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變異殺機 作者:赤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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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7:08
第三百章 不關我事


娃娃與小丑竟有點無語哽咽……都這時候了,你還問這樣的傻問題?

這會兒,他們算是品嘗到躺在地下的跟蹤者所經歷的無奈與沮喪。

不會吧,咱們頭兒怎麼看上這樣一個傻妞?

周冉傻嗎?其實,這一事件剛開始,她純粹是生活無憂導致萬事不愁,從而對身外之物表現很更新淡然,路邊的電話亭鈴聲響個不停,關他鳥事?他有手機的,有事打電話無事別煩我。那誰誰,想跟我搭訕,你知道我現在需要什麼?我現在住房無憂,每週有兩頓免費大餐,零花錢管夠,冰箱裡零食滿滿的……除了學習書本知識,我何須管它窗外春暖花開風吹雨打?

什麼,你你你,一個陌生人過來搭訕,我又不圖你什麼,我無欲無求,只擔心你坑蒙拐騙,你離我遠點!

無欲無求的周冉有大把的時間浪費,所以她赴約的時候一點不趕時間,而且從不把這個約會當做約束——她之所以赴約,是因為收到王成的手機短信,要求她把阿爾貝管家講習班餐廳的儲藏櫃鑰匙交給赴約人。這是她的合租人、金主提出的要求……好吧,自從住進那棟公寓,周冉潛意識裡將王成看做自己的準男友。

男友提出要求了,她自然要照辦。雖然王成在短信裡也說定了約會時間、地點,但她並不認為自己有時間壓力,反正今晚把鑰匙交出去就行。反正是出門一趟,回家也幹不成事了,乾脆順路領略沿途風光好,也當做一次精神按摩。

然後是事件連發,最終她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被殺了,血流一地,雖然這個人之前曾想劫持她,但畢竟是一條人命。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辦?坦白從寬主動找員警自首?不……這會兒。她已慢慢猜到一點真相:這個約會有問題。之前遭遇的非洲男子有問題,面前這一男一女兩赴約人有問題,甚至王成都有問題。

怎麼辦?揭發自首……不,這樣一來王成可能受影響。那麼她寧願做個不知情者,她寧願躲在自己的烏龜殼裡,不去想不去猜不去看不思索,裝作一個路過打醬油的“非圍觀者”。

不關我事啊!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你們忙,鑰匙在這裡,我很忙,我先走一步”。周冉很淩亂地說。

“慢著——”小丑喝止,周冉不敢激怒對方,立刻停住腳步,只聽“小丑”指揮“娃娃”:“你令他從維修通道走,這裡我處理。”

“你們不用管我,我自己走”,周冉慌忙擺手。

“娃娃”一句話立刻中止了周冉的拒絕:“兩個了,已經兩個了。我們不知道外面還有多少人等著,你確定要自己走?”

啊……沒錯,是兩個!前後有兩個人想劫持她……天吶。巴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亂?好吧,現在,跟他們走,也許員警知道了,她也是無罪的,對了,她是被劫持的呀!

忽然想起來了,瓦連京走的時候,留下一家俄羅斯餐廳的聯絡方式,還再三叮囑:想求援。找他們。看來瓦連京早已料到……天吶,難道他是個危險人物?黑社會?黑手黨?……呀,對面兩人看起來不像俄國人。那個娃娃面相太幼稚,太童真……

周冉腦海裡一刻不平靜,心中越來越慌亂,她感覺到娃娃嘴一張一合對她說了什麼。她的胳膊被攙住了,她們重新來到了門邊,周冉聽到地鐵呼嘯進站的聲音,但娃娃沒有走,小丑趴在那具屍體上像個倉鼠一樣忙碌著。當地鐵列車的呼嘯聲再度響起的時候,娃娃輕輕推開門,手裡按動了個什麼。周冉隱約聽到一聲輕微的爆炸,爆炸聲來自站臺的另一頭,緊接著,光線一跳,周圍變得黯淡一些。

周冉如行屍走肉般深一腳淺一腳的隨著娃娃行進,她兩眼無神,看不見周圍的環境,腦海裡全是被員警詢問的場景,設想著自己的供詞,耳中聽到娃娃沖她喊了一聲,似乎是“跳”。周冉身體僵硬的做出相應動作,馬上感覺到腳下不平整起來,他們似乎走到了地鐵隧道內,腳下全是枕木與鐵軌,光線變得很昏暗。

緊接著,娃娃推搡了一下周冉,嘴裡一張一合吩咐著,周冉沒聽清楚對方說什麼,但她的身體卻按照對方的指示側過身來,貼墻而立。剛剛站好,迎面一輛地鐵列車呼嘯而來,車廂幾乎擦著周冉的鼻尖掠過,她緊張的比起眼睛,縮起雙肩,感覺到車廂的燈光一明一暗,列車帶起的風呼呼掠過……然後,他們又開始行進。

等娃娃推開隧道內一扇鐵門,來到一個樓梯間,周冉慢慢恢復了神智,她跟著娃娃攀爬了一陣,兩人來到一個窖井口,周冉才徹底看清周圍的環境。

頭頂上的窖井似乎位於繁華馬路之下,不斷有閃亮的燈光以及車輪聲回響,周冉喘了幾口氣,聽到娃娃吩咐:“在這裡等著。”

話音剛落,娃娃的手扯住周冉的耳朵,向她耳朵內塞了個異物,緊接著,周冉聽到小丑虛弱無力的聲音:“過來攙我一把,我實在……走不動了。”

娃娃翻腕看了一下手錶,她忽然扒下周冉的雙肩包,把鑰匙塞在周冉的手心:“還有三十五分鐘,我們現在需要你,你回到餐廳,打開瓦連京的酒櫃,取出一個鏤空的金色卡片,卡片上繪著一個盾形貴族徽章,中間是一個大角鹿。用這個卡片讓招待領你去酒窖,那裡有十二隻橡木桶,三十九號橡木桶是空的,卡片就是鑰匙,將鑰匙插入上面的插孔,可以打開桶蓋,從裡面幫我們取出一隻銀色的金屬桶,然後拿一隻紅酒作掩護,盡快回到這裡來,我需要你在三十五……三十三分鐘內重新回到這裡,可以做到嗎?”

周冉茫然的點了點頭,娃娃推了周冉一把:“從這裡爬上去,這是阿爾貝管家培訓班餐廳的後街,如果你來遲了。那就……算了,接下來的操作太復雜,你幫不了我們。如果你來遲了,不要管我們。把你取來的金屬桶扔進塞納河裡,然後回家洗個澡睡覺。”

娃娃說完,又推了一把周冉,催促一聲,自己咚咚的翻身跑回去。周冉愣了一下,她下意識的爬上窖井的樓梯,木然的攀登了幾步。這才醒悟過來:這都什麼事?我該不該去?

耳機裡傳來小丑斷斷續續的聲音,他在唱歌,唱了幾句後,小丑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自言自語說:“我感覺到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大失血一樣,血細胞、血氧量越來越低,我越來越昏血,腦袋集中不了精神。我現在爬個樓梯都覺得氣喘……”

娃娃慌亂的聲音在耳機裡響起:“別睡了,保持清醒,說點什麼。一直說一直說,不管什麼內容。”

小丑斷斷續續的笑了一下,笑聲中斷了幾次:“我本來想唱首歌呢,但我發現記憶越來越模糊,我想不起歌詞了,讓我說什麼?啊,我想起來了,我小的時候在馬戲團,師傅讓我拔筋,那個疼啊。我哭得泣不成聲,可是練習不能終止,我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在皮鞭底下繼續練習……奇怪,我想不起歌詞,為什麼童年的景象歷歷在目……”

周冉心中一陣柔軟,她的思緒閃跳了一下。剛想到瓦連京這名字,立刻下意識的一個閃跳,將那個背影推出腦海,心中不停念叨:“我不知情,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過路人,這與我沒關系。”

忽然間,周冉頭頂撞到了什麼,她猛然驚醒,發覺自己不知不覺爬到了窖井頂部,頭頂已經碰到了窖井的鐵蓋,她側耳傾聽了一下,在一輛汽車剛剛遠去之後,猛地肩膀使力,撞開了窖井蓋。

窖井蓋撞開後,車輛開始主動避讓,周冉腦袋裡什麼都沒想,她行屍走肉般爬出窖井,站在馬路上仰脖子看了看,果然是阿爾貝管家培訓班餐廳的後街,周冉急匆匆的繞過呼嘯的汽車,來到餐廳後門,她匆匆的說出瓦連京的名字,後門的守衛皺了一下眉頭,打量著這個渾身泥汙,充滿下水道惡臭、臉色蒼白幾乎沒有血色的女孩,揚起眉毛問:“你確定?”

周冉竭力保持腦海中空空蕩蕩,她堅持說:“我與侍者維特認識,哦……”

周冉亮出手中的鑰匙:“我在儲物櫃內放了些東西,我現在要取走。”

守衛看到熟悉的鑰匙,馬上後退了一步,微微鞠躬說:“好的,這位小姐,你是否有備用的衣服,需要我們幫你召喚服裝店店員嗎?”

周冉猛然想到自己的雙肩包沒有背來,她看過王成儲物櫃內的東西,立刻結巴的說:“不,我只是取點錢應急,我很急,請給我帶路吧。”

果然是“米其林三星”的服務素質,這位招待絲毫沒有因為周冉身上的惡臭而皺眉,他神色如常的彬彬有禮的引導著周冉經過一條僻靜的路線,沿途未曾遭遇任何人,引導著周冉走向儲藏間,等周冉從儲藏櫃裡尋找到那張金色金屬磁卡,招待們已經殷勤的遞過來擦身的熱毛巾,幹凈的圍裙,以及護士帽。

周冉亮了亮金屬卡,木然的說:“領我去酒窖。”

酒窖這個地方周冉未曾來過,這間個高六七米的大地窖被分割成無數小隔間,每個隔間內儲存十餘位尊貴客人的存酒,進入隔間後首先看到的是地窖內通天的粗大木架,每個木架上都有銘牌,架上琳瑯滿目的擺滿各色大小不一的橡木桶,有些橡木桶還套有一個玻璃防盜罩,罩上帶有電子鎖……王成存酒的地方很寒酸,一個小酒架而已,酒架上擺的橡木桶也很微型,數量同樣單薄。每個橡木桶外畫蛇添足的安裝著工字鎖——這種鎖對於酒桶來說,幾乎沒有防盜作用。

三十九號橡木桶外表跟普通酒桶沒有區別。酒窖管理員引領周冉檢查完王成的酒架後,取下三十九號橡木桶搬到小推車上,再引領著周冉來到一個單獨的隔間,將橡木桶擺放在酒臺上後,將酒器放在旁邊,隨口詢問了一下是否需要服務,得到答復後,立刻鞠躬告退,臨走時還細心的拉上了隔間的門簾。

橡木桶邊的工字鎖上閃著指示燈。將磁卡插入工字鎖後,鎖上指示燈變綠,上方工字齒自動松脫,帶動桶蓋掀起。周冉借助隔間內暗淡的燈光,向桶內看了看,立刻自我催眠:“我什麼都沒看到,我是無辜的,別想別想,我是被逼被劫持的。”

桶裡放了十幾疊各國貨幣,一大一小兩支手槍。四個扁圓形手雷,六個彈夾,多本護照,多張磁卡,以及兩個馬球包大小的銀色金屬銅,金屬銅帶一個數字密碼鍵盤,一個狹小的液晶屏……就是這個東西。

周冉抓起金屬桶,拉開拉鏈將金屬桶塞進衣服裡。重新拉上拉鏈後,她發現衣服繃得緊緊的,無需用手扶不用擔心它墜落。

拉開了門簾向外跑。在地窖門口,管理員微微鞠躬,問:“小姐,您的桶還需要儲存嗎?”

周冉呀了一聲,這才想起自己竟然把桶丟在那裡,連桶蓋都沒有關,金磁卡也沒有拔出來。

周冉慌亂的返回小隔間,手忙腳亂的合上桶蓋,重新將工字鎖鎖好,拔出了金磁卡。而後慌慌張張的向外跑,門口的管理員再度詢問了同樣的問題,周冉慌亂地回答:“放回原處。”

然後,周冉逃跑一樣的離開,走到半路,她才發覺身上披的毛巾不見了。圍裙已散開帶子,跑起來忽閃忽閃的。匆忙間,她回頭一望,她跑過的那條空蕩蕩的走廊上,一條大毛巾丟棄在地上……慌亂中,周冉一閃念:難道那是我丟下的毛巾嗎?

但馬上,她像觸電般丟棄了這個念頭,專心致志的跑路。

跑出了餐廳後街,重新來到那條馬路,周冉聽到耳機裡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其實耳機裡的說話聲一直沒有停止,只是在餐廳裡的時候,周冉把這一切當做背景音,盡量不去想盡量不去聽。這時候,周圍沒人了,她才聽清耳機裡的交談。

娃娃的聲音也變得虛弱,她虛弱的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小丑斷斷續續的說:“能不來嗎?我要不在,你現在要給我收屍了……左手給了我那女人的手機號碼,我追蹤她的信號定位到了附近街道……你怎麼那麼不小心,怎會被人盯上了?”

“被盯上的,應該不是我,我出門之前……沒跟任何人聯系,哦,身上帶的晶片我也挖出來了。”

“那就怪了,這女人……應該是休眠的,左手這時候啟用她,必定確信她不會被人注意……我知道左手遇到點小麻煩,但問題已經解決了,他正在往回趕……我之前一直盯著她,我確信她是無人注意的……”

“哪裡出了問題,不是我不是她,難道是你?怎麼那麼巧,他們會趕到我們約會地點……”

“我現在思維混亂,注意力集中不起來……但……難道真是我?電話亭那個非洲小子,明明是路遇的……應該不是提前埋伏,瞧,他居然接起了你的電話?哈哈!”

“也許真是你,他跟蹤你到電話亭,然後發現了我,發現了她……”

“讓我想想,我哪裡露出破綻……等等,我想不起來……我集中不了注意力。”

這時候周冉已經站在窖井口,她猶豫著下不下井時,聽到小丑幾乎用耳語般的聲音呢喃:“還有……多長時間,倒計時……開始了嗎?是不是要說永別?”

周冉恐懼的一跳——她發誓自己原本想從窖井口跳開的,但一不小心腳踏在空處,,倉促之間她用手一扶,小腿部位傳來一陣劇痛,她發覺自己一隻腳已經踩進井裡,這時候,迎面竄來一輛汽車,車燈明晃晃的,速度很快,周冉恐懼的一縮身子……然後她神奇的發現自己整個縮進了井裡。而剛才那輛汽車快速碾過,車輪將井蓋壓的跳起,咕嚕嚕跳動了一下,井蓋跳到它唯一合適平躺的地方——井蓋口。

窖井蓋嚴絲合縫的蓋上了,娃娃似乎聽到了響動,在耳機裡問了一句:“快到了嗎?你快點,但願我還有時間打開罐口。”

周冉下意識回了一句:“來了來了,就來了。”

下窖井的過程是跌跌撞撞的,周冉的膝蓋不知在鐵梯上磕碰了多少次,她已經麻木了,完全感覺不到痛疼,只顧一路連滾帶爬。這時候小丑的聲音已經聽不到,只有娃娃還在有氣無力地指引周冉方向,等周冉跑到一處樓梯轉折點,發覺小丑已徹底攤平在地板上,而娃娃一副瞳孔焦距不準的模樣,虛無的瞪著前方,勉強說:“數字鍵,密碼……”

周冉滾到在“娃娃”面前,她惶惶的按動數字鍵,娃娃這時已睜不開眼睛,但她用最後的意志力說:“對著我的眼睛,把彈出的光窗對準我的眼睛……”

數字鍵按動後,彈出一個眼球狀攝像頭,周冉將攝像頭對準娃娃眼睛,她幾乎抓不穩金屬罐,幾次努力後,只聽叮的一聲,金屬罐開了一條縫,周冉慌亂地問:“然後呢,然後呢?”

陡然間,窖井蓋所在位置隱約傳來一陣說話聲,一個粗魯的男生嘟囔:“誰打電話報案的,這井蓋明明好好地嗎?”

另一個聲音接上:“設立路障吧,據說有人看到一個小姑娘鉆進去了,誰跟我下去看看。”

完了——周冉渾身仿佛滲入冰水中:這下子,讓人堵在窩裡了。變異殺機 第三百章 不關我事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9:09
第三百零一章 破頸之路


周冉的手無意識扒拉著,忽聽咯愣一聲,已經打開的金屬罐被她抽成兩節,一節大一節小,周冉心中一慌,上面的小罐蓋被她失手掉在地上,那罐蓋骨碌碌地滾動著,發出一陣清脆的金屬音,這聲音在空洞的地下回蕩著,讓周冉心中更添慌亂。

罐體打開時,瀉出的絲絲涼氣讓周冉手指僵硬,指頭立刻感覺木木的,仿佛不屬於自己了。她慌亂的低頭查看,發覺罐體內躺著八根金屬管,銀色的金屬管光潔如鏡,粗細大約如拇指,長度約20釐米……

這時候,窖井口方向傳來窖井蓋挪動的聲音,鐵蓋挪動時摩擦地面,陣陣酸牙式響聲仿佛催命鐘,周冉都快哭出來了,她推了推娃娃,帶著哭腔問:“接下來,接下來該怎麼辦?”

娃娃盡力撐開眼皮,見到罐中的金屬管,立刻渾身一震,她用盡全身力氣向前一撲,撲倒在周冉懷裡,手指猛地一收,抓起一支金屬罐向自己身上胡亂一紮,立刻,她像是經歷一次般,神情愉悅的繃直了全身肌肉,輕輕地發出一聲呻吟,長長吐了一口氣,稍稍恢復一點精神,娃娃立刻抓起另一隻金屬管,撲到小丑身邊,將管子紮在小丑身上……這會兒,周冉總算看清娃娃的動作,只見娃娃按住金屬管尾端,金屬管尖銳部分挨上人體後,管體立刻發出一聲輕微的爆破音,管尖瀉漏出淡淡的銀色氣霧。但大部分銀色氣霧鉆入小丑的體內。

仿佛是立竿見影的回魂丹,小丑死氣沉沉的身體注射入銀色氣霧後,立刻抽動了一下,兩三秒鐘後。小丑開始挪動四肢……這時候,窖井口繼續傳來不慌不忙爬鐵梯的聲響。

十秒鐘過後,小丑翻身坐起,這時候他臉上畫的油彩已經蹭光,露出了斑駁不盡孩子氣的臉,他蘇醒的同時聽到窖井方位傳來的腳步聲,立刻恢復了神智,伸出了三根指頭。低聲說:“三個人,男性,體重都在150公斤左右,很壯實……”

周冉坐在那裡。她不敢大聲說,反復的在哪兒嘟囔:“這都啥事?怎麼會這樣?我只是順路送個東西……”

娃娃輕輕地拽了一下周冉,而後沖小丑一指窖井口方位:“交給你了,引開他們的注意就行,不要鬧得太大。”

說著。娃娃一牽周冉的手,周冉木然的起身,跟著娃娃深一腳淺一腳離開的甬道,她不辨方位。兩眼無神的隨著娃娃東轉西轉。不知什麼時候,她從另一處窖井蓋探出頭來。抬頭一望,窖井蓋上方停了一輛汽車。但這汽車的車箱底敞開了一個方形的大孔,周冉正猶豫間,腳下傳來娃娃的催促聲:“快點上去。”

爬出窖井蓋,周冉發現由於頭頂那車底盤開了個大洞,她可以直立的站在窖井口,不一會兒,娃娃從窖井裡爬出來,她輕輕推了推茫然的周冉:“還楞什麼,進車裡去。”

這是一個廂式貨車,車廂裡什麼都沒有,車廂後門門縫邊、地板上放著一副望遠鏡,娃娃爬進車裡,擰開了幾只熒光棒,稍稍等了幾分鐘,周冉坐在車廂的角落抱著雙膝,腦子裡胡思亂想著如何應對員警的盤問,然後她聽到一陣輕微的悉索聲,小丑從窖井裡爬了出來,他仔細的蓋上窖井蓋,動作輕柔,井蓋挪動時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娃娃扔給小丑一小罐空氣清新劑,小丑在井蓋周圍噴灑了一下,而後跳上汽車,合上車廂地板的門,娃娃催促說:“你去開車,我要重新設定下。”

小丑抬起頭來問:“車停在哪裡?”

