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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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840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19
第100章 樂神楊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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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紫竹落葉,暢爽一讀的奢求,墮落狂神2的打賞,以及更多不知名用推薦票和收藏支持小魚的朋友們,弄臣已經100章了,多謝各位的支持,小魚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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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過了大雪,還沒到冬至,可宣府城卻熱鬧的跟過年時一樣。原因無他,就是十月開張的那個候德坊要跟天香樓鬥樂了。


一月前,要是誰說起候德坊,肯定沒人知道,可是現在宣府城哪還有人不知道的?評書,樂器,唱詞,一時間,候德坊風頭無兩。


可天香樓那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尋常人都沒福氣見過,可是號稱樂神的楊叛兒可是天香樓的頭牌,據聽過她演奏的曲子的人說,聽過之後那是三月不知肉味,半年之內,洗臉的時候都不捨得洗耳朵,那叫一個神。


而今天,就是這兩家鬥樂的日子,能不熱鬧嗎?據說,這次盛事是巡撫大人主持的,巡撫大人仁義啊,知道咱老百姓也想看看熱鬧,特意把鬥樂的地點設在了鎮朔樓。而且大人還許諾,屆時樓上的窗門都會打開,在樓外面不但能聽見,還能看見人!


鎮朔樓本來就是在城中心,四通八達的,周邊地方也大,得了這個消息,眾人也不顧寒冷,早早的就搬了凳子、椅子,占住了地方。等到傍晚時分,鬥樂要開始的時候,鎮朔樓旁邊的街道都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了。


“來了,來了,是候德坊的人。”人群中一陣騷動,不過都是自覺的讓開了道路,一是不想耽誤時辰,二也是候德坊前面開路的那個黑大個力氣太大了點。


這比後世的選秀可要熱鬧啊,看看周圍黑壓壓的一片人,謝宏也不由在心裏感歎著,今天應該會贏吧?他心裏也有點沒底,因為對手實在有點可怕,提起楊叛兒,不光是靈兒,就連一向大咧咧的話癆都很氣餒,直說沒有勝算。


他們都是這樣,謝宏也讓人出去打探了一番,得到的結果也是一樣。雖然正經聽過楊叛兒演奏的人很少,但是她的名頭卻是極大,在這盛名之下,就算是謝宏也有些惴惴不安,畢竟音樂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也不知天香樓是不是故意的,謝宏這邊剛出現不久,天香樓的馬車也隨之而至。比起謝宏這架傻大黑粗的馬車,天香樓的就漂亮多了。


馬車門窗都覆著青紗羅帳,車頂四角還有流蘇垂下,沒有車夫的位置,代之的是兩盞宮燈。單看著這馬車,已經讓人開始有所期待了,這麼漂亮的馬車,裏面那位名震宣府的美人兒又當如何呢?別說普通民眾,聽了這麼久對方的名字,就連謝宏也很有點好奇。


謝宏的馬車主要是為了裝鋼琴,還有三個女孩,所以自然是要大點好。天香樓出現的時候,他這邊已經到了鼓樓下,他也就沒空好奇,指揮著眾人把鋼琴搬上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等到了樓上安頓完,天香樓那輛馬車也到了鼓樓底下,緩緩停穩後,從裏面下來了一個少女。這少女眉目如畫,體態婀娜,舉止間仿佛都符合舞蹈的韻律,進退時似乎也踩著節拍,確實不同凡響,人群中又是一陣紛亂,所有人都在嘖嘖稱奇。


“小姐,咱們到了。”少女開了口,聲音也象出谷黃鶯一般,只是……小姐?難道這少女只是丫鬟?


“嗯。”


眾人的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只聽馬車裏有人輕輕應了一聲,聽到這一聲後,就連謝宏也不由開始緊張了,因為應聲的人的嗓音實在是太動聽了,只是一個字,可那聲音卻如上好的古琴一般,輕靈飄逸,動聽之極。


如果開始的那個少女的聲音象黃鶯般清脆,那應聲者,也就是楊叛兒,她的聲音就只能拿鳳鳴來比擬了。


要出來了,圍觀者都屏住了呼吸,一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嚇到了這位下凡的仙子、月中的精靈。


先是看到了一隻如雪般的皓腕,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那皓腕伸出來卻不是要人扶的,而是輕扶著車轅,隨後,一襲倩影飄然而出。


“抱琴,我們上樓罷。”只是淡淡的一聲吩咐,卻如唱歌般動聽,不過眾人卻有些失望,因為一襲面紗遮住了那張俏臉,讓人難以見到廬山真面目,很是遺憾。


“是,小姐。”那個名叫抱琴的丫鬟從馬車裏取出一張古琴,抱在懷裏,隨著楊叛兒,一起步入鼓樓。


眼見兩個身影踏入樓中,再看不見,眾人有些遺憾之餘,不由對今晚的鬥樂更加期待了。


天香樓的馬車太過漂亮,隨後楊叛兒主僕的亮相又太過驚豔,所以沒人留意到,天香樓來的人可不少,除了牽著馬車的和眾多隨從,還有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這人在樓下環視一圈,見了眾人反應,得意的一笑,然後也轉身上了樓。


“今天要舉行的是宣府百年一遇的盛事,候德坊和天香樓的鬥樂!”說話的是巡撫衙門的一個主事,大概是因為嗓門比較大,所以被派出來做這差事。


“禮樂之道乃是國之根本……巡撫張大人仁厚……除了要各位宣府父老賞鑒,張大人還從京中請來了幾位大儒,作為評判,幾位大賢分別是……”


聽了一會兒,謝宏才知道,原來這位可不單是嗓門大,也是個很會說話的,滔滔不絕的,奉承完張大人,又去捧幾個老者的臭腳,就差沒感謝CCXV什麼的了。好容易才等這位元說到正題,謝宏已經有打哈欠的衝動了。


“……本次鬥樂分為三場,三局兩勝。每場都有事先交待的題目,雙方應題奏曲或唱詞,然後由幾位大賢和幾位大人一同評判。”


那幾個老者就是他說的大賢了,而幾位元大人……謝宏望過去,主位元上共有四個身著官服的人,曾鑒和張鼐他都認識,另外一個老頭兒應該就是那位沈巡按了,可是最後一個中年人,嗯?飛魚服,謝宏的眼孔一縮,難道……


那人見謝宏看過去,也有所覺,轉頭看見謝宏,卻是微微一笑,還點了點頭。


是強尼嗎?謝宏仔細打量了一下,這眼神,這相貌,倒是和曾祿後來送信中描述的差不多,看來對方還是有些善意的,只是不知上次為什麼突然走掉了。


“第一場的命題是‘靈’……”說罷,那主事抖出一張宣紙,上書一個大大的‘靈’字。


靈?樓下的眾人議論紛紛,這是什麼意思?


“本場比試為奏曲,曲意中必須有靈字,由天香樓先行奏曲,請……”主事略略解釋一下,然後拱手為禮,向楊叛兒邀請道。


“錚!”楊叛兒也不應聲,只用素手在琴上一撥,錚錚的琴音構成了一段優美的旋律,隨即,這旋律又時隱時現,讓人猶見高山之巔,雲霧繚繞,飄忽無定。


未幾,曲音又轉為活潑,一陣清澈的琴音淙淙錚錚,如幽間之寒流;清清冷冷,如松根之細流。讓人仿若置身山中,而潺潺溪水在身邊蜿蜒而行,一股濃濃的清靈之氣撲面而來。


一時間,無論樓上樓下,懂音律的和不懂的,都是微閉雙目,靜靜聆聽,陶醉在這驚世的琴藝奏出的古曲之中。


曲終之後,又是良久,這才有人擊掌讚歎:“巍巍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江河,好一個高山流水,好一個知音相逢,清靈之氣盡顯,楊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謝宏抬眼一看,說話的是那幾位老者中的一個,記得介紹的時候說這人姓屠,謝宏覺得這個姓氏比較古怪,所以記住了。除了這個屠名士,其他人臉上也都是歡喜讚歎的表情,謝宏暗叫不好,轉頭看看靈兒,卻發現靈兒也是一臉緊張的表情。


這可不妙,不能未戰先怯啊。謝宏本來就是外行,雖然覺得好聽,也不覺得有多了不得,比起後世的立體式音樂還不是差多了?他在心裏胡亂腹誹兩句,又胡亂給靈兒打氣:“馬小姐,以本公子的看法,這楊叛兒比起你還是差一點點的。”


靈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表情在冰山美女臉上倒是第一次見,謝宏覺得有趣,正想再打趣幾句時,卻見靈兒正襟危坐、屏氣凝神,他轉頭一看,原來那主事已經示意候德坊這邊開始演奏了。


這題目是早就知道的,因為靈兒說自己譜的曲子不行,把挑選曲目的事情都推給了他,所以謝宏也研究了一番,並且針對性的做了準備。只不過,他記不得後世的名曲,最終還是選定了那首雨中漫步。


這首鋼琴曲的旋律頗為輕巧靈動,倒是符合題目,而且還帶著一股異域風情,比起傳統名曲高山流水,也是別有一番滋味。與剛剛的沉醉不同,聽眾都覺心頭一陣暢快,幾欲隨著節奏跳上一曲,待曲終之時,評判的幾位老者也都讚歎不已。


讚歎過了,勝負還是要分出來的,一群人低聲議論了一番,其間略略有些爭執,不過最後還是達成了一致。那個主事一直旁聽,得到了結果,臉上喜色一現,然後走到窗前,高聲道:


“第一場以靈為題,候德坊的雨中漫步曲意輕靈,節奏明快,可稱上品;而天香樓的高山流水曲意清靈,技法高超,亦可稱上品。雖然兩支曲子都很動聽,不過最終還是要分出勝負,經幾位名士和大人們的判定,高山流水靈氣盎然,更合題目,所以判定天香樓本場勝出。”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聽眾中能懂得音樂的還真不多,能辨明兩者優劣更少。不過,這主事說的道理大夥兒也都明白,仔細一品味也確實如此,也沒人有什麼異議。


謝宏有些失望,可是看向靈兒的時候,卻見得對方神情中也沒什麼不甘,看來這評判倒也公平,那麼,只好看接下來兩場的了。


ps.感謝楊叛兒的友情出演,楊叛兒也是起點作者,文筆相當不錯,他的作品是


,喜歡都市文的朋友可以去看一眼。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19
第101章 小姑娘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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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德坊偌大名聲,怎麼就輸了呢?不會有什麼古怪吧。”


“哪有什麼古怪,候德坊的名聲只不過是靠了評書罷了,比起音律,他們差得遠呢。”


“那鋼琴其實也還不錯……”


“奇淫技巧的東西,哪里比得上老祖宗傳下來的?”


“說的也是呢……”


樓下固然是議論紛紛,樓上也不平靜。謝宏剛與靈兒商議完接下來的安排,就見天香樓那邊走過來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


“謝公子,敝人張大名,前次去貴坊拜訪過兩次,只可惜貴坊的管事有些盛氣淩人啊。今天怎麼不見那位馬管事?難不成是怕輸了丟人,所以躲起來了,哈哈,知恥近乎勇,說的就是這種行為吧。”


張大名前次上門被拒,心裏一直也是不甘。這次比試他雖說自認必勝,可心裏還是擔心謝宏這邊有些什麼古怪,尤其是忌憚鋼琴。不過眼見拿下第一場,那十成中已經贏了九成,心中得意之極,特意跑過來嘲弄敵人。


至於說接下來的兩場雖然都不限於曲子,可以唱詞,不過叛兒的歌喉,也不遜於她的琴藝,也是登峰造極,就算候德坊這邊再弄出來什麼東流水之類的新詞,也一樣不會是對手的。再說,今天這可是命題的比試,容不得他亂搞花樣的。


“原來是張公,謝某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真是失敬,失敬啊。”謝宏很熱情,如同一個跑堂的小二。


“張……公,謝公子你這稱呼不太對吧?”張大名一愣,這稱呼倒是很隆重,不過自己明明才四十歲啊,如何能稱得上‘公’呢?難道最近心事太多,以至於白髮又多了?他疑惑的摸摸頭髮。


“嘛,天香樓不是青樓麼?”謝宏臉上笑眯眯的,“青樓裏面的男人不都叫龜公麼,叫張龜公多難聽啊,還是叫張公來的爽利,張公,你說是不是呢?”


