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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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836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2:59
第130章 戰與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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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鼐的突然出現嚇了正德一跳,不過既然已經到了宣府,也看過了煙花大會,更是見到了謝宏,正德已經很滿意了,這時倒也不在乎暴露身份。


他登基時間不長,可對文臣的套路他已經相當熟悉了,這些臺詞,如果他想的話,也是可以倒背如流的,因此,他也不欲多聽,急忙打斷張鼐道:“好了,張愛卿免禮吧,你說的這些朕都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張鼐起身本待謝恩,聽到正德最後一句話,差點咬到了舌頭,什麼叫下次注意啊?這種事還想有下次?太子登基做了皇上,卻還是這麼頑劣,真是讓人擔心啊。


“陛下,現在城下有韃虜猖獗,陛下萬金之地,萬不可留在如此險地,退敵之事交給微臣和張總兵即可,請陛下立刻返回王府,待臣等退敵之後,速速返回京師才是正理。須知:陛下為天下之主,一日不在京師,天下一日難安啊。”


謝宏發現張鼐似乎跟馬昂有點相像,都是話癆,只不過他說的話都是引經據典,又是大義又是聖賢道理的,極有章法,比馬昂那野路子可強多了。


“回京的事情不著急,倒是外面的敵情比較緊急。”正德不耐煩的擺擺手,轉頭對張俊道:“剛剛謝宏說的有道理,韃子應該不會在宣府東面有埋伏,張俊,你速速領兵出城,將外面的韃虜一舉殲滅。”


“陛下萬萬不可啊。”張鼐聞言大驚,高呼道:“臣素聞韃虜狡詐,萬一是誘敵之計,引出城中兵馬之後,再行奪城該如何是好?陛下既然在城中,那宣府兵馬就當以守城為重,萬不可輕出啊。”


正德愕然,“張愛卿,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他指指城外道:“外面一共就一千多人,宣府不是有數萬兵馬麼,難道還不能出戰?”這時外面的韃虜隊形已經散亂,甚至零星還有人縱馬向東而行。


張鼐看也不看城外,伏地大哭,老淚縱橫:“老臣代天巡撫一方,卻上不能報效君王,使陛下不知自重,白龍魚服,輕身而至邊鎮,陷入如此險境;下不能牧守百姓,使百姓安居樂業,心向聖人之道,老臣有愧啊……”


要說現下裏,宣府城中最鬱悶的人,那是非張鼐莫屬了。昨天他被正德所迫,不得已答應了諸多條件,以安撫民眾,甚至連按察使都給拿下了。雖然此事是為情勢所逼,可是傳出去可沒人會體諒,他勢必成為士林笑柄。


士大夫都以能勸諫君王為榮,就算張鼐肯拉下臉解釋原委也是沒人會聽。皇上的旨意沒經過內閣,那都是可以封還的,何況當時還不是皇上正式下旨,張鼐的苦衷可沒人能理解。


張鼐也是禦史出身,相來也以敢言著稱,卻沒想到一世英名就毀在這宣府城了,讓他如何能不鬱悶?造成此事的罪魁禍首是誰?就是那個謝宏


要不是他弄些奇淫技巧的東西大肆宣揚,陛下也不會起意跑來宣府;要不是他煽動民眾,陛下也不會跑到鐘樓下麵大呼小叫;要不是他帶路,陛下怎麼會跑來城牆這樣危險的地方來?


想到這裏,老頭益發激動起來,捶胸頓足道:“千錯萬錯都是老臣的錯,老臣治民不力,致使宣府小人橫行,斯文掃地,又因為私誼予以放任,導致陛下為奸人所惑,以身犯險,老臣奏請陛下,為蒼生黎民計,請速速將奸人謝宏拿下正法,以儆效尤。”


謝宏愕然,明明在說對敵的事情,怎麼話題突然拐到哥身上來了?難不成張老頭也跟正德一樣,說話時喜歡瞬移?


張鼐對自己的態度,謝宏並不意外,當日候德坊開張的時候,曾鑒就已經給他說過一次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謝宏當時還有疑慮,可現在也完全明白了,若沒有正德在,恐怕張鼐還是會和沈巡按做一路的,與自己是敵非友。


不過,他突然在這麼緊迫的時候說起這事,實在是有些不分輕重吧?城外的韃子似乎已經確認了宣府城不會出兵,整隊人都開始向東進發了。


正德自然不會把張鼐的話放在心上,他身邊的人,除了弘治和張太后,其餘包括劉瑾、穀大用、強尼,在朝臣們的嘴裏那是無一不奸,跟他關係越好,那就越是惡貫滿盈,他早就習慣了。


他跟謝宏只是初見,不過兩人卻極為投緣,謝宏被罵成奸人那也是應有之意,正德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張卿家,你說的朕都知道了,不過現在最緊要的……”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張鼐猛的起身,鬚髮皆張,悲憤道:“陛下不肯接受老臣的勸諫,老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老臣今日就以一死明志,望老臣死後,陛下能夠體會老臣的苦心,幡然醒悟,老臣在九泉下也會有所安慰的。”說罷,往城牆外便沖,顯然是想往下跳。


當然,城牆邊上都是軍士,老頭自然是被攔住了的,可是這架勢確實挺嚇人,朱厚照就有點暈。


正德登基之後的半年,和文臣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沒事就打賞,除了六月間監察禦史李廷光彈劾劉大夏之外,也是有奏疏皆准。所以,他還真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陣仗,一時有點不知如何應付,只是溫言相勸。


“那陛下可是答應老臣所奏了?”張鼐本來還在掙扎,聽正德相勸,便轉頭問道。


“這個……”正德肯定不會答應啊,好容易找到一個這麼投契的玩伴,怎麼可能因為一個老頭就放棄了呢。不過他看張鼐又作勢要跳,就算明知道他跳不下去,也是頭疼啊。


謝宏這會兒火大了,這老頭好歹也是一方巡撫,二品大官,居然玩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你要尋死也不用非得來城牆上啊,找個沒人的地方自掛東南枝不是更好?明顯是裝模作樣啊。


再看正德滿臉為難,謝宏決定不忍了,再折騰一會兒,外面的韃子恐怕連蹤影都看不見了。


“張大人,你口口聲聲蒼生黎民,可外面的韃虜已經開始動作,眼見黎民就要遭災,你不思對敵,卻在此哭鬧不休,難道這就是你的聖人之道麼?”


“大膽,謝宏,你一個小小的童生,怎敢議論聖人知道?”對著謝宏,張鼐迅速變臉,冷聲喝道:


“但凡天下事,無不有輕重疾緩,今日陛下萬金之軀在此,自當以保得宣府城萬全為上。不單本官如此作想,想必宣府萬千百姓也無不如此,你道世人都如你這奸邪一般麼?須知,在本官治下,就算是升鬥小米,也是有報效之心的。”


這老匹夫就把城外的百姓給代表了?謝宏氣極而笑,譏諷道:“既然如此,張大人乃是巡撫,何不出城與百姓一起報效朝廷呢?”


“本官有保得一方平安的重責在身,又要護衛陛下,自不能輕出。”張鼐理直氣壯,半點不為謝宏的譏諷所動,“倒是謝千戶你既然如此說法,想必也是有報效之心的,身為武官,你何不出城與韃虜一戰,讓陛下和本官見識一下謝千戶的勇武如何?”


這老頭果然不要臉,謝宏冷笑道:“張大人真是太瞧得起謝某了,讓謝某以一敵千麼?只可惜謝某沒有張大人這般厚實的臉皮,恐怕抵擋不住這麼多韃虜啊。”


“本官怎麼會有這個意思?”張鼐故作愕然,道:“謝千戶既然執意出戰,本官以為勇氣可嘉,這才應允,至於謝千戶帶不帶部屬,那是謝千戶自己的事,與本官何干?”


謝宏也明白這老頭是看准了自己急於救人,所以幾句話就把自己給逼在了死角。說出兵,就得自己想辦法,若不然就只好收聲,那麼在正德心目中的形象自然也會降低。謝宏略略感歎,不愧是禦史出身,詞鋒果然厲害,不過麼,哥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江指揮,張巡撫已經應允出戰,你可願率部與謝某同往?”謝宏轉向城樓下的一群將官,朗聲問道。


“某願往。”


城樓下的一眾將官只能看到城樓上亂哄哄的,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看著外面韃虜猖獗,江彬早就按捺不住了。只不過他平日可以胡來,在戰時卻是不敢,否則張總兵本來就瞧他不爽,借著軍法把他殺了,也沒處喊冤去。這廂謝宏突然點將,江彬也毫不猶豫,欣然應命。


張鼐本當謝宏會退縮不去,然後他就可以順勢以言辭打壓對方,卻沒想到謝宏真的敢於出戰,還真的找了願意與他同往的人。他先是一愣,旋即又是冷笑。


一個指揮手下的兵馬不過千人而已,城外的韃子也有千餘騎兵,以張鼐所料,真的對戰,也是大敗虧輸的結果。既然姓謝的要尋死,那本官正好順水推舟,去了這個禍害,張鼐拂須道:“既然如此,張總兵,那就開城讓謝千戶等人出戰罷。”


張俊這時的心思卻有些複雜,知道了正德的身份,他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在考慮自己的事情。要知道,自己剛剛可是呵斥了皇上啊,雖然陛下現在不提,可若是日後找麻煩呢?再說,去年自己中了韃子誘敵之計,招致的那場慘敗,陛下可是記得很清楚呢


等正德和張鼐爭執的時候,他更是心中忐忑,這兩個人他哪個也不敢得罪啊。


忤逆皇上,文臣做了那叫風骨,武將做了就是抗旨犯上,又有剛才的事,他自然不敢得罪正德;可巡撫是他的頂頭上司,這也得罪不得,否則巡撫彈劾一個總兵,然後罷官去職,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張俊恨不得自己從城上跳下去,好在那兩位大人物都沒注意到他,反而是謝宏把張巡撫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了,張總兵這才松了一口氣。


江彬會幫謝宏的忙,張俊不意外,當日討軍餉那件事的古怪頗多,他現在也琢磨明白幾分了。只是現在,他不但沒打算翻舊賬,反而在考慮要不要幫謝宏點忙,賣個人情給對方。


張俊是個聰明人,本來跟謝宏就沒起過大衝突,到了今天,見識過了謝宏層出不窮的本事和靠山,張俊更是對自己的謹慎慶倖不已。如今,眼看謝宏已經有一飛沖天之勢,哪里還會想到要找麻煩?


於是,他也不提醒張鼐江彬所部的強悍,而且還順勢道:“江指揮,韃子去的已經有些遠了,為免追不上敵人,你且從本將軍中多帶些戰馬去吧。”


江彬聞言大喜,就連謝宏也很意外,他知道江彬所部雖是騎兵,不過馬匹卻是不足數的。這也正常,軍餉長期被拖欠,人都吃不飽,又哪有錢來養馬?張總兵突然送馬,這戰力又何止增加一成半成?


張鼐本就是文官,不通軍事,也沒發覺其中的古怪,倒覺得張俊說的有道理,如果謝宏帶著一群步兵出城,然後拖延一下,等韃子走遠,他借刀殺人的算計可就落空了。所以,他微微頷首,也不反對。。.。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01
第131章 快使用狼牙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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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宏,朕也要與你同去。”見下面厲兵秣馬,正德看得眼熱,突然叫道。


“陛下萬萬不可啊,您乃是……”張鼐正得意的撚須微笑,冷不防聽到這一聲,一下拽掉了好多鬍鬚,他也不顧疼痛,一轉身,又是伏地大哭。


“你也去?這不大好吧,你又不是武將。”這老闆太難伺候了,淨添亂,眼見韃子已經走遠,謝宏急啊。


正德理直氣壯的說道:“你也不是武將,還不是能去打仗,朕當然也可以。”


“這個不同啊……”謝宏額頭冒汗。


“陛下,以末將之見,不若就讓謝千戶陪同陛下在城頭觀戰,這殺敵之事,就交給江指揮即可。”說話的又是張俊,這次謝宏有些明白了,這位張總兵是向自己示好呢。


“那好吧,朕准了。”正德無奈的歎了口氣,痛快的答應了。


這孩子應該沒這麼容易說服吧,謝宏納悶了,轉頭看正德臉色,卻發現對方正背著張鼐,沖自己擠眉弄眼呢。


原來正德是故意的,謝宏心中一暖,他本就是個書生,騎馬快跑恐怕都坐不穩當,哪里能上陣殺敵?只不過被張鼐言辭所逼,又心憂百姓,這才無奈應下,面上平靜,實際上他心裏也是惴惴不安。


正德這一鬧,反倒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了,謝宏心裏有些感慨,自己找了個好老闆啊,朱厚照同學平時雖然不靠譜,可卻一點都不笨,關鍵的時候還是很靠得住的。


“陛下,謝千戶有言在先,現在又退縮不出,日後於他的名聲大有關礙啊。”張老頭若是到了後世,肯定是個實力派演員,這眼淚是收發自如,這演技,至少謝宏是望塵莫及的。聽到正德肯不出城,老頭又抓著謝宏不放了。


“那有什麼?區區韃子而已,有俺在呢,用不著小宏哥出手。”看著張老頭又哭又笑的,黑大個早就不耐煩了,不就是千餘韃子騎兵麼,出去殺光不就得了。


張鼐被他嚇了一跳,退後幾步,顫聲道:“你是何人,怎麼會在此……”


黑大個一直跟在後面,正德也沒太留意,只當是保鏢護院之類的人物,可聽了二牛的稱呼,他不由驚奇道:“謝宏,這位元自稱是你兄弟,難不成他比你還小?”


謝宏先向二牛點頭示意,讓二牛去披甲拿兵器,然後對正德笑道:“是啊,微臣這位兄弟姓張,比微臣還小一歲,是臘月裏的生日,今天才十五。”


“哇,比朕還小啊。”正德滿眼都是羡慕,嘖嘖稱奇道:“怎麼會長得這麼高大,謝宏,你知道他有沒有什麼秘訣?”


正德登基的時候年僅十四,過完年剛剛十五,卻是跟二牛同歲,不過二牛生日小,自然就是正德大了。


見他神色,謝宏不由莞爾,小孩子總是會羡慕身材高大的同伴,正德看來也不例外,只不過二牛這純屬天賦異稟,跟秘訣可沒什麼關係。


“二牛兄弟生來便是如此,不過皇上要想長得高大,卻也不難。”謝宏神秘兮兮的說道。


“果然有秘訣,謝宏你知道的可真多。”正德兩眼放光,“快告訴我,是什麼秘訣?”


“其實很簡單,就是多吃多運動就好了。”謝宏也不賣關子,這道理後世人都知道,也根本算不得什麼秘訣。


誰想他這很普通的一句話卻像是觸動了正德的心事,這少年居然幽幽的歎了口氣,道:“那可就難了。”


“這件事很難?”謝宏愕然,要是普通百姓還有可能,身為皇帝,難道還能吃不起飯麼?


“唉,謝宏你不知道。”正德長歎一聲,“宮裏的膳食,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樣,而且時間還是規定好的,朕要是多傳一次膳,第二天就會有人上疏,說朕不體恤黎民辛苦,鋪張浪費,說些什麼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大道理……”


囧,皇帝的生活這麼艱辛哇,謝宏大吃一驚,不是說皇帝可以花天酒地,隨便幹什麼都行麼?怎麼吃個東西都這麼難啊。


“……多運動就更難了,父皇在時還好,偶爾跟父皇出一次宮,大臣們倒是不會鬧事。可朕登基之後,別說出宮了,就算是在宮城裏騎馬,他們都不讓。上次朕沒聽他們的,結果謝大學士足足在朕耳邊念叨了一個月,一個月啊你不知道,謝大學士好可怕的。”


正德拍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謝宏很同情,也很理解,這皇帝當的也太辛苦了吧?不能吃,不能玩,難不成只能當個木偶嗎?


