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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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942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5:29
第538章 不是有點,而是非常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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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就是朵顏三衛的蒙古人,若是換了韃靼部的人來,遛不一定能認出這木樁的材質呢,草原上缺的可不光是鐵礦,木頭也是很少的。


前者好歹是靠著長白山和大興安嶺,部落裏的木材還是很充足的,花當會羡慕韃靼部,也有這個原因在。


比起和明人的關係,是他們兀良哈更融洽些,他們只是偶爾和明人開戰,可韃靼部卻是年年入寇;比起領地內的資源,也是自家更好,不光是山林中的木材,就算是鐵礦,三衛的領地內也能找到不少。


可是,伯顏猛可的王帳精兵裝備,卻比朵顏三衛的騎兵好了數倍都不止,這叫花當怎能不羡慕呢?想到這裏,他眼中的不屑消失了,代之的是惆悵。


他眼神的變化只在一瞬間,可謝宏何等觀察力,只是眼角一掃,就對花當的情緒變化了若指掌了。謝宏嘴角一挑,呵呵,有想法就好,怕的就是你沒想法。


謝宏觀察花當,自覺做的很隱秘,卻冷不防一道目光注視在了自己的臉上,而且看方向還是從蒙古人那邊投過來的,他抬眸一看,愕然發覺對方的隊伍中居然有個女孩。


雖然和同伴一樣裹著皮裘,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不過女孩眉清目秀的一張小臉裹在其中,卻顯得很可愛,遠不似她身邊那幾個大漢般蠢笨,倒也算得上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也不知韃子搞些什麼,居然帶了個女人過來,還是個小女孩,謝宏搖了搖頭,儘管女孩長得很漂亮,可他還是沒多大興趣,倒不是他假正經,入鄉隨俗,三妻四妾倒也沒啥。


但是•那可是個蒙古女人,在後世的時候,謝宏曾經聽說過,蒙古人視河流為神聖,一輩子洗澡的次數只有個位數,甚至有人一生只洗一次•而且不管男女都是……


所以,管他多漂亮,只要一想起來這一點,謝宏就已經大倒胃口了,更別提感興趣神馬的了,他可不想在納妾入洞房的當晚被熏死。


謝宏一瞥之下便轉過了頭,這時持刀的明軍已經入了場,二十多人分成兩列,面對面的站在了木樁兩旁•就等著謝宏一聲令下就要開始了,他當然無暇旁顧。


看到明軍擺出這樣的架勢,花當的輕蔑之中又帶了點疑惑,那木樁大概有小腿粗細,若是普通人•三四斧頭都未必砍得斷,不過若是用刀好手,再拿把好刀,也不算是什麼難題,若是要展示刀利的話,當然應該一刀兩段。


可現在這算是怎麼一回事?一人一刀麼?他轉頭和哈桑對視一眼,都是搖頭,完全不明所以•其餘那些個隨從也都是茫然不解•將注意力都集中在明軍刀手身上,想要看看對方到底鬧什麼玄虛。


只有玉兒與眾不同•她的目光依然在謝宏臉上逡巡著。


開始的時候,她只是好奇,一路上聽了不少冠軍侯的傳說,總以為對方是個魁梧的壯漢,可沒想到卻是個英俊的少年,因此她才一直注視著謝宏,並引起了後者的注意。


不過謝宏的目光只是在她臉上一掃,甚至都沒停頓就轉開了,這就讓玉兒很是不服氣了。


要知道,她可是部落裏的小公主,就算是不考慮到身份,可部落裏的少年也都象看見了鮮花的蜜蜂一般,一直圍繞在她的左右。


她的美貌,甚至連韃靼部的那個小王子都垂涎不已,上次還提出了要和朵顏三衛聯姻,然後結成聯盟,共同對付大明,以求恢復成吉思汗的輝煌。


雖然這項提議被花當拒絕了,可卻讓兀良哈玉兒的名字傳播的更廣了,甚至連瓦拉的火篩都輾轉著送信來兀良哈,表達善意和對玉兒的仰慕。


可眼前這個漢家少年看著自己的時候,卻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似的,甚至眼神中還有些輕蔑和不屑一顧。


所以玉兒不服氣了,她氣鼓鼓的盯著謝宏的臉,似乎想從上面找出點什麼來,對校場中發生的一幕完全沒有在意,儘管她原本對那些木樁也很好奇來著。


謝宏當然不會和一個小女孩鬥氣,他完全沒有理會那道帶著憤怒的目光,從容不迫的抬了一下手。


“哈!”


見到指令,面向謝巨集這個方向的刀手都是吐氣開聲,“鏘”的一聲,抽刀出鞘,斜舉過頂,迅疾無比的從右至左的橫劈而至,刀鋒輕響,毫不費力的穿過了木樁,好像那不是木樁,而是塊豆腐一般。


一刀過後還不算完,旁觀者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只見眾刀手將手中刀鋒反轉,回手又是一刀,與之前的景象並無二致,刀鋒再次劃過了目標,兩刀三段!


“好刀!”哈桑拍案而起,一臉熱切的望著那些刀手手中之刀,他也是族中的勇士,武藝並不遜於這些刀手,所以對明軍展示出來的技巧並不在意,只是覺得那些寶刀銳利非凡,讓他眼熱。


除了花當父女,其餘幾個蒙古人的神情也都和哈桑差不多,眼中都泛著異樣的光彩,若是熟悉他們的人一看就會知道,這是他們喜歡某件東西到了極致,恨不得直接搶過來的神情。


花當雖然坐的還算穩,臉上也是不動聲色,可心裏也是翻江倒海一般。他留意到了,那些刀手用的刀,跟一路所見的那些多是統一樣式的,尤其是入了遼南之後,明軍用的都是差不多的兵器。


不光是外形,就連長短、薄厚、寬窄都是差不多,也就是說,這種寶刀很可能是統一的制式裝備,甚至已經開始全面換裝了。


從知道謝宏此人之後,花當也是不斷調高著對他的評估,可入遼之後,他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推翻了從前的判斷,一次又一次的震駭著。


當然,同時他也在慶倖,自己若不走這一趟的話,難保判斷不會出現偏差,以遼鎮現在的實力,若是輕舉妄動•沒準兒真的會吃個大虧。


可是,他眉頭又是一皺,就算想退讓,可今年部落確確實實的是遭了災,要是沒有外財,那這個冬天要怎麼過?就算熬過了冬天•明年春夏又當如何?


說來話長,可實際上只是電光火石的一刹那,當花當的眉頭剛剛皺起;哈桑的叫好聲餘音尚存;而玉兒則發現,謝宏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絲冷笑……


就在此時,場中異變又起。


“喝哈!”


木樁兩邊的刀手同聲斷喝,各自拔刀舉刀,左右相向,沒等幾個蒙古人艚過下一個念頭入目的景象就已經讓他們驚駭欲絕了,隨著手們的用力揮舞,二十餘把刀竟是兩兩交擊在了一起!


哈桑看在眼裏,甚至有閉上眼睛的衝動,若兩邊的刀都是一樣的那豈不是兩敗俱傷,要不是的話……他已經來不及去想那個可能性了,因為隨著一連串悶響,兩邊勝負已分。


如此輕易的分出了勝負,已經大出哈桑等人的意料之外,而勝負的結果,更是讓他們如墜夢中。無一例外,十餘柄剛剛大展神威的寶刀居然全都斷了就和已經斷掉的木樁一樣,如同刀斬豆腐一般容易。


這是怎麼回事?哈桑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兩眼無神,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亮晶晶的掛在嘴邊,仿佛一條水晶吊墜••••••


怎麼回事?顯然另一邊的刀更鋒利,花當早已經猜到謝宏要立威,也一直在告誡自己沉住氣,可現在,他最終還是坐不穩當了。


雖然離事發地點有一定的距離,可畢竟校場不算大,花當的注意力也比較集中,他仔細觀察過那些木樁,並沒有發現異樣之處,也就是說,砍斷木樁的寶刀是實實在在的寶刀,而砍斷寶刀的寶刀,那就是……


花當倒抽了一口冷氣,就算明知遂了對方的願,他也無法掩飾住自己的驚容,他眼前仿佛出現了,蒙古勇士和明軍對戰,結果每每兵器相交,自家的兒郎們都是刀斷人亡的場景,太可怕了!


不能和明軍為敵,至少現在不行,就算要打,也得拉上韃靼部,否則就算能取得一定戰果,自家的損失也會超出預期的。花當咬咬牙,就想起身對謝宏說幾句軟話,先應付過眼前的難過,再回部落想辦法。


“讓使者受驚了,等下演示完畢,使者可以拿幾把刀去,算是本侯給你們壓驚賠禮之用,下面咱們開始進入正題吧,江將軍••••••”謝宏雲淡風輕的一笑。


若是楊浩然等幾人在此,肯定會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只不過說話人換了,而且說出來的話,也沒了那股子親和,反而有了些蔑視和霸道的味道在裏面。


幾個蒙古人的心思都沒放在這上面,哈桑幾人聽後,都是喜出望外,幾乎想大吼一聲,然後手舞足蹈一番,這可是寶刀中的寶刀,韃靼部都未必會有。


而花當聽了,心裏卻是一跳,下面居然還有?而且這寶刀還不算是正題?可前戲都已如此,那正題又當如何駭人?


連一直盯著謝宏的玉兒都轉過了臉,聽著身邊同伴的轉述,看著收拾完殘局,正退出校場的刀手們,這個兀良哈小公主也將圓圓的大眼睛睜得老大,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能鑄造出這樣的寶刀,還隨手就將寶刀送了人,這個冠軍侯還真是和傳說中一樣神奇和怪異啊。


“下麵要演示的這件東西,和上個月的冰雹有些關聯,想來使者也應該知道,七月間,遼東大部都是烏雲蔽日,遼西還下了大冰雹,導致那裏顆粒無收……”


謝宏慢條斯理的說著,花當心裏卻跟開了鍋似的,大冰雹?不用描述自己也知道是什麼個景象啊!要不是大寧那邊都遭了災,自己也不至於看到人家一封信就顛顛的跑來了金州,實在是沒辦法啊。


路上聽到的那些,花當也是半信半疑,信,是因為遼鎮的豐收景象;疑,是因為這事兒太過逆天。


其實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也是信神的,只不過他們的神比較符合他們的特性,狼是神獸,沒有就去搶則是長生天的教諭,善良和仁慈則完全不在長生天的考慮範圍之內。


儘管這個神性格比較奔放,可是和漢人口中的老天爺也沒有太大的不同,所有自然災害也都被歸結在了長生天身上,而且草原人會更加虔誠一點,至少在災害發生的時候是這樣的。


所以,突然聽謝巨集提到這麼個話題,花當心裏也是思潮翻湧,他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答案是他最恐懼的那一種,導致面對謝宏的時候,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只是連連點頭應聲,一副戰慄不已的模樣。


“其實,天,也是欺軟怕硬的,只要有足夠犀利的武器,就算是天怒,也一樣可以抹平,下面就請使者看看本侯的這件九州風雷罷。”


看到花當這模樣,謝宏臉上的笑容更盛,雙手輕拍,一隊明軍應聲而出,他們一人一角,抬著幾個大箱子,跑到校場中間,輕手輕腳的將箱子放在了地面上。


“使者請看……”


謝宏抬手一指,花當等人循聲看去,卻見離校場大概有幾百步遠的地方有幾個小土丘。早在花當等人初至校場,觀察環境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只當那是對方的稻穀或者是真的土丘,可這時被謝宏指了出來,顯然就是有些玄虛了。


“那幾座小土丘就是目標了,下面且看威力如何,吳千戶,開始吧。”


“遵命。”說話間,吳勇健那一干炮手已經準備完畢,得令後立刻點燃引信,然後閃到了一旁。


花當等人都有些茫然,他們跟明軍作戰相對較少,遼鎮這邊火器裝備的比率也是極低,所以他們還真就沒怎麼見識過明軍的火器,只是聽過些傳言。


眼前這架勢,顯然也是要演示火器了,可看這距離足有五百步以上,似乎跟傳言中明軍火器的射程不太一樣啊,而且,火器打到那麼遠還能有威力麼?花當很疑惑。


他的疑惑當然不會有人理會,隨著引信燃盡,火光乍現,煙塵四起,就如同當日在蓋州一般,箱中的火箭筆直的射了出去,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分別命中了目標。


“轟!”火光大起,即便在五百步開外,都能感受得到那份炙熱和力量,在花當等人駭然欲絕的注視中,煙塵緩緩落下,不多時就已經可以依稀看到那邊的境況了。


小丘消失了,留在原地的,只有熊熊的火光。


“哢嚓!”


“咕咚!”


