親病重開始接手,父親去世後她獨撐門戶,而她的姐姐在美國,不願回來接手家族產業;弟弟在巴黎經營一家小畫廊,同樣也不願接受這家小雜志社

凱瑟琳的丈夫已經五十多歲了,經營一家紅酒進出口行,夫妻雙方並不經常見面,甚至各有自己獨立寓所,每週只是的約定時間會面,比如週二、週四晚會餐,週末一起去郊區別墅……當然,這檔口夫妻倆誰要有緊急業務處理,會餐時間順延

他們夫妻倆有一個女孩,才五歲,跟著凱瑟琳居住,偶爾去父親那裡生活一段時間,但不會長久這是一對典型的法國週末夫婦,他們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業,不忠誠與感情但絕對忠誠與婚姻、忠誠於家庭夫婦倆各自的情人、情婦從不帶到家裡,家庭是他們最後的三人世界

今晚是凱瑟琳夫婦聚餐的時間,如果夫妻雙方都在巴黎,這項活動雷打不動,所以王成選擇週二回來,他不擔心今晚的時間被佔用

倆人擁抱在一起膩了一陣,門外等待請示的員工早已不耐煩,當他們終於忍耐不住敲門時,王成與凱瑟琳各自分開,他們低頭收拾了一下衣服,凱瑟琳重抹上口紅,呼喚:“進來”

進門請示的主編看到王成依靠在窗臺上,用一種“我不怕你知道”的態度,坦然地看著進門的人主編移開目光,發覺凱瑟琳顯得有點慌亂,他微微嘆了口氣,卻什麼也沒說,把檔遞上去……這大約是凱瑟琳第一次出軌當然,以前凱瑟琳也有男友,但那種男友只是陪伴男友,陪伴凱瑟琳度過寂寞時光而這次凱瑟琳似乎動了真情

二十多歲的王成從各方面來說都太出色了,冷峻、富有、不缺錢,有點小菜花,他與三十多歲的凱瑟琳常這樣混在一起倆人不可能有結果的跟隨凱瑟琳多年的主編,也算凱瑟琳的老友了,但他卻沒有勸解的想法因為以前凱瑟琳交男友,往往需要支出大筆費用,而與王成相處則不同

主編有時甚至猜測,王成的財富可能遠凱瑟琳,王成平常表現出對生活享受的追求,遠比凱瑟琳苛刻他帶名表、渾身名牌衣服開高檔汽車,住高檔公寓,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工作對他來說似乎是消遣他總能玩著玩著把任務完成——目前看來,雜志社交給他的任務,完成的都不錯,在這一點上,瓦連京無可指責

既然工作上挑不出錯來人勾搭凱瑟琳又不圖錢,那麼這人雖然時不時喜歡神神秘秘消失一段時間,在此期間電話打不通,誰找也找不到……但既然凱瑟琳喜歡這種神秘感期待感主編還有什麼說的?

心中碎碎念的主編接過王成丟來的一支煙,他斜著眼睛望瞭望凱瑟琳——巴黎是個禁煙城市辦公室裡只要有其他人,便禁止在其中抽煙而凱瑟琳也是禁煙者,如此放肆地在社長辦公室裡傳遞煙草,大約只有王成?

這充分說明:女人的立場極不可靠

果然,凱瑟琳假意低著頭翻文件,裝作沒發覺王成的小動作,而王成隨即叮的一聲打著白金打火機,點燃自己的煙,輕輕的吐了口煙圈……不容易啊在凱瑟琳面前放肆的抽煙,其實是一種心理暗示,暗示自己的占領,以及自己的獨立性,讓習慣禁煙的凱瑟琳做出這樣的退讓與包容,容易嗎?

凱瑟琳的心情沉靜下來,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剛才那女人打電話的聲音凱瑟琳沒有受過觀察身體語言的訓練,但女人的直覺立刻敏銳的覺察出,王成與來電話的女人關系不一般,但這又能怎樣?凱瑟琳暫時不想背棄婚姻,那麼她就無權對王成約束……這個想法讓她心煩意亂,手上翻閱著這檔,她心思完全不在文稿上

合上文稿,凱瑟琳遲疑的說:“這麼說,下一期的版面都已經確定,瓦連京的稿件將登在下下期?”
“這篇稿件可讀性很強”,對於瓦連京的文筆與學科知識,主編沒任何質疑:“它將是我們下下期的主打稿件,我準備圍繞瓦連京的稿件做一個系列……”

凱瑟琳輕皺著眉頭,望著瓦連京噴出一股青煙,瓦連京抽的煙草都是昂貴貨,煙草的味道很芬芳……但重點不在這裡,重點是瓦連京總是未經許可就在她面前點燃煙草,這難道是俄國習慣?

“瓦連京有個想法,他想采訪東京一項科技……”凱瑟琳沒有意識到她的話題總是圍繞瓦連京轉,其實她是想解釋自己剛才跟瓦連京閉門協商,談的不是情愛是工作,但這點完全沒必要,倆人的關系社裡人都清楚,瓦連京現在的抽煙姿態說明瞭一切

“我很喜歡這個選題”,主編順著凱瑟琳的意思附和

工作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消磨時間,掩飾身份王成跟主編與凱瑟琳一起,進一步完善了采訪方案,凱瑟琳不方便再與王成私下相會,隨著方案的完善,時間慢慢地到了傍晚大家準備各回各家,凱瑟琳趁人不注意,低聲詢問:“明晚?”

“無法確定”,王成面無表情地回答:“今晚我要見幾個老友,他們急著見我,很可能有事相求,我不知道這件事是否麻煩”

“明晚我去你公寓”,凱瑟琳低聲交代,語氣堅決:“我們有很多天沒在一起了”

兩人分手時,凱瑟琳從王成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對方是同意還是反對自兩人走到一起以來,凱瑟琳最難以確定的就是王成的態度——這個人不管做啥事,情緒絲毫不外露,對待任何事情總是舉重若輕,明明凱瑟琳比王成大好多,但兩人在一起,凱瑟琳卻感覺自己像個小姑娘,總是忐忑地等待對方的愛戀,這種……虐戀,讓凱瑟琳欲罷不能

今晚聚餐的地點是一家俄羅斯俱樂部,會員基本上是俄國移民它位於巴黎郊區一座巴羅克式大樓樓內裝修充滿了盧浮宮式的奢華,粗大的廊柱、寬敞的招待大廳、華麗的繪畫天花板,以及水磨石地板……

從地鐵站接了周冉後,兩人一進入這家俱樂部周冉便顯得很膽怯,存好衣服周冉拉著王成,小聲地問:“這種地方,是不是納粹分子、俄國黑手黨常聚會的地方我怎麼瞧著屋子雖然華麗,總有股暴發的味道?你看你看,那邊幾個壯漢,胳膊上都紋著圖案……那胳膊,跟我的小腿一般粗太兇惡了”

王成平靜地拍拍周冉的手,解釋:“放心,他們的兇惡是針對外人的,對自己的家人他們非常有教養”說著王成俯身,湊在周冉耳邊說:“這裡主要的顧客不是紅貴族,是曾經的白俄貴族,他們已經紮根巴黎上百年,今後我出差的時候,你需要幫助可以來找他們”

門口像警衛般站立的壯漢,似乎跟王成很熟,見到王成過來他張開雙臂,用俄語說:“歡迎回家”
這廝便是周冉所說胳膊跟她大腿一般粗細的傢伙,相對於這廝的魁梧王成體型顯得很纖秀;相對於這廝的狂放,王成身上顯出一種文質彬彬的冷漠,他用這種冷漠的目光阻止了門衛的擁抱,而這位身材仿佛壯熊般的傢伙,居然很畏懼王成周冉嚇得所在王成身後,王成隻一個冰冷的眼神,就讓這傢伙訕訕閃開

“伊萬正在等你”,門衛閃開大門,像個怨婦似的,一副很委屈的姿態:“瓦連京,你可真難約”

俱樂部招待大廳是絕對硬漢方式,打開大門裡面變得粉色與旖旎、曖昧,這就是俄羅斯如同克林姆林宮一般,用外表的肅穆包裝裡面的奢華迎門的女郎很艷麗,充滿著火辣氣息,這是純種的白俄妹紙,頭發是白金色,眼珠蔚藍,膚色如雪身穿一套俄式女傭裝,肥嫩雪白的半截露在外面……當然,這些女郎無一例外的骨骼粗大,身材高挑,襯的周冉非常低矮

“週四我訂餐的地方以海鮮為主,法式大餐;每週二我一般在這裡就餐——俄式野味餐廳”,坐在座位上,王成解釋:“在這兩個地方報我的名字,你可以坐在我的訂座上免費就餐——費用每月由我結算如果我出差,你沒地方吃飯,可以帶著筆記本來這裡吃,無論坐多久都不會有人打攪你”
重要的是:凱瑟琳週二、週四要會老公,王成這兩個晚上必須表現的很失意,或者很閑

周冉身子有點僵直,她僵硬地任嫵媚的女服務員在她身邊忙碌,給她布設餐具,等服務員稍稍離開,她趕緊問:“你剛才點餐都用俄語,這裡能不能說法語?”

身邊的俄國小妹立刻答應:“小姐,我們聽的懂法語”

周冉深吸一口氣,沖俄國小妹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而後對王成說:“呆在這裡我特有壓力,周圍都是比我高大的”

這裡還有一個好處,它是白俄流往貴族經營百年的窩點,連當初強大的克格勃都無法深入,所以在這裡私聊與通信聯絡,絕對安全

不過這一點對周冉沒有用,王成也只是笑一笑,不再解釋等坐了片刻,周冉才感覺到這裡一點好處:“嗯,這裡餐桌都距離很遠,閑得很空曠,就餐的人說話聲音很低——這裡實在是個聊天約會的好地方”

周冉說最後一句話時,聲音越說越低——她發覺幾個壯漢正向王成走過來,王成背對著這些走來的人,周冉急得直沖王成擠眉弄眼,王成好似對此一無所覺,幸好這些人幾步遠便停止了腳步,少頃,其中一個壯漢輕輕地走到王成身側,微笑地俯下身來,低聲說:“尊敬的瓦連京.別洛佐夫斯基,請容許我向您致敬”

王成繼續用刀叉吃著燒鹿肉,平靜而淡然的回答:“約瑟夫,你還好嗎?我接受您的致意”

約瑟夫繼續躬著身,諂笑著回答:“尊敬的瓦連京.別洛佐夫斯基,伊萬.伊萬諾夫.克裡門特同志請求您,在你就餐結束的時候能稍稍給他幾分鐘,他希望有機會想尊敬的您陳述”

王成輕輕點頭:“我很期待這次會面”

約瑟夫巨熊般的身材扭捏了一下,媚笑著鞠躬:“尊敬的瓦連京.別洛佐夫斯基,那麼我不打攪您用餐了,請容許我告退”

約瑟夫倒退著走回人堆,而後不停沖王成背影反復鞠躬,直到消失在另一扇包廂門後周冉望著這群人消失,吃驚的合不攏嘴:“你在這裡挺受尊重的嗎?他們……你怎麼認識他們的?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他們都什麼人?”