“這些人也太過分了吧,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麼?”謝宏坦率的表達了自己的憤慨。


“就是,就是。”正德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朕最老實了,他們都欺負朕,嗯,所以朕這次才偷跑出來,不出來不知道,外面有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呀,難怪父皇一直都念念不忘的要出京看看呢。我給你說,上次在保安州吃的那個刀削麵……”


真的太可憐了,看著正德美美的回味著路上吃到的小吃,謝宏同情心大起,又不由有些同仇敵愾。連刀削麵都當成美味了,朝廷中那些大臣簡直是虐待未成年人啊,在後世,這可是犯法的行為。


“皇上你放心吧,以後好吃的就包在微臣身上了,保證你換著樣兒的吃。”謝宏拍著胸脯許諾道,就算自己不會做,找些廚子還不容易,怎麼能讓皇帝吃不飽呢。


“哇,謝宏你果然最好了,還是你最瞭解朕啊。”正德很感動,淚汪汪的握住了謝宏的手。


“咳咳,陛下,謝大人,打擾一下,不過江指揮他們已經要接戰了……”他們兩個竊竊私語,其他人都被強尼擋住過不來,可穀大用卻是都聽見了。


谷胖子對謝宏這個佩服啊,他怎麼就能每一句都說到萬歲爺心坎上了呢?就算是自己從小看著陛下長大,對他都沒這麼瞭解,這個謝宏怎麼就能跟萬歲爺這麼合拍呢?莫非真是前世有緣?穀大用心裏這個震撼,這個傾佩,就別提了。


他自然不知道謝宏是穿越的,而後世的觀念比這個時代寬鬆的多,正德又是一個不甘被束縛的,這倆人當然是一拍即合了。


謝宏汗顏,光顧著同情正德,卻忘了形勢正緊張呢,他抬眼看去,正見以江彬和二牛為首的一隊騎兵已經出了城門,正緩緩加速,往韃子逼了過去。


而韃子也看見這邊明軍的動靜,開始還有些慌亂,有些逃跑的意思。等看到這邊出來的人馬跟自家差不多,也是畏懼之心盡去,一邊呼喝叫囂著,一邊整隊前行,只待對沖了。


韃子固然是囂張,可江彬所部也全然沒把對方放在眼裏,謝宏眼見明軍以江彬為箭頭,在跑動中結成了鋒矢陣。整個過程井然有序,全無半點慌亂,比起韃子那邊亂糟糟的陣勢不知強了多少。


“邊軍果然精銳。”正德突然感歎道:“禁軍平時演練都沒有這麼厲害,別說臨陣的時候了。這江指揮果然是個悍將,不錯,不錯。”說著,又向謝宏問道:“謝宏,怎麼不見你那兄弟拿兵器啊?”


謝宏剛剛沒注意,他只關心二牛身上有沒有著甲了,然後又看雙方陣勢,這時正德一問,他才凝目看去,江彬手中是一口大刀,刀背極厚,看著分量就不輕,可二牛卻是兩手空空,只有後背上背了一個棒槌……難道這就是兵器了?


“敢教陛下知道,那位張壯士嫌普通兵器太輕,所以揀了根狼牙棒上陣去了……”張總兵倒是留意了,他是行伍出身,能打贏江彬的壯漢他如何能不留意,見正德疑惑,便從旁解釋道。


狼牙棒?這玩意挺有名,當年南宋朝廷不思收復故土,北方百姓只能自發抵抗侵略,無奈自嘲的時候便說:金兵有狼牙棒,咱有天靈蓋。這其中的苦楚,謝宏是瞭解的,只不過韃子窮,所以才用這玩意,可明軍用的可少,二牛的選擇還真奇怪啊。


不過也好,謝宏轉念一想倒也不錯,這樣也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吧,就讓韃子的天靈蓋也嘗嘗跟狼牙棒親密接觸的滋味吧。


張鼐臉色不大好看,他本來的打算是想借刀殺人的,結果被正德將謝宏留下了。之後他想著能剪除謝宏的羽翼也是不錯,誰想現在看來勝負居然還不好預料呢,雖然明軍人數略少,可卻是極為精銳,難不成還要讓那個該死的謝宏立功不成?


兩支騎兵的速度都已經提起來了,距離越來越近,謝宏眼力足夠好,甚至都能看到當先的幾個韃子的血盆大口了。


“應該會贏吧?”正德問出了謝宏心裏的期待,謝宏發現自己的手心裏都是汗水,他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剛剛答應張鼐的時候,完全沒有多想,可現在卻發現,戰爭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他不由為二牛和江彬,還有每一個將士擔憂起來。


“一定會贏的。”謝宏用力點頭。


像是為他的話做注腳一般,一道亮麗的刀光宣告了戰端的開啟。江彬的刀又快又狠,迎面一刀,一個韃子便應聲落馬,竟是連招架都來不及。


二牛也掄起了狼牙棒,摟頭蓋腦的往迎面而來的韃子頭上砸去,這次,對方倒是招架了,不過依然沒有用,二牛何等力氣,這一棒下去,擋者披靡,先是刀斷,然後就是腦漿迸裂,連人帶馬直接被砸倒在地。


“好”城頭的謝宏和正德都看得熱血沸騰,齊聲歡呼。


“殺”江彬的部下一直保持著沉默,這時也不歡呼,而是齊齊呐喊一聲,隨著兩個銳不可當的前鋒直沖而前,殺氣畢露。不多時,已經把這一支韃子騎兵竟是沖得人仰馬翻,竟是占了上風。


與身旁高聲大喊的正德不同,看到這樣的情形,謝宏先是興奮,轉而又有些疑惑,不由向張俊問道:“張總兵,謝某聽說韃子騎射無雙,怎麼剛剛也不見他們發箭,現在看來這戰力也是很普通啊。”


“謝大人有所不知,韃子的各個部落之間也都不一樣,有的部落人口多些,實力大,能得到的資源也多,戰力就強,比如最強的小王子和火篩兩部就是如此,小王子的部下就是所謂的王帳精兵,戰力是最高的,當日打本將伏擊的就是小王子部。”


張俊又指指城外,道:“外面這些想來就是普通牧民了,應該是餓急了,從去年被破壞的邊牆沖進來打秋風的。”


“至於騎射,呵呵,謝大人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快馬賓士中哪里取得來準頭?若是漫射,對付密集陣型的步兵尚可起到騷擾作用,對騎兵是沒用的。若是下馬步射倒是可以取準頭,可是騎兵對沖之時,沒了速度,那就只能閉目待死了。”


果然是傳言害死人啊,後世傳說韃子可以在賓士的馬上放箭,準頭又高,威力又強,搞得哥還真以為有什麼騎射無雙呢,原來都是忽悠人的。謝宏赧然道:“呵呵,謝某也是道聼塗説來的,不過既然張總兵現在能看出來,怎麼先前……”


張俊老臉一紅,低聲道:“末將去年遭了敗績,巡撫大人又有嚴令要末將緊閉四門,嚴守城池,是以……謝大人,若是陛下提及前事,還請大人為末將轉圜一二,他日若有用到末將的地方,定不敢辭。”


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樣啊,尤其這靠山是皇帝,謝宏很是感慨,不枉哥費了這麼大力氣呀,現在咱也是個大人物了,雖然靠的是狐假虎威,之後可以開始強國的計畫了。


他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在他的計畫中也有要用到這位總兵的地方,之前的過節也不大,不妨先答應下來再說。


張俊見狀大喜,他察言觀色的本事比打仗的本事強,這時已經感覺到正德對謝宏的器重,如果謝宏肯幫忙,之前的小小得罪自然不在話下。


“韃子敗了,韃子逃跑了”正德又高聲歡呼起來,謝宏也循聲看去。


千余人的騎兵對戰勝負分的很快,江彬所部本來就精銳,再加上江彬和二牛兩個殺神,這群韃子只是為了搶劫而來,見形勢不利,哪里有肯死戰,這時已經往北潰逃了。


隨著正德的呼喊,城樓上也響起一片歡呼聲,一片喜氣洋洋中,也有人哭喪著臉,這就是巡撫張大人。


從打壓謝宏到借刀殺人,最後想剪除羽翼,他的謀算竟是一步步的落空,張鼐心中實在不甘心,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他抬眼看看正和正德擊掌相慶的謝宏,知道自己現在是奈何不了對方了,誰讓他攀附上了皇上呢。


只不過,哼哼,本官奈何不了你,自有人能收拾你,他低聲吩咐自己的隨從道:“速速回府,讓趙先生修書,送往京城,告訴趙先生,要他在信中著重說明謝宏這個奸佞的危害。”


“是。”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02
第132章 八卦,有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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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間,謝宏被一陣喧鬧聲驚醒,他打個哈欠,迷迷糊糊看看四周,這似乎不是自己的房間啊,嗯,我這是在哪兒呢?


“宏哥哥,你終於醒了。”小姑娘喜滋滋的聲音讓謝宏清醒了些。


“晴兒,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沒有再穿越,謝宏松了口氣。


被正德折騰了一個通宵,然後又是韃子來襲,搞得自己先是緊張焦慮,後是興奮激動,等從城牆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昏昏沉沉了,到家後,似乎是在飯桌上就睡著了,一覺醒來竟是有恍若隔世的感覺,若不是看見晴兒,謝宏幾乎以為自己又穿越了呢。


“已經是早上了,昨天宏哥哥你睡的好沉啊,晴兒好擔心,請了大夫來看過,大夫說沒事,等你睡醒就好了。宏哥哥,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晴兒放下手中的臉盆,關切的問道,亮閃閃的大眼睛中閃動著光芒。


“沒事,現在我精神的很呢。”謝宏就著臉盆中的清水,洗了把臉,清爽多了,他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外面在幹什麼呢?怎麼這麼吵?”


小姑娘嘟著嘴,抱怨道:“還不是那個壽公子,前天讓宏哥哥辛苦了一個晚上,昨天還霸佔了宏哥哥的房間,今天一大早他就起來了,到處亂跑,現在正纏著靈兒姐姐的大哥講故事呢。”


哇,年輕真好,謝宏很羡慕,正德這傢伙的精力實在太旺盛了,自己不過是熬一個通宵,可正德卻先是騎馬趕了一天路,然後又鬧了一個晚上,結果起來的還是比自己早。


“宏哥哥,那個壽公子是你的朋友嗎?這人不好,晴兒不喜歡他。”小姑娘的怨氣不小,誰讓正德太能折騰了呢,而且折騰的還是晴兒的巨集哥哥,看巨集哥哥這幾天勞累的樣子,晴兒好心疼的。


“算是吧……”準確的說,應該是自己的老闆才對,不過若是能跟老闆相處成朋友,那就更好了。看著氣嘟嘟的小姑娘,謝宏安慰道:“沒關係,以後他也不會在咱們家呆著,很快咱們就要去京城了。”


“去京城麼?聽說京城很大很好玩,宏哥哥,是真的麼?”晴兒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是啊,等過幾天,咱們一起去跟娘說這件事。”


“好呢。”


“對了,晴兒,你別忘了告訴靈兒跟月兒,你們三個不要亂跑,最好不要跟壽公子見面。”謝宏正待出門,又想起一件心事,再次囑咐道。


“宏哥哥你放心吧,靈兒姐姐跟月兒也不喜歡那個壽公子呢。”小姑娘用力點點頭。


謝宏笑笑,出門尋正德去了。傳聞中明武宗可是號稱荒淫的,尤其是被詬病的是他特別喜歡**。謝宏雖然不知此事的真假,可他覺得這些事還是預防一下的好,晴兒、靈兒都同自己相當親近,萬一要是正德看見,然後喜歡上了,那不是大大的糟糕?


謝宏決心還是不要惹這樣的麻煩好,努力了快一年,歷盡波折才找到的老闆,如果因為這樣的事情生分了,那自己也太無辜了。


還沒拐過走廊,謝宏就聽見正德的聲音了,朱厚照同學顯然比謝宏精力旺盛,聲音中氣十足,一點疲憊感都沒有。


“馬先生,你說的果然精彩,比大用強多了,唱的曲詞也好聽,大用唱詞的時候跟狼嚎似的,難聽得緊。”


“壽公子,當時老奴說唱的時候,您可不是這麼說的,您還叫了好呢。”


“那不是沒聽到原創的麼,聽完這個,再讓本公子聽你的盜版,哈,這個詞真貼切,本公子以後堅決擁護正版。”


好麼,哥培養出來一個堅決擁護正版的皇帝,以後倒是方便設立專利法了,這也算歪打正著吧?哥果然運氣不錯,謝宏美滋滋的想著,步入院子裏。


“公子爺,那鋼琴您要不要聽聽啊?”這時,有人尖聲說話。


謝宏抬眸一看,正德正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經常坐著的那個石椅上,胖胖的穀大用笑呵呵的站在一旁,說話的人在另一邊,比起穀大用,這人可瘦多了,彎著腰象一隻大蝦。謝宏記得這個聲音,就是前天晚上威脅恐嚇自己的那個人。


這人是劉瑾麼?謝宏有些不太確定。


“對啊,老劉,虧你想著了,本公子都差點忘了。”正德一拍巴掌,又不知怎麼就看見謝巨集了,向謝巨集招手道:“謝宏,你來得正好,咱們去候德坊聽鋼琴,那鋼琴,本公子可是期待很久了。”


“公子爺,老奴聽說候德坊過年這些天都是關門的,想來那鋼琴也在謝先生家裏吧?”劉瑾搶著說道。


“這樣啊,那……在這裏聽也行。”正德意猶未盡的砸吧砸吧嘴,很是遺憾,“本來聽說候德坊那裏的佈置很有趣,本公子還想去看看呢。”


這倆人說話都很快,謝宏老半天愣是沒插上嘴,這時才得了空,道:“還是去候德坊好些,那裏的佈置比較容易攏音……”


“謝先生,這大冷天的,你就別折騰人了好不好?反正鋼琴也在府上,不如就在這裏演奏吧,你又何必一直推脫呢?莫非是有什麼不便嗎?”劉瑾陰測測的說道。


“是啊,就要吃午飯了,謝宏你不是說今天有好吃的嗎?先讓我聽聽曲子唄。”正德想了想,也附和道。


劉瑾這個老妖怪、死太監難道發現什麼了?謝宏心中一凜,這還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啊?而且,朱厚照同學,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啊,裝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呢?哥知道你演技好,所以哥是不會上當的。


見他遲疑,劉瑾越發得意了,心道:小文這小崽子的情報果然不錯,一下子就打中姓謝的死穴了,哼,以為裝傻就沒事了?咱家再給你加最後一把火。


“公子爺,”劉瑾一躬身,又道:“上次宣府城鬥樂的事情您還記得嗎?”


“記得啊,樂譜本公子都看過了,不錯,很不錯,咱們以後也可以在京城搞搞。”正德又對謝宏道:“謝宏,要不是看到送別的樂譜,我還不知道音樂盒就是你做的呢,你說是不是很巧?”


“的確很巧。”謝宏隨口答道,心裏卻是疑惑,劉瑾這傢伙這個時候提起鬥樂幹嗎?他如果想用靈兒或者晴兒來挑撥自己跟正德關係,也犯不上多此一舉吧?


“老奴聽說,謝先生的鋼琴固然不錯,可那個楊叛兒的音律造詣卻是更高。”劉瑾陰笑著說道:“聽聞那位楊小姐現在也在謝府,而且還學會了演奏鋼琴,謝先生,何妨請楊小姐出來一見,然後讓公子爺和老奴等人也見識一下樂神的風采呢?”