由於過於驚駭,花當等人或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或者用力過猛,將椅子坐塌,可沒有人呼痛,也沒人有人出聲,他們的眼睛都死死的看著原本小丘的方向,一瞬不瞬,仿佛都變成了泥塑一般。。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5:29
第539章 有權利就有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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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將花當等人驚醒的,是江彬的大笑聲,刀疤臉笑的很有些狂態,可花當等人卻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他們只是木然的轉過了頭,眼神呆滯的看著江彬。


“兀良哈使者覺得這九州風雷如何?這件利器可不單能平著發射,還可以豎起來朝天發射,只要有這麼幾百支•`••••”


說著,江彬朝校場邊上一比劃,花當轉頭看時,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從嘴裏一直涼到心頭,最後渾身冰寒,五臟六腑幾乎都被凍在了一起。


原來那裏擺了十幾個大箱子,箱子有的封蓋了,也有幾個是敞開著的,敞開的幾個無一例外,露出來的都是圓錐形的尖頭,和剛剛發射出去的火箭一般無二。


也就是說,這些箱子裏面真的裝了幾百支火箭,而且還是射程和威力絕倫的那種,夷平一座土丘,這要是打在人身上,或者打進騎兵佇列中……花當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好歹是一部首領,心性膽識都算上乘,在同來的蒙古人中,他算是最鎮定的一個了。原本自詡豪勇的哈桑這會兒連口水都流不出來了,嘴張得老大,可下巴抖動了好幾次,卻是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其實,能在呼倫湖一帶和韃靼部戰鬥十多年,哈桑的膽子不可謂不大,可眼前的武器實在太可怕了,他並沒有看清楚細節,只見到一溜火光閃爍,然後幾百步之外的一座小丘就消失了,這哪是人間的兵器?分明就是代表長生天憤怒的雷霆啊!


他也只能想到這個解釋了,何況,聽那個兇悍將軍的說法,這玩意的名字就叫九州風雷,果然也是和雷有關的•明人掌握了這種手段,兀良哈的牧人又豈能與之抗衡?


還是父汗英明,幸好部落裏還沒來得及向遼鎮動手,而且接到瘟神的傳召之後,自己一行立刻就來了。


“••••••幾百支朝天上這麼一放,以九州風雷的威力•老天都會被震懾到,然後就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區區冰雹又算得了什麼?哈哈!”江彬的大笑聲在校場上回蕩著,如同風雷一般撼動著牧人們的意志。


花當父子都是目瞪口呆,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有幾個甚至手腳並用的退出了老遠,然後也不站起來,只是一臉驚恐的看著那些箱子•生恐裏面的東西會躥出來,將他們劈得形神俱滅。


這些人都是勇悍之人,光是火器,哪怕威力再大,他們也不至於被嚇得如此魂不附體。可是有了冰雹以及謝宏身上的諸多神異處做注腳•卻由不得他們不害怕了,而且這種說法也符合他們的觀念。


長生天相來就最愛強者,如果能向它展示出足夠的實力,那就能得到長生天的垂青。從前的鐵木真就是如此,不過他還屬於凡人範疇,所以只是成就了一個大大的蒙古帝國。


而眼前所見的這個少年,顯然已經有資格和長生天平起平坐了,所以才搞出了如此可怕的利器•讓長生天都不得不回避•以表示對他的尊崇。


玉兒的視線再次落在了謝宏臉上,只不過這一次卻沒了不服氣的味道•反倒有些畏縮,在神人面前,兀良哈小公主那點傲氣實在算不得什麼。而且,也只有神人才會對自己的美貌視而不見吧?玉兒自覺找到了最合理的緣由,並以此安慰著黻己。


“花同知,以你一路所見,我大明邊軍尚雄壯否?兵甲尚犀利否?”花當等人的反應基本在謝宏的意料之中,他很滿意,於是,趁著對方正心神不寧的工夫,他再次開口,而且一語道破了花當的身份。


在最初設立的時候,朵顏三衛原則上就是大明的三個衛所,嚴格來說也屬於大明的子民,而三個部落的首領,身上也都有個指揮同知的官銜,所以謝宏這樣稱呼倒也沒錯。要說有錯,也只是花當並不姓花,花當是他的名字罷了。


“是,是••••••啊?”謝宏選擇的時機很好,花當驚魂未定,只是唯唯諾諾的連連應聲,卻沒想到對方在稱呼上使了個詐,一下就被詐出了真實身份。


“我••••••”反應過來身份暴露之後,他也慌不迭的試圖補救,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變成了一聲苦笑,不是他不夠沉著,只是對手太過匪夷所思啊。


身份暴露倒沒什麼,這一路他雖然加意掩飾了,可既然有圖桑這個沒腦子的在,若是隨行明軍中有那精細的探子,能窺破他的身份也不奇怪。


而且他只是兀良哈的族長,就算被抓了,也不至於讓整個朵顏三衛動搖,反倒會激得部落向韃靼部靠近,這情形對明國應是有害無利的,所以他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讓他倍覺苦的,是他已經窺破了對方要立威的心思,而且再三告誡自己要沉住氣,可最終還是徹底動搖了。從試刀開始,一幕幕讓他驚了又驚,最後居然連逆天的利器都出來了,這叫他如何淡定?


他環顧左右,只見一片狼藉,除了女兒之外,所有牧人或趴或坐,都是委頓在地上,哪怕是他這個台吉已經被人道破了身份,除了哈桑扭了扭頭,算是看了自己一眼之外,剩下的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還是兀良哈的勇士們嗎?


對此,花當並不覺得意外,也能理解,還是那句話,不是自家不努力,只是敵人太強大啊!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句話也不全對,歸根結底還得看實力,若是一方的實力有了壓倒性的優勢,另一方的情報工作做的再好,最終也只能望洋興嘆了。


“小的花當,參見侯爺,之前隱瞞身份,有所不敬,還望侯爺恕罪。”花當現在就是如此,明知謝宏要立威,他卻也只能拜服于對方的淫威之下。


腿上軟軟的,發了幾次力都沒站起來,最後只能手腳並用,扶著椅子背,花當這才勉強站了起來,臉上最後一點桀驁之色也是不翼而飛,滿是謙卑的向謝宏告罪。


“無妨,本侯貿然相召,本就有些唐突,花同知乃是一部首領,謹慎些也在情理之中。”花當桀驁的時候,謝宏就比他更傲,等到他真正低下了頭,謝宏的態度反倒和藹起來,一句話讓花當大有如沐春風的感受。


“侯爺大人大量,小的銘感於心,多謝侯爺,多謝侯爺。”


謝宏微笑著一擺手,單刀直入的問道:“無妨,花同知,你可知道本侯召你來,所為何事?”


“這個……”


花當語滯,立威他都猜到了,後面的答案是什麼,他心裏也有點眉目,無非就是震懾住自己之後,給點希望,以求穩定邊牆,進而再撈點好處唄?只是這事兒可以想,他卻沒膽子明說,略一遲疑,他又是一躬身,道:“小的愚鈍,敢情侯爺明示。”


“其實也沒什麼,日前遼東普降天災,本侯聽聞兀良哈那邊也是遭了災……”


謝宏的話讓花當更迷惑了,這事兒有必要一提再提嗎?自己已經被震懾的足夠膽顫心驚了,難不成這位瘟神是想把自己嚇死麼?只是他沒插嘴的膽量,也只能垂首靜聽。


“按道理說,兀良哈三衛也是大明子民,和遼鎮軍民一樣,同屬於本侯這個三邊總制轄下……”


花當心中又是一緊,三邊總制?包括遼鎮在內的三邊,顯然只有宣府和薊鎮符合要求,那也就是說,這位瘟神不單執掌了遼鎮全境,而且還能調動薊鎮兵馬?


薊鎮可是大明第一重鎮,就算伯顏猛可都儘量回避了這個地方,完全不是區區兀良哈能夠望其項背的。


遼鎮甲堅兵利,還有神奇的火器在,再加上薊鎮的援兵••••••花當已經有些絕望了,即便拉上韃靼部,也未必能抗衡得了啊?何況韃靼部也不太可能傾巢東移,就為了給兀良哈出頭,兩邊都沒路走,要怎麼辦,難不成和建州人一樣,向北遷移?


他愁緒滿懷,一時間連謝宏的話都沒怎麼留意,直到謝宏的聲音微微挑高,並且說出了一個讓他驚喜交集的關鍵字。


“賑濟?侯爺您要賑濟兀良哈?”花當猛一抬頭,不能置信的看著那張年輕的臉,可他看到的只有如沐春風的微笑,仿佛瘟神變成了菩薩一般。


謝宏頷首微笑,悠然反問道:“不錯,本侯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既然兀良哈三衛也是大明子民,自然要享受到大明子民的權利,大明子民遭了災,朝廷當然是要賑濟的,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沒••••••有。”不對的地方多了去了,花當暈啊,兀良哈這個大明子民只是名義上的而已,即便是剛設立那會兒,也沒人正經把他們當做大明子民對待,當然,他們自己也沒有內附的心思。


等到了宣德年間,兀良哈三衛更是對大明展開了攻勢,大寧城就是那個時候搶到手的,在那之後,三衛之名也徹底淪為了紙面上的名義,若不是明廷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更強大,為禍更烈的韃靼、瓦剌諸部身上,恐怕連這個名分都沒了。


就算是花當眼中最善良的那些文官,也從來沒提出過這種說法,卻偏偏從惡名滿天下的瘟神嘴裏說出來了,這到底是••••••


“當然,有權利就有義務……”謝宏接下來的話讓花當從迷惑中清醒了過來,筵無好筵,事情果然沒那麼簡單。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5:31
第540章 精忠報國的花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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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當雖是第一次見到謝宏,可他對謝宏還是有著相當的了鯡的,至少他對謝宏的定位很準確,那就是這位侯爺跟普通的明廷官員不一樣,只要看看建州人的下場就知道,這人不是羊,而是屬狼的。


這樣的人突然提出要賑濟自己的部落,就如同小王子突然跑來說,要和兀良哈共建和諧家園一樣可笑,所以花當才會迷惑。


而當謝宏提出有權利就有義務的原則之後,花當反而松了一口氣。


權利、義務這些名詞他當然不懂,別說他的漢語只是粗通皮毛,就算是遼鎮的軍將,也未必瞭解這新鮮詞兒的含義。不過,這話裏的意思很淺顯,花當聽得分明,那就是好處可以給,不過卻是有條件的。


好處是讓他怦然心動的賑濟,也就是糧食以及明年的希望,關鍵就是條件是什麼了,只要不太過分,花當都打算答應下來。


按照明廷的慣例,一般談判的時候,會提出的條件都很容易應付。


最經常的條件就是保證不入侵,幾乎每次和明廷的談判,草原人都會答應這麼一個條件,當然,他們信守承諾的時候少,毀約的時候多,所以這個條件實在是有些無足輕重,就連那些文官都漸漸不願意提了,提了也不會當回事。


分量比較重也有不少,比如派使者入貢朝見就是其一,明廷的文臣們最喜歡這道道,覺得既有面子,又是政績,是彰顯天朝威儀的最佳手段。


其實草原人也很喜歡這辦法,派點人去京城轉一圈,拿點草原上不值錢的東西一送,就有十倍百倍的回賜,比做生意的利潤都高,誰不喜歡啊?


只不過明人也不傻•對於使者回返,立刻翻臉不認賬的草原部落,他們也是不歡迎的,比如:連年入寇的韃靼部和瓦剌部就享受不到這待遇,可朵顏三衛卻算是有資格的,至少他們不是年年跟遼鎮開戰•只是偶爾才動一次手。


此外更有分量的辦法,就是送人質,和親什麼的,不過這都是草原上故老相傳的傳說了,據說只有漢唐之時,才有這種故例。送人質沒什麼,和親更是大大的好事,但花當並不覺得這種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不過••••••


若是反過來呢?花當眉毛抖了抖•瞥了一眼女兒,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最後,以花當想來,最符合這位侯爺的性子,也是影響最深遠的條件•就是結盟,雙方結盟,共同進攻韃靼部。比起前面那些虛頭,以目前的態勢和明朝皇帝的作風,這才是最有可能被提出的一個條件。


可是,若是對方真的提出來了,自己要如何應對呢?花當有些犯愁。


實際上,兀良哈三衛和韃靼部本就是處於戰爭狀態的•大部落攻打小部落•小部落盡力反抗或者無奈屈從,這本就是草原上的常態。


若是換個談判的對手•花當肯定毫不遲疑的就應下來了,因為這就是事實啊,除非自己向伯顏猛可低頭,答應併入韃靼部,否則兩邊就沒有和平的可能。


可面對謝宏,他卻沒這個底氣。雖然兀良哈和韃靼部有些齷齪,但終究不是徹底翻臉,也不是全面戰爭,拿去糊弄文官當然沒問題,可想糊弄這位侯爺,風險可太大了,實在是犯不上。


可想到真的跟韃靼部翻臉,花當一樣沒什麼底氣,雙方實力相差太大,對方也不需要主力傾巢而來,只需三萬王帳精兵,就足以將兀良哈徹底擊潰了。


所以,儘管謝宏還沒提出條件,可花當還是意識到了,擺在他眼前的,很可能又是個兩難的局面,讓他很想大哭一場。


“…•••既然是大明子民,就應該聽從朝廷的調遣,而本侯正是兀良哈三衛的該管,所以••••••”花當心中千念百轉,只是一瞬間的事兒,別看他想了這麼多,可實際上謝宏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呢。


聽到這句話,花當心裏咯噔一下,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即便是他已經下了決心要服軟,可是,想到灰暗的未來,他還是忍不住的想提出反對意見。


當然,也就是想想罷了,就算反復,也不是現在的事兒,要知道,花酋長的腿還軟著呢。


“依照永樂年間的故例,本侯是這麼想的••••••”


最害怕的那個關鍵字沒出現,可謝宏的話還是讓花當一愣神,樂故例他當然知道,難不成這位侯爺是要借兵?