這次的事情是天香樓挑起來的,謝宏也知道,而張大名說話時又語帶譏嘲,謝宏哪里還不知道對方的惡意。既然是敵人,那就不需要留情面,口頭上的便宜一樣要占足。


“你!哼,不知死活的小子,今天之後,看你還有何臉面在宣府立足?就算你厚顏賴著不走,沒了那鋼琴,老子看你還憑什麼招攬生意。”


張大名雖是開院子的,不過平時最愛附庸風雅,向來以文人自居,最恨有人把他跟青樓扯在一起。而謝宏的話又何止把他跟青樓扯在一起,簡直已經視他於無物了,他焉能不大怒。


可這時卻不能發作,如果攪了場子就不好了,沒準兒這姓謝的小子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呢。這般想著,他狠狠的丟下一句狠話,回到了自己那邊。


謝宏卻沒有這種想法,他覺得自己這邊已經輸一場了,攪了場子也是輸,還不如輸個光棍呢。只不過要是真輸了,也不知正德那邊會不會就沒興趣了,要怎麼辦呢?他陷入了沉思。


“謝兄弟,你快拿個主意啊,接下來是按原來的安排還是怎地?”馬昂象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轉來轉去的,再輸一場可就全完了,也不知道這謝兄弟怎麼還能沉得住氣。


“馬兄,你不要急,不然換成靈兒來唱可好?”第二場的安排本來是靈兒奏曲,馬昂唱詞,可謝宏看馬昂的樣子,分明已經亂了方寸,哪里還敢讓他來。


“宏哥哥,讓晴兒唱吧。”一行人都出來了,可是這事兒還不能讓謝母知道,只好留下馬文濤看家,晴兒卻不放心自己哥哥,和月兒一起跟了出來。只是剛剛一直都在忙亂中,卻也沒人留意她們兩個,這時晴兒突然自薦,倒讓謝宏吃了一驚。


“晴兒也要給宏哥哥幫忙。”少見的,小姑娘堅持不讓,語氣堅定,小臉上完全不見平日裏羞怯的模樣。


“這……”謝宏有些猶豫,晴兒的聲音很好聽,不過靈兒的造詣似乎更強一點啊。


“謝公子,讓晴兒來唱吧,晴兒的聲音也很適合這首詞。”靈兒突然說道。


也對,謝宏想起來了,這首詞帶點童音確實最好,後世的時候不就是童音合唱的嗎?“好吧,那這次哥哥就靠你了啊,晴兒。”


“嗯,晴兒一定會努力的。”小姑娘用力的點了點頭。


“第二場開始,題目是‘別’……”正這時,那主事宣佈了第二場的開始,“方式不限,有請天香樓……”


“錚!”戴著面紗的楊叛兒依舊沒有起身,面紗也沒有掀開,只是纖纖素手輕撫,一曲充滿哀傷之情的旋律響了起來。未幾,歌聲也隨之響起,只不過讓人驚訝的是,唱詞的竟然是那個叫抱琴的小丫鬟。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是柳三變的雨霖鈴,這次所有人都聽出了這曲子的出處,“凡有水井處,既能歌柳詞”,柳永的詞在市井間傳播極廣。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詞悲曲苦,淺斟低唱,聲聲動人,直欲催人淚下。不多時,樓下已有低泣聲傳來,而那幾個老者似乎也有所感,各個面色悲苦,尤以那屠姓老者為最。


直到曲終詞盡之後很久,眾人這才從那悲苦的意境中解脫出來,可依然心有戚戚,似乎離愁就在眼前。


張大名雖然有些意外,不過看過眾人的表情,也是頗為得意,掃了謝宏那邊一眼,卻發現對方幾人又在一起商議著什麼,納悶之餘,心裏也暗自冷笑:抱琴那小丫頭就夠了,這樣的離別之曲,看你們如何應對,那鋼琴曲調太過柔和,想要奏出悲聲應該是大大不易吧?哈哈。


他向主位看了一眼,發現沈巡按投過來的眼神中滿是讚譽,他更加得意,不由開起了小差:抱琴那小丫頭也長大了,看來很快也能派上用場了,只是不知會便宜了那位大人,嘖嘖,老子近水樓臺居然就這麼錯過了,有點可惜啊。


那個主事也調整了一下情緒,心中暗道可惜:候德坊輸了是正常,只是不能再多聽楊叛兒一曲,真是讓人遺憾啊。不過,自己小小一個主事,這些大事也左右不了,要知道,不但沈巡按極力推動此事,巡撫大人對候德坊也極為不滿呢,只能活該他們倒楣了。


“下麵該候德坊了……”


琴曲響起,遠稱不上悠揚,甚至節奏略有些單調,聽眾雖然各懷心思,可是這時都不由有些失望。剛剛那曲雨中漫步雖然被判負,可還是很動聽的,現在這曲別說跟楊叛兒那首雨霖鈴想比,就算是比起那雨中漫步也是大大不如的啊。


樓上的人更是搖頭不迭,曲子普通,唱歌的居然也是個小丫頭,難不成以為學步天香樓就能贏了嗎?真是天真啊,看來候德坊的東家謝公子還是太年輕了,一點挫折都受不了,也不知今天之後,會不會就那麼一蹶不振了。


有人歎息,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因為沒聽到好曲子而遺憾。


可是,很快的,當晴兒天籟般的聲音,配著那略有些單調的旋律,唱出在大儒們的眼中很是直白的曲詞……當這完美和不完美的一切加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原來離別也是可以這麼美的……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同是離別之曲,這首送別卻吹散了剛剛雨霖鈴帶來的傷感,帶給人無限的遐思,殘笛中,夕陽下,天涯海角,知交不盡。


謝宏這時也發現了,晴兒帶點童稚的嗓音確實是唱這首送別的最佳選擇,本來曲詞中也不乏傷感之情,卻在清脆的童音中消於無形,最終化為思念之意。更別說晴兒的聲音本就有如天籟,動聽之極。


他再環顧周遭,看見眾人的神情,謝宏心下更加篤定,這場贏定了。只是興奮之餘也不由有些感慨,這首送別在前世時也不過隨便聽聽,卻不想穿越後,已是幫了自己兩次忙了。


正思緒翻湧間,謝宏忽覺人看自己,待他抬頭時,卻沒來得及捕捉到那道目光,只感覺到了大致的方向,看過去,卻是天香樓諸人所在。


難道是那個張大名?可是那目光不對啊,好像帶點好奇,又有些不甘的感覺,會是誰呢?謝宏想了一下,找不到答案,最後還是搖搖頭不再去想,開始思考第三場的問題。


結果不出他所料,那個主事雖然有些不情願,可還是大聲宣佈了候德坊的勝利。


“……候德坊的《送別》哀而不傷,正合大樂之旨,所以判候德坊勝……”


鼓樓上,各人神情都不相同,候德坊這邊固然是松了一口氣,天香樓的眾人也不覺會有什麼意外,畢竟剛剛唱詞的只是抱琴,而且對方也不過討了個巧而已,算不得什麼,還有最後一場呢。


一眾名士心裏都是大呼過癮,覺得不虛此行,楊叛兒一個女子,居然有這麼高明的琴藝,而候德坊的鋼琴卻也神妙,奏的曲子更是聞所未聞,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接下來又會如何精彩,真是讓人期待啊。


ps.也許有朋友發現了,今天更新的時間的確亂了,為了感謝真心支持小魚的朋友,親們,今天四更。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0
第102章 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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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和,朝中都說你善於治事,果然不假,宣府小小一個邊鎮,竟然能連連出得這等人才,都是你巡撫一方的教化之功啊。”那個屠姓老者笑道。


“丹山先生,這也不全是巡撫大人的功勞,其實也有您的功勞呢。”聽老者稱讚張鼐,沈巡按心裏有些不滿,突然接話道。


“此話怎講?老夫致仕已久,這宣府之事與老夫何干?”老者愕然。


“丹山先生忘性好大,不記得十年前的事情了?呵呵,就是那位禦史楊嵐啊。”


“楊嵐?”老者悚然而驚,猛地轉頭看著楊叛兒,顫聲道:“莫非……”


“屠公,出了什麼事?”巡撫張鼐聽得一頭霧水。這老者單名一個滽字,在弘治年間曾官拜禮部尚書,還在都察院歷任多年,雖然致仕多年,可最近在京城內他起複的呼聲頗高,今日能請得他來,張鼐也是頗為自得,見屠滽一臉驚色,他還以為是哪里怠慢了,急忙問詢。


“無事,無事,曾大人,諸位,老夫身體不適,今日就先告辭了。”打聲招呼,老者便匆匆而去了,其餘人都是相顧愕然。


沈巡按也不理張鼐疑惑的眼光,只在心裏盤算。他之所以突然拋出舊事,激走屠滽,是因為他發覺屠滽對鋼琴很感興趣,兩次計議的時候,都站在候德坊一邊。最後一場是要決定勝負的,為保完全,他這才說出那件秘辛。


至於以後,哼哼,那楊叛兒入了宮,自己也攀附上了劉公公,就算屠滽本事大,起複之後入了內閣又能如何?


這邊的小小插曲旁人自然不知道,可張大名還是看見了沈巡按的眼色,湊了過來。


“第三場一定要贏,明白嗎?不要再讓那個丫鬟唱詞,要楊叛兒自己唱。”沈巡按低吼著。


“是,是,小的知道了,定如大人所願。”張大名滿頭是汗。


“第三場的題目是‘月’……”


這時天已經黑了,鼓樓內外都插著火把,倒是不顯黑,主事說出這個題目後,眾人才驚覺,竟然已經是這個時候了。今天是個晴天,又剛好是十五,恰是一輪明月當空,這樣的景致下能聽到兩邊以月為題的詞曲,所有人都極為期待。


一縷琴音悠然而起,糅在似水的月光當中,讓人心中生出無限的期待和嚮往。


這時,謝宏卻猛然一驚,因為他看見抱琴為楊叛兒撩開了面紗一角,難道……


果然,這最後一場,是楊叛兒親自出手了,而她唱的詞……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楊叛兒的歌聲如鳳鳴九天,直入雲霄,恍惚間似有一個身影飄飄而起,奔月而去。


眾人都是如癡如醉,可謝宏卻是長歎一聲,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他本是很高興的,因為後世也有一首歌,曲調很優美,唱的詞也很適合明朝,於是他就選定了。撞車可能性他也想到了,因為千古之下,詠月之詞,似乎沒有超過這首水調歌頭的。


只是他還報了一絲僥倖心理,覺得有可能不會這麼巧,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啊。謝宏轉頭看了一眼靈兒,發現對方也是一臉擔憂。怎麼辦?讓女孩子擔心可不是好男人,剛剛是晴兒幫忙,現在呢?是啊,我得打起精神來。


“靈兒,不用擔心,咱們詞雖然跟她一樣,可是曲子不一樣啊,只要你投入進去,一定行的。”謝宏鼓舞著同伴,一著急都忘記稱呼的事情了。


靈兒也沒計較,或者說是沒注意到,“就是換了曲子我才擔憂,這能行嗎?”


“相信我,相信自己,沒問題的。”其實謝宏心裏也沒底,關鍵不是曲詞,而是這楊叛兒的歌喉實在太動聽了,就算把後世唱《明月幾時有》那位巨星搬過來,她也不是對手啊,只好拼了,謝宏的光棍脾氣又上來了。


這次他在這邊嘀咕了老半天,也沒人來催他,等謝宏終於讓靈兒鼓起了勇氣,抬頭看時,卻發現包括那些評判在內,連同那個主事,都在陶醉之中了,至於樓下的觀眾,謝宏連扭頭看的力氣都不想花了,需要麼?


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就算她的歌喉確實很棒,嗯,琴彈的也很好,好吧,搭配的更好……可你們也不用這樣吧?是想讓哥自己認輸還是怎地?哼,哥偏偏就不認輸。


“下面是候德坊……”好半天之後,那主事才有氣無力的宣佈輪到候德坊了,說話的時候,眼睛還一個勁的往楊叛兒臉上看,好像是要看透那層面紗似的。


下麵的聽眾也有些意興索然了,剛才的那一曲太棒了,詞,是千古第一詞;曲,是原配這詞的曲,水調歌頭可不就是曲牌麼?人,更是不用說了,候德坊怎麼可能有更好的。唉,勝負已分,以後宣府就沒有候德坊這麼有趣的地方了。


“咚,咚,咚……”鋼琴聲響起,謝宏突然也愣了一下,難道鋼琴在月光下有加成的?不然自己怎麼突然覺得這曲子這麼動聽?看看其他人,剛才那股索然之色也不見了,都在疑惑。


果然是應景的最好麼?謝宏心裏不由閃過一個念頭,這時他再次感覺到了那道目光,這次他轉頭得快,對方似乎也沒想著躲閃,兩人的目光一下撞在一起,謝宏分明看見那雙美眸中流露出的,是欣賞之色,竟是今天最大的對手,楊叛兒。


欣賞之色漸去,驚異之色漸起,等前奏結束,靈兒婉約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楊叛兒再顧不得謝宏,猛然起身,美眸瞬也不瞬的盯著靈兒,或是盯著那架鋼琴。


竟然是同一首詞!竟然還可以這樣唱麼?這鋼琴到底還有多少妙處?


不單是楊叛兒,同樣的疑問在每個人的心中盤旋,而悅耳的旋律,配上熟悉曲詞,竟然帶給人完全不同的美感。


曲終人靜。


繼而,一片讚歎聲在樓上樓下響成一片,眾人都大呼過癮。當然了,同詞不同曲,用了兩種樂器,竟然帶來了兩種享受,真是讓人心滿意足啊。


可是,一群評判開始頭疼了,若單說唱功、琴藝,自然是楊叛兒勝出,可候德坊這邊的鋼琴和新曲也是不得了,怎麼辦?


沈巡按暗自慶倖,好在激走那個屠滽,不然就有麻煩了,現在從場面上雙方平分秋色,那麼就要看評判這邊了。去了屠滽,算上張巡撫和兩位名士,自己這邊已經占了優勢,曾尚書官位再高,也不能一個頂兩個吧?而那位錢同知一直都沒表態,就算他支持候德坊……


嘿嘿,那也是四對三,他得意的撚須微笑。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只見一直沒有什麼動作的楊叛兒忽然走向了候德坊一邊,不但樓上的眾人發現了,就連樓下的圍觀眾也看得清楚。


這是什麼情況?


“敢問馬姐姐,這曲子可是你作的?”楊叛兒走到近前,一雙美眸緊盯著靈兒問道。


“今天的三首曲子都是謝公子作的。”靈兒很誠實。


眸光流轉,再次盯在了謝宏臉上,讓謝宏很有壓力。


“敢問謝公子,這鋼琴,和曲子都從何而來?”