這是什麼情況?莫非死太監也聽信了謠言,以為自己跟楊叛兒果然有私情,想用這個女孩來挑撥麼?謝宏微微一愣,轉眼間,心中的擔憂盡去,反而有些好笑。


死太監正經事不去幹,整天搞陰謀詭計,還不長腦子,偏偏依據流言來定計,可惜啊,這次你要抓瞎了。


“謝先生,難道咱家說錯了什麼,還是你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嗎?不然……呵呵,公子爺可是很期待啊。”劉瑾見謝宏發愣,更加得意了。


“是啊,謝宏,楊叛兒既然也在,我也想見見呢,上次強尼可是把她形容的天下少有呢。”正德也催促道。


謝宏回過神,曬然一笑,道:“沒有幹礙,等著好了,我這就去請人。”


“謝先生,咱家與你同去。”謝宏一轉身,劉瑾就跟了上來,一雙三角眼死死的盯著謝宏,有如毒蛇一般。


“那就有勞劉公公了。”謝宏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望著兩人走遠,穀大用俯身低聲道:“萬歲爺,老劉跟謝公子之間,老奴瞧著不大對勁啊。”


“是麼?”正德愣了一下,忽而笑道:“沒關係,老劉就是那副德行,對朕還是很好的,有點小毛病就不用計較了,你看他用那種語氣跟謝巨集說話,謝巨集不就是沒跟他計較麼?這才是君子之風呢。”


穀大用知道這位小爺的性子,對身邊的人都是這麼照顧,普通的小毛病,都是會包容下來。他本也沒想著用這件事做什麼文章,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謝宏在正德心中的地位罷了,現在一看,穀大用也和強尼一樣感歎,這謝宏在萬歲爺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低啊。


沒多久,謝宏和劉瑾就回來了,二牛帶著幾個人在後面搬著鋼琴,楊叛兒還是和平時一樣,帶著面紗,款款走在最後。


謝宏還是一臉淡然,可劉瑾卻帶著疑惑之色。通過親眼所見和旁人轉述,謝宏做手腳的本事,給劉瑾留下的印象極深,所以他才跟了上去,為的就是防著謝宏做手腳。


結果這一路他盯得眼睛都發酸了,可偏偏的,謝宏聯手都沒動一下,說的話也只有兩句,不太可能有什麼貓膩啊?沒換人,話裏也沒暗示……劉瑾心有不甘瞪了一眼謝宏,又回頭看看楊叛兒,跟小文說的差不多啊,到底……等等,他忽的心中一動。


面紗,原來是面紗哼,原來姓謝的小子早有準備,不過,你太小瞧咱家了吧?區區一個面紗,怎麼難得倒咱爺們,以為咱家是太監就沒能力捅破這一層紗麼?等著瞧吧,劉瑾在心裏獰笑著。


謝宏不知道身邊這個死太監轉著什麼念頭,不過跟他之前設想的不同,楊叛兒還是很好說話的,自己剛一開口,對方就應允了,完全沒有傳說中的傲氣。


這樣也不錯,正德喜歡音律,兩個人如果就這麼湊到一起了,對這個命運多桀的女子也是一樁好事。以謝宏這兩天的觀感,正德還是非常注重情義的,只要他認可了一個人,那麼就算對方有些不好的地方,他也是會包容體諒的。


而楊叛兒的身世,謝宏也從靈兒那裏聽說了些,原本也是官宦之後呢,似乎當時冤枉她父親的官員如今也還在,還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不管是報仇還是自保,她如果能跟正德在一起也是好事。


至於謝宏自己,他對楊叛兒只是傾佩而已,完全沒動心思,家裏已經有晴兒和一個關係複雜的靈兒了,感情方面的事兒,他可沒空想得太多。對他和曾鑒的計畫來說,見到正德也不過是個開端,後面的路還遠著呢,未來的日子裏,謝宏很忙的。


楊叛兒還是跟以往一樣的清淡模樣,等她施了一禮,坐在鋼琴前時,謝宏偷眼去看正德,卻沒發現有什麼異樣,正德的注意力似乎更多的放在鋼琴上面。


奇怪啊,莫不是擋住臉的關係?謝宏撓撓頭,嗯,也許朱厚照同學是講究情趣的,聽過音樂就不一樣了。


演奏的曲子謝宏沒聽過,似乎是楊叛兒熟悉了鋼琴之後,自己譜的曲子,一聽之下,謝宏才知道為何靈兒一直說楊叛兒的水準遠勝於她。確實太厲害了,只不過接觸鋼琴一兩個月,居然就能譜出來這麼適合的曲子,而且還很動聽,演奏技巧也是厲害。


要知道,這女孩之前接觸的鋼琴是那架舊的,性能比現在這架差得很遠,卻不知她怎麼這麼快就適應了,這樣的音樂天賦,不佩服不行啊。


謝宏是個外行,稍稍感歎之後,就去看正德的反應。卻見正德半眯著眼,手中輕輕打著節拍,一副十分沉醉的樣子,果然是行家。


“好,樂器好,曲子好,人也很好。”一曲終了,正德第一個開口喝彩。


“公子爺,楊小姐如此神技,可是緣吝一面豈不可惜,不如請楊小姐取下面紗,也讓咱們一睹樂神的芳容啊。”劉瑾剛剛也一直在留意正德的反應,這時也不失時機的提出建議。


“唔,說的也是,”正德點點頭,對楊叛兒道:“楊姐姐意下如何?”


嚇姐姐都叫上了,謝宏暗地裏擦了一把冷汗,還好沒讓晴兒她們來,朱厚照同學的風流還真是名不虛傳哇。


劉瑾更加得意,一張老臉像是開了花,菊花。他尖聲附和道:“楊小姐,這位是壽公子,乃是謝先生的貴客”說到貴客兩個字時,他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楊叛兒沒搭理正德和劉瑾,眸光流轉,卻是看向了謝宏,輕聲道:“謝公子以為如何?”


這事兒怎麼也要問哥?謝宏有點茫然,外人會相信流言,可楊叛兒你自己不應該啊,咱倆之間多清白啊。他本來想隨口回答,可在那雙美眸的注視下,壓力也有點大,於是只好吱唔道:“這個嘛……還是看楊小姐自己的意思了。”


“叛兒自己的意思麼……”楊叛兒微微沉吟,然後忽地抬頭,美眸依然注視在謝宏的臉上,可一隻芊芊玉手卻是取下了面紗,露出了一張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不為過的俏臉。


在楊叛兒取下面紗露出真容的那一瞬間,別說正德和謝宏兩個少年人,就算是劉、谷兩個太監都是目瞪口呆、心神搖曳。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靈兒和晴兒都是美女,可見了楊叛兒,謝宏才知道什麼叫禍國殃民的美人,確實太漂亮了。


“曲已奏完,叛兒先行告退了。”楊叛兒對其他人的反應似乎視若無睹,卻又深深的看了謝宏一眼,然後將面紗戴上,告辭去了。


“謝宏,你魅力真大啊,那楊姐姐看都不看別人,就盯著你瞧,難道你比本公子長得好看那麼多麼?”楊叛兒一走,正德就跳起身來,圍著謝宏左看右看的。


這誤會越來越大了,謝宏一腦門子汗,急忙解釋道:“其實我跟她沒什麼關係的,就是……”


“就是有私情吧?”劉瑾陰陰說道:“這就麻煩了,這樣德藝雙馨的女子,萬歲爺也很喜歡啊,不知道謝先生舍不捨得要割愛呢?”


這個死太監果然打的這個主意,謝宏大怒,正要反唇相譏,卻聽正德突然說道:“老劉,大用,你們都下去,朕有事要和謝宏單獨說。”


“萬歲爺……”谷大用有點懵,明明咱家就沒說話啊,怎麼連我一起趕呢?


“你們出去看好了,不要讓別人過來,朕跟謝宏說的話不能讓別人聽到……”正德板著臉,聲音卻不大,也聽不出來有什麼情緒。


可謝宏多敏感啊,一聽這話他就意識到了,有八卦,而且可能是個大八卦。


ps.這裏算是個小懸念,明天小魚會儘早更新的。。.。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03
第133章 正德年間第一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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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大用和劉瑾都出去了,院子裏就剩下謝宏和正德兩個人。


趕走兩個太監的時候,正德還能板起臉,可那倆人一走,朱厚照反而說不出話了,一張俊臉紅紅的,似乎是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事情一樣。


會是什麼呢?謝宏在心裏暗自猜測,難不成他要直接跟哥討人?可楊叛兒也不是自己什麼人,哥要怎麼回答他呢?告訴他戀愛是自由的,所以勇敢愛了就要勇敢追?還是告訴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呢?


謝宏很煩惱,這青少年的戀愛啟蒙教育很難搞,哥確實沒這個經驗啊。


“其實……”最終還是正德先開口了。


謝宏注意力一下集中起來,用儘量柔和的目光看著正德,眼中飽含著鼓勵的神色。


也許是感受到了謝宏的鼓勵,正德鼓起勇氣,道:“我知道謝宏你跟楊姐姐關係不同一般,所以……”


所以?知道關係不一般所以才動心麼?哇,朱厚照同學果然有奇怪的愛好,謝宏很激動,這是第一手資料啊,正德年間第一八卦,哥一定要寫進日記裏,以供後人瞻仰。


不過呢,哥還是要好好引導一下朱厚照同學的,勇敢追求愛情固然很好,可是作為一個有理想的皇帝,欺男霸女的事情咱可不能幹。


“皇上,其實呢,男女相互喜歡這種事呢,是很正常的,不是什麼值得害羞的事情。微臣我呢,跟楊叛兒小姐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不過皇上如果真心喜歡楊小姐,那就應該努力追求,讓楊小姐知道你的心意才好,這樣你們在一起之後才能幸福……”


謝宏第一次發現,其實自己的口才也很不錯,說了這麼多自己都不太懂的東西,而聽眾還連連點頭,顯然是聽懂了,謝宏很佩服自己,哥果然很有才能哇。


“謝宏,你說的這些朕都懂,不過,朕想跟你說的不是楊姐姐的事情。”


果然都懂了,朱厚照同學,你的領悟能力真是高啊,剛剛我說了什麼,哥自己都不知道,你居然真的都懂了,太厲害了。不過後面這句是什麼意思?不是楊叛兒,難不成晴兒她們被正德看到了?那可不行,晴兒只有在哥身邊才能得到幸福,這可不能讓。


看看正德紅著臉,但是很懇切的樣子,謝宏又有些不忍心,就算對方有些花心,而且愛好奇怪了一點,其實也不過是個少年罷了,對自己還挺不錯的,最重要的是,他還是自己的老闆,拒絕的話很難說出口啊。


要怎麼才能說得足夠婉轉,還能讓他明白呢?謝宏開始犯愁了。


“不是楊小姐?那你剛剛為什麼叫她姐姐啊?”謝宏一時想不到辦法,只好找些其他話題拖延時間。


“你跟楊姐姐既然是一對,我就叫姐姐了呀。”正德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


原來是因為哥啊,謝宏很感動,不過這流言的威力也太大了吧,這麼多人都上當了,哥跟她真的沒有什麼啊。


“其實呢,是這樣,謝宏你懂的東西又多,又很遭人喜歡,我也覺得你很棒,所以……”


喂,喂,不是吧?難道正德還有更奇怪的愛好?這個貌似沒聽說過啊,你有也不要緊,哥是混二十一世紀的,也不會歧視你,可是哥沒這愛好哇,這可要命了。


“其實我也沒你說的那麼好了,”謝宏的臉也紅了,“皇上你要找一個有同樣愛好的人才行啊,比如江彬就聽不錯的,多高大威猛啊,嗯,強尼也挺好,細皮嫩肉的……”


“唉,他們不行的,學識太差了。”正德搖頭。


我擦,你這要求還挺高,還需要有一定文化程度?好吧,不要緊,哥認識的人多,謝宏繼續推薦:“其實谷公公也不錯,肥肥胖胖肉嘟嘟的,多有手感啊;實在不行,劉公公也勉強了,雖然長得寒磣點,也老了點……”


“不行,不行,他們倆都是太監,哪懂女人啊?”正德還是搖頭,又奇道:“謝宏你知道我要問你什麼嗎?”


懂女人,呃,哥好像誤會了啊,謝宏撓撓頭,很羞愧:“不知道。”


“那個……我接下來說的,你一定要保密啊。”正德緊張兮兮的盯著謝宏。


需要保密的,難道是心理問題?謝宏的好奇心熊熊燃燒,果然有八卦,心理醫生這個哥拿手,不就是跟狗仔隊差不多的那種工作麼。


“皇上只管放心,微臣的口風是最嚴的了。”謝宏連連點頭,雖然正德神秘兮兮的說了半天,自己也沒搞明白是什麼事兒,不過至少可以確定不是自己擔心的那些,所以,現在就是八卦時間了。


“是這樣……”正德的臉越說越紅,謝宏的眼睛越睜越大。


……


被正德趕出院子後,劉瑾卻沒和穀大用一樣在門口守著,而是尋了個藉口走開,和劉小文碰了個頭。


“爹,怎麼樣了?謝小賊惹萬歲爺發火沒有?”劉小文緊張的問道。


“嗯,應該差不多了,萬歲爺讓咱們走開,咱家估摸著是給他留點顏面,不過楊叛兒天香國色的,小賊應該捨不得,嗯,應該是,咱家攛掇著萬歲爺要揭那個小賤人面紗的時候,那小賤人就向小賊請示,小賊也答應的不情不願的。”劉瑾摸著光溜溜的下巴,笑得很奸詐。


“太好了,爹,這次就能把小賊扳倒了。”小劉太監自己都沒發覺,他看待謝宏從俯視,已經開始仰視了,不知不覺間就用上了扳倒這樣的詞。


“扳倒沒那麼容易,萬歲爺待人親厚,就算小賊忤逆了他,他也不會大發雷霆,只不過心裏應該有些隔閡,之後咱家再多加把力氣,事情也就成了,他跟萬歲爺再投緣,還能每天都在身邊麼?比起親厚,他拍馬也及不上咱家啊。”


“那是,爹在宮裏,除非小賊也淨身入宮,否則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咱們這麼得天獨厚的。”見劉瑾說的得意,劉小文也是加意奉承。


“白癡,得天獨厚是這麼用的嗎?不懂就別瞎說。”劉瑾笑駡一聲,又道:“那件事情怎麼樣了?料理好了嗎?”