他的心又略略放鬆了些,這個條件他事先完全就沒想到,因為他不覺得謝宏有借兵的必要,遼鎮的邊軍不比兀良哈的差多少,尤其是在不用做農活之後,精銳軍士比比皆是,只要看那些能一刀斬斷木樁的刀手就知道了。


再有就是,除了朵顏三衛,遼鎮周邊也沒有足夠分量妁敵人,建州人已經被擊潰,除了他們,就只有朝鮮了,可那個曹鄉僻壤的地方,有啥好打的?何況朝鮮人對大明的態度,可比兀良哈恭順多了,有必要去打麼?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調到薊鎮或者宣府,和韃靼部作戰。這樣的話,借出去的兵八成就回不來了,可對花當來說,卻比直接和小王子開戰強多了,當然,這是在借的兵不是太多的情況下。


“小的斗膽,敢問侯爺意欲調兵幾何?”花當臉上終於有了點其他的表情,在恭順和恐懼之外,還有祈求和期盼。


“既然是循永樂故例,那數目自然也是一樣的,三千,花同知意下如何?”謝宏伸出三根手指,微笑著說道。


“三千!”花當心中大定,若是接到謝宏信時,就知道這個條件,他說不定會勃然大怒,可到了現在,他卻覺得一身輕鬆,懸了好久的一顆心終於是落回了肚子裏。


兀良哈雖然沒有韃靼部勢大,可族中男丁還是很多的,如果能騎馬的就算的話,也能拉出來十萬騎兵,只是戰力沒法保證就是了。


所以,三千騎兵,哪怕是從族中精銳中抽調,也依然在花當的承受範圍之內,雖然沒有弄假的念頭不過看到謝宏態度和藹親切,他倒起了問個清楚,甚至在許可範圍內,討價還價一番的念頭。


“敢問侯爺,你要的騎兵可有標準?和賑濟糧的數量••••••如何關聯?”花當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年,成祖朱棣抽調的騎兵都是部落裏最精銳的,而付出的代價也很高,大寧衛就是那個時候朱棣許給朵顏三衛的,只不過在靖難之後,明廷又反悔了,才有宣德年間朵顏三衛和大明反目的那一幕。


花當當然不敢跟謝宏提那種非分的要求,他所求不過是過冬的糧食罷了。此外,輪騎兵的精銳程度,眼下的朵顏三衛也沒法和永樂年間的相比,這兩個問題他當然要問個清楚,以免引起誤會。


“標準麼,”謝宏微一沉吟,讓花當的心又劇烈的跳動了幾下,這才淡然說道:“只要不是老弱,能騎得了馬,敢揮刀殺人,也能開弓放箭的就行。


自從謝宏現身開始,花當這顆心就一直在忽忽悠悠的上下飄動,這話自然也是引的他起落了一番,聽完後,他更是長出了一口氣。


這個條件簡直太簡單了,牧人中哪有不會騎馬的?別說男丁,就算女人也一樣能縱馬疾馳,後面那兩個條件算是有了點高度,可也不過就是把老弱排除罷了,草原上的男丁又豈有不敢殺人的?兀良哈又不是真的大明子民。


“本侯也不要你們的馬,你們的人也不需要帶兵器,到了地頭,自會有裝備可以領取。”


謝宏想了想,又補充道:“嗯,對了,此外,賑濟的糧食就按人頭算,兀良哈每出一個士兵,就另一份酬勞,也就是個雇傭軍的意思,具體嘛,大概是這樣,除了口糧外,一個士兵一個月可以領一石糧食,糧食直接發送到兀良哈,一次性本侯先支付兩年的給你••••••”


花當越聽越興奮,到了後面簡直有些飄飄然了,少了三千張吃飯的嘴,然後一個人一年還能換來十二石糧食,兩年就是二十石,三千人就是七萬多石,雖然還有不足,不過侯爺不是還沒說完呢嗎?


“既然是去打仗,難免會有傷亡,本侯也會付撫恤給你,一人就定十石如何?”


“好!當然好。”花當眼睛大亮。


他恨不得這些人兩年後全都死了才好,這樣就是十多萬石糧食入賬,至於男丁,只要有了糧食,害怕部落沒有人丁嗎?就算來不及生,也可以從草原上招募啊,被韃靼部打敗的零散小部落多著呢!


這樣的雇傭模式,比來遼鎮搶劫還划算。要知道,搶劫也是有成本,會死人的,現在這種不用冒風險,還能渡過眼下難關的辦法是在是再好不過了。


“侯爺,您看,兀良哈除了朵顏衛,還有泰甯和福余兩衛,是不是從他們那邊也招募點兵丁?”得隴望蜀,花當也是多了點盼頭,想著讓謝宏多要點人,將這場人口買賣做大,也好多得點糧食。


“花同知忠心報國,本侯實感欣慰啊。”人口販子謝宏撫掌而笑:“不過這雇傭軍麼,暫時就三千好了,至於日後有了缺額,可以再替補麼。只要花同知一直保持著今日的赤誠之心,兀良哈三衛就不會挨餓的。”


“是,是。”花當也是見好就收,想了想,又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侯爺,小的能不能問問,兒郎們到底要去哪兒,和誰打仗啊?”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5:32
第541章 哥不是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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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花當還算不是個合格的人口販子,因為他居`關心被賣的人丁的去向,不過這也難怪,他雖然是部落的酋長,但很多事也不能一言而絕,總是要有個說辭說服部眾的。


“這個麼來人。”謝宏微一沉吟,突然揚聲喚道。


有親兵應聲前,將一張輿圖攤在了花當面前,然後並不走開,就站在花當身側,顯然是準備替他指點的。


身為一部首領,花當當然知道輿圖,也見過輿圖,行軍打仗不知道地理怎麼行?可即便今天已經驚異連連,應該不會再有更令他震驚的情況出現了。


但是,看到眼前這副輿圖時,他還是吃了一驚,一是為這副輿圖的精緻,花當見過的輿圖,能簡略勾畫出山川河流的位置,並且大致標示出距離的,就已經算是精緻了,可眼前這副顯然不同,標示得極為仔細;


再有則是為了圖中的內容,圖中的顯然不是他曾經到過的任何地方,甚至根本就……


“父汗,這輿圖,畫的是到底什麼地方?”哈桑的問話打斷了花當的思路。


他二人對答也有了些時候,哈桑等隨行人等也都回過了神,見二人說的投契,氣氛良好,他們也都放下了心事,圍在了花當身旁,盯著輿圖猛看。


“恐怕”花當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問道:“侯爺,莫非兒郎們要去的……”


“不錯。”謝宏頷首微笑,那個捧圖出來的親兵也是踏前一步,配合著在輿圖指點道:“就是這裏,日本。”


“日本!?”花當看出來這圖是海圖了,也隱約猜到了些什麼,可聽到這個目的之後,他還是和哈桑等人一樣大吃了一驚。


對於蒙古人來說,在他們最輝煌的時代,遇見的最大的對手就是大海•而依靠大海帶給他們慘痛教訓的正是日本這個彈丸小國。


當然,這都是他們自己的想法,實際即便是征服中原,他們靠的也是時運,而不是實力,若是他們提前幾十年殺進中原•撞岳家軍的話,那他們肯定就不會是這樣想了。


可誰讓他們運氣好呢,種種巧合之下,讓他們成功的竊取了中原神器,也因此而膨脹直到不可一世。


不過,就在他們飄飄然的時候,忽必烈的遠征大軍卻兩次在日本碰壁,或者是由於颱風,也或者是由於朝鮮水手和漢人水兵不賣力•反正蒙古鐵騎是在日本損失慘重,甚至連最基本的登陸都沒能完成就鎩羽而退了。


所以,對於蒙古人來說,日本是個慘痛的回憶,沒有人願意提起•他們這種情緒甚至影響了中原的士大夫,這才有了日本這個不征之國。


朵顏三衛也是自居成吉思汗的子孫,當然繼承了這種觀念,冷丁聽到日本二字,都是大吃一驚,駭然相顧。


“不錯,就是日本,嗯•不過我比較習慣稱那裏做倭國。”謝宏輕輕笑道。


“單憑三千哦•不,可就算是有萬大軍•想征服日本也…”花當欲言又止。


他本是想勸諫的,可話到嘴邊卻想起了自己的立場,朵顏三衛跟大明不是一路好?要不是這位瘟神太過強勢,自己哪會這麼忍辱負重?


對方愛去就去唄,反正糧食到手就是大善,日本那破島邪門的很,要是遼鎮損失慘重,那豈不是有機可趁?自己倒是操的哪門子鹹淡心?


“呵呵,花同知一片熱忱,本侯真的很欣慰。”謝宏呵呵一笑,擺擺手道:“那今天就到這裏,等花同知回到部落,議定之後,只管與遼陽總兵府聯絡,屆時在瀋陽衛交接即可,本侯會讓楊總兵準備好糧食的。”


他說話一直很直接,花當也很適應,一淨交錢一手交貨,做買賣本來就應該這樣,繞來繞去那麼麻煩幹嘛?


“承蒙侯爺美意,小的就此告辭。”花當似模似樣的行了一禮,然後帶著哈桑等人離開了。


“父汗,這就完事了?”哈桑感覺今天像是做了一場夢,開始是噩夢,後來又變成了美夢,轉出校場後,他便急吼吼的問道。


“不完事還想怎樣?”花當反問。


“以前明人不是都會說什麼睦鄰好,要咱們保證不犯境嗎?”


“那有用嗎?”花當冷笑道:“哈桑,看過今天這場面,回去後,要是跟你說讓你攻打遼鎮,你敢麼?”


“當然不敢,除非遼鎮這邊出點變故什麼的還行,否則”想起那可怕的火器,哈桑面如土色,連連搖頭。


“那不就是了,別看那位侯爺年輕,其實他精明著呢,壓根就沒把咱們當回事兒,要不是我應變得快,說不定今年咱們朵顏部就要有禍事了。”


花當心有餘悸的說道:“他要了咱們的兒郎去倭國,也算是個人質的意思,要是咱們真的反復,那三千人沒準兒就被沉到海裏去了,再說,這陣勢就是他擺出來的,咱們怕沒怕,他能不知道?其實,見了這人,我倒是有個打算……”


說著,他轉頭看了一眼,可卻沒能找到目標,他眉頭一皺,問道:“玉兒人呢?”


“玉兒?”哈桑也是茫然四顧,這才發現本該跟在身後的妹妹不見了。


“花當台吉,玉兒公主好像沒跟出來”


哈桑和其他蒙古人都不懂漢語,對他和謝宏對答也都一知半解,有的話通譯給解釋了,有的沒解釋,所以,他們只知道雙方達成了某種協定,具體是什麼內容就不知道了。


而他們都知道,自家小公主是懂漢話的,而且這朵草原的鮮花也是豔名遠播,連西面草原的部落都知道,仰慕者就更多了,沒準兒這個明國的瘟神大人也知道,所以提出了聯姻的條件也說不定。


所以,看到玉兒沒動地方,而花當父子又是頭也不回的往外便走,注噫到公主動向的隨從也都誤會了•只當是自己猜對了。


當然,也就是這些人被嚇得太厲害了,否則他們才不會把念頭轉到這裏呢,朵顏部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孫,公主哪能嫁給懦弱的漢人呢?


而受了一番驚嚇之後,他們的想法也掉了個個•覺得理所應當了,欺軟怕硬,這也算是遊牧民族特性的體現。


“唉,這真是……”花當猛的一跺腳,在原地轉了幾個■護送的明軍都被嚇了一跳,驚愕的看著他。


“父汗,咱們趕快回去接人?”這一次,不用人囑咐•哈桑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回去?”花當臉神色變幻,陰晴不定,回去接人倒是容易,會不會引起誤會呢?


玉兒和自己的關係瘟神肯定知道,剛才自己服軟又服得很徹底′所以,難保玉兒留在那裏的行為不會引起誤會。要知道,呼赤魯從北京帶回來的消息中有提及,那個瘟神可是很好色的,出京時還不忘讓小皇帝下旨幫他娶親……


少年人,有這種愛好也很容易理解,不過,正因如此•發生誤會的可能性就更高了•自家女兒那可是草原的一朵花啊!