曾經潛伏俄羅斯一年,混跡於黑白邊緣,以王成的身手,加上他假冒的履歷,能不混出一點名堂嗎?至於王成怎麼認識他們的……哦,之前他倒是沒想聯絡這群俄羅斯人每次行動後,與行動地點完全割裂,徹底遺忘當時的人和事,是公司行動守則第一條規定王成也不想讓人從俄羅斯聯想到自己的過去,但這次行動是一個長期任務,且采訪對象對采訪者的審查非常嚴格,為了長久潛伏下去,需要過硬一個偽裝身份

衡量起來,整個西方的人才情報是非常通透的,很多個人資料上網一查找便無所隱瞞唯有曾經躲在鐵幕後面的獨聯體國家,西方世界至今難以揭開它神秘的面紗而在整個獨聯體內,白俄較為親西方,西方人也因此對白俄出來的人不敏感,所以,選擇一個白俄身份,是王成深思熟慮的結果

選了這個身份後,接下來必須充實這一身份的每個細節這些所謂的細節不是紙上履歷,而是——你的朋友每一個工作經歷,自然要產生一群認識人、一群朋友調查者一般都會從朋友下手,而完善細節就必須提供每項工作經歷所結識的友人

王成的“金剛石部隊”履歷,是用來掩飾履歷當中的空白——如果整個漫漫人生都要經得起核查,那麼造假的工程量太龐大了而金剛石部隊本身對隊員審核嚴密,為了從事保密工作,以及退役後對曾經擔任的工作嚴守機密,其隊員以前的履歷常常需銷毀——或者保存在“金剛石”部隊自己知道的地方如此一來,王成只要提供“金剛石部隊”的證明人,那麼調查者就不會再質疑他之前的人生空白,而且往往會覺得:既然此人通過了金剛石的審核,說明這人的可信度極高……

拐彎抹角通過隱蔽關系,王成找到了幾位願意證明他的人……當然,這些人退役後,多從事一些不便曝光的職業,他們不會自己出來作證,但他們可以讓自己的朋友出面證明——於是就有了這群俄國“友人”

這種做法其實對王成好,沒人直接出面也就沒人反駁他的說法,或者對他直接質疑而介紹王成的人說的很隱晦,為了說動朋友,他們甚至有點誇大其詞然而對于王成來說,無論怎麼誇大他的本領都不為過一來二去,王成這頭獨狼便收獲了多的“崇敬”……

不過,這些曲折復雜的內情沒必要向周冉解釋,王成繼續維持面無表情的臉孔,玩笑說:“這夥俄羅斯人很抱團,他們很排外——這排外的意思是:一旦他們接納你,認為你是他們的‘家人’是他們中的一員,他們會非常護短你想在巴黎開寶馬車撞人嗎?你需要一支突擊隊嗎?找他們,準沒錯”

“我不敢,我不敢需要突擊隊……等等,你說‘他們’,難道你不也是俄國人?”

口誤了嗎?王成不解釋,繼續補充:“我領你來,讓他們見一見,今後他們會把你當做‘家人’,必要時你可以向他們求助,而我會還他們的情”

周冉垂下眼簾,她用叉子撥拉著盤子中的殘餘食物,許久才抬起眼簾問:“幹嘛對我這麼好?”
王成簡單的陳述說:“你曾經幫助過我”

周冉馬上反問:“僅僅是這樣?”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1:25
第二百七十五章 巴黎行動十


在周冉呆愣間,王成站起身輕輕鞠一躬:“這裡的一切需要你慢慢品味,等你感覺到這裡的好,你會感覺自己倒了家裡,自在——需要什麼你只管點,所有消費都記在我賬上。我馬上回來,請稍候。”

周冉呆呆愣愣地看著王成走進大廳一角,那裡一扇巨大的門應手而開,而後,王成的背影消失在其中,她這才茫然地收回眼神,無意識的用刀叉撥拉著盤中的殘羹。

這是吸引嗎?

說實話,周冉跟王成走到一起,最初是因為看到了王成的軟弱,不自覺的母性散發,過去攙了一把,而後……而後周冉承認自己有點顏控,見到這個男人相貌不凡,氣質高貴,生活享受極高,平常一副冷峻嚴厲的表情,難得的軟弱時刻被自己守候到了,心中得意之餘,不免認為對方值得交往。

經過簡單交往後,周冉又覺得對方的冷峻挺酷的。這樣一個酷男,大約能很好地保護自己吧?……國人都比較戀家,喜歡尋找歸屬感。而海外漂泊的人總有股無枝可棲的孤獨感,東西方文化的截然不同,讓他們即使深處異鄉,即使站在熙熙攘攘的人從中,也覺得被排斥被隔絕被無視,孤獨、寒冷,這種疏離感往往讓他們主動尋找依靠,以便紮堆取暖,所以初次見面的王成一發出邀請,周冉立刻答應,唯恐對方變卦。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周冉快速搬進王成宿舍合租,住進去沒多久王成忙於出差,碩大的華屋只剩下周冉一人,感覺那所房子完全是自己的,任自己自由發揮,周冉覺得自己很幸福,這種幸福感現在猶充斥著全身,現在更加感到快樂。

據說,吸引一個女孩有七十二種方法,第一種方式是買單,其餘七十一種則是不同的買單方式。

身處於華麗的大廳,聽著顧客輕聲細語,大廳的一角,美麗的女鋼琴師妙曼彈奏著《天鵝湖》,桌上美酒佳餚,身邊衣香鬢影,風情連城、浮華驚夢……這一切全由別人買單了,周冉坐在那裡,只想歌唱。

這時候,王成已進入那座包廂,迎面一位瘦削高挑的俄國人張開雙臂擁抱了王成,他親熱的拍著王成的後背,嘴裡直念叨:“瓦連京瓦連京,你怎麼也離開了偉大的俄羅斯?”

王成臉上沒有激動地表情,擁抱結束後,屋內的保鏢遞上一杯酒,王成端在手裡並沒有飲用的,他順勢打量著屋內的客人。四位保鏢站在屋子的四角,兩位保鏢站在門後,隨時等待開門迎客的樣子。屋裡的主人除了與他擁抱者,還有一位大腹便便,相貌堂堂的四十歲中年人……至於屋內的美麗女人,則可以完全忽略。

輕輕地將酒杯放在一邊,王成盯著擁抱他的人,冷靜地反問:“我們,認識?”

剛剛與他擁抱過的伊萬.伊萬諾夫.克裡門特笑瞇瞇地說:“請原諒我對你如此親切——我認識奧列格,他向我鄭重推薦了你。”

奧列格是王成的證明人,這是一位真正的金剛石部隊退役者,這位奧列格在一次行動中失去了左腿與睪丸,右腿受重傷乃至殘疾,目前待在白俄羅斯鄉下一座溫泉旁,主要依靠王成支付的贍養費生存,順便在溫泉做看門人。

奧列格有可能是目前唯一可以被找到的證明人,而其餘證明人或者已隱居,或者失蹤。

王成自信奧列格不會洩露什麼,引薦王成給奧列格的是一位可信人物,按照王成的要求,引薦人明確告訴奧列格:他要做的只是證明王成的履歷、承認王成曾是他的同僚與朋友,今後無論王成做什麼,都與他無關,他無需為王成的行為負責……

王成相信一個經歷過鐵血戰鬥的人不會背棄承諾,他堅信奧列格一定會按照事先編好的劇本,詳細描述那段“戰友情”。所以王成依然是一副冷漠表情,絲毫沒有情緒波動地抱著胳膊,沉默地望向伊萬。後者在他的盯視下,維持著熱情的笑容繼續說:“我曾經在金剛石部隊前身待過,那時偉大的蘇聯還沒有解散,我們還屬於俄羅斯管轄,後來我來到這裡,做一點小生意……我們是同類人,我們戰鬥在同一個地方,只是時間稍有點間隔。

伊萬上下打量王成,發覺王成依然是老神在在的模樣,從外表根本看不出王成的態度,他咳了一聲,贊賞說:“瓦連京,你很出色,看來離開了俄國,金剛石並沒有軟弱,反而更加堅硬。”

伊萬轉向身邊那位大腹便便的胖子,介紹說:“瞧瞧,這位是金剛石部隊曾經的隊官,他帶領的部隊是我曾任指揮官的第一大隊第一中隊第五小分隊……喔,現在叫e隊,但我還是覺得第五小隊叫起來親切。”

伊萬斜眼看著王成,農奴制的蘇聯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前任隊長伊萬說出自己的身份,期望得到王成的致敬,按習慣他應該獲得這份致敬的,但是沒有,王成依然是雷打不動的漠然,仿佛伊萬剛才說的都是屁。

尼瑪,你說你是曾經的小隊長我就認了?我之所以選擇金剛石部隊來製造假履歷,就是因為這份履歷很難被證實。你在蘇聯解體之後不久來巴黎,即便你真是曾經的小隊長,履歷也銷毀了,查無實證。讓我怎麼信你?

更何況,金剛石部隊前身是白俄內務部特別行動隊,它屬於俄羅斯特殊部門管轄,這特殊部門就是曾經赫赫有名的——克格勃。克格勃撤離的時候,絕對把自家人員的履歷進行了相應的篡改與隱匿。眼前這位“小隊長”,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他之所以來到巴黎,沒準就是當初克格勃為了隱藏實力,特地派他來巴黎潛伏的。

沒能獲得一起的致敬,伊萬只稍稍愣了一下,馬上醒悟到王成可能猜出他的身份——如果他依舊屬於俄國情報機關,那麼作為曾經的白俄人,無需向他致敬。

伊萬挑了挑眉,繼續說:“尊敬的瓦連京.別洛佐夫斯基,這家餐館的老闆向我鄭重推薦你……請原諒,你畢竟才來兩周,雖然你的介紹人非常有力,但我必須謹慎。所以我對你進行了一個小小的調查:你退役的原因是因為小分隊全軍覆沒,但覆滅的原因卻不在你,你成了替罪羊,從此遠離軍方——履歷上是這麼說的。

十餘天前,你在餐館大廳與黑市拳王伊薩.亞歷山德羅維奇.普利耶夫發生了沖撞,普利耶夫對你進行了言語挑釁,你把他打殘了,整個拳擊過程只花了五秒鐘。普利耶夫是黑手黨頭目安德列.盧布廖夫的提款機,他為此缺席了當晚的黑市拳賽,但普利耶夫卻向你道歉,承認普利耶夫冒犯了你——如果我之前有什麼懷疑,你用你的實力證明瞭自己。”

王成能夠進入這家俄國人俱樂部,分別有六位擔保人,四位是他所投資股票的企業主,一位是俄國黑手黨重量級人物,最後一位擔保人來自白俄羅斯軍方走私機構——此人順便擔保王成的履歷可信。但這些精心安排的人物,都比不上王成一雙拳頭,從那場與黑市拳王的意外沖突後,再沒人招惹王成。

“尊敬的瓦連京.別洛佐夫斯基,據你的推薦人陳述,你所擅長的是組織策劃,格鬥與突擊並不是你的特長,但你卻擊倒了普利耶夫。那場拳擊賽我並沒有在場,不過我可以理解——軍方的格鬥術與拳擊臺上的表演完全不同,所以普利耶夫重傷致殘,這種一擊必殺的技術,看來你並沒有忘記,所以我想:你贏得了我們的尊重,你可以在這家餐館獲得永久免費,請接收我們這份友誼。當然,我們希望你在享受免費大餐後,也把我們當作你的朋友。”

所謂“把我們當做你的朋友”,這是一種俄式委婉說法,意思是:吃了我們的喝了我們的,我們有事時你必須幫忙。

王成用標準舊俄貴族的風範微微鞠躬:“尊敬的伊萬.伊萬諾夫.克裡門特,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既然你找我那麼急切,我可以順便分擔你的憂慮嗎?”

伊萬滿意地笑了,他再度伸手熊抱王成,這次他表現得更為熱情:“我的‘家人’,我最近是有點小小的麻煩……瞧,這位也是我的最親愛‘家人’,契柯拉耶夫,他有一筆小錢被人欺詐了,我希望你幫我一個小忙,幫他找回這筆錢來——你可以收取其中百分之三十的提成。”

王成露出很為難的表情:“百分之三十……這要看難度了。我可以知道的更詳細點嗎?”

伊萬點點頭:“尊敬的瓦連京.別洛佐夫斯基,你當然可以知道詳情——你聽說過阿列克謝.伊萬諾維奇.葉甫蓋尼大亨嗎?”