“爹,兒子辦事,您就放心吧,都料理乾淨了,沈飛老頭也說明白爹的意思,會照您說的做,只求爹日後不要忘記他。”


“好,你再去轉告他,日後還有能用到他的地方呢,咱家是不會忘記他的,讓他安心就是。你去吧,咱家回去看看萬歲爺那邊完事沒有。”


“是。”


……


院子裏,正德眼巴巴的看著謝巨集,謝巨集則不光是眼睛瞪得大,嘴也張了老大。


哥聽到了什麼?這才是真正的正德年間第一八卦哇,後世那些叫囂著朱厚照喜歡**的傢伙都弱爆了,哥聽到的才是真相,是從當事人嘴裏剛說出來的,新鮮**的第一手資料


正德喜歡大mimi


這就是真相,難怪他喜歡的都是**神馬的呢,謝宏多聰明啊,一下就全都明白了。這個時代的女孩嫁人都早,一般意義上的少女都是指十三四歲的,在後世都是初中生那種,發育還都沒完全呢,怎麼可能會有傲人的肉彈身材呢。


只不過,這個愛好很時髦誒,難怪朱厚照同學扭扭捏捏的老半天才說出來,也難怪他對楊叛兒沒動啥心思呢,楊叛兒雖然很漂亮,不過這身材麼,呃,確實比較普通。


劉瑾那個死太監肯定沒想到這個吧?謝宏偷笑,也不能怪他,看正德的模樣,肯定也是第一次跟人說起這事兒,劉瑾又怎麼可能想得到呢?他畢竟先天不足呀,正德跟誰說,也不會跟劉瑾說的,這肯定是沒有共同語言的嘛。


想到這裏,謝宏也是松了一口氣,這樣的話晴兒、月兒她們也不要緊了,不用再東躲**的了,只不過……他皺起了眉頭,靈兒反倒麻煩了,她那身材,完全不像是十五歲的少女哇。


“你不會笑話我吧?”見他皺起眉頭,正德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不會了,男人麼,有這樣的愛好是很正常的。”謝宏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


“真的?”正德情緒緩和了些,沒那麼緊張了,反倒是有些興奮的模樣。


“這能騙你麼,真的是很正常的,我以前有個同……”哇,差點說漏嘴了,謝宏大學時有個同宿舍的好朋友就有這愛好,從來都不怕別人笑,經常在網吧這樣的公眾場所流覽相關網站,看高興了還會大聲招呼謝巨集,所以,謝巨集從來不跟他一起去網吧,多丟人哪。


時日隔得比較遠,謝宏已經記不住那位元同學的名字了,只記住了他的網名叫‘午夜麗兒’,謝宏剛剛就是想用這個朋友舉例的。


“有個同什麼?謝宏,你是不是也喜歡那個?”正德眼睛一亮,追問道。


“這個嘛,我倒是沒有這方面的特殊愛好……”謝宏搖頭,他覺得女孩子只要性格好就很不錯,就像晴兒那樣是最好的,至於身材什麼的,對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唉,這樣啊。”正德臉上流露出失望神色,長歎了一聲,有些頹然。


謝宏看著有些不忍,少年有點愛好也不容易,雖然這愛好比較奇怪,自己也要盡到好心理醫生和好下屬的職責。只不過咱也不能騙人說自己有那愛好啊,謝宏努力思考,想找些話來安慰正德。


突然靈光一閃,想起後世一句比較流行的話,他不由脫口而出:“我沒有跟你一樣的愛好,但我誓死捍衛你有這個愛好的權利。”


ps.今天是平安夜,小魚祝朋友們聖誕快樂,今天的章節會早點發出來,以免耽誤了晚上有活動的朋友。昨天有朋友打賞要求小魚加更,這個嘛,小魚儘量努力吧,三更就算了,不過呢,今天的第二章還是比較大的,也算是加更了,希望大家能夠滿意吧。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04
第134章 結拜,謝宏明白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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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宏只是隨口說來安慰正德的,可是正德感動啊,這話說的太動聽,太貼心了,朱厚照不可避免的激動了。


他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可他身份擺在這裏,就算是陪他玩的八虎那幾個平時也是加意小心恭敬的,而且八虎這一干宦官其實年紀都不小,比較老的如劉瑾都已經五十幾歲了,就算是年輕點的穀大用也是中年人,他們陪他玩,更多的是哄小孩的套路。


所以,朱厚照別說這樣**的心裏話,就算是平時的牢騷都沒法跟這些人說,沒辦法,說了也白說,他們理解不了啊。正德很聰明,雖然不知道什麼叫代溝,卻也明白這道理,況且,八虎還都是宦官,怎麼可能跟他們聊女人呢?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懂不是?


其他正德接觸較多的,朝臣們,尤其是三位大學士……每次想到這些人,正德都不由身上發冷,心事是肯定不能說給他們聽的。要是問他們什麼樣的女人最好,他們一定會告訴自己,女人一定要賢良淑德,這樣才能母儀天下;要知書達理、要禮儀兼備,要……


嗯,最後他們還會告誡自己,色字頭上一把刀,要做一個明君,就要遠離女色云云,朱厚照不傻,才不會去自找不痛快呢。


張太后倒是頗為慈愛,可是呢,正德對自己的母后卻是有幾分懼怕的,張太后耳根子軟,對朝臣們說的那套深以為然,正德去請安的時候,經常就會用那些東西來教育兒子。


對此,朝臣們也是讚頌不已,都說張太后聖明慈祥,申明大義,乃是大明之福云云。若是在朝議中跟正德有了分歧,大臣們也經常會搬出張太后,要正德回宮請示太后或者太皇太后,正德如果去了,多半也是再招一頓勸諫或者申斥。


所以正德雖然孝順,但卻和張太后不甚親近,別說心事了,這些日子連請安的時候,正德都有些形式化了。


所有人中,真正能讓正德敞開心扉的,只有他的父親弘治了。有點類似後世的慈父嚴母,張太后比較嚴格,弘治卻對正德很是寵溺,他自己性格偏軟,時常壓抑自己,從而很少與朝臣們爭執,但是卻不願意用那些束縛人的禮儀規矩來約束兒子。


弘治在世的時候,父子二人就經常一起微服出宮,在市井間遊蕩,這也是正德最美好的記憶之一。在宮中,弘治也不限制正德玩耍,朝臣們多次上疏勸諫,他也都留中不發,只做不見,這才讓正德渡過了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正德近年來慢慢長大,有了心事,本也打算跟父親說的,只不過這種事情很難開口,他幾次都沒鼓起足夠的勇氣,等他最後終於要說的時候,弘治卻突然駕崩。此後,正德就再也找不到一個說心事的人了,他很難過。


就在這樣的時候,謝宏這個名字慢慢的進入了他的視線。


正德剛登基的時候,一直都沉浸於悲傷之中,劉瑾為了哄他開心,私下裏頒下了那個徵集令,於是得到了音樂盒。正德很喜歡音樂盒,不單是因為那盒子的精巧神奇,更大的程度上,他喜歡的是那首曲子。


那首送別,略帶些悲傷,又有著憧憬和懷念,恰好符合了他當時的心境,而音樂盒奏出聲響又是那麼的清新悠揚,正德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覺。只可惜,那時謝宏沒有留名,正德只知道這神奇的樂器是從宣府得來的。


而後,七寶塔、新式評書、新曲子,新樂器,伴隨著謝宏這個名字一系列的新奇的東西,出現在了正德的面前。正德對謝宏發生了興趣,如此與眾不同的人,一定是一個有趣的人吧,他這麼想著。


不久,隨著那場鬥樂,正德終於知道了,這個與眾不同的人,就是那個做了音樂盒,譜出送別之曲的知音。於是,他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宣府見見這個人,再之後,就有了後面的祭天時偷跑等一系列的事了。


見面後,正德沒有失望,謝宏不但懂得多,而且還很會體諒他的心思,有時隨意說出來的話,也很符合自己的觀點,在城頭有過相當於並肩作戰的情誼後,兩人的關係就更加親近了,正德很開心,有了當年跟父皇在一起的感覺。


楊叛兒出現更是加速了這個過程,正德覺得謝宏太神奇了,不單是有見識有手藝,居然魅力都這麼大,只是見了一面,就把一個這麼漂亮,才能也很高的女孩子折服了,他很佩服,所以才猶豫著跟謝宏說了那件心事。


說完他也很忐忑,不知道謝宏會怎麼回答,是跟老劉他們一樣口不對心的附和?還是象強尼他們那樣畏縮著不肯說話,又或者和母后、大臣們一般,說些符合聖人之道的勸諫言語,當然,正德最期盼的是和父皇一樣溫言撫慰。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謝宏居然是這樣回答的。


說過誓死捍衛他的人很多,不過那些人都連帶著要捍衛大明社稷,或者反過來說是為了捍衛大明,所以連帶著捍衛自己也說不定。而且,士大夫們對自己不認同的東西,別說捍衛了,不喊打喊殺那都是客氣的,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謝宏果然是個好人,說的話太貼心,太讓人感動了,我來宣府果然是很正確的選擇,嗯,肯定是父皇放心不下我,這才指引我來找謝宏的。天下雖大,可知我者唯有謝宏正德滿眼熱淚,包含深情的望著謝宏。


謝宏被他看的有點發毛,哥好像沒說錯啥吧?這可是網路流行語哦,很多人說過的,他琢磨了一下,應該沒有什麼錯漏呀。


可是朱厚照這是怎麼回事?從個說完話就開始發呆,等了半天總算不發呆了,卻又用這樣熱切的眼神看著自己,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代溝?不然哥咋就理解不能呢。


“我決定了,謝宏,咱們結拜吧。”好半響,正德突然說道。


啥?這回是謝宏震驚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太突然了吧,朱厚照同學,你的瞬移又升級了,哥有點跟不上啊。


“對,咱們結拜,就象三國演義裏那樣。”正德用力點了一下頭,像是對謝宏許諾,又像是自言自語,語氣卻是堅定不移。


謝宏有點懵,他是想著攀附正德,抱皇帝的大腿,然後潛移默化的影響正德,慢慢實現曾鑒的理想,也彌補來自後世的自己有關於這個時代的遺憾。


可是,這進度有點超前了吧?這才見面兩天,而且兩個人也不過說說話、聊聊天罷了,哥還沒拿出本事來呢,正德怎麼就突然要跟哥結拜了?難道哥真的是主角,在王霸之氣和各種魅力光環籠罩下,正德就被哥感召了?否則這也太玄幻了吧。


“好不好,你不會嫌棄我吧?”見謝宏發呆,正德以為他有什麼顧慮,於是問道。


“哪能呢?”謝巨集搖頭否認,他的目的就是這個,雖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進度超前了,不過這都是小事了。只是朱厚照同學的心理問題很嚴重啊,你是皇帝哇,誰敢嫌棄你?


“皇上你不是說要跟三國演義一樣麼?要是那樣,現在還少一個人呢。”


“對,對,要桃園三結義,對了,把你那個兄弟,就是昨天出城殺韃子那個黑大個也叫來,這樣咱們正好三個人了。”二牛給正德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在這樣的時候都能想得起來。


“好啊。”正德的提議,正中謝宏的下懷,二牛跟他本來就跟親兄弟一樣,自己發達也要帶挈著兄弟才是正理。


……


“大用,你這是幹嘛呢?一會兒不見,你怎麼兩眼發直啊?萬歲爺那邊說完沒呢,現在是什麼情況?”劉瑾心情舒暢的哼著小曲兒,踱著方步到了院門前,發現穀大用和強尼正臉對臉的發呆,動作呆滯,眼神僵直,他不由有些好笑。


“是不是萬歲爺跟那個謝宏鬧得不高興了,所以連累你們倆了?”劉瑾很得意,假模假式的歎口氣,道:


“早就跟你們說了,咱們這些萬歲爺身邊的人,不要搞什麼歪門邪道、奇淫技巧的,為什麼呢?那些匠人素質低、見識短,到了萬歲爺面前還這樣,那不是找不痛快麼,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你倆也別擔心,等回頭老哥幫你們說幾句好話就沒事了,哈哈。”


強尼跟穀大用緩緩轉過頭,用呆滯的目光看了劉瑾一眼,卻沒有任何表示。可劉瑾覺得有些不對味,這倆人的目光雖然呆滯,可咱家怎麼覺得他倆是在鄙視爺們呢?眼見要倒楣了,還敢輕視咱家,你們倆是不想混了吧?劉瑾惱火了。


“我說你倆這是什麼眼神?要知道咱家雖然病了,可這是為萬歲爺站崗放哨才導致的,是光榮啊,你們懂麼?阿嚏”他揉揉鼻子,忿忿的問道:“那個姓謝的呢?是不是被萬歲爺趕走了?趕到哪兒去了,咱家要去好好教訓一下他,居然連萬歲爺都敢頂撞,真是個白癡。”


穀大用終於說話了,他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劉瑾,呆呆的說道:“謝宏還在院子裏呢。”


“嗯?還在?難道他和萬歲爺吵起來了?”劉瑾激動了,這小賊果然是個愣頭青,居然為了個女人頂撞萬歲爺,他死定了。“既然如此,那強尼還發什麼呆啊,還不進去把敢於冒犯萬歲爺的賊子拿下。”


“雖然謝宏確實冒犯了萬歲爺,可萬歲爺卻下了旨意,說任何人都不得入內。”強尼也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劉瑾一眼。


啊?不讓人進去,難道萬歲爺是想自己解決?可是裏面沒有爭吵的聲音啊,倒是有青煙繚繞,有點不對勁吧,難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劉瑾在心裏喃喃自語,先是狐疑的往院子裏面望瞭望,眼光又在谷、錢二人臉上打轉,終於,他發現不對了,直勾勾的盯著穀大用的眼睛,這眼神明顯有問題,不是爺們搞錯了什麼吧?


“姓謝的冒犯了萬歲爺,萬歲爺自己不在意,還不你們計較?”劉瑾頭很暈,萬歲爺脾氣雖然好,可也不是這麼個好法吧?算了,萬歲爺不計較,爺們計較,先收集點證據再說,他又問道:“姓謝的說了什麼大不敬言語,還是有什麼其他冒犯的舉動?”


“他跟萬歲爺結拜了。”穀大用呢喃著,語氣有些飄忽,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可他輕輕的一句話,卻如同雷霆在劉瑾的耳邊炸響,劉瑾腦子裏嗡嗡作響,下意識的質疑道:“結拜?你們說的冒犯就是這個?”


強尼跟穀大用對視一眼,唏噓道:“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居然跟萬歲爺結拜成異姓兄弟,而且還不是他一個人,還捎帶了那個黑大個,那黑大個還是平民呢,劉公公,你說,這不是僭越之舉麼?是大大的冒犯啊。”


冒犯你們個頭啊,劉瑾只覺喉頭發甜,兩眼發黑,他這時可記不得朝廷中的那些規矩了,按那些規矩卻是是冒犯,可是在皇上身邊混了這麼久,劉瑾哪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叫冒犯麼?明明就是得寵到了極致的表現啊


謝小賊的運氣也太可怕了,怎麼就讓萬歲爺一心的奔著他來宣府,然後隨便陪萬歲爺聊聊天就結拜了呢,這叫什麼事兒啊。


劉瑾不甘心,很不甘心,他悲痛欲絕,大哭道:“妖孽啊咱家伺候了皇上十年,才混出點模樣,他竟然才見到皇上這麼幾天,就跟皇上結拜了,他……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


“這個嘛,老劉,咱家也聽到了一點……”穀大用搖頭歎息,剛剛聽到正德的吩咐時,他跟強尼也都是差不多的反應,所以他能理解劉瑾的心情。何況開始的時候,謝宏跟正德的聲音還比較大,兩人的談話內容,他也偷聽到了一些,因此,他就更同情劉瑾了。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劉瑾聞聲抬頭,死死盯著穀大用,眼中冒著綠光,象一隻看到肉骨頭的惡狗。


穀大用同情的看著劉瑾,緩緩道:“開始是說楊叛兒,然後又說起女人的事,具體的嘛……老劉你也知道,那方面,咱家是不太在行的,也不太明白,反正萬歲爺跟他越說越近乎,然後……你知道的。”


咱家知道了,搞了半天還是咱家給他幫了忙,我恨呐


後悔,嫉妒,憤恨,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劉瑾搖搖晃晃,腳下不穩,最終還是一口血直噴出來,然後眼前一黑,徹底不省人事了。


“老劉……”


“劉公公……”


穀大用和強尼見狀也慌了手腳,雖然他倆都有看熱鬧的心思,但見劉瑾這麼慘,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急忙喚人幫忙,好半天才把劉瑾弄醒。


劉瑾原本傷寒就沒痊癒,這下又是急怒攻心,醒過來也是說不出話,而這時卻又下起雪來,穀大用只好讓人先把他抬進房裏,然後再去請醫生了。


“錢老弟,這個謝宏惹不得啊,老哥勸你,那點小心思還是收了吧。”看看四下無人,穀大用突然語重心長的對強尼說道。


強尼頷首,眼中有些茫然,道:“谷老哥,那謝宏到底跟萬歲爺說什麼了?怎麼就……”


穀大用歎氣搖頭,道:“不是咱家不對你說,實在是沒聽仔細啊,而且你也知道萬歲爺說話的習慣,本來就不太容易聽懂,說的東西呢,咱家又……你知道的。”


“唉”強尼重重歎了口氣,道:“老哥的忠言,小弟記得了,其實有了這麼個人也好,至少劉公公一時顧不得別人了,而且回京之後,恐怕朝臣們和王嶽那些人也是顧不得咱們了吧?”