娃娃回身在車廂內摸索了一下,咯噔一聲,車廂彈出一個暗櫃,櫃內露出一個筆記本電腦,娃娃一邊去擺弄計算機,一邊指一指地板上那副望遠鏡,解釋說:“電話亭東南方位,距離電話亭三百米,用望遠鏡可以看到電話亭的動靜。”

小丑點了點頭,向車廂前部走去。周冉依舊縮在角落裡,兩眼呆滯無神,小丑經過她的時候,見到她這幅模樣好心的提醒:“你擔心什麼?你有權保持沉默,法國沒有知情不報罪,也沒有包屁罪。”

周冉恍然大悟:“對了,這是法國耶,看到什麼我不說來,這不是罪行;親戚朋友犯了罪,只要我沒有參與他們的罪行,給予他們適當幫助那是出於人性,絕不是罪行。”

活過氣來的周冉接著又想到:“我怕什麼員警,員警不能拿出證據證明我有罪,利益歸于被告,那我就是無罪的。我是無罪的耶,況且我本來就沒有罪。”

周冉立馬被強烈的幸福感充斥,她徹底醒過神來,眼睛這才看到地板上扔著她的雙肩包,包中還露著半截金屬管,而小丑離開的時候,輕輕的說了句:“幫她處理一下傷口。”

周冉果斷感覺到渾身疼痛,膝蓋、胳膊處處火辣辣的疼,她發覺自己自己多處衣服刮破,破口處露出紅腫擦傷、磕破的皮肉,周冉抽著冷氣,氣得只想大罵,你妹的,我就是順路來送個東西,送東西也如此受傷,什麼世道!

娃娃跳過去,從周冉的包裡面抽出金屬罐,拿出一支金屬管,二話不說將金屬管紮在周冉身上,周冉還沒覺過神來,便感到絲絲涼氣竄入體內,這涼氣逐漸在體內擴散,涼氣抵達的部位神經與細胞仿佛感受到輕微的觸電,麻酥酥、癢嗖嗖,充滿輕微疼感的快樂,彌漫到全身,她不由自主的盡力張開手指,繃緊腳尖,渾身僵直的享受著這股快感,不一會兒,快感遍佈全身,她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溫泉中。

再度清醒過來,她感覺傷口清清涼涼的。癢癢的,低頭一看,紅腫現象正在用肉眼可查的速度消失,耳邊傳來鍵盤密集的響動聲。聽到娃娃軟糯的嗓音:“我正在調整程式,十分鐘後傷口修復程式將逐漸中止,然後是補充氧氣,修復肌肉損傷,填補器官功能……你很有福氣,這一管納米血液比黑海魚子醬貴二十倍,三天之後,保管你體內所有病癥消失。十一個月之內,你百病不生,然後它的使用壽命到期,你會像經歷一次大失血一樣陷入昏迷。不過你不會死,等自身造血功能恢復體內供血量,你就會恢復正常了,而且身體比普通人還要強壯些。”

娃娃說完這番話,手裡的動作也停止了。車也停了,周冉聽到車門開了又關,然後後車廂門打開,小丑站在門口問:“需要我跟你們一起走嗎?”

娃娃快速收好電腦。將所有物品重新裝入周冉的雙肩包裡,讓周冉收好雙肩包。招呼對方跳下貨車,然後向小丑搖搖頭:“不行。找不出你被追蹤的原因,你跟我們一起走,會很危險,你自己行動吧,我跟這個麻瓜一起走。”

周冉翻了個白眼:你才是麻瓜呢,你們全家都是麻瓜。

這時候周冉發現貨車停在一艘駁船上,駁船上拉運著許多類似的貨車,小丑聽見這話,立刻轉身向碼頭走,邊走邊說:“這時候待在頭身邊最安全。”

小丑從船頭方向離開船隻,娃娃拉著周冉走向船尾,邊走邊問:“你有安全的藏身處嗎?”

周冉不假思索地回答:“瓦連京給我介紹了一個人,不過,我覺得還是回家好,萬一員警……”

周冉的聲音低沉下來:“萬一員警找上門來,發覺我躲起來了,那才是大麻煩。”

娃娃想了想:“也是,你那裡應該是安全的,這時候,亂跑亂動反而惹麻煩,反正那傢伙最多兩三天就回來了。”

周冉這才小聲的試探:“瓦連京,在這裡牽扯有多深?”

娃娃輕蔑的看了一眼周冉:“你放心,我們不是非法組織,這事情牽扯不到你,不過你最好裝什麼都不知道。”

不瞭解內情,讓周冉既感到失落更感到……欣然。比較起來,她更喜歡做一個不明真相的群眾,所以她立刻拋開了刨根問底,惋惜的扯扯自己的衣服,嘆息說:“我這身衣服……可惜了,一千多歐啊。”

娃娃快速回答:“你需要多少補償金?十萬夠不夠?”

周冉不好意思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娃娃聳聳肩,漫不經心的回答:“先回家,回家後我撥給你十萬……”

這時候,距博斯普魯斯海峽口不遠的貨輪上,百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輕聲說:“收到消息,我們的人安全了,小丑假裝離開,正在反跟蹤娃娃。”

這時候,宴會廳內只有謝爾蓋與百合,王成已經回艙休息了,百合關上計算機,夾起電腦準備去找王成匯報,謝爾蓋已經喝得半醉半醒。他扯著嗓子吼了一句:“我說,這次咱們的收入是多少?”

百合停住了腳步,向謝爾蓋微微鞠躬:“失禮了,你想要多少?”

謝爾蓋瞪著醉眼,搖搖頭說:“你知道的,我對你們這一行向來感興趣,我翻閱過很多間諜訓練手冊,公開發行的,以及各情報機關的秘密教材,你這樣一說話一鞠躬,別人一眼可以看出你是個日本人,這樣很拙劣……啊,你們是一對拙劣的搭檔,葉普蓋尼也是這樣,一舉一動帶著濃厚的哥薩克小貴族味兒,你們兩個人的身體語言太明顯了。”

百合皺了皺眉,馬上又展開了一個笑臉:“你確定葉普蓋尼是哥薩克?”

謝爾蓋眼睛一瞪:“當然了,那條烏克蘭警犬也這樣認為,我常聽他嘮叨‘那個哥薩克怎麼怎麼’……”

“那個‘哥薩克’做了什麼?”船艙內烏佐一頭的冷汗,正對著電腦螢幕煎熬。

康斯坦在他身後,躺在船員用的簡陋的單人床上悠閑的回答:“你發現了什麼?我曾經告訴過你,這個人如果做下了什麼案子,你不會找見任何蛛絲馬跡。”

烏佐苦惱的撓著頭:“這艘貨輪的信號進行了單項遮罩。我們可以收到信號,但我卻發不出任何資訊,無法過去詢問,從表面上看。烏克蘭一切正常,但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你沒有發現嗎?我們會談的時候,葉普蓋尼一直在拖時間,謝爾蓋始終沒出現,我猜他們一定做了什麼,這一點不容置疑,他們做了什麼?”

康斯坦悠閑的問:“你為什麼不問問我?”

烏佐忽的轉身。盯了康斯坦數十秒,慢慢的說:“你也不應該有額外獲得資訊的管道,我算是明白了,到了這艘船上。他想讓我們獲得資訊,我們才能獲得外界消息的機會,所以這應該是你的推測,說說看,你猜他做了什麼?”

康斯坦不慌不忙的回答:“他曾經控制了三分之一城市的電腦。你忘了,他這個人喜歡順手牽羊。”

烏佐立刻補充:“他從這電腦裡頭竊取了登錄密碼,是的,現在之所以靜悄悄沒有動靜。是因為他沒有觸動那些合法收入,我猜他連灰色收入都沒有觸及。為了不惹上麻煩,他甚至連一些有勢力的黑色收入也不會觸動。那會有多少?”

康斯坦點點頭:“會有多少,只取決於他的貪婪程度,我相信他拿走的那些錢,一定不會給人造成傷筋動骨的痛苦,但肯定令人張口難言,這才是敖德薩靜悄悄的原因。”

烏佐點點頭:“這很符合邏輯,會有多少呢?我很期待知道這個數據。”

“兩億七千萬格裡”宴會廳內,百合皺著眉頭,但語氣依然溫和:“謝爾蓋先生,失禮了,你說話能不能直奔主題,可以嗎?不要每次總是兜圈子,說一些無關的廢話。”

謝爾蓋瞪著眼珠想了想,咂了咂嘴唇:“這麼多?我以為只有幾千萬呢。”

百合微微鞠躬:“我們把貿易結算額中小數點第四位元數全部截留下來了,還有部分員警的黑金賬戶,某些黑色收入的分幣匯集到一起,可惜敖德薩的貨幣量並不大,所以我們只收集到了兩億多格裡,不過,如果賬戶主人沒有發覺,我們這種收集行動會持續到月底,相信那時會有更多的收獲。”

謝爾蓋醉意朦朧的問:“我和我的人能分到多少?”

“不是你的人,那些人是我們的人,你將分到三千萬格裡,水手將獲得十萬格裡的獎金,雇傭兵得到一百萬格裡做獎金。剩下的款項將用來補償我與葉普蓋尼在烏克蘭遭受的損失。”

百合說完,輕輕地鞠了躬,邁著輕盈的腳步告辭而去。

船內的走廊上沒有人走動,雇傭兵們紀律很嚴格,不執勤的時候只是躲在艙內玩牌,用電腦看電影看書。十一名船員收到雇傭兵的感染,平常也不出來走動。這艘新輪船沒有裝修完畢,走廊內沒有鋪上隔音的橡膠墊,百合高跟鞋的走動聲引起一片回音,艙室內的喧嘩與吵鬧立刻減弱,等高//最快文字更新無廣告//跟鞋的聲音遠去,這才重新響了起來。

王成的艙室在底艙,這裡原先是貨櫃艙,所以整個房間像一座室內體育館,十余米的空間高度,足球場大的空間面積,讓放置在一角的床鋪顯得如同螞蟻。百合走過去的時候,王成正在翻來覆去的看兩只手,聽到百合的腳步聲,王成抬起頭來一笑,一隻手冒起的冰霜帶著絲絲白氣,另一隻手掌心上空無端出現一團火焰,那火焰顯青藍色,溫度極高。

“康斯坦說得對,人體的思維跑得太快,有時候反而是種負擔”話音剛落,王成兩手一合拍了個巴掌,烈焰與寒霜交融在一起,仿佛古董火車噴出了白色蒸汽,濕重的霧氣迅速籠罩了床鋪所在空間。

百合揮揮衣袖,驅散了霧氣,面前卻不見了王成,她立刻抬眼望向十余米高的上方,只見王成正在艙頂像蜘蛛一樣手腳並用快速攀爬著,他爬到墻壁處,然後像壁虎一樣從墻頂向地面爬來,約爬到距地五六米的高度,王成手一松,翻了個身跳下來,一點不喘氣的說:“我可以從艙頂跳下來,但巨大的沖擊力會讓腿部關節碎裂,我計算過了,只有從五六米高度跳下來最安全。”

百合微微恭了個躬:“誰能想到,人類進化的發展,到最後竟然體內最堅固的骨骼,成了進化的限制。”

王成附和:“我計算過了,我一拳打過去,力量可以打破鋼鐵艙壁,但我的臂骨可能會因此碎裂,我可以提醒自己別去主動捶墻,但如果我不限制自己的力量,當我處于危險境地的時候,神經反射過快,做出下意識動作,可能我想不起腦海中的警告,我的拳頭已經擊穿了墻壁,臂骨因此斷折。雖然我們可以用高超的醫術,一次次修復我們的肌體,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道。”

百合顰著眉頭問:“如果我們改善骨骼呢?”

“這項科技傭兵可以使用,但我們不可以”王成慢慢的回答:“我們存在的目的是無聲無息潛入目標附近,改善骨骼之後,我們今後進入任何場所都會讓警報器發出響亮的叫聲——盧浮宮、巴黎聖母院、地鐵站、航空站……無論我們走到哪裡,就像點燃了一盞燈,很明亮,很耀眼。”

稍停,王成嘆了口氣,繼續說:“你不是問我,重啟之後獲得什麼本領嗎?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9:11
第三百零二章 主動迎戰


王成頓了頓,自嘲的笑了一下:“山寨版的軟件,終究是山寨版的本領。我新學會的特長就是復制仿照。無論誰在我面前使出何種新本領,我立刻能復制的七八成相像……唉,山寨之路遙遠而漫長啊。

還有,我打算接受康斯坦的建議,將部分技能的上限設定重新恢復,現在我限定的都是體能上的技能上限,我可以跑得比短炮冠軍快,力量與條件反射速度比拳擊運動員稍好,但僅此而已,再貪心不足,身體反而容易受傷害。而我原來所擅長的……我想我如今最擅長的依然是遮罩以及與計算機交流,我打算在這方面繼續發展,唯有這條路不受體能限制的,可以進化到極致。”

百合抿了抿嘴,她沒有問所謂進化到極致,能進化到何種地步。王成決定放棄體能上的發展,她也不覺得可惜,原本王成在計算機行業,以及無線信號遮罩方面獨一無二,能在自己最擅長的方面發揮發展,這樣挺好的,至於各人身手……嘿,王成現在的個人身手,已經足以應付各種情況,無需在這方面浪費太多精力——她在敖德薩就說明瞭這個問題,憑她的身手都應付得了那個逃亡局面,王成個人技能強她百倍,這對他來說足夠了。

百合覺得他們應該是個團隊,團隊中成員各自貢獻自己的力量,動用武力的事情讓行動人員去幹,身為領導人沒必要事事出頭。

“失禮了,我也這樣認為,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專業’遠比‘博雜’好……你能確定今後發展方向,真好,這樣你可以盡快穩定下來,我,我真開心”,百合溫的依偎進王成懷裡,低聲細語。

“可惜,我本來想在讀心術上進一步發展,但我發現造夢者給我造成的生理損傷很頑固,他在大腦皮層留下了一股數不清的力量,使我大腦皮層的抑制力量不自覺的失控,簡直成了習慣,習慣的力量很頑固啊。

百合伸出雙手摟住了王成的腰,把臉埋入王成懷裡,輕聲說:“不著急,總會找到辦法的,或許你暫時不要使用讀心術,讓腦電波的休眠一段時間,而後拋開舊日習慣,重建一套新系統……這方面我不懂,大腦應該是人體內最復雜的器官,你或許應該多關注一下醫學雜志。”

王成身體一震:“你剛才說什麼?醫學?!讓我想想,這方面的研究m7比較擅長,造夢者來自他們組織……看來我必須尋找這群人了。”

重新見到康斯坦先生,王成已經平靜了很多,他直接詢問具體步驟:“我們應該怎樣開始搜尋?”

康斯坦顯然很滿意王成這個態度:“我們在巴黎提供你一家秘密研究室,裡面有大型的主機,以及為你工作的服務人員,這家公司名義上是某醫藥公司下屬研究所,主要從事長壽基因的研究。

你可以利用這間研究所的資源,重點搜索烏克蘭、俄羅斯、遠東以及北極圈境內的土地,如果發現可疑狀況……”,康斯坦停頓了一下,王成馬上說:“這就是關鍵了——我現在雇傭了十九名傭兵,其中七人準備淘汰,剩下的十二人小組將分成兩隊,我需要給予這些人特殊身份。”

康斯坦想了想,或者故作思考了一下,回答:“我們認為搜索行動必須由你親自出面,普通的特種兵恐怕無法應付秘密研究所內的那些變異人,為此我們幫你配備了三名助手,十名支援人員,你想將你的小組併入這些人員當中嗎?”

王成搖搖頭:“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給那十二個人尋求一個特殊的待遇,比如配備槍支的權力,或者公開與員警打交道的權力,就如同你,以及烏佐。”

烏佐及時插話:“你的人當中有幾個還沒有退役,我可以組建一個特殊部門,把這些組員都調在一起,給他們內務部特別行動隊的名義,讓他們在烏克蘭自由行動,在俄羅斯有條件的採取行動。”

康斯坦補充:“既然你不想把他們並在一起,那麼巴黎方面我負責,我可以給予他們在歐盟的有限權力,關於這個有限,你應該懂得。”

王成伸出手去,準備與對方握手:“那麼說定了。”

康斯坦拉了一下烏佐,點頭稱是:“請打開你的信號遮罩,我通知外面的人送來相應的通訊設備,當然,既然我們已經談妥了,我打算立即告辭,今後,我們最好不要見面。”

通訊屏障打開後,一架普通救援直升機降落在貨輪上,緊接著,雷達顯示還有三架直升機在附近盤旋,康斯坦從飛機上取下相應設備,遞交給王成,接著又補充:“這個皮箱內是你的相關證件,以及個人通訊設備,今後我們將通過這些設備間接聯絡,皮箱內還有一把鑰匙,憑借這把鑰匙你可以打開研究所的絕密倉庫,那裡有一副研究用的機甲,我知道你有機械師的特長,那副機甲是具不成功作品,已經當做廢品從公司的賬上消失了,如果你有興趣,那東西就是你的了。”

王成點點頭,揮手告別康斯坦與烏佐……這次海上會務在任何檔案中沒有記錄,但誰能想到他在人類進化學上的意義。

康斯坦的飛機飛遠後,王成接著命令:“給另外三家直升機發送定位信號,他們是我請來的醫生,給我們的傷員治療受損的聽覺。”

轉回頭去,王成望向謝爾蓋:“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謝爾蓋仰臉向天,這個長得像狗熊一樣的漢子一副很文藝的神態,帶著回憶的神情說:“巴黎的繁華啊,我記得有一部影片,說一個假冒貴族的傢伙在塞納河上擁有一艘遊艇,但這艘遊艇只是一個空殼,沒有發動機。他每天穿的衣冠楚楚,從遊艇上來到岸邊,固定的去豪華餐廳吃飯,去賭場贏點當日生活費,主要目的確是希望在賭場勾搭一位有錢女人……

好吧,電影情節我們不討論了,我很喜歡那部電影所展示的虛假的浮華,你知道嗎?我以前搞了一個貨輪,在貨輪上做一點私活,一直以來我都渴望以船為家,我有一個夢想:買一艘貨船,將它裝修得如同皇宮,然後就住在船上,一個地方的風景看膩了,拔起錨來去下一個地方,這樣的生活多麼美好。”

王成馬上回答:“把這艘貨輪開到巴黎去,這我做不到,塞納河對於這艘貨輪來說太窄了,也太淺了。但如果你想停泊在馬賽,這我可以做到,我可以幫你把這艘貨輪裝飾一新,你和你的傭兵都呆在船上,享受以船為家的樂趣。”

遠處天空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船長馬上去指導直升機降落,謝爾蓋一拉王成,離開了準備降落用的前甲板,喋喋不休地說:“照我的意思裝修的話,裝修花的錢比買一艘船更高昂……等等,這三位是耳科醫生嗎?你打算幫三名受傷的傭兵在植一個人造耳嗎?”

謝爾蓋的話意猶未盡,王成看著對方期盼的目光,接著說:“我還沒有搞到合適的材料對你進行手術,但我已經想通了,這群傭兵應該追求極端武力,我準備尋找有機骨骼的相關技術,幫這群傭兵更換金屬骨骼,怎麼樣?你打算試試嗎?”