算了,反正自己也有過這個打算•乾脆就順水推舟,也算是給這場交易再加一層保險,花當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走,咱們直接回大寧。”這會兒已經出了工業區,花當翻身馬,斷喝一聲。


“父汗,咱們不是應該留宿一晚嗎?而且,玉兒怎麼辦?”哈桑傻眼了,父汗居然不管妹妹了?要知道,連伯顏猛可來求親,都被拒絕了啊,怎麼今天就這麼把人扔在這裏了,連個儀式都沒有,這也太……急了?


“早點回去就早點換糧食,再說了,族裏面和你一樣的蠢材不少,萬一我回去晚了,他們一衝動鬧出點事情來怎麼辦?”


甩了兒子一馬鞭,花當又歎了口氣:“至於你妹妹,唉,就看她自己的命了,那冠軍侯是個大英雄,也不算辱沒了她,要是以後有個萬一,說不定看在她的面子,咱們朵顏部還能有個緩頰走,回大寧!”


“是,父汗。”哈桑也不多糾纏,這妹夫也不錯,既有錢糧,相貌也英俊,最重要的還是他那通天的手段,實是令人敬畏,聯姻也是應有之義了。


護送他們的明軍既是為了保護使者,也是為了防止他們生事,見他們不肯停留,也只好催馬趕了去。塵土飛揚間,一行人很快就過了金州衛城,漸漸消失在了官道。


“啟稟侯爺,楊總兵求見。”花當前腳剛走,楊浩然後腳就到了。


“請他過來。”謝宏有些犯嘀咕。


他是遼東巡撫,按說應該在遼東都司鎮守,而且他現在又兼了個三邊總制,按說可以去薊鎮,甚至回京城了。


可旅順工業區已經見了雛形,正是振翅待飛的時候,他一時也脫不開身。再考慮到和京城的聯絡方便,他還是留在了金州,無論是去薊鎮還是京城,海路都比陸路便捷得多。


當然,遼東總兵跟他不一樣,還是應該駐守在遼陽的,畢竟遼鎮的威脅主要來自於北方。


因此楊浩然突然到訪,讓謝宏有些疑惑,日常公務的話,只要靠信件往來就已經足夠了,若說是有軍情……難不成剛才那個花當是假的?


“參見侯爺。”楊浩然目不斜視的走了進來,不過謝宏卻注意到,這憨貨的眼珠轉了一下,往旁邊瞟了一眼。


“免禮。”謝宏抬了抬手,對這些禮節,他也是入鄉隨俗,不會強行搞後世那一套,楊浩然雖然也是他的鐵杆支持者,可終究和江彬那些自己起於微末就在身邊的人不同。


而且,謝宏的注意力也沒放在楊浩然身,他順著對方眼神瞟向的方向看了一眼,當即吃了一小驚。


就在花當等人剛剛坐著的地方,居然還有一個穿的象提前過冬似的人,嗯,毛茸茸的皮裘中露出的是一張帶點野性的俏臉,這不是那個誰嗎?


花同知的女兒?謝巨集有點茫然,這是個神馬情況?


花當走了沒帶女兒,他女兒也沒跟他爹走,然後哥偏偏還沒注意到,最要命的是身邊還沒人提醒,而且連楊浩然這個老粗都目不斜視,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又為什麼發生的呢?


謝宏轉頭看了一眼江彬,見對方一副鼻觀眼眼觀心的樣子,只好開口問道:“江大哥,那邊那個到底咋回事?”


“韃子頭目把女兒留下了。”刀疤臉的回答言簡意賅,沒有絲毫歧又。


“嗯,可你為啥不提醒我一聲呢?”謝宏磨了磨牙。


“咦?謝兄弟,以你的眼力,難道還需要某提醒嗎?”江彬非常意外的反問道:“再說了,這事兒難道不是你給了花當暗示,然後才……咳咳,你懂的。”


“我懂個頭,你倒是給我說說,我給他什麼暗示了?”謝宏眼睛瞪得溜圓,冤枉啊,哥比竇娥還要冤呐!哥是那種強搶民女的惡霸嗎?再說了,就算搶,哥也不會搶韃子的女人啊,哥對自己的審美觀很有自信的。


“那還用說嗎?”江彬左顧右盼的不肯答話,最後被謝宏逼急了這才言辭飄忽的說道:


“你給花當寫了封信,然後他就帶著女兒來了然後你又讓某配合你演戲,把剩下的那幾個用來做教材的九州風雷都拿出來了,把花當嚇了個半死嗯,然後你還和那個誰,咳,反正就是眉來眼去的……”最後他一攤手,“剩下的還用某說嗎?”


“咳咳”謝宏差點吐血,哥一共就看過她一眼,而且還是掃視過去的,怎麼就眉來眼去了?


江彬咂舌道:“你那一眼威力大啊,你看了她一眼之後,她可是一直盯著你來著,就連放九州風雷那會兒,都是爆炸聲響起後,她才轉過頭,而且看完熱鬧之後,她又恢復原狀了謝兄弟,你自己說,要不是你給了他們什麼暗示,那小妞咋會這樣呢?”


見謝宏兩人說的熱鬧,楊浩然也不見外,湊來附和道:“是啊,侯爺,末將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花當他們疾馳而走,估計這會兒都能跑出去十幾裏地了,顯然是很有誠意的。


我擦,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嗎?看來果然不能隨便嚇唬人,否則就會出大事啊!謝宏無奈的看了看忽閃著大眼睛的玉兒,又看了看面前的兩個笑容古怪的軍漢,很有一腳把桌子踹翻的衝動。


哥不是惡霸,哥也不會武功……


哥是好人來著!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5:32
第542章 不做沒有好處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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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無論是惡霸還是好人,日子還是要過的,也不能因一個傻妞就把正事耽誤了。謝宏歎了口氣,又和傻妞‘眉來眼去,了一次,嗯,這次也是掃視過去的。


“這位••••••小姐,這樣好了,本侯安排人員護送你回大寧如何?”想了想,謝宏又補充了一句:“雖然可能追不上花同知他們了,不過應該……呃,江大哥,幫忙翻譯一下。”


話說到一半,謝宏才想起來,面前這可是個傻妞——被人丟在陌生地方還傻乎乎的盯著自己看,這還不傻?這樣的智商,八成聽不懂自己的意思,還是得通過江彬這個粗人轉達一下比較穩妥。


“我不回部落,我要在這裏等我的族人。”可玉兒的應對卻告訴謝宏,兀良哈的小公主一點都不傻,要不然咋能眼珠一轉立刻就編出瞎話了呢?


“呃••••••”這妞既然不傻,咋淨做傻事兒呢?在金州等她的族人?那是一輩子也等不到了,不過這話還不好跟她說,謝宏摸摸下巴,歎口氣道:“也罷,來人,給這位小姐找個住處,然後先安頓下來好了,等花同知有了消息再說。”


“你又要設計什麼陰謀嗎?所以才急著把我趕走?”玉兒的眼珠又轉了一圈,然後展示了比楊浩然還直接的自來熟。


“哈••••••唔。”江彬和楊浩然兩人都是失笑,笑聲出口才反應過來不對,自己捂住了嘴得同時,又偷眼去看謝宏,難得能看到侯爺吃癟的樣子,咋能不多看兩眼呢?


“有何好笑?”謝宏先是翻了個白眼,又怒瞪了兩個偷笑不已的傢伙一眼,這才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本侯要商議的是軍國大事,跟你一個小女孩有何關聯,還不速速退下?再要糾纏小心軍法無情!”


“切,誰稀罕!”玉兒吐出舌頭,沖著謝宏做了個鬼臉,然後轉身跟在了引路的親兵後面。向著謝宏等人時,她還是一副氣鼓鼓,滿心不服氣的表情可轉過身時,卻已經是笑黛如花了。


這妞真心很古怪啊,被哥罵完,怎麼還高興上了?莫非是個有受虐傾向的?玉兒自以為隱秘的笑容如何瞞得過謝宏,就算只從背後看了一眼,謝宏也察覺到了她的喜悅,很有些摸不到頭腦。


不過還是正事要緊,謝宏現在忙得很,哪有空去猜一個小女孩的心思?何況還是跟自己沒啥關係的韃子女?


“楊總兵你這次來有何要事?”謝宏肅容問道。


“其實也沒啥重要的••••…”楊浩然撓了撓頭,視線在四下裏逡巡了一圈,然後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情。


“你來的晚了點,烏鴉已經去薊鎮赴任了,老楊莫非是有啥事張不開口,所以想讓烏鴉給你幫腔?”江彬揶揄道。


他跟楊浩然接觸不多,可對方的脾性卻頗對他的胃口,這會兒旁邊也沒外人,他倒也不虞跟對方熟絡點。此外,以謝宏如今的身份,不好對一鎮總兵太過熱絡,而他就沒這些顧忌了也算是起個上承下達的作用了。


“啊吳兄弟已經走了?經過遼陽時,怎麼也不••••••呃莫非?”楊浩然一愣,怨懟剛出口,就想起了在港口看到的船。


“沒錯,烏鴉是坐船走的。”江彬點頭。


雖然山海關一帶沒什麼港口,可只是運送十幾個人的話,也不需要那麼麻煩,找個差不多的地方就可以了,海路既通,當然沒有必要在遼東繞堋。


“老楊,都是自己人,有沒有烏鴉還不是一樣,有啥事你就直說吧,別藏著掖著的,讓人煩悶。”


“主要是許久不見侯爺的尊顏和各位兄弟,俺這心裏也甚是想念……”楊浩然有些蹩腳的拍了兩句馬屁,見謝宏的臉色開始晴轉陰,這才急忙道出正題:“順便,俺也是代表遼鎮的兄弟們來請戰的。”


“請戰?現在?”謝宏眉毛一挑,有些詫異的反問道:“楊總兵,你們打算打誰啊?”


“這個……”楊浩然有些發窘。


王守仁走之前,提示謝宏要防備朵顏三衛,而謝宏雖然心有定計,可也沒放鬆警惕,當即便傳令遼陽總兵府,令各衛所戒備,總兵府也要做好應變的準備。


與此同時,謝宏新政的下一步也見了端詳,那就是以軍功授田。


自從退治冰雹以後,謝宏在遼東的聲望已經一時無兩,全遼軍民都對他衷心擁戴,軍功授田的消息就像是在熱鍋上澆了熱油,軍心一下就沸騰了起來。


請戰的呼聲時起彼伏,尤其是廣甯、瀋陽諸衛的駐軍,白天操練,晚磨刀,都是恨不得朵顏三衛快點來,要不是有軍令約束,這些人甚至恨不主動出擊,直接攻打大寧了。


邊軍擺出了戰意沸騰,殺氣沖天的架勢,花當首當其衝,當然也察覺到了,接到謝宏的信後,他會立即親身前來金州,與此也不無關係,換了誰也怕啊。


花當入境,楊浩然也是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本來他也在摩拳擦掌呢,結果一看有使者往來,他的心一下就涼了半截。


要談判,也許就打不成了啊!就算不提那個軍功授田,可老楊最嚮往的本就是躍馬千里,為大明開疆拓土了,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機會從眼前溜走呢?於是,他交待好防務後,便追在花當後面奔金州來了。


他跟烏鴉的交情不錯,所以跟後者手下那些番子也頗為熟絡,所以在外面等候的工夫,他也把校場內的情況問得明白,這下更是從頭涼到腳。


侯爺把九州風雷都拿出來了,韃子咋能不怕?要是韃靼部的小王子也許還不信邪,可就憑朵顏三衛……事態的進展也完全符合他的預計,花當把頭磕在了地上,不但效法了永樂故例,甚至連女兒都獻出來了,這還打個屁啊?


不過他倒也沒徹底失望,因為他發現了另一個契機,而且,除了請戰之外,他還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只是沒了烏鴉幫腔,他心裏也是惴惴的,吱唔了半天,才算把話說明白。


“你要去倭國?”謝宏啞然失笑。


軍隊職業化、精銳化都是必須的,無論是京中的禁軍還是邊軍,都是要變革的。而以目前的條件,軍功授田就是最實際的辦法,至於工業革命開始以後,是不是要採用更優良的制度,那就是後話了,謝宏一時也預計不出來。


可現在看來,遼鎮邊軍的反應有點太過熱烈了,看著一臉熱切的楊浩然,謝宏又喜又愁。


喜的是,在正德年間,大明的邊軍還沒爛到跟明末一樣,無論是個人戰力,還是精氣神,都保持得很好,只是一直被文官們壓制住了而已。


想想也是,當日在宣府的時候,正德突然現身,邊軍也是士氣大漲,直接把韃子打了個灰頭土臉,數月不敢轉頭南顧。


更別提前世歷史上,正德的禁軍和小王子的王帳精兵還有一場單挑,那次的結果更好一點,小王子數年不敢寇邊,更長的時間裏,他即便寇邊也不敢深入。


所以,想要提高大明的軍事實力,謝巨集並不需要親自練兵,只要改進軍制,改善後勤,改良武器就足夠了,再加上正德自己練出來的近衛軍,在這方面他完全不需要花費什麼精力。


不過這事兒也有麻煩,軍隊的戰意高昂,要是硬著壓制下去,沒準兒會憋出來內傷的,還是得想辦法疏導才行,只是倭國卻算不上什麼疏導的好地方。


“是啊,侯爺,您不知道,下面請戰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請戰書那叫一個多,俺的書房都快放不下了。”見謝宏的表情有所鬆動,楊浩然趕忙敲邊角。


“北面的韃子既然服了軟,那咱們也不為難他們,可侯爺既然要打倭國,咋能不用遼鎮的子弟兵,反而弄些韃子去呢?不是俺吹噓,就算是朵顏部最精銳的騎兵,其實比不上俺麾下的家丁,何況,侯爺仁厚,又寬限了他們,不用精銳的話,那些牧人也沒啥厲害的。”


謝宏擺擺手,歎道:“唉,楊總兵,你的意思我倒是明白了,不過,倭國那邊跟你想像的不一樣,我要的本來就不是精銳,而是用來消耗的炮灰。”


“啊?”別說楊浩然,連江彬都吃了一驚,王守仁走之前,也曾跟謝宏探討過來年的經濟問題,謝宏也說要從倭國解決,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有些古怪啊。


“侯爺,難道您不打算攻佔倭國?”