“嗯,也是這個理兒。”穀大用點點頭,抬頭又往院子裏望去,“也不知萬歲爺他們在幹什麼,怎麼這麼長時間啊,都下雪了還不出來。”


……


“皇天在上,厚土為證……”還沒有出正月,院子裏自然沒有桃花開,不過這雪下的不小,很快就將院子裏的枯樹變成了玉樹瓊枝,倒也應景。


“我謝宏……”


謝巨集很激動,自己超前的達成了目標,當了皇帝的大哥,以後就不用擔心有人找麻煩了吧?而且,那個從上而下的變革計畫也可以實現了。


“我朱厚照……”


正德很高興,自從弘治駕崩後,他很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了。終於有人能體諒自己的心情了,而且這人還有似乎無窮無盡的花樣和點子,以後也不愁無聊了。


“我張二牛……”


二牛還是和平時一樣的憨厚模樣,他覺得這結拜似乎有些多此一舉,自己跟小宏哥不早就是兄弟了嗎?倒是這位壽,嗯,是皇上,很奇怪,突然要跟自己結拜,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說法,不過既然小宏哥高興,那就結拜好了,反正聽小宏哥的話從來都不吃虧。


“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生死……”


“嗯,二牛的名字不太雅觀,還是改改吧。”正德提議道。


“也是,二牛是個小名,應該改個威風點的名字才對,二牛,你覺得怎麼樣?”謝宏想想也是,都是皇帝的義弟了,應該有個大名才對啊。


“那就改一個唄,俺喜歡三國裏面的張遼,小宏哥,你幫俺起個跟他差不多威風的名字。”二牛撓撓頭,憨笑道。


起名字哥可不太擅長,而且二牛你不是應該喜歡張飛才對麼?你現在排名也是老三誒,謝宏想了想,道:“張遼叫張文遠,咱們兄弟以後要讓大明威服四海,聲名遠播,你就叫定遠好了,張定遠,怎麼樣?”


“好,大哥說的好,三弟就叫定遠好了。”正德拍手讚歎。


“俺也覺得好,以後俺大名就叫張定遠了。”二牛憨笑道。


哇,哥果然有才,隨口說個名字都博得這麼熱烈的喝彩聲。看著兩個兄弟,謝宏志得意滿,哥的努力果然沒白費啊,現在咱比劉備厲害了,三弟跟張飛一樣能打,二弟比劉備的官兒還大,是皇帝誒。


……


春風得意中的謝宏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處窗子擠著兩個可愛的小腦袋。


“宏哥哥他們在幹什麼啊?”


“月兒知道,他們是結拜呢。”


“結拜是做什麼的?”


“唉,晴兒你忘了嗎?靈兒姐姐的大哥的故事裏不是有講麼,”月兒得意的說道:“結拜後就要吃飯、睡覺都在一起了,奶奶說過:結拜後就是一家人了,所以呢,那個壽公子跟宏哥哥還有二牛哥哥以後就是一家人,會在一個鍋子裏吃飯,還要經常睡在一起了。”


書裏面抵足而眠的情節是有,不過小丫頭不懂,那是收買人心的手段,卻是搞錯了因果關係,好在她的聽眾也不懂,倒是沒人笑話她。


“月兒你什麼都知道,好厲害啊,”晴兒驚歎著,又想起了什麼,道:“那月兒你晚上總是鑽到我被窩裏來,可咱們也沒結拜啊,而且……”說著,小姑娘臉紅了。


“而且什麼?”月兒的小耳朵一下豎起來了,“晴兒,咱們以後也要結拜哦,所以,你不能有秘密瞞著月兒啊。”


“不能說,不能說,宏哥哥說過不能隨便說出去的。”晴兒小臉羞得通紅,呀,好害羞啊,差點把跟宏哥哥的秘密說出去,這事一定不能讓月兒知道,不然她准會到處亂說的。


“哇,還跟宏哥哥有關,是不是好吃的?還是有趣的故事?難道是玩具,月兒也想要……”小姑娘越是不說,月兒就越是激動,兩個小丫頭銀鈴般的笑聲遠遠傳了開來,夾雜在漫天的雪花中,四處飄散。


聽見了她們的笑鬧聲,院子裏的三個結義兄弟也不由相視而笑,心中充滿著溫馨的感覺。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04
第135章 紫禁城內文淵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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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作為皇家重地,沒有朝會時,外臣是不許入內的,不過也有兩個衙門是例外的,一個是內閣,一個是六科廊。


在明朝立國之初,內閣只是輔佐皇帝的副官所在,經過百多年的發展,慢慢已經成了大明朝的權力中樞所在,是天下無數讀書人最為嚮往的地方。


這個聖地卻並不顯眼,除了最中央的那座飛角重簷,富麗寬敞的文淵閣之外,其他建築甚至有些破敗和狹小。


這段時間由於當今皇帝私自外出,北京城內都是人心惶惶的,紫禁城中的氣氛也非常緊張,這內閣裏自然也不例外。這些天幾位大學士整日間都陰沉著臉,誥敕房和制敕房的吏員做事的時候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恐哪里出了紕漏,以至於被謝大學士訓斥。


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同,在收到一急信之後,幾位大學士還有六部九卿,這些大明朝最高級的官員都集中到了一起,雖然氣氛依然緊張,卻沒有了前幾日的焦慮。


望著文淵閣,吏員們放下了心事之餘,也不由有些好奇,在陛下失蹤的節骨眼上,是什麼事能讓這些大人聚在一起,難道是有關陛下的消息嗎?


儘管好奇,可既能在這種地方做事,也沒有莽撞的人,只是幾個相熟的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議論罷了,文淵閣周圍卻是一片寂靜,只有樓閣內不時會有些聲音傳出。


“信都看完了,各位都是朝廷的弘股之臣,大家議一議,也好儘快拿個章程出來。”


鬚髮皆白的劉健乃是三大學士之首,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他雖已年逾古稀,又經歷了日前的一番驚嚇,可這時的眼神依舊銳利,在座的都是久曆宦海之輩,可在他的環顧之下,都感覺壓力不小。


當然,這不單是因為劉大學士的眼神,信上的內容才是主因,幾位朝中大員互相看看,都不出聲,眼光更是躲躲閃閃的回避著幾案上的那封信,好像信上有什麼讓人恐懼的東西一樣。


“還議什麼?”一個身著二品官服的紅臉老者猛然起身,道:“劉閣老,這信上說的清楚明白,陛下過了居庸關不過十日,西面長城就傳來了烽火,陛下身處險境已毋庸置疑。我等應速速奏請太后、太皇太后,調動京營,往宣府救援才是,老夫當親自掛帥出征。”


這老者就是兵部尚書劉大夏了,他在兵部供職多年,頗有英武之氣,年歲雖然不小,可是聲音卻是宏亮,一時間整個樓閣內都是他的聲音在回蕩不休。


“時雍兄,你稍安勿躁,且不說調動京營往邊鎮要耗費多少時日,只說大軍一動,這錢糧要從何而來?此時還沒出正月,如果供應了大軍,這下半年……唉,”有人搖頭歎道:“還是別尋他法為上。”


“韓尚書,依你的意思,為了錢糧之事,連陛下都可以不救了?你這戶部尚書當的還真盡責,難道等土木堡之故事重演,社稷將傾,你這才甘心嗎?”劉大夏聞言大怒,也不顧對方品級不比自己低,只是厲聲質問。


韓尚書一攤手,無奈道:“時雍兄,你性子太急了,本官哪是這等意思,只不過……”


“二位且住,這是否勤王之事等稍候再議,劉尚書,你執掌兵部,對邊事熟悉,你覺得韃虜可會在此時大舉入寇宣鎮?”李東陽勸住劉、韓二人,然後向劉大夏問道。


“這個麼……”三大學士,個個都不可輕視,李東陽更是號稱這三人中最善籌謀的人,對他的問詢,劉大夏雖然急躁,卻也不敢輕忽,他撚須沉吟道:“去年年中,韃虜已經入寇過一次宣鎮,而且張俊敗績,韃虜很是搶掠了一番,按說應該不會再來。”


他又搖搖頭,歎道:“韃虜虎狼成性,實在難以常理估量,就算去年搶掠收穫甚豐,可也保不住他們得了一次甜頭,又欲故技重施。”


戶部韓尚書單名一個文字,為宋宰相韓琦之後,乃是成化二年的進士,少時就號稱聰穎,現已年逾六旬,心思卻越發細膩了,聽李東陽似乎話裏有話,於是問道:“李閣老,莫非你是懷疑這急報有假?”


“應當不假,此事乃是老夫那不成器的弟子所報,新亮雖然有些愚魯,不過此等大事應該不會輕忽,唉,若不是他太過愚直,本來是可以在居庸關攔住陛下,也免了這場禍事。”


李東陽長歎一聲,繼續道:“按急報上所說,是邊關上燃起了烽火,可軍情具體如何,尚且不知,而陛下的行蹤,唉……”他歎息著搖搖頭。


“其實,這信上所述,本官早些時候便有耳聞,本來還以為是虛妄之言,卻不想確有其事,難不成當真天不佑我大明,才有這樣一場禍事?”


眾人抬眼相看,見說話的卻是禮部尚書張升,一時都是大奇,若說是兵部或者吏部提前得了消息還好理解,可是禮部從來也不以消息靈通見稱,這事倒是奇怪。


“張尚書的消息從何而來?”李東陽沉吟著問道。


“說來慚愧,這消息還是年前來的朝鮮使臣對本官說起……”張升苦笑。


“朝鮮使臣?他們不是年前就到了京城麼?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李東陽眉頭一皺,問道。朝鮮是大明的屬國,每年都來進貢,今年來的比往年更要早些,外交無小事,身為內閣首輔,這些事李東陽也是知道的。


張升臉上笑容愈加苦澀,道:“就是因為他們到的早,見不到陛下,在城中閒逛,卻不知怎地聽到了坊間傳言,然後又自行想像了一下,卻拿來問本官,說是陛下御駕親征,結果土木堡之事重演,大明皇帝又被蒙古人抓走了,對方索要十萬兩黃金,說的有眉有眼的,本官都不知如何應對了……”


“還應對什麼”劉大夏又是暴怒,喝道:“張尚書,你就不會儘快打發他們回國麼?撮爾小邦竟然敢憑了些市井間的議論,就腹誹上國天朝,還有沒有規矩了?而且,民間怎麼會有這些傳言,明明不是封鎖了消息嗎?”


在座眾人都知道劉大夏的脾氣,張升也不計較他的語氣,搖頭道:“若是往年還好說,可朝鮮大概是去年又遭了饑荒,所以今年特意進獻了一件寶物,想多得些回賜,此事如果得不到答復,他們斷然是不肯走的。至於消息如何走漏,呵呵……”


說到這裏,張尚書卻是笑而不語,低頭去看那信,仿佛上面寫著原因一樣。


“這事卻是本官的疏忽了。”號稱最能侃的謝遷謝大學士今天一直保持沉默,若不是這時突然說話,眾人幾乎都忘記他的存在了。


說話間,謝遷老臉微紅,當日他驚聞噩耗,心中大慟,幾欲暈厥,卻是忘了百官都在周圍,當時還是有不少人聽到了他的言語,消息也就這麼走漏了。隻言片語衍生出的各種流言,卻是比當事人的言語更加離奇,謝遷也是好好體會了一次。


這事一直梗在他心頭,謝遷覺得自己當日失了閣臣的體統,毫不羞愧,他也因此沉默了好一段時間,直到今日的高峰會議也是不發一言,直到話題涉及到自己,這才慚愧的表態。


“此事須怨不得子喬。”劉健突然發話道:“當日驚聞噩耗,便是老夫也一般的心神搖曳,不能自已,子喬心念江山社稷,一時悲慟也是應有之意。疏不如堵,雖然京畿戒備森嚴,可是趕在這年關時,民間流言終究難防,可以防著流言外出,總不能不許外面的百姓進來吧?”


劉健微微一頓,目視李東陽,李東陽會意接著道:“正因如此,京營才不能輕動,陛下想來是洪福齊天,逢凶化吉的,若是真有不忍言的事……那京畿就更加不能亂了,京營未動,民間已然流言紛傳,若是京營盡出,恐怕京畿不穩啊。”


他話猶未盡,可在座的都是何等人,其中的道理便是不說出來,眾人也都明白,皇帝沒了,可以再立個新的,就算今上沒有兄弟子嗣,找個堂兄弟來也是不難。可若是京畿有變,那大明社稷可就危險了。


“不能勤王,又不能聲張,我等都是朝廷柱石,難不成就坐在這裏幹等不成?”劉大夏十分焦躁的念叨著,突然抬頭道:“那就不動京營,老夫從三千營中點五百騎兵,往宣府尋找陛下如何?”


眾人都不答話,若是正德無恙,那迎聖駕就是大事了,這迎接的人選,呵呵,誰又不想去呢?只不過在這吉凶未明之際,萬一要是聖駕蒙塵,那前往迎接的人恐怕就要落個大大的不是了。


所以對於劉大夏的提議,沒人贊成,卻也沒人反對,眾人都拿眼去看劉健,等著這位當朝首輔的決斷。


劉健面沉如水,心裏卻遠不如他臉色那般平靜,其他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在座的任何一個,如果迎了聖駕,都有可能威脅到他的地位,最合適的人選當然是他自己,可現在又是情況未明,如果自己輕出,那京城這邊又要如何?


劉健環顧左右,子喬倒是跟自己一條心,可是子喬城府不如賓之,威望也是略低;而賓之麼,他微微沉吟,雖然同為顧命之臣,又公事多年,劉健還是覺得有些看不透李東陽。


唉,若是形勢更清楚些就好了,號稱最善斷事的劉大學士也是失措,原因無他,這時萬一走錯一步,那就可能是從天到地的差別了,他又怎能輕斷呢?