其實動了這個念頭之後,王成才感覺到他身上預留後門軟件的必須性,別說那些準備動手術的傭兵,連眼前的謝爾蓋王成也打算預留一個後門,以便對其加強控制,當然,王成在他們身上留後門不是為了出賣他們,而是為了防範背叛。

想到這點,王成更覺得他向公司討說法的必要性:預留一個後門軟件我不管你們,大家都一樣的心思,在對方身上投資那麼多,當然要防範這件武器失去控制。但一直以來王成自認為絕對忠心,根本沒有起什麼歪心思,連公司屢次把他當魚餌,他都認了,可如果對方想把自己當包袱隨意拋棄,那王成免不了要討個說法了——你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給你一個說法。

如今王成對尋找公司異變的原因充滿鬥志,他已經毫無心理負擔,所以他爽快地接受了康斯坦的協議,並爭取在這份協議中替自己以及身邊人追求到更大的利益。不過,謝爾蓋接下來的說法卻證明這位從小想成為英雄的傢伙,可能只是嘴上功夫。

“哦,金屬骨骼,可我要金屬骨骼做什麼?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拳擊垮墻壁?砸爛地板?不,我雖然很欣賞金剛狼,卻不希望自己去做金剛狼,你瞧,你已經答應我待在馬賽,我每天能享受到美酒佳餚,漂亮的女人像大海的水滴一樣無窮無盡,我只希望盡情享受這一切。

當然,我有點希望自己像運動員一樣健美,擁有充沛的體力,在床上讓每個女人都迷戀我。當然,你知道,我現在是在逃亡,我雖然渴望在一場被追殺的激烈戰鬥中,威風凜凜的殺光每一個追捕者,但我更希望這種事永遠不要發生。

好吧,你看我長得這麼健壯,我只希望自己在健壯方面能夠超越普通人而已,好吧,就熊的力量,我希望我的肌肉細胞足夠強大,比如能掀起一輛車,當然,拿汽車當啞鈴鍛煉身體,這種事我不幹,我寧願拿女人當啞鈴使。”

王成一下子笑了:“這容易做到,非常容易做到,等我找到納米血液補充,我會給你輸入納米血液,讓你的耗氧量大於平常值,讓你體內寄存不下脂肪,再讓你的雙臂肌肉細胞格外粗壯,能夠掀起一輛小轎車嘛,這種力量可以達到。”

謝爾蓋得隴望蜀的又問:“那麼射擊呢?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名快槍手。”

王成咧咧嘴:“這你做不到,槍戰遊戲裡的射擊從來沒有考慮過風速,而實戰中的射擊風速是很大的影響,這需要大量的計算,以及敏銳的眼光,還有手眼配合的程度……成為一名快槍手不容易,許多人一輩子只訓練這一件事,依然做不到。在遊戲裡,你可以遇神殺神,據我所知,很多駭客都是游戲高手,手速快的驚人,比如百合,但射擊不光需要動手指頭。”

談話這功夫,三架直升機已經接連降落,兩架直升機直接放飛,而後百合拎著皮箱帶著兩名挑選出來的保鏢準備登機,謝爾蓋忽然覺得王成似乎也有告辭的意思,他趕緊挽留:“為什麼離開?我還有很多話需要跟你交流……”

王成擺擺手:“這次海上會談雖然秘密,但康斯坦與烏佐還是知道你的存在,今後你就是我們擺在明面上的武力,你要自己學會管理這些人,你不是一直渴望成為英雄嗎?像英雄一樣訓練你的部下吧,至於我們,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盡快離開,而後隱入茫茫人海。”

謝爾蓋攤開手,有點無措的說:“你有很多事情沒有交代,怎麼能這樣?我對將來毫無頭緒……”

百合拎著手提箱,溫婉的插嘴:“我會在中途向義大利造船廠發出造船訂單,義大利對豪華遊艇的裝修很在行,你應該放心他們的工藝。確定訂單後,我會把地址發給你,而後你把人接過來,盡量在海上飄蕩,順便裝修這艘船,等裝修完畢後,再去馬賽,我們在馬賽等你。”

這至少需要三個月時間,有三個月的時間整頓,順便建立一種秩序,謝爾蓋覺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腦海中回想了一遍曾經見識過的英雄史詩,興奮地籌劃:“哦,我要研究腦電波與計算機的結合程度,要研究新式戰衣,首先需要雇傭幾名醫生,要在船上設一間很大的研究室、醫療室,還要把我的船建成移動的駭客中心,讓那些傭兵嚴密保護……哦,船上的安保系統也要健全,防備別人偷竊研究資料,脫離了烏克蘭,原先掌握的俄羅斯、烏克蘭方面的駭客資料可以公開出售了,我會掙很多錢……”

一愣神間,等謝爾蓋再醒過神來,王成與百合乘坐的直升機已經騰上了天空,直升機快速的爬高之後,進入開闊水域,立刻又降低了高度,貼著海岸線蜿蜒的開始隱跡飛行。等確認安全之後,百合合上了筆記本計算機,問王成:“為什麼不乘坐後甲板的俄制直升機離開?”

問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後甲板那架俄制直升機是樣子貨,已經拆除了所有武裝,要不然土耳其海軍不會允許它通過。康斯坦臨走的時候,還讓烏佐代表烏克蘭方面,假裝收走了直升機的主控電腦版——當然,這種主控電腦版王成手裡有多個備件,但名義上這架飛機飛不起來了,它停在後甲板只能當做一個航模,或者遊覽項目,根本沒有飛行能力。

百合問這個問題實際上她想知道的是康斯坦許諾的那副機甲,因為機甲問題過於敏感,他們只能借後甲板的廢物直升機來隱晦暗示。

兩位被挑選出來的保鏢是白俄人,他們一上飛機就端坐於後座。直升機引擎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兩位保鏢沒有戴耳機,應該聽不到王成他們通過耳機的對話,而直升機駕駛員……他們是被雇來的,耳機頻率與王成不同。

王成自然明白百合說的道理,他小心地、同樣別有所指的回答:“真渴望看看它飛起來的身影……知道嗎?傳說中第六代戰機被稱為‘太空戰機’,它可以飛到亞太空高度,以時速四千公里的驚人速度,在十小時內繞地球飛一圈。傳說中這個速度還可以提高!暢想一下第六代直升機的飛行時速,我簡直不能想像人類還有什麼做不到?”

康斯坦會談之初,向王成展示的第六代直升機,他說那是機械戰警一個發展方向,智慧化以及超高速。智慧化還則罷了,生物計算機的儲存信息量遠遠不是普通計算機所能比的,隨便一段五分鐘的影像,包含的資訊可以是幾兆億,而所以智慧計算機,不過是在智能上模擬人類而已,但那個超高速……是怎樣都無法達到的!而且機械戰警的這種超高速還可以提高,如果再加上上帝粒子的研究成果,結果就能難以想像了。

會使用工具是人類與動物的區別,人類不憚借助工具,康斯坦願意提供工具以借助王成的大腦,只要他不能控制王成,這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答應協議這不是屈服,何況誰更佔便宜,這還要走著瞧。

百合立刻醒悟王成的意思,她一邊像家庭主婦一般忙碌的收起電腦,取出醫療小組帶來的醫藥包。從包裡取出……與管家培訓班餐廳酒桶內儲存的同樣金屬罐,一邊嘴上說不停:“這是阿根廷的儲存嗎?幸好它及時送到了……新的超級戰士,有超越普通人類的大腦,加上強悍的軀體。以及……”

“……以及無限的火力,那麼,人類,只剩下隱藏於人類的特長了”,王成別有所指的回應。

百合重重的點點頭:難怪王成不肯換上“有機金屬骨骼”吶。

百合拿起針管,利索的撩起王成的袖子,露出肌肉,將針管重重紮在王成身上,而後繼續說:“巴黎隱藏的三個進化者,這次沒有露頭參與截殺,喔,他們似乎跟我們一樣,也跟上頭斷了直線聯系,處於單飛狀態,沒發現他們對外聯絡信號……你認為娃娃他們暴露了沒有?”

娃娃他們如果暴露,意味著他們已成為誘餌,等王成一靠近,截殺行動會立刻爆發。

這三個變異者具備什麼本領,他們會怎麼出手?王成沉默片刻,叮嚀:“這次我們不能坐等他們來,把他們找出來,找出他們的特長……”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9:13
第三百零三章 瓦連京的另一張面孔


巴黎,周冉領著娃娃走進了王成公寓。

周冉一副無知無畏的神情,習慣的用鑰匙打開房門,娃娃則背靠在墻上,很警惕的望著空無一人的樓道,望著樓道內的監視器。進了門周冉終於放鬆了,她猛將雙肩包扔在地上,鞋子踢到半空中,大聲說:“還是家裡好啊,一下子感覺輕松了。”

一回身,周冉發覺“娃娃”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踮著腳尖湊近窗前,輕輕撩起窗簾一角向街道上張望,而後打量著房間佈局,周冉禁不住笑道:“幹嘛?路上沒見你慌張過,你沒聽說嗎?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娃娃”聳了聳肩:“跟你說這話的人,一定是個員警。我想,他說這話的目的是為了節省抓捕成本。”

周冉險些起了個倒仰,她瞪起眼睛問:“那你還跟我來?難道你覺得這裡不安全?”

娃娃指了指各個房門,說:“常識而已——如果瓦連京被人盯上了,那麼他的房間一定有人布控,這個房間必定是最危險的地方,相信這裡最安全,到這裡躲藏,蹲點布控的人一定最高興。至於我為什麼來麼……我來這裡不是相信這裡最危險,是因為我膽小。我不敢回自己家,但我相信瓦連京家裡一定是安全的,即使有不安全因素,反正他快回來了,有什麼難題他解決——給我介紹一下各房間。”

周冉欲言又止。他心不在焉的介紹完各房間的情況。看到娃娃在王成房間外探頭探腦,憋不住問:“你們……你們不是壞人吧?”

娃娃撇撇嘴:都在你面前割了一個人脖子,還問這樣的傻問題。

但這個問題遲早要面對。

原本只是一趟順路送貨任務,到底哪裡出了意外,讓劇本出現偏差……現在,只能動用備用劇本了。“娃娃”一翻手,亮出一副證件,裝出處變不驚的模樣,淡淡的說:“你認識它嗎?如果你不認識,那我沒什麼好說的——瓦連京是科學雜志記者。他采訪一想尖端科技時,獲得了一些新技術,金屬桶內的注射劑就是其中之一。

這種注射劑可以改善人體體質,修復受損細胞——你現在可以看看傷口。相信傷口已經變得很淡……好吧,有許多人想要這項技術,但卻不想付錢。我們,包括瓦連京本人,都是這項技術的體驗者,所以……咳咳,你只需要知道這些就已足夠。我們不是罪犯,追捕我們的也不見得是罪犯。我們只是想把手裡的東西賣個好價錢,追捕我們的人只是想少付錢。就這樣,這僅僅是場普通的商業搏殺而已。”

“搞不懂……別。別進去”,周冉搖搖頭,見到娃娃走到王成臥室門口,急忙阻止:“瓦連京不在,你最好別進他的房間呢,哪裡還有一處空房間,你可以臨時……怎麼會這樣?”

語言的組織沒有起作用,“娃娃”不管不顧走到王成臥室門口,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眼屎大小的黑色物體,沖門上密碼鎖晃了晃。周冉急忙走到門邊。一邊說話一邊準備拉“娃娃”。突然,門咯噔一聲,微微開了一條縫,緊接著,門內的燈光逐漸亮起。光線從門縫射出,周冉張嘴結舌的。見到“娃娃”毫不猶豫推門,她癡呆的繼續說:“……怎麼會這樣,你怎會有門鑰匙,我都不曾進去過。”

“娃娃”歪著頭,邊推開門邊笑著問:“瓦連京同志在你眼中是什麼人?”

周冉眼看著“娃娃”推開了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大工作臺,上面擺放著六七臺電腦,這些電腦的螢幕正在一一亮起,全一機四屏,螢幕上閃現著股市資訊、貴金屬期貨市場買價,以及各國貨幣交易情形。再往深處望去,工作臺過去,靠墻擺放著弧形桌,桌上是組合音響以及……更多的電腦。

“不是這樣的”,周冉急得回身觀察自己出身的客廳,沒錯,熟悉的傢俱熟悉的窗簾,這還是她家。她繼續驚恐地四處張望,求證自己眼下處身的位置:“……不應該是這樣,我雖然沒進過這房間,但我看過裡面的佈置,一張床一個衣櫃,外加一個寫字臺,這,這不是他的房間。”

“娃娃”站在門口帶著嘲諷的笑容,隨手在門上的密碼鎖上輸入一段密碼,問:“你說的是這個?”

眼前的景象晃動了,幾乎在一眨眼的時間內,景象陡然一變,變成周冉曾從門縫見過的模樣:一張床一個衣櫃,外加一個寫字臺。

周冉覺得腦袋有點不夠用,曾經見過的景象她不敢確定,曾經認識的人……如今發現他有另一重身份。這世界還有什麼是真的?

“我,我記憶中,瓦連京是個……喜歡中國文化,身上帶點中國味的韃靼人,或者南高加索人”,周冉結結巴巴的說,這時候她覺得只有大聲敘述自己對瓦連京認識,才能加強自信,才能讓自己相信這一切不是夢:“他持白俄護照,在白俄圈子裡人緣極好。平常表情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的禮貌,但其實很細心,很會照顧人。嗯,意志堅定,做事有主意,從沒見他有倉促和忙亂的時候……”

周冉一邊說著,一邊夢遊般尾隨“娃娃”走進王成臥室,眼看著“娃娃”素手在床邊櫃上晃了晃,床頭那塊包裹黑色小牛皮的背墊滑動起來,露出下面隱藏的一塊液晶屏,“娃娃”將兩個大拇指按在液晶屏上,再輸入一串數字,然後,衣櫃後面的墻壁縮了回去,露出一扇金屬門,“娃娃”走過去,面對金屬門接受瞳孔檢測。而後清了清嗓子。說:“緊急情況,需要確認安全。”

金屬門滑動,然後,露出周冉剛才見過的那副場景:巨大的工作臺,靠墻的弧形桌,以及無數電腦與電器。

“娃娃”走過去,到弧形桌前打開主電腦,對著話筒開始聲控操作——她只能進行聲控操作。這間密室屬于王成,憑借員工晶片,進行聲頻辨認後。其他人員可以操作,但只限于安全核查,並且核查請求必須通過聲頻辨認才可執行。

“請求對最近一周的安全狀況進行復查:要求查閱最近的電話記錄,進行安全評估;要求調查最近的電腦數據流狀況。評估駭客潛入的可能性;要求調查最近的購物狀況,審查是否存在賬戶監控……”

一連串命令下達後,趁計算機開始搜索檢查的功夫,“娃娃”走到工作臺前,隨手一敲鍵盤的空格鍵,嬉笑著說:“這是瓦連京的另一種面目。”

螢幕畫面陡然轉換,原先的股票資訊、期貨交易畫面馬上消失,換上了……樓道監控畫面以及停車場監視畫面。

“啊,這……想起來了,瓦連京曾經是金剛石部隊的。他現在……還在幹嗎?”周冉結巴的問。

娃娃沒有回答。

周冉口瞪目呆中,娃娃在鍵盤上敲擊了幾個數字,密室內其中一面墻壁快速滑動,露出了琳瑯滿目的武器櫃,各種長短武器以及爆炸品圍著一個空蕩蕩的黑板,掛滿了整個墻壁……

“這就是瓦連京”,娃娃上前摘下一支手槍,插在自己身上,斜著眉問:“想玩玩嗎?”

周冉打了個哆嗦,快速的搖搖頭。後退小半步,娃娃一咧嘴,再度走到螢幕跟前敲擊鍵盤,螢幕畫面變成快速倒退,幾秒鐘過後。其中一個螢幕畫面停住,露出一張中年女性的面孔。這位中年女性裝扮很時尚,渾身上下都是精品味道,發型典雅,手裡捏的時尚名牌化妝包,動作姿態一舉一動都顯露出很高的修養,她伸手敲了敲王成的屋門,稍稍等了幾分鐘,見到沒有動靜,從化妝包裡摸出手機,撥打了幾個電話,似乎電話未通,她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

說實話,那女人嘆氣的模樣很……高貴,她顰著眉,臉上露出稍稍傷心的神情,但卻沒有過分。臨離開門的時候她微微有點懊惱,這種懊惱的態度依舊很典雅,很貴婦人,以至於周冉情不自禁學著她嘆氣的姿勢,學了又學,知道七八成神似。

畫面追逐著她來到停車場上,那位貴婦人上了一輛黑色美洲豹跑車,車上沒有司機,貴婦人自己開,臨關車門時她抬頭仰望王成公寓的窗子,顯露出遺憾的神情。這遺憾是典型貴族式的遺憾,是貴族學校教導出來的,但可以看出,這位貴婦人已經把這些貴族儀態浸入到骨子中,完成成了自身一部分。

“你住進來多久了?”娃娃突兀的問。

“他這次出差前,哦,我們相處了幾天吧,但每天見面的時間都很短,這女人我沒見過”,周冉快速的說。

“這女人不是敵人”,娃娃笑得像狐貍:“她是來偷情的,沒有帶司機,開著不引人矚目的黑色跑車——這種身份的女人,怎可能沒有私人司機?”

望著滿墻的武器,望著那位女人開車離去的中止畫面,望著工作臺上閃動的搜索畫面,周冉禁不住悄悄自問:“瓦連京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背後……我曾經相信的一切,可信嗎?”

“你擔心什麼?”娃娃擺弄著手槍,不停拉動槍栓,撇著周冉問:“被追蹤的是小丑,你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周冉閉住了眼睛:“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那具屍體、血泊。”

計算機畫面陡然中止跳動,緊接著,螢幕上露出王成的臉,見到周冉也在,他稍稍愣了一下,娃娃立刻欣然的插話:“我就知道,動了你的計算機,你肯定跳出來……現在情況怎樣?”

王成在畫面上思考片刻,先向周冉問候一句,而後快速的說:“交易已經完成,我還有六小時抵達,現在起恢復正常通訊。”

娃娃立刻喋喋:“你很奇怪你的女友怎麼在這兒吧?當然。你可能猜到了。鑰匙傳遞過程中出了問題,我們遭到兩次攔截,我不得不把她帶進來……”

娃娃把情況敘述一遍,王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然地回答:“知道了,你哪兒都不要去,幫我照顧好周小姐,我馬上抵達。”

畫面立刻恢復原狀,轉化成股票與期貨交易畫面,娃娃歪著頭端詳片刻。一跺腳說:“我怎麼沒想到個人資產投資……哈,這傢伙在短短一周時間賺了兩百萬歐,掙錢速度比花錢速度快。”

說罷,娃娃又上前從墻上摘了兩支槍。別在自己身上,招呼說:“我們出去吧。”

周冉感覺今天一天收到的信息量太大,她呆滯的跟隨娃娃走出王成的臥室,腦海中轉悠的念頭可以用三個字來敘說:搬不搬?