好嗎,王成幹掉的人,現在又要王成對付了。

“聽說過,我聽說他最近暴斃了。”

“對——可憐的阿廖沙,他帶著一群孩子來戛納度假,沒想到吸毒過量死在女人肚皮上。”

王成緊跟著追問一句:“戛納警方似乎還沒公佈最後結論。”

伊萬擺擺手:“差不多了,我得到的消息說警方曾懷疑謀殺,但沒有人希望他是被殺的,這會引起一場血淋淋的搶奪戰。既然目前沒有充分證據證明謀殺,那麼戛納警方馬上會得出結論——你知道,法國人總喜歡含糊其辭。”

王成裝作好奇,隨意問了一句:“警方為什麼有懷疑?”

“回憶!”伊萬詫異的望了一眼王成,稍停,他恍然的問了一句:“你現在做記者,是吧?不要那麼好奇,這件事很麻煩——契柯拉耶夫就是其中一個受害者,像他這樣的受害者在俄羅斯比比皆是,他們都瞪大眼睛尋找嫌疑人,不要因為好奇心給自己招來蒼蠅。”

“那麼,你委託的這件事,跟阿廖沙的死有關系嗎?”能夠這樣迂回打聽,王成絕不會放過這機會,他堅持不懈的說:“如果兩起事件有關聯,我希望知道詳情。”

伊萬猶豫了一下:“好吧,根據我們瞭解的情況:在當時的狂歡聚會上,所有人最後的記憶是瞌睡。很多人記不起隨後發生的事情,他們的記憶少了三小時。當他們清醒時,或者發覺自己在院中無意識遊蕩,或者在獨自舞蹈,至於這中間發生了什麼,都沒有人記得——以上是我們從某些隱秘管道獲得的消息。

當時,房間內陪伴阿廖沙玩樂的人也一樣,他們的記憶同樣消失了三小時。在這三小時內發生什麼,人們不得而知?阿廖沙已經死亡了,他無法從墳墓裡爬出來開口,而活著的人,對這三小時毫無記憶,仿佛生命中不存在這段光陰一樣。

屍檢報告證實:阿廖莎的死亡發生在大家失去記憶後一小時……噢,最後別墅內還有幾個人跌入游泳池溺死,唯獨這些淹死的人沒有吸毒,但他們卻像吸毒過量、行屍走肉般跌入游泳池中,完全無法自救——即使他們生前是很高明的游泳運動員。

你知道,法國人總是那麼不認真,那麼喜歡戲劇性——警方跟我們的看法不一致,警方認為阿廖莎確系死於吸毒過量,他呼吸道內可以採集到毒品粉塵,指甲縫裡也有同樣的粉塵,房間內到處是毒品包,大量的,超過規定限額的毒品。

我們認為:與阿廖莎一起狂歡的都是同一類人,不能指望他們能抵禦毒品擺在面前的誘惑……所以當員警趕到時,發覺別墅內所有人都吸過毒,除了游泳池淹死的幾具屍體是清白的。

當然,大家都會說自己是清醒過後開始吸毒的——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因為我知道其中幾個人的人品,他們不可能說謊。但員警寧願相信阿廖莎死於吸毒過量。遺憾的是:目前各方面證據支持員警的說法,醫學上的證據也讓阿列克謝的死亡原因無可置疑。但其中缺少的三小時記憶去了哪裡?誰偷走了這三小時記憶?阿廖沙在大家失去記憶後一小時才瀕於死亡,在這一小時內他是否清醒,這段時間他做了什麼?”

王成咧嘴一笑,那張經常刻板的面孔突然有了點生動、有了點人氣,結果這突然一咧嘴嚇得屋內人毛骨悚然:“嘿嘿,你想讓我調查這件事嗎?”

伊萬與契柯拉耶夫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後者在整個交談中始終保持恭謹態度一言不發,這個時候他小心翼翼開口:“尊敬的瓦連京,我當然……”

伊萬陡然插嘴:“不,兩頭大象撞在一起,狐貍雖然聰明,但這個時候也最好躲開——我不建議調查這件事,如果有人願意對此進行付費,那也該出自瓦連京個人選擇。”

王成冷然的說:“很有趣!我本來準備獅子大開口呢,既然沒有人願意為此付費,那我還是躲它遠一點。”

伊萬贊同的點點頭:“瓦連京同志,我能夠生存至今,全仗自知之明。如果你想死在床上的話,記住:永遠不要挑戰超過自己能力的人。”

這話的意思是說:這起死亡事件很詭異,能做出類似刺殺行動的人,能量大的驚人——不要試圖掀開他們想遮擋的東西。

既然王成已被自己說服了,伊萬轉而交代正事:“契柯拉耶夫跟阿列克謝有一筆生意,契柯拉耶夫已經付了款,但他卻沒收到貨物。阿列克謝目前的合夥人不承認有這筆款項,因為這筆貨物有點……灰色,契柯拉耶夫無法提供款項簽收證據,我們知道阿列克謝已經死亡,他無法出來作證,契柯拉耶夫想找回這筆錢,或者,至少證實他已經付款……”

王成接上話頭:“這麼說,從法律意義上講這筆錢根本不存在,唯一能證明它存在的人已經死了,這筆錢有可能是現金交易……”

契柯拉耶夫截斷王成的話:“這筆錢價值7億盧布,不可能採用現金模式。只不過交易雙方的賬戶都是隱蔽賬戶。我們劃賬銀行可以確認這筆款項出了我們賬戶,對方賬戶已經接收,但現在阿列克謝的合夥人不承認這個接受賬戶存在,且屬于阿列克謝。真實情況時,這個賬戶幾乎在阿列克謝死亡的同一時間銷戶了——這是我們盡最大能力查找到了。現在我想知道的是:誰拿走了我這筆錢?把它找回來,你可以得到其中百分之三十。”

哈,這不是讓我左手查右手嗎?

這筆錢不好掙,況且王成不想造成有求必應的模樣。他搖頭拒絕:“伊萬伊萬,你也是老前輩了,你剛才說要躲得離這事遠一點,現在又讓我去查阿列克謝的賬戶——我記得你剛才幾次用阿廖沙的昵稱,稱呼阿列克謝的,你應該跟他很熟吧?這筆錢你為什麼不去掙?”

伊萬狡猾的問:“如果是為了贏得我的友誼呢?”

“這種友誼我寧可不要”,王成恢復了冷臉:“你也是從冷戰時期下來的,你應該知道類似的化學武器存在哪裡,誰有資格擁有——法國警方匆匆結束了調查,這難道不說明什麼?”

伊萬哦了一聲,帶著濃濃的驚詫說:“我居然沒想到這個……但法國員警之所以草率結束調查,我知道是什麼原因——現場發現一輛焚毀的通訊車,這輛車是情報機關常用的類型,但所有國家情報機關都否認丟失過車輛,這件事情太敏感,所以法國警方只能含糊其辭。

啊,我想到了,你剛才說的那武器,應該已被焚毀了,沒錯,它在焚毀目錄上,七年前就該在這世界消失。”

“但它現在出現了,疑似,但可能性很大。不過,沒人會承認它的存在——這就是問題關鍵!”

伊萬愣了許久,才慢慢站起身來,說:“跟你談話實在愉快,請原諒我告辭一會兒……”

王成立刻阻止:“我剛才僅僅是懷疑,但我期望你不要把我的懷疑說出去——七年前那次大規模銷毀(化學武器),國際監督體制非常完善,如果它依然存在,那將是一次超級醜聞。為了掩蓋這個醜聞,所有的知情者都會受到追殺。”

伊萬張了半天嘴:“這太令人震驚了,阿列克謝待罪了誰,被人動用這種武器刺殺?”

王成平靜的回答:“這就是我離開俄羅斯母親的原因——寡頭們已經將所有利益瓜分,沒給人民留下一點麵包渣。現在,因為除了他們自己手上的利益外,沒有其他的麵包渣供他們掠食,所以他們開始狗咬狗。而你我躲到巴黎來,可不是為了再度參與那場爭搶。”

王成邊說話,手指邊在桌子上無意識彈動——這其實不是無意識,彈的是莫爾斯碼。老派間諜伊萬注意到了王成的手勢,他面色毫無異兆,做出一副很警覺的狀態,先是到包廂門邊向外窺伺了片刻,似乎在觀察吃完了東西,拿著一杯舊東張西望周冉,而後回過身,邊向窗前走邊嘆息:“如果你的猜測得到證實,那這真是一件令人震撼的事,從此以後可能人人自危……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契柯拉耶夫目光圍著伊萬轉,這是他轉向王成,迷惑不解的說:“你們談論的是什麼?我怎麼什麼都聽不懂?”

王成憐憫地看著契柯拉耶夫:“我們剛才談論的是一種化學武器,如果阿列克謝死亡事件中,被證實曾動用了這件化學武器,那麼這就是國家力量動的手,加上那輛在別墅附近、蹊蹺燃燒的情報通訊車,這件事幾乎可以有八成肯定……不過,這件事你沒必要知道了。”

“尊敬的瓦連京.別洛佐夫斯基,我那件事……?”契柯拉耶夫小心地回答。

這個時候伊萬正站在窗前,俯身向街道上張望,他邊張望邊喃喃問:“瓦連京,我該怎麼報答你?”

話音剛落,猛然間,站在契柯拉耶夫身後的保鏢雙手一翻,將兩手間一根金屬絲套在契柯拉耶夫的脖子上……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1:27
第一卷第二百七十六章 巴黎行動十一


瞧瞧,剛剛還被稱為親密“家人”的契柯拉耶夫,轉眼間就成了被鏟除的對象。

契柯拉耶夫滿臉的震驚,他拼命用手扒著脖子上的鋼絲,嘴裡發出咯咯的憋氣聲,雙腳拼命蹬動,兩眼瞪得像牛鈴……但這一切都不過是最後掙紮,孔武有力的保鏢雙手非常穩定,三兩分鐘後,契柯拉耶夫身子徹底癱軟。

王成用充滿憐憫的目光看向契柯拉耶夫——都這時候了,難道你還不明白,你必須死!

先不說你讓我追查我做的案子……我剛才談論的是什麼,這些秘密你能聽嗎?稍稍明白點的人,在剛才話題一起,就因立馬表示回避,而你傻傻坐在那裡傾聽,你也不怕聽了耳朵長針眼?

我為什麼要談論這些絕對內幕……我故意的。

從王成開始談論阿列克謝案件起,屋內實際上已經過了多場心理交鋒,明面上的一團和氣說明不了什麼,桌下的動作才是真兇。

這場較量王成贏了!

契柯拉耶夫原本無需被處死的,但王成手指在桌上彈動莫爾斯碼,堅持伊萬必須處死契柯拉耶夫,一貫非常抱團護短的白俄貴族向王成屈服了,他們當場處死契柯拉耶夫以證明自己的“友誼”。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契柯拉耶夫也必須死——當王成向伊萬揭開真相一角時,伊萬被嚇了一跳。這已經是兩個巨人之間的搏鬥,旁觀者躲還來不及,契柯拉耶夫居然深深牽扯到其中,他與阿列克謝之間的交易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參與其中的不乏重量級人物——但這個重量級卻要比較著看。如果殺死阿列克謝的真是“國家武器”。與一個國家的力量相比,個人的力量渺小的忽略不計。

所以。他與阿列克謝的交易一旦曝光。更多人將被拖下水——為了團體的利益,他必須死。

王成手指在桌上彈動,最初發出的是一系列質疑:他質疑契柯拉耶夫這筆欠款曝光後,會引發什麼後果?他質疑追討契柯拉耶夫欠款的行動。會不會引來幕後刺殺者的關注?他質疑伊萬能否招惹起刺殺事件的幕後人物……最後,他質疑契柯拉耶夫能否守住秘密——今晚他們談論的秘密實在太多。太過於聳人聽聞。

伊萬從門邊閃回,一邊向窗前走一邊立刻用同樣的方式,詢問王成對此事的處理意見——他在走動間。手指在褲邊彈動。彈出莫爾斯碼。

而王成的要求是:殺了契柯拉耶夫!