“當然不,楊總兵,倭國看起來雖然不大,可人口也頗為不少,至少有個幾百萬,這麼多人,要攻佔得多少兵啊?”謝宏搖搖頭,又對江彬說道:“江大哥,咱們夜襲福江島的時候,你也看見了,你覺得那些倭國武士如何?”


“亡命之徒,有些棘手。”單說武藝什麼的,倭國武士也就那▲回事,江彬當然不會放在眼裏,可對方遭襲在先,又是戰力懸殊,卻偏偏沒幾個投降的,不少人都拼殺到了最後一刻,這不是亡命之徒是什麼?


“要徹底佔領的話,難度很高,就算成功傷亡也很大,最關鍵的是,那樣的做法沒有好處啊,沒有好處的事兒,咱們幹嗎要去做。”謝宏一攤手,如是總結道。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6:48
第543章 渾水摸魚,大撈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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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謝兄弟你不是說過,倭國金銀遍地嗎?咱們在五島那邊的見聞,也驗證無誤了,如果徹底攻佔下來,不就不用愁金銀了嗎?”江彬奇道。


上次拉回來的金銀貨物,其實只是九州島,或者說是肥前一國的豪族們湊出來的,長崎雖是大港口,算是集散地,可從中還是可以看出倭國的金銀之多,要是全占下來,得有多大賺頭啊?


“可實際上,這件事是很難做到的。”謝宏解釋道:“倭國多山地,要是發動全面戰爭的話,即便佔領下來,也很難肅清殘敵,所以獲勝之後也得駐軍守備,加上倭國人本來又多有亡命之徒,駐軍最少,恐怕也得五萬人,我估摸著可能還不夠。”


“駐守都是如此,那進攻的時候,當然需要的軍隊更多,少過十萬肯定不行。這麼多兵馬通過海運過去,這後勤的壓力••••••”謝宏沉吟道:“別看今年遼東豐收了,可明年的規模還要擴大,算上投入的話,恐怕還頗有不足,不可能支撐起一場大規模的戰爭。”


謝宏說的很有道理,江彬二人都是默然點頭。


明年的投入比今年大得多,遼東畢竟人少地多,而薊鎮卻是靠近京城,正和遼鎮相反。宣府雖然偏離了京城,荒地也有不少,可自從土木之後,宣府就是韃虜入寇的重災區,邊牆多有殘破的地方,要是貿然大舉開荒,風險也是很大的。


所以,雖然三邊鎮表面上形勢大好,可實際上卻也有不少隱憂,無論對手是誰,眼下也不是開戰的好時機。


“謝兄弟,可倭國那邊豪強四起,那個什麼將軍還是天皇的無力約束,難道他們還能形成統一的指揮和抵抗嗎?”


這道理和華夏是相通的•每每華夏有內亂之時,都是外虜最猖獗的時候,不是外虜突然變厲害了,只是華夏被內亂削弱,於是才有外寇的囂張,所以江彬才有此一問。


謝宏頷首笑道:“嗯•表面看是這樣,不過倭國那邊可能會有些特殊,當年蒙元攻打倭國的時候,其實那裏的格局跟現在也差不多,可他們還是集結起來,共同禦敵,咱們不能冒這個險,也沒有必要冒險。”


“哦?”江彬眼睛一亮,以他對謝宏的熟悉•當然不會不知道,謝宏這樣的說法就表示他又有奇思妙-想了,這種時候,自己只要聽著就好,完全不用憂慮會不會成功。


“倭國既然正處於戰國時代•那咱們也沒必要打擾他們,反而應該推動他們打的更激烈,將戰國時代綿延個幾百年,然後咱們只要通過貿易,就可以掠奪他們的財富了。”


“可上次你不是說,倭國人最喜歡的貨物是••••••”


“嗯,茶葉、絲綢、瓷器,這些東西都價比黃金•只可惜遼東不產•不過咱們可以賣別的啊,他們那裏缺的東西可多了••••••”謝宏扳著手指數道:“毛皮、糧食•藥材這些戰略物資,他們都缺,最重要的是,他們既然在內戰,咱們可以賣軍火啊。”


“軍火?”又一個新名詞跳了出來,江彬倒是習慣了,可楊浩然卻有點懵。


“是啊。”謝宏笑著點點頭,“倭國鑄刀的技術還算不錯,可打造一把刀需要的時間非常長,導致他們的武士刀也比較稀少,軍隊中裝備的多半都是竹槍,弓也是那種大弓,使用極其不方便,至於盔甲,呵,連竹片做的甲他們都當寶貝呢。”


“這些可是軍器,咱們要是賣了給他們,萬一他們••••••”楊浩然吃了一驚,他明白什麼叫軍火了,可這些東西可不是隨便買賣的,尤其是盔甲最為嚴重。


依照大明律,民間若是有人保有刀槍,一般不會被治罪;可若是有弓弩,那就不好說了;至於盔甲,尤其是鐵甲,這東西只要有人敢藏,被發現就只有死路一條。披甲兵和無甲兵的戰鬥力完全是兩碼事。


“反咬一口?哈哈,楊總兵,你過慮了,這其中的分寸,本侯當然把握得住,你只管放心便是,再說了,就算有個意外,那些倭寇真的起了歹意,可就憑他們的航海技術,又豈能對大明造成威脅?”謝宏輕蔑的笑了笑,完全不把可能產生的威脅放在心上。


“遼東鐵礦充沛,再加上朝鮮北部也有一處大礦場,旅順這邊也不缺工匠,所以,本侯計畫著,這兩年在三鎮汰弱留強,將軍隊全部職業化,並且同時進行換裝,換下來的裝備也不能浪費,正好拿去倭國傾銷換錢。


“喔。”江彬嘴型溜圓,楊浩然的眼睛瞪得溜圓,前者是覺得謝宏廢物利用的本事很高,後者是被全面換裝消息吸婢全部心神。


楊浩然可是聽說了,除了兵器之外,換裝還包括了盔甲,而且不是現在換上的魚鱗甲,而是一種新甲,名字有些古怪,叫板甲。


那東西現在還在研發階段,所以才會用魚鱗甲來練手,很明顯,那板甲肯定是要比魚鱗甲強的。楊浩然也是多年的老軍伍了,他實在想不出,到底什麼樣的甲會比魚鱗甲更強。


要知道,在這之前,魚鱗甲已經是將官們才能擁有的寶貝了,再往上的話,恐怕只有文山鎧了,可那種鎧甲金貴著呢,造起來也耽誤工夫,要在兩年內在三鎮普及,那得有多少工匠才能做到啊?


“進行貿易雖然花費較小,可見效也慢,遠遠不能供應京城和三鎮所需……”楊浩然發呆的工夫,謝宏還在繼續做著說明,“所以呢,咱們還是得去搶,因為這辦法見效最快。”


“侯爺英明。”楊浩然眼睛一亮。


做無本買賣,他已經不是初哥了,上次搶建州女真的時候,方略雖然是謝宏定下的,可能把建州人搶個精光,他這個執行者也是功不可沒,第一次幹就能幹的這麼好,可見他原本也是有些天賦的。


所以,聽到這個關鍵字之後,楊浩然也是精神大振,目光炯炯的看著謝宏,期待能撈到這個好差事。


“倭國金銀礦很多,不過大多都很分散,據我所知,集中的有三處,也就是佐渡島的金山,石見銀礦,再加上甲斐的金山。”


謝宏笑道:“其中最容易搞定的就是佐渡的金山,上面應該只有些土人,數量也不太多,只要派一支船隊過去也就占下來了。然後從朝鮮召點苦工,再從當地抓點,最後再放一支駐守的部隊,那裏的金山就是咱們的了。”


“這麼一個小島,上面居然有金山?”倭國人喜歡稱呼那個島做佐渡大島,而且將其列為六十六國中的一國,可實際上並不算太大,也就幾百平方公里,而謝宏做的輿圖比例比較精確,可以看得很清楚,所以兩個武將都很驚奇。


“哼,豈止是有沒有金山的問題,不但有,而且還不止一座呢。”謝宏得意的笑道,和石見銀礦差不多,佐渡金山倭人也是從戰國時代就開始開採了,一直采到了平戶時代才采完,存量極其巨大。


“佐渡的難度最低,而石見銀山就比較麻煩了,那裏現在掌握在大內家手裏面,這大內家又算是九州的強豪,要是從遼鎮調兵過去收拾他們當然容易,可這樣的話,事情容易搞大,所以,我才從朵顏三衛調了兵。”


“可對倭人來說,韃子不也是外族嗎?”


“當然不一樣,”謝宏搖搖頭,“若是調遼鎮的子弟過去,當然得咱們自己指揮,以避免遭到無謂的損失,可調朵顏部的兵馬就沒那麼多講究了,只要跟要扶植的那個大名,呃,也就是倭國豪強,跟他談好條件,然後把指揮權交給他們就是了,反正非我族類,死光了我也不心疼。”


他呵呵一笑,道:“這就叫雇傭軍,反正咱們不過是花費了點糧食而已,換回來的卻是銀子,順便還能削弱朵顏三衛,這不是一舉數得的好事嗎?”


“原來是這樣,那謝兄弟你不用朵顏部自己提供馬匹,難道是……”


“要馬的話,花當就該心疼了,而且運輸也費力,濟州島不是有幾千匹馬嗎?正好拿來用,朝鮮的馬雖然不高大,可在倭國卻已經算是大馬了,有了這麼一支精銳騎兵,想來擊破大內也不是什麼難事,咱們只管等著接收銀礦就是了,那可是個大銀山。”


看著輿圖,想到關於石見銀山的資訊,謝宏覺得口水都在嘴邊打轉了,石見銀山不但儲量大,而且開採也容易,很大一部分甚至是裸露在地表的,是裸銀礦!


倭人採礦水準低,所以到了幕府末年才把這裏採光,現在麼,嘿嘿,哥會在幾年內就把那裏挖空的……


工具沒問題,大明的資深礦工很多,還有自己在;勞工也沒問題,朝鮮人和倭人也很多,遼鎮這邊只要出監工就可以了;運力也簡單,有了戴老頭的指點之後,船匠們現在正卯足勁的工作呢,大船很快就會有的。


“甲斐這邊也一樣,咱們在越後扶植一個大名就行,一方面可以保證佐渡島不受干擾,一方面可以讓他們朝甲斐擴張,能成最好,不能成就算。


反正,咱們就是要趁著倭人混戰,好好的撈上一筆,哈哈。”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01
第544章 假火箭和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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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他國內亂,扶植親信勢力,然後撈取各種利益,這些手段後世都曾經被人在華夏大地上演繹過,現在謝宏也不過是效法後人故智,甚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其實單靠軍火和戰略物資,謝宏也一樣有信心達到目的,他原本也是這麼計畫的。


可回航後,他發現進度有點超前,按照原計劃他可等不起,而後又有了朵顏三衛的事兒,於是他將計畫變更,加入了蒙古雇傭軍的內容,準備在明年就拿下石見銀礦。


如果是和整個倭國對抗,幾千蒙古騎兵實在算不了什麼,可若是只限于石見周邊的數國,這就是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了,區區一個大內算得了什麼?何況大內家的主力現在應該還在京都,和人纏鬥不休呢。


謝宏很有把握,兩名武將當然也沒什麼異議,楊浩然雖然有些失望,可去倭國作戰本就是他臨時生出來的想法,對他來說,開疆拓土這種事,還是在自家地盤上張羅,這才爽快。


“啟稟侯爺,陸四將軍求見。”


“讓他過來。”


陸仁鼎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躬身施禮道:“參見侯爺,啟稟侯爺,三十艘飛輪戰艦,五十艘福船,以及物資都已經裝載完畢,末將特來請命。”