這是商業機密,恕不外傳。謝宏很想這樣跟她說,可他還是沒說出口,眼前的這個女孩如空谷幽蘭一般,讓他覺得欺騙這樣一個女孩會很有罪惡感。


“鋼琴是我在古籍中看到,然後自行製作的,嗯,曲子也是。”這事兒已經算不得什麼秘密了,反正今天輸了後,自己也要轉回製作工藝品往宮裏送的老路。


“謝公子,叛兒有句話要對你說……”楊叛兒突然欺身近前,靠的極近,用很小的聲音在謝宏耳邊說了些什麼,以靈兒的耳力,也離得不遠,竟然也沒有聽清。


其他人更是只看見雙方似乎說了什麼,然後楊叛兒就靠在了謝宏懷裏,忽而兩人又分開了,然後……


只聽楊叛兒高聲道:“我認輸。”


什麼?認輸!這是什麼情況?明明就是平分秋色之局,或者說楊叛兒這邊還是占了上風的。候德坊的唱詞聽時很美,可是唱功、嗓音和回味都要略遜一籌,怎麼就認輸了呢?難不成……


各種猜測紛紛每個人的心頭,並且很快就開始統一起來,聯想起剛才的情景,眾人都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候德坊的謝公子果然魅力十足,非同凡響啊。


不單是樓下圍觀的,就連樓上謝宏的同伴,以及天香樓還有一眾名士官員,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那一雙雙帶著疑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謝宏,似乎想看出來他身上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竟然只是一面,就能摘下了天上的明月。


要知道,楊叛兒可相來是以心高氣傲著稱的,平時想聽她彈首曲子,都得千求萬懇的,可是偏偏的,卻主動向謝宏**,然後還送了個人情,自己認輸了。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幽幽的香氣縈繞在鼻端,謝宏卻很迷茫,這到底是怎麼了?哥什麼也沒幹啊,這到底又是什麼東西側漏了,哥糊塗哇。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0
第103章 餘波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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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頭,老子沒說話,誰讓你認輸的?你知不知道巡按大人……”


張大名快瘋了,大好的局面就這麼完蛋了,成為宣府的笑柄都不算什麼,可是巡按大人可是憤怒得很啊!一個教司坊出身的婊子,平時耍耍清高,還算是情趣,今天這算是怎麼回事?他撕下了平日裏戴著的面具,惡狠狠的怒駡著。


“音律上的事情本來也做不得假,他們能另出機樞,而叛兒卻是因襲前人,自然是輸了,輸了又為什麼不能認?”楊叛兒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你個賤人還敢給老子談什麼音律,哼,壞了老子的大事,你別以為能就這麼算了!等老子問過巡按大人,再決定怎麼收拾你。”張大名怒氣衝衝的去了,楊叛兒是巡按大人預定要送進宮的,他這時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小姐,你這又何必呢?咱們都是苦命人,命運都捏在別人手裏,你惹惱了張老闆,他可不是什麼善人,若是……”小丫鬟抱琴憂心忡忡的。


“命既如此,夫複何言?叛兒清清白白的來到世上,自然也要清清白白的走,否則,就算違心過了這道坎,還有下次,又何必呢。”舉頭對著明月,楊叛兒語氣幽然。


“小姐……”抱琴覺得小姐的語氣極有不祥之氣,相勸又無從勸起,心中也不由疑惑:難道小姐動了真情?所以才不惜一死也要幫助那位謝公子,可這又何必呢,那位謝公子又怎麼會知道小姐的真心呢……


……


“謝兄弟,楊叛兒到底跟你說什麼了?你運氣真是好啊,那楊叛兒琴歌雙絕,據說舞蹈更是動人,嘖嘖……你這福氣還真是不淺,其實若論外表、言談,哥哥我是要勝你那麼一點點的,怎麼她就看上了你呢,須知……”


謝宏頭很大,馬昂已經纏了他一路了,到了家還不消停,這會兒,連看家的馬文濤都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也湊上來問東問西的。可是,哥也很茫然啊。


“晴兒,你是相信我的吧?”好吧,這個時候還是小姑娘最可靠了,謝宏把求助的眼光投向晴兒。


“嗯,宏哥哥最棒了,那位楊姐姐也跟晴兒一樣,喜歡宏哥哥呢。”小姑娘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對謝巨集的支援。


暈,盲目崇拜有些過頭了吧?好吧,哥找個實誠點的問,“二牛……”


“嘿嘿,俺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小宏哥你只管放心便是。”好吧,二牛果然很誠實。謝宏看看話癆和好奇寶寶,肯定不能指望了,不過還有靈兒啊,冰山美人今天很高興,因為謝宏宣佈贏的那張琴歸她了,有這樣的人情在,應該會得到支持吧?


“靈兒……”比試的時候,謝宏一著急就改了口,之後見靈兒沒反對,也就這麼叫著了。叫靈兒比叫馬小姐可順口多了,哥又不是上門推銷的,幹嘛一口一個馬小姐的?謝宏很坦然。


“你到底對叛兒姐姐說了什麼?不會是威脅她了吧?”靈兒一臉狐疑。


“月兒知道,月兒知道,宏哥哥肯定是用美男計了。”月兒不知道從哪里跳了出來,一開口就嚇了大夥兒一跳。美男計?哥哥我有那魅力麼,這小丫頭的思想還真是超前哇。謝宏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也迷糊著呢,因為楊叛兒說的話……”


“說什麼了?”所有人的精神頭都上來了,這可是宣府第一八卦啊,外面多少人都好奇著呢。


“她說……”


……


“你個混賬東西還有臉來見老夫?”看見張大名,沈巡按氣得渾身亂抖。


“大人,不是小人不努力,實在是那個小賤人不聽話啊。”


“難道那個小賤人果然動了私情?”


“以小人之見,應是如此,夜長夢多,不然……還是先把人送進宮裏去吧。”


“你懂個屁!”沈巡按怒斥道:“皇上還沒大婚,你讓老夫單獨送一個教司坊出身的女人入宮?朝裏的言官的彈劾還不跟雪片一樣飛過來?所以,必須要得到那鋼琴!這樣才能……什麼事?”說到一半,外面突然有人輕輕敲門。


“大人,外面有人拜訪,說是姓劉,從京城來的。”


“京城,姓劉?莫非是……快快有請!”


見了來人,沈巡按知道自己想的不差,果然是劉公公的義子,小劉公公來了。


“小劉公公,好久不見啊,在京城時……”


“好了,好了,沈巡按,你的心意劉公公都明白了,你要的,劉公公的意思嘛……呵呵,也可以給你,只要你……明白了嗎?”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好好去做,只是工部曾尚書滯留宣府,是個麻煩啊。”


“哼,一個老頭子而已,不用擔心,劉公公自然會幫你搬掉這個障礙的,舉手之勞而已。不過,其中利害你也知道,劉公公不方便露面,更不方便出手。記住,對付那個謝宏,是你自己看他不順眼,跟別人可沒有關係,若是洩漏了,哼哼,你明白的。”


“下官明白,請公公轉達下官的敬意,小小意思,還請笑納。”


“好說,好說。”


趕了遠路,小劉太監也是累了,佈置完陰謀,就先去休息了。可沈巡按卻難以入睡,想了一會兒,他把心一橫,吩咐道:“張大名,收買也好,威逼也好,老夫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巡檢司那班人出手,去封了候德坊,搶了鋼琴!”


“是,大人放心。”


……


“你們不信?”謝宏覺得自己很委屈,明明那楊叛兒就是這麼說的啊,自己也糊塗呢,這些人居然還不信。


眾人一起搖頭,只有靈兒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真的,她就是告訴我鋼琴有哪些地方需要改進。”這是大實話啊,哥比竇娥還怨,謝宏還不知道城裏其他人的想法呢,不然他恐怕只好跟岳武穆比誰更冤了。


“叛兒姐姐是怎麼說的?”


總算有人信了,可是這語氣不對吧?明明是咱們的關係更親近呀。謝宏搖搖頭,略一回想,道:“音色不夠含蓄……應該更柔和一點……還有琴弦有些暗啞,導致聲音不夠清脆,差不多就是這些吧,很奇怪是吧,她以前又沒見過鋼琴,怎麼突然就說這些,我也納悶呢。”


“謝兄弟,你還是說真話吧,咱可不那麼好糊弄,楊叛兒琴藝再高,還能聽過三遍就能說出這些?再說,鋼琴哪里又有什麼缺點了,須知……”話癆一臉不以為然。


“大哥,叛兒姐姐說的應該不錯,之前靈兒也有所感,只是沒法象叛兒姐姐這麼清楚罷了。”


“真的?”沒人會在音律問題上忽視靈兒的意見,謝巨集趁機轉移話題道:“正好鋼琴搬回來了,我去研究一下,靈兒來一起參詳參詳吧。”


“也好。”說道音律上的事,靈兒答應起來總是很痛快。


“這個琴槌對聲音應該有影響吧?叛兒姐姐還說琴弦……另外,聲音怎麼能更柔和呢?”聽著謝巨集一一介紹鋼琴裏的零件,靈兒微微蹙著眉頭。


好像……後世的時候,這些都有辦法解決吧?討論了一會兒,謝宏的回憶也被勾起來了,是什麼呢?


“謝兄弟,上次那位李千戶又送信來了。”


李千戶?謝宏心中一喜,肯定是強尼的信了,那人果然是強尼!心裏存了疑,本來他想著比試結束後,上前攀談幾句的,結果因為楊叛兒的事情,謝宏被眾人圍住詢問,一時就沒顧上,好容易脫了身再尋時,卻遺憾的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謝宏好不悵然。


“靈兒,這邊的事情比較重要,鋼琴的事,咱們改天再研究吧……”聽得強尼又有信來,謝宏心頭一片火熱,哪里還顧得上鋼琴。強尼既然非讓自己參加鬥樂,而比試時又親自到場,是不是表示正德在關注著自己呢?這封信難道是……


“謝兄弟,錢大人相當看重你啊,日後飛黃騰達,定然不在話下,到時候可不要忘記老哥我啊……”李千戶十分熱情,沒辦法啊,這位謝千戶跟自己可不一樣,那是錢同知看重的人!光是信都送了兩次了,更別提他臨走時的吩咐了,英雄出少年,了不得啊。


“一定,一定。”謝宏沒空多說,隨口敷衍幾句,急忙拆開那信來看,這次的信比上次更短,只有四個字,謝宏看過也很是疑惑。


“再接再厲……”這是什麼意思?強尼居然又是丟下一封信就走了,好奇怪啊,難道說正德還有這種愛好,喜歡設關卡考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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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餓虎江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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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搞砸了,你是飯桶嗎?”在沈巡按的怒吼聲中,張大名的心像是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不過這件事怨不得他啊。


“大人,你聽小人解釋……”好容易等到沈巡按平靜下來,張大名這才小聲辯解道:“巡檢司的人多半都到場了,幾十人啊!可是候德坊的那個黑大個厲害的很,沖上去的都被打翻了……”


“那不是更好,襲擊朝廷命官,正好定他的罪,本官修書一封,你遞到巡撫衙門便是。”


“小人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這邊剛衝突起來沒一會兒,錦衣衛的人就到了,說那個姓謝的是錦衣衛千戶……”


“不過一個虛銜千戶而已,你不會使錢啊?”


“小人送上了五百兩,那個李千戶卻看都不看就給拒絕了,應該不是錢的問題,能不能讓小劉公公出面……”


“廢物,真是廢物,小劉公公要是願意出面,還要本官幹嗎,要你幹嗎?白癡!”沈巡按更怒了,他這個官職威懾力比實際權利要大得多,可是他總不能直接去脅迫巡撫或者其他人強行對付謝宏啊,再說,就算他脅迫了,人家也不一定肯聽啊,對手可是錦衣衛!


張大名被噴了一臉吐沫星子,卻一動不敢動,好容易等沈巡按罵完,他這才賠笑道:“大人,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小人琢磨了一個辦法,只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哦?說來聽聽。”


“大人,候德坊開業前,四海賭坊開出了盤口,賭候德坊堅持不到明年,本來是沒人下注賭候德坊贏的,可開業那天,偏偏就有人押了三千兩!一賠十啊,四海賭坊的老趙正犯愁呢。”


“那又如何?本官要對付的又不是四海賭坊。”


“大人您忘了?四海賭坊的東家可是總兵張俊。”張大名加重了語氣。


“你的意思是要讓張俊出手?”沈巡按搖搖頭,道:“不成的,那個人謹慎得很,平時本官想尋由頭彈劾他都很難抓到把柄,何況讓他開罪錦衣衛。”


“張總兵自然不敢,可有人敢啊,別說是錦衣衛,就算是巡撫大人,那人性子一起,也不會放在眼裏的。”


“是誰?”


“那頭餓虎!”


“是他……”沈巡按緩緩點頭。


“只要大人手書一封,交給小的,小人去見張總兵,定然能說得他配合。”張大名嘿嘿奸笑,“小人已經打探清楚了,那天下注的正是候德坊那個姓馬的管事,張總兵想來也是知道的,又不要他出多大力氣,再有大人的手書,此事定然能成。”


“好,本官立即修書,這事就交給你了。”沈巡按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


候德坊,二樓雅座。


“謝兄弟,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對啊。”馬文濤面帶愁容。


“確實不對,昨天曾伯父剛剛接旨動身,巡檢司的人就來搗亂,這裏面恐怕是有些關聯的。”謝宏頷首,這裏面沒有什麼名堂才怪呢,好在強尼留了話,那個李千戶也很巴結,不然事情恐怕還會有些棘手呢。


謝宏很心急,也不知道朱厚照那個傢伙到底在幹嗎,下個詔書讓自己進京真的這麼難嗎?或者……好吧,今年還是弘治十八年呢,他應該不可能來宣府。


給曾伯父的詔書倒是來的很快,老人家在宣府一共停留了半個月,居然京城的詔令就到了,而且曾伯父自己走了,怎麼也不說把這個小搗蛋鬼帶走呢?哥這裏又不是托兒所。看著跑來跑去,笑鬧不休的曾月兒,謝宏又歎了一口氣,唉,真是諸事不順啊。


他隨意的望向窗外,卻見十來個軍漢往這邊走了過來。


宣府本是軍鎮,當兵的自是多得是,平時經常來的也頗不少,可是今天來的這群人卻有些不同。這些人身上、臉上多少都有傷疤,一眼望去,極有彪悍之氣,而當先一人更是讓謝宏眼角一縮。


這人非常魁梧,那身形比起天賦異稟的二牛也不遑多讓,臉上也有傷,而且還不止一處,眼角那處傷疤幾乎傷及眼睛,讓人望之而驚。


這人是誰?昨天發生了巡檢司來搗亂的事情,又看見這樣一群人往店裏來,謝宏不由警惕之心大起,轉頭對馬文濤道:“馬大哥,你去請李千戶過來喝茶。”


馬文濤往外看了一眼,也覺得不對頭,急忙下樓去尋李千戶了。眼見那群人已經進了點,謝宏也從雅座走出來,看著大廳的動靜。


這時剛好樓下評書說到間歇處,依照往常的慣例,馬昂會到後面休息一下,樓下的聽眾則聽一會兒音樂。可今天馬昂下了臺子後,卻愣了一會兒,然後勉強在臉上擠出笑容,往那些軍漢迎了過去。


“江大哥,好久不見,一向可好,今天吹的什麼風,您居然大駕光臨來聽書?”