等伊萬走到窗邊眺望街上時,他已經考慮清楚了:按瓦連京說的做!

如果警方對阿列克謝的死亡有半點懷疑,窮追不舍之下,契柯拉耶夫有可能曝光……不,是肯定曝光!因為最先抵達阿列克謝公寓的是員警,阿列克謝死後。其隨身攜帶的個人物品一定落在員警手裡,阿列克謝所有內幕交易都將受到調查。在阿列克謝別墅外神秘燒毀的通訊車。以及這一事件中那段被人偷走的三小時記憶,都說明這件事背後有大名堂。以對方擺在臺面上的實力衡量,契柯拉耶夫賣的貨物絕對瞞不下去。

那麼,接下來就要準備善後了:動用組織的全部力量幫契柯拉耶夫躲藏……不,契柯拉耶夫不是意志堅定的人,他貪婪,狡猾。為了賺錢連母親的墳墓都能出賣。而東躲的日子需要用堅定的意志來熬過去,讓契柯拉耶夫丟棄現在的生活,換一種身份重新來過?如果這麼做的是王成,伊萬的答案是肯定的,王成肯定能逍遙自在的活下去,並成為組織的忠犬。

但如果這麼做的是契柯拉耶夫——不,他熬不下去。沒準他一找到機會就會向對方遞消息,尋求妥協尋求交易。而當他山窮水盡時,有什麼可以交易?答案用腳後很都能想到:他的逃跑路線圖!

這份路線圖包含著所有願意為“大家庭”出力的“家人”,有了這份圖,就可以順藤摸瓜將大家庭的隱蔽力量挖掘出來……好吧,這個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留著他還要擔心反噬。

而另一方面,王成對阿列克謝之死反應很奇怪,初次聽到這消息他一點不驚訝,反而隨手拋出一枚重磅炸彈,內容讓人冷汗直冒,難道……伊萬不敢再想下去,他立刻在窗邊發出了處死令,保鏢隨即動手。

瓦連京至少是知情者——伊萬下了這個判斷。他的心理屈服了。

事後,他向王成伸出手:“尊敬的瓦連京,把我剛才說的話忘了吧,這筆交易作廢,關于阿列克謝的死我們不再關注,讓我們為彼此的友誼幹一杯。”

王成站著不動,淡漠的回答:“我很想喝這杯酒,但你知道,幹過我們這一行,就會養出一個壞毛病——從不喝別人的酒。”

王成這句話表明,他依舊對伊萬有戒心——這依然是心理戰術,顯示出王成的強硬與。

不過這時伊萬絕對不敢小瞧王成。如果在這番談話之前,伊萬還猜測:王成或許跟以前的隊友有聯系,這個人身手不錯,身體素質賁棒……嗯,可以當做一個優秀打手來拉攏……但現在,他已經明白:這個人絕不可能成為他的手下。要求處死契柯拉耶夫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王成剛才顯示出他消息極其靈通,知道一些伊萬都不清楚的內幕。這也說明王成的人脈很廣,且判斷極為精準。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成為打手的,只能當做朋友。

包廂內的談話繼續進行,不過內容已經變成對友誼的闡述……

這個時候周冉已經吃完了飯,閑著無事她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做功課,但此時餐廳內的鬧騰也越來越大。大廳內還好說,但包廂裡嘛……酒足飯飽,俄羅斯人特有的娛樂活動開始了:一隊身穿農婦裝的俄國美妞排著隊走進旁邊包廂,不一會兒。包廂裡傳來喧鬧的哥薩克音樂,以及皮靴猛烈蹬地的舞蹈聲。響亮的口哨聲。

這間包廂內的活動還沒結束。另一隊身穿葉卡琳娜時代宮廷裝的美女進入了又一個包廂,接下來那間包廂裡傳來優雅舒緩的圓舞曲……哪找的那麼多美女啊,啊啊啊啊!周冉仰天長嘆,心中揮一把熱淚。眼角忽然看到王成進入的包廂門開了。她興奮地欠起身——接下來她看到一副擔架抬出了那間包廂。擔架上的人用窗簾遮的嚴嚴實實。

周冉心臟一陣狂跳,她有一種躲藏起來的沖動。但似乎大家並不在意她的存在,沒有人向她坐的桌子望一眼。她坐了下來,許久。心臟仍在狂跳。因思緒太多導致有點不清醒,直到音樂聲響起,她這才恢復。

“怎麼辦?過去看看,還是假裝去洗手間,偷偷溜走”,周冉呆若木雞的望著那扇包廂門。在周冉迷糊期間。餐廳服務員挪開了幾張空桌子,鋼琴被合力推到騰出的空地上。大廳內其餘燈光一一熄滅,服務員給每個餐桌送來幾根點燃的蠟燭。一個明亮的燈柱照射在鋼琴邊,稍後,音樂聲響起,一名芭蕾舞女演員開始表演獨舞。

周冉心中依然在作鬥爭,她仔細回憶擔架上的人體,印象中那躺在擔架上的人似乎很胖,可是她又不能完全確定自己的記憶,她內心中一遍遍譴責自己的懦弱,懷疑那段記憶只不過是潛意識給自己尋找開脫理由。

她想站起來,可是雙腿實在軟弱,手因此抖個不停……這時候,音樂轉換,毒物變成一男一女雙人舞,音樂轉換間,周圍的觀眾都在鼓掌,周冉卻沒心思。等到她終於手不顫心不跳,她按住桌面,咬牙切齒的準備站起身,耳邊忽聽到那個平靜的聲音:“去洗手間應該選在音樂間隙——這是禮節!”

周冉腿一軟,屁股重重跌落在椅子上,她結結巴巴的問:“你,什麼時候,來的?我一直盯著那包廂門。”

平淡的聲音回答:“燈光轉化的時候。”

“我,我剛才,我剛才看到那包廂裡抬出去一個人。”

王成拖了拖椅子,臉龐出現在燭光下,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回答:“心臟病突發。”

“那你為什麼不立刻結束談話,我看你們又持續談了很久”,周冉的情緒已穩定下來,嗓音也恢復正常。

“那個病人並不是主要談話者”,王成淡然地回答。

“那麼談什麼”,周冉很雞婆的問了一句,見到王成一付冷漠不想說話的表情,馬上轉換話題:“包廂裡的娛樂活動是不是更多,我看到不少美女進去表演,你為什麼不定一個包廂?”

因為在大廳內,最方便觀察到出入人員,以及便於撤離……當然,這些話王成沒必要解釋,他指了指表演者,提醒:“這一曲結束了,你不是要去洗手間嗎?”

周冉立刻醒覺,她看了看周圍:“咱們還是回家吧,不知怎地,我坐在這裡老覺得慎得慌,周圍晃蕩的人不是腦滿肥腸就是滿臉橫肉,偶爾幾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卻又像克格勃,陰森森的。”

王成這次顯得很謙和,從善如流的站起身,禮貌的幫周冉拖了拖椅子,體貼地給對方遞上手袋,而後挽起胳膊領著周冉走出餐廳……兩人到了街上,周冉重重地深呼吸,伸展雙臂大呼:“夜色多美,這才讓我呼吸通暢?”

王成回身指了指俱樂部,從街上望過去,包廂內舞蹈的人群將一個個歡蹦亂跳的人影映照在窗戶上,喧鬧的音樂不甘心的流出窗戶縫,尖利的口哨聲清晰可聞,跺腳聲,鼓掌聲,渲染的一片喜慶。對著這幅快樂場景,王成慢悠悠地問:“你難道沒有感受到他們的快樂嗎?”

周冉想都不想,回答:“那是別人的快樂,不是我的。”

王成回轉過身,意味深長的說:“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求助,你可以找餐館老闆廖申卡.弗拉基米爾,或者找一個名叫伊萬.伊萬諾夫.克裡門特的傢伙。”

周冉歪著頭想了想。恰在這時,泊車男孩已將王成的車開過來。周冉一邊上車。一邊嬉笑著回答:“我有什麼需要求助的?難道他能幫我寫作業,還是幫我交學費?哈哈。”

坐到駕駛座上,王成發動汽車前,欠身問了句:“會開汽車嗎?”

“這個。我假期回國曾學了一段時間,可我時間考駕照……”

王成點點頭:“我今晚又要出差。你把我送到機場,而後雇人把車開回去,回頭你考個駕照。我送你一輛二手車作為禮物。條件是:偶爾客串我的司機。”

“你這份職業出差機會可真多”,周冉隨口抱怨幾句:“難怪你要找我看房子呢……這次你要去那兒?”

“匈牙利”,真相當然不能說出去了。

巴黎有三座機場,戴高樂機場主要負責接待國際航班,奧利機場比戴高樂機場的規模要小一些,主要負責接待國內航班和部分歐洲航班。而布爾歇機場主要作為貨運機場使用——王成選擇搭乘貨運飛機。作為貨物押運員離開巴黎。貨運飛機雖然條件簡陋,但旅客名單無需登記在冊。

周冉從不知道這裡還隱藏著一座機場。來到布爾歇機場後她很好奇,不過她始終沒好奇發問,等到王成所乘飛機起飛後,她才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向王成的汽車:“這機場人真少,天哪,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司機。”

與王成同機的還有四位乘客,其中有兩位押運員,以及兩位與王成同樣搭便機的乘客。說實話,乘坐貨運客機的機票是很廉價,但貨艙內條件極其簡陋,人需要坐在貨物堆上,且艙內溫度非常低,如此搭乘飛機的人,如果不是類似王成這樣的邊緣人,便是極度趕時間的忙人。

飛機飛越法國與德國邊境時,飛行員忽然推開機艙門,懊惱地招呼艙內幾個人:“諸位元,空管局需要你們報上護照號碼……奇怪了,今天怎麼查的嚴厲起來?”

王成遲疑的摸索口袋,目光轉向身邊的幾個人,果然,其中一位身裹黑色風衣的乘客憋不住,搶先說:“先生,你是說往常不會這麼核查,是吧?”

兩名押運員非常爽快的遞上護照,一名押運員熱心解釋:“聽說是最近幾天才嚴厲起來,平常只需在起飛前報上乘客數量就成。”

王成淡淡的插了一句嘴:“整個歐洲都是這樣,還是巴黎機場的特別規定?”

飛行員伸著頭解釋:“我最近休假,這是我本月的第一次飛行,但我登機前聽說,規定是從今天開始的,不過也不是所有飛機都受到盤查,可能我們今天運氣不好……”

王成遞上去一本護照,這本護照不是用瓦連京的名字登記的,他裝作無知的問:“難道什麼地方又發生了恐怖襲擊?”

一名押運員回答:“如果是恐怖襲擊,那應該發生在戛納——我的同事說:昨天,戛納機場開始盤查每一位乘客的登記記錄,今天波及到了巴黎,不知道明天又會增加那座機場。”

飛行員取走護照後,貨艙內乘客圍繞這個話題繼續閑扯,剛才那位黑風衣乘客顯得坐臥不安,他頻頻張望飛機舷窗,似乎在觀察飛機有無改變航向的徵兆……十分鐘後,機艙門開了,五個人的護照遞了出來,黑風衣很注意飛行員的表情,但從飛行員臉上看不出什麼。

繼續飛了二十分鐘,那黑風衣情緒似乎到了崩潰邊緣,王成禁不住好心勸解:“想知道我們在哪裡,你可以打開手機,用gps確認一下。”

黑風衣膽怯的望瞭望機艙門,回應:“不是說,打開手機會幹擾飛行嗎?”