“嗯,出發吧,一路上就有勞陸將軍了。”謝宏微微頷首,又囑咐道:“記得把信交給馬兄,告訴他,倭國攻略可以開始進行了。”


“末將遵命。”陸仁鼎凜然聽命。


忄兄弟,之前你已經把大部分福船派去了天津,現在又••••••那朵顏部的三千兵馬要怎麼去倭國?是不是讓陸兄弟再等幾天?”江彬提醒道。


馬昂那邊人手和船隻都極度不足,儘管可以驅使松浦黨和那些反水的海商,可終究不是長遠之計。謝宏到了旅順後本來就要張羅派援軍的事兒了,可卻被秋收前後一系列的變故給耽誤了,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


船隻問題原本倒是不大•謝宏不在的時候,船塢在王雲的督導下,也並沒有停工,飛輪戰艦足足造出來三十餘艘,算是綽綽有餘了。


可船再多,也架不住用量大。


由於新政中包括了皇家船隊的優惠項目•所以大部分繳獲的福船都被派去了天津,剩下的一部分也要調去倭國,一則是酬勞那些反水的海商,二來謝宏自己也要進行貿易。不過這些計畫中,原本並沒有包括朵顏三衛的兵馬,所以,江彬才會有這話。


“用不著,船上本就沒有空位了,要知道•第一批次的軍火可都在上面呢,咱們現在可不單只缺銀子,硫磺也差不多用光了••••••”謝宏一攤手,苦笑道:“就算有,五十艘福船也沒法一次性運走三千人啊。”


“那••••••怎麼把人運過去啊?”事情當然是這麼個道理•可韃子的人要來了,卻不能及時投放到戰場,難不成讓他們白吃白喝?江彬覺得這事兒有點吃虧。


“讓他們走過去唄。”謝宏不在意的指了指輿圖,“喏,讓他們從瀋陽繞到北邊,然後從鹹鏡北道入境,走到全羅道不就結了?到時候咱們的船隊事情也辦得差不多了,正好去濟州島運人。”


“借道?朝鮮那邊會不會有……”江彬吃了一驚•軍隊借道而過的意義•對於被借的那一方來說,跟割地賠款也差不多了•朝鮮人雖然軟弱,可會不會軟弱到這種地步還是個問題呢。


“沒事,我已經吩咐陸四哥了,讓他帶著船隊去江華島停兩天,然後讓飛輪戰艦去漢江上兜一圈,然後馬兄再去交涉就會很容易了。”謝宏漫不在意的擺擺手,以棒子的骨氣,這種程度的恐嚇就已經差不多了,在加上馬昂的口才,搞不定才怪呢。


“可為啥要從鹹鏡北道走啊?那不是繞路嗎?”問題寶寶繼續問道。


“正好經過茂山啊,那裏可是有個大鐵礦的••••••”遼東境內當然也有鐵礦,可資源這東西,向來都是別人的更好,謝宏又怎麼會放過這麼近的一處大礦?


和石見銀山一樣,茂山鐵礦也是裸礦,露天就能開採的,連挖坑都省了,這要是輕輕放過去,謝宏覺得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倒是運輸方面有點問題,不過也沒啥,大不了哥就搞條鐵軌出來,直接連通到鴨綠江畔。只要把礦搶到手,還怕運不出來嗎?謝宏底氣很足。


“借道伐虢?侯爺英明。”楊浩然的文化水準還不錯,冷丁冒出了一句成語來,倒是讓謝宏刮目相看,可他很快就露出了本性,拍馬屁是有所為的。


“侯爺,這九州風雷威力如此之大,是不是應該給三鎮都裝備一些啊?遼鎮這邊沒什麼大敵,倒是無妨,可宣府、薊鎮都是前線,您看……”


火箭可以當做武器用,毛倫和祖大煥初見之時就想到了,楊浩然雖然當時興奮過頭,忘記了這檔子事兒,可今天聽聞之後,也覺得心裏癢癢的。


這東西打的遠,威力又大,再遇見韃子騎兵,直接就這麼一放,對方就倒下一大片,然後衝殺過去還不勢如破竹?


“那個啊,哈哈,老楊,你都拿走好了。”江彬搶在謝宏前麵點了頭,而且大手一揮,竟是全都許了出去。


“江大哥,這怎麼好意思呢?”楊浩然滿臉通紅,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可時不時的又轉頭去看那些箱子,顯然口不對心。“侯爺剛剛不是說,旅順這邊已經缺硫磺了嗎?”


“是啊,上次防冰雹,硫磺硝石的用量都是極大,所以現在只剩下些研究實驗用的了。”江彬點頭。


“那,這••••••”楊浩然晃著大頭,看看箱子,又看看江彬,疑慮滿懷。


“那箱子裏都是空殼,裏面沒火藥,是特意擺出來嚇唬那些韃子的,哈哈。”糊弄住了楊浩然,江彬很得意。


“假的?”楊浩然失聲餌道•兩手揪著鬍子,像是要拔光似的,失望極了。


“當然是假的了,楊兄弟,你可要知道,上次可是在全遼境內放火、放火箭•要不是剛好從倭國拉了幾船硫磺回來,又哪里會夠?怎麼可能還剩下這麼多?再說了……”江彬轉頭看了謝宏一眼,見後者點頭,這才繼續說道:“不光是數量是假的,威力其實也是騙人的•……”


“……”楊浩然不揪鬍子了,瞪著一雙牛眼盯著江彬,屏息靜氣的等待後者公佈答案。


“那幾個小丘只有外面那層土,裏面其實是空的,呃•也不是全空,其實填充的都是些硫磺什麼,所以火箭一打上,就鑽進去了,然後就爆炸了••••••別看炸的那麼厲害•其實火箭就是起個點火的作用。”


“不可能吧?”楊浩然驚疑道:“九州風雷能打到雲上,還能把雲炸散總不是假的吧?連雲都炸散了,怎麼可能威力不足呢?”


“這個很複雜,某也解釋不清楚,不過你看看就知道了••••••”江彬走到箱子旁邊,拎出一根空殼火箭,手上稍一用力,就將其掰成了兩半•他將其中一半遞了過去:


“你看•這外殼就是紙糊的,跟煙花是一樣的•能飛那麼高,除了火藥好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因為它分量輕。至於為什麼能炸開雲,楊兄弟你可以這麼理解,其實雲一點都不結實,隨便炸一下就會散。”


原理謝宏也解釋過,王守仁聽懂了,江彬只是聽了個大概,不過最基本的他倒是弄明白了,那就是分量越輕,射程就遠,威力就小;分量重則反之。


這九州風雷的設計理念就是為了飛的高,所以威力非常之差,謝宏倒也不是不想發明真的火箭炮,只是現在的技術壓根就不達標,無論是合金還是TN,他都搞不出來,所以還是得腳踏實地的攀科技樹。


“真的是紙糊的••••••”楊浩然接過半截火箭,擺弄兩下,有些哭笑不得,這麼威風的東西,搞了半天居然是紙糊的,他很是感慨的歎道:“侯爺果然厲害,用紙糊的東西就把韃子嚇的屁滾尿流,連女兒都雙手奉上了。”


“…•••”謝宏也哭笑不得了,哥這明明是空城計好不好?群英會周瑜戲蔣幹誒,咋到你們嘴裏就變成王老虎搶親了呢?哥身邊又不缺美女,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傻妞費這麼多周折呢?


“所以造的時候快,一天能造一兩百支出來,只是用來打人作用就不大了,別看它炸得時候火光四濺的,可其實沒啥威力,嚇唬人還成,真打仗就沒啥了。”化解謝宏尷尬的是江彬。


刀疤臉知道真相的那會兒也挺失望的,這時見楊浩然哭喪著臉,他也是感同身受,於是話風一轉,又安慰起對方來:“不過楊兄弟你也不用失望,咱們的匠坊現在正造大炮呢,比將軍炮還要厲害的大炮。”


“大炮?”


“嗯,大炮,這玩意用來打人差了點,不過打船很好用,等船塢那邊造出來大船,就會開始列裝了。專門用來打人也有,京城那邊已經造出來了,只不過先得可著皇上的近衛軍裝備,那可是好東西,嘖嘖,真是便宜那些娃娃了。”


江彬嘖嘖讚歎了幾聲,極是豔羨,連楊浩然的興頭都被他勾起來了,他捅捅江彬,問道:“江大哥,你給俺講講,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按說這事兒是秘密,不能隨便對人說,不過楊兄弟你也是自己人,說說倒也無妨。”江彬賣了個關子,等楊浩然急得恨不得給他打躬作揖了,這才煞有其事的說道:


“那武器了不得,是曾老爺子和董兄弟一起研究出來的,啥,你不知道他們是誰?告訴你吧,曾老爺子是咱們侯爺的師傅,也是月兒妹子的爺爺,曾師傅也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你說厲害不厲害?董兄弟就更了得了,你現在用刀為啥這麼鋒利知道不?正是因為董兄弟煉的精鋼!”


“哇!”楊浩然這份驚訝就甭提了。


“這兩個人,再加上咱們侯爺弄出來的武器,那還能差得了?反正厲害著呢。”


“江大哥,你說了半天,還是沒告訴俺,那到底是件什麼武器啊?”


“反正就是很厲害了,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對楊浩然刨根問底的勁頭,江彬很是吃不消,那東西除了三個研發者和正德之外,還真就沒人知道具體情況,別說具體情況了,就連個名目他都沒聽說過,這叫他怎麼回答?


“你想想,近衛軍是天子親軍,皇上走哪兒帶哪兒的,不是好東西,能用在他們身上嗎?”


“那倒是••••••”不知想起了什麼,楊浩然點點頭,停止了追問,卻又腆著臉湊到了謝宏旁邊,訕訕道:“侯爺,末將有件事想對侯爺說,卻不知當不當講……”


“說罷。”謝宏眼也不抬的說道。


兩個武將胡扯的時候,謝宏也沒閑著,他拿了一支炭筆,正在紙上寫寫畫畫的,楊浩然偷眼看了一眼,可完全看不懂,只好硬著頭皮提出了自己那點小心思。


“皇上從軍戶子弟中招募近衛,這是天大的恩德,也是咱們的榮耀,不過,這名額是不是有點少?”


“少?會嗎?”謝宏抬起頭,有些奇怪的看了楊浩然一眼,“每戶不是都有兩到五個名額嗎?”


“俺們楊家人丁有點多•……”楊浩然陪笑道:“還有幾個超了歲數的,侯爺,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適齡的好說,只要不是獨苗,你報上來就是了,那幾個超齡的,嗯,有沒有軍伍經驗的?”謝宏揉了揉眉心。


近衛軍擴編的消息一經傳出,三鎮乃至京畿、河北、山東都是大為震動,除了宣府因為已經出了三千子弟,應募規模較小之外,各地的軍戶子弟都是熱情高漲。


到現在,最初三萬人的預算已經被突破,看架勢,恐怕五萬人都未必擋得住,所以才有了那個限額的規定出臺,可楊浩然好歹也是一鎮總兵,倒也不差他家那幾個了。


“有啊,侯爺明鑒,俺們楊家世代都是將門,是楊家將的後代,家裏的子弟怎麼可能不懂軍務?要是有那不肖的,俺拿老大的棍子抽他。”


謝宏用筆敲敲桌子,笑道:“那就好,回頭你讓他們來金州讓我看看,要是有合適的,正好派去倭國。”


“啊?”楊浩然聽得一愣,這話跟謝宏剛剛說的似乎有些矛盾,可見謝宏又低下頭寫畫些什麼,他也不敢再問,琢磨著最重要的目的已徑達到,也沒必要再糾纏,否則惹得侯爺不高興可就糟糕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12
第545章 開啟新時代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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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然告退後,謝宏依然在忙碌著。


其實明朝的科技水準並不低,很多東西都有雛形甚至現成的,只要加以改進就可以了,比如火藥、大炮、船隻,都是如此。


比如大炮,原本的將軍炮和同時期西方的火炮差不多,只要改良其材質,加大口徑,再加上曾錚開發的新式火藥,然後就足以應用了。


在這裏面,謝宏起的主要還是引導的作用,鑄炮的工匠是他從工部要來的,和那十門將軍炮一起帶到了金州。


這些人原本就是熟練工匠,缺的也只是些理論基礎,已經鑽研的勁頭罷了,加入謝宏的工匠團隊後,這一點很快得到了改善,所以,謝宏也不用為此多操心,鐵鑄火炮的出現,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板甲則是另一個重要課題,甲堅兵利,謝宏當然不會只是說說而已,有了冶煉精鋼的技術,他很快就記起了這件堪稱改變戰爭模式的東西。要知道,十四世紀中葉英法百年戰爭形勢的逆轉,很大程度上正是因為這玩意的出現。


雖然謝宏也設計出了快速搞定鎖鏈甲的機器,不過後者的防禦力和製造速度,都沒法和板甲同日而語,有好的幹嘛不用呢?


