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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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839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5
第110章 事情還沒完

候德坊重新開張了,這個消息伴隨著各種傳言一下子席捲了宣府城。誰也不知道這傳言是誰第一個傳出來的,不過都說的有板有眼的。


先是候德坊把舊鋼琴賣了五萬兩給天香樓,不等聽者譏嘲或是驚歎,馬上又聽到了第二個消息,原來那個舊的本來就是要淘汰的,候德坊現在用著的新鋼琴勝過舊的不止一倍,而且不光是去過候德坊的普通人這麼說,就連楊叛兒楊大家也是這般說法。


聽到這樣的消息,誰也沒法不信,本來要譏嘲的傻眼了,要驚歎的則更是驚歎,什麼叫厲害?這就是了,一個淘汰的東西居然賣了五萬兩高價,天啊,五萬兩都夠發一旅官兵一年的軍餉了。


要說天香樓的張老闆也夠傻的,要買,你也得買新的啊,花這麼多銀子買個舊的,這是錢多了燒的?對天香樓,眾人也沒太多的好感,畢竟大多數人是去不起那地方,太貴了啊。你看人家候德坊多實在,三文錢一場,還有茶水點心,好人呐。


接下來各種捕風捉影的消息也是接踵而至,比如天香樓的張大名實際是看走了眼,聽到候德坊有了新鋼琴的消息後,直接吐血昏迷,到現在還沒能起身。


這個消息沒啥依據,不過眾人都寧願相信,尤其是那些曾經被張大名算計過,吃過虧的生意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是幸災樂禍的。惡人須得惡人磨,張大名這個壞蛋居然也有今天,哈哈,當浮一大白啊!你不是賊滑嗎,今天終於遇見高人了吧?惡有惡報啊。


更多的則是關於候德坊東家的傳聞,先是說謝宏略加指點,就讓一個少年打贏了餓虎,大有諸葛武侯風範云云。宣府城的三國熱潮剛過,這一下又重新興起了,眾人都在三國的故事中尋找到了依據,這就是傳說中的錦囊妙計呀!


又有消息說謝巨集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壓根就是諸葛武侯的轉世。若是有那不信的,傳言中卻說的明白,那鋼琴極其精巧,讓京城中來的一群名匠都是束手無策,這不是跟諸葛武侯的木牛流馬差不多嗎?這樣一說,聽者也無不大點其頭。


至於其他的諸如指點馬昂說評書之類的事情,大家都覺得根本不算是個事兒了,如此大能,做這麼點小事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傳言剛開始流傳的時候,謝宏還挺高興,因為他本來的目的就是要提高人氣,然後把名聲傳播開,好吸引正德的注意,這流言也正好起到了這個作用。只不過,還沒等他想清楚事情的原委,麻煩就上門了。


無數人登門求見,有的是求指點開蒙的,為了自己或者自家二郎的都有,多數是指望能通過謝宏的指點考舉個功名,也有少數是要謝宏指點武功的。前一個謝宏還能理解,後面一個卻讓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了,直到來者吞吞吐吐的說明,他才恍然。


“謝公子,那笑傲江湖的段子不是您教給馬昂的嗎?那您肯定是懂武功的,比如您教給張二牛的不就是吸星**麼?不然那天怎麼張二牛越戰越勇,而餓虎卻越打力氣越小呢?”


謝宏大囧。


還有求拜師,求手藝的,這些人倒是比較正常,不過謝宏哪有空搞這些,又要分析曾鑒從京城送來的情報,又要考慮接下來的計畫,忙還忙不過來呢,於是也一一婉拒。


最離譜的還有來求蔔問卦的,這個謝宏連囧都省了,這跟哥有一文錢的關係沒有?哥是手藝人,不是算命的!也不知道這該死的流言是誰散佈的,太離譜了吧,難不成是北莊縣的陳觀魚跟來了?


同樣在痛駡散佈流言者的人還有張大名,剛聽到流言的時候,他又吐了一次血,對謝宏也是破口大駡,他哪里還不明白自己被耍了,而且對方用的不是什麼小手段,而是純粹的欺負人啊!仗著手藝欺負人,難道不是嗎?


至於那天做的戲,張大名也想清楚了,無非是對方想要個高價罷了。手腳,那需要嗎?把東西搬回來,找了一群名匠研究,最後竟然只有一句做不出來。這還不算,那個謝宏居然還弄出來了一個新的,新的還遠遠超過了舊的!


天啊,從哪里冒出來這麼一個怪物,光有手藝不可怕,可是手藝人會耍心眼,這個誰也擋不住啊!後面的消息更是讓他全身發冷,自己吐血的事情明明只有自己人知道,這麼丟臉的事情,自己也不可能讓它傳出去,可是流言中說的有板有眼的,這是怎麼回事?


張大名自然不敢對沈巡按或者小劉公公詢問,只是一連好幾天,對天香樓裏的下人拼命發火。可這也無濟於事,沒過多久,他第二次吐血和對下人發火的事情居然也傳了出去,張大名一時間死的心都有了。


到底是誰散佈的流言,太可惡了!張老闆從心底裏發出了哀嚎。


謝宏和張大名都不是罵的最厲害的,罵的最厲害的人莫過於小劉公公了。冤枉錢和被耍這些,劉小文都已經不在乎了,他現在每日裏都是提心吊膽的,他怕啊,這次不但沒能把謝宏給壓下去,反而助長了對方的名聲,這要是傳到京城,傳進宮裏……


想到劉瑾的憤怒,劉小文夜不能寐,他下面已經沒了,要是義父真的大怒,也只有上面的脖子能砍,這可是要命啊!這個傳流言的太缺德了,比那個用手藝欺負人的謝宏還缺德,到底是誰這麼喪盡天良啊。


……


喪盡天良,被很多人痛駡的人這時卻很逍遙。江彬翹著二郎腿,端著酒杯,正樂不可支的美著呢。


“大哥,你叫猴子去盯梢,然後讓烏鴉他們散佈流言,這有什麼用啊,難道就是為了氣張大名和沈巡按他們?”


“和尚,你真是個笨蛋。”江彬一臉得意的把杯中酒喝掉,然後道:“某問你,這次咱們能拿到軍餉靠的是什麼?”


“當然是靠大哥你了。”


“我呸,好好的當你的和尚,還學人家拍馬屁,你有那天賦嗎?要沒有那位謝公子,單靠某,還軍餉呢,哼,喝西北風去吧。”江彬吐口水,斥駡道。


和尚也不生氣,呵呵笑道:“那不也是沖著大哥的面子嗎?不過那位謝公子還真是了得啊,把那群當官的耍的團團轉,只是,這跟大哥你散佈流言有啥關係啊。”


“不懂了吧?你說謝公子了得,那將來他又會如何?”江彬放下酒杯,神秘兮兮的問道。


“那自然是前程無量啊。”和尚語氣誇張的拉了個長音。


“是啊,他又有手藝,上面還有人罩著,心計也是了不得,以某觀之,這人只要有個機會,就能一飛沖天的。”江彬眯著眼,念叨著:“一飛沖天的人多了,最關鍵的是他對某似乎頗為欣賞,這麼好的機會,如果白白放過,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嗯,嗯?”和尚搖頭晃腦聽了半天,還是不明白,晃著個大腦袋一臉迷糊。


江彬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他來宣府之後,無論是開店還是鬥樂,似乎都不打算賺錢,而只是單純的散播名聲……嗯,就是如此。既然這樣,不管他是怎麼想的,某還是先助他一臂之力,至少先把他幫忙討軍餉的情分還上,至於其他……嘿嘿,以後再說好了。”


“大哥果然神機妙算,佩服,佩服。”和尚沒完全聽懂,不過,大哥好厲害的樣子。拍了一句馬屁,他又疑惑道:“只是,大哥比武輸了的事又何必傳揚呢,那不是弱了大哥的名頭嗎?”


“啪!”江彬敲了一下和尚的光頭,“都說了你沒拍馬屁的天賦了,還來?名頭,那玩意有個鳥用!能讓韃子乖乖伸脖子讓某砍還是能升官發財?和尚,你真是個白癡。別廢話了,你去告訴猴子他們,讓他們繼續盯著張大名那些人。”


“還盯著幹嗎?事情不是都了結了嗎?”


“叫你去,你就趕緊去,快滾。”江彬飛起一腳,把摸著後腦勺的和尚給踹出去了,自語道:“了結?哼,哪有那麼容易。”


……


“你又有辦法了?”沈巡按疑惑的看著張大名,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以前他倒是覺得這個狗腿子挺好用的,無論是放出去咬人還是賺錢都很得力,不過遇見謝宏之後,兩次都是大敗虧輸,沈老頭也怕啊。


第一次的焦尾琴倒也罷了,那琴雖然也能賣個幾千兩,倒也算不得什麼;而這次大虧五萬兩雖然肉疼,也還算不上傷筋動骨。可要是再來一次,那可就不好說了。沈巡按回想一番,心頭也是惴惴不安。


“大人,這次不一樣。”張大名頂著兩個黑眼圈,神情焦急。黑眼圈不是因為沒睡好,而是兩次大出血,身體和心靈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不過,傷痕越深,仇恨也就越深,他做夢都想著報復,結果還真給想出一條毒計來。


“之前都是咱們主動找他對賭,讓他知道咱們要什麼,敵暗我明,所以才會吃虧。這次咱們可以換一個法子,讓他主動自投羅網。”


沈巡按有些心動,遲疑道:“你且說來聽聽,本官斟酌一二,憑什麼能讓他自投羅網。”


“楊叛兒!”張大名從牙縫中吐出了一個名字,“只要用這個賤人做餌,那姓謝的小子一定會上鉤的。”


“你肯定?”


“大人,這兩次的事情都是壞在這個小賤人的手上,第一次咱們占了上風,她主動認輸;第二次她又跑去候德坊幫那小子宣傳,新鋼琴比舊的好,若不是從她嘴裏說出,哪有那麼多人會信?若說不是她動了春心,又怎會如此?”


“此話倒也有理。”沈巡按頷首點頭。


“大人,若是您許可,咱們可以跟小劉公公好好計議計議,如此這般……”張大名見沈巡按點頭,也是大喜,湊上前把整個陰謀一一說出。


“嗯,不錯,不錯。”聽完,沈巡按精神大振,道:“果然吃一塹長一智,大名你這次的計畫很是完美,小劉公公一定會欣賞的。”


“多謝大人誇獎,那小的……”張大名兩眼放光,在黑眼圈的襯托下,更顯得明亮。


“你只管去安排,小劉公公那邊,由本官去說。”


ps.今天至少兩更,以後也是這樣,穩定在下午2點和晚上8點。因為實在是沒存稿了,後面的情節又比較重要,所以暫時先這樣,三更也會有,不過那就屬於驚喜了,以後碼字水準提高後,小魚也會儘量多碼字的。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6
第111章 拯救才女楊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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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兄弟,有人要見你。”馬文濤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馬大哥,不是說了不見外人嗎?你看我多忙啊。”謝宏沒好氣的說道,這陣子他可被這流言害苦了,不間斷的騷擾直讓他想起了在北莊縣的時候。


你這也叫忙?馬文濤撇撇嘴,看著謝宏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個叫躺椅的奇怪椅子上面,旁邊還有晴兒幫他揉著肩膀……俺老馬也想這樣忙呢。想起外面來的人,他更是在心裏歎了口氣,真是有能者無所不能啊,不佩服是不行的。


“謝兄弟,外面來的人……呵呵,你還是見一見吧。”


注意到了馬文濤的眼神,謝宏抖抖手裏的紙張,以表示自己確實在忙,哥這是在做情報分析,來自京城的情報,曾家送來的。


“重要的人?非見不可?”


“是,你還是見見的好。”馬文濤用力點頭。


“好吧。”謝宏無奈起身,他正發愁呢。


曾鑒送來的消息說皇宮裏突然沒動靜了,正德這段時間極為安靜,就連幾位大學士都是稱讚不已。這事兒挺奇怪的,不過謝宏也琢磨不出來其中的味道,難道真的是上次被太后教訓,大臣們勸諫怕了?不然以朱厚照的性子,怎麼會突然安靜起來?


唉,看來上次的鬥樂不但沒有起到效果,而且好像起了反效果。不過朱厚照這傢伙也是的,直接召見哥不就完了,怎麼就急急忙忙的要來宣府呢?


謝宏暗歎一聲,其實也怪自己,根本就沒記清楚正德什麼時候來的宣府,然後就奔著宣府來了。現在一看,正德怎麼也不可能在近期來宣府啊,要知道,明年才是正德元年,要等到他能自主,然後擺平朝中大臣來宣府,還得猴年馬月呢。


還是不要指望朱厚照同學了,關鍵時刻只有自己靠得住啊,以現在的形勢,是不是可以考慮去京城呢?謝宏思考著,有曾伯父在,強尼似乎也是頗有善意,至少安全應該沒問題吧?正德來不了宣府,總能溜出皇宮不是嗎?


謝宏皺著眉頭,到了客廳。


剛一進門,一個小巧的身影直沖了上來,不等謝宏有所反應,就一下子到了他面前,然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喊道:“謝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小姐啊。”


這是什麼情況?謝宏有點發懵,這些天找哥幹什麼的都有,讓哥救人這還是第一個。難不成外面又有哥精通醫術的流言了?


“謝兄弟,你忘了?這位是抱琴,是楊叛兒小姐的丫鬟呀。”馬文濤見他疑惑,急忙解釋道。


“喔,原來是她啊……”謝宏想起來了,他記得這個小丫鬟,唱歌很好聽的那個,只不過……


“你說的小姐,是楊小姐嗎?她怎麼了?”


“小姐出事了,謝公子,你一定答應抱琴,一定救小姐啊。”抱琴哭著不肯起來,除了讓謝宏救人,又不說出了什麼事,謝宏也不好伸手扶她,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抱琴妹妹,叛兒姐姐出事了?”抱琴哭鬧的動靜不小,靈兒也被驚動了,過來時,正好聽見抱琴的哭叫,她急忙走過來扶起抱琴。


“靈兒姐姐……”也不知道抱琴什麼時候認識的靈兒,一見到靈兒像是看見了親人一樣,謝宏摸著下巴很疑惑,難道美女之間也會惺惺相惜的?


會不會惺惺相惜不知道,不過有了靈兒的勸慰,抱琴激動的情緒很快平復下來,開始講述,不時還抽泣幾聲。


“上次鬥樂的時候小姐突然認輸,張老闆就很生氣,和小姐大叫大嚷的,那時我就很擔心。前幾天小姐路過這裏,正好聽到靈兒姐姐彈奏新鋼琴,所以就聽了一會兒,然後就說了外面傳言的那些話……”說著,抱琴皺起眉頭,不解道:


“可是當時只有天香樓的一個夥計聽到了,旁邊沒有旁人在,也不知怎地,小姐說的話居然傳了出去,張老闆也因此更加惱怒。前兩天他因為吐血昏倒,所以沒來得及找小姐,可是昨天他突然來找小姐,先是大罵,後來他說……要把小姐賣了!”