“沒那麼嚴重,奧巴馬在飛機上照樣接電話……你可以採用飛行模式。”

黑風衣裝作若無其事,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了,偷偷摸出手機,開機片刻後,他長長松了一口氣,一抬眼望見王成沖他微笑,他趕緊解釋:“我們已進入德國,飛機沒有改變航向。”

王成笑而不答……其實飛機改變航向時,機身周圍會產生一陣無線電亂流以及顛簸。飛機原先在自動飛行模式,解除自動飛行,採用手動方式轉向,會切變機身氣流,重新進行定位後,飛機與空管部門與進行大量無線電聯絡。王成並沒有察覺到無線電信號變化,反而在黑風衣打開手機時,感覺到對方手機出現了一個偵測信號——這時候,對方手機的受話器已經悄悄打開。

王成表面神色毫無變化,實際上渾身的肌肉開始繃緊,他感到一股不祥的預兆,但……應該不會針對我吧?

追查行動起自戛納,難道戛納出了事?

押運員們似乎對這種現象已經司空見慣,他們散漫地安慰說:“巴黎兩大客運機場,每天接待乘客28萬人次,如果空管部門挨個詳細核查人臉……那將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黑風衣聽到這話,悄悄松了口氣……但他這口氣送的早了點,飛機抵達烏克蘭敖德薩機場時,已經是黎明狀態,從舷窗向外俯看,機場跑道上空蕩蕩的,非常詭異。

飛機開始滑行,向貨運泊位駛去,一輛海關車悠閑地向機艙口駛來……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1:29
第二百七十七章 巴黎行動十二


飛機停穩了,貨倉門逐漸打開,海關檢驗車開在機艙口——從車上跳下一男一女兩位身穿海關服的職員,他們臉上帶著平常應付差事的敷衍,晃悠悠走向艙口。

先迎接他們的,當然是心中無鬼坦然無懼的押運員,他們拿著成疊的貨運單,上面夾著自己的護照,隨手遞給海關檢驗人員,海關人員中的男性照舊是懶洋洋的詢問:“沒什麼問題吧?”

那名女性海關人員在用同樣應付差事的神態,取出條形碼掃描器,準備抽檢核對貨物上的條形碼……但這兩個人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那是一種高度警覺、高度提防的狀態,至於那輛海關車上,司機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放在儀表盤下擋住視線。

這時候,另一位搭乘者已經帶上自己的護照,黑風衣猶在磨蹭,王成在磨蹭程度上比不過前者,只好微笑地先站起身,提著錢箱過去遞過去自己的護照,用標準的俄語問:“最近天氣怎麼樣?”

王成注意到一男一女兩位海關人員脖子上的汗毛逐漸聳立——這意味著對方全身的肌肉已經繃緊,他稍稍注意力一下側後,感覺黑風衣正在起身……剎那間,兩個海關人員沖黑風衣撲了上去,女海關人員手裡拿的條形碼掃描器,突然冒出一股電火花,化身為一柄電擊器。王成心中一動,他不著急抵抗,趕緊抬起雙臂作投降姿態。

一股狂風擦著他耳邊飛過,兩海關人員目標是黑風衣——這時候海關車的司機陡然抬起手來,手上多了柄手槍。緊接著,從海關車裡冒出更多的關警。

現場一片混亂之際,王成悄然地背貼機艙壁,而後趁人不注意,悄然的退出打鬥圈,直到退出機艙。

兩個押運員見機得快,居然比王成還早的跳到機艙外,他們看著艙內的打鬥——這時候黑風衣還在奮力掙紮,先撲上去的海關人員按不住,後面的人紛紛向錢增援,兩個押運員不禁脫口而出:“至於嗎?怎麼回事?”

貨運飛機的客票不對外出售,一般購買這種機票的商人多跟隨機貨物有關,或者是常跟機場打交道、經常托運貨物而知道門竅的商人。坐在貨機旅行的商人常有夾帶行為,但大多數海關對這種事掙一隻眼閉一隻眼——原則上,只要攜帶的貨物能隨身提走,沒誰會無聊的如此出動大陣容。而在申根協議下,簽字國無需簽證就可自由出入國境,乘坐貨機的旅客也基本不存在偷渡問題,這樣一來,眼前的場面就過於隆重了……黑風衣犯得事一定很嚴重。

但,誰管他怎麼回事?

飛機泊位附近停著幾輛電瓶行李車,反正王成的護照已經查驗過了。至於看沒看清那不是王成的責任,如今既然脫離人群,大家的注意力又不在他身上,王成便施施然跳上電瓶車,開著電瓶車向閘口走去。

烏克蘭敖德薩的藏身處在墳場……的一個碉堡裡。

這處碉堡是冷戰時期遺留物,蘇軍撤走後碉堡被遺棄,留下殘垣斷壁。這碉堡從外表看很破敗,水泥磚塊常常被人敲得只剩下一半,門窗只留下空洞,碉堡上空鋪設的泊油路面還在,從上空俯視,碉堡的頂是有棱有角的四方斜尖頂,但用泊油路面偽裝成停車場模樣。

碉堡是半埋在地下的,這種遺棄碉堡在烏克蘭有很多,新貴族們崛起後,許多碉堡被新貴們買去,裝飾一新後作為地下娛樂宮享受,而這種地下碉堡多在冷僻處,門前常有一處大空地,踢足球沒問題。地面上看這裡不過是一座饅頭山,但地下部分卻大得足夠容納數百輛坦克……當然,這種大型碉堡被人購買後,常常分割成很多塊分開銷售,而這些分割後的碉堡,進出口經過後人改造,完全一副地道戰模樣,有的出口在下水道窨井蓋處,有的位於民居,或者工廠商店內的隱蔽所——據說新納粹最喜歡這種神神叨叨。

王成舉著一束花來到墳場,隨便找了一個無人拜祭、很荒涼的墳墓,放下鮮花做了一下樣子,趁人不備散步到墳墓群邊的破敗碉堡,一個閃身鉆了進去。

這座碉堡內部很大,估摸著兩輛坦克可以在裡面轉開身,碉堡內很幹凈,沒有什麼雜物與垃圾,只是墻壁上畫滿了塗鴉,從塗鴉內容看,這裡常常被人當做帳篷族的宿營地。

在碉堡的角落裡,有四條通向地下的樓梯,樓梯很寬大,秉承俄羅斯建築一貫的厚重風格。四具樓梯通向不同方向,王成挑選了其中一座,走下陰冷潮濕的暗道。盡管王成走得很輕盈,但他的腳步聲依然在空蕩蕩的樓道內,顯得很響亮。

曲折的樓梯仿佛是地鐵站,走到盡處是長長的走廊,走廊邊是無數的門戶,有的門戶已被扒光,只剩下空洞洞的黑窟窿,有的門戶在殘留著破舊的水泥門,偶爾有一些外表殘破,但整體依然完整的大門——王成走到一座這樣的門戶前,蹲在地上扒開灰塵,露出一個鐵盒子,插入鑰匙,水泥門無聲無息的滑動起來,門縫裡露出一絲光線。

快速閃進門裡,水泥門在王成背後關閉,王成瞇著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再然後是一系列識別系統:瞳孔掃描,x光檢查,指紋核對……穿過這些檢查之後,自動升降梯把王成送入一個大廳裡,百合在門裡迎接了他。

“出入口安全嗎?”王成隨口問了一句。

這座安全屋有三個出入口,一個在墳場,一個在不遠處的教堂,另一個位於附近民居。現在王成位於一座燈光通明的大廳內,空蕩蕩的大廳除了一張大辦公桌,什麼都沒有。

“安全——備用車輛停在民居門口……武器設備也已檢查完畢,符合要求。”百合鞠躬回答。

“讓我看看你的收獲”,王成立刻把話轉入正題。

百合從辦公桌下拎出一個皮箱,直接把皮箱扣在辦公桌上,一堆雜物亂紛紛,有幾疊鈔票,部分有價證券,還有一些女士底褲、絲襪,以及一些照片,而那些絲襪底褲上面都帶著標簽,名字都非常熟悉,基本上是一二線明星。

王成厭惡的皺皺眉,他用戴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撥開那些雜物,翻檢著照片:“沒想到,我們的阿列克謝居然有這種嗜好,真惡心。”

百合分揀出幾張照片,將其中一張遞給王成:“就是這張。”

照片亮麗的模特背影後,一個模糊的人臉正在鉆入一輛黑色轎車,轎車的車牌看不清楚,那張人臉只有左側頭像,他的左手腋下夾了一疊文件,右手肩膀上搭了一雙大手,這只手中指戴著一枚奇怪的戒指。這枚戒指仿佛是金剛鸚鵡的鳥喙圖案,臉部小的幾乎看不出鳥頭模樣,只剩下一個長而尖利的鸚鵡嘴。

是她,雖然只露出了左半張臉,但王成可以肯定這是克洛蘇,他伸手在克洛蘇臉部輕輕撫摸,感覺手正摸在克洛蘇的臉龐,指尖可以感觸線條的柔嫩。

百合打開電腦,解釋說:“我把這張照片掃描進了電腦,用相關軟件處理後可以得到三維圖像,現在已經確認克洛蘇曾去過列支敦士頓,現在的問題是:她去那裡做什麼呢?”

王成努力放大照片,讓整張臉占滿整個螢幕,也不是軟件處理的原因,還是原本就是這樣,克洛蘇的眼神充滿憂傷,充滿迷茫,顯得很無助。

王成把焦點調到克洛蘇肩膀那只手上,這是一隻保養精心的男人的手,指甲打磨得光滑鋥亮,指尖沒有任何老繭痕跡,從皮膚的皺褶程度看,這應該是一雙五十多人的男人手。

王成把焦點調往中指上,那枚戒指很古怪,百合指點著戒指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戒指,在我印象中沒有任何組織採用這種徽章戒指,它也不可能是冠軍戒指或者紀念戒指,再給我更多的時間,我會進一步調查。”

王成沉思著,回答:“現在的問題是:阿列克謝保存這張相片做什麼?僅僅是特殊嗜好?”

他翻動著其餘的照片,那些照片同樣是女明星照片,想了一下,王成又開始翻弄那些絲襪與底褲,並將上面寫的名字與照片上的人物對照,結果沒有發現一個相同的。

“阿列克謝死了,他不能告訴我們這些照片有什麼特殊……據我所知,列支敦士頓的銀行保險櫃也不便宜,我想阿列克謝的保險櫃也不多,專門租用一個銀行的保險櫃存放這些無聊的東西,做什麼呢?”

百合深吸了一口氣:“當時,我破解了阿列克謝的手提電腦,發覺他電腦裡存放著70g的相片與錄像,偶然間發現了這張克洛蘇的照片,上面有個奇怪的標號,順著這個編號,我找到了列支敦士頓銀行保險櫃,沒想到存放的都是這些垃圾。”

王成把目光重新聚焦在相片中的美女身上,這些美女都很漂亮,身材都很曼妙,除了美麗之外,他們似乎找不出共同點,當然每張相片的背景都不一樣,大多數背景是旅遊勝地,偶爾有幾張是世界七大保密銀行所在地。

這些照片並不多,只有三十多張,百合說阿列克謝存了70g的相片與錄像,他電腦中存放的顯然不止這些相片,但保險櫃中只存放這些,意味著什麼?

王成手指敲打著相片,思考的問:“你從列支敦士頓走得很匆忙?”