這會兒工夫,周冉腦海裡全是好萊塢槍戰畫面,她擔心與王成住在一起,最終災難會波及自己,想到這裡,她似乎可以感覺到身邊嗖嗖飛過的子彈,以及爆炸的熱浪撲面。她有點渾身發抖……但下一刻,另一幅畫面跳了出來,一個英雄來拯救她了,掩護她穿過槍林彈雨,然後與她幸福到老。

所有的電影都是這樣的結局,周冉又為自己成為這一幕的女主角而興奮的渾身發抖,可她忽然有點擔心,萬一呢?萬一女主角不是她,而她只是個配角怎麼辦。所有的女主角都是不死的,所有的女配角都是炮灰的。如果她為了躲避危險而搬走的話。女主角的戲份離自己遠去;而留下來的話,也許,等待自己的是女配角的命。

猶豫不決中,周冉看到“娃娃”擺弄手槍,她禁不住也伸過手。抓起一支槍研究起來:無論是女主角女配角既然參與到這一幕,知道點防身知識總是有用的。

娃娃抬起眼來撩了周冉一眼。垂下眼簾繼續專心的熟悉槍支,她心不在焉地說:“別擔心,子彈我都退了。我對這東西也不在行,頂多經歷過幾次實彈射擊而已……時間久了,很多動作已經忘記了,你擺弄這個也無需知道太多,只要知道如何開槍自衛就行了……”

娃娃選的都是袖珍手槍,只能裝五發子彈的防身手槍,後座力都很小,適合女士使用,操作也很簡單——因為拿這種手槍的人,無需考慮更換彈夾問題。如果怕子彈不夠,可以選擇更大型的槍支。

這手槍只有一個保險栓,退彈夾基本不用,撥動保險栓,扣動扳機就可以激發……娃娃簡單的敘述了一下手槍的構造,也不要求周冉學會保養槍支:“這樣就行了,如果你明天要繼續上課,可以請瓦連京的朋友護送你一段路程,如果你還擔心,乾脆明天請假,瓦連京明天早晨就到了,等他一回來,生活就恢復正常了。”

真的能恢復正常嗎?周冉心裡忐忑不安,忽然之間,她想起一段話來,趕緊檢視內心:我是否願意舍棄?我離開後是否後悔?我是否願意忘記?

一切在於本心,聽憑心靈的感受,選擇最渴望的道路,如此才能不辜負人生。

雖然與瓦連京相處的時間不長,雖然瓦連京為人冷冰冰的,雖然當初接觸瓦連京有點佔便宜的想法,但不可否認,這個人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吸引周冉,也許是因為對方總是有條不紊的鎮定,讓周冉感覺到一種父輩的穩重,這種舉重若輕的態度使流浪的周冉像磁石般被吸引,靠近對方,感覺心裡特踏實,感覺一切有了依靠。然後……

然後是生活的優渥富足,以及……以及一種說不出來的享受感。

想到這裡,周冉忽然想起門口那名敲門的貴婦人——她頓時想起來了:這種所謂的享受感,是來自於典雅的禮節。

孤獨無依的周冉獨自打拼在故國之外,家園遠在萬裡之外,她所有的成就感來自於學業,人生的經歷中不曾享受過貴族式尊敬與禮貌——雖然有很多服務,號稱給人“貴族式享受”,但實際上,她直到現在才瞭解真正“貴族式享受”是什麼東西。那是蘊含在規範禮節中的文明與文化,那是對人的尊重與敬畏。享受這一切,就是一種享受!

這種享受仿佛是浴缸裡的溫水,逐漸沁透周冉全身,讓她感到身心愉悅,進而對帶給她這一切的那個人產生一種不舍,一種……愛!

從依戀到不舍,再到愛,一切就是這麼簡單。答案也顯而易見。

周冉的眼神清明起來,她從心裡發出一股渴望,渴望能現在見到那個人——不管那個人是好是壞,他對得起自己,那麼,自己也要對得起他。

手上拿著空槍,快速的練習著射擊動作,周冉不在迷糊,她提醒明顯心不在焉的“娃娃”:“放心吧,這公寓有十多名保安值班,有情況也會拖延到員警趕到……你不去洗個澡嗎?洗個澡睡一覺,睜眼起來,一起都恢復正常了。”

話音剛落,門鈴響起,周冉猛一哆嗦,下意識扣動扳機,幸好手槍彈夾已經取下來,撞針發出一聲空洞的響聲。周冉心中一慌,槍掉在地上,她顫抖地喊:“是誰?難道瓦連京提早回來了?”

娃娃的情況比周冉好不了多少,她搖搖頭:“瓦連京是個遵守時間的人,他說幾天回來,不會提前也不會遲到……這不絕是他,快從貓眼看看!”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9:14
第三百零四章 大腦微波爐


娃娃說罷,自己跳起來奔向王成臥室——她這是準備通過監控設施觀察室外情況……

周冉手忙腳亂的藏好,準備去開門,但剛把槍支藏好,又稍稍猶豫了一下——萬一屋外來的是危險分子,槍藏起來了,該怎麼自衛?……當然,周冉心中並不認為室外敲門的一定是歹徒,這套公寓的保安設施十分令人放心,周冉不相信有誰可以不驚動員警、無聲無息潛入……但萬一呢?

娃娃這時已經跳進王成的臥室,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娃娃扭頭回應:“接電話,不管來人是誰,盡量拖延時間。”

周冉敏感的發現,娃娃的已別在腰後,她立刻有樣學樣,將手頭上的槍裝上彈夾,插進褲袋內,而後接起了電話。

褲袋內的槍沉甸甸的,有槍在身上墜著,周冉情緒格外緊張,她心不在焉的接起電話,以至於沒聽清對方的第一句話,自動做了回答:“瓦連京不在家,你找誰?”

電話裡沉默片刻,一個中年女性用溫文爾雅的嗓門回答:“我知道他不在家,但我看到窗戶亮著燈……我們最好別這樣隔著門說話,你可以把門打開嗎?”

娃娃從王成臥室探出頭來,比了個手勢,說:“是那個女人,樓道裡只有她,安全。”

“那個?”周冉一愣神,脫口而出。

“就那個貴夫人——從停車場走到房間,都是她一個人。”

周冉心頭猛地湧上一陣醋意,她別扭的走過去開了門。門開了,貴婦人見到堵門口的小女孩一臉警惕,一副不交代清楚別進來的模樣,她溫和的一笑,身子輕輕一扭,等周冉醒悟。對方已擦著周冉的身體走進門內,隨即,這位貴婦人見到一臉娃娃相的“娃娃”從王成臥室裡探出頭來,神情鬼祟兼尷尬。她繼續維持著一臉笑容,問:“看你們的表情,瓦連京應該很好。十天前我收到他的稿件,這是我最後一次得到他的消息,這以後他電話打不通,全然沒了音信。你們有他的消息嗎?”

周冉脫口而出,神情很得意:“他現在正飛在空中。明天一早抵達巴黎。”

貴婦人笑得更開心了:“那正好,我等他回來。啊哦,他從未說起自己還有兩位房客。”

周冉說出王成的消息,那是明晃晃的炫耀——瞧,你對他的下落毫不知情,我卻一清二楚。但貴婦人一句話把她的情緒打落穀底:房客?!貴婦人僅僅把她定義為“房客”。周冉怒火上湧,顧不得對方話裡話外顯得跟王成很熟絡,反唇相譏:“啊哈。瓦連京也沒有告訴我,他有您這樣一位‘友人’!”

“這不好,小姑娘。這很不好!”貴婦人搖著食指說,周冉鬥志頓時滿血,精神爽利的準備駁斥,卻見對方指著沙發上扔的嘆息:“根據法案規定,公民可合法擁有槍支的最低年齡為21歲,而25歲以下的申請購槍者要出示身體和精神健康證明。但前不久議會修改了持槍法,這是70年來第一次修改,新規定禁止槍支零售。

兩位,看你們的年齡,應該還不到合法持槍的年齡。況且如今市面上沒有零售的槍支,零售是非法的。你們……該不會是非法購買的吧?”

周冉顯得有點慌亂,她望向“娃娃”。“娃娃”這會兒鎮定下來,她坦然地走出王成臥室,回應:“這是瓦連京的收藏品,抱歉。我忘了問夫人的名姓。”

貴婦人微微一笑,優雅的回答:“我是瓦連京的老闆,你可以叫我凱瑟琳。”

“娃娃”做了個鬼臉,接上話問:“凱瑟琳……夫人?”

這是指責凱瑟琳與王成關系曖昧……但這種指責對法國人毫無所用,凱瑟琳不慌不忙,優雅的用兩根手指捏起沙發上的,將放到一邊,而後姿態優美的坐了下來,回答:“沒錯,凱瑟琳夫人……你們忙自己的事去吧,我在這裡等瓦連京回來……書友上傳更新}他中途突然中斷聯系,一定遭遇了什麼事,我很擔心,我想第一時間知道內幕。”

稍傾,凱瑟琳打量四周,好奇地問娃娃:“這裡好像只有兩個臥房,現在好像都開著門——那個房間是瓦連京的?”

被對方氣場逼得喘不過氣來的周冉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第一次登門,哈哈……認識一下,我叫韋羅妮克.周,這位是……”

周冉望向娃娃,等待對方報名。凱瑟琳也頓時恍悟:“原來你倆還沒有通名——這是怎麼回事?”

當王成公寓內唇槍舌劍、火藥味逐漸升級的時候,百合正在直升機上敲打著鍵盤,不一會兒,她抬起頭來說:“部分賬戶的轉移已被強行終止,看來烏佐發覺了我們的動作。”

“收獲多少?”王成一點沒有感到意外。

“大約三億格裡……部分賬戶估計還能用到月底,不管怎樣,我打算月底全部銷戶,這樣一來,估計我們的總收入能夠達到七億。”

“估計現在烏佐的臉色很難看”,王成笑得很得意。

當然了,雙方交易達成後,烏佐必須負責消去王成在烏克蘭的犯罪記錄,這個時候他忽然發覺王成終究是報復了烏克蘭警方,一些強力部門私自藏匿的小金庫都被某嫌疑人席捲一空,這時烏佐卻必須出面消除王成的足跡,不讓警方把目光轉到王成身上……想必發現真相的烏佐憋的要吐血。

這個啞巴虧他還必須吞下去!

飛機開始俯沖,望著逐漸清晰的巴黎貨運機場的燈火,百合擔心的皺了皺眉頭:“我們不應該重新回到過去的生活,按規定換了任務就應該換一套身份,這次回去,我還好說,不過是誤了幾節課,但你已經暴露了某些隱藏的特徵,回去後你怎麼處理?”

王成搖了搖頭:“線頭從哪裡斷了,就必須回到哪裡。接起這個斷了的線頭,如果你擔心,不如你換一種身份。”

百合想了想,這時飛機輕微的顛簸了一下。輪子已經觸地,百合被這顛簸弄得身體晃了一下,她皺著眉頭說:“娃娃、小丑都爆了光,我是打算換一種身份。如果你沒有什麼安排的話,我打算去商場當售貨員。”

飛機停穩了,這架商務客機是王成等人第n次更換的飛機,下了飛機後。百合與王成各奔東西,王成帶著機上的兩名保鏢趕到臨時避難屋。向小丑發出了詢問信號後,安置兩位保鏢住進這所避難屋,而後開著停在臨時避難屋裡的車輛施施然返回自己的公寓。

進入公寓的時候,王成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他和平常一樣,擺出風塵僕僕剛從外面采訪歸來的姿態,拿著備好的公事包。拎著相機,平靜的踏入公寓。

守門的保安昏昏欲睡的端著一杯濃咖啡,正在等待別人來接班。王成如常的與保安打了聲招呼,進入電梯、出了電梯,來到自己公寓門口,用鑰匙打開房門,推門進入。

聽到門響。娃娃首先從周冉房間跳了出來,她頻頻沖王成使眼色,緊接著,凱瑟琳從沙發上坐起,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她撲進王成懷裡。狂烈的親吻著,流出的眼淚弄花了眼影,嘴裡不住地說:“瓦連京,發生了什麼事?十幾天你音信全無,仿佛從這世界消失了。”

緊接著,周冉揉著眼睛從臥室裡走出來。聽到凱瑟琳的表白,她微微有點醋意,微微有點愧疚。話說她搬進來沒幾天,王成就出差了,她不知道王成以前出去采訪是什麼情景,王成出去後音信斷絕,她一點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以為這是王成的工作常態,現在想來,自己似乎有點沒心沒肺。

其實這裡頭娃娃是最擔憂的,別人不知道內情,只是為王成突然消失而思念,娃娃知道王成遭到了截殺。一直以來,王成在她的眼中都是強大的,很多頂級殺手在王成面前還沒來及出手就喪命,而這次王成突然發來消息,讓他們關閉個人晶片,之後變得毫無消息,顯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勁敵。

王成蘇醒後,娃娃感覺到王成似乎變了一點,變得比過去更加陰沉,她有心想問王成的遭遇,但機密事件不方便通過電話交流,更況且當時還有緊張的工作需要完成。

回想起來,王成中斷聯系的那幾天,娃娃簡直生活在恐懼與絕望之中,那段日子真是煎熬啊,再見到王成,娃娃心中同樣激動,但她卻不得不表面淡然,還要裝作與王成不太熟的模樣——昨晚,在凱瑟琳的盤問下,娃娃搶先編出一套說辭:周冉是王成的房客,娃娃並不認識王成,只是周冉的朋友,受邀請來做客而已。

凱瑟琳情緒平靜下來,立刻殷勤的拉著王成來到餐桌前,親昵地說:“親愛的,說說看,你都遭遇了什麼?我給你準備了早餐,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邊說邊吃。”

故事嘛,為了應付凱瑟琳,故事的情節是這樣的:王成在采訪中不小心目擊了一次謀殺,緊接著被當作必須鏟除的證人遭到連番的追殺,逃跑中,他丟棄了手機與證件,好不容易輾轉逃亡,這才逃回了巴黎。

這段故事似乎也解釋了她的房客周冉為什麼如臨大敵的拿出擺弄,凱瑟琳對故事的細節並未細究,聽完王成解說之後,她立刻關切地說:“親愛的,我在鄉下有棟別墅,如果你覺得不安全,可以去鄉下躲幾天,我來幫你申請警方保護。”

王成微微搖頭,臉上平靜無波,他伸手摸摸凱瑟琳的臉,說:“放心吧,已經沒事了,他們不可能追蹤到法國,這樣成本太高。”

凱瑟琳叉起一片火腿塞進王成嘴裡,愛戀的說:“那你休息幾天,等精神好了再來上班……或許,我們可以度個假。”

王成立刻搖頭:“算了,天天在外面奔波,我想在家裡好好躺幾天。”

兩人在餐廳你儂我儂的吃著早餐,周冉與娃娃則坐在客廳裡,假裝淡漠的聊著自己的話題。這頓早餐進行了一個小時之久,而後凱瑟琳依依不捨的告辭。等她走後,娃娃立刻換上一副面孔。不再顯得陌生與疏離。她跳到王成身邊,緊張地問:“可以說了嗎?”

王成背著周冉使了個眼色,回答:“交易已經達成,我會往你的賬上打入應付款項。哦,你可以在我這裡住幾天。”

緊接著,王成轉向周冉:“我替你雇了兩個保鏢,這段時間他們將負責接送你上下課,時間不會久的,最多一個月就可以恢復平靜。”

保鏢?接送上下課?周冉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加長林肯車,專用司機與隨從……但她馬上又想到這句話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是想支開自己,以便他們繼續交流。

娃娃看了周冉一眼,火上添薪地說:“周小姐受到了點驚嚇,我答應支付她十萬歐。”

王成眼都沒有眨:“可以,我馬上往你的卡裡打入十萬,辛苦你了,你先去上課,等我處理好手頭的事情。咱們再好好談談。”

周冉失落的想著:原來自己終究是外人……好吧,且慢慢來。

拎起了書包,周冉說:“今天早晨算了。我現在趕過去已經落了一節課了,明天吧,保鏢的事情明天再說。”

王成點點頭:“那我讓他們去接你下課,他倆的相片我會傳送給你。”

房間裡終于只剩下娃娃與王成,娃娃立刻追問:“怎麼回事?我們為什麼會被跟蹤?”

“已經查到了,小丑雖然接到警告,立刻挖出了體內的個人晶片,但他之前就被人盯上了,他們查到了小丑租船出海,等他的遊艇靠岸後。雖然小丑盡力改變了相貌,但還是被人追蹤上了。”

娃娃輕聲的“啊”了一聲:“那艘遊艇不是他租的,聽說是他用第一筆薪水買的,他當然不舍的丟棄。”

“沒什麼比生命更珍貴!有命在,就有賺不完的錢。看來你們這批新人太稚嫩了。順便說一句,你之所以逃過了追殺。是因為你沒有社交,這不是優點,做我們這一行,必須精通世情百態。如果你繼續這樣宅下去,僅僅靠網上搜羅的知識指揮行動,早晚要出大問題。”

娃娃吐了吐舌頭:“那現在呢?現在我們怎麼辦?”

王成勾了勾手指:“帶齊裝備,跟我走。”

娃娃吃驚地張大嘴:“現在?我們兩個?”

王成理所當然地回答:“我急匆匆趕回來,就是要快速反擊,乘他們還沒把消息發出去,讓我們快點結束吧。”

按照一般慣例,管道工們接受任務後就要與上級割裂聯系,因為一旦他們在執行任務時暴露,他們與上級機構的聯絡狀況,就會成為證據,用來指控幕後人員。在巴黎的這一組人士得到的命令是誘殺王成這一小組,現在似乎進展順利,半數小組成員被他們鏟除,但終究外面還留下了幾個主要人物,在任務沒有完成之前,他們不會主動聯絡上級機構的,王成想要繼續用瓦連京的身份招搖,就必須盡快動手鏟除這兩個人。

細想起來,可能誘殺王成的敵手,自己的損失比王成這方面還嚴重,在戛納他們丟失了一輛通訊車上的整隊人員,追蹤到烏克蘭,他們又損失了兩位特級變異殺手,而昨日追殺娃娃與小丑,他們已開始用上負責盯梢蹲點的布控人員,可見他們的人手更加緊張——為了避免他們求援,以至於把王成的隱藏身份洩露出去,必須先下手為強。

“我帶來兩位特種兵,我們直接去臨時避難所,開儲備的通訊車去,照舊是你來現場調度”,王成回到自己臥室,簡單收拾好隨身物品,立刻帶著娃娃重新出門。

一小時後,巴黎一家修車廠附近,“娃娃”在通訊車裡接通了儀器電源,沖王成做了個手勢,王成點點點頭,將娃娃剛才復制的手機卡裝入新手機裡,娃娃則立刻掏出一個平常裝口香糖的鐵盒,掏出裡面的個人晶片,湊近計算機旁的讀卡器。與此同時,王成打開手機,隨手撥通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人似乎很震驚,電話鈴響了數遍,直到快自動掛斷的那一刻對方才接起電話,而後對方沉默不語。王成等了一會兒,發覺對方沒有首先開口的意思,他裝模作樣咳嗽一聲,冷冷的說:“你瞧,我的信號又出現了,驚喜吧?咳咳,猜猜我在那裡?”

電話裡死寂一片,但對方並沒有掛斷。王成乾巴巴的笑了一聲,繼續說:“我只想知道一個問題:誰給你們的晶片資料?”