正為難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包括劉健在內,眾人心中都是一凜。


六部九卿以及內閣大學士在此議事,外間都清楚,可偏偏有人在這等時候疾步而來,難不成是有什麼大事?會是什麼,噩耗,還是……


就連一直焦躁不安的劉大夏也是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睛盯著門口,等待答案的揭曉。。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05
第136章 不過是個弄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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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是內閣下屬的一個知事,這廳堂裏坐著的都是官居一二品的大員,他也是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輕聲稟報道:“閣老,各位大人,宣府巡撫的急報。”


“是張鼐的奏報?”問話的是左督禦史張敷華。


秦漢時期即有九卿之說,到了隋唐時又設立了六部,到了明朝時,六部九卿已經合為一詞,也就是六部尚書與通政使司長管通政使、大理寺長官大理寺卿、督察院長官左督禦史,這就是明朝政府中分管國家各項工作的九位最高長官,合稱為六部九卿加上內閣大學士,這就是明朝最高的權力機構了。


張敷華之前一直沒有做聲,主要是所議之事跟他的職司無關。禦史的職責是彈劾糾察,可若說有錯,整件事當中,在座的多少都有些瓜葛,可若說錯誤最大的,卻是當今的正德皇帝,彈劾皇帝他倒不是不敢,可是總得等皇帝回來了才有他發揮的餘地。


所以他之前不是不想說話,只是沒有說話的餘地罷了。而張鼐現在雖然是巡撫,不過卻也兼著都禦使之職,所以他這才開口相詢,一是他為了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再者,他心裏未嘗不希望這信是直送給他的。


“回稟張大人,確是張巡撫的急報,信有兩封,一封往內閣,一封是給大人的都察院的。”那知事躬身答道。


劉健卻不理那麼多,沉聲道:“拿來給我。”


“請劉閣老過目。”那知事恭恭敬敬的將信呈上,然後退了出去。


劉健穩穩的接過信,拆開細看。


既然是宣府的急報,那麼這信件上的內容很可能決定著大明朝的命運,即便是久曆宦海的眾位大人,也都是十分緊張。除了眾人沉重的呼吸聲,閣內靜悄悄的,直到劉健將第一封信放下,拆開了第二封。


雖然劉閣老的面色沒什麼變化,可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得出,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如釋重負的神色,眾人不由也松了一口氣。


第一封信,劉健看了良久,可第二封信,他只是用目光隨意一掃,然後就放在一旁了。


劉健肅容起身,往宗廟方向施禮,沉聲道:“托大明列祖列宗之佑,陛下安然無恙,張鼐心性沉穩,指揮得當,韃虜在宣府城下也是鎩羽而歸。”他一起身,眾人自然不敢怠慢,再等等聽了他的話,也都是松了一口氣。


劉健轉頭對張敷華呵呵笑道:“張大人,都察院真是人才輩出啊,今次多仗大人了。”


“陛下現在宣府城內?”劉大夏早就急不可耐,好容易等劉健看完信,他也是急忙問道。


劉健緩緩點頭。


“邀天之幸啊,果然大明朝天命不絕,”劉大夏也是連聲感歎,又舊事重提道:“既然如此,已經知道了陛下所在,我等應當速速前往迎接聖駕才是,事不宜遲,幾位大學士不可輕動,韃虜雖一時敗退,難保不再來,就由本官引三千營前往迎接護衛便是。”


三千營乃是明朝禁軍三大營之一,最初是由三千騎兵組成,所以被稱呼為三千營。到正德年間已多經變故,不再是純騎兵的部隊,可其中騎兵仍眾,是以劉大夏兩次提出輕騎出京,都提及了三千營。


劉健搖頭道:“此時正是多事之秋,劉尚書乃是兵部主管,豈可妄動?再說,陛下在宣府流連不去,若沒有得力之人敦促,恐怕也不肯就此返京,以老夫之見,為今之計還是勞子喬走一趟罷。一是身份相宜,二來,在勸諫陛下之事上,子喬也比較得力,眾位大人意下如何?”


劉健自然不會讓劉大夏去迎接聖駕,劉某人已經是兵部尚書,如果聲望再漲,難不成要他入閣嗎?這老兒表面愚直,實際上,呵呵,能在大明中樞立足的人,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劉健心中明鏡,自是不允。


“劉閣老言之有理,可劉大人的擔心卻也不無可慮之處。”說話的卻是刑部尚書閔珪,這人相以老成持重、性格倔強著稱,弘治就曾有言:朕知閔珪老成,人才難得,唯茲事過拗。見說話的是他,劉健也沒吭聲,不想與他爭執,只是看他有何話說。


“韃虜動向尚未明朗,若是其果真去而複返,正好與聖駕相遇,豈不糟糕?謝大人雖然德高望重,但是在這兵事上……須知兵凶戰危,兵家之事最需決斷,是萬萬不能輕忽的,若是遇事慌了手腳,那……可不是朝廷幸事啊。”


閔珪說完,閣內又陷入了寂靜,劉大夏雖有爭功之嫌,可是眾人也不希望謝遷獨佔功勞,畢竟謝遷遇事之後的表現,大家也都看在眼裏,頗有些不屑。若是當年於少保也如謝大學士一般,恐怕韃虜就要攻進北京城了,哪里還有如今的大明朝?


再說,劉大夏和閔珪所顧慮的也不是空穴來風,不能聲張,就調動大軍,可輕兵前往,哪個又能保證韃虜再來時可保得陛下無恙?所以,眾人神色各異,卻是沒人說話。


劉健見狀,也是眉頭緊鎖,一時下不了決心。若是強令謝遷出迎,那責任可就都在他這個首輔身上了,不說聖駕被韃虜所乘,就算是聖駕為韃虜所驚,恐怕自己都有**煩。


首輔這位置雖然風光無限,可這風光卻也是在險峰之上,被無數人盯著,只消稍有差池,那就是萬劫不復之境,他怎麼能不慎重呢。劉健不去看謝遷,而是把目光轉向了李東陽,李大學士最是善謀,正是應付這種混亂局面的好手。


看到這邊的相持局面,以李東陽的老謀深算,自然也是知道各人心中所想,心裏也是有了腹案,他不慌不忙的開口問道:“希賢兄,張巡撫來的第一封信說的是陛下之事,未知這第二封,也就是言明要交付都察院的這封,上面所說何事?”


其他人也都有些好奇,只不過剛剛劉健說的事情更加事關重大,所以一時間也無人去問。現在既然李東陽問起,眾人也都起了好奇心,視線再一次集中到了劉大學士身上。


“張巡撫不愧是都察院出身,即便是聖駕在城中,城外又有韃虜肆虐,他仍不忘勸諫幼主之事,如此沉穩縝密的心性,確是棟樑之材啊。”說著,劉健微微一笑,曬然道:


“陛下游幸宣府城,碰上了一個名為謝宏的童生,這人是個不學無術的,雖受了聖人教化,卻不思進取,專好些奇淫技巧,誠為不肖之人……”說到這裏,他忽覺失言,轉向工部曾尚書,致意道:“曾大人,老夫並非已有所指,還請見諒。”


雖為六部上卿,曾鑒排名卻是六部最末,民間都不重視工匠,何況這朝堂之上?若不是祖制設下了個工部,而且那繁雜的工事旁人又很難接手,朝中的大人們恨不得將六部變成五部,這才合了心意。


從前的工部尚書,雖然主管這個技術部門,可又哪有人會以進士之尊去學工匠事呢?只不過觀其大略,然後總體掌管罷了,細節之事都是一概不問的。


可眾所周知的是,曾鑒是個異類,工部之中,事無巨細,他都要參合,很多地方甚至比工匠還要精通,這就讓人難以理解了。原本還有人相勸,他卻只是不聽,久而久之之後,眾人都是疏遠於他。


商議重要事的時候,曾鑒身份在這裏,都有列席,但是基本上從來都不發表意見,所以連劉健都是忽略了他,直到說起謝宏時,才驚覺自己話裏有影射曾鑒之嫌,這才略為致意。


他可是首輔,氣度上的事情疏忽不得,謝遷剛剛被人攻訐而不得還口,還不就是因為上次的失態?


“無妨,無妨,請二位閣老繼續說便是。”曾鑒一臉微笑,混不在意的樣子。


“今上的性子,各位也都知曉,老夫也不多言,日後還當各位一起努力規勸。”劉健向西拱拱手,又道:“這人在宣府搞了不少花樣,據張鼐信中所說,陛下去宣府似乎也是聽了宣府的風聲,這才動心。此番那謝宏更是借機攀附,已經在陛下身邊了。”


“這人如此不堪,如果在陛下身邊,恐怕又是一個弄臣八虎尚且未決,這廂又多了一個謝宏……”劉大夏怒道:“張鼐既然在陛下身邊,為何又不勸阻?”


“張鼐此信便是為了此事,他雖然嘔心泣血的勸諫,怎奈陛下執意不聽,他也是勢單力孤,這才往京中尋張大人求援啊。”劉健歎息一聲:“國事艱難,各位還當齊心合力才是正理。”


他已有所指,可首輔發話,眾人不管有沒有聽懂他言下之意,又或被他暗指,都是不敢怠慢,躬身應道:“我等敢不用心。”


劉健點點頭,向李東陽問道:“賓之,未知此事與迎聖駕的事情有何關聯?”


“倒也沒什麼關聯,不過是我為求謹慎,多問上一句罷了。”李東陽緩緩搖頭,道:“迎聖駕之事其實倒也不難。”


“哦?”劉健身子微微前傾,有了點興趣:“此話怎講?”


“如果陛下確是為了那謝宏才前往宣府,那麼,目的既然已經達到,想必陛下心願已足,遊興也不會那麼濃了。即便不是,從初一到如今已逾半月,陛下的興致也該稍減了。此時京畿不安,我等不宜輕動,不若聯名上疏,急送宣府,敦請陛下返京才好。”


說到這裏李東陽略一停頓,觀察了一下眾人的反應,見在座諸人都是微微頷首,深以為然的模樣,他又繼續說道:“想必陛下見了奏疏也會有所動搖,如果就此返京,那是最好,如若不然,再勞子喬前往便是。”


三位大學士中,劉健資格最老,年紀也是最大;謝遷雖然也是年逾六旬,卻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所以李東陽也以字相稱。


“嗯,”劉健微微頷首,又道:“賓之果然持重,此言大善,只是,若陛下見信即起身返京,又該當如何?”


“陛下如果即刻返京,那是國之大幸。”李東陽笑道:“宣鎮邊軍素來剽悍善戰,而張巡撫勇於任事,遇事沉穩,更兼宣府城下一戰也是打得韃虜望北而逃,想必軍事上也頗有見地,就讓張巡撫率領邊軍勁旅護送陛下返京即是。”


劉健拂須贊道:“甚好,待返京之時,張鼐也不必再回宣府,數功並賞,就留在朝中任職即是,宣府巡撫可另行委任他人。諸位大人意下如何?”


李東陽的這個提議面面俱到,眾人細細思量一番,確實也沒什麼破綻。張鼐本來就已經在天子之側,由他護送,也是該當之理,等聖駕到了京城,百官一起出迎之際,自然也是以大學士為首,也沒人能搶了劉閣老的風頭去。


如果有人強自反對,反倒顯得有了私心,那樣的話,首輔劉大學士也不是好惹的,就算是劉大夏此時也默不作聲,只是點頭認可。


“只是……”戶部尚書韓文遲疑著說道:“依張大人信中所述,陛下身邊又多了一個弄臣。之前只有八虎已經搞出這等局面,再多一人,豈不是雪上加霜?有這班人在近前,陛下又怎麼可能收斂性子?幾位閣老,眾位大人,咱們是不是也拿個章程出來?”


“幾個奸佞而已,還能翻了天去?”劉大夏幾次自請出京被拒,正是一肚子火兒,這時也借機發作道:“待那一干人到了京城,老夫一刀一個統統殺了便是,若是陛下怪罪,只管來尋老夫便是。”


“劉大人此言差矣。”謝大學士自責了十多天,總算得到了正德平安的消息,心懷為之一暢,此時心境也是大為不同。


回想起劉大夏等人适才的多番搶白,他也不由惱怒,借機駁斥道:“劉大人乃是中樞之臣,怎能效那市井屠夫之舉?八虎也好,謝宏也罷,不過是幾個小小的弄臣而已,反掌可滅,何勞劉尚書大駕?”


左都禦使張敷華也附和道:“這謝宏也是因為張鼐疏忽,這才趁虛而入,攀附到了陛下身邊,張鼐雖是巡撫,卻也是都察院屬下,是以本官也有失察之責。勸諫天子,罷黜奸佞弄臣之事,就由都察院擔當便是,請閣老和眾位大人放心。”


李東陽眉頭一皺,又想說些什麼,可劉健聽了這話卻甚是滿意,大袖一擺,道:“如此甚好,賓之,修書之事宜當速速辦理,其他的,就依今日所議即可,各位大人都有事務在身,就此散了吧。”


眾人都起身稱是,李東陽也是無奈,可劉健已經起身離開,他也無法再說,只能歎息一聲,修書去了。


其他人或是失望,或是如釋重負,都不多留,各自匆匆離去,倒是一直被眾人忽略的曾尚書臉上是憂是喜,忽陰忽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只是也沒人注意於他,最終他也和李東陽一樣,長歎一聲,轉身去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05
第137章 寶劍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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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已經過了大半,可宣府這裏的天氣卻還是很冷,前兩天又剛剛下過一場雪,早晚時就更冷了。


謝宏是很怕冷的,所以入了冬後,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他都覺得非常痛苦,不到巳時他是堅決不肯起來的。


可是自從正德到了宣府,並且住進他家之後,他就沒有這個享受了,每天辰時不到就被早早的吵醒,晚上又被折騰到很晚才能睡。因此,他剛剛攀附上靠山的這段日子,用痛並快樂著來形容,可說是非常貼切。


呃,今天倒是有些不一樣,辰時過了沒多久,謝宏就習慣性的驚醒了。沒聽見前幾日的喧鬧聲,他松了一口氣,很是慶倖,看來朱厚照那個小傢伙終於也折騰累了,不然有他,家裏面怎麼能安靜得下來?


看來今天可以多睡一會兒了,在太陽已經升起來的時候睡懶覺,真的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啊,謝宏很感動,熱淚盈眶在被窩裏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個回籠覺,要一直睡到中午才好,可是……


哇,這是什麼情況?還沒等閉上眼睛,謝宏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見朱厚照同學面帶微笑,兩手撐著下巴,正在床頭圓睜著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就好像期待著什麼一樣。


我擦,謝宏一個激靈跳了起來,顫抖著問道:“皇上……”見正德眉頭一皺,他急忙改口,“嗯,二弟,你在這裏做什麼?”