所以,送走王守仁之後,謝宏馬不停蹄的搞定了水力鍛機,以及火炮的初始規劃,然後將這兩項課題列為重要研發專案,目前的進度也讓他很滿意。


不過,眼下也有比較麻煩的東西,也就是謝宏手頭上的設計,這東西沒有樣本,只能根據後世的記憶創造,著實讓謝宏費了一番心思。


能讓他這麼著急,甚至有些頭疼的東西,顯然只有蒸汽機了,這可是開啟工業時代的鑰匙謝宏當然要多費點心思了。


蒸汽機的原理很簡單,就是讓水沸騰,然後通過蒸汽膨脹來推動活塞,進而驅動連動裝置做功。


機械構造方面,完全構不成任何麻煩,能製造出鐘錶以及飛輪戰艦的驅動裝置蒸汽機的連動裝置又怎麼可能難得到謝宏?讓他有些頭疼的是密封裝置。


沒有橡膠,密封性肯定不會盡如人意,軟木塞,甚至海豹皮謝宏都考慮過,甚至也試驗過,可始終沒達到他心目中最理想的效果,所以研發工作也暫時陷入停滯。


當然,密封裝置不過關,蒸汽機也一樣可以用只是功耗大了些,效率低了點而已,謝宏本來覺得時間尚算充裕,所以打算慢慢來的。


不過計畫趕不上變化,他慢慢來的計畫很快就過時了因為戴老頭出乎意料的活躍,蒸汽機的應用一下子就被提上了日程。


“謝大人,謝侯爺,我又來了,你說的那個蒸汽機到底什麼時候能做出來啊?我跟你說啊,新船的龍骨可是已經鋪設好了,你要是再不抓緊點,那可就趕不上了。”想曹操曹操到謝宏的思緒剛從蒸汽機轉到戴子言身上,這老頭就大呼小叫的出現了。


謝宏撫著額頭很是頭疼,不得不承認,他還是低估了明朝工匠的水準,從老頭到金州至今,一共也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可這位船匠卻已經完全吃透了謝宏來自後世的帆船理念,並且還有了不少自己的心得。


戴老頭本來就是有些傲骨的,在大明其他地方,他的性子當然吃不開,可在融入謝宏團夥的過程中,這種個性卻發揮了相當大的作用,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適應了旅順工業區的氛圍,並且當仁不讓的取代了王雲,成了船塢的一把手。


各學院和匠坊其實本來也沒有很嚴格的上下之分,一般來說,都是按照技術水準有個排名,並以此劃定權責的。當然,也有不少技術高超,但是組織能力底下的,這就需要有專門的助手了。


不過航海學院,也就是船塢這邊,原本的領導者王雲是屬於兩者皆能的,會被戴老頭輕易取代,也是在他心甘情願的配合下發生的。


原因也很簡單,戴老頭為人處事沒什麼特別,可造船技術卻高,別說王雲了,就算是他在江南的那個師傅,也未必能及得上老頭,他只在船塢呆了幾天,就已經折服了包括王雲在內所有船匠。


老頭也沒什麼門戶之見,將謝宏所授融會貫通之後,對船塢的眾船匠,他也是傾囊相授,這些人這大半年以來,已經有了相當的實踐經驗,現在又得了高人傳授,技藝自然也是一日千里。


所以,在外間諸事繁忙的同時,船塢的水準也猛然提高了一大截,這是謝宏事先都沒料想得到的。按說造船算是重工業,應該屬於那種進度很慢的專案才對,就算有了戴子言這樣的名匠,可謝宏依然沒預計到,船塢竟然會如此的突飛猛進。


直到戴老頭拿著新船的圖紙找來的時候,謝宏才驚覺,後世的理念加上明堋工匠本身的水準,竟然已經達成了突破性的進展,他預想中`船已經呼之欲出了。


由於他遲遲沒能確定蒸汽機的設計方案,所以,這一次謝宏反倒成了拖後腿的,被戴老頭連番催促,搞得他都不敢和對方照面了。


今天之所以忽悠完花當還呆在校場不走,也是因為謝宏對戴老頭有些發怵,被催怕了的原因,沒想到對方還是追了過來,也不知道他消息咋就這麼靈通。


“唉,戴師傅,你急什麼啊?木材得曬一兩年才能用來造船,這是常識啊。”謝宏歎口氣,找了個很有力的理由,“你別看這裏的木材很多,可多半都是今年才採伐下來的,至少得到明年才能用。”


“那有什麼?”戴子言大咧咧一擺手,道:“這裏木材多的是,人手也多得是,又不怕浪費的,再說了,我來之前,船塢那邊還不是用這些木材造飛輪戰艦來著?聽說是謝大人您說的,等船板變形,不能用的時候,只管處理了就是,對吧?”


老頭振振有詞的說道:“而且,在大規模製造以前,得先造幾艘試驗用的船,這話好像也是侯爺您說的?侯爺您說的很對,老頭我也很贊成,所以還是得加快進度才好。嗯,侯爺,您的那個蒸汽機到底還得多久才能造出來啊?”


遭報應了啊,用別人的話堵別人的嘴,一向都是哥的拿手好戲,結果今天居然被別人用出來了,謝宏搜腸刮肚的開始找新的藉口。


“戴師傅,其實呢,這種事是不能著急的,你要知道,這可是蒸汽機啊,是劃時代的發明,很偉大的,我當然要慎之又慎了,不如這樣好了,你先造帆船唄,上次咱們不是研討過,只要減少船的上層建築,水下形狀也設計成減小阻力的結構,再多加點橫帆,就可以造出來大型的快船了。”


“嗯,你說的那個飛剪船倒是很不錯。”


戴子言點點頭,像是有所思的樣子,可沒等謝宏送口氣,他又抬起了頭,不依不饒的說道:“可那種船跟你的飛輪戰艦差不多,快是快了,可卻裝不了東西,也架不得炮,還是得造大船才行,最好就是侯爺你說的那個蒸汽機驅動的輪船。”


這老頭真是死心眼啊,謝宏又在肚裏歎息了一聲,哥連飛剪船都想出來了,多不容易啊,要知道在後世,哥就是個宅男而已,對於航海完全就是門外漢誒,能想出來飛剪船,都是托了神佛保佑,靈光才能一閃再閃誒。


不過,戴師傅說的也沒錯,飛剪船快是快了,順風的時候,橫渡大西洋只要十餘天,可上面卻裝不下多少東西,和之前形容的輪船確實差了很多。


只是,這蒸汽機••••••謝宏用筆敲了敲圖紙,很是苦悶,整體結構和連動裝置都完成了,就差一個密封性了,結果就卡住了,難不成真的不理會功耗問題,直接硬上?


可除了製造環節的問題之外,鍋爐、汽缸的耐腐蝕性還都沒考慮進去呢,雖然這些東西都可以以後再精益求精,可要是功耗比太大的話,會直接影響輪船的航程哇。


“這就是大人您說的蒸汽機?”謝宏沒答話,戴子言也沒把自己當外人,老實不客氣的湊了上來,對著謝宏手上的圖紙端詳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


“嗯。”謝宏下意識的點點頭。


“雖然老頭我不太懂,可單看構造的話,似乎也不在飛輪戰艦之下了,還差什麼呢?”


“這個麼••••••”這東西原理不難,戴子言本身也是觸類旁通的高明匠人,謝宏倒也不怕解釋不通,想著乾脆分散一下對方的注意力也好,於是他指點著圖紙,詳細的說明了起來:“蒸汽機,就是以蒸汽……”


“唔,果然••••••精妙-。”戴子言聽得連連點頭讚歎,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又問道:“現在不是已經很完善了嗎?大人您還猶豫什麼呢?”


“密封性啊••••••”謝宏長歎一聲:“我原本計畫著弄一種叫橡膠的東西,呃,也就是從樹脂中提煉出的一種材料••••••”


“樹脂?這樣的樹,我好像在哪里見過…•••”聽完了謝宏對橡膠樹的描述,戴子言突然若有所思的沉吟起來。


“你見過?”謝宏驚異了,“不可能吧,就算是南洋,現在也應該……”


橡膠樹原產于南美,是後來才移植到南祥的,現在大航海時代方興未艾,西方的工業時代也應該還沒開始,應該還沒人會移植那玩意來亞洲吧?


“不是南洋,就是在南直隸!”戴子言一拍大腿,“沒錯,就是無花果樹,那上面的樹脂就跟大人你說的差不多。”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16
第546章 不信邪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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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花果樹?”謝宏反復默念了幾遍,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恍然道:“戴師傅說的不錯,這東西沒準兒真行。”


其實,除了橡膠樹,不少大戟科植物也能提煉橡膠,至於無花果樹可以提煉橡膠,謝宏是從後世的資訊中得知的。二戰時期,德國被盟軍封鎖,無法從海路得到橡膠,因此就曾用無花果樹做過替代品。


當然,替代品終究不如正品,可謝宏也沒打算馬上就開始推廣與橡膠相關的工業專案,用量不算太大,只要有東西可以暫時代替就足夠了。


“戴師傅,你剛剛說,這無花果樹南直隸有?”謝宏興奮的追問道。


“侯爺,這種樹很多地方都有,山東南邊的地面上,也有不少人在種。”答話的不是戴子言,而是一個謝宏很熟悉的聲音,即便是隔了幾個月,謝宏也記得很清楚,他猛一抬頭,看清來人,大喜起身道:“侯大哥,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有勞侯爺掛念了,末將實是愧不敢當。”猴子也是一臉喜悅,見謝宏起身相迎,他趕忙施禮,答道:“前幾天到的天津,正好和京城信使趕在了一起,一個小時前剛下的船,侯爺,關於山東的事……”


“那事不忙,回來就好。”打心底裏說,謝宏對猴子當日的決定很有些不以為然,讓這員大將去對付一個小小的指揮使,絕對是殺雞用牛刀,浪費人力資源之舉。不過聽了江彬的解釋後,他也不想寒了對方的心,因此只是笑著擺了擺手。


“這位是••••••”猴子身後還跟了一個青年壯漢,猴子已經算是悍將了,可這人的身量比猴子還要高些,熊腰猿臂,一看就是悍勇之人想到江彬的話,謝宏對這人的身份也有了幾分猜測,八成就是猴子舊日的同伴了,不過好像有點太過年輕了。


“小人劉宸,參見侯爺。”那青年倒是個機靈人,不等猴子說話便自行報了名號。


“呵呵,果然是個好漢,侯大哥,就讓這位劉壯士入你的親兵隊吧,既然有追殺叛將之功,再加個千戶銜,你看如何?”謝宏呵呵一笑,當即作了安排。


反正一個千戶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能得猴子這般看重的想必也不會是庸碌之人,索性就賣個人情,順便收攏人才好了。


不過他心裏也有些奇怪,猴子不是那種莽撞的人,走的時候就很緊張總不會只為了一個人吧?而且單憑他和劉宸兩個人,又怎能無聲無息的殺掉李玉等數十人呢?


“末將慚愧,敢教侯爺得知,末將那些故友,都有些捨不得離開老家,因此,只有小七一個人跟我回來了……”猴子察言觀色的水準很高,謝宏的疑惑只是在眼中一閃可他依然發現了於是趕忙對謝宏解釋道。


謝宏也注意到了,說這話時猴子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有些不甘,也有些憤懣,更像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見得如此,謝宏也將整個事情猜出了個大概,看來侯大哥那些老朋友還很有些心計呢,雖然是草莽之輩,可卻還懂得看朝堂上的風色,富貴擺在眼前,也能沉得住氣,不貿然下注,大明果然人才輩出啊。


不過,這人姓劉,侯大哥叫他小七,然後又是山東響馬••••••難不成還是個名人?猴子走的時候,謝宏就覺得他的去向有些熟悉,這時把線索都連起來,這種熟識感就越來越強了。


“侯大哥,這位劉壯士是不是還有個叫劉六的哥哥?是兄弟二人?”謝宏打斷了猴子的解說,突然問道。


“是啊,小六是小七的哥哥……”猴子吃了一驚,侯爺果然能掐會算,居然連小六、小七這樣的人物都能一口道出。


這兄弟倆現在已經不在道上混了,以勇力協助官府彈壓地面,算是有了個半黑半白的身份。可是,所謂的協捕,連捕快都算不上,又怎麼可能拿得上臺面?更別提傳到謝宏這個大人物耳朵裏了。


也只能將之歸結于謝宏的神算了,想想也是,能逆天的人物,這點小事又豈能搞不定?