電話裡發出一聲銳鳴,娃娃身子一晃,搖搖欲墜,王成快速移開電話,抓起一個鋁箔製成的頭套套在娃娃頭上,回頭望過去,兩位特種兵毫無反應——因為烏克蘭的遭遇,兩位特種兵的耳機上已提前加裝過濾裝置,專門過濾無線電雜波。

“是低頻振蕩”,娃娃緩過勁來,低聲厲喝:“這是‘大腦微波爐’。”

電話裡的銳鳴中止,狼哭鬼吼的聲音響起:“你就在我們附近,想知道答案嗎?你來吧。”

王成很豪爽:“好吧,我來了!”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9:43
第三百零五章 音波武器


能被當做藏身處的窩點,基本上屬於地理比較偏僻,周圍道路四通八達,人員來往比較復雜的地方。

這家修理廠位於一座看起來破敗、殘舊的大樓底部,樓上很多房屋連窗玻璃都保不住.。

現在是清晨、上班高峰剛剛過去,這條冷僻的街道不見半個人影,王成的通訊車就停在街尾,此刻,車輛緩緩開動,車內的三人開始著裝。

其實,凱瑟琳與周冉如果經歷再多一點,就會發覺王成回來後,渾身裹著一層冷冷的寒氣,雖然他用彬彬有禮的溫和掩蓋了這份冰冷,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覺王成無論笑得多麼溫柔體貼,他的眸子始終不含半點感情,眼波沒有絲毫波動……好吧,這股冰冷的寒氣其實就是殺氣。凱瑟琳與周冉無論經歷如何豐富,都不可能瞭解憤怒中的殺手。

自從決定背後捅公司一刀子之後,王成心中便憋著一股怒火,這股怒火燒的他躁狂:做誘餌還則罷了,事先不通知一聲讓人預防,事後裝沒事人不管不顧,尼瑪,真當你大爺好欺負。爺現在上頭有人,沒說的,整不殘你算爺窩囊。

懷著這股怒氣,懷著這股憋屈,王成一臉平靜的穿好防彈衣,兩位傭兵也同時著裝完畢,為了防止音頻幹擾,他們還帶上一個厚厚的頭盔,耳機就不帶了,只帶了視屏通話器,倆人特地將通話器設定在靜默無聲狀態,打算只依靠手勢與視屏圖形進行聯絡。

車輛行進到汽車修理廠大門口,車門快速滑動,三人立刻跳下車。一閃身便沖進敞開的修車場。

修車場裡沒有人,但屋內現在已經火力全開,不大的空間內縱橫交錯的全是紅色鐳射。一名傭兵步伐快,一頭撞進屋內。恰好擋住了急速鐳射,他的身子立刻凝固住,呆愣愣望著王成,但王成卻不管不顧,身子壓根沒有掩飾,直不楞登邁著大步向裡闖,一路擋住無數雷射光束。然而……連接鐳射的報警器卻沒有報警。

進化後的數據處理能力是什麼?原先王成需要手觸及電子設備,這才能產生遮罩,或者黑進對方網絡。現在,王成已經由有線傳輸變成無線上網。走進這座修理廠,剛開始他的身子不住遮蔽鐳射燈,等他走到半途,屋內的鐳射燈開始主動熄滅,隨著他的邁進。修理車間緊閉的大門咯噔一聲,自動開了一條縫。

前路已經清障,兩位身經百戰的傭兵知道該做什麼。他們一前一後相互掩護,沖進修理車間……這裡依舊空無一人,地板上空留了一個敞開的洞口,大約屋裡人走得急,連洞口都來不及關閉。當然,關閉了洞口,對王成來說也是畫蛇添足。

兩名傭兵一前一後走到洞口處,沖王成做了個安全的手勢,王成蛋定的原地360度,隨著他目光掃到。室內的電器紛紛亮燈,發出通電後的電流沙沙聲,但馬上各個電器又變得鴉雀。隨即,眾人綁在手臂上的視屏通話器跳出一行字:“爆炸裝置已經拆除,室內安全,娃娃。立刻進入室內,搜索有用的東西。”

修理廠門口想起汽車緊急剎車的聲音,隨即,娃娃開著廂式貨車沖進修理廠大門,王成做了個手勢,一名傭兵跳了起來,快速將修理廠卷簾門拉下——這間修理廠變成了王成他們的世界。

娃娃抱著筆記本電腦跳下汽車,王成指了指對面的墻壁,墻壁開始總動滑開,露出了裡面的電腦控制設備,娃娃稍一愣怔,馬上什麼也沒問,小跑到控制臺邊,插上數據線,開始搜羅這臺計算機的數字腳印……

王成並沒有干涉娃娃的動作,雖然他出手動作可能更快,但現在他有更重要的工作,他比了個手勢,走到地板上留下的洞口,黑黢黢的洞口隱隱發出惡臭,估計是通向下水道。

這裡屬於巴黎老城區,老城區的下水道是三四百年前修建的,平常維護時可以劃著小船進行。而巴黎老城區的下水道四通八達,沒有地圖必定迷路。它那繁復的道路,陰暗的溝渠,一團亂麻似的佈局,向來是小說與戲劇的靈感來源,傳說這裡是吸血鬼與狼人的家園,傳說地下隱藏了另一個世界……

王成對其中一名傭兵指了指,那名傭兵立刻掏出幾根熒光棒撾斷,將熒光棒扔進地洞內,熒光棒落下時照亮了一個彎曲的管道,也照亮管道上的人體劃過的殘痕。那名傭兵看清道路後,立刻收起沖鋒槍,拔出匕首含在嘴上,縱身跳下了管道,隨即,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一分鐘後,綁在胳膊上的視屏跳出一個“V”字手勢,王成看了看忙碌中的娃娃,叮囑另一名傭兵:“你留在這兒,保護她。”

那名傭兵點點頭,王成隨即縱身跳入管道。

這個管道似乎採用了類似“U”形管設計,大約是為了在關閉時防止臭氣上湧。王成滑過彎曲的管道,隱約見到管道口暗淡的藍色熒光,以及那名傭兵蹲守的身影,隨即,他雙腳落入臭水中,臭水迅速漫過膝蓋,臭氣熏得人喘不過氣來。

王成按照防禦姿態與那名傭兵一前一後擺出警戒位,那傭兵向王成打出手勢,示意周圍情況未明,到處是水,幾乎找不出對方的行跡,王成眼珠轉了轉,低頭一打量,指了指墻壁上的浮水印,再一直方向:“向這裡走。”

那個人剛逃走不及兩三分鐘,他落下時必定也濺了水,走動的時候也不可避免令水波動蕩。水波動蕩是衰減的,越往遠處波谷越平坦。下水道雖然常年潮濕,但水波沖刷附近墻壁,終究要留下深淺不一的新鮮水跡,細心觀察水跡走向,這些痕跡雖然細微,但在王成強大的邏輯推算能力下,對方剛走的的道路已昭然若揭。

這次王成走在前方,他走出三五步。立刻停止,招手示意傭兵注意,傭兵蹲下身子,仔細觀察片刻。發覺水下一道細細的紅線射向對面。傭兵立刻點點頭,去對面墻邊,蹲下身子在臭水裡摸索片刻,而後手一直藏在水下,緩慢的向紅線發出部位走來,隨著他的走動,那條紅線射入他手中。仿佛被吸收了,變得越來越短……等重新鉆出水面時,手裡多了個彈珠地雷。

這枚地雷上的鐳射燈依然亮著,原本它射出的鐳射反射到對面的感應器中,只要被人遮斷鐳射線,地雷立刻激發並爆出大量鋼珠……那位傭兵得到王成提醒,先去對面摘下了感應器,而後手裡捏著感應器。一路迎著鐳射線靠近彈珠地雷,直到拆除這玩意。

地雷藏在水下,也遮罩了王成發出的無線電信號。要不是他大腦中的強大計算功能,敏感的發覺水下那道若隱若無的鐳射細線,迅速提出警告,也許他們兩人已被炸翻。那位傭兵滿頭冷汗的拿著彈珠地雷,心中直慶幸。與此同時,負責現場調度的“娃娃”忙中偷閑,快速對鋼珠地雷做出甄別:“這是法國貨,內裝50克鈍化黑索金炸藥,足以炸塌整個隧道,感應器的無線電頻率是……。它埋在水下,有點麻煩。”

王成點點頭,繼續一馬當先的在前方走,這會兒,跟隨他的傭兵已經徹底服了,他乖巧的跟在王成身後。負責提供掩護。

污水越走越深,漸漸地水漫到王成腰部,但王成他們卻越走越快。

這污水的存在雖然令王成他們行走艱難,但它至少有一個好處——有污水存在的地方,走動間水波蕩漾的厲害,對方便無法布設震動感應地雷,否則,對方佈置好震動感應地雷,自己剛走兩步,砰,地雷爆了,那佈置地雷的人就成了茶幾,上面擺滿各種餐具、杯具。

而隨著污水越來越渾濁,污水內的雜物越來越多,對方也不敢佈置鐳射感應地雷了——因為弄不好,對方剛把地雷佈置好,污水中飄過一個菜葉,擋住了鐳射感應,那布設地雷的人便徹底悲催。

因此,水越深王成等人行走的速度越快,他們不用沿途拆除地雷了,自然一路毫無耽擱。

走不多久,手臂上的視屏通話器跳出娃娃倉惶的短信:“我剛剛查到污水處理廠排放污水的時間段,很不幸,四分鐘後就是一次大釋放,憋了整夜的城市生活污水將排進管道,據稱,下水道內水位將上升一米多,許多管道將整體淹沒……你們還有四分鐘找到一個制高點,整個污水釋放過程需要二十分鐘,一個小時後下水道內水位恢復正常。”

王成揮了揮手,馬上加快腳步。傭兵則立刻原地止步,在通話器了回了一個“知道”的信號,趕緊追上王成,等他趕到王成附近,發覺王成已經掏出了大號馬格南手槍,一邊子彈上膛,一邊準備好備用彈夾,同時手指還不停左右點著。傭兵目光隨著王成的手勢左右張望,陡然發覺這條下水道水位逐漸拔高,水位線之上,三三兩兩佈置著各種地雷,有雞蛋大小的蜘蛛雷,一經絆發會跳到空中爆炸;有鐳射感應地雷,有轉紮腳掌的蝙蝠雷,還有微型化的子彈雷,以及之前不曾出現過的震動感應地雷。

然而,除了震動感應地雷外,其餘的地雷製作越高檔,結構越復雜,在王成面前越是渣。隨著王成的手指指到,周圍墻壁上一片螢火蟲似的LE燈逐一熄滅——唯有震動感應地雷還亮著燈。

傭兵很理解——震動感應地雷是全機械式,沒有復雜的電器元件,拆除它需要保持絕對靜止,既費時間又費精力,反正這些震動感應地雷體積不大,只要不正面影響地雷,踮起腳尖輕輕走過,回避了事。至於這些地雷今後會炸到誰……不關我事!

再往前走,藍色熒光燈下是一段碼頭……就在王成頭頂的藍色燈柱剛照到碼頭的石階時,他(最快更新)猛的將頭一偏,耳邊嗖地一聲飛過一枚子彈,剎那間王成的頭燈熄滅,槍聲隨即響了起來。密集的槍聲在空洞的隧道內回蕩,帶著無數的回聲,讓整個空間都似乎動蕩起來。

不,不是空間動蕩。是身下的水波動蕩起來,污水廠已開始放水,巨大的波濤正在向這裡用來,波峰比水勢快。就如同鐵軌震動首先宣告火車到來一樣,水波已經將遠處的消息傳來。

在陣陣槍聲中,如果仔細感應,還可以察覺到墻壁發出微微的抖動聲。遺憾的是,因為槍聲帶來的巨大回響,身後墻壁上沾的震動感應地雷一一爆炸起來,爆炸產生的碎片與鋼珠。打得對面墻壁劈啪作響,同時,逼迫王成他們快速前行,以躲開爆炸區。

掩護的事情是傭兵的責任,他不等王成開火首先扣動扳機,仗著身上厚重的避彈衣掩護,他直起身,亮著頭燈越過王成。便開火邊向前。

一個老兵,面對漆黑一片的前方,必須擅長利用子彈尾焰迅速觀察目標。並用最短時間從壓制射擊轉為重點設計。老兵手中的沖鋒槍打完一梭子,已經發覺重點目標,他蹲下身大聲喊道:“換彈,兩點鐘方向,目標兩人。”

王成幾乎一秒不差的續了上來,他手中大號馬格南換成三連發狀態“噠噠噠,噠噠噠”的對準兩點鐘方向猛烈掃射,邊打邊向前沖。

借助子彈的尾焰,王成已經看清了。對方有兩個人,已經坐到木舟上,射擊著身材並不高,體型也並不雄壯,手裡的武器大約是一隻AK沖鋒槍,剛才傭兵的掃射令對方蹲下身子縮起頭。但他的槍口依舊伸出小舟外,單手持槍盲目的掃射——剛開始是盲目掃射,但隨後,槍口跳動的反坐力,已經讓對方控制不住槍聲,現在他的槍口並未向著前方,子彈飛落在隧道頂端,被擊碎的磚石粉屑嘩嘩墜落水面,不時濺起一朵朵水花。

黑暗中缺乏參照物,射擊不容易瞄準,所以特種部隊進攻時,即使亮著頭燈,對方的命中率也不會提高多少——這是科學驗證的概率學。不過,概率這東西需要大量運算,而王成對這點最擅長,被他眼睛盯上後,基本意味著一個死。

看清黑暗中的持槍者後,王成彈夾中還剩六發子彈,第一次扣動扳機是測算,向預測方位打出三連發後,排除了這個方位,王成最後三發子彈打向了命中的最高概率區域,這三槍過後,那個持槍小子身子仿佛被重錘擊中,向後仰倒……緊接著,小舟後面的那男子站了起來,他開始……歌唱!

那首歌是蝴蝶夫人中的一段,曲調很優美。對方唱的也不錯,歌喉婉轉,高亢入雲霄。

“換彈!”王成大聲喊道,企圖用自己的嗓門壓制住對方。但傭兵的動作變得遲鈍,他端起槍軟弱無力的勾動扳機,第一下居然沒有摳動。王成只得提高嗓門,如洪鐘般大喊:“換彈!”

歌聲在隧道內回蕩,這時候波濤越來越大,水位逐漸上移,兩人腳下不穩,影響了射擊,傭兵第一梭子打過去,幾乎沒有造成危害,王成見到勢頭不對,立刻高喊:“抓住固定物,抓住固定物。”

歌聲繼續回蕩,隧道的回響放大了歌聲效果,在穿雲裂石的歌聲中,隱隱還有一股低頻振蕩,這震蕩耳朵感受不到,但水面可以感受到,以小舟為中心,仿佛水面投下了一塊巨石,一圈圈細密的水波向四周發散,水波觸及到墻壁,墻壁上的積垢居然開始顫動,而後如雨點般零落……

其實這聲音耳朵雖然聽不到,腦袋卻可以感受到——低頻振蕩傳來,傭兵的大腦似乎發生共振,他的眼壓上升,眼球鼓出看不清方向,瞳孔對不準焦距,而大腦仿佛隨著對方的樂聲在舞蹈、在顫動。腦殼被這一下下顫動弄的發悶,弄得平衡感失靈站不穩身子;心中只覺得頭暈惡心想嘔吐,太陽突突的跳個不停,鼻道耳道全是回音,肌肉不停顫動,神經仿佛被鋸子銼動,又酸又麻,以及說不出的痛苦;而暴露在外的面部皮膚仿佛被人一片片撕扯,表面頓時充滿了無數毛細血管破裂的網紋,痛徹心扉的感覺如排山倒海……

一股巨大的波濤湧過來,將王成與傭兵淹沒。污水漫過傭兵頭頂,傭兵頓時被水沖的兩腳飄起,順水流去。但雙腳剛離地的那一刻,傭兵馬上清醒,他眼角瞥見墻壁上一個深坑,可能是剛才爆炸留下的痕跡,立刻身子一扭,丟下槍支撲到墻壁凹痕上,十指緊扣凹痕,死死抓住不放。

剛剛穩住身子,還沒等喘口氣,傭兵忽然覺得水波震蕩的節拍不對勁,一下接一下,仿佛一塊巨石重重的錘擊在肚腹,令他喘不過氣來,令肚腹說不出的難受……但明明水下什麼都沒有,明明自己可以赤手潛水十米,游泳橫渡英吉利海峽不成問題,怎麼會這樣?今天的水怎麼沉重的像石頭。

污水的波濤巨浪同時淹沒了王成。王成的情況稍好點,但他知道聲波在在水下同樣能傳播,水下傳播速度與空氣中傳播速度稍有時間差,腦袋入水後,聲波因時間差而暫時中斷,但馬上會接續上,那時候,隧道內所有的污水就是對方的武器,所以他必須抓緊時間,做出反擊……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9:44
第三百零六章 你以為你是誰


深吸一口氣潛入渾濁的污水裡,王成單手開始退彈夾上新彈,三秒鐘後再度冒頭,他的手槍緊貼水面,先揚起槍口沖“大概率方位”打了個三連發,而後毫不停頓的壓低槍口,一個三連發貼著水面水準打去……

第一個三連發打過去後,空氣中仿佛出現一層層音障,子彈穿過去的時候仿佛水滴在水面上,空氣一層層的蕩漾開,前方的影像稍稍扭曲、波動不止,結果三枚子彈只飛行到半中央,便頹然無力的墜落。

第二個三連發運氣好了很多,畢竟這三顆子彈對歌唱者並無致命危險,且它們距離前一波子彈幾乎沒有間歇與停頓。歌唱者全副精神在對付威脅生命的子彈,這三顆子彈毫無疑問的打在他腳下的小舟上,木屑橫飛。隨即,鋪天蓋地的污水大浪湧來,小舟被沖的飛上浪尖,浪花濺落淋得歌唱者一頭一臉。

這時候歌聲並沒有中斷,歌唱者抬頭望去,洶湧的污水大浪已淹沒的王成與他的助手,浪谷沖過去,原先粘在墻壁上的炸彈與地雷被刷的一干二凈……忽然間,歌唱者覺得腳下飲食,低頭看去,小舟上多了幾根水柱,污水順著剛才的彈孔形成灌流,只這麼一會兒,水已經漫過鞋子,一眨眼,最低的彈孔已經位於水下,但歌唱者清晰的看見這個彈孔仿佛泉眼一般,向小舟內噴湧污水。

歌聲稍稍一頓,歌唱者借這個機會回了口氣,他一矮身準備用碎布或者指頭堵塞彈孔……這一切距離王成的兩次射擊不過五六秒,歌唱者指頭剛剛挨上水面,陡然間,一股巨大的電流從指尖湧入身體,歌唱者身體不由自主猛地收縮,這一收縮讓他歌聲不得不中斷。而後,他再也唱不下去了……

身體整個淹沒于水中的傭兵,此刻也感覺到巨大電流的沖擊,強烈的肌肉收縮。讓他指尖更緊地扣住墻壁上的凹痕,這電流並不是持續不斷的,它像高頻電湧一般一浪接一浪,於是傭兵的指尖像痙攣般不停收縮。因為電流沖擊的頻率過高,痙攣的呼吸道肌肉來不及將足夠空氣傳遞到肺部,傭兵幾乎在片刻間陷入窒息般的昏迷……等他再度醒來,他已經處身於小舟之上。

舟上胡亂扔的幾根熒光棒發出藍藍的幽光。隱約照亮周圍的環境。舟首倒臥著一個十歲的青年,他臉部沖下,身體整個趴在甲板上,一隻手的袖子不見了,胳膊齊臂落入水中,另一隻手留在船上,槍械已經找不見了,屍體的咽喉部位依然向外飄著縷縷鮮血。而王成在船尾。手裡抓著一個白凈文秀的偽娘,此刻,偽娘身子軟垂垂。全身仿佛沒有骨頭,因為衣襟被王成揪住,他脊柱彎曲成奇怪的大弧度,手腳關節虛弱無力,王成的手唯一晃動,他的四肢就仿佛風中楊柳晃個不停。

這位偽娘簡直像油畫裡的俊美侍童,輪廓分明的鼻樑、秀美的眉毛,睫毛很長很濃密,嘴唇厚薄均勻,鮮嫩濕紅……外加兩眼無神。而王成此刻目光緊緊盯著對方雙眸。兩人眼神交流中,兩人眼珠間的空氣像正午蒸騰的沙漠公路般,令周圍景象扭曲波動不止。與此同時,偽娘身體時不時發生一陣痙攣,但這種肌肉抽動沒有影響兩人的眼神交流,因為不管偽娘怎樣痙攣。他與王成眼珠間的距離絲毫沒有變化。

傭兵喘了口氣,感覺氣力逐漸恢復,他脫下被水浸濕的頭盔,隨手扔在船上,自己倚著船壁,大口大口呼吸著汙臭不堪的氣體。王成聽到動靜後手一松,偽娘軟軟的垂落在船上——這時下水道內的水位已不再上漲,船身很平穩,水下碼頭的石階已經淹到最高位,石階上老鼠快樂的爬動著,機靈的老鼠從水中叼取食物後迅速脫離,呆傻的老鼠則沿著水位線竄動不停,好像在等待水位退下,水中垃圾留在石階上,而後自己輕易取得食物。