沒法不怕啊,不說這個機靈古怪的小傢伙腦子都轉些什麼念頭,又期待著什麼?就單是大清早的,突然在枕邊看見一個男人的臉這件事,就已經讓謝宏大為震怖了,總不成朱厚照同學是來問早安的吧?哥記得他沒這好習慣啊。


“大哥,你忘記你答應我什麼了?”正德臉一板,氣呼呼的說道。


答應什麼了?答應的多了,哥這幾天簽了無數訂單,許了無數承諾哇,還都是不付錢的。你口口聲聲叫咱大哥,使喚起人的時候卻像是黑煤窯的老闆啊。嗯,答應什麼都好,反正只要哥沒答應你早安KISS就行……


謝宏無奈的看著正德,撇撇嘴道:“你又急著要哪件東西了?我跟你說啊,音樂盒那玩意做起來很費事的,那幾個彩蛋你先砸著玩兒唄。”


“我又不是永福那丫頭,要音樂盒幹嘛?那是玩具,小孩子才喜歡的。”正德大義凜然的對謝宏的話表示不屑。謝宏對此表示很驚訝,哇,二弟,你終於長大了,不要玩具了?那哥以後得弄點技術含量比較高的東西給你了。


只可惜,正德緊接著的一句話就漏了底,“大哥,那把劍做好了沒有?你說的能伸縮的,跟真的一模一樣的那個……”


這幾天謝宏算是發現了,正德在玩上,跟後世的孩子非常相似,興趣很廣,也很容易滿足,可是興致來得快,去的也快,用喜新厭舊來形容一點沒錯。


看著他一臉急切的模樣,謝宏松了口氣,道:“那個啊,做好了,等下就拿給你,你先出去等會兒,讓我起床。”


結拜後,正德就執意要與謝宏和二牛,呃,現在是定遠了,兄弟相稱,黑大個自然無所謂,謝宏其實也不習慣一口一個皇上,又自稱微臣什麼的,於是身邊人少的時候,乾脆就你你我我的稱呼了,反正二弟又不介意的。


至於強尼的眼睛有點發紅,穀大用有些擔憂,謝宏一時也顧不上了,好在最礙眼的那個劉瑾病的連續幾天不省人事,這稱呼上的問題倒也沒造成什麼麻煩。


說起劉瑾,本來謝宏成了皇帝大哥之後,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他,不是為了炫耀或者其他什麼,他是想好好報復這個死太監一下,若不是這個死太監,自己哪里需要跑到宣府,又搞出來這麼大動靜?而且還被嚇得不輕呢。


謝宏雖然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不過他確認了正德是偷跑出來的之後,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現在的正德可不是謝宏後世知道的那位元,那位是在朝堂上跟文臣們鬥了好多年,最後才壓服眾臣,脫穎而出,一發不可收拾的。


可據謝宏的瞭解,現在的這位二弟一點也不威風,不單是聽到幾位大學士的名字就像老鼠見到貓,就算是上次遇見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張鼐,他都應付不來,那麼他從京城偷跑,回京後會是怎樣一番風暴呢?想起這些,謝宏有些不寒而慄。


只是到了現在,謝宏也無法退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所幸的是,京城還有曾伯父在,雖然他影響力不夠大,無法左右朝議,不過至少能通風報信以及給些指點的,比起那些久曆宦海的老油條,謝宏知道,自己還差得遠呢。


因為這樣,謝宏對劉瑾又多了幾分憤恨,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他更是摩拳擦掌的打算大幹一場。


可是等他看到劉瑾的時候,發覺已經不用自己報復了,這傢伙病的有出氣沒進氣的,就算有人告訴謝宏,劉瑾明天就會掛掉他都信,這樣還能怎麼報復?掐死他?不好吧,哥可是文明人,很仁慈的。


謝宏知道正德的脾氣,如果自己狠狠收拾劉瑾一頓,他不會在意,頂多居中當個和事老為兩人說合,可要是自己想致對方于死地,那可不容易,也許是身邊可以一起玩的人太少,所以正德對身邊的人實在太好了。


之前劉瑾通風報信,正德就已經很惱火了,可最終也不過惡作劇似的讓他在居庸關下吹了一夜冷風,之後還耽誤行程讓劉瑾養病,差點因此耽誤了他期盼已久的元宵大會。


清楚了這些情況,謝巨集雖心有不甘,不過也認為犯不上為了一個劉瑾跟正德鬧生分了,一個死太監,也許過幾天自己就病死了,就算不死,以後慢慢收拾便是,可好容易跟正德相處不錯,一旦有了裂痕,那可就是無法彌補的大遺憾了。


腦子裏轉了許多念頭,其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謝宏正待起身,卻見他的二弟還是賴著不走,不由頭疼道:“二弟,我要更衣了,你還是出去等著吧?”


正德執拗的搖頭,道:“我得盯著大哥你,月兒說大哥你最喜歡賴床了,萬一我出去了,你又賴床怎麼辦?那我的寶劍就拿不到了。”


我擦,你要寶劍,哥要**權哇,換個衣服都有人監視,皇帝的大哥就是這待遇啊?而且月兒那小丫頭也太口無遮攔了,不論什麼事,只要被她知道,就會在短時間內搞得人盡皆知,哥以後得囑咐晴兒,千萬要躲著點這個小話嘮。


不過他也只能發發牢騷而已,晴兒跟月兒年紀相仿佛,兩個小丫頭親密得很,幾乎無話不說,想要讓她倆分開,唉,比讓二弟不纏著自己還要難。


早知道就和之前一樣,讓她們避著點正德就好了,謝宏再次歎了口氣,還是自己大意了哇,以為正德不喜歡少女就放心了。結果,現在卻讓自己身邊多了一個小間諜,嗯,或者說小狗仔才對。


謝宏無奈,只好扭扭捏捏的起身換衣服,心裏慶倖著,好在自己沒有裸睡的習慣,不然可就更鬧心了。


“劍,寶劍,能伸縮的寶劍……”有人在耳邊象念經一樣念叨不休,謝巨集穿衣服起床的速度是平時的很多倍。


“好了,二弟,咱們去書房。”


與其說是書房,不如說是謝宏的工作間,裏面滿滿的都是各種工具材料。這樣的所在,謝府中還有一處,另外一處是原來的柴房改造的,孤零零的在院子的角落裏,是曾錚的工作室。因為火藥硝石都比較危險,所以那裏也是禁地,尤其是對好奇心旺盛的正德來說。


謝宏的這間正德經常來,對桌子上的各式工具他也是熟視無睹,一雙眼只是急切的盯著謝宏。


這種雜耍用的劍沒什麼技術含量,只是材料費點心思而已,不過有董家莊這個專用的作坊在,這點小事更加難不倒謝宏了。他從架子上取下了一個長條形的盒子,打開後,取出了一把連鞘的寶劍,然後抽了出來。


“哇,象真的一樣,真的能伸縮?”正德大為驚歎,小心翼翼的湊上來,用手指輕觸劍身。


“當然了。”謝宏曬然一笑,突然反轉寶劍,往自己身上猛的一刺,劍身轉瞬就就沒了一截,好像真的刺入了身體一般。


“怎麼樣?”


“好,好,有趣,太有意思了。”正德美滋滋的從謝宏手裏把寶劍拿了過去,翻來覆去的把玩一番,然後一抬頭,緊張兮兮的說道:“大哥,這寶劍歸我了喔……”


謝宏汗,還能搶你的不成,除了你,誰會對這玩意這麼感興趣。


“嗯,本來就是給你做的。”謝宏點頭。


正德嘿嘿一笑,又神秘兮兮的說道:“還有哦,這件事要保密啊。”


這傢伙又打算惡作劇了吧?謝宏一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了,好吧,這玩意本來就是幹這個用的,果然是寶劍贈英雄,玩具配頑童,確實相得益彰啊,謝宏點點頭。


正德歡天喜地的出去了,看著他的背影,謝宏有些羡慕,這位元二弟像是不知道愁似的,難道他一點都不擔心回京城之後的麻煩麼?哥這個皇帝義兄當的還真是勞心勞力啊。


“謝兄弟,京城來信了。”謝宏正沉思間,馬文濤走了進來,低聲道。


“哦?快給我看。”謝宏急忙接過,拆開細看。京城會給他來信的也只有曾鑒,內容肯定也是他最為關心的京城各方動向,只是情況似乎比想像中還要嚴重啊,謝宏皺起了眉頭,臉上陰晴不定。


“謝兄弟,可是有什麼麻煩嗎?”馬文濤倒不是太擔心,剛才出去的那位小爺可是皇帝啊,天下間還有皇帝擺不平的麻煩麼?


沉吟半響,謝宏突然道:“嗯,馬大哥,看來咱們要提前動身去京城了。”


“京城?”馬文濤臉上有幾分興奮之色,京城,那可是天下人都最為嚮往的地方啊。


“嗯,京城。”謝宏點點頭,轉向東方,似乎透過了空間看到了什麼,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分不出是憂是喜。。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06
第138章 革命就拜託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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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前


京城,曾府書房。


“老爺,信已經送出去了,兩日內一定會到宣府,您就不要擔憂了。”看著自家老爺愁眉深鎖,曾祿很是擔心,老爺的年紀已經大了,又剛剛經歷過少爺……那樣的事,怎麼經得起這般勞心啊。


“唉”曾鑒長歎一聲,雖然信已經送出,可他心中的擔憂卻絲毫不減,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謝賢侄的計畫原本不錯,陛下對他也頗為看重,以他和錚兒信中所述,成為陛下近臣已是毫無疑問了。”


“那老爺還擔心些什麼?”曾祿疑惑道。


“正是他風頭太盛,甚至已經壓過了八虎中最得寵的劉瑾和穀大用,老夫這才擔心。”曾鑒苦笑道:“陛下動心巡遊宣府,老夫本想著他即便能借此良機接近陛下就已經大為不易,待陛下返京時,朝中輿情也會更多的針對與陛下更親近的八虎等人,誰想……”


曾鑒確實是沒想到,他原本設想的很好,正德這次偷跑,肯定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而依照以往的情形,言官和朝臣們的主要火力會集中在八虎身上,畢竟這幾個人跟正德最為親近。


而謝巨集和正德只是初見,就算謝宏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馬上就超越劉瑾和穀大用吧?曾鑒是這麼考慮的,等返京之時,不論八虎遭殃與否,都是謝宏的好機會,誰想得到……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曾鑒連連歎息:“謝賢侄終究還是太年輕,不懂得韜光養晦的道理,才有此木秀于林的境況,也是老夫的疏忽,本應該早做提醒才是正理,可老夫卻也是為眼前風光所惑,也沒想到此節,現在除了略加提醒,竟是無能為力了,唉。”


“老爺,謝公子本非凡俗之人,現在又在短時間內就讓陛下傾心信任,這等人必是有百神庇佑、蒼天佑佐的,否則哪能做到這樣的事情?也就是這樣的人才能擔負起老爺的期望,所以,老爺只管放心吧,謝公子定當逢凶化吉的……”


曾祿絮絮叨叨的開解自家老爺,不過他說的也都是心裏話。他從小就在曾府,跟那時還是少爺的曾鑒一起長大,曾鑒也從來沒把他當外人,心裏話也都會跟他說,所以同樣也是年近古稀的老管家也是見多識廣的。


可謝宏這樣的人,他卻從來沒有見過,表面上似乎有些不通世故,做的事情也不見有什麼深遠意味,可是卻總是能人所不能。那件茶館固然讓宣府人喜聞樂見,曾祿也同樣印象深刻,更別提那個能讓自家老爺都驚歎不已的鋼琴了,簡直是神技啊。


光是技藝高超不算什麼,以天下之大,臥虎藏龍之輩極多,手藝能夠超出謝公子的人也未必沒有。可世風如此,那些隱居的高人都以工匠身份為恥,都巴不得旁人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大肆聲張呢?


這位謝公子就偏偏與眾不同,不但不以匠人身份為恥,反而異想天開的想要以匠人身份,用自己的作品打動當今皇上的心,然後一步登天。


曾祿以為自家老爺已經是異想天開了,居然想改變大明的風氣,提高匠人的地位,要知道,這可是大明的祖制啊,說自家老爺是螳臂擋車,那也是一點都不誇張的。只不過既然老爺有這樣的大志,曾祿也不會多說,只管輔佐便是。


可從錚少爺的信中看來,這位謝公子想的卻比自家老爺還要誇張,工業**?讓工匠用技術引領大明朝前進的道路?曾祿完全無法想像信中描繪的情景,自家老爺窮盡一生,也沒能讓工匠的地位得到半點提升,而謝公子居然……讓匠人引領大明,那可能麼?


自家老爺想稍微提高工匠們的地位,士大夫們已經對老爺鄙夷不已,認為老爺冒犯了士大夫們的尊嚴。可謝公子的想法,又豈止是冒犯了尊嚴而已?那簡直就是要將整個士大夫階層顛覆,重現春秋時代百家爭鳴的景象,而工匠們則作為墨家的代表引領大明……


曾祿不知道謝宏哪里來的這麼大勇氣,又是如何想到這些的。


他只知道自家老爺看過錚少爺的信,詳細瞭解過謝宏的抱負之後,表現得十分激動,有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卻還是精神抖擻的樣子,他明白,老爺已經對謝公子深信不疑,所以,他也不對曾鑒提出勸告,依然盡心輔佐。


只是現在,老爺畢竟上了年紀,他卻不想讓老爺太過憂心了,於是,他找著各種理由,安慰著曾鑒。


“……再說,謝公子既然能得了陛下的看重,朝臣們也不會過分相逼的。”


曾鑒黯然道:“曾祿你不知道,皇帝雖然是九五之尊,可對朝中的大臣們卻也是要忌憚的。孝宗皇帝那般仁厚,言官們的奏疏仍是每日不斷,何況今上?平日無事,都察院那些禦史們都要尋些事故,今次出了這等大事,又有閣老首肯,恐怕……”


他沉吟著,好半天沒有說話,曾祿有些擔心,問道:“老爺?”


曾鑒又是一聲長歎,道:“巡撫張鼐此番有保駕之功,劉閣老已明言要重酬於他。以老夫所觀,左都禦史張大人恐怕也是心中不安,生恐自家地位不穩的,恐怕也是存了借機大幹一場,以得勸諫之功的心思……”


“謝賢侄雖然天資極高,卻終究沒在朝堂上歷練過,又怎麼知道言官們的厲害?就算是今上也是如此,陛下登基以來,對朝臣們千依百順,言官們也沒什麼機會發作,只有幾位大學士不時勸諫一二,如果都察院全力發動,那……”


曾鑒連連歎息不已,十分憂慮,“兩人都不過是少年,到時候……難,難啊”


“老爺”曾祿突然提高聲音,道:“曾祿斗膽問您,比起謝公子日後要做的大事,今日之憂可能相比?”


曾鑒被他的質問鬧得一愣,卻沒生氣,不假思索的答道:“這怎能相提並論,那工業**之說太過……就連老夫也只敢在夢中想想罷了,真要有實現的那一天,別說老夫,恐怕謝賢侄也是老夫這般年紀了吧。”


口中說是不敢想,可說起這個話題,曾祿卻分明在自家老爺眼中看到了憧憬的神色,而且,之前每說一句話,曾鑒都要歎息一聲,這次卻完全沒有歎氣,情緒甚至都高了一些。


曾祿心下更是篤定,又道:“既然如此,如果謝公子連今日的小風浪都過不去,他日又怎能實現那等宏願呢?能做到那樣的大事之人,想必可與聖人同列了吧?”


曾鑒沉思半響,這才頷首道:“曾祿你說的不錯,是老夫將事情看得太重,以至於有了患得患失之心。也罷,多想無益,管它言官如何厲害,到時候如果形勢不利,老夫就算拼了頭頂烏紗,甚或這條老命,也要保得謝賢侄無恙”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容不得半點辯駁,曾祿再想相勸,卻是啞口無言,只能在心裏暗暗祈禱,謝公子一定要如之前一般的神奇,化險為夷才是啊。


……


宣府城,謝家庭院。


朱厚照興高采烈的把玩著新玩具,一邊意猶未足的對謝宏說道:“大哥,你的手藝真棒,就是做東西耗費的時間長了點,讓我等的好心焦啊。”


謝宏吐血,這把劍從準備到製作完成,算上派人去董家莊來回的時間,也不過才五天,這還慢?這可不是後世的工業化時代,有流水線的,全手工製作的,放到後世你知道要多少錢麼?還不知足。


“二弟,這劍跟你看見過那些可不一樣,你看這材質,這時精鋼所制,比普通鐵劍輕巧很多……另外,這劍是收放自如的,和你在保安州看見過的不一樣,那個裏面都是機括,用力大了會有聲音,可我做這個,裏面是彈簧,比他那個強多了……”


說著,謝宏示範道:“怎麼樣,是不是一點聲音都沒有?而且,這劍跟真的一模一樣,半點破綻都看不出來……”


正德先是驚歎,然後又樂和,最後還是嘟著嘴道:“嗯,卻是很好,不過,做的時候還是太慢了,我等了五天啊,都急死了。”


我擦,合著哥說這麼半天都白說了,你這光圖工期快,不看品質的嗎?下次哥拿豆腐渣品質的偽劣產品來糊弄你好了,謝宏在心裏腹誹著。


“大哥,你這麼有辦法,一定能加快速度的吧?好好想想唄,你不覺得讓自己的兄弟等得心焦很過意不去麼?”正德把劍掛回腰間,又對謝宏提出新的要求。


不覺得,哥一點都不覺得過意不去,謝宏很想這麼回答他,這才半天,你不會又玩膩了吧,沒有流水線和各種機器,哥又沒有內褲外穿,不是超人,哪可能說快就快呢?不過……


謝宏心中一動,這倒是個好機會,正好說說工匠的問題,就算不能讓這位皇帝兄弟都理解了,至少也能在他心裏埋下個種子啊。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真的?”正德眼睛一亮,跳起身來,一迭聲的催促道:“我就知道大哥你最厲害了,是什麼好辦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大哥你只管開口,我可是皇帝來著。”