百合點點頭:“確實,我沒有你那麼敏感的神經,但我在銀行裡就感到陣陣毛骨悚然,仿佛被一條眼鏡蛇盯上,我想這大概是我的第六感在告警,所以我沒敢多停留,連這些……”

百合手指著那些照片,繼續說:“這些照片上的人我都來不及查證。”

她輕輕籲了口氣:“說實話,我一路逃竄,一路感覺到脊背後有一雙眼睛盯著我,連回到這裡,我依舊不安心,只有剛才聽到你開啟大門的聲音,我才突然感覺到安全……你可以在這裡停留多久,我馬上給你查這些照片上的模特。”

王成把所有照片拿在手中,一張挨一張擺在桌上,反復尋找著它們的共同點,稍後,他拿起克洛蘇那張照片,再度觀察一番,他放下照片,指點著照片上的人說:“你瞧,這個人也拿著照相機準備照相。”

王成指點的是一個遊客,類似這樣的遊客很多,很多人都手裡拿著相機,唯有這位遊客鏡頭沖著畫面做拍攝狀。

“這個人的鏡頭剛好正對阿列克謝,拍照時間與阿列克謝相差不了幾秒,他能照見阿列克謝這面的圖像,告訴我們拿相機的是誰,他身邊是什麼場景——把他找到,我們索要一下他的旅遊照片。”

百合仰起精緻的臉來,櫻唇鮮紅:“你覺得不會有人追蹤吧?”

王成搖搖頭:“附近沒有無線電異常。我多少能讀出周圍人的心思,進入墳場的時候,我沒有發覺心懷惡意者,這說明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那我現在就給你破譯,給我點時間”,百合興沖沖地說:“自從躲入這地下碉堡後,我都沒出去買過水果食物,你從民居出口出去,檢查一下那裡的日常維護,順便幫我買點吃的,我需要很多爆米花,炸薯條漢堡,還有七喜。”

王成若有所思的低著頭:“我有個奇怪想法,我猜阿列克謝跟m7有聯系。”

百合沉吟片刻,回答:“哪也不奇怪——如果阿列克謝的行動是誘餌,那他跟m7有關聯,或者曾經發生過業務聯系,就是很可能的。巴黎每天有多少人死亡,這些人當中哪些是正常死亡,誰能一一查明?我們隱藏的很深,如果不是他們主導的誘餌行動,怎能確定吞餌的是我們?所以這場行動如果是誘餌,那麼阿列克謝肯定是收到委託,願意以身作誘餌,只是他要麼不瞭解你,要麼他是自大狂,以為自己能應付得了你,哈哈,多少人都這樣想過,這不奇怪。”

“如果是這樣,那麼m7有可能見過這張照片——他們知道我跟克洛蘇的關系,所以拿照片了又是我露面。哦,戛納行動是上面派遣下來的,這說明跟我們直屬聯系的人有問題。”

“這麼想才符合邏輯”,百合贊同說:“如果這張照片繼續是誘餌,那麼阿列克謝絕對有問題,跟我們直屬聯系的人絕對有問題。”

王成慢慢的收起皮包,繼續說:“在戛納別墅裡我就有這個想法——因為別墅裡的男人實在太多,如果他們都是守株待兔者,那就可以理解了——但我們的行動那麼快,怎可能被人提前佈置?”

百合馬上明白了:“查證一下別墅裡的人最後去了哪裡,就可以辨識裡面是否有m7的人——不過,我想這沒用,如果真是m7派來的,他的身份一定偽裝的天衣無縫。

哦,在別墅你認不出來他們,我想是因為他們都在酣睡,抑制住了本身的特長,所以看起來都像普通人。但你的第六感沒有失效,它依然向你發出告警,所以你才有不安感……”

王成動作遲緩:“說到戛納,我還要告訴你一聲:戛納機場開始徹查出入人員,巴黎從昨天開始核對出入港人員。我不知道地面員警還有什麼配合動作,但我想,很可能是我們在哪裡留下了破綻,引起了他們的懷疑。”

百合回憶了一下:“整個行動的劇本,應該沒有留下破綻。唯一的遺憾似乎是:我們讓太多人夢遊,以至於看起來不像群體吸毒過量。但這也是可以諒解的——我們過於追求速度,忽略了細節雕琢。沒辦法,我們的行動只要晚開始十分鐘,那輛黑色情報通訊車占位後,我們就只能撤退了。”

王成起身向外走去,百合在後面叮囑:“衣櫃裡有化妝的衣服,你換上衣服再出去。”

這間地下建築除了眼前這座大廳,裡面還有審訊室、拘押室、彈藥庫、臥室,單人牢房等等。王成進入房間內換上一身普通烏克蘭青年裝,順著隱蔽的通道爬上地面,走出租住的房間,再走到大街上選了家超市,隨意買了點東西,晃晃悠悠抱著大包小包食品走出小商店,拐過幾道彎,王成突然止步,停頓了片刻,他重新向前走,不過步態變得忽緩忽快。

這時候,馬路上幾乎——不,是肯定沒有一輛汽車。街尾處停著一輛警車,橫在十字路口把整個路堵住了,車上員警裝模作樣、手舉通話器光蠕動嘴唇卻不發聲,眼角時不時瞥向王成,另一隻手則按在腰中槍柄上,隨時處於激發狀態。

這輛車只是擺在明處的,王成知道街尾拐角處,在他視線看不到的地方還藏著幾輛裝甲防暴車,而在他正前方,依然是視線看不到的巷子裡,隱藏著六七輛防暴裝甲車,半開的車門後隱藏著荷槍實彈的防暴警,各個都彈上膛強出鞘,神情非常緊張。
本帖最後由 cchjames 於 2013-8-25 13:18 編輯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3:18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想要一個交易


一隻足球不知從什麼地方咕嚕嚕的滾出來,在空曠無人的大街上蹦跳著。

王成依然是一副邊走邊吃的悠然神態,他啃著蘋果走到蹦跳的足球邊,輕輕用腳一挑,不管這只足球原先屬於誰,他就這樣踢著足球邊玩邊走,活像一個剛從超市出來的鄰家大男孩。

還有一百零三米到十字路口,風速每秒四米,微風,人面可以感覺有風,樹葉及微枝擺動不息,旗幟展開。

身上沒有槍,左手是六七個食品袋,王成一手提著所有袋子,絲毫不顯得沉重,所以他右手拿蘋果啃顯得順理成章——這只手隨時可以活動,但武器只能是食品袋內的罐裝食品。

空巷子裡除了足球蹦跳的聲音,再度響起一個腳步聲,那雙腳穿的是皮鞋,先從街拐角露出一個腳尖,腳尖在空中晃了晃,這才踏上地面,然後穿西褲的小腿出現、大腿出現、另一隻腳出現……直到面孔出現。

王成活脫脫一個無憂無慮的大男孩,他隨心所欲的顛著足球,溜溜達達繼續前行,直到那張面孔出現王成才止步,他張大嘴看著出現的人,半響,左手的食品袋自由落體掉在地面上,王成略有點結巴的說:“怎麼是你?”

這次出現的是澳大利亞情報機關的q先生——康坦斯先生,他接過王成踢來的足球,用同樣悠閑的態度搖晃著食指,輕聲嘀咕著王成在湯斯維爾的化名:“邁克爾邁克爾邁克爾,不要輕舉妄動。我們都知道你非常優秀,但你想用生命試探我們布設下的攔截網嗎?”

王成笑了,他將對方踢來的足球反踢回去,笑得陽光燦爛毫無心機:“人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比生命更珍貴,我不會輕易拿生命去嘗試,但你怎麼知道那些攔截人員能攔下我的生命。”

康斯坦這是距離王成只有三五米。但王成並沒有停止腳步,他接過踢來的皮球,撩開風衣讓王成看,而後輕松的說:“捉我沒用,我沒帶武器。”

王成停止了前進,問:“你想要什麼?”

康斯坦撩開著風衣,一臉坦率和真誠:“我需要一個會談。”

王成頓了頓,好奇地問:“你竟然如此快的找到我……看來我也需要一個會談。”

康斯坦平靜而溫和的說:“當然。我們彼此都需要會談,我帶著和平的願望而來,不要讓我失望。”

王成笑了笑:“何地?”

回答是:“過了十字路口,第三個房間。”

“現在?”

“是的!”

“請帶路”,王成也不會去收拾丟在地上的食品袋,走進康斯坦身邊招呼。康斯坦望向王成背後。等王成走到身邊,他伸手作勢去扶王成右胳膊,笑著說:“我回頭讓人送一冷藏車食品給你,你可以慢慢享用。”

王成止住了腳步,詫異的望向對方:“你居然真不懷惡意,我本想劫持你的。”

康斯坦咧嘴笑了:“劫持我沒有用,想跟你會面的人能把我送到烏克蘭,他們自然會找到另一個更合適的人選,而你。經過這件事,你還能隱藏下去嗎?”

王成深深地嘆了口氣,外人明顯可以感覺到王成的身體鬆懈下來……但康斯坦知道王成的厲害,他並不以為王成放鬆了肌肉就等於無害,所以他繼續用一副無害的坦率說:“我們並不想對你定罪,我們只需要一個談話,如果你現在很忙,你可以選擇另外的時間,但我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繼續找到你——你不想知道(我們找到你的方式)嗎?”

王成沉默不語。走過十字路口時他微微轉了一下頭,發覺左右街口全部被警車封鎖。車後的員警長槍短炮,更拿著一種奇怪的武器……不過這些還不一定能拴住王成,拴住王成的是對方找到自己的手法,如果能不瞭解這個秘密,王成再逃也沒有用。

三兩個穿肉色風衣、沒有穿防彈服的傢伙夾著通訊器材匆匆從街口跑了出來,越過王成悠閑的腳步,跑進約定的那個房間,開始布設通訊線路,稍後,兩位烏克蘭警報人員唔哩哇啦著俄語、烏克蘭語,要求參與這次會談,但被康斯坦嚴詞拒絕了,於是這些人忙著請示上級,開始尋求支援……

這些紛紛亂亂的旁支細節並不能影響王成的心情,雙方在那間臨時用來會談的小咖啡館坐定後,幾名特工佈置好錄音錄像設備,與遠端建立聯絡後,更多的特工湧入咖啡館,經過一番搜選,他們又湧了出去,守候在咖啡館前後門,以及窗戶,最後,咖啡館裡只剩下康斯坦先生,以及一位助手。

王成選了一張桌子落座,對面是攝像機,攝像機邊是康斯坦先生,那位助(去讀讀)臺沖咖啡,王成沖著攝像機笑了笑,輕聲問:“那麼,什麼罪名?”

我只是一個普通公民,有公民權的,你堵住我,以什麼罪名?你最好拿出像樣的理由來,否則我告你毀謗。
康斯坦玩笑地看著王成,似乎覺得王成很幼稚:“我是英國人。”

澳大利亞人、印度人聲稱自己是英國人,就跟加利福尼亞共和國人聲稱自己是美國人一樣,盡管“加利福尼亞共和國”國內一般翻譯成“加利福尼亞州”。而聯邦制下,私權、公權、自治權各自規定的很清晰,但有些權力則是共用的,比如二戰時期,澳大利亞軍隊是以英隊的名義參戰的,而至今,澳大利亞名義上的最高首腦,是澳大利亞總督。

康斯坦說自己是英國人,仿佛這個理由能說明一切,但王成依舊裝糊塗:“我依然不明白……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康斯坦笑瞇瞇地解釋:“英國失竊了一個秘密武器,這種武器英國不會承認自己曾經擁有,但之後我們發現,該武器被使用了,在法國戛納……你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王成一臉正義感,義正言辭的回應:“我抗議,嚴厲譴責、再次嚴重警告……你懷疑我偷竊了那個……那個神秘武器。你怎能這麼冤枉好人呢?把證據拿出來?”

康斯坦保持微笑,玩味的看著王成:“得了,你知道這不會有證據,有證據我們也不會拿出來——我們否認擁有過這種武器。”

“這不就行了……我可以走了吧?”