俯首看去,船體的彈孔已被一件布料堵塞……傭兵忽然覺得那件布料很眼熟,他扭頭望向船首,沒錯,船首屍體上缺失的袖子就在洞眼處。正在這時,只聽王成低聲吩咐:“清潔、善後。”

傭兵陡然提起精神,他快速渾身摸索一下,發覺身上的武器已經丟失,胳膊上綁的視屏通話器也不見了,渾身上下只剩下一柄匕首。他毫不遲疑地拔出匕首,爬到船首翻過那具屍體……果然,這廝咽喉部位開了個大洞。傭兵毫不停頓的用匕首割開對方衣物,迅速將對方剝的只剩內褲,而後用匕首胡亂在傷口切割幾刀,伸進指頭在傷口摸索片刻,沒發現有彈頭留存。

他一翻手,將屍體掀進污水裡。

接下來如法炮製,將偽娘剝得幹幹凈凈,他拿起一件衣物裹在手上,伸手叉住對方的脖子,將偽娘的腦袋整個按進水裡——衣物裹在手上,是為了防止在偽娘脖子上留下指頭掐痕。

偽娘的腦袋在水裡虛弱無力的掙紮了一下,他的垂死掙紮掙紮非常無力,似乎連只小雞的力氣都沒有了,傭兵詫異的湊過腦袋,準備仔細尋找原因,這時王成用頭燈照亮甲板上的衣物,他似乎知道傭兵的疑惑,一邊翻檢一邊低頭說:“他的第五到第六根脊柱斷裂,哦,醫學上叫做‘高位截癱’。”

傭兵默默的點點頭,等手上微弱的掙紮中止,他伸手按在對方頸動脈上,覺查不到任何波動……原本他應該隨手一翻將對方的屍體推入污水裡,不過今天的攻擊行動中,他已經見識到太多的詭異情況,偽娘所展示的能力已徹底摧殘了他的自信,王成的表現更是將他最後一點傲嬌踐踏在地上,他極度不自信的搖搖頭,打手勢示意王成過來查看一下。

王成正在用匕首切割剝下來的衣物,他將衣物割成一條條扔進水裡,見到傭兵的手勢,他並沒有停下手中被工作,瞥了一眼偽娘後,他下令:“動手吧。”

傭兵手一翻。偽娘的屍體滾落水中。王成的頭燈尾隨屍體片刻,屍體順水漂流向下游,片刻後,石階上的老鼠被落水聲驚動。幾只碩大老鼠歡快的竄進水裡,排成一條水線向屍體遊來。幾秒鐘過後,幾只老鼠竄上偽娘的背部,隨即,隧道內響起老鼠啃噬的聲響,這聲響驚動了更多的老鼠,眨眼間。水面上全是攢動的老鼠脊背,黑黢黢一片,令人作嘔。

“任務完成,立即撤離,接引點改在B點”王成對著手臂上的視屏通話器下命令,借助微弱的熒光,傭兵這才發現王成身上的裝備很全活,他的頭盔還完整的扣在腦袋上。右側大腿的槍套上插著馬格南手槍,手臂上的通話器發著淡淡的熒光,避彈衣的胸前部位有個彈孔。但子彈並沒有穿透避彈衣……望見對方避彈衣上的彈頭,傭兵頓時回過神來,他覺得全身上下無處不疼,連頭發梢都感到陣陣抽跳,他摸一摸臉,感覺臉上的皮膚像魚鱗般刮手,手掌撫摸過的部位是一片火辣辣的滾燙……

這個時候,王成已經把船上的衣物處理幹凈,留下兩部手機,一塊手錶。以及一個鋼筆式存儲器,他脫下避彈衣,將避彈衣混亂割了幾刀後,拋進水裡,而後將手機與存儲器裝進兜中,傭兵見到王成的動作。也開始脫下避彈衣進行處理,做完最後工作後,傭兵走到船頭,一拉船頭上的繩索,小船貼近石階,兩人隨即跳上石階最高處,傭兵解開小船的固定繩索,向小船上扔了一枚微型手雷,而後看著船順流飄下,一分鐘過後,遠處的隧道響起低沉的一聲悶響,幾十秒鐘後,爆炸產生的氣浪撲面而來,再過幾十秒,水浪逆襲湧上石階,這時候,躲在石階隱蔽處的王成與傭兵終於確定一切痕跡掩蓋完畢,兩人順著娃娃的指點快速脫離。

巴黎某處街道上,娃娃駕駛著廂式貨車快速停在街道邊,三分鐘過後,廂式貨車車盤底下的窨井蓋掀開一條縫,一個微型探頭伸出來向四周轉動片刻,滿身泥物的王成與傭兵爬出了下水道,廂式貨車的車底盤,一扇活動門向上掀起,兩個人毫不停頓地鉆入廂式貨車,車中守候的另一名傭兵立刻覺得沖鼻的惡臭充斥了整個車廂,他忍著刺鼻的臭味俯身將窨井蓋恢復原樣,關上車底部的活動門,娃娃立刻發動汽車快速脫離。

車廂後部,王成與傭兵快速脫下被污水浸透的衣服,車內守候的另一位傭兵則拿起除臭劑,沖兩人不停地噴灑。汽車行進中,王成與傭兵開始更換新衣服。娃娃中途找了個垃圾桶,汽車稍一停頓,脫下來的衣物已經進了垃圾箱。在此期間,車廂內,娃娃的電腦螢幕快速閃動著,仿佛正在輸入大數據量的資訊……沒錯,這大容量資訊來自偽娘、那位歌唱者的記憶。王成用讀心術快速搜索了偽娘大腦皮層,攫取對方記憶後,正將一些篩選過的重要資訊存入。

廂式貨車一路奔馳,直到巴黎著名的聖日爾曼德佩區,娃娃的電腦螢幕不在閃動,數據輸入中止,王成像脫了力一般急促的喘著氣,聽任娃娃過來幫他裝扮……

這裡是藝術之都的藝術心臟,愛馬仕、路易威登、夏奈爾等世界奢侈品名牌的設計中心都在於此,這裡的藝術流派多種多樣,並且是整個世界流行的風向標。

一條小街的街尾是家照相館,這家照相館在時尚界非常有名,無數世界頂級名模都殷殷巴望能走進這家照相館裡,將自己的美麗倩影被相機固定住,而後登上世界各家時尚雜志的封面,從此成為時尚頂尖人物。今天,年輕的攝影師讓.日爾朗剛剛送走幾位名模,他們的面孔幾乎是家喻戶曉,但讓.日爾朗對這些美得讓人窒息的臉孔卻不加辭色,只是送到門廳裡就止步。

正準備回身時,一前一後走進來兩個男人,前面那個男人身材勻稱,體魄像運動員一樣走動之間充滿協調感,鼻樑仿佛希臘大理石雕塑,看起來很有型,兩眼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穿一身昂貴的費雷西裝,見到迎面走出的世界名模。他輕佻的吹了一個充滿挑逗性的口哨,很暴發戶的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金晃晃的百達翡麗表,誇張的沖名模們揮了揮手。引得名模們一陣低笑,可是她們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長發飄飄的走出了照相館。

讓.日爾朗皺了皺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進來的這兩個人,後面的人虎背熊腰,一看對方那明顯的脂肪過剩的體魄,以及充滿白俄特徵的硬朗面孔。就知道後面這位是保鏢,而且是俄羅斯保鏢,至於前面這位公子哥,明顯的品味有問題,穿一身淡藍色閃閃發光的費雷西裝,腳下蹬著綴滿閃亮珠片的費雷皮鞋,渾身上下充滿艷俗的暴發戶氣質,長相雖然也算俊美。但如果想當模特,還是遠遠不夠。

這位公子哥吹著輕佻的口哨,輕快地走到讓.日爾朗身邊。隨著對方的靠近,讓.日爾朗輕輕抽動了一下鼻翼,雖然這位公子哥身上撒了濃重的高級香水,但依然帶有一股下水道的臭味。這樣的人讓.日爾朗不喜歡,他皺起眉頭刻板的問:“有預約嗎?”

王成笑瞇瞇地湊近對方,用玩世不恭的口氣回答:“我還要預約嗎?看看這張臉,仔細想想,難道這張臉還需要預約?”

櫃臺上負責登記與迎客的大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你誰啊?克勞蒂亞.西弗來這裡也要預約,你以為你是誰?

讓.日爾朗果然如是回答:“即便是法蘭西總統來我這裡,也需要提前預約。”

王成笑瞇瞇的加了一句:“看看我的眼睛。盯著我的眼珠……對,就這樣,想起來了嗎?”

讓.日爾朗只是無意中的與對方眼神相觸,剎那間,他感覺到自己墜入無盡的大海,周圍是暖洋洋的。讓人提不起勁的溫暖海水,那股溫暖讓他仿佛回到子宮裡,懶洋洋的什麼都不想幹。恍惚中,他的思緒快速飛揚,記憶如潮水般翻湧不定,連自己想不起來的童年隱秘事也如同電影快鏡頭般從眼前一一掠過……

這時候,雄壯的保鏢正從門邊摘下“close”的牌子,很不客氣的懸掛在玻璃門上,而後開始關門關窗,櫃臺內的大媽被保鏢無禮的舉動氣得面紅耳赤,她站起來大聲呵斥保鏢,保鏢卻不管不顧繼續動作,並開始拉窗簾,這壯漢身高體重均有優勢,大媽喊了幾嗓子,卻不敢走近對方,她求援般的向讓.日爾朗望去,卻發現讓.日爾朗那裡情況更詭異。

只見讓.日爾朗仿佛中了邪術,兩眼呆滯無神,身體不停的一縮一縮,仿佛在恐懼什麼,他的膝蓋發軟,似乎隨時要癱倒在地上,全靠王成揪住他的衣領才依然保持站立姿態。而王成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微笑,嘴裡喋喋不休地,用溫柔的語氣呢喃訴說:“想起來了吧?我們八歲的時候在一顆櫻桃樹下打過一個賭,你說你將成為一個大人物,賺很多錢,讓最尊貴的美女爭相為你獻身,你要買一艘豪華遊艇……”

王成的話聽起來很親切,仿佛跟讓.日爾朗八百年前就認識,仿佛兩人真的親密的同穿一條褲子,但大媽卻覺得,怎麼那些話令人不寒而慄,空氣中的溫度仿佛都降低了很多,她毛骨悚然的打著哆嗦,不敢去阻止保鏢的動作。而這時,讓.日爾朗臉上露出掙紮的痕跡,似乎很抗拒,竭力想掙脫束縛,眼神盡量與王成脫離接觸……但他做不到。

這時,門口的保鏢不慌不忙的從懷裡掏出一柄手槍,有條不紊的取出消音器,慢悠悠的將消音器擰上槍口,大媽兩眼瞪得像牛鈴,仿佛眼珠都要脫出眼眶,她恐懼得張大嘴,嗓子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眼睜睜地看著保鏢走過來,將槍口塞進他嘴裡,而後扣動扳機。

這時,王成松開了讓.日爾朗的身體,才華橫溢的著名青年攝影師讓.日爾朗,幾乎與大媽的身體同時墜落在地板上,只不過大媽的身體落地時已經毫無氣息,讓.日爾朗則只剩喘氣的力氣了。王成身子站的筆直,他舉手到喉邊輕輕一撕,從臉上脫下一層面具,面具下露出的面孔令讓.日爾朗瞳孔一縮,深深吸了口氣。

他用盡最後力氣,譴責的說到:“怎麼,是你?你怎會……這不可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你最大的特長,是遮罩,你居然能完全隱藏自己的資訊,讓我毫無提防的容許你靠近……”

王成用平靜的語氣回答:“其實你應該知道,鋼琴師死在我手裡,他臨死前都沒有察覺到我的接近,作為他的徒弟,你怎麼可能超越他?”

“下水道——”,讓.日爾朗覺得身體逐漸恢復氣力,他動了動手腳,低聲呢喃:“你身上帶著下水道味,一定剛追殺了歌唱家,他必定是死了,否則你不會找到我……哈,我早告訴他無需逃亡,因為你手下從沒有成功逃脫者——但我會是第一個!”

說罷,讓.日爾朗身形忽然暴起。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9:45
第三百零七章 你死了也許更好


王成的腳尖與讓.日爾朗的身體相距不過五六釐米。

讓.日爾朗跳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腰身一扭,手掌就能觸到王成的膝蓋,接下來他會將掌心蘊含的強大力量全部釋放出去,讓對方的膝蓋關節碎裂,讓對方倒地呻吟……至於門口那位虎背熊腰的保鏢,讓.日爾朗並沒有放在眼裡——也就比普通人強壯一點而已,他們這些變異進化者,是普通人能抗拒的嗎?

躍起的時候,讓.日爾朗一直小心地關注著王成身上的能量變化,察覺到王成腿部肌肉開始收縮,他反而大大松了一口氣——這就好,他使用的只是普通人的力量……普通人,哼!

讓.日爾郎的身子跳到半空,開始扭動,目光轉向王成的膝蓋與腰部,目光轉移的一剎那,他忽然覺得王成嘴角掛上一絲微笑,嘲諷的微笑,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但這時他的身子已經完成扭轉,王成的臉部已經出了他的視線,他唯有向前直沖,掌心沖王成腰腿部位按去……

忽然間,他感覺王成腿部肌肉輕輕收縮,緊接著,肌肉收縮傳遞到腰部,雖然王成所用的只是普通人的力量,可是神經傳遞速度太快,在二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肌肉的收縮已經完成,讓.日爾朗眼一花,面前已失去了王成的身影。

但這還不是最糟的。讓.日爾朗本來是從地上竄起。斜斜撲向王成,目標消失後他身體前沖的姿勢還沒結束,大地正快速撲面而來,讓.日爾朗伸手準備撐地再度跳起,忽覺得自己的腰部被人輕輕一撞——也就是用普通人的力量輕輕一撞,但讓.日爾朗的身子頓時失控,他改變方向向天空飛去,大地變得越來越遠。

悲催的是:撞擊並未結束。剎那間讓.日爾朗覺得自己變成一枚足球,王成化身為球場練習生連續顛球,第一下撞擊王成是用腳尖完成的。第二下用膝蓋,第三下用肩頭。連續三下撞擊都很輕柔,完全是足球運動員顛球的力量,一點不多一點不少。讓日爾朗覺得自己越飛越高……然後他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翻江倒海,腹肌完全失控使不上勁,然後——天花板迎面而來。

讓.日爾朗心中一喜,他一抬手,在電光火石中抓住天花板的燈座,順勢一個翻身竄向照相館深處,腳尖一落地他迅速一扭身,再度改變方向,撞開攝影棚的薄板門,再度跳起的時候他撲向背景板。手指如鉤頃刻間洞穿背景板,再一翻身,他斜斜竄向後門……

王成的速度他領教過,只是用常人的力量,王成的反應速度已超越最頂級殺手。讓.日爾朗並不認為自己能夠逃脫,畢竟從未聽說有人能成功逃離王成魔掌,但讓.日爾朗此刻已經被王成嚇壞了,他努力過,想要反抗,但對方顯然不是自己能抗拒的。所以他現在只想逃。為了能夠成功逃脫,他用盡全身每一分力量竄動,逃走的路線曲折多變。

撞開後門之後,讓.日爾朗閃電般一扒門框,身子在空中倒立而起。腳尖一沾墻壁,再一個筋斗他已經翻到防火梯上。這連串的動作充分顯露出一個的頂尖刺客訓練有素……就這樣,讓.日爾朗並不覺得安全,他不敢回頭望,不敢喘息不敢停頓,像只壁虎般快速沿著防火梯爬上樓頂。

等他開始在樓頂奔跑時,他依然不敢回頭望,只是用部分精力探查周圍的能量躍遷——他聽到空中蜜蜂扇翅膀的聲音,聽到風呼呼的刮過,聽到腳下石子快速滾動,聽到磚石碎裂的聲音,聽到遠處烏鴉的嘀咕……但沒有追逐的聲音。

讓.日爾朗竄向攝影棚的時候,王成腳下壓根沒有動,倒是傭兵反應迅速,他快速將槍口對準竄動的讓.日爾朗,但王成立刻阻止:“讓他走……我們是管道工,不是殺手!”

這句話讓傭兵愣了一下,他不確定的望向王成,王成再度點頭肯定自己的說法,傭兵很別扭的準備收起手槍,王成卻又說:“把指紋擦了……”

說罷,王成皺著眉頭望向到底的老阿姨:“下次我讓你開槍你在動手。”

這位傭兵不是跟隨王成去下水道的人,下水道戰鬥結束後,那位傭兵雖然沒有受太重的傷,但全身表面皮膚都因毛細管破裂而充血,變得紅通通的,風吹上去也覺得刺痛,所以他留在車內保護“娃娃”順便把守大家的後路。而原先待在車內的傭兵則跟隨王成進入照相館。

這位傭兵不曾見識王成的厲害,而王成進入照相館後,表現的與常人沒啥不同,除了幾個顛球動作比較順溜外,其他再無亮點。目標逃走後王成連追逐的都沒有,這傭兵覺得難以置信……但沒辦法,誰讓王成是雇主呢?這位傭兵只好怏怏擦拭手槍,將所有指紋擦去後,王成勾勾手指,招呼傭兵從照相館前門出去,然後——拐向附近的一條斜街。

路邊廂式貨車裡的娃娃與另一位傭兵見到王成出門,立刻啟動了汽車,但王成卻沒有與他們會合的意思,他打了個手勢示意車輛尾隨,而後在通話器裡詢問:“追蹤,立刻確定對方方位。”
娃娃回復的很快:“他沒走遠,就在附近……哦,他停住了!“王成一副悠閑散步的姿態,帶著保鏢帶著錢包,施施然,很悠閑地根據娃娃的指點走過兩條街……隨後,他們發現街道不遠處的一起車禍。

一堆人圍在肇事車輛邊等待施救,車禍現場,一輛黑色奔馳迎面撞上另一輛褐色標志車。黑色奔馳車涉嫌逆行。車身已經拐到對面車道。兩車碰撞很劇烈。雙方保險杠碎裂、引擎蓋完全翹起,發動機已經開始漏油。路邊的行人一邊倉惶撬開兩車車門,向下抬傷者,一邊用滅火器向引擎部位噴灑降溫。

傭兵敏銳地發現,奔馳車上抬下的傷者似乎就是讓.日爾朗,那傷者穿著完全是讓.日爾朗逃走時的衣物,只是已經面目全非,整個臉部血呼啦差的,辨不清眉眼,他走了幾步想確認一下。馬上感覺腰部被輕撞了一下,王成低聲吩咐:“把手槍扔進奔馳車,快點。”

傭兵立刻醒悟,他裝作好奇的擠進車禍現場。擺出一副活雷鋒姿態,熱心地過去搭把手救助讓.日爾朗,悄然將槍柄往讓.日爾朗手中一塞,槍柄上留下對方指紋後,傭兵假意被紛亂的人群擠出,轉而熱心協助大家去撲滅火災隱患,來到奔馳車邊,趁人不備將手槍胡亂扔進車裡……等聽到遠處傳來隱隱的警笛聲,傭兵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高風亮節,功成身退。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時候“娃娃”開的廂式貨車已成功的繞開肇事車輛,正緩緩的在前方慢行,傭兵尾隨著車輛跑了幾步,車門嘩的打開,在數秒鐘間歇內,傭兵一閃身跳上汽車,廂式貨車毫不停頓的加速向前駛去。

屁股剛坐穩,傭兵耳朵聽到王成在哪裡解釋:“……我本想抹去攝影師的記憶,讓他變成一個白癡。事後不留半點記憶,但因為前臺接待的大媽被殺,好歹攝影師也是個名人,這起死亡事件交代不過去,所以我只好改變計劃。用低頻振蕩,很輕微的破壞了攝影師腦血管。哦。如果攝影師不劇烈運動,他也許很快會發覺身體的不適,趕緊去醫院還能挽救。但我讓他感覺到我能輕易抓住他,他不得不盡全力逃跑……”

全神貫注逃跑的讓.日爾朗竄到附近街道,竊取了一輛車準備快速離開,行駛當中突發腦溢血,與對面車輛相撞。事後員警勘察現場,會發現車裡扔的手槍。研究彈頭軌跡後會發覺,前臺大媽嘴裡的那顆子彈是由這柄手槍射出的,槍現在在讓.日爾朗車裡。最直截了當的推測便是:讓.日爾朗槍殺了前臺大媽,而後倉皇逃走,因情緒激動,中途發生腦溢血。

接下來員警會自動尋找槍擊案發生原因,但不管員警如何想像,這事跟王成沒關系了。最多,也就是讓娃娃再後續製造一點“真相”“引導”一下輿論……

廂式貨車繼續行駛“娃娃”的筆記本電腦螢幕又在快速閃動,攝影師的記憶開始存入電腦磁盤。車輛行駛到某個紅綠燈前“娃娃”目不斜視搖下了車窗,這時候旁邊一輛雷諾恰好停穩,對方車窗敞著,汽車音響裡飄蕩著當紅女歌手拉娜.卡甜美的嗓音,深情款款地唱著法蘭西女子的浪漫情懷。雷諾車司機座上是個女性,一副大墨鏡遮住了臉龐。在綠燈亮起的那一瞬間,這女人目視前方,手快速遞出一份郵包,副駕駛座上的傭兵接過郵包縮回手,廂式貨車左拐,雷諾車直行,雙方快速分道揚鑣。

雷諾車的女司機是百合,郵包裡裝的是兩位傭兵的偽造身份,以及持槍許可證,相關履歷,還有信用卡等等。娃娃的廂式貨車繼續前行,等下一個路口,兩位傭兵閃電般跳下車,四處尋摸一下,沖附近二手車銷售點走去。

廂式貨車繼續前行“娃娃”關心的問了一句:“時間這麼緊,百合姐弄得身份證明不會有錯吧?”