“賣了!?”突然聽到要賣人,謝宏大吃一驚,那可是一個人啊,怎麼能談到買賣呢?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叛兒姐姐的身契不是在教司坊嗎?張大名又憑什麼……”楊叛兒的事情,靈兒知道的多些。


“是在教司坊,可是張大名說巡按大人和巡撫大人商議好了,說是在元宵節舉行煙火大會,宣府鎮的人都可以參加。而彩頭就是小姐……謝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小姐啊!小姐性子剛烈,如果真的被當成彩頭,她一定不會委曲求全的。”抱琴又哭了起來。


“這……”謝宏也很為難,要是早幾天還好說,他跟張大名雖然撕破了臉,但是對方有所求,若是自己提出拿鋼琴換人,也許對方就答應了也未可知。可是現在麼,就算自己願意拿新鋼琴去換人,對方也未必敢收啊。


要知道,那張老闆可是吐過兩次血了。就算再怎麼記吃不記打,他也不會再上當吧?可除了用東西換人,還能怎麼辦?用銀子嗎?


“若是肯使銀子,能幫叛兒姐姐贖身嗎?”謝宏還沒說話,靈兒先問出了口。謝宏終於發現靈兒跟馬昂的相似之處了,就是一旦熟識了,似乎這兄妹倆都很不見外。這不,靈兒這也算是替哥做主了,這兄妹倆的脾氣還真是的,要是換個人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怕是不行,雖然小姐沒答應,可從前也有富商大戶提出過要提小姐贖身,結果都被拒絕了,其中有人甚至出了兩萬兩銀子,張老闆也沒同意。況且,就算張老闆同意了也沒用的,小姐的身契在衙門裏,這次也是因為衙門行事,才能……”抱琴搖搖頭。


“那俺去把人搶回來好了。”聽到動靜的人越來越多,黑大個以他一貫的思考方式提出了辦法。


“小姐現在已經不在天香樓了,而是在官府的樂坊裏……”抱琴小嘴一撇,又要哭。


二牛去砸了天香樓搶人,雖然也觸犯刑律,但是以謝宏跟錦衣衛的關係,也未必壓不下來。可要是襲擊官府的樂坊,那事情可就大條了,就算是樂坊,那代表的也是朝廷的威嚴和體面,若是貿然闖入奪人,只怕……


謝宏腦子裏靈光一閃,難不成這是個圈套?不然為什麼所有事都這麼巧,要是自己真的象二牛說的這樣去搶人,恐怕是正中對方下懷吧。


他琢磨了一下,越琢磨越覺得裏面有陰謀,不能貿然行事。


“謝公子,小姐可是為了你才落到這般田地,你可不能負心薄幸啊。”見他沉吟不語,抱琴以為他不肯施救,又含怨激他。


哇,負心薄幸,好大的帽子啊,哥一共就見過她一次好不好,怎麼就負心薄幸了?再說,哥現在不是正在想辦法呢嗎,謝宏覺得有點暈,再想起馬文濤通報時候的眼神,他徹底明白了,搞了半天所有人都以為哥跟楊叛兒有私情啊?


“是啊,謝大哥,叛兒姐姐幫了咱們這麼多忙,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啊。”靈兒也說話了。


唉,謝宏歎了口氣,不是他不想幫忙,那楊叛兒猶如傲霜寒梅,才氣更是極高,就算沒有私情,他也確實不忍心看著對方凋零。只不過,這事情本來就有可能是陷阱,更加上他也沒有辦法啊,難不成去參加那個什麼大會,得個頭名把人贏回來?


嗯?這倒是個辦法,謝宏被纏得沒法,乾脆道:“這樣好了,我來參加那個什麼大會,然後奪個頭名,這樣就行了吧?”


“謝公子,你答應了?”抱琴仰著帶著淚痕的小臉看著謝宏,眼中流露出幾分期冀的光芒。


“謝大哥,你要參加元宵大會?”靈兒很驚訝,道:“你知道元宵大會要比什麼嗎?”


“不知道……”謝宏搖搖頭,元宵節能幹點什麼?做花燈嗎?這個哥有手藝;還是猜燈謎?這個更容易,哥會腦筋急轉彎。


靈兒微蹙著眉頭,問道:“元宵大會鬥的是焰火啊,謝大哥,這個你也會?”


焰火,哥好像記得正德也喜歡這東西來著?謝宏摸摸下巴,回想了一下,似乎有這麼個事兒。那就更好了,一舉兩得,沒準兒哥的焰火做的好,正德一高興就下旨召見了呢,省的咱們長途跋涉了。


“當然會了,不就是焰火麼,這個肯定沒問題。”謝宏揮揮手,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道:“那個需要先報名的嗎?”


“是啊,要去衙門裏報名,然後衙門會安排位置……”靈兒點點頭,見謝宏的樣子,她也沒說什麼,畢竟謝宏之前展示出來的本事不少,這焰火……也許也能行吧。


“馬大哥,勞煩你走一趟了。”


“放心吧。”馬文濤對謝宏的信心比靈兒更足,頭也不回的出門去了。


……


“候德坊果然來報名了,張大名,你小子這次算是立功了。”小劉公公的語氣象跟後輩說話一樣。


張大名卻很受用,道:“謝公公的誇獎。”


“雖然他上鉤了,可那個姓謝的小子手段厲害,萬一要是贏了怎麼辦?”


“回公公,這次張總兵會派軍中的幾位工匠參與,那幾人都是精研火藥的,不會有問題的。”張大名詭異的一笑,道:“再說,這次的計畫原本也不在乎輸贏,只要姓謝的小子參加了,那他就死定了,不過還得勞煩公公出手。”


“你說。”


“清平樓附近比較空曠,元宵大會往年都是在這裏舉行,今年也不例外。往常放煙火的時候,大家都會選在東面,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回避這裏……”他指了一下桌子上的地圖。


“穀王府?”


“不錯,雖然那裏現在是空置的,不過終究是皇家的地方,大家都怕一個不小心讓那裏走了水。而今年,咱們就把候德坊的位置安排在鐘樓西側,反正那小子未必知道這裏面的門道,就算知道也不要緊,只要辦事的說他的宅子在西邊,是為了行方便,他也不會懷疑。”


“然後?”


“不管他如何小心,只要他開始放煙火了,咱們就派人去穀王府放火!”張大名的聲音陰測測的很是滲人。


小劉公公被張大名的語氣一驚,隨後也想清楚其中的道理,問道:“你的意思是……”


“公公英明,事情一發生,就請公公和巡按勸說巡撫大人緝拿謝宏收監,巡撫大人也素來不喜這人,想必不會拒絕,然後麼……嘿嘿,衙門的監房裏面,小的還是有些人手的。”


“好計,好計,事後死無對證,就算萬歲爺怪罪,那倒楣的也是張鼐。張大名,你果然是個人才,等此間事了,你便隨咱家回宮吧。”


“多謝公公提拔,小的日後定當為公公效犬馬之勞。”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7
第112章 求人幫忙要說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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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歹說,謝宏才算是把抱琴這個小丫頭送走。


這小丫頭對謝宏沒有那麼大信心,聽了他的辦法,卻以為謝宏是在敷衍,所以,馬文濤走後,她還是一直眼淚汪汪的看著謝宏。謝宏被她看得頭大如鬥,不由懷疑,是不是自己穿越前的那個謝宏跟楊叛兒有過交往,不然這事情怎麼就這麼怪呢?


馬文濤走了,送人也是他親自去送的,回到書房之後,其他人看他的眼光也是怪怪的,讓謝宏有點抓狂,哥真的無辜啊。


“謝兄弟,聽說你要參加元宵大會?”謝宏第一次看見馬昂時不頭疼,救星啊,有了話癆在,多少能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吧?


馬昂是和馬文濤一起回來的,也不知這倆人怎麼就在路上碰見了,聽說這事,他也是一臉興奮。見謝宏點頭確認,他興高采烈的說道:“謝兄弟果然才華橫溢啊,居然連焰火都會弄,謝兄弟,你現在可有腹稿了麼?要做獅子滾繡球還是百鳥朝鳳?”


不等謝宏回答,他又一臉憧憬的碎碎念道:“去年那個玉兔搗藥也很不錯,小妹就很喜歡,對了,還有前年最出彩的是嫦娥奔月,哇,謝兄弟,咱們幾年做什麼?說到這方面的創意,我可是很拿手的,須知……”


他說出來的一連串名詞搞得謝宏有點發暈,獅子滾繡球,嫦娥奔月,這都是神馬東西啊?哥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呢?


“等等,馬兄,你先容我問一下,你說的這些都是什麼啊?是焰火的名稱,誰起的啊,怎麼還有這麼多花樣的?”謝宏急忙打斷馬昂,想問個清楚。


“謝兄弟,你不知道?”馬昂驚奇了,“這都往年宣府元宵大會最出彩的焰火名,誰起的名稱我不知道,不過我就算不知道名字,看了之後,也能說出個差不多的。”


“你的意思是……”謝宏遲疑了。


“是啊,比如獅子滾繡球,就是煙火在天上組成一隻獅子,腳底下還有一個繡球;嫦娥奔月就是煙火幻化成一個仙女,那次正好是晴天,明月當空的,一個仙女高高飛起,直奔明月而去,那不就嫦娥奔月嗎?百鳥朝鳳就更了不得了……”馬昂滔滔不絕的說道。


不會吧?這是煙火?這不是明朝麼,哥好像沒穿越到異位元面吧,謝宏懵了,放煙火不就是看看火花麼?記得後世的時候也沒這麼多古怪的花樣啊,偶爾看見煙火組成個國旗什麼的,還聽說是特效呢,怎麼明朝會有這麼古怪的焰火?


別是話癆又胡謅了吧?謝宏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謝大哥,你不知道這些,那你打算弄出來什麼樣的焰火呢?你答應抱琴的時候可是很有信心的啊。”靈兒冰雪聰明,又關心她的叛兒姐姐,本來倒是相信謝宏了,可現在見謝宏的神情不對,一顆玲瓏心上不由掠過一絲輕愁。


“你說這個,其實……”謝宏覺得自己臉皮挺厚的,可這會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難道說自己就打算弄個大炮仗,然後再根據後世學過的化學知識,也就是焰色反應,弄出來幾個大禮花?嗯,二十四響的……


好吧,現在明顯是自己低估了古人,沒想到這個時代的焰火居然達到了這等程度,也不知後世怎麼就沒有流傳?謝宏很懊惱,這都是沒有好好研究歷史造成的,要是哥早知道會穿越,上學的時候一定好好上歷史課,認真聽講,好好復習……


“謝兄弟,你真的不知道啊?”馬昂也發現不對了,目瞪口呆的看著謝宏:“不知道這個,你居然敢答應參加元宵大會?”


“這樣好了,往年不是也有這個大會麼?咱們出重金去聘請高手匠人來幫忙不就好了?”謝宏靈機一動,想出來了一個辦法,既然後世的技能和經驗不足用,那就依靠這個時代的高手就是了。


見過了那幾個京城來的名匠,謝宏對這個時代的工藝技術水準也有了更深刻的瞭解,不但沒有落後於世界其他國家,而是遠遠領先才對。


“只怕不成。”馬昂搖頭,“謝兄弟你有所不知,硝石火藥在民間流傳得少,相應的匠人也少,即便有些,手藝也不怎麼高明。往年獲勝的都是軍中總兵、參將那些人家裏的店鋪,用的工匠卻都是軍中的,那些人的手藝才高明,只不過咱們卻是請不到的。”


謝宏也知道,軍戶基本都被視為將領的私產,匠戶的地位比軍戶要低的多,就更加不在話下了。二牛的爹當年就是軍中的鐵匠,後來不甘於此,轉而投軍,多次上陣殺敵,也不知立下了多少功勞,這才用一身的傷痕換取了脫藉。


雖然不知道其中發生過怎樣驚心動魄的故事,可謝宏卻是見過二牛的爹,也見過他那一身可怖的傷疤。張大叔死的那麼早,恐怕也跟這些舊傷有關。


張家脫藉如此艱難,所以謝宏明白,想打這些軍中匠戶的主意,那是不可能的。他雖然賣過人情給江彬,可江彬的官職太小,不過一個指揮僉事而已,手下只有一群廝殺漢,工匠那是一定不會有的,就算去求助也是枉然。


“那……”謝宏鬱悶了,這回跟做鋼琴不一樣,董家莊也派不上用場,他自己更是白搭,他只懂點原理,就算從現在開始努力專研也沒用,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那些工匠到底是怎麼做的,居然能讓焰火在空中組成各種圖案,這也太先進了吧?


謝宏覺得自己很丟臉,作為一個穿越者,還是手藝人,居然在明朝發出了這樣的感歎。可是這些工匠還真是坑人啊,明明都是軍工好不好?不去研究火銃大炮或者TNT**,居然研究煙花爆竹……你們這是坑爹啊。


難怪明朝中後期的火器越來越差呢,根子原來就在這裏。在心裏吐槽沒用,問題還是要解決,怎麼辦呢?不然……請曾伯父或者強尼幫忙?可曾伯父地位雖高,不過在軍中應該沒什麼影響力,而強尼麼,唉,沒那份交情啊。


“宏哥哥,月兒有辦法哦。”兩個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過來了,晴兒見自家哥哥為難,小臉上也滿是擔憂,可這回小姑娘就幫不上忙了。誰都沒想到的是,月兒卻突然說話了。


“哦,月兒啊,你又想要什麼了?音樂盒回頭哥哥會給你們做的,不過現在哥哥很忙誒,你還是跟先跟晴兒去玩吧。”


說話的是月兒,謝宏也沒意外,這個小丫頭本來就無處不在,什麼事都想參合,然後不管事情的結果如何,她都會纏著自己討要好處,這次估計也差不多。所以謝宏連眼皮都沒抬,就那麼隨口應了一聲。


“月兒真的想幫忙哦,宏哥哥怎麼能不相信月兒呢,宏哥哥,你欺負月兒,月兒要哭了。”月兒可憐兮兮的看著謝宏,月牙般的大眼睛中迅速蒙上了一層淚光。


“那月兒就幫幫哥哥吧……”謝宏無語更無奈,這個小丫頭古靈精怪的,哪有那麼容易哭?只不過是不知從誰那裏得知自己怕女孩兒哭,這才故意做出來這副樣子威脅自己罷了,唉,真是頭疼啊,事情本來就棘手,現在又多了個搗亂的。


“可是……求人幫忙的時候不是應該說‘請’麼?奶奶說過,大明乃是禮儀之邦,作為大明人,我們應該崇禮守信,宏哥哥你也是哦,你之前就答應月兒和晴兒的,要做音樂盒給我們,可是到了現在都沒動手,你先是不守信用,現在又不重視禮節……”


謝宏的頭大了兩圈,真想見見月兒的奶奶,好奇葩的老人啊,也不知道曾伯父怎麼受得了?哦,對了,那位老人家已經過世了,他在心裏道了一聲抱歉,趕忙對月兒道:“請月兒幫幫哥哥吧。”


“是啊,月兒,你有辦法就幫幫宏哥哥,晴兒知道你最聰明了。”還是晴兒最可愛了,謝宏很感動,熱淚盈眶的。


“唉,晴兒,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總是被騙,宏哥哥都騙了咱們這麼久了,你還幫他說話。”月兒煞有其事的教育晴兒:“奶奶說過:無私幫助別人的行為很可敬,不過這樣的事情只能偶爾做做,就象求人幫忙要說請一樣,幫了忙也應該討要報酬,這才是……”


“好了,好了,月兒,哥哥知道錯了,你有辦法就說吧,如果真是好辦法,事後我一定會付報酬的。”謝宏真的淚流滿面了,這得多麼奇葩的奶奶才能教出來這麼可怕的孫女啊,這都是什麼神邏輯啊。


“那好吧,看在晴兒的份上,也看在你答應的報酬份上,月兒就幫這個忙好了。”月兒歪著腦袋想了想,又看看晴兒,似模似樣的點點頭,“其實宏哥哥你很笨耶,你不記得月兒是為什麼才留在宣府的了嗎?”