候德坊人氣鼎盛,人來人往都是尋常,那些軍漢進來的時候,也沒人注意,可馬昂突然迎上去,倒讓那些正欣賞樂曲的人轉過頭來,一看見那為首的軍漢,所有人都面露驚容。


“是餓虎!”


“怎麼是他來了?難道是……”


“快走,快走,莫要遭了池魚之災。”


本來還戀棧不去的聽眾紛紛都結賬離去,外面再想進來的,聽到出來的人說話,也是掉頭疾走。這人是誰?謝宏心裏大奇,好大的威風啊,嗯,不是威風,而是惡名遠播呀。


“聽球的書,馬昂,某不和你廢話,叫你妹子出來吧,老子今天就要拜堂成親。”那為首的軍漢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半點沒把馬昂放在眼裏。


“江大哥,那事兒,小妹不太願意……”馬昂還是陪著笑臉,笑容有些苦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她,你爹當日許了你妹子給某,馬昂,你這是打算不認賬了?嗯!”為首那人冷哼一聲,身後眾人也是齊聲附和,這群人似乎是上過戰場的,一起出聲,顯得殺氣騰騰,嚇得馬昂臉都白了。


“那婚約是我爹酒後神志不大清醒的時候……”


“某不管你這許多,白紙黑字的婚約在此,你要是想毀約,哼哼,江某可不是好欺負的。”


“江彬!你少欺負大哥,若是有理,我爹在時你怎不提?等我爹去了,你這才來欺負我們兄妹,你羞也不羞。”謝宏本來正要出面,卻冷丁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不覺一愣,結果倒讓靈兒先下了樓。


“那是某出征在外,不然你當某不敢上門?”江彬臉上有點掛不住,大聲吼道:“總之,某有婚約在手,說到哪里都是這個理,你要麼就履行婚約,要麼,嘿嘿,江某就不客氣了。”他說的輕佻,身後的軍兵也一起嘿然大笑。


馬昂臉色慘白,靈兒平日就冰寒的俏臉更是籠了層寒霜,在一眾人的大笑聲中,女孩的聲音如冰珠落地,字字驚心。


“既然如此,我馬靈兒今日有死而已。”話音未絕,靈兒已是摘下了發簪,絲毫沒有遲疑,對著咽喉便刺。


“小妹!”


“停手!”


馬昂和江彬齊聲叫喊,身形前撲,可兩人離得都遠,這時卻哪里來得及,眼見靈兒就要香消玉殞,兩人都是心頭大慟。


正這時,一隻修長的手突然出現,不顧發簪的鋒利,緊緊的握住了靈兒舉著發簪的手。


“胡鬧!幹什麼就尋死覓活的,你可是我的人,這裏也是本公子的地盤,什麼時候輪到瘋狗在這裏叫喚了?”


江彬的名字謝宏自然記得,略一思考間,動作也慢了一步,而他更沒有想到,靈兒居然性子這麼烈,一言不合就要自盡,還好攔住了,可他心裏還是後怕不已。所以,他這時對江彬說話的時候語氣也極為不善。


“謝兄弟,今天……”見到謝宏,馬昂又是愧疚,又是欣慰。他當日賣店也有怕了江彬的原因,他老爹胡亂定下這樁親事,可小妹冰雪一般的人,眼界高的很,從前有舉人上門提親都被拒絕了,又怎麼會嫁給江彬這個惡名在外的無賴?


所以,當日謝宏亮出身份,馬昂也有拿他擋災的意思,只不過後來相處時間長了,雙方也越來越親近,他也沒這心思了。而且,謝宏的打算也沒瞞他兄妹倆,聽到日後會去京城,馬昂更是忘了還有這回事,卻不想這江彬今天突然上門,而且來意不善。


兩家都是軍戶出身,交情也是不錯,只不過江彬自小就四處惹是生非。後來從了軍在戰場上固然勇猛,可下了戰場依舊惡習不改,偏偏仗了軍功,也無人奈何得了他。欺男霸女的事情他倒是不做,可喝酒打架,哪次不見血?宣府人都怕他怕得厲害,稱為‘餓虎’。


這也是為什麼靈兒那般絕決的原因,宣府實在沒人願意惹上他,這頭餓虎要是發起瘋來,就算是巡撫大人,他也未必就顧忌了,這樣的人誰能招惹?


“你就是候德坊的東家了?”江彬聽了謝宏的說話也不動怒,渺著眼道:“你既然願意出頭,那也成,某是講理的人,你把那鋼琴交給某,這婚約的事情就算了,某日後也不再提。”


謝宏一愣,他只知道有江彬這麼個人,好像武力值挺高的,卻沒聽說這人也喜歡音樂啊。不過日前來的強尼好像也很懂音律的樣子,不會是正德身邊的幾個寵臣都跟他一個愛好吧?


“你要鋼琴?”馬昂卻如同看見太陽從西面出來了一樣,倆眼瞪得溜圓,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就連靈兒都忘記繼續掙扎了,任憑謝宏握著了自己的手,呆呆的站在那裏。


“某就不能要鋼琴麼?”江彬臉上一紅,謝宏這時才注意到,這人雖然神態兇惡,不過其實長得倒是不醜,膚色也沒二牛那麼黑。


“你要鋼琴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謝宏琢磨著要不要賣他一個面子,雖然他開始鬧騰的凶,可是跟自己說話還算客氣,而且靈兒也沒受傷。


“不過要先問過俺的拳頭!”


謝宏這邊有些遲疑,可有人卻是毫不猶豫,謝宏只覺身邊刮過一陣強風,然後便看見黑大個怒吼著一拳揮出,直奔江彬面門打去。


二牛動作太快太猛,謝宏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二牛打了上去。他有些擔心,記得江彬這人的武力值似乎挺高的,而且其他人對他的忌憚,也證實了這一點,也不知二牛是不是對手啊。


“來得好!”被人突襲,江彬卻是不慌不忙,長笑一聲,抬手也是一拳迎了上去。


只聽“嘭!”的一聲大響,兩人各自退開幾步,似乎是個平分秋色的局面,謝宏倒是注意到江彬退得更遠些,不過,他可是倉促應戰。


“二牛,且住。”謝宏急忙喝止,一是擔心二牛受傷,更擔心的是鋪子被這倆人給拆了,只是一個照面,大廳的桌子可就壞了一片啊。


“痛快,好漢子,在這市井裏廝混豈不可惜,來某軍中搏個功名罷。”江彬雖是吃了點虧,不過卻絲毫不在意,反而大笑著邀請二牛。


哈,居然敢當著哥的面挖角,哥豈能容你,名人也一樣收拾!謝宏本來還存了少生事端的心思,被他這麼一說,反而激起了怒氣。


“俺才不去,你這粗坯哪里比得上小宏哥?”二牛甕聲甕氣的說道。


二牛果然是好兄弟,不過二牛說別人是粗坯,咳咳,很有喜劇效果誒,見二牛仍然躍躍欲試的,謝宏忍住笑道:“兀那軍漢,咱們打個賭如何?”


“打賭?”江彬一愣。


“不錯,半個月後,你和我二牛兄弟鬥一場,只比拳腳,點到為止。”謝宏頷首,道:“如果你贏了,鋼琴給你,婚約的事再也休提;如果我二牛兄弟贏了,那麼我也不以為甚,你撕了那張紙,然後給馬兄和靈兒妹妹磕頭道歉,如何?”


“好,一言為定,兄弟們,我們走。”江彬想也不想就應承了下來,心裏卻暗自好笑。


“這個少年果然是個書生,以為剛才老子多退兩步就是那黑大個厲害嗎?等著瞧好了,半個月,嘿嘿,弟兄們的軍餉就到手了。只是老子今天有點過火啊,差點傷了馬小妹,幾年不見小丫頭脾氣怎麼這麼大?嚇死老子了,下次可不能亂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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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各有算計,四方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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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新亮兄弟和暢爽一讀的奢求兩位的打賞,明天就入V了,所以後這樣的感謝就不會寫在正文這邊了。現在一共是32萬字出頭,扣掉作品相關的九千多,小魚切實的完成了諾言,因為強推比較意外,俺一個新人也不好意思字數太少就上架收錢,所以拼命的趕工,終於還是達成目標了。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支持,上架前拼命爆發的笨蛋魚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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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確實不凡,力氣似乎還要大過二牛一點呢,不過沒關係,只要差的不是太多,哥也有辦法。望著江彬一行人離開,謝宏用右手摸著下巴,笑容很狡黠。


“謝公子,你……鬆開我好嗎?”


呃?哥的左手好像確實握著什麼東西,滑滑的,軟軟的,還有些涼涼的……糟糕,謝宏捏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一直沒放開靈兒的手呢。


“這個……剛剛太緊張了,就忘記了,真是對不住啊,靈兒……不,馬小姐,你別往心裏去啊。”謝宏語無倫次的解釋,平日只知道靈兒的性子清冷,今天一看,這女孩果決得很,不知道會不會誤會自己故意輕薄,要是又幹什麼傻事可就麻煩了。


“嗯……”靈兒俏臉微紅,轉身上樓去了,轉身前似乎應了一聲,又似乎沒有,反正謝宏沒聽清楚。不會真的被氣到了吧,謝宏有些擔心,好在看見晴兒和月兒也跟了過去,他這才放心。


“謝兄弟,之前我對你隱瞞這事……”聽了謝宏跟江彬打的賭,馬昂心裏很不安,鋼琴可是獨一無二的樂器啊,就算謝兄弟再做一個出來,恐怕也沒有原來的效果了,這些事卻都是因為自己,他感覺很慚愧。


“沒關係的,馬兄,不說輸贏的事,這些日子,候德坊也是靠了你和靈兒才能順利開起來啊。要知道,咱們可是自己人。”謝宏安慰道,對敵人要狠,自己人更不能吃虧,這就是他的處事原則。


“是啊,馬二哥,還有俺呢,俺一定能打贏那個粗坯的。”二牛拍著胸膛說道。


“二牛,你覺得你跟江彬的力氣誰大?”謝宏問道。


“俺剛剛沒用全力,不過那粗坯也沒出全力,嗯,他的力氣可能要大我一點,不過氣力未必比俺長,俺應該能贏。”二牛不會說謊,後面的話說的有點底氣不足。


“我也覺得他力氣大一點,不過,差的應該不多吧?”謝宏又追問道。


“嗯,不多。”二牛很肯定。


“那就好。”謝宏有些心不在焉點點頭,琢磨著自己的電子是不是能夠彌補這點差距。


看在馬昂眼裏,他似乎是有些認命了的感覺,可不是,那江彬橫行宣府都這麼多年了,二牛過了年也才十五,再怎麼厲害也打不贏啊。


“謝兄弟……”馬昂生平第一次有開不了口的感覺。


“謝兄弟,李千戶不肯來,說那人是什麼餓虎……”馬文濤從外面跑了進來,看見廳堂內的景象,不由一愣,說的話也卡在嘴裏。


“不要緊,事情已經解決了,嗯,今天鬧成這個樣子,乾脆關門回家吧。”謝宏展顏一笑,好像事情真已經解決了一樣。看他這樣子,馬昂更是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而樓下的幾個人都沒有留意,琴房的門只是虛掩,透過門縫,一雙明亮的眸子幽幽注視著行若無事的謝宏。


……


“謝大哥,靈兒聽說……你要去董家莊?”


“是馬小姐啊,不錯,是要去一趟,不過沒關係,你不用擔心,那江彬應該不會再來鬧了。”以為她是擔心江彬,謝宏笑著寬慰道。


“你是要去製作新鋼琴……”靈兒語氣幽然,有些遲疑。


“是啊,呵呵,還有些別的東西,想趕著一起做好帶回來。”謝宏一邊答話,一邊整理著自己的工具。


“都是靈兒不好……”他越是顯得不在意,靈兒就越是過意不去,她對鋼琴的瞭解越深,越感受到這樂器的不同尋常。明明雙方才認識一個多月,可偏偏為了自己兄妹,謝大哥就輕易的把它許了人,這……無法抑制的,靈兒眼角一熱,一串珍珠般的淚珠悄然滑下。


初見時,靈兒還以為謝宏是貪圖自己的美色,這才對自己兄妹另眼相看,還花高價買下了店鋪,若非當日見他說的鄭重,靈兒是不想答應的。


可這兩個月來,靈兒對謝宏的觀感也在逐漸改變,從鋼琴到琴曲唱詞,從候德坊的匠心獨運到別出心裁的運營方式,由好奇到欽佩,靈兒覺得這位謝公子還真是生平僅見的人傑。


若不是這位謝公子經常哼唱一些荒誕的小調,就算以靈兒清冷的性子,平時的態度也會更好一些。畢竟就算再有才華,可是用這樣的方式褻瀆音律,靈兒認為,謝公子的為人還是有些輕佻的。


只不過謝公子在關鍵時刻還是很靠得住的,鬥樂那天,若不是被他鎮定自若所感染,也許自己也沒法演奏出能跟叛兒姐姐相媲美的樂曲吧。


靈兒幽幽的想著,可偏偏,費了那麼大力氣才得到的焦尾琴,他卻毫不吝惜的送給了自己,而且事後完全沒有提過,就像事情沒有發生過似的。而今天,依舊是為了自己,他卻要把鋼琴拱手送人,他,一直是這樣默默的用心待自己麼?