但王成腳下並沒有動作,康斯坦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停了片刻,助手端來咖啡,王成笑著搖頭拒絕。康斯坦則不客氣地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放下咖啡杯,他輕聲細語的補充:“電梯井裡丟棄了一件用過的防塵服,裡面採集不到任何皮膚碎屑;彈藥儲藏庫裡沒有任何告警,表面上看似乎沒有丟失任何東西,但我們發覺其中一罐東西被人掉了包。那罐子是維修車間使用的氧焊瓶——上面依舊採集不到任何指紋與皮膚碎屑。

喔,也不能說採集不到什麼皮膚碎屑,確切的說,應該是採集不到陌生人的皮膚碎屑。那件防塵服屬於埃德溫中尉,上面的皮膚碎屑,經dna鑒定確實屬於埃德溫本人……再然後,我們在地面上採集不到汗液,採集不到腳印,所有的監視器只能搜集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即使正對面攝像,潛入者臉部依然是模糊的——這種現象只在澳大利亞發生過,於是我被緊急調來。

我查閱了戛納街道的攝像裝置,同樣的,案發地點所有攝像裝置都失靈了,它們同樣失去了三小時記錄,仿佛被人偷走了三小時時間——這是你的烙印,是你作案的風格。別否認了,我知道你。我們一起合作過。我知道你的作案手法,以及習慣。”

王成表情淡然:“你們決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拿證據來。”

康斯坦笑了:“如果我有證據。你現在遭遇的就不是一個‘談話’了——”

康斯坦湊近王成,語氣惡狠狠:“而是一次逮捕——埃德溫到哪去了?他的女友還活著嗎?阿列克謝為什麼死亡,別墅裡無辜溺水者……這些罪惡都將受到懲罰。”

王成聳聳肩:“沒有證據你無法定罪,那麼我就是無辜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康斯坦呲地一聲:“無辜?你一點不無辜,只是現在無罪而已。至於你的問題嘛……那是我們的秘密,我絕不會告訴你。”

這次輪到王成沖對方和煦的笑了:“你以為你可以保住秘密?在我面前?哈哈,我既然知道了消息,那它就不是秘密了……你應該知道我正被人追殺,如果你們追蹤我的手法被別人知道,那我將引來無窮無盡的刺殺,我不會坐等這一天到來,我會馬上動手。”

康斯坦氣的嗖地站起身來,但見到王成依然悠悠閑閑坐著,他忍著怒氣慢慢坐下,開口說:“一個交易。”

王成斷然拒絕:“沒錢別談交易。”

康斯坦面紅耳赤,但他依然保持平靜:“我們確實不想付錢,但你可以聽聽交易內容……一個月前,你們公司的公開活動突然中止,我們已經知道一些消息,聽說他們兼併了m7的訓練力量,正在製造‘超級戰士’——”

王成立刻打斷對方的話:“這個消息我第一次聽到,我不想繼續聽下去——我跟他們斷了線,如今情報傳遞全靠人力……”

康斯坦立刻接上王成的話:“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聯絡時間告訴我們,由我們來追蹤情報傳遞人。”

“不可能”,王成反駁:“這套情報傳遞手段是針對m7設計的,你們不可能追蹤到有用目標,反而……咳咳。”

康斯坦馬上挑選其餘突破口,他盯著王成雙眼,目不轉睛的問:“你剛才說你第一次聽到‘超級戰士’的消息,但你並不驚訝?”

王成眼睛瞇了起來:“我的人有一次違反規定,查閱了公司最近動態——難道是那次查閱,被你們盯上了?”

康斯坦笑得很得意:“你可以繼續猜。”

助手輕觸康斯坦,康斯坦猛然醒悟——歪樓了,他想談論的話題,總是不知不覺被王成帶歪了樓。

“咳咳,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承認吧,你知道‘超級戰士’!”

“好吧,我承認……”王成攤開手。做無辜狀:“我承認我聽到這個消息很失落,特麼我辛辛苦苦為公司賣命,現在他們著力培養新人,居然不招呼一聲,這不讓人心寒嗎?好歹我們也是……”

“咳咳,讓我們把話題轉回來吧,可以嗎?邁克爾先生,我的時間不多。我的人不知道還能把烏克蘭人拖延多久,如果他們在場,我們有很多話題無法繼續——沒準我們只能把你交給他們了。”

王成嚴肅起來,快速的問:“交易內容?”

“我們可以不管阿列克謝生死,他的生死不管我們的事;我們可以繼續對那件武器裝不知道,我們可以運用保密條例壓下這件事。但埃德溫失蹤事件不過我們管,我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對他的調查,如果你隱藏的足夠好,那你可以對此事放心。但我們要求調查‘超級戰士’事件,我們想知道內容詳情,我們需要協助。”

王成馬上回應:“這我可做不到,我無法接近公司資料庫。”

“我們知道……”這時候,門外響起烏克蘭人吵鬧的聲音,康斯坦視如無睹的。不歇氣的快速說:“我們知道他們的一個介面在哪裡,我們可以安排你接近,但我們需要瞭解更多——你知道,自從戰爭開始,你們的資料庫不在錄入敏感資料,我擔心那裡面沒有我們要找的,所以我們需要你接近它。

據我所知,‘超級戰士’培養基地也如同你們現在的各行動小組,完全與公司上層切斷了直接聯系。它幾乎不對外發布信息。外面人不知道它的存在,也不知道如何尋找……但我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你是他們重點員工。已經屬於中層管理者,你一定有機會獲得相關資訊。”

王成苦笑起來:“我可能沒你們想像的那麼重要……你知道的,這場與m7的戰爭,已經攪得公司極不安寧,但公司從戰爭中獲得大筆資金,我懷疑公司打算另起爐灶,以便擺脫糾纏,而超級戰士的培養計劃,就是其中之一……他們不缺錢,他們想把這項計劃當做一項新投資,所以,除非投資成功,那個培育基地絕不會對外曝光。”

這時候,三位烏克蘭情報人員終於擺脫攔阻,怒氣沖沖地沖了進來,其中一位首領大聲嚷嚷:“我們有協議的,情報共用,我們在很短時間調動了整整一個中隊,封鎖了幾條街道,我們履行了協議,做到你們要求的一切,但我們卻被攔在門外,我們需要知情權,我們抗議……”

康斯坦望都不望闖進來的人,提示:“我們想知道的,其實是工序與操作步驟,當然,我們希望能在產品研發成功前,獲得這些內容。”

這聽起來還像是兩商業間諜在商談竊取商業秘密,但烏克蘭人沒那麼好糊弄,立刻插嘴說:“不管什麼情報,我們也要一份,尤裡.科爾涅伊,我記下你了,你已經被我們盯上了,別想糊弄我們。”

王成盯著康斯坦,康斯坦聳聳肩:“我想你不是獨自來烏克蘭的,你應該還有助手,你剛剛抵達烏克蘭,你的事情並沒有辦完。”

烏克蘭情報官的手落在王成肩上,王成盯著康斯坦,問:“什麼罪名?”

烏克蘭情報官立刻轉向康斯坦,理直氣壯的問:“對呀,什麼罪名?”

康斯坦聳聳肩:“曾經的烏克蘭抓人不需要罪名,民主不好,烏克蘭的民主化並不完善。”

烏克蘭情報官怒了:“誰說我們現在抓人不需要罪名——他非法入境!”

康斯坦咳嗽一聲:“你剛才叫他尤裡.科爾涅伊,那你應該知道,他拿的是白俄羅斯護照,白俄羅斯人入境烏克蘭,不需要簽證的。”

王成簡單的回答:“成交。”

康斯坦挑起眉毛:“難道你真有辦法?”

烏克蘭情報官收回了壓在王成肩膀上的手,王成平靜的繼續說:“雷奧.沃納,一位漢堡小男孩,他現在就是培訓計劃中的一個,你們可以順著他的名字查到點什麼?……我現在想知道,你們怎樣追蹤到了我?此外,我的行蹤還有誰知情?”

康斯坦搖了搖腦袋:“真不夠,這遠遠不夠,你知道我們需要什麼?”

幹情報這一行的人都玲瓏剔透,烏克蘭情報官從剛才的對話裡,知道康斯坦不反對情報共用……當然,能不能拿到完整資料,則全靠對面前這男人的壓榨了。他明白自己現在成了康斯坦逼迫王成的手段,他願意擔當這個角色,他立刻做出兇神惡煞的表情,氣勢洶洶的責問:“你是什麼人?為了你動用了一個特警中隊,你幹了什麼?你來烏克蘭打算做什麼?你的幫手在哪裡,說說說?”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3:19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開價不要太高


王成鄙視的瞥了一眼烏克蘭情報官:“你真以為一個中隊能攔截我?”

烏克蘭情報官噎了一下。他其實並不清楚王成的底細,不過是因為此時烏克蘭正在討好西方,忽然間一位英國高級情報官員急慌慌,抵達烏克蘭,要求予以協助,而此時的烏克蘭並未完全消除舊日政治影響,雖不說拿人民當作屁,可也沒多麼重視。在烏克蘭警方看來,堵截一位白俄羅斯人而已,只要他不是西方人,咱烏克蘭就下的去手。

隊伍調動了,按照過去的政治習慣,他總的對上面有所交代吧?眼見英國情報官對這人很重視,這說明此人手頭上的情報非常值錢。而如今烏克蘭出了力,卻什麼都沒得到,連會談的大門都沒進去,如果上司怪罪起來,自己的政治前途就完了……

烏克蘭情報官心心念念的是出成績,顧不得去瞭解王成的底細,此刻聽到王成的反駁,他這才想起自己的無知……這個人究竟是誰?有什麼背景?幹了什麼壞事值得出動如此大陣仗?他手頭的情報是什麼?嗯,雷奧.沃納,這個名字我要記住。

康斯坦見到烏克蘭情報官一時啞了,微笑著幫腔:“也許攔截不了你,但我們可以傷了你。你現在已經單飛了,你沒有後勤支援,一旦受傷後你找不到治療單位,而我們,卻可以隨時找到你。”

烏克蘭情報官眼睛陡的睜大:什麼,一個中隊特警,機槍、狙擊槍、火箭筒、裝甲車……如此密集火力,竟然沒把握攔截赤手空拳的他,這是不是在開玩笑?

“強悍的力量、閃電般的速度,敏銳的無線信號感知能力,以及令人驚詫的隱藏能力”——這是康斯坦與王成短暫共事期間對王成的瞭解,哦,還要加上強大的邏輯運算能力、推理能力,以及駭客本領……當然,這些康斯坦也不想告訴烏克蘭人。

康斯坦話中帶有隱約暗示,他告訴王成:我知道你身體的特質,你現在沒有納米血液可以補充,一旦失血就會慢慢地變成普通人。我們這次或許攔截不到你,我們或許只能傷著你,但下次呢?下下次呢?你還能逃脫多少次?

“那些員警還帶來一種奇怪的武器,那是什麼?”王成很好奇的歪著頭詢問。

這其實是一場心理戰較量,康斯坦口口聲聲能留下王成,一次逼迫王成全盤答應他的要求,而王成句句挑刺顯示自己的不屑,是告訴對方我還有王牌,你們困不住我,告訴我最期望得到的秘密,我們妥協吧,大家各讓一步。

“電磁槍”,康斯坦別有意味的瞥了一眼王成,毫不隱瞞的回答:“那是一種新式武器,它可以發射令人四肢僵化的電磁脈沖。這是最新式的防暴武器,你原本有機會可以嘗試。”

“我真想試試”,明白了,這是一種類似俄羅斯僵屍槍的東西,康斯坦特意提出這個武器,大約戛納別墅內,阿列克謝死亡之謎已被完全解開。

速度啊,這夥人的速度怎麼那麼快?

康斯坦如此瞭解自己的能力,看來以前自己隱藏的還不夠。

那麼,真打算試試烏克蘭警方的火力嗎?