這回不單是謝宏了,除了靈兒清冷慣了,神情沒什麼變化,其他人都是翻了個白眼。


“除了留下來玩,還有別的原因?”謝宏歎口氣,又被這個小丫頭耍了。


“才不是呢,你們忘了爺爺走的時候,月兒是怎麼說的了?”月兒很不滿意大夥兒的態度,小嘴嘟得老高。


“哦……似乎是說要等人?”謝宏回想一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是啊,月兒本來就是要等大哥的。”月兒拍手笑道:“焰火什麼的找大哥幫忙就行了,大哥做這些比爺爺和爹還要厲害呢。”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7
第113章 說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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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這麼一說,謝宏心中一動,也想起來了,是啊,曾伯父那個時候說起曾、董兩家時,不就是說曾家祖上就是從事火器製造的嗎?看董平的水準,也許月兒說的這個大哥也很厲害吧?


“月兒,那你大哥何時能到宣府?”希望重燃,謝宏問道。


本來月兒正在誇耀自己哥哥呢,被這麼一問,小話嘮頓時啞了火,扭捏著答道:“這個……月兒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哥一定會來的,爹過世後,爺爺就想讓大哥考進士,所以明年科考前,他一定會來京城的。”


咳咳,科考?謝宏暈了,月兒果然不靠譜,科考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這會兒馬上就要進冬月了,元宵大會自然是元宵節舉行,只有一個半月了啊。


月兒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又安慰謝宏道:“爺爺走前是給大哥送了信的,說不定他這幾天就到了呢?再說……實在不行,月兒也可以幫忙哦,從前在家裏放焰火的時候,都是月兒點火的呢,還有……”


“沒關係,月兒,點火就不用了,哥哥會有辦法的。”小丫頭努力安慰人的樣子感染了謝宏,也同樣提供了思路給他。本來他只想到曾鑒的尚書身份了,卻忘記對方可是工部尚書,只要從京城中派工匠過來不就行了?京城匠人的水準應該會超過邊鎮的吧。


他正琢磨著要去寫信,突然有下人通稟道:“公子,外面有人拜訪。”謝宏這裏秘密比較多,所以也不敢隨便用人,家裏面都是董家莊派來的下人,都稱他為公子。


又有人?謝宏有點發怵,剛剛走了個抱琴,事情還沒處理完,這邊居然又有人來,不會再有麻煩吧?


“來人可有名帖?”謝宏問道。


“沒有名帖,那人只說自己姓曾名錚,說是公子一聽便知。”


“是大哥大哥果然來了,看,月兒沒有胡說吧?奶奶說過,好孩子不能說謊,月兒就是好孩子。”月兒剛剛正有些發蔫,一聽到曾錚的名字,一下子就跳了老高,然後再次活靈活現起來。


“月兒你好厲害哦。”被月兒言辭所惑的只有晴兒,小姑娘由衷的稱讚著自己的好朋友,月兒得了誇獎更是神氣。


謝宏知道這小丫頭的性子,自然不會當真,恐怕是巧合而已。不過還真是巧啊,說曹操曹操就到,就是不知道這位曾錚公子是不是如月兒所說的那麼厲害了,他倒不懷疑曾家家傳的手藝,只不過月兒這小丫頭說的話實在不靠譜,總要打點折扣來聽才好。


他也不讓人通傳,而是自己迎了出去,除了關切大會的勝負之外,謝宏確實也很好奇,到底這個時代的火藥匠人有什麼樣的本事,居然能做出來讓自己這個穿越者驚歎的煙花。


“曾……大哥,小弟謝宏,這廂有禮了。”到了門口,謝宏微微一愣,來的是月兒的大哥,他本以為對方應該跟自己年齡差不多,可冷丁一看,對方卻是一個身著道袍的中年人。


對方也一拱手,笑道:“愚兄曾錚,見過謝兄弟,謝兄弟果然少年俊彥,一表人材。”


謝宏心中疑惑,難道這位曾公子也是個自來熟?不然怎麼第一次見面就如此親熱,就算是曾伯父在信裏替到自己,也沒道理啊?而且,聽說這位曾公子要參加科考,原本還以為是個書生,可是現在一見,似乎更像個道士,嗯,還是火工道人。


謝宏聽說過在唐朝的時候,有人喜歡用道袍做常服,可沒聽說明朝也有這樣的風俗。而且這曾錚十指泛黑,臉色也有些蠟黃,確實完全沒有儒生的那種風範。


“大哥,你可算來了,想死月兒了。”謝宏心急走的快,月兒又跟晴兒說話,所以落在後面。小丫頭出來時正看見哥哥,於是歡叫著跑了上來。


“想大哥了?不是吧,祖父的信中可是說,月兒你在這裏玩的樂不思蜀呢。”曾錚的神情很是慈和,謝宏倒覺得兩人更像父女,而不是兄妹。


“才不是呢,爺爺他真是的,人家明明在這裏等大哥的。”月兒扭著身子,不依道。


“那好吧,大哥明天就啟程進京,月兒你就跟我一起上路好了。”


月兒吃了一驚,謝宏也急了,他還要請人幫忙呢,他急道:“曾大哥何不在此盤桓幾日,也好讓小弟一盡地主之誼,也好當面請宜。”


“唉,愚兄也想在宣府多待些日子,只不過實在有些急事啊。”曾錚長歎了一聲,轉頭對謝巨集說道,謝巨集本想再勸幾句,卻見他沖自己擠眉弄眼的,只是避著月兒。


原來這位也不是個老實人啊,這是逗自己妹妹玩呢,謝宏不由莞爾。


月兒當然喜歡在宣府玩,候德坊多好玩啊,又能聽評書又能聽曲子的,還有個年齡相仿的晴兒做伴,小丫頭開心著呢。大哥當然也很好,可是他一天到晚的老是和那些瓶瓶罐罐在一起,多沒趣啊。


聽謝宏開口留人,小丫頭也很高興,她知道這個宏哥哥雖然只比自己大一點,但是本事可多,八成能留住大哥吧?結果卻不想謝宏只說了一句,就不說話了,這可怎麼辦?月兒著急了,她才不想這麼早去京城呢,元宵節的時候可還有大熱鬧看呢。


對了,大熱鬧,小丫頭眼睛一亮,使出了殺手鐧。她扯著大哥的衣角,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道:


“大哥,你可不能走啊,宏哥哥這裏要你幫忙呢。你不知道,宏哥哥沒過門的媳婦被人搶走了,然後說要在元宵節那天搞一個大會,如果宏哥哥輸了,他們就要把那位楊姐姐賣掉楊姐姐要被賣掉,多可憐啊,而且宏哥哥也很可憐啊,大哥,你一定要留下來幫忙。”


想了想,月兒又把事情上升到了道義的高度,“奶奶說,俠之大者,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大哥,你要是見死不救,那等奶奶祭日的時候,月兒就告訴奶奶,說你有藝無德,敗壞了曾家的門風……”


謝宏眼都綠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怎麼突然就多了個未過門的媳婦?而且那俠之大者什麼的,明明就是哥給馬兄說評書的時候順口說的,怎麼變成奶奶說的了?而且,敗壞門風似乎不是這麼用的吧?


曾錚似乎習慣月兒的口無遮攔了,開始還是笑呵呵的聽著,不過聽了兩句,他便很疑慮的看著謝宏,未婚妻都給人搶了,怎麼不見這位謝兄弟有悲憤之色?明明祖父的信上說這位謝兄弟很重情義的啊。


“曾大哥,事情不是這樣子的。”見他眼光有異,謝宏知道誤會了,連忙解釋:“其實是小弟的……妹妹的朋友遭了麻煩……”他把事情說了一遍,說到楊叛兒的身份的時候,他略一遲疑,好在曾錚臉上沒什麼異樣,倒是一直認真聽著。


“宏哥哥又騙人,楊姐姐明明就是他未過門的媳婦,不然宏哥哥不在那些天,楊姐姐怎麼來了那麼多次?”月兒小聲對晴兒嘀咕道。


“月兒別胡說,叛兒姐姐明明就是來學鋼琴的。”靈兒抿著嘴,忍著笑糾正月兒。


“是啊,月兒淨亂說,明明宏哥哥就要先……”晴兒這次沒站在好朋友那邊,而是鼓著小嘴,不服氣的嘟囔著。


“先什麼?”月兒開始八卦。


“誒呀,沒有了。”晴兒紅著臉搖頭。


“晴兒,咱們可是好朋友,不能有秘密哦。”


“不能說,不能說……”兩個小丫頭笑鬧著跑開了。


謝宏稍稍留意了她們說的話,也解開了心中關於靈兒和楊叛兒為什麼熟識的疑惑。


“……曾大哥,事情就是如此,聽月兒說大哥的手藝高超,又是家學淵源,不知可否助小弟一臂之力?”


“受人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賢弟大有古人之風啊。”曾錚盛讚道:“那楊叛兒也是不凡,寧可玉石俱焚,也不肯任人扭曲事實,確是我輩中人……”


謝宏一愣,你不嫌棄楊叛兒的身份倒是好事,這我輩中人又要從何說起?


“當今世風愈下,手藝人多數都嫌棄自己的身份,對手藝也越來越不看重,就更別提心存敬畏了,唉,技藝上的事,哪里能夠輕忽?這些人都應該來見見這位巾幗女子,曾某倒要看看他們會不會汗顏。”


總算搞明白了,合著這位也是個技術狂啊?只不過表現形式不太一樣罷了。


“賢弟放心,便是不說你對愚兄的恩德,這個忙,愚兄也是幫定了的。”曾錚拍著胸脯承諾道。


“恩德?”謝宏今天被這兩兄妹搞得暈頭轉向的,妹妹說話不靠譜,又是個小話嘮,而這位哥哥說起話更是飄忽不定,老是瞬間移動,讓自己根本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曾大哥,這話從何說起?”


“賢弟有所不知,曾家一脈單傳,本來家父……”曾錚呵呵一笑,解釋了一番。


原來曾錚的父親極有文采,人又豁達,曾鑒本是把在朝中的希望寄託在兒子身上的,卻不料天有不測風雲,曾父在年前突然病故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曾鑒的那場大病也因此而起。


而曾錚雖然也有個舉人的功名,卻是一個隻喜歡手藝的人,本來家中沒指望他,可曾父病故之後,曾鑒也是無奈,只好讓曾錚准備考科舉入朝為官。雖然這麼打算了,可是老人也知道自己孫子的性子,心裏半點把握都沒有,只是期盼著奇跡而已了。


直到在宣府遇見謝宏,曾鑒馬上就放棄了原本的念頭,把希望寄託在了謝宏身上。他知道自己的長孫性子太過寬和,因為專注於手藝又有些迂,根本就不適合當官,所以離開宣府的時候也修書說明了情況,還介紹了一番謝宏。


曾錚說的恩德就是這個了,他原本也不喜歡科舉,被祖父逼迫那是無法,而現在有了謝宏他自然是樂得輕鬆,所以才一見面就對謝宏那麼親熱。


這樣的順水人情,謝宏當然也不會推辭,與曾鑒深談過,他也明白,面前這位就是曾鑒給他派來的助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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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8
第114章 煙花,正德很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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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


一個身著飛魚服的人行色匆匆走向乾清宮,對路上那些對他問候或者打招呼的人都是視而不見,引起了不少猜測和疑慮:錢大人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他這麼愁眉苦臉的,難道是陛下又生事,導致朝臣們再次不滿了?


“我說錢老弟,你這麼愁容滿面是做什麼啊?最近不是很太平麼?”將到乾清宮門前,一個胖子把強尼攔住了。


強尼心事重重的,也沒注意是誰,抬頭就要發作,待得看清來人,這才苦笑道:“谷大哥,你這反應也太不敏銳了吧?還太平呢,明明就是有大事要發生啊。”


“大事?”穀大用嚇了一跳,“錢老弟,你可別嚇唬老哥,能有什麼大事?萬歲爺最近連馬都不騎了,難道朝中大臣還不依不饒的?”說到這裏,他開始氣憤起來。


“不是說這個……”強尼壓低聲音,象做賊似的左右看看,拉著穀大用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道:“谷老哥,我問你,陛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安靜下來的?”


“不就是上次鬧著要去宣府,然後被太后斥責,幾位大學士勸諫,之後就……”


“對啊,可是這些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哪一次萬歲爺聽勸了?怎麼這次就這麼靈光,難不成太后動家法了還是大學士們學了法術?谷老哥,你好好想想。”


“說的也是,錢老弟,老哥腦袋不靈光你也知道,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就痛痛快快的說唄。”穀大用也意識到不對勁了,有些發急的催促強尼。


“其實陛下上次就沒死心”強尼的聲音更低了,穀大用的耳朵幾乎都貼到他的嘴上,這才聽清楚。而強尼的第一句話就讓穀大用渾身一抖,不等他有所反應,只聽強尼繼續說道:


“那天陛下單獨吩咐了小弟一些事,讓小弟不要說出去,不過老哥是自己人,說了也就說了,以免到時候措手不及。”強尼等穀大用緩了緩神,接著說道:


“陛下吩咐,要小弟派人盯著宣府謝宏,還要把宣府的事情事無巨細的都要向他彙報。上次鬥樂的結果,還有前陣子新舊鋼琴的事情,和宣府餓虎賭鬥這些,小弟都報給陛下了。這些倒也罷了,可今天得到的情報有些棘手,所以我才憂慮啊。”


穀大用一臉驚異,疑慮道:“按說萬歲爺已經很動心了才對,怎麼就不下旨召見呢?就算是大學士們再怎麼……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跟陛下為難吧?這裏面的味道的確很古怪。”


“誒呀,我的谷老哥,你怎麼還不明白呢?”強尼急了,道:“陛下最近出入都帶著儀仗了,你不奇怪?”