靈兒跟馬昂的想法差不多,都認為謝宏的半月之期是為了拖延時間,然後做新的鋼琴罷了。想到這裏,靈兒又是委屈,又是愧疚,更加感激,還有一點心動,所以再也無法維持一向的清冷自若,淚水潸然而下,讓謝宏大吃一驚。


他前世就是個半宅男,算上兩次暗戀,也只談過三次戀愛,哪里懂得女孩子的心思。穿越後,倒是跟晴兒很親密,可是小姑娘的心思如水晶般透明,根本就不用猜,謝宏這方面還是沒有得到任何鍛煉。


靈兒平時就象個冰山似的,除了對著晴兒,後來又多了個月兒,連表情都很少變化,更別說掉眼淚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謝宏很迷茫,哥今天好像沒唱後世流行歌啊,怎麼就把人給氣哭了呢?


“馬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不管是怎麼弄的,既然人是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哭的,那就得哄,謝宏心裏哀歎,這事兒哥真的不擅長哇。“難道是捨不得鋼琴?不要緊的,我會做一架更好的給你。”


“江彬肯定不是自己要鋼琴。”說起鋼琴,靈兒擦拭了臉上的淚痕,收拾心情,道:“從前他也為了……來鬧過,不過都是一個人來,而且每次都是向爹和大哥騙些酒喝,這次他突然帶了這麼多人,態度也大不相同,靈兒以為……所以才會……”


靈兒臉上一紅,又道:“可是他突然說要鋼琴,肯定是有人指使他的。目的就是鋼琴,就算謝大哥你做了新的,可是他們得了舊的這架去,肯定會找高手匠人來仿製的,那時豈不是……”


謝宏懂得靈兒沒說盡的意思,候德坊唯一讓人沒法超越的就是鋼琴,如果也被其他人模仿了,那候德坊也就淪為普通的一間茶館了,畢竟唱詞曲子還有評書,都是可以短時間內就盜版的。


只不過呢,謝宏不是笨蛋,更不會隨便讓人占了便宜去,想算計自己,嘿嘿,那就要有被反擊的覺悟啊。他微微一笑,解釋道:“其實呢,鋼琴可不是那麼容易仿製的,因為……,而且,我要去做的新鋼琴跟原來的是不一樣的。”


他說的技術方面的原因,靈兒不大明白,可後面那句話,靈兒卻聽懂了:“莫非是……”


“正是如此。”謝宏點頭。


“謝大哥,你做這些是為了叛兒姐姐嗎?”靈兒明亮的眸子,深深地看在謝宏眼裏,似乎有期待之色。


“怎麼可能,鬥樂那天我可是第一次見到她,而且還隔著面紗,雖然不知道她幹嗎指點我,不過我猜可能她只是因為喜歡音樂吧。”謝宏連忙搖頭否認。


“那……是為了靈兒麼?”兩人離的本來不遠,靈兒又向前邁了一小步。


靈兒的舉動大出謝宏的意料,他只覺一陣幽香襲來,然後便聽到了這句低語。“不會是哥幻聽了吧?”謝宏有點懵,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


“那時……你說……靈兒……是你的人,可是認真的嗎?”聲音更低,幾欲微不可聞。


靈兒誤會了吧?謝宏想起自己說的這句話了,不過他可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看著眼前的這張俏臉,氣息如蘭,輕輕的拂在自己的頭頸上,謝宏也不由憐惜。


靈兒這樣的女孩,要說謝宏不喜歡,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靈兒平日神情就冷,再加上謝宏自己心事更多,一時也沒動這心思罷了。可今天看這少女深情款款的模樣,他也很是心動,不由輕輕“嗯”了一聲。


“謝大哥,以後就叫我靈兒吧……”靈兒的臉上掠過一抹羞紅,在那如雪般的肌膚上顯得頗為驚心動魄。


“靈兒……”謝宏有些遲疑,下面應該怎麼做?象後世的肥皂劇那樣?


“謝大哥,鋼琴的事……你真的很壞。”沒等謝宏伸手呢,靈兒卻突然巧笑一聲,然後紅著臉飄然而去了。


哥很壞?搞了這麼半天,又哭又笑的,難道就是跟哥說這個。謝宏哭笑不得,好吧,哥是壞人,壞人要趕路去了。他轉過身,正待提起行李,卻看見馬文濤和馬昂兩個人正張大了嘴看著自己。


糟了,不是被他倆看見了吧?難怪靈兒突然跑掉了,剛才自己跟她站得確實有點近啊。怎麼這個時代的女孩子說話都喜歡靠這麼近呢,這下又出誤會了,馬大哥倒是沒啥,頂多散步點八卦,可是馬兄可是靈兒哥哥,不會生氣吧。謝宏很不安。


“那個,謝兄弟,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幾天就按你的吩咐先關門了,呵呵,那行,我什麼都沒看見,先走了。”不等謝宏解釋,馬文濤一溜煙的跑了。


“馬兄,事情是……”走了也好,單獨談話也比較容易解釋清楚。


“我明白的,不要緊,我明白的……”馬昂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轉身離開前又補充道:“謝兄弟,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好好對小妹啊。”


你們都明白,咋就我糊塗呢,謝宏欲哭無淚,長歎一聲,穿越明朝,大不容易啊。


……


巡按府。


“事情辦成了?”


“回稟劉公公,候德坊暫時停業,那個謝宏好像也離開宣府了。”張大名遲疑一下,又道:“不過江彬跟他定了個半月的期限,小人恐怕他是要重新做一個新的,而且,他要是在原來的那架鋼琴上面動手腳……”


“不必擔心,過幾天,咱家從京城請來的幾位名匠就到了,只要看到鋼琴,就知道他動沒動手腳了。那種花樣可以騙無知老頭,想騙咱家,哼哼,那是想也不要想的。”小劉太監陰測測的一笑,咱可不笨,用過一次的招數別想讓咱家中計。


“那仿製的事……”


“放心吧,只要看到樣品,一定不會有問題的,那幾位都是名匠。那個音樂盒,若不是永福公主殿下不讓拆,恐怕他們早就解決了,區區鋼琴,還不手到擒來?”


“公公英明。”


……


“送別?果然是他。”正德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陛下,您說的是誰?”強尼不明所以。


“難怪呢,又是鋼琴,又是音樂盒,那座寶塔恐怕也是他做的……呵呵,有趣,太有趣了。”正德全不理會強尼,只是自顧自的念叨著。


“陛下,您說的是謝宏?”強尼有點明白了。


“對,就是謝宏,這人瞞得朕好苦啊。”正德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區區一個千戶,居然敢欺君,陛下,微臣這就傳令錦衣衛將他拿下。”強尼大驚,急忙撇清跟謝宏的關係。


“拿什麼拿,你讓錦衣衛好好盯著,別讓他跑了。”正德搖頭。


“微臣遵旨。”


“對了,強尼,正月時到南郊祭天,可要好好準備,把朕的儀仗都帶全了,記住哦。”


“微臣……遵旨。”強尼一臉茫然,萬歲爺不是一向最討厭儀仗的嗎?今天這是怎麼了,被那個謝宏氣糊塗了?


“好玩,好玩,強尼,宣府那邊的事兒,你都要及時報給朕,千萬不要漏了……”正德笑呵呵的回寢宮了,只留下一個傻乎乎的強尼。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2
第106章 誰是大傻瓜(首章奉送97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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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


這是宣府人給候德坊東家謝公子的最新評價。


本來眾人對鬥樂時發生的那一幕還津津樂道,可一個消息迅速轉變了所有人的想法。開茶館的搞音律已經有不務正業之嫌了,好在搞得確實不錯,多了點樂子,大夥兒也喜聞樂見。可是搞武鬥,這個未免就太誇張了吧?難道那位謝公子當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候德坊那個黑大個大家倒是見識過,也確實天賦異稟,可江彬是誰啊?是餓虎,這名號可不是單靠在城裏打架鬥毆得來的,而是在戰場上得來的。江彬一個無權無勢的軍戶,憑什麼能當上指揮僉事?憑的就是那幾十顆韃子的人頭!


軍中傳言,江彬上了戰場之後就像是一頭餓虎一般,甭管韃子的百夫長還是什麼號稱勇士的巴特爾,統統是一刀兩段,兇悍的韃子在餓虎面前,也不過是豺狗而已,那是一等一的好漢。


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候德坊會贏,雖然輸了不丟臉,可雙方約定的賭注卻是鋼琴!所以啊,這謝公子不是傻瓜是什麼?


“哈哈,這個姓謝的還真是個大傻瓜啊!聽說這賭約還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劉小文笑得很開心,就因為謝宏,他挨了多少罵啊,今天終於要看那個小子吃癟了。


“他也是沒辦法,呵呵,聽說那天他也派人去召錦衣衛了,可是李千戶那癟三一聽是餓虎,愣是沒敢動彈,沒了靠山,錦衣衛也不幫忙,他又能怎麼辦?”沈巡按撚須大笑,湊趣道:“之前這人還讓下官很是頭疼,還是小劉公公了得,略加點撥,就讓下官豁然開朗啊。”


明明就是老子出的主意,張大名心裏暗罵,臉上卻笑得象朵菊花,“是啊,要麼那個姓謝的就放棄馬家兄妹,要麼就交出鋼琴,他也是左右為難,無路可走,公公的計謀果然高明,不愧是劉公公眼前的紅人啊。能夠聆聽公公的教誨,小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主意雖然是咱家出的,沒有二位的配合那也是不成的,等此間事了,咱家回稟劉公公的時候,一定會記得二位的,哈哈。”享受著兩個人的奉承,劉小文老實不客氣的把功勞笑納了,不過他深知不能吃獨食的道理,順便也分潤了一些出來。


“全仗小劉公公了。”沈巡按大喜,急忙稱謝,又向張大名問道:“大名,你派人去盯著了沒有?”


“大人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


“如此就好。”


……


“小宏哥,這東西讓俺很不得勁。”二牛抱怨著。


“你先忍忍,走路的時候是這樣的,不過有了這個才能防止失手啊。”謝宏勸誘道。


“有了這個就能贏?”馬昂低頭瞪眼,盯著黑大個……腳上的鞋。


“能不能贏我不知道,反正呢,實力會有所增強的。”謝宏摸著下巴,壞笑道:“二牛,你一定要記得,前沖發力之前一定要蓄力……”


“俺記得了,這鞋打架有用,可走路的時候讓俺覺得輕飄飄的。”黑大個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謝宏後面,偌大一個身軀愣是走出了芭蕾舞的步調。


“靈兒姐姐,你快來看……二牛哥哥好有趣啊。”後面馬車裏傳出了一陣嬌笑聲,卻是晴兒和月兒看到了。


嗯,輕飄飄就對了,哥做雙助跑鞋容易麼?沒有橡膠,哥只能用竹片加彈簧,全手工製作,江彬這傢伙的孽可作大了。看在你殺韃子的份上,這次哥就不為難你了,不過你倒楣的日子還在後面呢,到時候有你受的!


謝宏不覺得自己傻,他是有些勝算的。他找那些錦衣衛確認過了,這時代沒有武俠小說裏面那些誇張的武功,二牛的拳腳也是軍中的套路,若說技巧,也都是些發力、打熬身體的技巧,至少江彬也是如此。


這樣的話,兩人鬥拳腳靠的就是經驗,力量,勇氣這些了,二牛經驗差點,力量也稍遜一籌,勇氣卻是不缺的。那麼增加些爆發力之後,是不是就能增加勝算呢?


不過沒關係,就算輸了也不要緊,少賺一筆錢而已,關鍵的還是鋼琴,呵呵,等著瞧吧,到了最後,再看看誰是大傻瓜。


“二牛,如果覺得不是對手就認輸,不礙事的。”


“沒事,之前也不比他差多少,有了這鞋,俺一定能贏。”二牛戰意卻很高昂,他很久沒遇見對手了,又聽說對方是殺過很多韃子的,恨不得早早的打上一場,要不是謝宏在他心裏威望頗高,他自己就打上門去了都說不定。


說笑間,謝宏一行人到了四牌樓,左右只是比試拳腳,謝宏當初約定的時候,就找了處近的,反正早打完早收工,又何必出城呢。旁觀眾也很擁護謝宏的選擇,牌樓附近這麼敞亮,多方便看熱鬧啊,看來傻瓜也不是太傻。


“謝公子果然是信人,江彬在此恭候多時了。”


江彬卻是到得早,他那一干兄弟散在四周,圍出了好大一片空地。江彬就站在中間,遠遠看見謝宏,於是出聲招呼。


“江指揮來的倒早,咱們這就開始?”謝宏也不跟他繞圈子。江彬鬧事那天,謝宏就已經發覺這人表裏不一,那副囂張蠻橫的樣子是裝出來掩飾的,實則卻是一個很謹慎小心的人。若是真的囂張蠻橫,那天謝宏連出惡語,早應該鬧起來了,哪會耐著性子等著這場約鬥?


今天一見,謝宏更是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於是也不說什麼刻薄話來激他。如果二牛真的能贏了江彬,那就賺一筆錢,然後賣個人情,如果輸了,那這個人情一樣是賣出去了。江彬既然懂得用囂張的外表打掩護,不會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謝公子爽快,某一定不會傷了你這兄弟,今天之後咱們也不妨多多親近。”江彬哈哈大笑,不過他話裏看似囂張,其實卻不著痕跡的向謝宏表明了心意。


“俺才不用你留手,俺才是贏定了的,因為俺有小宏哥……”二牛不服氣了。


“咳咳。”謝宏急忙打斷黑大個的話,自己做的手腳在後世可算是作弊,會取消比賽資格的。明朝雖然沒有這規矩,可是底牌這東西還是不要亂翻的好。


“對,有小宏哥的指點,俺贏定了。”黑大個難得嘴裏轉了個彎,把意思繞回來了。可是聽了他這話,除了謝宏這邊,所有人都是大笑。


宣府城不比別的地方,城裏大多數都是軍戶,所以風氣也和明朝其他地方不盡相同。所謂文人的指點,在他們眼中那都是扯淡的東西,軍陣上如此,私下裏放對就更是了。這傻大個居然說有了一個少年書生的指點就能贏,候德坊果然傻瓜很多啊。


要是指點有用的話,還要將軍們幹嗎?如果隨便找個書生指點一下就能打贏餓虎,那叫巡撫大人指點指點,大夥兒都上陣去摘韃子首級了,這種事可能嗎?真是笑死人了!