王成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開始快速整理車內物品,將東西打包後裝入大號旅行袋,而後掏出梳子梳了幾下,頭發變得微帶蒼白。再用梳子在臉上劃了幾下,臉上變的溝壑縱橫仿佛老人……

車輛繼續前行,到了下一個街口,王成提著大旅行包山下汽車,他站在原地,仿佛與己無關般漠然看著廂式貨車繼續遠去,但車輛沒走多遠,娃娃猛一把方向盤讓車輛竄上路沿石。稍後,王成聽到車內“砰”地一聲響——這是娃娃破壞了車窗玻璃。

數秒鐘過後。娃娃一付沒事人樣跳下廂式貨車。蹦蹦跳跳像孩子似的跑向王成,她牽起王成的袖子,仿佛一對父女般相依相戀的走向街轉角,不一會兒,他們消失在茫茫人海。他們走後不久,一個路人探頭探腦的望著廂式貨車破碎的窗玻璃,發覺左右無人,他快速砸碎側門玻璃,上去撬走汽車音響……兩小時過後,廂式貨車只剩拆不走的車體仍遺忘在路邊。而車輪車燈倒後鏡等等,全不翼而飛。

傍晚時分,周冉下了課,她抱著書本背著書包。一路跟同學聊天一路走出教學樓,走到大馬路邊,她忽然想起王成說過今天有保鏢接送,趕忙四處尋找接送的車輛。路邊停的接送車輛很多,每輛車前都抄手站著戴著墨鏡、一身黑西裝面無表情的大漢。周冉趕緊掏出手機,查看王成發來的相片,一低頭,一柄黑色雨傘遮住了頭頂的陽光,她抬起頭來,將手機舉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旁邊。對比手機上的相片發現,這人相貌上沒什麼差別,可是皮膚像剛煮熟的大蝦一樣紅彤彤的很嚇人。

見到周冉比對相片後皺著眉,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保鏢咧開嘴吐出一句俄語,周冉聽不懂,乾脆放棄追究,她揚起眉毛發出詢問信號,保鏢手一擺,給她指明方向。而後,打著雨傘把她帶到一輛黑色瑪莎拉蒂汽車前,並殷勤地打開車門。

見到車內閉目養神的王成,周冉徹底放心了,她二話不說跳上汽車。保鏢轉到副駕駛座上,等汽車開動後。周冉好奇地問:“你怎麼雇了這麼一個保鏢?他剛從蒸鍋裡爬出來嗎?”

不是掉進蒸鍋裡,是掉進下水道裡了。

王成閉著眼睛,懶洋洋的回答:“哦,為了讓他幹幹凈凈上崗,我讓他洗了個桑拿,確實,蒸的時間久了點。”

周冉發覺王成的臉色也有點紅潤,身上似乎灑了過多的香水,雖然香水很高檔,香味並不刺鼻,但實在濃的讓人喘不過氣,她伸手按動天窗玻璃按鈕,讓天窗開了個縫,新鮮空氣湧入車內,周冉用感激的語氣關切地說:“你也洗過桑拿吧?你今天剛回來,不用專門來接我的。”

王成神色不動:“我們去阿爾貝管家培訓班餐廳,我今天預定了松露。”

松露這種食材只需要一點點碎屑,香氣便可以飄蕩整個餐廳,甚至隔著一條街道都能聞到那股特有的濃鬱香氣。今天王成訂購的是法國黑松露,香氣更是遠超義大利白松露。當菜肴端到餐桌上的時候,周冉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的忐忑不安悄悄放下。

再度來到這家餐廳,周冉不禁回想起昨天傍晚的緊張追逐,她擔心侍者和她談論昨晚的狼狽,擔心別人記得她渾身散發下水道臭味創出餐廳的狼狽,今天負責招待他們的還是昨天那位侍者,幸運的是這位侍者似乎完全忘記了昨天的周冉,他殷勤小心地將餐盤擺放好,流暢的更換了舊餐巾,擺上新餐刀餐叉,柔聲詢問了還需要什麼服務,等一切妥帖後,若無其事的閃到一邊,隨時等待召喚。

松露牛蛙配的是幹白,周冉學著王成的樣子,進餐時盡量不讓刀叉碰上盤子發出響聲,她吃的很小心,咀嚼了幾口菜肴後松露的香味充滿了整個鼻腔,味蕾仿佛迷醉,渾身充滿熏熏然的幸福感,刀叉懸在半空中,深吸一口氣後,她想說:松露的味道就是與黑蘑菇不一樣,我以前吃的分明是黑蘑菇渣……

但話沒說出來,她聽到王成的餐刀發出輕微一聲脆響,睜開眼睛,發覺王成已經將刀叉交叉疊放在盤子上,他微微欠身遞過來一個禮物盒,臉上難得帶了一絲微笑,說:“我去倫敦給你買的克什米爾羊絨衫,你現在可以拆禮物了,請原諒,我稍稍離開一下,幾分鐘後,我回來,咱們繼續。”

周冉並不懂克什米爾羊絨衫的珍貴,但王成第一次出差就記掛著她,能想到給她順路買禮物,這讓她很開心,接過更新禮物後,她興奮的開始拆禮物包裝,混沒注意到王成已經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餐桌。

進到餐廳後的走廊,一貫冰冷刻板的瓦連京仿佛換了一個人,他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表情,輕佻的吹著口哨,樂曲也是一首玩世不恭的音樂——LinnziZaorski演唱的《死了最好》,這首歌每個音符都上挑,仿佛漫不經心的玩弄著每個單詞、每個字眼,充滿頹廢,充滿迷茫,充滿對生活的不經心。

“永遠不要對我太好,這麼的友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我應該留在你身邊?

我很寂寞,在我的床上?

憂鬱和悲傷充滿我的心,和留在你身邊相比,我死了也許會更好……”

王成吹著口哨進了洗手間,尾隨他的紅臉保鏢立刻橫著身子,叉手用熊一般的身軀堵住洗手間大門,王成身子跟著口哨音一頓一晃的扭著,仿佛在跳爵士舞,他走到洗手臺前,擰開水龍頭,口哨聲更響亮起來。稍停,他用歌唱般的嗓音,仿佛在唱歌詞一樣念叨:“高檔餐廳不裝監視頭、洗手間裡更不裝,從來是這樣、現在就剩你和我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去告密、我很難受,在我的床上、和留在我身邊相比、你死了也許更好……”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9:47
第三百零八章 一日三殺!


王成閑適的把手伸到水龍頭底下,手指隨著輕佻的口哨音玩弄著水流。

廁所內一色的黑白瓷磚,回音狀況非常良好,王成的口哨音飄飄蕩蕩,即使在音樂大廳裡,大約也沒這麼好的回音效果了。

這響亮的口哨音仿佛無形的壓力,廁所隔斷內的呼吸停頓片刻,接著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不久,隔檔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音——是推子彈上膛的響聲。

王成聽到這聲音笑了,他神態悠閑的踱到隔擋門邊,依靠著隔檔輕薄的板壁,充滿不屑的說:“你居然帶了槍?!啊哈,沒想到你竟然會玩槍了,嗯?怎麼不開槍呢?我告訴你,開槍很容易,扣動扳機就行,來,瞄準說話的地方,扣動扳機,扣呀?你指頭上沒力氣,需要我幫你嗎?”

隔檔內哆嗦的聲音連續不斷,裡面傳出一個顫抖的聲音,更是哆嗦得語不成句:“你,你不應該見我的,我們不應該見面。”

“規則改變了”,王成嘲諷地回答:“現在我制定規則!”

說罷,王成猛地一拉把手,隔斷內的鎖扣噔的一聲崩斷,金屬件叮鈴鈴落在地上,讓坐在馬桶上的人雙手更加哆嗦不停。

這是一個四十余歲中年人,頭發黑紅色,發稍已經帶點蒼白;腦門中央呈現地中海式禿頂,禿頂上的皮膚正冒著油汗。他的瞳孔是淡綠色,猛一看仿佛白內障一般,如今兩個眼珠正充滿恐懼。除了瞳孔外,這人的皮膚很白,很油質,顯示出良好地營養。不過這個時候,他皮膚上充滿汗滴,兩頰的汗水已經匯流成河。

因為是蹲在馬桶上,這人的身高不好估量。不過身材還算勻稱,只微微有點發胖,但只是常見的中年胖,並不過分。此刻。馬桶上的人褲子掉在地上,露出兩條少有贅肉的小腿,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濕,衣領歪斜看起來很狼狽,他空舉著手槍對準隔斷門,如今隔斷門已經打開了,王成笑瞇瞇將眉心湊到槍口處。這個人卻倉惶的把槍口移開。因為閃避動作過猛,手中槍抓不穩,全靠王成扶了一把,手槍才重新回到對方手裡。

對方的雙手一直在哆嗦,王成好不容易穩定住對方手裡的槍,幫助對方將槍口對準自己心臟,而後笑瞇瞇地說:“這樣才好,手裡有槍。別像拿著燒火棍一樣,要會用,懂嗎?……怎麼?即使你手裡有槍。還對準了我的心臟,為什麼你還更新怕我?為什麼你哆嗦成這樣?我時間不多,你盡量長話短說。”

“沒有人——”坐在馬桶上的人拼命咽吐沫,話音向枯井裡發出的嗚咽,幹澀嘶啞:“沒有人,從你,啊,手裡,逃脫過,啊……不。你在誘惑我,你這個魔鬼!”

馬桶上的人忽然覺得手槍仿佛炙熱的烙鐵,他觸電般鬆手,仍手槍墜落——但他的眼睛一花,手槍落在半空,王成中途一伸手。槍柄到了他手裡。馬桶上的人驚叫起來:“看吧,看吧,你就是,在誘惑我開槍——你這個魔鬼。”

“小點聲”,王成溫柔的安慰說:“別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老婦人!嗯嗯,手裡拿著槍你都不敢動手,就你這膽子,怎麼敢出賣我?……好吧,我承認我的動作很快,像你這種人渣,即使用槍頂著我,我也可以在你開槍的前一刻秒殺了你。可我是真心的,我真心希望你開一槍,你說,我要不受點傷,有什麼理由對付你背後的人?”

“不是我——”馬桶上的人高亢的喊了一嗓子,王成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笑瞇瞇地說:“你不用招供,因為我無需你開口。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你剛才兩次想扣動扳機。但你知道為什麼你最後一刻下不去手?嘿嘿,是因為我!不好意思,我控制了你的思維,我讓你感到絕望的恐懼,我讓你無法控制肌肉……

現在,我要閱讀你的記憶!你的理智讓你撒謊,你的訓練讓你擅長撒謊,但大腦的記憶你抹不去……”

王成說到這兒時,馬桶上的人目光陡然凝固,他直愣愣地眼對眼望著王成,臉上表情顯露出掙紮與絕望,漸漸地,他臉上一片平靜,既然茫然呆滯。

王成輕輕地一鬆手,馬桶上的人身子軟軟癱倒,他坐不穩馬桶,一個勁的向地板出溜。王成面無表情的拎起這廝,隨即選了個看得順眼的隔斷,將這廝放到新隔斷間,而後耐心的將原先馬桶裡的水換到新隔斷中——這樣,如果警方細心勘察,會發覺新馬桶裡確實存在這廝的尿液,而後可以肯定對方是在這個隔斷內……發生腦溢血的。

擺好這人的身體後,王成回到那傢伙原先待的隔斷,修好被損壞的隔斷門,而後去了禿子那裡,蹲下身,取出一支玻璃藥瓶裝入噴射器裡,輕輕地在禿子鼻翼噴灑了兩下——這是氯胺酮。他與腎上腺素合併,會造成血管擴張。禿子剛才在隔斷內情緒非常緊張,腎上腺素分泌旺盛,增加一點氯胺酮噴霧劑,會令他血管擴張更劇烈。

左右巡視一遍,覺得找不出破綻,王成重新洗了個手,細心地關好水龍頭,抽取擦手紙抹幹凈洗手池與水龍頭,而後繼續吹著輕佻的口哨,像沒事人一樣走出,帶上保鏢回到了餐廳。

餐廳的大門仿佛是幕布,王成跨過門的那一刻,他身上那股玩世不恭的輕佻頓時消失,重新出現的依舊是冷冰冰,感情絲毫沒有外露的瓦連京,他回到餐桌上,面對周冉的興奮依舊面無表情。

可能是王成離開期間喝了太多酒,周冉有點點熏熏然——盡管王成離開不過七分鐘。見到王成坐穩,周冉迫不及待的問:“剛才有人問我,這羊絨衫是‘費雪牌’的嗎?聽說這東西很貴很稀罕,是限量發售的,是吧?”

王成這時像個耐心的大哥哥,雖然表情呆板,但他的回答細心而和善:“稀罕是稀罕,但貴到不至於——一千到三千歐元吧。”

“剛才那位夫人”。周冉指了指鄰座,鄰座上的女人舉杯向王成微微點頭,王成彬彬有禮的回應了一下,周冉接著說:“那位夫人說。冬天時貼身穿上這件羊絨衫,寒風呼嘯時,外面穿裙子都不怕,因為它的保暖性頂的上兩件羽絨服……人常說物以稀為貴,我本來,咳,它會死貴死貴呢!幸好……嘿嘿。謝了!”

王成耐心的、輕輕指了指盤子:“‘物以稀為貴’這是什麼觀念……珍稀?誰能比得上松露?但松露是什麼價?一磅也就是三百美元到一千美元。哈哈,有反暴利法約束,再珍貴的東西也不能漫天要價。至於1000多歐元嘛,你覺得便宜嗎?哦,這價格看跟什麼比了。相比一輛車來說它是便宜,相比一個愛馬仕紀念版手袋它也許很便宜。但……‘萬元茅臺’酒在這裡超市只賣23歐,外加兩毛九,這件羊絨衫的價格。可以買五十瓶‘萬元茅臺’了。所以,一千歐元,也算‘死貴死貴’了。”

周冉笑瞇瞇的點點頭。她的笑容青春而陽光。這件羊絨衫是否昂貴倒在其次,她重視的是王成記掛她的那份心意,眼見得爭論滑向禮物價格,周冉不禁後悔自己嘴快,居然一開口從價格與稀罕程度來衡量收到的禮物。其實,她強調禮物價值,是想說明她從中看出對方對自己的重視,並因此感激不已……誰能想到一時腦袋短路,想起百萬元人民幣的愛馬仕手袋,覺得這價格。自己努努力也可以實現。嘿嘿,畢竟自己剛進賬十萬歐,就因為在阿爾貝管家培訓班餐廳的“工作”。

周冉低頭琢磨怎麼轉圜場面,忽起念頭想到:這事怎麼對她母國的文化如此熟悉?打比喻都用國內狀況?

這個問題還沒有往深想下去,忽然間,周冉覺得餐廳氣氛變了。顧客們都在竊竊私語。最早是幾名侍者無聲無息的撤走,引起食客的注意,有好事者直接詢問餐廳領班,得到一番冠冕堂皇的回答後,不久,兩位剛去洗手間的男性顧客面色蒼白的回到餐廳……接著,真相曝光了,眾食客交頭接耳的傳遞著一個信息:有人在洗手間裡昏倒,情況很嚴重!

這裡是米其林三星餐廳,差不多是巴黎最昂貴與最奢華的餐館,來這裡吃飯的食客非富即貴。這樣的食客一般不願在公眾面前曝光,尤其是他身邊的女士不見得是自己的妻子,於是乎,侍者穿梭與餐廳,將真相告訴某些敏感顧客,並開始安排這些人從隱秘通道離開。王成在這家餐廳就餐時,伴侶一直是周冉,侍者到不著急通知。只是王成不願顯得太特殊,他招過侍者詢問:“是防火警報嗎?怎麼我發覺有些顧客正在離開?”

侍者躬身行禮:“尊敬的別洛佐夫斯基,有位顧客在我們洗手間裡突發腦溢血,警方可能要詢問幾位顧客,你要覺得不打攪的話,請您放心進餐。如果你先提前離開,本店今晚的消費免單。”

周冉對麻煩事有種天生抗拒感,她立刻望向王成,目光裡隱隱透出哀求。王成隨大流的輕輕搖頭:“我是記者,但我不是刑事案件的記者……請領我們離開吧。”

這時,隔著王成幾個桌子遠,百合化裝成一位巴黎貴婦,正在與她的掩護人起身告辭。她風姿綽韻的站起身,接過侍者遞來的筆記本電腦包,隱蔽的沖身後打了個“ok”的手勢,而後優雅的挽起男伴的手,跟著侍者的引導向後堂通道走去。

王成稍等了等,等百合出了餐廳他才起身幫周冉拿包、拿上那件羊絨衫,順便殷勤的幫對方穿上外衣……磨蹭夠時間後,王成讓周冉挽著胳膊,跟隨侍者引導來到後門——就是周冉從下水道出來的那個街口。

一路走來的時候,周冉聽到前後有顧客低聲私語:“最近怎那麼多腦溢血的,我剛在推特上看到,著名攝影師讓.日爾朗上午腦溢血死了,聽說他死前殺了自己的前臺接待……我的上帝,這世界怎麼變得如此病態?”

那顧客的伴侶則低聲安慰:“秋冬季節轉換,這氣候就是容易引發心血管疾病。你最近多注意穿著,要隨時添加衣物哦。”

來到後門口,見到熟悉的景象。周冉不禁縮了縮脖子,想說幾句感慨的話,限於周圍人多,她憋住了話。這時。車童已經將顧客的車輛開到後門,顧客們排著隊走上各自汽車。等汽車離開餐廳,望著自己曾爬出的下水道,周冉感慨道:“唉,我今天算知道什麼事‘恍如一夢’,昨天,我是在做夢嗎?”