“這……”穀大用遲疑了,萬歲爺的確最不喜歡儀仗了,可是最近不論到哪里都是帶著全副儀仗,聽說朝中大臣還對這事兒很是褒揚呢。


“你再來看這個……”強尼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卷,攤開後遞給穀大用。


穀大用接過來掃了兩眼,開始還有些不經意,接過看完之後突然一哆嗦,顫聲道:“難道萬歲爺他……”


“是啊”強尼也是一臉恐懼神色,“怕的就是這個啊,到時候咱們肯定得跟著,這教唆之罪更是逃不了的,小弟這些日子是心憂如焚啊。”


“怎麼辦,怎麼辦?”穀大用搓著手,在原地轉起了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抓住強尼的手道:“錢老弟,這事兒不能讓萬歲爺知道,不然咱們去稟告太后吧,上次劉瑾不就是這麼幹的嗎?”


“你們兩個躲在牆角幹什麼呢?”兩人聞聲都是一哆嗦,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還沒商量出來個子丑寅卯,正主兒就到了。


正德一臉狐疑的看著穀大用,道:“大用,朕可聽見了,你說什麼不能讓朕知道?難道你把朕的猴兒給弄死了?”穀大用剛剛太過著急,忘了壓低聲音,正德剛好從乾清宮出來,卻是聽到了幾個詞句。


“那猴兒好好的,老奴用心著呢,萬歲爺只管放心。”谷大用滿臉堆笑。


“那是什麼事,讓你們居然要瞞著朕了?”正德卻沒象平時那樣嘻嘻哈哈的,而是表情有些嚴肅,眼神也有些犀利。


“這個……”穀大用後悔死了,自己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這下糟糕了。


“陛下,其實是宣府又有消息到了,谷公公是怕打擾陛下休息,這才攔著微臣。”強尼應變能力比谷大用強多了,當下把那個紙卷雙手奉上。


正德聞言大喜,急忙接過紙卷,邊看邊嘟囔著:“大用,你這個傻蛋,這是要緊事,下次就算朕睡下了,你也要把朕叫醒,不然耽誤了朕的大事,朕一定罰你去打掃馬廄……”


穀大用聽到馬廄二字,知道正德不生氣了,剛擦了一把冷汗,就又被正德嚇了一跳。只見正德兩眼放光,嘴裏反復念叨著兩個字:“焰火,焰火,哈哈,焰火……”


好一會兒,正德才回過神,轉頭問強尼:“強尼,京城為什麼沒有焰火大會?反倒是宣府那種小地方有?”


這事兒強尼倒也清楚,他躬身回稟道:“回陛下,原來本是有的,不過前些年因為放焰火,在城裏引起火災,所以當時朝中大臣奏請先帝,取消了元宵大會。”


“哦,火燒的大嗎?都燒了誰家的房子?”正德突然來了興趣,盤問道。


“燒的也不太大,不過當時燒的是徐首輔的宅子,所以……”強尼有些吞吐,徐溥在弘治年間當了六年大學士,雖然現在已經致仕,可在朝中的門生故吏仍是不少,強尼可不想得罪這麼個大人物。


“喔,原來如此。”正德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強尼,記得朕的吩咐,千萬不要忘記了。”又叮囑了一次,便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強尼跟穀大用發了會兒呆,萬歲爺最近實在有些高深莫測的,完全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這是因為長大了嗎?


穀大用回過神,歎了口氣,有些埋怨的說道:“錢老弟,你剛剛給老哥解圍,老哥是很感激了,不過不應該用宣府的事情啊,萬一陛下真是和咱們推測的一樣,那不是糟糕了?”


強尼搖頭:“谷老哥,你還是把陛下當小孩子看,陛下平時雖然對人親和,有些隨意,可是如果他發現你瞞著他,認為你背叛他,那可就是**煩了。”


想起剛剛正德神色的變化,穀大用倒吸一口冷氣,後怕道:“確實是咱家相差了,可是如果任陛下亂來,到時候倒楣的也是咱們啊?”


“那能怎麼辦?”強尼長歎一聲,“別說咱們哥倆的前程性命,就算是劉瑾那個囂張跋扈的傢伙,最終還不是得依靠陛下?沒了陛下的聖眷,咱們早就被文臣們碾成渣了,唉,聽天由命吧,也不知那個謝宏是從哪里蹦出來的,怎麼就能讓陛下這麼重視呢,甚至……”


穀大用一把捂住強尼的嘴,強尼也發覺自己失言,兩人對視良久,都是長歎一聲,唉,謝宏這個壞人還真是害人不淺啊。


……


“阿嚏”謝宏揉了揉鼻子,最近打噴嚏好像很頻繁啊,難道是宣府太冷的緣故?


曾錚皺了一下眉頭,“謝兄弟,咱們可是在火藥堆裏,你要小心點啊。”


“是宏低眉順眼的回答,這位曾大哥平時隨和得很,可一進入工作狀態,就立馬變了一個人。


“謝兄弟,你看,這樣排好花炮的順序,然後每個花炮裏的火藥顆粒都要按大小這樣分佈,再加上……就可以讓煙花在空中形成圖案了。”準備了幾天時間,曾錚已經把花炮做出來了。


謝宏連連點頭應是,只覺得自己真是丟盡了穿越者的臉面,可是也沒辦法,誰讓自己從來都沒真正接觸過這東西呢?更想不到這時代的工匠水準居然如此之高,居然連火藥顆粒大小影響燃燒速度這種原理都是一清二楚的,實在令人嘆服啊。


“不過,只是這樣還不夠啊。”東西做出來了,曾錚的眉頭還是沒有打開。


“還不行麼?”謝巨集看著天上的煙花形成的圖案,正在驚歎,聞言微微一愣,以這水準,拿到後世去表演都可以了,應該不落下風了吧?


曾錚歎口氣,道:“賢弟你有所不知,愚兄最擅長的是火器,火藥只不過是觸類旁通罷了,聽馬兄弟的說法,似乎宣府軍中的工匠更加技高一籌,放出來的焰火五顏六色的,相比之下,愚兄做的這個恐怕尚有不足啊。”


“是啊,以往年所見,曾兄做的焰火確實頗有不如啊。”馬昂本來也仰著頭看焰火,這時也隨之附和。


“顏色嗎?馬兄,你回憶一下,那煙花的顏色是統一的嗎?還是說比較雜亂的?”謝宏卻沒灰心,他本來打的主意就是在顏色上下功夫,只不過這時他也不敢再輕忽,誰知道那些軍匠會不會也懂了焰色反應的原理?


“應該是比較雜亂吧,不過確實是七彩絢爛的,十分漂亮。”馬昂努力回想一下,給出了一個確定的答復。


“那就好辦了”謝宏大喜,既然是雜亂的,說明對方就不懂焰色反應的原理,或者說只有粗淺的認識,那麼自己只要根據對方這個弱點定計,那事情就成了。


“馬大哥,麻煩你去董家莊一趟,搞些材料回來……”謝巨集寫了一張清單,“有些名稱可能不一樣,我把特徵也寫在上面了。”


“玄明粉?銅綠,石灰石……”曾錚先接過了單子,看了一眼,便是眉頭大皺:“賢弟,你這單子上的東西,跟火藥都沒有半點關係啊,這是拿來做什麼?”


“玄明粉加入火藥中,燃燒之後會產生金黃色的光芒……”玄明粉就是硫酸鈉,這是少有的謝宏能直接叫出名稱的材料,當然是這個時代的名稱,要是說硫酸鈉,恐怕不會有人知道的。


“加入石灰石的粉末,可以發出紅色……”石灰石就是碳酸鈣了。


“銅綠……藍色……”謝宏把焰色反應的原理解釋了一遍,說的好不繞口,很多東西的名稱他根本不知道,只能說一些特徵,然後想辦法找了。


“……這樣,咱們只要把這些材料的粉末加入火藥中,按曾大哥你說的順序排列,那麼就能要什麼顏色有什麼顏色了。”


總算解釋完了,謝宏口乾舌燥的,誒,曾大哥怎麼也不給點反應,難道哥沒說明白?不明白那也沒辦法啊,哥總不能直接背元素週期表,然後再給人上一遍化學課吧?化學知識大部分都還給老師了,想上課,哥也沒那本事哇。


他轉頭去看曾錚,卻發現曾錚神情專注的看著那張清單,嘴裏還小聲念叨著什麼,謝宏湊過去一聽,才發現,原來這人正在背誦自己剛剛說的內容呢。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位曾大哥還真是技術狂人啊。


“謝兄弟,你不是說你不懂火藥嗎?怎麼……”二馬都迷糊了,前幾天謝宏束手無策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可曾兄的本事大家也都見到了,那是相當了不得啊,怎麼拿了謝兄弟一張清單,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謝宏砸吧砸吧嘴,又開始編瞎話了,“這些是我從古籍中看來的……”


切……二馬一起搖頭表示不信,哪里來的這麼多古籍啊,記載的都是讓人聞所未聞的東西,之前的鋼琴、曲譜也就罷了,這種東西散落民間的比較多。可現在說的卻是火藥哇,這東西普通人怎麼可能會懂呢?更別說記載在什麼古籍中了。


他倆不信,可有人信了,曾錚回過了神,急切的對謝宏問道:“賢弟,那本古籍現在何處?可否讓愚兄一觀?”


“已經遺失了……”謝宏剛要開口,二馬卻異口同聲的搶了他的臺詞,謝宏也有些不好意思,拍拍腦袋道:“確實是遺失了,不過曾大哥放心,內容小弟都記得了,等有空,慢慢講給大哥便是……”


“哪里等得?愚兄心急如焚啊,賢弟快快講來罷。”曾錚一臉急切,又讚歎道:“難怪祖父信中盛讚賢弟,愚兄原本還有些不信,今日所見所聞真是讓愚兄眼界大開啊,賢弟果然學究天人,還望賢弟不以愚兄粗鄙,多多賜教……”


曾錚完全沒了這幾天工作時的冷靜,一會兒催促,一會兒讚歎,謝宏幾乎以為他是被月兒附體,不然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纏?要知道自己這兩天可是吃了這人不少白眼的啊。


“曾大哥,要不這樣,咱們回去慢慢講,你先把清單給馬大哥,讓他去採買啊。”


謝宏也是無奈,他被董平纏過,也知道搞定這種人的方法,說道理是沒用的,只要把他們想聽的講給他們,那就萬事大吉了。到時候,就算是自己有事找他們,恐怕他們都不會應聲的。


“用不著,只要賢弟給愚兄解釋一遍,這些東西抱在我身上了。”曾錚傲然道:“比起辨識火器相關的材料,別說宣府鎮,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沒有幾人能與愚兄我相提並論。賢弟,你還是先解釋給愚兄聽吧,你說這玄明粉是什麼來著……”


謝宏肚子裏貨色也不多,他又不是化學家,而曾錚卻是這個時代頂尖的火藥工匠。所以,從城外回到宣府的路上,謝巨集那點可憐的化學知識就被曾錚榨幹了。


“原來如此,賢弟,元素這個說法,果真恰當,愚兄想想竟是大有所獲啊。”謝宏本來還擔心曾錚聽不懂,誰知他聽完之後先是深深思索,然後突然兩眼放光,大笑道:“賢弟,那焰火的事情就包在為兄身上了,你只管放心便是。”


說完,他就自顧自的進門去了。謝宏啞然一笑,倒是放下了心事。


他和二馬說笑著正要進門時,突然從旁閃出一個人,謝宏定睛看時,卻發現似乎是江彬的弟兄。


“謝公子,大哥讓我給您傳個話兒。”


“哦?是江指揮。”謝宏劍眉一挑,反問道。


“正是。”那人一抱拳,道:“沈巡按那一干人賊心不死,似乎打算借這次元宵大會對公子不利,大哥的意思是,公子最好還是不要參加的好。”


“這種事,你們怎麼會知道?”雖說賣過江彬一個情面,可謝宏對不知根底的人也不會輕易相信。


“上次承公子的盛情,幫弟兄們討回了軍餉,大夥兒都覺得無以為報,大哥就差了幾個當斥候的兄弟……”那人微一遲疑,還是說出了實情。


謝宏也是恍然大悟,原來散佈謠言的竟然是江彬的人,難怪能把謠言說的那麼有板有眼的呢。跟韃子交戰的斥候,在城裏面盯個梢還不是輕而易舉?


“……當日散佈流言的人就是小的,小的叫烏鴉。”烏鴉繼續說道:“因為流言的事情,那夥人謹慎了許多,所以很難再得到準確的情報,不過他們相對公子不利的事情是肯定沒有錯的,公子最好還是退避一下吧。”


謝宏沉吟道:“元宵大會麼?他們能用什麼手段?”


“雖然沒探聽到詳情,不過小的兄弟們倒也不是全無發現。”烏鴉見謝宏不肯放棄,突然說道。


“哦?”