謝宏無語,這位元二弟一天十二個時辰,大概只有半個時辰記得自己的職業,很不靠譜的皇帝啊。他無聲的歎口氣,打起精神解釋道:“那就是進行工業**”


“**,是周易裏說的那個‘**’嗎?”正德有點疑惑的問道。


謝宏本來就對古文沒啥研究,他自然不知道,**一詞,出自《周易?革卦?彖傳》:“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順乎天而應乎人。”意指紀元前商王湯討伐夏桀和周武王討伐商紂,實施變革更替朝代以應大命,順民意。這裏的革即變革,命即天命。


他只是順口把後世的名詞拿來用了而已,好在他面前的是正德,不是其他皇帝,否則恐怕一句話出口,小命就要沒了。


“啊……”他只是有些茫然,原來這個詞明朝就有了啊,不止,還要上溯到周易,這也太古老了吧。


“……就是變革天命的意思。”


正德好歹是一群大學士教導出來的學生,就算讀書不認真,不過以他的聰明,自然不會不知道這樣簡單的典故。只是他卻沒有發怒,而是覺得這個機會很難得,可以在這個無所不知的大哥面前出彩,所以,他得意洋洋的向謝宏解釋了一番**的涵義。


哥果然是歷史小白,謝宏大汗,早知道就不亂用後世名詞了,這**可不能亂說的,曾大哥真是的,明明他也是讀書人,怎麼聽到哥這樣說還能笑出來,也不說提醒哥一聲,多危險哪,會出人命的


他當然不知道,在曾錚和曾鑒的眼裏,讓工匠的地位超過士大夫,成為引領時代的階層,這件事甚至比改朝換代還誇張。就算是大明立國之時,出身微末的明太祖也一樣要依靠士大夫,口諭說: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讀書人,或者說士人,在秦朝以後,那就是無可置疑的統治階層。


他們奉為經典的聖人之言,就是不可動搖的真理;他們奉行的準則,就是天下間最大的律法;他們認為不合適的事情,那就是天下間最大的邪惡;他們不屑一顧的東西,那就是完全沒有價值的東西。


而工匠是什麼?除去傳說中先秦時代的百家爭鳴,墨家曾經佔據過一席之地,此後的兩千年裏,工匠又何曾有過什麼地位?在文臣日益佔據朝堂的時代,匠戶,那就是最卑微的存在。


所以,他們都覺得用**來形容這個偉大的事業是很合適的,而提出此事的謝宏更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用了這麼貼切的詞語,兩人當然不會對他提出任何意見了。


“哇,大哥,你真的不知道啊”正德很高興,雖然年紀不大,不過朱厚照同學也是很有上進心的,能讓這麼厲害的大哥驚歎,說明自己也長進了不少,嗯,嗯,正德很滿意。


“大哥,你偶爾也應該讀讀書嘛,不要一天到晚總是無所事事的,你看我,整天這麼忙,還不是抽空讀書,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難得有機會教育別人,正德搖頭晃腦的復述謝大學士對他說的話。


謝宏大囧,你很忙?忙著玩吧,哥才是真的忙呢做完了彩蛋做寶劍,身後還有訂單無數,最關鍵的是,哥這是義工哇連個成本錢都收不回來,好吧,哥好像也沒給董大哥工錢……這算是報應嗎?


腹誹了幾句,謝宏還是松了一口氣,還好這位二弟對這些事不在意,不然就麻煩了。再次告誡自己,以後用詞一定要小心,他又繼續解釋剛才的話題。


“這個工業……”謝宏猶豫了一下,換哪個詞比較合適呢?


“工業**,這個我知道了,大哥你繼續說。”第一次把謝遷的手段用在別人身上,正德心情大好,順口接過謝宏的話。


“嗯……”好吧,哥繼續,謝宏很無語:“……就是這樣,現在工匠製作東西,都是靠一個兩個人,幾乎要做完全部工序,變革之後呢,一是要進行技術的普及,再有就是將工序細化,讓更多的人參與,每個人只負責一部分,這樣效率就會高很多。”


見正德點頭,謝宏又繼續說道:“首要問題是要打破工匠之間的門戶之見,這是協作生產的前提條件;而後,則是要普及技術,開設學堂;再來就是要提高工匠的地位,這樣才能讓工匠有積極性,因為不管做什麼,利益是先提條件……”


“這個我明白,孟子曰:王,何必曰利……”好容易找到一個文化課成績不如自己的,正德儼然一副儒生模樣,說起話不時引經據典的。


“呃……”謝宏微微一滯,“總之呢,就是有了這樣的變革之後,不單二弟你的要求能得到最快的回應,日後大明朝也會更加繁榮富強,到時候二弟你就是千古明君……”


“嗯,反正就是工業**之後,我就能要什麼有什麼了吧,而且速度還很快,至少比大哥你快……”正德連連點頭,又連連問道。


哥怎麼就成效率低的代名詞了呢?謝宏苦笑:“是這麼個意思。”


“那要多久呢?”正德又問。


“這個嘛,很不好說啊。”謝宏皺著眉頭在心裏盤算著,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


“那在工業**之前,還要拜託大哥你了。”正德鄭重其事的囑託道:“工業**的事情,也一樣拜託大哥了,總之,我要的東西請大哥你快著點,嗯,**的事情,也請大哥你費心了,好吧,就這樣,那我先走了。”


完成了劃時代的一番對話,正德點著頭離開了,看在謝宏眼裏,他的樣子十足和後世開完後,給別人佈置完任務,自己卻沒啥事兒的領導。


好吧,這事兒哥就忍了,誰讓你是皇帝呢?可是二弟,朱厚照同學,你是皇帝誒,能不能不要用那麼無所謂的語氣的呢?很有違和感啊


獨自站在帶著寒意的春風中,謝宏熱淚盈眶,久久不能自已。。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06
第139章 四海為家的朱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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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謝宏終於感覺到了寒冷,跑進走廊的時候,已經看不見正德的蹤影了,也不知道這小傢伙又去了哪里,謝宏卻是正撞上了強尼。


“謝大人……”看見謝宏,強尼的神色有些複雜,招呼一聲之後,顯得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錢大人,你官職比我高,還是不要稱呼謝某做大人了。”謝宏糾正了一下稱呼問題,見強尼神情有異,又問道:“錢大人,你可是找謝某有事?”


遲疑了一會兒,強尼雖然顯得很為難,可還是開口道:“敢教謝兄弟知道,日前那個圖謀火燒王府,試圖嫁禍的張大名死了……”


謝宏微微一愣,元宵的那天夜裏事情太多,在大會上遇見疑似正德的人,然後正德又帶著人跑到家裏來,最後又連番有事發生,他也沒顧得上去問江彬,卻不想突然得到了這樣一個消息。


見他不說話,強尼心中更加惶恐不安,他不知道謝宏是否知情,可他知道,那天晚上謝宏也是伏下了人手的,帶隊的就是前幾天出戰的那個刀疤臉。


那天晚上江彬沒跟他爭執張大名的歸屬,強尼也只當是謝宏有過吩咐。雖然不知道謝巨集從何而來的消息,可若說謝宏不知情,強尼卻是不信的,不知情又怎麼可能在一個照面、短短幾句話間把皇帝給認出來了?


那可是天子啊,就算是很多封疆大員都沒有見過的人物,比如宣府的張俊張總兵,雖然官居二品,已經達到了武將的巔峰品級,可見了正德還不是對面不識?所以,以強尼的猜想,謝巨集只不過是事先得了消息罷了。


謝宏既然事先有了準備,張大名這事兒可就棘手了。人在自己的手裏,然後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偏偏這人還試圖嫁禍給這位謝大人,若是十天以前,這事兒也無所謂,強尼壓根不會放在心上,可現在……這位已經成了陛下身邊的第一紅人了,沒有之一的


這幾天趁著謝宏被正德指使得團團轉,顧不上其他事,強尼已經跟穀大用商量過了,最後還是決定不要瞞著謝宏比較好,萬一生了隔閡,以後可能就麻煩了。


除了不想得罪謝宏,穀大用還另有一番思量,眼見正德已經達成了心願,那麼就要考慮一下以後的事情了。作為在宮中多年的老宦官,對於返京可能會面對的風暴,穀大用也有所預計,想要平安渡過這道難關,別無他法,只能寄希望於正德身上。


穀大用知道,只要正德鐵下心來保他們,最終即便風暴再大,總還是有希望撐下來的。而現在,對正德擁有最大的影響力的人,不是他穀大用,也不是曾經的紅人劉瑾,而是謝宏謝大人。


對張大名在看押中掛掉的事情,穀大用心知肚明,八成就是現在病得半死不活的劉瑾幹的,可是現在卻不是算賬的時候,眼見大難臨頭,還是齊心合力共度難關才是。再說,也沒有證據,畢竟看押張大名的錦衣衛都是強尼的心腹。


所以,兩人商議之後,還是決定由強尼來跟謝宏攤牌,好歹之前也算有些人情在,兩人觀察謝宏之後,也對他有了些瞭解:只要不惹到這少年頭上,那就是個好相處的,如果再有些人情在,那麼有些話只要說開了,就不要緊了。


“謝兄弟,這事兒是錢某的手下出了紕漏,事情由錢某一力擔當,一切責罰,錢某都甘領無怨。”此時的強尼,完全沒有和謝宏初見時的趾高氣揚,反而有些低聲下氣的。


當日那個對自己頤指氣使,輕飄飄丟過來一個紙條就讓自己跑斷腿大人物突然表現出如此謙卑的態度,謝宏也不由有些微醺。


跟正德結拜太過突然,他還有些沒回過味兒來,此時見到強尼的態度,謝宏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不單是達到了攀附皇帝的目標,而是成了皇帝面前的大紅人了,就連本來的正德親信強尼,都對自己敬畏非常。


謝宏並不打算為難強尼,他雖然不知道張大名被錦衣衛抓到的事情,不過江彬手下的猴子曾說過,張大名的後臺是個年輕宦官,再結合上從前發生的事情,不難得出結論,張大名身後的那只黑手就是劉瑾。


這些天謝宏也暗中觀察了正德身邊的幾個親信,劉瑾自不用說,那是仇人,謝宏對付仇人一向是不會手軟,現在沒法動手,可是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穀大用這個人則比較有趣,憨厚中帶點市儈或者說小聰明,在宮中混跡多年,他自然不是個傻子,不過這人膽子確實不大。如果說要形容,謝宏覺得穀大用跟北莊縣的那個付班頭有些類似。


即便籠絡了,也別指望他出死力幫忙,即便得罪了,他也不會拼著命的想報復。對謝宏來說,這樣的人比較不礙眼,只要不是那種不開眼的來搗亂,就足夠了。


而強尼又有些不同,這人是從底層一點點爬起來的,性子謹慎而又不乏手段,他不會輕易樹敵,但是如果真的把他得罪死了,恐怕他面上沒有異樣,卻會等待時機報復,謝宏知道,一旦被這樣的人惦記上,會很麻煩的。


某種意義上來講,強尼跟謝宏是比較相似的,所以謝宏也不打算得罪他太狠。正德對身邊的人太好,這是一個利好消息,可同時也是一個不利的消息,至少謝巨集現在想要對付劉瑾,就不能從明面上來,這個道理也同樣適用於其他人。


“錢大人,之前可有對張大名審問?”謝宏心念電轉,面上卻不露聲色,問起了細節。


強尼偷眼看看謝宏神色,不見端詳,只好實話實說道:“當日太晚了,陛下又急著出門……是以只是粗粗審了一遍,那張大名對自己放火要嫁禍的事情供認不諱,只不過幕後之人還未問出,結果第二天就發現張大名在關押的地方自盡了。”


正德急著要出門,自然是跑到自己家裏來了,而張大名自殺?恐怕是被自殺吧。謝宏點點頭,又道:“那被關押的沈巡按呢?”


比起張大名,謝宏更擔心沈巡按那邊,張大名一個市井之徒,就算不死,今後也威脅不到謝宏,而沈巡按則是不同。這人居心歹毒,連番用計也是陰狠毒辣,謝宏現在回想起,也不由後怕。


元宵大會的時候,若不是正德陰差陽錯的到了宣府,恐怕自己就沒那麼容易脫身了。不為了報復,至少也要斬掉這個後患,謝宏深知,就如北莊縣的陸師爺一樣,這些讀書人報復起來也是沒完沒了的。


“他麼……”強尼是錦衣衛同知,這種消息,他都不用刻意去打聽,謝宏一問,他也是張嘴就來:“沈巡按調任蘇州了。”


“巡撫有權調任巡按?”穿越這麼久,謝宏對明朝的官職多少也有了些瞭解,巡按可是監視巡撫總兵這些人的,張鼐當日情急,將沈巡按拿下,在謝宏看來不過是從權而已,怎麼可能就這麼調任了?


“張巡撫自然沒有這個權力,不過他日前往京城送了急報,似乎將元宵大會上的事情稟報給幾位閣老,而今天京城的回信也到了,看來朝中也有了決斷。”


“張大人來這裏了?”謝宏心中一凜,急忙問道。


強尼點頭,道:“不錯,他正參見陛下,說是有要事稟報,沈巡按的事情也是那信中所述。”


“他調任蘇州算是升官了,還是降職了?”謝宏又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既然是京城的大佬們的決斷,那麼對沈巡按的處置就意味著京城方面的態度,張鼐的來訪恐怕也是為了此事。


“按察使是正七品,知州是從五品……”強尼有些遲疑,卻沒直接回答謝宏的問題,只是將兩個官職做了一番比較。


“原來如此。”謝宏微微頷首,事情很清楚了,京城方面似乎也注意到自己了,而且表現出來的也不是什麼善意,那個沈巡按可是對付自己的急先鋒啊。


這麼放過此人,謝宏很不甘心,這人可是處心積慮的想致自己於死地的,而且如果他真的就此官運亨通,恐怕就更不會放棄找麻煩了。怎麼辦呢?


謝宏想了想,決定先去見了正德再說,自己現在是皇帝大哥了,對付敵人可以用泰山壓頂的手段了。


“錢大人,皇上何在?”私底下跟正德可以隨意稱呼,可在他人面前,謝宏可沒那麼大咧咧的。要知道中國的傳統就是上下尊卑要分得清楚,雖然正德自己不在乎,可皇帝這個名號卻不單是正德一個人的,這名號代表著皇權,謝宏自然不會胡亂留下口實。


“陛下正在客廳會見張巡撫。”


“知道了,我在外面等等好了。”這倒是不好打擾,謝宏咂咂嘴,沒多說什麼。


剛到宣府時,謝宏還以為自己有機會跟正德做鄰居,可現在他卻發現正德對穀王府沒有絲毫眷戀,從來到宣府之後,正德就鳩占鵲巢的把謝家當成自己的地盤了,而且,一點要客氣的意思都沒有,現在居然連接見巡撫,都在這裏了。


謝宏試探著問過一次,正德卻理直氣壯的說:“這裏很好,晴兒做的東西也很好吃,叛兒姐姐的曲子也很好聽,嗯,還有馬大哥講的故事……茶館也很有趣……嗯,嗯,咱們是兄弟,大哥的家也是我的家了……”


果然是江湖兒女,四海為家啊,謝宏淚流滿面。原本通過後世的資料,謝巨集還以為正德對穀王府多有好感,才將那裏稱呼為家裏呢,搞了半天,原來朱厚照同學就是有這習慣,在哪兒呆舒服了,就稱呼為家啊。


不過,這句你的就是我的,聽起來很耳熟哇,謝宏再次確認了,四海為家的正德同學果然是個非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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