不,這得不償失。失去了國際警方對自己的“無視”,跟公司又切斷直線聯系,這一刻的王成確實孤立無援……百合還在等他待會食品,自己沖出警方包圍,又能幹什麼?

王成心中想的,永遠與行動完全不搭,他緩緩站起身來,蔑視的看著烏克蘭情報官,一副一拍兩散,不受逼迫準備突圍的動作,這動作照應的烏克蘭三名情報人員惶急的掏出槍,緊張的將槍口對準王成,但他們一抬眼,卻發現英國情報人員壓根沒有動作。

“好吧,別堅持了,我們妥協吧——kv12晶片是我們發明的,你難道真以為,一個單獨的公司,用能力開發這種晶片?不,這種晶片是我們研發的失敗品,你們公司後來改進成kv13晶片,但我要說,這種kv13晶片依然是不成功的作品——到目前為止,唯有你一例成功。”康斯坦明知道王成是虛張聲勢,但他為了緩和氣氛,不得不透露點內容。

kv13是王成大腦裡植入的“生物計算機控制晶片”,這個控制晶片有“計算機之母”的稱號,它可以無礙的穿行任何防火墻,並且目前看來,它可以將人體當做精密生物計算機部件,調整生命機能進行自我升級……
這付晶片才是王成不斷進化發展的基礎。

王成稍一愣神,掃了一眼烏克蘭情報官,只見情報官眼珠轉個不停,他再回望康斯坦,康斯坦臉上毫無表情,頓了一下,他揮揮手,向烏克蘭情報官下令:“外面的人可以撤了,現在,讓我們進入正式會談……”

烏克蘭情報官沖助手揮揮手,而後一疊聲說:“在舉行正式會談之前,我要知道詳情——這個人是誰?他做了什麼?我們將進行的會談內容是什麼?從現在開始,我的人不能離開此人身側,這是烏克蘭的要求。”

王成突然開口:“我明白了,超級戰士的研究,你們自始至終都在參與,原先你們研究出kv12晶片,但因為這個晶片有缺陷,所以你們將它轉贈出去,希望別人能彌補缺陷。現在,我們公司甩開你們,自己獨立研究另一套體系,這讓你們很憤怒,於是你們渴望提前獲知研究內容。”

康斯坦所在部門研究出kv12晶片後,一定給這個晶片留下了後門,kv13晶片是在此基礎上研發出來的,隱秘的後門體系他們或者沒有察覺,或者以為這是自己留下的後門——公司可以啟動晶片查找到自己的位置,同樣掌握這個後門的人,也能順利找到自己,這就是自己被堵在這裡的原因。

兩次了,自己兩次被人順利尋找到,一次是公司,一次是康斯坦。而自己的特長是無線電遮罩,kv13晶片發射無線電定位信號,自己卻一無所覺,說明這後門是繞過自己的遮罩網,自主性對外發射信號的……這可不妙。

晶片幾次升級,居然都沒有遮罩掉這個後門……看來有時間,自己要關注一下這個後門軟件了。

“……但你們考慮我的立場沒有”,王成繼續說:“我身為公司的一員,如果我把公司機密出賣了,我還能在公司立足嗎?尤其是你們不是單獨來的,還有烏克蘭,我對烏克蘭的保密能力極不信任,很抱歉,我只能拒絕這一提議,剛才我說的,已經是我的底線了。”

烏克蘭情報官聽到“超級戰士”這個詞,眼珠陡然瞪得大大。王成說到這裡,烏克蘭情報官急忙阻止:“閉嘴,閉嘴!請原諒,這個話題實在太重要,我並沒有獲得相關授權,從現在開始,我要求他保持沉默,直到我獲得授權,或者有授權的人抵達,在場,他才容許開口談論這個話題。”

王成攤開手,表情很無辜:“我原來是遭陷害的……”

話音剛落,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王成的身影從椅子上消失,這時候幾個烏克蘭情報人員手槍並沒有收起,他們緊張的將槍口指向咖啡館門口,發覺咖啡館大門完全正常,這些人立刻驚慌的轉動槍口,滿屋子尋找王成的蹤跡,這時候他們才發覺康斯坦神態悠閑,他坐在那裡根本沒有動,而他的助手也悠閑的端起咖啡杯,小口小口的品嘗著自己泡的咖啡。

康斯坦撤去外圍包圍人員,其實就是個暗示,暗示王成可以走了,因為他知道王成潛蹤匿跡的本領,這是在室內,室內有很多可以隱藏的地方,他已經把王成導給達成交易,他會私下裡再來找康斯坦的……有些事情知道的人沒必要太多。

咖啡館內出力搜尋的只有三名烏克蘭情報官,三雙眼珠是困不住王成的,咖啡館的門窗毫無異兆,洗手間的窗戶被撬開,王成已經順利逃脫。逃走之後,他並沒有返回地下碉堡,也沒有跟百合聯系,這時候百合已經感覺到不正常,王成出去買東西超出了預定時間,她立刻關閉了計算機,取出個人終端開始拆解,兩分鐘後,她將隨身物品已經整理完畢,快速的溜到最後的緊急出口——教堂的一間祈禱室內。

走出祈禱室,百合戴上一副墨鏡,恬靜的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做出一副剛剛懺悔完畢的摸樣,垂著眼簾,快速的隨著人流走出教堂,這時候地面發出一聲輕微的震動,地下碉堡內的爆炸裝置已經啟動,該銷毀的資料已經付之一炬。

百合並不是一個高明的反追蹤者,但以她可憐的經驗判斷,目前並沒有人注意她,她按照教科書的要求,快速走到人流密集處,搭上了出租車,連續換了幾輛車後,趕到了第二個秘密匯合點——這時候,她已經徹底跟王成斷了線,只能指望在第二個秘密匯合點與王成接上聯系。

然而,王成並沒有出現在這個匯合點,匯合點內沒有人進出的痕跡,百合的心臟陡然揪了起來,出大事了,王成居然來不及脫身,抵達約定的匯合點。

這個匯合點內,存放著檔偽造工具、現金以及武器,百合重新梳妝打扮一番,用相機給自己拍了一張證件照,而後開始只做自己的護照……按規定,做完這些工作後,她需要迅速脫離這個緊急避難所,但百合卻不想走,因為離開這個秘密匯合點,則意味著百合徹底與王成斷了線,以王成的隱藏本領,人海茫茫中,想在彼此尋找到,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時候,王成已經躲入一家網吧,他是這家網吧的神秘第三股東,從投資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露面,而這家網吧的主人則是一位烏克蘭有名的駭客。這家網吧完全由這位駭客獨立裝修,鋪設的是高速光纖,可以大容量上傳或下載。

此刻,網吧的主人並沒有在,王成出示相關證件後,躲入網吧控制室,把自己左手五根手指連接上一個特殊的介面,右手在鍵盤上敲打著,他神情煩躁,心緒不寧。

傍晚時分,網吧主人接到消息趕了回來,此時王成仍在忙碌著,三句話兩句話兩人彼此識別了身份,網吧主人這才驚訝的說:“原來你就是那個著名的駭客方塊七,沒想到……”

網吧主人看了看螢幕,詫異的說:“我聽說過生物計算機的研究,但我聽說這是軍方研究的項目,目的是開發‘超級戰士’,我從沒有想到過竟然能看到一個活的生物機器人……咦,你的資訊流實在過於龐大,快,太快了,一個基礎運行程式居然有600g,這是什麼程式?你腦袋裡究竟裝了什麼?這該有多大的容量?”

王成頭也不抬,提醒:“你現在看到的是絕對機密,今後你哪怕說夢話把看到的內容說出去,也會被滅口的。”

網吧主人聳了聳肩,笑著說:“我當然知道這是絕對機密,我傻了嗎?作為一個駭客,我所看到的機密多了,任何一點我透露出去,我已經被滅口一百遍啊一百遍。”

稍停,網吧主人又說:“這不對,我發現你在駭客技巧上雖然很高明,但一些基本的駭客常識,那些基礎性的問題你並不清楚。”

王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扭臉看著網吧主人:“你想說什麼?”

網吧主人指著王成的手說:“介面就不對,數據傳輸有高速介面,也有慢速介面,如果你真是一個‘超級戰士’,那你身上應該隱藏著一個高速介面,你現在用手上釋放的靜電信號作為介面,速度傳輸慢了,應付不了高效運算,你一個運算程式都幾百個g,像這樣查找,三百年你不見得能夠查找到需要的內容。”

王成盯著網吧主人琢磨片刻後說:“我可以信任你嗎?”

網吧主人呵呵笑著說:“你當然能信任我,我們合作兩年多,雖然你初次露面,可我從沒有虧過你一分錢,雖然作為一個駭客來說,在賬目上做手腳是多麼容易。”

王成繼續說:“我說的不是錢財上面,而是生命與安全。”

網吧主人舔著臉說:“我其實很想知道,把你完全開發之後你能做什麼?咱們合作吧,組成一個二人搭檔,咱們倆其實可以做更驚人的事業。”

王成沒用片刻時間考慮,直接點頭:“我的機器運行出了狀況,之前被人開了一個小後門,常常不自覺地陷入夢遊狀態,另外,還有一個後門是追蹤資訊,它能夠不自主的發射定位信號……”

網吧主人聳聳肩:“前者,我做不到,因為這可能是生理上的,是神經細胞的控制出現漏洞,我沒辦法進行彌補。至於後門程式嘛交給我來。”

王成再度提醒:“我大腦皮層裝入的晶片是kv13,這個晶片你可能沒聽說過,它被認為是有缺陷的晶片,實驗進行了13例,當時除了我之外,應該還有一例成功的,但那個人沒有存活多久,所以我是唯一的成功者。

究竟為什麼原因我能夠成功,現在不得而知,所以你檢查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有些看起來是紕漏的程式,沒準就是我存活下來的原因。”

網吧主人摩拳擦掌:“你放心,能見到當今世界上最頂尖的神秘計算機技術,真是此生無憾,你放心,我一定最大可能的挖掘你的潛能,今後,我倆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王成順手拆解了手上連接的數據口,其實通過這種方式的介面進行傳輸也挺難受的,手指尖要時刻保持靜電感應、數據流感應,眼睛還要盯著螢幕,大腦還要進行運算,另一雙手的手指還要在鍵盤上操作……這簡直是一心三用、四用了。

把身體完全交給網吧老闆,那網吧老闆一臉的興奮:“讓我們從哪裡查起……哦,你以前經歷過機場的安檢,這說明介面隱蔽的很好,幾乎沒有用金屬材料,這就意味著x光機不起作用,只能依靠推理與判斷……嗯,你以前那裡感覺不適?

我想起來了,《駭客帝國》那部影片裡的數據介面,其實是最合適的位置……位於小腦與脖頸最上端,正好是神經信號從大腦向外傳輸的起始位置……讓我摸一摸,你別動,可能有點痛,不如我們用麻醉方式,讓我先把你麻醉了如何?”

王成盯著網吧老闆,笑得很陰險:“我從來不是個輕易信任別人的人,我忽然想到,如果我在麻醉狀態下被你查找到什麼,你幫我消除了一個後門,在自己種下另一個我不知道的後門,那我豈不是虧死了?所以……”

“所以?”網吧老闆重復這個問題。

“所以,你所有的動作都必須在我清醒狀態下,我必須親眼看見你的操作……我也是駭客,我知道駭客的手法,現在讓我信任你,太早了點……你不妨告訴我你想做什麼?”

網吧老闆沉默片刻,突然直截了當:“你現在被追殺吧?你是不是背叛了你們組織,否則你不會著急尋找後門!”

王成顯得很鎮定:“你說的沒錯,其實我有一個助手,他(她)的駭客本領要遠遠超出你,但我需要大流量上傳下載,所以我找到了你,你並不是我唯一選擇,所以。現在,開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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