“似乎與穀王府有關,因為張大名連日來派了不少人在附近逡巡,本來大哥還以為是他們想圖謀大人家宅,還添派了人手暗中保護,不過後來卻發現他們似乎是奔著穀王府去的。”


“謝某差點疏忽了,這位兄台回去時請代我多多謝過江大哥。”


謝宏嚇出一身冷汗,雖然對方沒敢動手,可是如果真的動手怎麼辦?家裏這麼多人,二牛一個人可未必護得住,還好當日賣了江彬的人情,有他那班兄弟幫忙,除非沈巡按調集大軍來攻,否則是不可能造成威脅的。


只不過,他們圖謀穀王府……到底是什麼樣的陰謀呢?說起來,穀王府還是前世正德在宣府的家呢。


望著暮色下如城堡般雄偉的谷王府,謝宏陷入了沉思。


ps.最後的鋪墊已經完成,小魚原本的打算是把這些內容都搶到上架前的,可是俺的確盡力了,呵呵。感謝各位的支持哦,小魚將用激動人心的劇情,簡稱基情,來回報各位真心支持俺的朋友,多謝。。.。。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8
第115章 金蟬脫殼,正德在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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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新氣象,正德元年正月初一,京城裏喜氣洋洋,一派盛世景象。


送走了弘治的年號和寬厚仁慈的孝宗皇帝,百姓們心裏都有些難過,不過今天,大夥兒都忘掉了所有傷心事,投入在這喜慶的氣氛之中。


況且,新皇雖然年幼,也有些頑皮,可是京城內紛紛傳言,兩個月來,在幾位大學士的匡扶勸諫下,皇上已經展示出了明君風範。


近兩個月皇上不但在朝堂上對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學士言聽計從,甚至連行為也是循規蹈矩起來,更何況皇上還從約束了皇親國戚,然後對文臣們大加賞賜,真是古之聖君所為啊


要知道,皇上打賞的錢可是從內庫中拿出來的,這樣慷慨大方的皇帝,恐怕可以直追三皇五帝了。更有甚者,還有流言說,幾位大學時奏請關閉皇莊,皇上都有意許可了,真是了不得啊。


皇莊是什麼?那是皇上自己的產業,這都拿出來做賑濟邊民之用,當今聖上真是聖明無比,賢明的沒邊了。禦史王時中說的好,‘孝莫大于得四海之歡心’,皇上如此賢明,一定會感動天地,保佑大明風調雨順,萬年太平的。


所以,今年京城的正月比往年還要熱鬧幾分,這氣氛甚至感染了朝中的大臣們。


祭天的時候本該莊嚴肅穆,可聽著清平之章,各位大人都止不住的微笑,沒法不高興啊,本來今上性子有些跳脫,大家都是擔心不已,誰想他竟然這麼快就明白事理了,真是讓人欣慰不已啊。


鼓樂聲再變,到了佑平之章,儀式即將結束,朝臣們的目光都投在了最前方的三個人身上。目光中有的充滿羡慕,有的帶著期待,有的遮遮掩掩的帶著嫉恨,每一個人都明白,這三個人很快就要成為天下最有權力的人了。


三大學士,即是托孤之臣,又是元勳宿老,更是在幾個月就將皇帝的性子糾正過來,一介頑童竟是有了聖天子垂拱而治的氣象,如此這般,哪里還有人能動搖得了幾位大學士的地位?


“起駕回宮”大漢將軍齊聲發喊,齊整的儀仗之中,黃羅華蓋顯得氣象森嚴,一派皇家氣象。


“子喬,陛下能有今日風範,多虧了你苦口婆心的勸諫啊。”祭天已畢,三大學士也相互交談起來,說話的是一個已經年逾古稀的老者,鬚髮已白,可是眼神卻一點都不渾濁,顧盼之間頗有淩厲之色。


“呵呵,希賢兄過譽了,輔佐聖天子乃是我輩份內之事,又哪里談得上什麼功勞。再說,此事本也是我等三人共同所為,又豈是謝遷一人之功?”謝遷臉上泛著紅光,也不知是他本來面色如此還是興奮的,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內斂。


“哈哈,子喬就不必過謙了,近來入宮奏事之時,每每陛下略有遲疑之時,只要提到子喬之名,陛下便無有不允,不是你循循善導之功,又有何人?”希賢是大學士劉健的字,劉健如今也是志得意滿,笑得十分暢快。


“子喬,賓之,時日尚早,去寒舍小酌一杯如何?取消皇莊之事,還要兩位和老夫一起好好參詳參詳啊。”眼看儀仗入了宮城,劉健出聲邀請道。


“早聽說希賢兄得了壇好酒,又得了右軍真跡,正好上門叨擾。”三人相互都很熟悉,謝遷也不客套,當即答應。不見李東陽附和,他有些奇怪,轉頭看時,卻見李東陽微微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心事,似乎根本沒聽剛剛的談話。


“賓之,何事之有?竟讓你這般愁眉深鎖的?”謝遷驚訝道。


“希賢兄,子喬,你們不覺得陛下最近有些古怪嗎?”李東陽面色發白,頗有大儒風範。


“古怪?”謝遷回想一下,道:“沒有異樣啊?陛下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李東陽搖搖頭,“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由於先帝的寵溺,性子便不沉穩,雖然我等悉心教導,可陛下還是我行我素,多年來都是如此,即便陛下登基後的幾個月,也是一樣。而他上次突然起意出京為我等所阻,居然就性子大變……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賓之也無須過慮了,只要我等盡心而為,陛下總有明白的一天的。今日咱們就散了吧,我們在這裏不動,諸位同僚可也跟著吃冷風呢,呵呵。”劉健呵呵笑道。


李、謝二人聞言頷首,就待一同離去。正這時,突然從皇城內跑出來一個小太監,直奔三人而來。這人跑的飛快,面色惶急,三人遠遠望見都是一驚,不由止住腳步。


“三位大人,咱家是奉了太后懿旨來請問的。”這個小太監直到了近前,這才低聲問道:“太后問,陛下何在?”


這問題實在出人意料,三位大學士面面相覷,最後還是謝遷說道:“陛下不是剛剛回宮麼?”


“回宮的只有儀仗,陛下人卻不在,三位大人不是和陛下一同前往祭天,又一同回來的嗎?怎麼會不見陛下?”小太監知道事情輕重,雖然心中焦急,可聲音一直壓得非常低。


“陛下沒回宮?這怎麼可能?不單是老夫等三人,百官也都隨同,怎麼可能不見了陛下?明明祭天的時候還在的啊。”謝遷遍體生寒,努力回想著祭天時的場景,明明沒錯啊,祭天的時候人還在呢,這麼多人跟著,怎麼會就不見了人呢?


“還有什麼人不見了嗎?經常在陛下身邊伺候的那幾個可都還在?”李東陽素以機敏著稱,一驚之後,隨即穩住心神,沉聲問道。


“強尼、穀大用、劉瑾那幾個跟著陛下去祭天的也都沒回來,其他幾個沒跟出去的倒是還在。”小太監不假思索的答道,皇宮裏面已經雞飛狗跳了,怎麼會漏過這幾個人。


“糟了”李東陽心念電轉,沉吟道:“陛下今天祭天,帶的錦衣衛也有點多,本來老臣還有些奇怪,難道陛下他……”


李東陽一句話還未說完,宮城中又跑出來一個宦官,這人明顯不如先出來的那個沉穩,遠遠的便叫了一聲:“三位大人,太后在皇上寢宮找到了這封信,讓奴婢拿給三位大人看。”


本來第一個報信的就已經引起了百官的疑慮,等第二個再出來這麼一嚷,人群中一陣騷動,眾人已經議論紛紛了,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三大學士那裏,誰也沒注意工部尚書曾大人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


“拿來我看”劉健冷著臉從那宦官手裏接過信,拆開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幾字:“朕去巡視邊關了,勞煩幾位大學士好好看家。”沒錯,是陛下的口吻,可這內容……


饒是劉大學士已經一把年紀,經歷了許多風浪,可連氣帶嚇的,這會兒也是眼冒金星,胸口憋悶,好一會兒才穩住心神,緩緩開口道:“陛下偷跑了……”


謝遷城府尚不及劉健,聽了劉健的話,他只覺眼前一黑,仰天便倒,好在李東陽反應快,及時將他扶住。


謝遷沒了祭天時的意氣風發,軟軟靠在李東陽身上,大哭道:“皇上偷跑,這種事亙古未有啊,如果陛下有個萬一,這大明的江山社稷將要如何?我等又怎有臉面見先帝於九泉之下,老臣有愧啊……”


李東陽冷聲斷喝,“子喬,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百官尚在,你不要失了儀態,更不能讓消息傳出去,否則……”被他一喝,謝遷倒是定了神,雖然心中仍是焦慮,卻止住了哭聲。


李公謀,劉公斷,說的就是劉健見事極快,他也不理大哭的謝遷,斷然道:“祭天是在南郊,陛下現在肯定已經離開京城了,這消息不能外泄,只能教各處關隘增強守備,再派人四下尋找了。”


李東陽頷首稱是:“希賢兄所言極是,上次陛下說是要去宣府,這次又說巡視邊關,必然是西去了,應速速傳訊居庸關才是。監察禦史王新亮奉命巡察關隘正在居庸關,此人乃是小弟門下,素來剛直,只要得訊,必能將陛下擋在居庸關下。”


“賓之所言極是,就依賓之。”


……


讓京城雞飛狗跳的罪魁禍首這會兒卻正在高興呢。


混在一群錦衣衛中間,朱厚照同學穿了一身飛魚服,左手邊是一臉茫然的劉瑾,右手邊是臉如死灰的穀大用,還有一個兩眼發直的強尼跟在後面,只有他自己興高采烈的東張西望。


“哇,那棵樹好大好茂盛,是松樹麼?”


大冬天的哪來的大樹?強尼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哭笑不得的望著那枯樹殘枝,有氣無力的回答:“回陛下,那是楊樹……”


“喔,我說老劉、大用,好容易出來一趟,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沒精打采的?要打起精神來哦,你們看這風景如畫,多美啊。”正德太過高興,連稱呼問題都忘記了。


此時正是大年初一,正是冬天最冷的時候,河北平原上一片蕭瑟景象,一眼望去,連半點綠色都看不到。劉瑾和谷大用聞聲抬頭四顧,看著周遭的荒山枯樹,心裏卻是更加茫然了,這也叫風景如畫,萬歲爺別是高興糊塗了吧?


見正德高興,劉瑾鼓起勇氣問道:“萬歲爺,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他確實啥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被一幫錦衣衛拉上了馬,他當時還以為是王嶽要偷偷殺了自己呢。等他發現沒事,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跟在正德的身邊,已經離開京城老遠了。


“去巡視邊關啊。”正德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然後又驚訝的問道:“難道朕沒通知你嗎?”


“這個真沒有……”劉瑾淚流滿面,原來在萬歲爺您的心裏還有咱啊?居然還能記得要通知老奴一聲。


“大用你也真是的,朕不是跟你和強尼商量過了嗎?你倆也不告訴老劉一聲,你看給他驚喜的,都哭了。”正德對穀大用埋怨道。


“原來您那是跟老奴商量呢?”穀大用也哭了,萬歲爺,您那也叫商量啊?


昨天晚上正德本來應該在齋戒沐浴中,結果穀大用莫名其妙發現正德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然後得意洋洋的命令自己明天要如何如何配合,如果這也叫商量的話,那什麼才是命令啊?


“嗯?那咱們現在商量商量好了?大用,老劉,你們覺得咱們一起去巡視邊關怎麼樣?喂喂,你們那是什麼眼神啊?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自己先回京城,朕最不喜歡勉強別人了。”朱厚照同學向來從善如流。


“還是聽您的好了……”穀大用和劉瑾異口同聲的說道。跟著你胡鬧也許還有條活路,要是就這麼京城,還不被王岳和那些文官給生吃嘍?傻子才回去呢。


“強尼,這次行動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啊,等回去後,你一定要總結一下經驗教訓,咱們下次再來的時候,就可以更容易一點了。”自己的意見得到了屬下的衷心擁護,朱厚照同學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展開了批評和自我批評,順便展望了一下將來。


“還有下次……”強尼最終還是沒忍住,也哭了,這次回去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在呢,還下次?我的天啊


“好吧,看來你們也都是迫不及待了,咱們加速前進吧。”正德意氣風發的揮揮手。


“萬歲爺,您說巡視邊關……咱們這是去?”劉瑾遲疑著問道。


“去宣府呀。”正德眼珠轉了轉,找了個理由,“苗逵不是說韃虜猖獗,邊關告急嗎?朕親自去會會韃子。”


劉瑾和穀大用一起翻了個白眼,那都是半年前的事兒了好不好,現在去能看見韃子才怪呢。


劉瑾對政事更熟悉,又想起一件事,道:“萬歲爺,李東陽的那個弟子王新亮正在居庸關,那人也是個死腦筋的,恐怕不一定肯開關放咱們過去吧?”


見正德正在興頭上,劉瑾也不指望能把人給勸回去了,乾脆說點麻煩事兒,想打消正德去宣府的念頭。


“那個監察禦史啊……”正德撓撓後腦勺,也有點苦惱,不過他為了去宣府都忍了兩個月了,哪里會因為這點小困難就退縮。他想了想,然後一拍手,笑道:“不要緊,車到山前必有路,朕會有辦法的。”


您的辦法?幾個跟班對視一眼,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別又是什麼不靠譜的辦法吧?。.。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9
第116章 正德闖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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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您還是去休息一下吧?小小的馬賊,怎麼可能敢來居庸關放肆?這裏交給弟兄們就行,不要勞煩大人了,您看,你都在城頭上站了一天了。”


居庸關守將于無極於參將現在很頭疼,要說這些文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呢?這個王禦史真是麻煩到家了,昨天夜裏接了一封飛鴿傳書,然後就突然對自己說什麼有可靠情報,有一股馬賊從京城方向流竄而來,想要從關口遁走,要自己務必加強防衛,將馬賊擋住。


這不是笑話麼?大明開國百餘年,就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馬賊奪關?先不說他們奪不奪得下,就算成功了,然後他們是去宣府鎮還是據關而守?宣府鎮的可都是常年跟韃子作戰的邊軍,馬賊去宣府是去送死嗎?至於據關而守……呵呵,那可能嗎?


所以于參將討厭文官呢,芝麻大點事兒,還搞得這麼興師動眾的。他本來敷衍了幾句,就想應付過去,誰知這位王禦史竟然上了城牆,而且已經連續呆了一天一夜了


於參將也有點迷糊,難不成真有馬賊,可是要攻下居庸關,那得是多大規模的馬賊啊?這樣的馬賊怎麼可能從京城方向過來呢?京城的三大營都是吃乾飯的嗎,還是說真的只是這位王禦史拿著雞毛當令箭,想立功想瘋了。


“本官受了朝廷俸祿,自然要為朝廷分憂解難,現在國難當頭,江山社稷在風雨飄搖之中,正是我輩不惜熱血,以身當之的時候,本官怎能退縮?于將軍,你不必再勸,只安排軍士嚴守關門即是。”王禦史肅容答道。


瘋了,真的瘋了,於參將搖搖頭,這個王大人真的是讀書讀壞了腦子,這太平盛世間居然說什麼風雨飄搖……就算真的風雨飄搖了,你們這些書生又能派上什麼用場?又不是韃子來了,最多也不過是一小撮馬匪而已,至於麼。


“那……大人心憂國事,本將實在敬佩,就不在此打擾大人了,告辭。”雖然不以為然,對方地位畢竟較高,於參將也不想失了禮數。


“于將軍自去,有本官在此,居庸關萬無一失。”王禦史端坐城頭,目視遠方,大有當年於少保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的風範。


“……告辭,告辭。”於參將往南面看了一眼,又歎了口氣,便是沒你在,這居庸關也是萬無一失。你自己在城頭慢慢發瘋吧,這大冷天的在城頭上吹風,純屬沒病找病啊,再吹兩天,你就知道厲害了,哼,老子可不伺候了。


于參將瞥見王禦史似乎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正襟危坐的模樣,他也不在理會,逕自去了。


這位王禦史就是大學士李東陽說的那位弟子了。王新亮王禦史今年剛到而立之年,正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之時,他為人剛直,在京城便素以敢言著稱。


新皇登基不久,他就曾經上過奏摺,彈劾宗室的諸多不法之舉,贏得了極大的讚譽和美名。也同樣是因為這奏摺,他也得罪了宗室,不得不在恩師的安排下出京暫避風頭。


這段時間王禦史心中也極為憤懣,今上寵信宦官,**宮闈,又不安居宮廷,更是不遵禮儀,正是自己這樣的敢言之士效力之時,卻不想就因為自己直言上書,居然被趕出了京城,這叫心憂國事的王禦史情何以堪?