“傻大個,你學的不會是嘴皮子功夫吧,怎麼光說不練啊?”


“是啊,是啊,趕快動手吧,輸完了趕快回家去吧。”


二牛被眾人的哄堂大笑鬧了一愣,結果江彬那邊已經下了場,他都沒有注意,那圍觀者眾又有人發出譏諷。


“二牛,沉住氣,你行的。”謝宏急忙給黑大個打氣。


“沒事,小宏哥,你放心吧。”二牛抖擻精神,站到了江彬對面。


武鬥在宣府時有發生,不像文鬥,也用不著什麼裁判,只要不動傢伙,那就只有一個規則,勝者為王。


兩人對視一會兒,都是一聲大吼,然後鼓足力量對沖上去。日前已經對過一拳,兩人也都知道對方不簡單,都是毫無保留,只聽“嘭!”的一聲大響,兩人各退幾步,居然是個平分秋色的局面。


人群中的嘲笑聲嘎然而止,這個黑大個居然這麼厲害?跟餓虎的力氣不相上下啊!


江彬心裏更是驚異,他上次試過了二牛的力道,知道這少年爆發力不及自己,結果剛剛自己明明使足了力氣,怎麼都沒能占到上風?不及多想,因為二牛再次怒吼著沖了上來,江彬也只能壓住疑慮,打足精神應戰。


人群越來越安靜,因為那兩條身影鬥得十分激烈,乍合驟分,兔起鶻落,砰砰的巨響不絕於耳。再過得片刻,人群又開始沸騰起來,叫好聲轟然而起:“好!果然是好漢子!”


嘲笑只是因為不解,起哄也不過因為無知,邊鎮的漢子都是熱血的,看到一個無名小子居然戰平了軍中聞名的餓虎,而且戰得如此精彩激烈,哪里還記得剛剛的一切,紛紛叫好打氣起來。


“宏哥哥,二牛哥哥他不要緊吧。”晴兒緊張兮兮的問道。


“嗯,應該不要緊,戰術應該是成功了。”謝宏輕聲道,他也不懂武術,看不出來形勢如何,不過他看出來了,自己事先佈置的戰術二牛卻執行得很成功。


這戰術就是圍繞著那雙助力鞋,這鞋的用處是增加爆發力,所以謝宏交待二牛儘量少纏鬥,更多的拉開距離對沖,以圖最大的發揮鞋的作用,這樣在雙方差距不大的情況下,就有勝算了。


而現在,不知道的人自然看不出來,二牛完美的執行了這個戰術,每次拉開距離之後,都會雙膝微彎,蓄力後才沖出去,雖然比江彬動作慢上一點,勢頭卻是更猛。


多看動畫片果然有好處哇,謝宏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一個荒誕的想法,如果二牛每次出招之前再喊一聲‘橡膠橡膠’會如何?


他有空走神,江彬卻是滿頭大汗了,越打他心裏越沒底,這黑大個拳腳不弱,力量更足,難不成上次他留了很大的手,不然怎麼會這樣?尤其是他這打法,每次退開再沖上來的一下都極為有力,百十個照面下來,江彬只覺自己快要支持不足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明明是一個少年啊,怎麼跟黑熊一樣?別說韃子了,江彬覺得自己殺熊的那次都沒有這麼狼狽。在二牛潮水一般的攻勢下,他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


“嘭!”又是一次碰撞,這次江彬又退了幾步,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腳下突然一軟,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嘩!人群再次大嘩,真的打贏了餓虎?這少年實在太神勇了,古之惡來啊。等等,還沒完呢。


江彬只是有些脫力,馬上就翻身站了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中,卻站著不動,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好漢子,來,咱們繼續打過。”二牛打發了性,早沒了勝負之年,只是大呼著繼續邀戰,他從小到大還沒打過這麼過癮的架呢。


“不打了,某輸了。”江彬搖搖頭,他氣力已經開始發虛,而對方還是生龍活虎的,就算這下不失手,最後也是一個輸。


“領教了,謝公子,咱們就此別過,前日冒犯,改日上門賠罪。”江彬倒也光棍,交代了一下賭約的事情,掉頭就走。


“大哥,咱們一起上,一定要搶來那個鋼琴啊。”


“是啊,那可關係到弟兄們的軍餉……”那幾個軍漢都是一臉不甘,其中兩人勸道。


“男兒要守信,輸了就是輸了,咱們又不是土匪,少廢話,某還是不是大哥?是就跟某走。”江彬怪眼一翻,怒道。


“江指揮,不如到在下店裏喝杯熱茶如何?”謝宏突然發出邀請。


見江彬遲疑,他又激將道:“莫非江指揮是不想踐賭約不成?”


“窮酸你敢……”那個提議搶鋼琴的軍漢大怒,便欲上前。


“和尚,不要亂來。”江彬喝止同伴,對謝宏道:“那就叨擾謝公子了。”


“無妨,請。”


“請。”


……


“什麼!你說餓虎輸了?你傻了不成,那可是餓虎,打遍宣府無敵手的餓虎啊。”


張大名頹然坐倒,傻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3
第107章 傻到最後是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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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公子,有什麼見教可以直說了吧?”


江彬原以為謝宏有什麼話說,或者真的要自己道歉呢,結果到了候德坊,還真的就是喝茶,嗯,還是熱茶。可這麼坐著也不是個了局,等了一會兒不見謝宏說話,他耐不住性子了。


“江指揮,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次來我這裏,是受人指使的吧?”謝宏捧著茶杯,吹著熱氣,意態悠閒。


“這……”江彬略一遲疑。


“江指揮,那軍餉你果真不要了嗎?”謝宏加了一個砝碼。


“你怎……”江彬猛然一驚,然後想起是自己兄弟說漏嘴,又頹然坐下,歎口氣,道:“既然如此,某也不瞞謝千戶了。”


謝宏微微一笑,果然如自己所料,自己是錦衣衛千戶的事情流傳並不廣,可江彬偏偏就知道了,那就明擺著了,他調查過。


“都是張俊那廝……”江彬從頭講起:“……其實某也不想冒犯謝千戶,只是弟兄們的軍餉被扣了幾個月,連應該發下的撫恤都在裏面,那可是跟韃子廝殺過的好兒郎啊!他說只要某討得鋼琴,這些軍餉就如數發給某,是以某才……”


江彬說的時候,他那群兄弟也面露悲憤之色,謝宏心下也是惻然。蒙古韃子與大明無一日不戰,宣府乃是京畿周邊第一邊鎮,自然首當其衝,江彬既然是靠軍功升的官,那他的手下自然也都差不多,跟韃子連年作戰,死傷自然慘重。


所以,江彬的話,謝宏是信的,就算江彬能作偽,總不成這一干人都在做戲不成。他緩緩點頭,道:“江指揮,今天鬥過這一場,你我兩家的仇怨就此揭過如何?”


“本就是某冒犯了,謝千戶大度不計較,已經是某的福氣,怎還敢記恨謝千戶。”江彬忙道。正如謝宏所料,江彬平時的囂張莽撞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因為這名頭,他與別人打交道都能先占幾分便宜。


張俊指使他來候德坊,江彬面上大咧咧應了,實則還是先調查過一番的,結果讓他很驚異,一個茶館的東家居然能攀上這麼多大人物,尚書、巡撫,還有錦衣衛。他自然不敢造次,索性直接找馬家兄妹的麻煩,結果卻差點出了事,他也是後怕不已。


那天謝宏突然提出賭約,他很高興,在他看來這賭約是兩全其美的法子,既不用得罪謝宏太過,又可以奪得鋼琴,兄弟們的軍餉也就有了著落,他事先說會手下留情,也是出於這樣的想法。


怎知道一向縱橫無敵的自己,居然輸給了一個少年,而心思則被另一個少年看破,江彬很受打擊,以至於這會兒連裝都懶得裝了,說話時也是垂頭喪氣的。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可以談一筆買賣了。”謝宏頷首。


“買賣?和某談?”江彬很疑惑,自己一個窮軍漢能有什麼買賣,莫不是謝千戶要出錢要自己殺人?可他的對頭是總兵張俊啊,自己可惹不起。


“其實也簡單,謝某幫江指揮討軍餉,江指揮幫謝某傳個話即可。”謝宏笑道。


“傳個話你就幫某討軍餉?”江彬覺得沒有比這更離奇的事兒了,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幫人傳過這麼重要的話呢。要知道,他這一支兵馬跟普通衛所兵不同,是邊軍,是精銳,要發餉的,而且被拖欠了這麼久,累計下來足有兩萬兩,傳個話值這麼多?


“謝公子,積欠的軍餉可不少,足有兩萬兩!”怕謝宏不知道,江彬又強調了一遍。


“這簡單,他不是要你來討鋼琴麼,你回去告訴他,只要他付了你的軍餉,就可以找謝某來談鋼琴的事情,如何?”謝宏揮揮手,很是豪爽。


“你是說要出讓鋼琴,單為了幫某討軍餉?”謝宏一句話說的輕飄飄的,可江彬卻被砸得暈頭轉向,那鋼琴聽說是寶貝啊,怎麼這位謝公子說起的時候,就像說一堆大白菜似的?這也太豪爽了,簡直跟豪豬有一拼。


“也不能這樣說,謝某也是要生活的,鋼琴賣了,總得收點手工費吧,不過看在江指揮的面子上,這手工費謝某會少收一些的。”謝宏語重心長的說道:“當然,他們必須得先把江指揮的軍餉給了,謝某才跟他們談。”


江彬不暈了,雖然還是想不明白人家到底看上自己什麼了,不過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謝公子要賣個大人情給自己,軍餉有著落了,至於其他……關江某何事?


“謝公子,大恩不言謝,日後只要有用得上某的地方,定不敢辭!”


坐實了一個大人情,謝宏心裏笑開了花兒,這位也是名人啊。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混到正德身邊的,不過既然是殺韃子的,總不會是壞人,嗯,壞也壞不到哪里去,反正是個順水人情。他笑眯眯的說道:


“只不過呢,江指揮,你和幾位兄弟要配合一下,回去的時候要這麼說……,明白了嗎?”


有陰謀,某敢以張總兵的性命擔保,一定有陰謀,江彬瞪著眼看著謝宏的笑臉,不覺有些毛骨悚然。然後再次提醒自己,今後一定不要得罪這位,某是裝虎嚇豬,這位可是扮豬吃虎,得罪不起啊。


“小宏哥,你怎麼還是把鋼琴送出去了,這樣俺不是白贏了嗎?”黑大個很不解,等江彬走掉,便急不可耐的問道。


“怎麼會白贏呢,除了人情,咱們還要好好賺他一筆啊。好吧,二牛,到時候我請你吃肉,管夠。”謝宏深諳哄人的辦法,不過只限于二牛這種類型。


“那成。”二牛果然很容易滿足。


……


總兵府。


“你說你把事情辦成了?你不是打輸了嗎?”張俊一臉不能置信,今天這事兒怎麼就這麼怪呢。


“某一個人輸了,不是還有弟兄們呢嗎?這麼多人拉開架勢,那小白臉就服軟了唄。張總兵,你可是答應某了的,那軍餉怎麼說?”江彬一臉晦氣,大聲嚷嚷著。


“這個……本將得先考慮一下。”張俊眼神閃爍。


“張總兵,你要某出手的時候,某可是答應的痛快,為此還得罪了錦衣衛,這可是殺頭的罪名。”江彬眼露凶光,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道:“某為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弟兄們的撫恤和軍餉,你要是反悔,哼哼……”


“你還敢以下犯上不成?”張俊怒道,軍中可是等級森嚴,江彬想要動他,除非造反。


“那某可不敢,只不過,呵呵,這殺頭的買賣只好讓張大人自己去做了。”張俊急了,江彬反倒笑了,他好整以暇的往椅子上一坐,道:“某跟那小白臉說好了,如果沒有某的人跟著,他可是不搭理的,而某的弟兄們餓了大半年了,再沒飯吃,可是走不動路的。”


這賊廝鳥,張俊在心裏狠狠的罵了一聲,一時也是無法,想了想,道:“你且在這裏等本將,本將要找人商議一下。”


“大人慢走。”江彬懶洋洋的揮揮手,好像這裏是他的帥府似的。


“哼!”張俊匆匆的出門去了。


巡按衙門和總兵府相去不遠,總兵府在牌樓東街上,巡按街則是別名,實際上應該叫做鼓樓東街。張俊出門也是順著小巷往北去了巡按衙門,他要找人商議,找的不是自己的幕僚,而是沈巡按和劉小文劉公公。


他到的時候,沈巡按幾人正相對無言,張大名面如考妣站在一邊,沈巡按這次倒沒發怒,畢竟江彬的事情他也知道,怎麼也沒想到這頭名震宣府的餓虎會輸。


倒是小劉公公很有精神,一臉焦慮的走來走去,時不時的還抬起頭想說點什麼,不過看看兩個手下的德性,他還是放棄了。


“小劉公公,沈大人……”張俊也不奇怪,他剛剛得到消息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這事兒太出人意料了,小劉公公對宣府不熟,自然沒法感同身受。


“是張總兵啊,今天這事兒須怪不得你,答應你的事情老夫會斟酌的。”沈巡按抬眼看是他,有氣無力的招呼了一聲。


這老鬼,找本將出手的時候言之鑿鑿的,現在卻又說什麼要斟酌,老子就知道你們這些窮酸靠不住,張俊把剛剛江彬肚子裏的腹誹又重複了一遍。臉上倒是不動聲色,道:“事情有了些變化,江彬回來了,他對本將說……”