這個問題王成不想回答。周冉自己也不想得到答案,如今她努力想把昨日當做一場夢境,不願觸及不願回憶,所以她快速轉換話題,舉了舉手中的羊絨衫,花一樣笑著說:“謝謝你了,這東西如今正合用……我們這是去哪裡?”

王成淡然的接受了對方的謝意,目無表情的回答:“去酒吧。你不打算喝一杯嗎?”

喝一杯?……周冉想了想:“算了,你剛奔波回來,一定很疲乏了。不如我們去土耳其浴。你可以好好按摩一下,如果累了你在哪裡睡一覺,我反正明天請假了,可以睡到大天亮。”

王成立刻吩咐副駕駛位上的保鏢:“查詢附近的土耳其浴室,通知他們我們包場。”

耶!這才叫牛叉呢!周冉下意識揮了揮拳頭……

包場的好處在於——你可以帶武器進到浴室。

周冉去的是女浴室,整個浴室裡只有她一人,自然不存在攜帶武器問題。當然,進了女浴室後,她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浴室外面,看起來一切正常。接待人員照常工作,只是有顧客來了他們會說已經客滿。浴室的按摩人員鎖在按摩室裡,兩位保鏢守在浴室更衣間通道口,阻止任何男女客人進入。不一會兒,小丑一臉肅靜,仿佛浴室按摩師模樣進入男浴室。片刻過後,娃娃與百合也打扮成女按摩師模樣,進入……男浴室。

男浴室裡只有王成,他穿一條大褲衩子,浸泡在四十五度的熱水裡,額頭上沒有絲毫汗珠。小丑進來後,沖王成點點頭,撲通一聲跳進水裡,閉目享受熱水浴,不一會兒,娃娃與百合各自捧著大毛巾進入按摩室,兩人將毛巾撩開,露出了藏裡面的筆記本電腦。

滾燙的浴池裡王成閉著眼睛問:“查清楚了?”

百合首先回答:“我們已經搜索到了兩位變異進化者身上的晶片資料,如果不進行加密改變的話,我們能找出整個歐洲隱藏的所有敵人。現在我想問的是,我們的個人晶片是否要重新加密?沒有這個東西,一旦我們各自離開,彼此的聯系就中斷了,使用民用線路,如果聯系過於頻繁,會被別人順藤摸瓜。”

小丑插話了:“晶片這東西,真是令人又愛又恨。”

王成想了想,回答:“還是重新加密,重新安裝吧,雖然敵人可能因此察覺我們,但這東西使用最多的還是我們自己。”

娃娃順勢說:“服務員室裡有急救箱,簡單的手術可以利用那些器械完成。”

小丑用胳膊撩了撩水,納悶的問:“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公司到底發生了什麼?”

娃娃翻動著筆記本回答:“根據攝影師與歌唱家的記憶,對方的巴黎小組,指揮家就是攝影師,他負責分配人員,追蹤我們,以及調動相關人手對我們進行狙擊。這一組人員比我們更早的來到巴黎,我們的到來只是喚醒了他們,從這一點推測,當初指派我們來巴黎就是一個誘餌。”

百合在一邊補充:“餐廳裡那個禿子是公司的外圍人員,他幹這一行已經七年,以前只是協助別人傳遞資料,自從戰爭開始後,這一類人員的重要性逐漸顯露,公司甄選部分可信人員,專門負責用人力傳遞信號,他們被稱為驢子。

驢子負責定期從郵箱裡收取郵件,郵箱位址每週改變一次,改變的郵箱號碼通過人力傳輸,我們小組的驢子上周沒有接到郵箱變更的消息,這段時間他天天來餐廳,包括昨天你們取納米血液時,他就在餐廳裡。在他死亡之前幾分鐘,這個人接到了新的郵箱位址,所以給他傳遞資訊的人當時就在餐廳裡,也許坐在我們附近。

公司當初的設想是:通過兩次傳遞郵箱位址,可以保證我們接受命令的方式不被破譯,萬一發生被破譯的狀況,只要掐斷其中一條線,就能保護其餘組員。我剛才查過了,我們的驢子之前接受資訊非常順暢,唯有上周突然出了狀況。

按道理,公司遇到這種狀況會主動切斷聯系,但現在聯絡又接續上,我剛才查了,驢子得到的新郵箱裡沒有信件,沒有命令,連垃圾廣告都沒有,說明這個郵箱還沒有啟用。”

王成閉著眼睛仿佛在推敲這一事件,尋找不合理的地方,小丑憋不住了,脫口而出:“這意思是說,我們的驢子不是背叛者,他很可能只是受了利用,洩露我們個人信號的命令來自與上級?”
cchjames 發表於 2013-8-25 19:49
第三百零九章 反常與疑惑


娃娃的臉色很難堪,她不想回答。旁邊的百合沉重的嘆了口氣,回答:“雖然我們之前已經猜到了事實,雖然我們始終不敢相信,但不得不說:這是真的,無可置疑。”

娃娃接續上:“讓我們重新理一下思路:首先,百合姐與頭兒疏散的時候,在敖德薩遭遇截殺,同一時間,我們其餘幾個組員也紛紛遇難。為此,頭兒大面積搜索敖德薩,曾一度控制整個城市三分之一電腦,終於找到了兩位蹲點守候的刺客。從刺客身上我們獲得了他們與同伴相互聯絡的方式,並進一步弄清我們被盯上的原因——最後露面的小丑與我,再度遭遇截殺,證明對方一直在追蹤我們,以及他們追蹤我們的方式。

通過‘反截殺’兩名刺客,我們獲知了刺客得到我方情報的途徑,它來自與我們的‘驢子’,攝影師的記憶告訴我們,他曾與‘驢子’私下會面過……”

百合接上話題:“……按規定我們不能直接接觸‘驢子’,‘驢子’同樣不能接觸我們。他不應該知道我們的形象,知道我們的個人資料,但在廁所裡,‘驢子’的反應告訴我們,他知道瓦連京長什麼樣,他知道瓦連京的反刺殺能力,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面對面殺死瓦連京——這不符合規定。

根據攝影師的記憶,我們追蹤到了‘驢子’。這位的存在原本我們不應該知道麼。但敵人知道了。而‘驢子’的記憶表明,他不記得自己與攝影師見過面,不過他記得幾周前曾傳遞過一份資料。下載這份資料時他進行了整理,因此他記下了其中部分內容,從而知道,這份資料包括巴黎小組所有成員的個人資訊——瓦連京的相片以及個人偽裝身份都在資料裡。這就是他在廁所裡見到頭兒出現,顯得極度驚恐的原因。”

娃娃立刻緊張地問:“洩露的資料中,都記錄了哪些內容?”

說罷,她又趕緊解釋:“頭兒的個人能力是我們小組最厲害的武器,如果。我是說如果被人弄清了底細,那麼我們……,頭兒一旦……還誰能逃過敵人的追殺?上帝啊,前幾天那種茫然無助。我可不想再來一遍了。”

百合目光裡充滿仇恨:“資料很詳細——從來不曾這麼詳盡過。說實話,看到‘驢子’的記憶我才知道,我瞭解的左手根本就是……咳,裡面的很多內容我是第一次得知!

哦,拿瓦連京來說吧,為了詳盡說明他的能力,資料裡甚至記述了瓦連京參與過的幾次行動情況,詳細講述他在行動的具體表現,以說明他的個人能力……幸好幸好,我的瓦連京剛經歷了次重啟。他的個人能力恰好進行了大幅度調整,跟以往完全不一樣了。

至於其他人嘛……我第一次知道在公司眼裡我是怎樣的一個人,視角非常新鮮。看過這份資料後,我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

熱水池裡的小丑急忙插話:“這份資料,還有誰知道?”

娃娃咽了口吐沫,回答:“好消息是:現在,他們的骨幹人員都死了!……攝影師還佈置了六位盯梢者,這六位盯梢者屬於稍加訓練的……偵探或者傭兵一類的人物。我們已經除掉了其中兩個,這些人只知道我們的部分資訊,比如相貌。或者手機信號,等等。今晚我們只要再做一下清潔工作,相信等明天太陽升起,我們就徹底安全了。”

“繼續繼續”,小丑喊道。

“根據驢子的記憶。他是接受指示傳遞資料的。按慣例:如果我們充當誘餌,那麼行動開始後我們接到警告。但這次,明明我們的資料被洩露的如此詳盡,至今我們仍未得到一個解釋——諸位,我們被賣了!

目前我們不知道這‘出賣’是來自公司決議,還是奸細的個人行為,但公司欠我們一個解釋!”百合平靜的說出這個事實,隨即,難堪的沉默在土耳其浴室裡蔓延。

不管是小丑和娃娃,雖然他們年輕,充滿年輕人的沖動與冒險精神,雖然很憤怒很不甘,但想到要挑戰一個專門研究刺殺的專業“公司”——僅僅這個想法就令人不寒而慄。

如果他們很無知,也許這是一咬牙便可以決定反抗……但,在他們接受培訓時,聽說的經典案例讓他們知道,公司在製造“意外死亡”上的想像力,遠不是他們所能想像的。那些貌似絕不可能的任務,都在精心的策劃下巧妙完成,事後回想,依然讓知情者驚嘆“導演”的想像力以及策劃調度能力……

在殺戮的戰場上,當對方力量超出自己一倍時,人們可能不甘心,想通過技巧與精心策劃來反扳一局,但如果對方力量超越你十倍、百倍,甚至千餘倍,再圖謀反抗反而是不明智的——遇到大象這樣的強敵,螞蟻最理智的策略,應該是逃避。

娃娃兩眼空洞,望著莫明的遠處,喃喃自語:“幾乎所有的電影中,英雄遭遇冤枉,總是奮起反抗,而後正義得到伸張,英雄恢復名義,背叛者得到懲罰……但現實是:這個決心很難下,因為你要面對的是:比你自己還熟悉你的教師!今天早晨你想穿什麼內褲,也許你還在考慮,他已經根據你的性格推算出概率。”

小丑小心地看著熱水池內閉眼沉思的王成,問:“我們個人晶片重新加密後,公司……資料是否需要上報公司——我是說正常情況下,是否需要?”

王成睜開眼:“現在不談‘正常情況’,好嗎?”

雖然身子泡在熱水池中。小丑被王成淡淡的盯了一眼。他依然覺得渾身很冷。這個時候他忽然想到:媽呀,我居然忘了,公司遠在千里之外,這個人就在我身邊,如果我擰著他的意志……我恐怕等不到公司的懲罰。

百合冷淡地回答:“發給我的行動手冊上規定:如果我們中途遭遇截殺,我們可以根據具體情況,制定自己的應對措施——手冊上沒說容許調整個人晶片,但也沒禁止。事後……”

王成說話了:“所以我們可以按‘規定’調整個人晶片,重新灌入自己的加密編程。而現在我們面臨的情況是:驢子死了,我們徹底斷線了。接下來我們有兩種應對措施:第一。主動與公司接觸,恢復聯絡,把情況告訴公司,尋求一個解釋;第二。裝不知道!反正個人晶片已經解除,我們與上司失去聯絡,我們可以裝沒事人一樣,靜待公司找到我們——被想逃走,沒有人能躲過他們的追捕,除非你從此與世隔絕。”

小丑小心的問:“您的意思呢?”

“我選第一種”,王成回答:“你們都經歷過納米血液失效過程,當然,如果主動減少納米血液的含量,最終納米血液失效時。我們會像少量失血一般,忍過那段饑餓期存活下來,但最終我們將如同普通人,或者比普通人稍強一點——那我們就沒有反抗力量,只能等待屠殺降臨了。”

小丑諂笑:“沒說的,我當然跟隨頭兒的腳步。”

娃娃哀怨的回答:“我還能怎樣,我的特長不在近身搏鬥,如果失去保護,一個普通人都能殺死我,我只能跟你們走了。”

百合沒有說自己的選擇。在她受的教育裡,男人是她的天,需要她做出選擇嗎?跟著走就行,她滿意的直接跳到“劇本設置”:“我首先談談財政狀況:我們這次在烏克蘭收獲四千萬歐元——這是刨除損失的凈盈利。

此外,我們從四位被殺死的M7成員手裡。接管了他們的資金賬戶,包括個人資產與行動基金。大約是一億六千萬歐元。這筆錢是他們用偽裝身份設置的,只要密碼正確就可以提取,我想不需要去洗錢了,直接冒名使用就行——死人是不會開口拒絕的。

我們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是:首先,我們的個人資料有部分洩露,急需對個人資料進行更新。在敖德薩,我們遇到一位高段數的變形術進化者,我們幸好知道了他的全套培養訓練技巧,小丑可以在這方面進行努力,盡量讓自己再次進化。至於娃娃,我希望你能提出自己的進化方案,這樣一來,如果別人再以資料中的我們來衡量,會大失所望。

其次就是我們的藥物供應問題,進化與變異需要提供肌體更強大的能量,我們所獲得的進化特長相當於一種拔苗助長,全靠納米血液提供動力源,現在我們面臨的最迫切問題就是如何延長納米血液的使用壽命,或者獲得更多的血液供應量。”

百合在這裡稍作停頓,反復打量著娃娃與小丑的表情,王成插話說:“告訴他們吧。”

百合清脆了咳了一聲,這一聲音在浴室裡顯得回音渺渺:“為了個人能力升級,我們需要一個訓練場;為了獲得血液補充,我們或者進行偷竊,或者進行購買。前者,可能是一次性的,事後失竊者加強了警戒,我們必須花費更多努力。而後者需要源源不斷的巨量財富作為支持。

也許還有第三條道路支持,那就是我們自己設立一個研究所,進行某些醫藥方面的研究。我們這個小組行動能力稍弱,駭客能力超強,我們可以獲得別人得不到的內部資料,雇傭幾位醫生,進行某些輔助性研究,有了實驗室,我們也同時有了訓練場,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娃娃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小丑急切的喊道:“我對你們能搞到尖端資料毫不懷疑,但一間尖端實驗室投資幾百個億都難以完成……我是個新人,我可沒有那麼多積蓄。”

百合笑盈盈的回答:“既然我們提出這一解決方案,就已經計算好了投資方案,要不了那麼多巨額投資,因為我們研究的只是一個狹窄項目。我之前的偽裝身份是在高校裡。瓦連京是尖端科技的專訪記者,我們前一個任務正好為這個方案提供了可能。

我現在已經找到一家實驗室,只要投資一億歐元就可以取得實驗室的控制權。我的意見是,從四位M7成員那裡掠奪的資金先不要分配下去,我們全部投在這間實驗室裡,而後,小丑以實驗室受測試者的身份而雇傭,娃娃負責公司的安全,爭取把這間實驗室的資訊完全遮罩起來,別讓任何人闖進去截獲我們的資料。而我負責搜集相關的頂尖研究成果。

忘了說一聲。瓦連京有醫生執照,他將以實驗室主任的身份主導這項研究,另外再雇傭幾個輔助研究者。雖然在這個劇本中,我們小組剩餘的四個人都集中在一起。但我相信這是現階段最好的解決辦法。集中在一起,雖然容易暴露,但也容易進行防範,因為我們小組現在的行動能力過於薄弱。”

娃娃點點頭:“這也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戛納行動結束後,我們的第二期款應該到賬了,現在大家不缺錢,缺的是安全。”

小丑望瞭望百合,扭過身去對王成說:“剛才他說‘我們’,看來這件事你倆早已商議好了,這我還有什麼說的。就這樣吧。”

王成坦然的回答:“沒錯,我倆在烏克蘭逃避追殺的時候,已經隱隱猜到了結果,只是需要證實而已。但現在我們獲得的證據拿不出手,我們不能告訴別人:‘我閱讀了他的記憶,沒錯,是他出賣了我,他是奉令的,你給我一個解釋。’這個理由過於抽象,而且在公司的記錄當中。我並不具備讀心術,所以這個理由不能拿來當證據。

現在,我們被出賣了,這事你知我知大家知,我們卻不能悍然直接找上公司。況且尋找公司的線索更是件麻煩事,M7動用全組織的力量在尋找公司本部。如果公司本部的線索那麼容易找見,他們早就不存在了。

所以我們要做好長期打算,在此期間,我們首先必須解決納米血液的供應問題,這也許是唯一的解決管道,等我們有了自己的納米血液供應管道,我們對公司的依賴將很更少,我們向公司要求正義的嗓音會更加響亮——所以,我認為這是個好劇本。”

小丑想了想,又擔心地問:“你覺得公司現在在做什麼?驢子死了,公司會不會立刻尋找我們?我們是該先躲起來,還是繼續維持原來生活?”

為了防止敵人順藤摸瓜,驢子與王成的會面地點是出於兩個人的私下約定,根據保密條令,這個約定地點無需上報公司,只有王成與驢子知情。小丑的意思是,原先兩個接受資訊地點是否需要維持?如果繼續維持的話,至少在公司看來,王成等人失去聯絡後,並沒有背棄公司。

王成揮了揮手,百合立刻替王成說出了他的意思:“根據現在的情況,我們幾人當中唯有瓦連京的偽裝身份沒有曝光,其他人為了安全起見,最好換一種身份,有瓦連京繼續存在已經足夠了。今後瓦連京繼續維持記者身份,研究所的工作將安排在每日下午。

至於原來的聯絡地點,我們決定完全放棄,今後我將繼續盯著驢子的信箱,如果那個郵箱啟動了,我將接續上,否則我們只能等待,並竭力搜尋公司本部的蛛絲馬跡。”

小丑嘆了口氣:“也好,也好,沒想到有一天,我終究成為別人放大鏡下被研究的小白鼠,我逃避這一命運很多年了,終於被他們捉住了。”

百合不滿地瞪了小瞅一眼:“既然決定了,把你們的個人晶片上交吧,我現在跟娃娃開始加密操作,完了之後……”

王成立刻補充:“完了之後,立刻遮罩那四個追蹤者的資訊——小丑,清潔工作由你來完成,做得漂亮點,我累了。”

小丑從水裡站起身:“好的好的,對付這幾個失去後援的普通人,沒什麼大問題……頭兒,戛納的二期款可以動用了嗎?我想,今後工作固定了,我要買套房子買輛炫車。”

娃娃一邊敲擊鍵盤,一邊說:“頭兒,這幾天我住你那兒,說實話,我很膽小,不敢回家了。”

浴室內的氣氛輕松起來,娃娃與百合花了一小時做好晶片加密,王成化身醫生,重新替三人植入晶片。小丑裝作提前下班,出浴室換下工作服,走入巴黎的夜色裡,娃娃躲入幹蒸室遙控小丑的行動,人都走光了,百合輕巧的脫去浴袍,溫柔的進入熱水池,一邊向王成依偎過去,一邊低聲問:“剛才,小丑問話時,我也在想同樣的問題——公司現在在做什麼?公司高層發生了什麼事?”

王成輕輕地摟住百合,下意識揉弄著百合胸前的櫻桃珠,沉吟著說:“康斯坦給了我一個解釋,可我總覺得他的解釋……很牽強。你記得嗎?公司的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百合鶯哼了一聲,低聲回答:“是從你跟女王被劫殺開始,戲子在那場刺殺中死亡,我們失去了一大批現役員工。”

“你不妨再往前推理一下:克洛蘇被刺殺,源自非洲行動。非洲行動是為了搶奪一件物品,藍博蒂的遺物。M7的報復行動,說是為了鋼琴師之死,但在烏克蘭遇到康斯坦之後,我一直在推敲:一個典型為了利益不顧一切的公司,會因為手下一名員工的陣亡而大動干戈嗎?那一事件發生後,克洛蘇迅速隱藏,現在看來她躲藏的動機很蹊蹺。事後,非洲行動的戰利品不再被人提起……這一切,會不會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百合這時迷迷糊糊,正準備相應一下,隱約聽到男浴室的大門開關了一下,她頓時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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