身處江湖之遠而不忘天下之憂,王禦史日日期盼能有為國效力、大展宏圖的機會啊。


也許是自己的執著感動了古之聖賢,上蒼真的賜下了機會想到這裏,王新亮不由精神大振,心中的熱情如烈焰般高漲,連冬夜裏刺骨的寒風都不能絲毫讓其動搖。


皇上從京城偷跑了老師從京城中送來了信,並且吩咐自己一定要設法將陛下擋在關外,萬萬不能讓陛下前往邊關險要之地。王禦史接到信之後,先是驚訝,繼而興奮,最後狂喜,這是多好的機會啊,青史留名就在眼前


在京城中彈劾宗室或者勸諫皇上,那些都是小事了,我王新亮今天是要將至尊的皇上拒之關外古往今來,曾經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無不是青史留名的忠臣良將,漢之周亞夫,唐之李靖……今天就是我王新亮了


王禦史心懷澎湃,只盼著正德早日出現在城下,憧憬著自己義正言辭將皇帝勸服,使其回返京師……這是力挽狂瀾,拯救江山社稷之功啊。再說,陛下可是在三位大學士眼皮底下偷跑的,若是被自己成功勸服,那自己不就……


當然了,我王新亮是念舊的人,對於老師我還是要敬重的,不過,劉大學士已經老了,應該沒幾年就要致仕了吧……


王禦史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那個姓於的粗坯走了也好,省的在這裏問東問西的,還讓自己破例說了違心之言。可是皇上偷跑這件事又不能傳揚,不說馬賊又能如何?難道要告誡居庸關的守軍連錦衣衛都要攔住嗎?


哼,一群粗鄙不堪的武夫而已,沒有學過聖人的微言大義,他們怎麼可能有那種膽子?王禦史在心裏鄙夷了一番,再次收斂心神,眺望著京城的方向。


儘管在冬夜裏什麼都看不見,而且寒風也愈加冷了,就算是厚厚的冬衣,也一樣難以抵擋。可王禦史心中有熱切的期盼,一片火熱,口中喃喃念誦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


其實就算是白天,他也未必看得見東西,因為居庸關防守的方向就是北方,南面則全不在意,若是敵人出現在南面,居庸關本身也就沒有意義了。所以,居庸關南面連樹林都沒砍掉,完全不像北面那樣空曠,可以一望無餘。


此時,王新亮最為期盼的人,正躲在這片樹林裏,雖然樹林裏的樹都是光禿禿的,可如果人不多的話,倒也不虞城上的人看見。


“萬歲爺,城頭上坐著的那個就是監察禦史王新亮了,之前彈劾過范陽王的就是他,那脾氣真是又臭又硬的,跟他老師李東陽完全不一樣。”城頭點著火把,城下的人倒是看得清楚,劉瑾指著王新亮給正德介紹。


“嗯,嗯……”正德點頭。


“萬歲爺,他擺出這副架勢,那一定是不會讓咱們過關的了,您也知道那些禦史的脾氣,不讓您過關,這麼好的機會,他們是不會放棄的。”劉瑾詳細的闡述道。


“嗯,嗯……”正德繼續點頭。


“萬歲爺,這條路看來是不通了,不然咱們繞路或者在京城附近玩玩就回去吧?”黑夜裏,劉瑾也看不清楚正德的臉色,聽他似乎認可了自己的說法,便勸誘道。


“嗯……”正德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劉瑾以為正德同意了,心中大喜,道:“那萬歲爺,咱們是走紫荊關還是去八達嶺轉轉?”


“誰說要繞路了?”正德終於說話了,“朕要趕在元宵節之前趕到宣府,繞路哪里來得及?咱們就走居庸關。”


“可是,萬歲爺,有那個王新亮在……”劉瑾急了。


“有他在就不會讓咱們過,是不是?”正德反問。


劉瑾連忙點頭。


“這好辦,咱們等他不在了再過去不就結了?”正德曬然一笑。


“啊?”劉瑾的下巴差點掉了,人家在城裏,咱們在城外,這要怎麼個等法啊?


“強尼,你打探回來的消息是怎麼說的?你給老劉講講。”正德很得意,大軍未動,情報先來,這是兵法啊。


“那位王禦史已經在城頭坐了一天了,這大冬天的,估計他也挺不了多久。”強尼踏前一步,躬身稟報。


“懂了吧?咱們就在這裏跟他耗著,朕就不信,耗不過他。”


“那咱們自己不宿營嗎?”劉瑾打了個哆嗦,這林子裏真冷啊。


“這倒也是……”正德拍拍額頭,靈機一動,道:“老劉,你眼神好,晚上就你在這裏盯著,等到白天,再換大用他們。這個主意不錯吧?強尼,走吧,咱們宿營去,得離關口遠點,省得被發現了,這裏有老劉盯著,不要緊的。”


“萬歲爺……”劉瑾懵了,這大冬天的在外面盯一夜……這不是要人老命麼?


“好了,好了,等會兒朕讓強尼給你送衣服過來,老劉,你要埋伏好了,不要被發現了啊。”正德頭也不回,只是又低聲叮囑了一句。


劉瑾欲哭無淚,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次出來的太倉促,正德只提前告訴了強尼,跟出來那些錦衣衛都是強尼的心腹,一個劉瑾的手下都沒有,他就算想找個墊背的都找不到。


劉瑾只好自己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蹲下,心中自然是大罵謝宏,不是這個小子在宣府搞事,萬歲爺會急著忙著的往那個鬼地方去嗎?又不是啥好地方,謝宏這小子就是個禍害啊。


“萬歲爺,讓老劉一個人盯著是不是……”劉瑾倒楣,谷大用自然是偷笑的,不過萬歲爺的心思得弄明白了,以萬歲爺一向的親厚,應該不會這麼狠才對啊,這次是什麼情況?老劉倒楣是他活該,可自己也得知道,免的下次撞槍口上啊。


“這是罰他”朱厚照同學氣哼哼的,“上次就是他跑去太后那裏報信,不然朕早就到宣府了,結果鬥樂、比武的熱鬧都沒看上,哼,不給這傢伙點厲害,他還真以為朕好騙呢。”


穀大用脖子一涼,後怕不已,好在上次有錢老弟提醒,不然咱家也跑去太后那裏報信,今天蹲在林子外的恐怕也有咱一個了。萬歲爺年紀雖小,可卻聰明著呢,騙不得啊。


一夜無話。


第二天,居庸關城頭和城下都有人在打噴嚏,不是被念叨的,純粹是凍的。


城下不用說,當然是劉瑾了,他在宮中日久,一直跟著朱厚照,哪里受過這等苦楚,一夜裏不知咒駡了謝宏和王新亮多少遍。開始還是罵謝宏多些,等到了後來,就全是罵王新亮了,這個死窮酸,居然又撐了一夜,你說你要是早點睡覺去,也省了爺遭罪不是?


城頭王新亮也不好受,之前的一天一夜憑的是一腔熱忱,以及對正德到來的熱切期盼。可是等了兩天都不見人,他也有些懷疑,別是陛下去了別的地方,便宜了別人吧?畢竟老師的信裏也是不敢咬定陛下來居庸關的。


從京城到居庸關又沒有多遠,怎麼可能兩天都沒到呢?陛下一向神出鬼沒,天馬行空,也許去了別處也未可知。這心一涼,王禦史感覺身體也跟著涼了,到了下半夜更是鼻涕眼淚的都下來了,外病內憂,這是真的撐不住了。


“王大人,您還是去歇歇吧?這裏有本將盯著就是,保證連只蒼蠅都不放過去。”反正冬天也沒有蒼蠅,於參將便隨口許諾。馬匪又不是韃子,這大冬天的,就算是韃子都是餓紅了眼才出來覓食,說馬匪來奪居庸關,傻子才信呢。


“那就有勞于將軍了……”王禦史不是瘋子,也知道自己要是再撐,沒準兒就要死在城頭了。青史留名很重要,不過要是沒見到皇上就死在城頭,那誰會記得自己啊。


“送王大人回府。”於參將揮揮手,幾個軍士把王禦史抬下去了。


“陛下,王新亮那廝被抬下去了。”城下盯梢的已經換成了強尼,劉瑾如果再繼續,恐怕就要殉職了。


“好”聞病則喜,正德很是不厚道的嘿嘿直笑,然後突然抖擻精神,一馬當先的沖出樹林:“傳令下去,跟著朕,直取居庸關,沖啊”


“遵命”強尼沒提防他就這麼沖出去了,一把沒拉住,只好急忙招呼一聲,然後縱馬跟上,除了兩個照顧劉瑾的,其餘的錦衣衛一股腦的跟著沖出,一時間煙塵大起,嚇了居庸關的守軍一跳。


“還真的有馬匪啊?居然還是埋伏在林子裏的,這是哪條道上的啊……”於參將也嚇了一跳,不過也就是嚇一跳而已。他是老行伍了,看看煙塵也知道來的不過百餘人而已,居庸關守軍足有數千,別說是守城,就算是野戰也不可能輸啊。


倒是這馬匪挺奇怪的,為啥在林子裏貓了一夜,然後大清早的突然跳出來了?難不成真是怕了王禦史,兩邊都不太正常,看著氣勢洶洶的樣子,還真打算奪關呢。


城門可是關著的,這幫人連長兵器都沒帶,難道想用腰刀把城門砍開不成?要說還真是,這些馬匪穿的衣服還挺不錯的,跟錦衣衛的飛魚服差不多,腰間的刀也挺像繡春刀……


“不要放箭,讓他們近前來。”於參將摸著鬍子嘿嘿直樂,哈哈,好久沒見到這麼奇葩的馬匪了,不但會打埋伏,居然還扮成了錦衣衛。本將先看看他們要玩什麼花樣好了。


“某乃錦衣衛同知強尼,有要事去宣府公幹,城上軍士還不速速打開城門?”強尼好容易搶在了正德前面,生怕城頭守將發瘋放箭,要是皇上因此受傷,那可就糟糕了。他不敢說皇帝在此,只是把自己的腰牌拿在手裏,向城中表明身份。


“錢同知?”離得近了,看得清楚,於參將也不笑了。下面這幫人雖然風塵僕僕,衣服有些髒,可飛魚服他還是認得出來的,這也太像了,或者說就是啊。而且那腰牌似乎也是真的啊,這是什麼個情況?


“錢大人,近來邊關頻傳警訊,京中也有嚴令,禁止出入,這……”雖然城下是真的錦衣衛同知,可於參將還是有點遲疑,那王禦史可是出示了有三位大學士簽押的信件啊。


“朕要出關,快開城門。”正德已經趕上來了,不等強尼答話,縱馬而前,高聲叫道。


陛下于參將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新皇登基他也曾經去京城朝拜,遠遠的見過正德一眼。而且不是皇上,誰敢在一群錦衣衛面前自稱朕?不要命了嗎。


可皇上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本將不知不覺變成了京城的城門官?然後睡了一覺就到了京城?於參將揉揉眼睛,又掐掐臉,不是做夢啊。


“陛下要出關,兀那守將,你是要抗旨嗎?”左右已經喊出來了,強尼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威脅於參將。夜長夢多,若是那個王禦史突然活過來,可就麻煩了。


“不敢,末將不敢。”於參將嚇出了一頭汗,急忙一迭聲的傳令道:“開城門,速速打開城門。”說著,他自己也下了城,準備迎接聖駕。


城門剛一打開,不等於參將上前,他眼前便閃過了一團黑影,有人縱馬從城門直沖進來,絲毫不停往北城門而去,隨即幾十騎緊隨其後也是呼嘯而過,等他回過神定睛看時,眼前已經沒了皇帝,也沒了同知,只有兩個騎兵架著一個病怏怏的太監,慢悠悠的從他身前走過。


“這位公公,這是……”於參將很茫然。


“還這是個屁啊,還不趕快去給陛下開北城門,愣在這裏發什麼呆,阿……阿嚏”劉瑾沒好氣的罵道。


“是……”於參將牽了匹馬,摸著後腦勺追上去了,心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陛下不會是真的在關外等了一夜吧?這位王禦史難道就是在等陛下?瘋了,都瘋了,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


正德一行人出了居庸關不久,聽見動靜的王禦史掙扎爬了起來。


“于將軍,本官剛剛聽見城裏喧鬧不已,是出了什麼事嗎?”


於參將鄭重的點點頭,“剛剛陛下出關去了,說是要去巡視邊關,陛下如此關係我們邊關將士,弟兄們都是感動莫名啊。”


“什麼陛下出關了?”王新亮一把抓住了於參將的衣領,力氣極大,於參將這個武將一時都掙脫不開。


“是啊,末將這是第二次看見陛下的風采,真是……”於參將呵呵笑著。


“天道不公啊,學生就下了城頭不到一個時辰,怎麼就……”王新亮仰天悲嚎,慘不堪言。


“王大人,您也不冤了,要知道陛下為了等您下城,足足在樹林裏躲了一個晚上,連劉公公都凍病了……嘖嘖,您這面子,真是了不起啊。”於參將安慰道。


“噗”王新亮一口鮮血噴出老遠,應聲而倒。


……


“宏哥哥,你在笑什麼呢?”晴兒歪著腦袋,不解的看著謝宏。宏哥哥也不知怎麼了,接到一封信之後,就在這裏傻乎乎的笑了一下午了。


“晴兒,咱們要去京城了,哈哈……”謝宏猛的起身,抱起晴兒在地上轉了好幾圈。


好容易等謝宏的興奮勁過去,小姑娘四下看看沒人,這才籲了口氣,好奇的問道:“宏哥哥,京城好玩嗎?咱們什麼時候去啊?”


“嗯,好玩,過完元宵節,應該就可以動身了。”


“那咱們不救叛兒姐姐了嗎?”