“什麼!”三個人一起驚呼出聲,連張大名都忘記守著上下尊卑了。他們也結結實實的體會了一把顧禦醫當年的感受,也就是過山車,不過順序卻是反過來的,是從大悲到大喜。


“不會有什麼陰謀吧?”沈巡按搞了一輩子陰謀了,自然嗅到了其中不尋常的味道。


“有可能,那小子在北莊縣就玩過這麼一手,把那個老顧頭害的好慘……”劉小文去過北莊,對謝宏知根知底,把上次的事情說了一遍。


“噓……”另外幾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果然有陰謀啊,厲害,太厲害了,這個叫謝宏的人真是壞透了。


“不過,嘿嘿,有咱家在,他這手就行不通了。”劉小文得意的笑道:“張大人,你回去答應江彬,不就是兩萬兩軍餉嗎?撥給他就是,把這兩個月給各處衙門的例錢停了不就結了。你放心,只要得到鋼琴,那個謝宏也就蹦躂不了幾天了,到時你賭坊那三萬兩可就省下了。”


“就依公公。”左右是公里的錢,當然不如自己的錢重要,張俊答應的很痛快。


“咱家等的人也差不多要到了,張大名,你等下就和那幾位京中的名匠一起過去吧,哈這次咱家倒要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要知道,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傻到最後的人那才叫真傻!哈哈哈……”小劉公公的眼前仿佛看見了謝宏的吃癟像。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4
第108章 人生本是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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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謝的,某把人帶來了,你們談吧,接下來就不關某的事了。”江彬呼呼喝喝的對謝宏嚷了一句,等謝宏點頭應是,又轉頭對張大名道:“張老闆,某把事情辦妥了,你代為轉達一聲吧,先走一步,告辭。”


也不等張大名說話,他就帶著手下弟兄走開了。轉過街角,他臉上又換了一副神色,神秘兮兮的吩咐道:“猴子,你給老子去盯著點,看看最後那個謝公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叫猴子這位是軍中斥候,幹盯梢的事很拿手,腦子也很靈光,可聽了江彬的吩咐,他還是沒轉過彎,疑惑道:“大哥,咱們不是跟謝公子恩怨兩清了嗎?怎麼還要……”


“你這個白癡,什麼恩怨兩清,現在是咱們欠了人家的恩。只不過……”江彬隨手給了猴子一拳,嘿嘿笑道:“今天這事兒肯定有古怪,難道你們幾個不好奇麼?老子可好奇得很,至少要看明白了,以後再遇見,就不會著了道了。”


“喔,江大哥果然英明。”一幫人都是恍然大悟,繼而興高采烈起來,軍餉拿到了,大夥兒自然高興。至於說謝公子搞什麼花樣,反正倒楣的是那些吸咱們軍漢血的傢伙,活該,咱們只當看個樂子了。


“走,弟兄們,某請你們喝酒,猴子,你別磨磨蹭蹭的,你那份某給你留著。”


江彬這邊鬧哄哄的走了,謝宏和張大名也都沒留意,兩人雖然之前只見過一面,可是彼此的仇怨卻不小,這時再見,也頗有分外眼紅的意思。


“謝公子,別來無恙啊,張某派來的人粗魯了些,不知道有沒有驚嚇到公子,如果公子受了驚,那張某還真是過意不去啊。”對謝宏的重視加上江彬演戲太像,張大名半點都沒有懷疑江彬的話,見謝宏剛剛唯唯諾諾的,心裏也極為暢快,夾槍帶棒的嘲諷道。


“無妨,無妨,江指揮乃是性情中人,舉止有些粗魯也在所難免。”謝宏雲淡風輕的擺擺手,道:“總比那些表面道貌岸然,肚子裏卻是男盜女娼;身上衣裝人模狗樣,裏麵包著的卻是一團糟糠的人強啊,呵呵,張老闆,你說是不是呢?”


“你……”不是張大名沒城府,只是之前的幾次明爭暗鬥吃虧的都是他,偏偏謝宏的言辭又很毒辣,所以自然有些沉不住氣。


“兩位,也不是那些市井匹夫,何必討這些口舌便宜,咱們還是先辦正事吧。”跟張大名同來的人中,有人出聲勸解,說是勸解,實則倒是在譏諷謝宏。


這次謝宏倒沒有接話,他正在觀察另外幾個人。從氣質,衣著,手腳上的痕跡上判斷,這幾個人都是匠人,尤其是其中一個身材魁梧、手腳粗大的,明顯是個鐵匠。其他人謝宏只是一眼掃過,可他的眼光偏偏在這個鐵匠身上停了一下,有些在意。


不過謝宏神態一直沒有變化,倒也沒人留意到他的異樣,那個鐵匠雖然身材高大,卻跟另外幾人趾高氣昂的樣子卻是大不相同,只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連頭都不抬,更別提注意到謝宏的目光了。


“這位元是……”謝宏故作不知的問道。


“呵呵,謝公子,張某給你介紹一下。”張大名心中念頭一轉,又換上了笑臉,道:“這位是金大師,金大師的雕刻技藝名震京城,當年的作品:九龍盤玉杯,連孝宗皇爺都是愛不釋手的;這位是葛大師,乃是京中第一琴師……這位是梅大師,在機關構造上……”


他一一介紹,那幾人也都微笑點頭,先說話那人姓金,似乎名聲最大,但其他人也都是一時之選,頗為不凡。謝宏心中微微冷笑,對方背後肯定是劉瑾那個死太監了,這準備的倒真是很充分。單是這些人,倒是無妨,可是那個鐵匠卻可能會有些麻煩啊。


“……這位,嗯,是個鐵匠師傅。”張大名最後才說到那個鐵匠,而且連對方姓氏都忘記了,顯然是完全沒把對方放在眼裏。


“小人姓盧,賤名州余……”盧鐵匠低眉順眼的自報姓名。


“嗯,是盧師傅。”不等盧鐵匠說完,張大名便點點頭,對謝宏道:“這幾位都是張某從京城中請來的,為的就是今日的交易,謝公子,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就讓咱們見見那鋼琴吧。”


“這個嘛……”謝宏顯得很遲疑。


“莫非謝公子在鋼琴上面……嘿嘿,所以不方便咱們看嗎?”張大名冷笑,心道小劉公公料事如神,這個姓謝的小子果然狡猾,若不是請來了這幾位名匠,那還真要給他坑了。現在麼,倒要看他如何推搪?


“謝公子一表人才,想來不會在工藝品上做手腳吧?這麼下作的事情,可不是君子所為。”幾個名匠都是嘿然冷笑,出言嘲諷的又是金大師。


“那倒不是。”謝宏也不生氣,笑咪咪的說道:“只不過,看貨之前,總得談好價錢吧?哪有沒談好價錢就拿貨的道理呢?張老闆也是生意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會不知道吧?”


“價錢?給江彬的……不就是價錢嗎!”張大名愕然。


“不會吧,江指揮難道沒有把話說清楚?”謝宏也是一臉驚愕,不同的是,他是裝的,“謝某只是答應可以談,可沒說讓你們來搬東西吧?江指揮固然威風,可謝某也是朝廷命官,他總不能強搶吧?不然張老闆還是找江指揮問問好了。”


張大名回想一下,也記起來了,江彬說的的確是謝宏同意談出讓,沒說把東西搶到手。只不過他們幾個一高興,又光想著謝宏的陰謀,把這事兒給忽略了,怎麼辦?他迷糊了。


“嘖嘖,看來張老闆是沒什麼誠意了,那算了,二牛,送客!”謝宏砸砸嘴,一副很遺憾的樣子,可張大名卻發現,他眼神中卻露出了喜色。


“好咧!”黑大個往前一站,就要趕人。


“等等!”張大名哪敢跟二牛爭持,這位可是能打贏餓虎的猛人,現在宣府城都在紛傳宣府又出了一位惡來呢。更有甚者還有人把謝宏說成了諸葛孔明再世,不然惡來那天說的指點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張某聽差了,謝公子請稍待,容我等商議一下。”


“還要商議啊?還是算了吧,謝某本來也不想賣的。”謝宏皺著眉頭,很是為難的模樣。


“君子一言,謝公子既然答應了江指揮,那就應該守諾,否則江指揮面上須不好看。”張大名急忙把江彬抬出來,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惡人還需惡人磨啊。


“那好吧,”謝宏揉揉眉頭,勉強道:“那就容你們商議一會兒好了,不過,謝某可只等一刻鐘,過時不候。”


“好說,好說……”張大名一群人退開老遠,商議去了,除了幾個隨從,就只有那個盧鐵匠留了下來。


“盧師傅,你不過去商議麼?你們不是一起從京城來的嗎?”謝宏最為在意的就是這個人了,見他不受重視,也是心中一喜。


“勞公子動問,在下不過是個鐵匠,做粗活兒的,哪里能跟幾位大師相比……”盧鐵匠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說話也是低聲下氣的。解釋幾句後,謝宏也明白了,原來匠人之中也有等級,那幾位元都是做精細活兒的,時常在豪門大院中出入,身份地位也比較高。


而鐵匠麼,算是匠人中最底層的,與他們工作的環境有關,也與做的東西有關,鐵匠做的都是些粗重東西,無論形象還是作品,自然比不得那些做細活兒的。


謝宏一皺眉頭,心中不由慨歎,難怪明朝開始領先西方那麼多,結果到了明末的時候卻是一塌糊塗,除了政治問題,對工匠的態度上也是大成問題啊?


要知道,到了後世,鋼鐵的產量和品質可是軍備水準的重要衡量標準,現在居然完全沒人重視,這樣的做法怎能強國強軍?曾伯父說的不錯,在這個問題上,確實是亟待變革啊。


不過,謝宏轉念一想,這樣也好,變革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以慢慢來。而今天,既然他們不重視鐵匠,那就不會有任何意外了。


“謝公子,既然如此,那就請你開個價錢好了,只要貨沒有問題,銀錢的事情好商量。”張大名幾人已經商量完了,還派人回去請示了一下,得到的答復跟他說話的意思差不多。而且也同樣懷疑謝宏是不是看到幾位元名匠後心虛,這才找這種托詞。


要知道,與那個湊數的鐵匠不同,這幾位大師可都是名動京城的人物,等閒人想見一面都難,想要在他們面前玩花樣,嘿嘿,那可就難了。


以那位元梅大師來說,謝宏上次騙顧太醫的那座寶塔他就曾研究過,當然是修復後的,修復前都是碎片,任是誰也搞不清楚的。而梅大師研究之後,也找到了謝宏設置的那個中樞機關,雖然也驚歎謝宏的手藝,不過這樣的小手段是沒法瞞過他的。


而葛大師則精通樂理,金大師精通各種木料材質,還有另外幾位,哼哼,張大名很得意,無論謝宏有什麼樣的花招,也不可能瞞過去的。


“張老闆還真是痛快,那好吧,容我算算先……”謝宏轉身進了茶館,不多時又拿了個算盤出來,皺著眉頭,劈裏啪啦一頓算。


張大名原本也做過帳房的,這時分明看到謝宏的指法都是錯的,他本想開口嘲笑。可是心裏一動,轉頭去看幾位名匠時,只見那幾人也都微微點頭,他心裏霍然開朗,原來這個姓謝的小子怕了,在這裏拖延時間,大概是解除做下的手腳去了。


於是他也不催促,任由謝宏在哪里演戲。得到鋼琴是第一位的,雖說有幾位名匠幫忙,可也難保萬一啊,姓謝的小子要是自己識相,倒也省事了。


好半響,謝宏才抬起頭,歎了口氣道:“張老闆,不然這事兒還是算了吧,這鋼琴造價太高,謝某恐怕你買不起啊。”


“多少?”張大名從牙縫裏冷冷吐出兩個字。


“材料是……人工是……還有……”謝宏又開始算賬。


“謝公子,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事可一言而絕,何必作此女兒之態。”張大名很不耐煩,誰還看不出來你是做戲怎地,老子可是老江湖了,這雙招子亮著呢。


“好吧,既然如此,謝某就直說了,五萬兩,若是張老闆嫌貴,那就……”謝宏攤攤手,表示無奈。


“不貴!”張大名心裏在吐血,咬牙切齒的說道:“五萬兩,只要鋼琴沒問題,就這麼說定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5
第109章 這叫核心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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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麼都喜歡大城市呢,宣府城確實比北莊縣方便,五萬兩銀子也不過是一張銀票罷了。謝宏從一臉肉疼的張大名手上接過銀票,也不再留難,做出一副很遺憾的樣子,引著一眾人到了二樓琴房。


“這就是鋼琴?”除了盧鐵匠,那幾位名匠都圍了上去。


“果然精妙。”幾個名匠驚歎道。


“果然厲害。”謝宏在心裏也是驚歎。


謝宏有心看看這幾個人的水準,所以進了琴房後便一直旁觀不語,沒想到幾人沒有多長時間就把鋼琴背板打開,那個葛大師這會兒更是已經開始摸索鋼琴的發聲原理了。


“原來是這樣,用這個槌子敲擊琴弦發聲,琴弦又連著後面這塊鐵板,難怪這樂聲這般特別。另外,若非琴弦眾多,的確也沒法演奏出如此之廣的音域,確實構思巧妙啊。”按了一會兒琴鍵,葛大師便摸到了門道。


“不止如此,琴鍵牽動絲線,然後在這裏中轉,最後才扯動那槌子,而這塊踏板又幾次中轉連接過來,還有……”機關師也不簡單,很快就摸索出了多數部件的構造原理,也是連聲讚歎不已。


“白色的是象牙,黑色……嗯,應該是牛角,主體是樺木,踏板是……”名聲最大的雕刻師也不敢示弱,一一辨認著各種材質,除了金屬物件,其他部件都很快就辨認清楚了。


把這些人的表現看在眼裏,謝宏很是感慨,中華文明源遠流長,能人異士難以計數,卻因為種種原因被埋沒。如果能有一套合理的制度,將諸如面前這些人,還有董平這樣默默無聞埋沒在民間的匠人的能力全部釋放出來,中華文明無論如何也不會步入前世的後塵吧。