“要的,而且,這次咱們不用怕什麼陰謀詭計了,讓他只管來好了。”抱著小姑娘,謝宏轉向東方,信心十足的說道。


為什麼呢?小姑娘很疑惑的看著那封信,上面似乎只有四個字,晴兒努力的伸長脖子瞥了一眼,終於看到了。


‘紫氣東來’,這是什麼意思?曾伯父的信好奇怪,宏哥哥也好奇怪哦。


字大章節繼續奉上,請兄弟們繼續支持小魚。。.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29
第117章 元宵大會開幕

宣府和京城不同,一年裏最熱鬧的不是大年初一,而是十五元宵,原因就是因為這元宵大會上的焰火表演。


作為離京城最近的邊鎮,宣府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就是火藥硝石的供應。這種東西乃是軍國之器,民間流傳的少,其他地方縱然想搞這焰火大會也是很難,除非是江南那些本來就富庶無比的地方才有可能。


也是天公作美,正德元年的正月十五又是個大晴天,於是天色將將變黑,宣府城再次喧鬧起來。


今年的元宵大會一定會比往年更精彩的,每一個人心裏都是這樣想法。往年元宵也有彩頭,可也不過是些銀錢之物罷了,今年可不得了,聽說巡按大人和巡撫大人商議之後,決定把天香樓頭牌楊叛兒的身契當做彩頭


楊叛兒是誰?那可是宣府樂神啊,再說除了音律造詣,聽那些見過的人說起,她人也如歌喉一般動人,一等一的美人,天香國色啊兩位大人這次真是花了血本,想讓元宵大會出彩了,居然拿出來了這樣的彩頭,嘖嘖,真是愛民如子啊。


這彩頭的效果也確實很好,不單是宣府城,就連保安州,甚至大同那邊都來了人,本城內的商家大戶更是踴躍,包括在年前風頭極盛的候德坊都報了名,這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普通百姓自然知道彩頭跟自己無關,可是能夠參與這樣的盛事,本身就能大開眼界,更是多了不少日後的談資。再說,既然參與者如此之眾,那麼表演勢必也更加精彩。


雖然本地駐軍中的工匠極其出色,大夥兒也都相信彩頭不會落入外人之手。可既然來了這麼多競爭者,想必工匠們也一定會打起所有精神,全力以赴吧。往年都是那麼精彩,今年更勝往年,一定會是一場令人終生難忘的元宵大會。


參與者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候德坊了,人們都很驚奇,這候德坊的東家還真是多才多藝,不論什麼事情都要參一腳。從說書到鬥樂,甚至還能搞一場比武,現在更是參加元宵大會,難道真是大能者無所不通?不然這火藥硝石之術普通人又怎麼會懂得?


跟普通百姓家用的爆竹不同,元宵大會用的焰火須是那些可以飛入空中,然後才炸開的。尋常人哪里弄得了這個,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炸到可就糟了,也不知那位少年是不是真的為情所困,這才勉力而行,若真的是,還真是讓人歎息啊。


看過那場鬥樂的人都是唏噓不已,本來這兩人也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結果大人們偏偏就棒打鴛鴦了,多可惜呀。雖然有不少人盼望著謝宏得勝,成就一段佳話,可是這不過是美好的願望罷了,這其中……唉,太難了。


不論懷著什麼心思,有著什麼目的,總之,今晚宣府的中心就在清遠樓,人潮洶湧,直往鐘樓而去。


“張大人,宣府有如此勝景,全仗大人牧民有方啊。”


清遠樓上,巡撫張鼐端坐正中,沈巡按和總兵張俊陪坐一旁。看著樓下人氣鼎盛,沈巡按也是心中大喜,有這麼多人在此,只要到時候出了亂子,那自己趁亂將罪名扣在謝宏頭上,想必也沒人來得及計較,也許都用不到小劉公公登場,就能解決問題了。


“是啊,多虧巡撫大人的運籌帷幄,往年冬天,韃子每每南下入寇,可今年韃子卻是毫無蹤影。想必是大人威名遠播,德高望重,就算是那些野人,也怕了大人,這才不敢來襲吧。”張總兵也不落後,恭維的言辭比沈巡按還要肉麻。


這粗坯好不要臉,這等話都敢出口,韃子明明是年中來過一次了,哪有年終再來的道理?便是再來,也應該換個地方才對,以為老夫不懂麼?


沈巡按心裏有些不爽,他其實本無須奉承張鼐,只不過他今天心裏高興,等下又可能會用到對方幫忙,這才順勢向張鼐恭維了幾句。結果那個粗鄙武夫居然也跟著說話,難不成他把自己當成跟他一樣的人了?笑話。


不過也是奇怪,沈巡按看了張鼐一眼,他知道這位巡撫大人最是好名。這些恭維話雖然連說的人都不相信,可是張鼐卻是喜歡的,每次聽完都會撚須微笑,然後隨口謙遜兩句,但是心情會很好。


可今天,張鼐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甚至會不時起身,往樓下眺望,也不知在找些什麼。沈巡按心中疑惑,難不成這老匹夫也對楊叛兒動了心,然後派了自家人參賽不成?如果是那樣,倒要留意一下,若是他等下配合,那這個人情送給他倒也無妨。


只不過這老匹夫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會掛念著那些勾當,還真是可笑啊。沈巡按再看向張鼐的時候,眼中不由多了一絲鄙夷,大丈夫在世,權財酒色,只有權力才是最讓人動心的,寒窗苦讀所為何事?還不就是一個權字?


有了權,那財色名利,還不是滾滾而來,張鼐這老匹夫真是不思進取,難怪以堂堂都禦使的身份,卻被放到這邊鎮當個巡撫。


“來了,來了”


樓上的大人物們各懷心思,樓下的百姓卻是單純得很,眼看著有人抬著煙花入了場,人群中自是一陣歡呼。


“是楊參將府上的,前年獲了頭名的嫦娥奔月就是出自他家,今年不知又準備了什麼樣的好貨色。”有認得的,開始指指點點的給不認得的講解介紹。


“陶副總兵府上的也來了,去年獲勝的玉兔搗藥就是他家做的,今年八成會再次獲勝吧?”


“你們知道什麼?前兩年那是張總兵為了同僚顏面,有意放水的,誰家能比得上總兵府裏工匠眾多?當年的獅子滾繡球可是出自總兵府,那才叫一等一的厲害呢更別提那個傳說中的百鳥朝鳳了,看見沒有,總兵府中的工匠頭目林白林師傅都來了,總兵府全力以赴了。”


“難說吧,除了這幾家還有大同和保安州來的人呢,他們也不行?”


“差遠了,預選的時候保安州的人就已經打道回府了,大同鎮的倒是通過了預選,可是拿出來貨色,唉,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別說這三家了,就算是比起候德坊,那也是遠遠不如啊。”


“聽你這麼說,候德坊難道通過預選了?看來謝公子大有希望啊。”


“哼哼,預選倒是通過了,可是那天他們做出來的東西可不怎麼樣,跟宣府以外的人比,倒算得不錯了,可跟咱們宣府鎮的工匠比起來,那就差遠了。”


“候德坊做了什麼焰火?你看到了?”


“當然看到了,我表哥的姑姑的外甥不是在巡撫衙門裏辦事麼?他偷偷告訴我的地方,我就去看了一眼,候德坊做的那個名目叫犀牛望月,倒還壯觀,可也不過如此了。形態倒還生動,可顏色不夠漂亮,持續時間也短……”


“唉……”見多識廣這位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那位謝公子也是拼命了,不過隔行如隔山,他就算勉力一試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嘍。”


“陳黑貓,聽你口氣,好像是在幸災樂禍啊,那位謝公子得罪你了?”


“老子哪有幸災樂禍?再說,就算是老子幸災樂禍也是姓謝的小子活該,一個外鄉人,跑來宣府城出了這麼大風頭,還想把宣府頭號美人抱回家,老子當然不高興了。”陳黑貓悻悻的說道。


“說的倒也是,不過那楊頭牌不管便宜了誰,總也是落不到你頭上,你在這裏忿忿不平作甚?我看啊,你這才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哈哈哈……”


人群中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快看,候德坊的人來了……”這時有人叫了一聲,只見兩輛馬車沿著鐘樓大街由西而來,眾人都認得,前面那輛馬車黑黑大大的,正是候德坊那輛招牌似的馬車。


後面那輛馬車窗被掀開了一角,兩雙大眼睛看著外間的熱鬧。


“好多人啊,不知道宏哥哥今天能不能贏。”晴兒有些擔心,謝宏這些日子都沒把心思放在焰火上,而是全都交給了曾錚,小姑娘對自己哥哥有信心,對別人就不行了。


“放心吧,晴兒,還有我大哥呢。”月兒拍拍小胸脯,道:“月兒的大哥可厲害了,爺爺都時常稱讚他,說自己年輕時遠遠比不上大哥呢。”


“可是……”小姑娘有些遲疑,“曾大哥似乎有些靠不住啊,經常跑去問宏哥哥問題,每次都要宏哥哥解釋好久,他才能明白。然後再過兩天,他就又來了,有一次我看到了,月兒的大哥被宏哥哥說的目瞪口呆的,真的讓晴兒很擔心啊。”


“這個啊……”月兒這下被難住了,誰讓自己大哥不爭氣呢?開頭還能唬住宏哥哥,後面簡直都變成宏哥哥的學徒了。小丫頭歎了口氣,“唉,反正晴兒你不用擔心了,雖然大哥他比較笨,但是有宏哥哥教他,他會聰明起來的。”


“這樣啊,月兒你說的很有道理誒。”晴兒也有點放心了。


聽到晴兒稱讚自己,月兒更得意了,於是小丫頭徹底拋棄了自己的親大哥。


“是吧?大哥雖然笨,不過還是很勤奮的,奶奶說過:勤能補拙,笨鳥先飛,大哥就是這樣的……”


兩個小丫頭說話聲音不大,可是謝宏耳力太好,還是在馬車外面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對於月兒的奇葩,謝宏已經無力吐槽了,只是慶倖曾錚呆在前面的馬車上看著他的作品,不然,讓他聽到月兒的胡說八道,都不知會不會影響狀態。


其實,曾錚的領悟力之高,可是讓謝宏這個穿越者都為之驚歎的。若是讓曾錚反穿越回去,沒準兒後世會出一個超級化學家呢,至少謝宏現在被他舉一反三的問題已經難倒很多次,以至於不得不用一些後世的名詞推搪了。


至於之前預選的作品不好,那只不過是因為謝宏知道對方有陰謀,所以故意示弱罷了,等他們看到最終的那件作品,呵呵,謝巨集一臉壞笑的想著,會驚掉很多的下巴呦。。.。。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30
第118章 緣起緣滅,對面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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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宏並不知道,在他到達清遠樓的時候,有一支隊伍從安定門進了宣府城,並且,他一直期盼的那個人就在這支隊伍當中。


“總算趕上了,嗯嗯,朕對時日的把握得還是很準確的。”總算準時趕到了目的地,朱厚照同學長出了一口氣。


穀大用和強尼一起翻白眼,要不是萬歲爺你非得在路上玩,時間哪里會這麼緊?要說保安州那個破地方有啥可玩的啊?一個破土堡,幾個街頭賣藝的,這位爺居然也玩了好幾天,完全沒有作為大明天子的覺悟嘛


“陛……壽公子,”強尼嘴裏打了個轉,總算是轉回來了,心裏很鬱悶,叫什麼名字不好,非得叫什麼朱壽,多難聽啊。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直說,不然萬一惹惱了這位爺,以後算賬可就麻煩了,不見劉瑾是前車之鑒嗎?再寬和,萬歲爺也不是彌勒佛,他是會記恨的。


“什麼事?”正德心不在焉的東張西望著。


“咱們是不是先找落腳的地方?”算上已經病怏怏的劉瑾,一行人中人中只有強尼和他的手下出過遠門,所以一路上眾人的食宿起居都是他負責了。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強尼當然會這樣問。


正德卻沒搭理他,轉頭去問穀大用,道:“剛才守門那個軍士說元宵大會什麼時候開始?”


“回公子,說是酉時三刻,天全黑了就開始,咱們入城的時候正好是酉時一刻。”穀大用沒有強尼心眼多,不過也同樣沒有錦衣衛身上的殺氣,很多跟人打交道的勾當都是他在做。


一聽這個,正德急了,“這不是馬上就到時辰了麼?哪還有空找什麼落腳的地方,先去看焰火,然後再說好了。”


強尼苦笑,等元宵大會結束,那都半夜了,咱們這人生地不熟的,還上哪兒找地方去啊?偏偏皇上又不讓驚動地方官,不然直接去巡撫衙門倒也省事。


“強尼,你不是來過兩次宣府麼?給本公子介紹介紹。”也不知到處都黑乎乎的,正德哪來的興致,一邊張望著,一邊分派了一個導遊的任務給強尼。


強尼哭笑不得,努力回想一下記憶中的宣府城圖,給正德介紹道:“宣府城有幾條大街……鐘樓大街……中心十字大街……”


“喔……喔……”朱厚照同學很好學,聽著錢導遊的介紹,連連點頭,不時還會問點問題,只不過他的思路跳躍性比較強,經常問的強尼一愣一愣的。


“巡撫衙門為啥不和巡按衙門在一起?巡按不是專門監視巡撫的嗎?他倆應該在一間屋子裏辦公才對嘛。”首先,對巡撫和巡按的分居,正德表示十分不滿和極其不解。


“這個……微臣不知。”強尼擦汗,照這麼說,錦衣衛是監視百官的,那是不是應該每位官員身邊都配一個?食同勺,寢同席什麼的……


“總兵府怎麼在城南呢?應該在城北才對啊,韃虜不都是自北而來,而且宣府的軍營不也是在北城麼?”正德順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地理知識。


“這個……微臣不知。”強尼開始發暈。


“你說西邊那條街叫皇城街?難道有人提前給本公子準備了宅子嗎?”正德又充分發揮了一下自己想像力。


“那裏是故穀王府所在……”強尼淚流滿面,總算有一個知道的問題,俺以後可以做個合格的導遊了。


正德點點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即又讓強尼見識了一下他的思維跳躍能力:“那個謝宏住在什麼地方?”


“就在穀王府北面,隔了一條街。”這個問題強尼也知道,畢竟謝宏是正德吩咐他要好好關注的。而且,正德下令的時候用的說法很奇怪,他開始還以為皇上要抓人呢,所以順便把謝宏的住所也搞清楚了。


“著啊。”正德突然一拍手,嚇了強尼一跳,只聽他高興的說道:“咱們就住在穀王府好了,反正那裏也空著是吧?”


“壽公子說的是。”強尼想想也是,宣府這個軍鎮也找不到什麼更好的地方了。“那屬下先帶人去安排一下如何?”