“幾位,如何?”張大名極有耐心的在旁等候,直到幾位名匠都露出滿意的笑容時,他這才上前問詢。當著謝宏,他也不好說的太明白,以免刺激到對方,導致意外,好在他們事先已經溝通好了,倒也不虞幾位名匠聽不懂隱藏的意思。


“第一件事應該沒有問題了,第二件麼,還要大夥兒好好討論一番,才能確認。”對了一遍眼色,金大師緩緩點頭確認。


“那太好了,事不宜遲,咱們先回天香樓吧。”張大名聞言大喜。


第一件事是要探察鋼琴有沒有被做手腳,以免北莊縣的故事重演,只要這個沒問題,那麼事情就已經成功了大半。而第二件事則是仿製的問題,他原本也沒指望幾人能在這裏看過一遍就仿製出來,肯定是要回去慢慢研究的。


這幾位名匠技藝都高,只不過都只是專精一項,仿製這鋼琴卻非得眾人合力不可,確實也沒法在這裏討論。


“謝公子,咱們錢貨兩訖,這鋼琴,張某就搬走了,呵呵,沒有問題吧?”張大名止不住心裏的得意,滿面笑容,像是開了一朵菊花。


“張老闆慢走,謝某就不送了。”謝宏也是笑眯眯的,現在可是冬天了哦,象菊花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勞謝公子大駕了。”張大名怎麼看謝宏怎麼覺得可惡,你笑吧,以為自己厲害是吧,等咱們仿製出來鋼琴,你就笑不出來了。


看著張大名一行人的背影,馬文濤很擔心,憂心忡忡的說道:“謝兄弟,這事兒你辦的是不是有些輕率了?那幾個名匠好不厲害,這鋼琴被他們拿去,只怕……”


“是啊,如果他們仿製了怎麼辦?”自從那天晚上看到謝宏跟靈兒在一起說話後,馬昂的態度就比以前還要親熱許多。謝宏開始還有些訝異,可後來從馬文濤那裏得知了原因,結果也很是讓他哭笑不得,原來馬昂已經以未來大舅哥自居了。


不管謝宏心裏如何腹誹他的奇葩,馬昂現在確實已經把謝宏當成一家人了,所以說話也不避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比從前還要鼓噪。


見他湊過來,謝宏就知道,如果不滿足這傢伙的好奇心,那今天就別想好過了。不過,既然銀子已經到手了,別說說給自己人聽,就算是說給張大名一夥兒聽,也不要緊了。


“其實很簡單,因為鋼琴這件樂器是有著核心競爭力。”他微微一笑,解釋道。


“核心……競爭力?那是什麼?”連聞聲湊過來的晴兒等幾個女孩子的好奇心都上來了。


“這個嘛,簡單來說,就是別人就算拿到了,也沒法模仿的東西。”謝巨集努力組織了一下詞語,解釋道:“比如咱們的茶館,核心競爭力就是鋼琴,就算鬥樂的時候,咱們也是依靠鋼琴取勝的,這個你們懂吧?”


眾人都是點頭,這個道理很簡單,要不然張大名那個壞蛋幹嗎非得弄到鋼琴不可?


“鋼琴也是這樣,鋼琴可不是單單靠雕刻、機關和樂理就能做出來的,其中還有一項別人根本無法仿製的部分。”


“那是什麼?”二馬一起問道。


“就是……”


……


“怎麼樣,那小子沒動手腳嗎?”沈巡按早就在天香樓等著了,一見到張大名進來,他一時也顧不得儀態,急忙問道。


“可能是動過,不過有幾位大師在此,他又怎麼敢造次?大概是拖延時間的時候給取消了,也有可能是還沒動手,總之,經過幾位大師的檢驗,這鋼琴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沈巡按一轉身,滿臉諂媚的奉承道:“果然還是公公高明,提前做了如此周詳的佈置,不然這次還真要被那個小子給坑了。”說是奉承,其中也有幾分真心,聽到張大名的彙報,又聯想起劉小文說的顧太醫,他也不由一陣後怕。


“那小子確實狡猾,不過這次遇到咱家也算他倒楣,呵呵,任他千般狡計,我只端坐樓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又能如何?”劉小文很得意,這次差事辦完,應該能在義父那裏挽回些顏面了,接下來只要搶先把鋼琴送進皇宮,那就大功告成了。


“幾位大師,仿製的事情如何了?”當然,光是送鋼琴入宮還不夠,要想辦法逼得那謝宏無法在宣府立足才行。


“公公問的極是,幾位大師覺得如何?”沈巡按也很關心,那五萬兩可是從天香樓的賬上劃出去的,等以後升官,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只有仿製了鋼琴,然後高價賣出去,才能回本啊。而且,宣府多有幾家有鋼琴的店鋪的話,也有利於打擊那個姓謝的。


“想要確認,還需要再仔細研究一番。”幾位名匠互相看看,統一了意見。


那就研究唄,沈巡按和劉小文也開了眼,原來只覺得一個樂器能有多麻煩,這下看見實物才知道,還真是了不得呢。只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自家請來的幾位名匠,哼哼,那也不是吃素的。


“這鋼琴的外殼不麻煩,包在在下身上了……”說話的是木匠,謝宏沒在外殼上多做文章,本來也不是拿給人看的。


“這些琴鍵雖多,不過本人花些時間,卻也不難……”不過是些牛角、象牙,金大師摸著鬍鬚,混不在意。


“內裏結構雖然複雜,本人卻摸清了規律,應該無妨……”機關師見多識廣,想憑空做出來這樣的結構做不到,可如果只是仿製,那還難不倒他。


“如果幾位能把這些都做出來,那也只差些琴弦之類的普通物什了,老夫調整一番,定然與原物一般無二。”精通樂理、擅於製造樂器的葛大師最後一錘定音。


“太好了,請幾位大師多多費心了,材料等物都是無妨,只管開口便是。”沈巡按大喜。


幾個名匠商議著列出了清單,葛大師又對盧鐵匠說道:“州餘,你過來看看,這琴弦似乎是鐵的,老夫記得你不是也懂鑄造鐵絲麼,也來看看罷。本來叫上你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卻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劉公公果然思慮周全啊。”


開始還是吩咐盧鐵匠,後面卻開始奉承劉瑾,另外幾人也不甘落後,紛紛圍上前來,一時間諛辭如潮。


“那是自然,咱家的義父連皇上都能伺候好,何況這點小事,哈哈哈。”小劉太監起了個頭,一群人附和著大笑,心中都是得意萬分。


盧鐵匠沒有加入,而是卑躬屈膝的走到了鋼琴旁邊,先是仔細看,然後用手摸,用手指彈,再用指甲劃,最後甚至用牙咬了一下。


開始眾人都在相顧大笑,也沒人注意他,等到得後來,先是那幾位名匠注意到了盧鐵匠的異常,然後眾人也都發現不對,轉而注視著這個本來被他們忽略的人。


“州餘,可是有什麼難處?”葛大師問道。


“回葛師,若是普通的鐵絲,小人是能鑄出來的,可如果需要跟這鋼琴上一樣的,小人就無能為力了。”盧鐵匠愁眉苦臉的說道。


“難道還有不同?”沈巡按也說話了。


“回大人,這鋼琴上的不是普通鐵絲,而是用上好的精鋼鑄就的,無論硬度、韌性還是精細程度,都遠非小人鑄成的能比。”


“葛大師,你的看法如何?這琴弦可否用其他東西代替?”隨著沈巡按的問話,眾人又把目光轉向了葛大師。


“以鐵鑄絲做琴弦,此事本就亙古未有,老夫本以為只是普通鐵料,怎想還有這等不同。”葛大師也不復适才輕鬆模樣,沉吟許久,突然道:“張老闆,請你去按琴鍵,老夫要細品這精鐵琴弦。”


張大名依言逐個按鍵,葛大師湊近細聽,越聽表情便越凝重,到得後來臉色已經是鐵青一片,最後搖頭長歎道:“不成,不成,想要得到這等音質,怕是非得精鋼鑄絲不可,就算不考慮音質,其他材質的琴弦又哪里禁得住這般敲擊,更別提能經久耐用了。”


“那用鐵絲呢?”沈巡按開始緊張了。


“那要看用的鐵絲的韌性了,老夫卻是不知。”葛大師這麼一說,眾人又一起轉向了盧鐵匠。


盧鐵匠雙手連搖,直道:“不是小人不肯出力,而是鋼琴上用來鑄絲的精鋼實在不是凡品,別說小人,就算是當年小人師傅在廣閩兩地見過的精鐵,那也是遠遠不及的。是以小人別說鑄造,就算是見都沒見過這等上品材料,萬萬不及,萬萬不及啊。”


幾位名匠雖然對盧鐵匠輕慢,可也知道這人是一把好手,打造出的兵器,在京中也是很有些名氣的,只不過大明朝重文不重武,這才沒人重視罷了。所以幾人都知道,他既然說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了,怎麼辦?一群人相對無言。


“你們不是號稱名匠嗎?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不就是鐵絲嗎,嗯,難道不是很簡單的東西嗎?”小劉太監十分不甘心,沖著幾個名匠叫嚷著,可那幾人雖然態度恭敬,可都低著頭不肯接茬。


“也罷,既然有了這鋼琴,再加上那個楊叛兒,咱家連夜進京便是,就算那謝宏再造出來一架,也是咱家搶了先。”見到這樣情形,小劉太監也明白沒有辦法,他心裏一發狠,決定就這麼回宮,至於打壓謝宏,只好另想辦法了。


“東家,東家,不好了,不好了。”正這時,外面連滾帶爬的跑進來一個人,神態惶急的對張大名說道。


“什麼事?這麼慌張象什麼體統?”張大名一看,認識,是他派遣了在候德坊附近盯梢的。平時挺精明一個人,怎麼突然變成這德性?難道又有什麼事發生?張大名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東家,不好了,候德坊又搬了一架鋼琴進去。”


果然……張大名心裏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居然是這個,然後才猛一激靈反應過來,他怒道:“那怎麼才來回報?”不等回答,又轉向劉小文,道:“公公,您看……”


“咱家要馬上回京,馬上!千萬不能被他搶在頭裏。”這次的刺激更大,劉小文一下蹦起來老高,瘋狂的叫嚷:“快,快!準備馬車,讓楊叛兒也上車,咱家要立刻啟程,立刻!”


“大人,東家,楊大家也在候德坊附近……”報信的被小劉的瘋狂模樣嚇住了,很膽怯的說道。


“她去候德坊幹什麼?難道……”張大名也覺得自己快瘋了,難道那個小賤人想要去私奔?


“楊大家是路過時,剛巧聽到裏面的新鋼琴彈奏,就停下來聽了一會兒,然後還感歎了幾句。小人也是聽了楊大家的說話之後,才回來稟報的……”


“她說什麼了?”沈巡按坐不住了,楊叛兒在音律上的造詣他也知道,嘴上不說,心裏卻是信服。楊叛兒明明聽過幾次鋼琴演奏,這次再聽居然會感慨,難不成那架鋼琴不如這架?那就有救了。


“楊大家說,新鋼琴把之前的缺憾都彌補了,聲音更加清脆柔和,而且音色更加含蓄,強過之前極多。”


“什麼?難不成她果然吃裏扒外,跟那個小子……”手下說的話,張大名從心底裏不願意相信,於是自己胡亂編造著理由,想讓自己相信。


“東家,小人聽了也覺得與之前不同,只不過不像楊大家說的這麼清楚罷了。”這個手下很盡責,可對張大名來說,這樣的職責還是不盡更好。


“怎麼會……”事實擺在眼前,張大名急怒攻心,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是一口血噴了出來,然後他也是眼前一黑,仰天便倒。


“天亡我也……”沈巡按也是心中大悲,到了眼前的功勞飛了,而且因為軍餉的事情,還得罪了衙門裏的同僚,另外還有那五萬兩銀子……這豈能不悲?


劉小文也不嚷嚷了,現在著急還有什麼用,就算搶先送了東西入宮,可是人家新的可比舊的強,送個舊的回去,那不是找挨收拾麼?只不過,他不服氣啊,他冤枉啊……


“明明都已經準備這麼周全了,怎麼最終還是著了道兒呢?這個謝宏真是壞到骨子裏了,喪盡天良啊!”小劉太監癱坐在地上,只想大哭一場。明明就沒動手腳,怎麼到了最後結果還是一樣呢,沒天理了,蒼天不佑善人啊。


……


善人們在哭泣,而壞人謝宏正在向同伴解釋新鋼琴。


“楊叛兒說的那幾個缺點,我跟靈兒商討過了,然後也想了辦法。”他指了一下新鋼琴,“下面多的那個踏板叫柔音踏板,踩下去就可以讓音槌偏移,出現柔音;琴槌我也換了新的,在外麵包了一層,這樣聲音就更加含蓄;還有就是琴弦……”


“原來的琴弦就是我說的核心技術了,那精鋼是別人無法仿製的,而現在的琴弦裏面更是混了銀,這樣發出的聲音也更加清脆。靈兒,你覺得怎樣?”


“嗯,比從前強了很多。”靈兒坐在鋼琴前,正在演奏,聞言點頭。


“是吧,這次咱可一點手腳都沒動,呵呵。”謝宏很得意,上次做手腳收拾了顧太醫,有人說哥壞,可這次哥可是用的光明正大的手段喔。


要知道,哥本來也不是專門做樂器的,想起來這麼多,容易麼!半個月時間,除了鋼琴還做了助力鞋,累死哥了。


“多虧了叛兒姐姐的指點,不然這些缺陷靈兒都沒有發覺呢。”靈兒感慨。


嗯,這話不對啊,謝宏一愣。


“是哦,叛兒姐姐是好人,奶奶曾經說過,肯無私指點別人的才是好人。”月兒也叛變了。


“是啊,楊小姐果然不愧被稱為樂神,真厲害啊,只聽了一次,居然就能指出來這麼多缺陷,的確比哥哥我強了一點點,須知……”這個是話癆。


囧,怎麼功勞都變成她的了,好吧,是她指點的,不過動手的可是哥啊!哥也是好人,謝宏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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