“去吧,去吧。”已經到了清遠樓下了,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群,這樣的大熱鬧,正德哪里還顧得上強尼。


強尼繼續苦笑,扯著穀大用囑咐道:“谷老哥,兄弟先去打點,這裏就勞煩老哥照看了,小弟帶三十個人走,剩下的人留在這裏保護公子,谷王府就在那邊……”


穀大用順著強尼手指的方向一看就知道了,除了王府,誰敢在城裏再修個城堡?他點頭道:“錢老弟,你只管去,這裏交給咱家便是。”


看看已經擠進了人群,滿臉興奮正大呼小叫的正德,強尼歎口氣,點了三十個手下往穀王府去了。


……


“小姐,怎麼辦啊?”一處樓閣上,抱琴滿臉焦慮,“去看過預選的人都說候德坊的焰火不行,沒想到那謝公子答應的好好的,卻根本沒那個本事,竟是個大言炎炎的浮誇之輩,枉費了小姐的一片苦心……”


楊叛兒臉上儘是淡然,道:“這事本也與謝公子無關,是叛兒自己的命不好罷了。謝公子既然能制出鋼琴那樣的樂器,又怎麼會是你說的那種人?以他的心如雯月,高潔如雪,想必也是盡力了的……”


沉吟一會兒,她聲音中有了一絲波動:“抱琴,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也一直把你當做妹妹一般,就如同當年的小妹……我求了靈兒妹妹,等此間事了,她會幫贖身,然後便找個好人家好好過日子吧。”


抱琴聽明白了楊叛兒話裏隱藏的意思,不由悲呼:“小姐……”


“聽說今天的煙花會比往年更加絢爛,抱琴,我們姐妹便好好欣賞吧。”


……


楊叛兒主僕的對話,謝巨集自是不知,可人群中的議論,他還是聽清楚了的。對那些不看好,他也不以為意,反正到了真正表演的時候,這些人自然會閉嘴,讓他掛懷的是其他事情。


以曾鑒的沉穩,應該不會隨便開玩笑,那麼前日的來信,應該指的就是正德會來宣府吧?


剛接到消息的時候很高興,只不過謝宏反復思量,也不知道正德到底要通過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出京,根據之前瞭解到的,這時正德在朝中還遠談不上有多少權威,他想要出京,那些大臣們能答應麼?


謝宏也想到要去打探一二,可是無論是千戶所的李千戶還是江彬都完全不知情,而巡撫衙門那裏也沒什麼異樣,完全沒有做出迎接皇帝的準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他很是不解。


他正沉思之時,忽聽清遠樓上有人高聲道:“時辰已到,元宵大會開始……”謝宏抬眼一開,喊話的卻正是當日鬥樂的那位主事。


只聽那主事繼續說道:“本次大會由各家依次燃放焰火,每家表演完,若是各位街坊喜歡,便可將手中的竹籌投出,竹籌多者勝,最終由巡撫大人做為評判……表演順序由大同王總兵府上開始,依次是……最後是候德坊。”


謝宏撇撇嘴,這個沈巡按的思慮還真是周全啊,為了防著自己,從陰謀到陽謀,能用的竟是用了個遍。竹籌只有一個,那麼當然是排在前面或者中間比較合算了,排在最後,到時候觀眾手裏還有沒有剩下竹籌都是個問題。


聰明人很多,想到此節的也不止謝宏一個,那個主事話音未落,人群中便傳出了一陣嗡嗡聲,本來就不看好候德坊的自不用說,就算是原本還有些期待的,也是紛紛搖頭。


“……這下候德坊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最後眾人都是異口同聲的。


在這樣的氛圍中,一個少年還帶點稚嫩的聲音顯得很是特別,引起了謝宏的注意,聲音有些尖銳,不過語氣裏卻都是好奇:“候德坊很厲害的,你們歎氣的有點太早了吧?”


“哈哈,又是個外鄉來的鄉巴佬,小孩兒,不懂隔行如隔山嗎?”那少年周圍的人群中爆發出來一陣哄笑。


宣府這個邊鎮難得有這麼熱鬧的時候,遠近的州縣,但凡有點門路的,都趕在元宵節前來了宣府,宣府人也自豪得很,別看咱們這裏是邊鎮,不過照樣有拿得出手的東西。於是,對於來湊熱鬧,宣府人也有了很強的優越感。


“你們……”謝宏循聲望去,看到剛剛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頗為體面的俊俏少年,旁邊還有個管家模樣的胖子,滿臉怒容,顯然對眾人的稱呼很是不滿。不過那個少年倒是笑嘻嘻的不以為意,一邊拉住胖子,一邊對身旁的人詢問:


“這位大叔,你們為什麼不看好候德坊啊?”


圍觀者有優越感,卻沒有什麼惡意,見那少年帶著管家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倒也不敢輕慢。


“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咱們宣府鎮的幾位大人府上用的都是軍中工匠,那都是名匠啊,跟火藥硝石打交道都很多年了。往年大夥兒都看見了,那焰火,嘖嘖,沒的說,等下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他又搖搖頭,“候德坊便是再神奇,那也不可能跟這些工匠相提並論。要知道,火藥硝石這些東西可不是尋常人能擺弄的……看,開始了,是大同總兵府上的人。”


那少年聽到這人的形容,已經是兩眼放光,聽到開始,更是打起了全副精神,一瞬不瞬的盯著正在清遠樓下點火的人。


謝宏笑著搖搖頭,也不再關注那邊的動靜,看來這也是個跟正德差不多的,大戶人家總是生怕出意外,只喜歡把孩子養在宅子裏,結果一出來都是不諳世事的模樣。


要說正德不也是一樣可憐,被關在皇宮裏出不來,若是他也能來到宣府,說不定也和這個少年一般模樣呢。。.。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5 20:32
第119章 古人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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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裏略略感歎兩聲,謝宏也收斂心神,專心去看別家的作品,雖然把握很大,不過由於這比賽規則,候德坊想要獲勝,還得看看別家的表現,若是有幾家太過厲害,就算自己的焰火再好,到時沒人有竹籌,最後還是一個輸啊。


“大同總兵府的焰火名為:萬壽無疆……”


謝宏松了一口氣,大同來人在預選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沒什麼太出奇的,估計宣府人連年看慣了好的,對這樣普通的不會有什麼太熱烈的反應。


幾聲爆響,焰火直飛天宇,旋即爆裂開來,光芒奪目,讓觀看的人都不由微眯著眼睛,以免被光芒所傷。等適應了之後,那閃光已經在空中連成一片,閃閃發亮,恰如其名,正是‘萬壽無疆’四個大字。


雖然在預選的時候已經看過一次了,可謝宏這時還是微微感歎,華夏文明了不起的地方太多了,若不是因為種種原因被湮滅,那這個文明一定會稱雄於世的。


這樣了不起的煙花,就算在後世也不經常看到,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代出現了。想起自己最開始不經意就應下了這場大賽,謝宏不由汗顏,再次告誡自己今後一定要謹慎,萬不可小瞧了明朝人。


宣府人的反應果然如謝宏所料,只是象徵性的響起一陣歡呼,若不是有識字的告訴身旁的人那四個字的意思,恐怕連象徵性的歡呼都沒有。


沒人歡呼,自然投出的竹籌也是寥寥,大同人倒也不意外,參加過預選,他們也見識過宣府工匠的高明了,自然也知道自家水準還差得遠,更不會期待著奪魁了。


說沒人歡呼也不太準確,那些外來的人還是非常驚訝,以至於讚歎不已的,其中尤以剛剛消停下來的那個少年為最。


“老穀,看到沒有?那煙花變成字了耶,而且還亮了那麼久,快看,快看……”他拽著身旁的胖子的袖子,也不理會周圍人鄙夷的目光,只是不停的大呼小叫。


那個胖子被搖得有些暈,好半天才想著問道:“那……壽公子,咱們要不要投竹籌?”


“當然不要,咱們得等到最後看完候德坊的焰火的。”少年搖頭。


謝宏頗為意外,自己的名聲傳了很遠麼?不然怎麼會多了這麼一個鐵杆的外鄉粉絲。


而聽見他這樣說法,更多的人都是訕笑不已,也不知這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子弟,沒有見識還不聽人勸,偏偏就認准了候德坊,怕不是聽評話聽傻了吧?這樣的傻瓜,等下看到幾位元大人府上的作品,還不嚇傻了他?


當然,也有少數人覺得有道理,想到候德坊以往的名聲,也想著把竹籌留到最後,以便觀望。


“接下來,是楊參將府上的:飛龍在天……”


嘩,人群中一陣紛亂,龍乃華夏之神,又是天子象徵,雖然喜慶的日子裏,民間也不禁用龍鳳,但是沒一定把握,誰敢用龍作文章?如果水準不夠,弄得四不像了,那還不等著倒楣?


不過楊參將也不是什麼莽撞之輩,既然他敢用,那水準就不會低了。一陣喧鬧之後,清遠樓下再次安靜下來,眾人都是屏息靜氣的等著欣賞。


楊參將用的花炮比大同的人可多多了,在地上排了老長,不過沒人會因此輕視他,因為宣府人都知道,花炮越多,那麼炸開後,呈現出的圖案也就越複雜,越複雜的圖案也就越漂亮。


“好”


“好一個飛龍在天,簡直就跟活的一樣。”


同樣一陣爆響之後,交好聲大起,與剛剛大同只有四個字的焰火不同,這飛龍在天是煙花在空中形成了一條閃閃發光的飛龍。


單是飛龍也就罷了,讓眾人驚訝的是,那飛龍不但栩栩如生,而且細微處也是半點瑕疵都沒有。龍爪張合,龍牙鋒利,甚至連龍須都沒落下,這等神技,怎能不讓人驚歎?


別說看熱鬧的,就算是謝宏也不由開始擔心了,這位楊參將在宣府軍中地位只能排到第三,上面還有陶副總兵和總兵張俊,這第三都已經如此,那第一第二又當何等了得?


預選時雖然見過了一次,可是謝宏還是沒底,預選可不單是他自己沒拿出真本事,這幾位宣府的將官也是一樣的。至少楊參將就是如此,他預選時拿出來的東西跟現在的這個飛龍在天,那是根本就沒法比的,差太多了。


謝宏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次,圍觀者的反應比剛剛大多了,歡呼叫好聲響成了一片,竹籌也如同雨點一般拋了出去,讓參將府的人很是高興,興高采烈的把竹籌收集起來,足足裝了半筐。


倒是那些外鄉人沒什麼反應,謝宏有些好奇的看過去,卻發現不是沒反應,而是大多數人都看呆了,其中甚至包括了剛剛表演完得大同來人。謝宏笑笑,看來今後宣府元宵大會的名頭,要遠遠的傳出去了。


倒是那個少年也不知是神經太粗還是怎地,依然是大呼小叫的,興奮非常。謝宏歎息一聲,看來孩子果然不能圈養啊,搞到最後,這反應都是與眾不同的。


“……陶副總兵府上的焰火名為:後羿射日。”


聽了這名字,謝宏不由莞爾,這位陶副總兵有點意思,每次搞出來的焰火都用了個跟嫦娥相關的名字,去年是玉兔搗藥,今年又來了個後羿射日,只是不知前年的嫦娥奔月怎麼是楊參將搞的,看來裏面還有些故事呢。


這次花炮的擺放又和之前不同,楊參將的飛龍在天排的雖長,但是卻還連在一起,可陶府的卻是放作了兩處,一處多點,一處少點,讓圍觀者都有些好奇。


還是一陣爆響,空中一片亮光中現出了一個大漢,這大漢拉弓開箭,對著的正是天空中的那一輪皓月,確實有後羿射日的模樣。


只不過見識過了剛剛栩栩如生的飛龍,圍觀者都覺得這後羿射日沒什麼稀奇的,左右不過是一個大漢而已,再形象還能比得了剛剛的飛龍?


就在議論聲開始響起之際,眾人卻又聽得幾聲爆響,一下連著一下的,循聲抬頭看時,卻見一束束光影從那大漢開弓處飛出,直飛天際,仿佛真有箭矢破空一般。


這猛然間的變故讓眾人都是一驚,隨即也是歡呼、叫好聲四起,這峰迴路轉帶來的效果,卻是比剛剛的飛龍在天更勝一籌了。


“難怪,難怪,陶副總兵麾下的火銃兵就厲害,沒想到用在煙花上也是這般神奇。”


“可不是嘛,去年韃子來時,張總兵中了韃子誘敵之計,大敗之際全仗了陶副總兵的火銃兵退敵,陶副總兵那叫一個了得啊。”


“噤聲,噤聲,莫要讓總兵府的人聽見了……”


這些議論,謝宏聽在耳中,也是微微頷首,剛剛化成箭矢的焰火飛的又高又遠,若非有擅長火器射擊的工匠,恐怕確實難以做到,說起來這不就是最原始的火箭技術麼。


叫好的人多,陶副總兵收到的竹籌自然也多,也是裝了半筐還多,卻是比剛剛的參將府多了一些。


謝宏越發擔心了,發出去的竹籌一共也就是四筐,這才出場三家,就已經去了三成了,可後面還有不少對手,更別提其中還有實力最強的總兵府呢。要是到了最後竹籌沒了怎麼辦?難道要輸?


“接下來是總兵府,名目是……百鳥朝鳳”


緊接著就是總兵府,這三家的位置確實比謝宏強太多了。而這名目謝宏也是聞名已久了,馬昂曾經提過一次,不過也只知道名頭,卻不知道實際如何,因為總兵府去年只是放出風聲,還沒人真正看見呢。


這次花炮擺的更加零散,不過大夥兒也都看出門道了,放得越散,就說明花樣越繁多,而這焰火名字叫做百鳥朝鳳,莫不是會真的會出現上百種鳥?那可厲害了。


待煙花漫天之際,眾人很快就發現自己猜的不錯,漫天的光亮中,中央的正是百鳥之王鳳凰,而鳳凰周遭則是各種各樣的鳥類。有沒有一百種,一時間也沒人數的清,可是細看時,那些鳥兒也是各有特徵,全都辨認的出來。


不等大傢伙兒感歎自己的先見之明,或者讚歎這百鳥朝鳳的絢麗,猛然間有人高聲叫道:“快看,那鳳凰的顏色還有其他的鳥兒也是。”


眾人剛剛是被這絢爛的光彩一時遮了眼睛,這時得了提醒,都是凝目細看,果然發現了不同。尋常煙火也都有顏色,但是多數都是一樣一色。


而這百鳥朝鳳,尤其是鳳凰身上,竟然是五彩斑斕,在眾多鳥兒的襯托中,更顯得尊貴非凡。其他鳥兒身上也都是彩光四溢,只不過相對小了點,沒有鳳凰那般奪目罷了。


“了不起,果然了不起,不愧是總兵府的名匠,竟然連五彩之光都搞出來了,實在是了不起啊”


宣府煙花水準已經是極高,不過這五彩斑斕的百鳥朝鳳還是開了先河,這可是幾十年來第一個五彩煙花啊,太了不起了,即便以宣府人的見多識廣也是紛紛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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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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