“侯爺果然神機妙-算,掐指一算就能知人過去未來啊!”猴子讚不絕口的說道:“從霸州去天津的路上,我就聽說遼東的事兒了,開始還半信半疑的,現在看來,侯爺不是神仙下凡才怪呢。”


劉七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謝宏,他在地方上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當然知道對方的名頭。不過對於傳言這東西,他也是半信半疑的,尤其是見到謝宏當面,發現對方真的是一個弱冠少年的時候,他的疑惑就更濃了些。


可事實擺在眼前,他卻也沒法不信了。


祭天什麼的他沒親眼見到,可天津港和旅順港的繁華熱鬧,他都看在了眼裏,尤其是旅順港這裏的種種景象,都是他聞所未聞的,這裏的人對謝宏的擁戴,更是讓他感歎。


而親眼所見的東西才最讓他震駭,他很有自知之明,當然不會覺得自己兄弟名滿天下,讓這位權傾天下的侯爺都有所耳聞。可對方偏偏就隨口道出了自己還有個哥哥,這可比最靈驗的算命先生還准啊。


看來,這位侯爺的本事比想像中還大,而自己跟大哥鬧了一場,執意要跟出來這一步棋,看來還真是走對了呢。


得了猴子確認,看著劉七,謝宏的面色也有些古怪,劉六劉七?名人呐!


這兄弟倆在正德年間的鬮騰勁,那可是相當有名的,從山東到河北,再到南直隸,一直折騰了好幾年,單說造成的影響的話,僅僅在小王子之下。據說流裏流氣的成語,正是因這二人而來。


難怪哥聽著耳熟呢,侯大哥辦的事,我原本以為沒啥用,現在還真是不好說了,不管後世這倆人因為什麼造反,可既然到了哥的麾下,那就好好的為大明開疆拓土吧,造反?那是最沒前途的工作了。


嗯,今天是個好日子,一連解決了這麼多麻煩,謝宏摸著下巴,開始打起了劉七的主意,能帶著一幫烏合之眾轉戰數省,應該也算是個人才了,是不是剛好能派上用場呢?


“切,猴子,你長本事了啊,侯爺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居然還敢半信半疑?”剛才戴子言出現的時候,江彬很沒義氣的消失了,這會兒又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拍著猴子的肩膀笑駡道。


“哪能呢,侯爺,江大哥,你們是不知道,就侯爺祭天那事兒,如今河北、山東地面上都傳瘋了,那叫一個邪乎••••••”說到這個,猴子來了精神頭,一掃剛剛的頹喪勁,口沫橫飛的說了起來。


“說侯爺是神人轉世的,那都已經沒人聽了,現在都在說侯爺是上天屬意之人,因此祭天才能這麼靈驗,據說,當年太祖皇帝也是……哇!江大哥,你幹嘛用這麼大力氣?”說到一半,猴子突然哇哇大叫著呼起疼來。


“侯大哥,你一路聽的都是這種消息?沒有罵聲?”沒等他跟江彬鬮個明白,謝宏的臉色也是一片凝重,肅然問道。


“哦,這個呀,好像沒有誒。”猴子撓撓頭,也回味過來不對勁的地方了,他這一路光顧著高興了,還真就沒怎麼留意其他事。


從入京起,謝宏身上就擔了全天下的駡名,現在雖然日漸扭轉,可卻也不可能一下就變成一邊倒了。若是在遼東甚至三大邊鎮,以至京城,還有點可能性,但是河北和山東根本就不是謝宏的攻略範圍,突然有這種效果,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事有反常必為妖,猴子也知道謝宏和江彬的反應為啥這麼大了。


“謝兄弟,這••••••”看一眼劉七,江彬欲言又止。


“捧殺而已。”


謝宏並不避諱劉七,冷笑道:“那些士大夫應對倒是足夠敏捷,也確實下了血本,居然連這種兩敗俱傷的手段都用出來了,哼!狗急跳牆也沒用,隨他們去折騰好了,侯大哥,你回來的正好,我這邊正好有事情要拜託你。”


“屬下在,請侯爺吩咐。”


捧殺當然是大事,就算不是讀書人,可猴子也一樣知道功高震主是怎麼回事,聽謝宏語氣中有肅殺之意,猴子這一聲應命也是殺氣騰騰,他只當謝宏又要對士大夫採取行動了。


“你先休息兩天,然後去瀋陽衛,和朵顏部的兵馬匯合之後,從原來的建州左衛渡江……”


“這是……”猴子愣住了。


“去倭國,我修正了一下計畫……”謝宏詳細解釋了一番,又指指劉七,道:“嗯,對了,這位劉壯士正好跟你同去。”


“可是,河北那邊,難道就不管了?”猴子對謝宏的倭國攻略沒什麼異議,可對士人引導輿論,意圖捧殺謝宏的事兒很是關注。


“隨他們去吧,到時候他們就知道這是白費工夫了。”謝宏冷笑道。


要不是知道正德的性子,他哪里會這麼安心的呆在金州搞研發,順便搞陰謀?前世的歷史上,士大夫倒是用這招離間過正德和劉瑾,而且還成功了,可現在用在自己身上,那可就不靈了。


不信?那你們就試試吧。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16
第547章 自尋死路

-
紫禁城內的一處偏房。


“爹,張公公托我給您帶個話,他想見您一面••••••”


“張公公?哪個張公公?”


“爹,您難道忘了?就是張永張公公啊!”


“張永?”劉瑾從鼻子裏噴出了一股冷氣,不屑道:“一個做雜役的粗使太監,他還能算個公公?我呸!你是不是收了他的銀子了?不然怎麼想起來替他傳話?”


“爹,瞧您說的,兒子是那樣的人嗎?”劉小文先是矢口否認,見劉瑾臉色轉厲,他這才改口道:“其實也沒收多少,就五十兩而已……”


“五十兩!?”


劉瑾的嗓門一下調高了不少,尖利的聲音傳出了老遠,把小宦官嚇了個半死,‘噗通,一聲就跪下了,連連磕頭道:“爹,真的就五十兩,他也只說在皇宮內見您一面,兒子真的沒做什麼對不起您的事兒,您看,銀子還在這兒呢。”


說著,他摸摸索索的在懷中掏出兩塊銀錠,用雙手捧了,帶著幾分不舍,遞給了劉瑾。


“瞧你這份出息,不過五十兩而已,咱家難道會貪你的錢?快收了吧。”


不耐煩的擺了兩下手,劉瑾突然覺得有些心酸,這可是他劉瑾的乾兒子,現在居然為了五十兩就難過成這個樣子,想想兩年前的風光,這世事還真是無常啊。


“下次沒銀子使,就來找咱家要,別亂收別人的銀子,旁人倒也罷了,可那張永的銀子也能亂收的嗎?那傢伙可是一直跟外朝勾勾搭搭來著,萬歲爺最不待見的就是他了,跟他沾上關係還能好得了?”


劉瑾自顧自的說著,既像是訓誡乾兒子,也像是在勸阻自己,“五十兩要是從前倒也沒啥,可就憑張永現在,哼,他拿得出來嗎?沒準兒又是外朝那些老頭要起什麼么蛾子,想拉咱家下水,哼沒門兒!”


“爹,只是去聽聽,又沒什麼的。”聽出了劉瑾語氣中的鬆動,劉小文趕忙勸道:“不管是誰派他來的,有人出頭對付那人的話,總也是好事,要不是那人,咱們如今又豈能這麼狼狽?要是張永的法子能行,咱們就幫他點小忙要是不好使,您就只當沒聽見唄。”


“你這個蠢貨,說的倒輕巧,可那人又豈是容易對付的?”


劉瑾陰沉著一張老臉,惡狠狠的罵道:“在宣府的時候咱家比他強了那麼多,都沒能收拾得了他,錯過了時機,現在還能怎麼樣?虧得你還有臉說這事兒,當初要不是你太過廢物,咱家至於有今天的下場嗎?”


“爹,兒子對不起您啊!”


劉小文手腳並用,爬前兩步保住劉瑾的腿大哭道:“要不是兒子不中用,又怎麼會讓那人見到萬歲爺成了氣候?到今天,甚至連那個比兒子還廢物的小三兒都爬到您的頭上去了,在您面前耀武揚威,還給您氣受?兒子對不起您啊!”


“唉!”


被戳到傷心處,劉瑾也是一聲長歎:“這都是命啊,咱家也好,外朝的大臣也好,都是鬥不過那人的!王岳當年何等威風,可犯在那人手裏,死的那叫一個慘;劉健和謝遷那些人當年多不可一世啊?現在呢?生不如死!”


他歎息著搖搖頭:“咱家算是見事快的了,這才避過了他的鋒芒,可還是落到了現在這般田地,別說他了,就算是穀大用和那個三公公,現在咱家也是惹不起的。小文呐,這就是命,咱們的命不好,還是過一天算一天吧。”


“爹,兒子知道,那人入京之後,您是為了避過外朝的風頭,這才讓他頂在前面的,可如今外朝已經不足為患,穀大用那些人都是依附那人的應聲蟲,自己沒什麼主見和本事,若是能除掉他,除了您,誰又能取而代之呢?”


“除?拿什麼除?難道張永跟你說了什麼?”劉小文一反常態,一勸再勸,劉瑾也是有所察覺,他一把拽起小太監,咬著牙問道。


“具體的他沒說,不過兒子看他神情,似乎是有些把握的,他說,如果有您幫忙,把握就更大了。”


“真的?”劉瑾的聲音有些發顫,小太監的言詞都擊中了他的要害,對目前境遇的不甘,對昔日對頭鹹魚翻身的無奈,以及對除掉那個最大的障礙後,將會得到的風光,都是時常縈繞在他夢中的。


不過,這兩年養成的謹慎習慣,讓他得以保持了冷靜,沒有被沖昏了頭,他斷然搖頭道:


“不行,這麼多次,哪次外朝不是把握十足?可除了逼他出京的那一次之外,無一不是落了空,然後損失慘重…•••嗯,他們是讀書人,不怕死,可咱家是太監,咱家怕死。”他跺了跺腳,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是爹,只是去聽聽!”


劉小文急了,聲嘶力竭的嚎了一螵子:“要是不想辦法的話,您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比張永、高嬲ˇ雖然強點,可也註定了沒有出頭之日啊!再說了,您想想,以您現在的權勢,咳咳,如果有的話,您能做些什麼?什麼都做不了啊,連萬歲爺的膳食您都沾不了邊……”


劉瑾木然呆立,沉默了好半響,這才開了口,聲音卻有些苦澀暗啞,“你接著說……”


“大逆之事,您不會做,也做不了,頂多也就是提供點消息給人,或者在萬歲爺面前遞個話兒……”劉小文的話越來越有誘惑力。


“您想想,張永當日那麼配合王嶽,把萬歲爺的寢宮搞成了一團糟,可結果也沒怎麼樣,萬歲爺重舊情,那人也顧忌這一點才放了張永一馬,也放了您一馬,否則咱們說不定早就••••••”


“行了,不要再說了,咱家去一趟就是,倒要聽聽張永到底能說出什麼來……”劉瑾斷然一揮手,下定了決心。


“爹,那咱們趕快過去吧。”劉小文大喜,他這麼賣力的相勸當然不是為了張永的銀子•他跟劉瑾本就是一體同心的,劉瑾要是恢復了權勢,他自然也水漲船高。


劉瑾現在已經五十多歲,兩年來連受挫折,功利心也變淡了不少,不過劉小文還年輕•當然不願意象現在這樣不死不活的。


如今,宮裏每日裏進出的銀子都是以萬兩計算的,可劉瑾這個東廠廠督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也難怪,現在的東廠門可羅雀,原來的人不是去了禦馬監,就是投了錦衣衛,也就剩個名頭了。


看著外間紅紅火火的,劉小文眼紅啊,也心急啊•要不是還存了一絲理智,他甚至早就想有所舉動了。如今有了張永這個契機,他又怎能放過?


面對機遇,總是要搏一把的,不是麼?他暗自緊了緊拳頭。


“著什麼急•等下你去告訴張永,讓他到後山老地方去,你只管說,他知道的……”


“爹,您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單是這份兒謹慎勁,旁人就比不了。”


“滾你個小崽子,這個時候還拍哪門子馬屁?你先去吧•咱家先換下衣服•等下就到。”劉瑾不耐煩的揮揮手,笑駡道。


“爹•您等著瞧好吧。”


劉小文雀躍著離開了,劉瑾卻遲遲沒有動作,他陰沉著臉,眼神不斷變幻,良久之後,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眼神變得冷厲起來。


“哼,那就賭一把看看吧,要是真妁成了,那就一步登天,要是不成,想必也能留條老命在。”


玄武門外,萬歲山一角。


時隔經年,曾經同列八虎的兩個大太監又聚在了一起。前世他倆就是對頭,這一世依然是,只不過時隔境遷,兩人的身份立場卻已經完全不同了,再見面時,舊日裏的那點齷齪都是不見蹤跡,兩人都是倍感欷。


“老劉,好久不見了,一向可好?”張永率先打起了招呼,畢竟是他主動邀約對方的,盡盡東道主之誼還是應該的。


“嘿,咱家好不好,你還能不知道麼?”劉瑾並不買賬,陰測測一笑道:“張永,咱家已經來了,這裏也沒有旁人,出得你口,入得咱家之耳,有話你就儘管說吧。


“老劉,莫非你還懷疑咱家會使詐不成?拖你下水,於咱家又有什麼好處,你這疑心病真是太重了。”張永一攤手,歎息道。


“少廢話,咱家等下還有職司,你要是只想敍舊的話,咱家可沒工夫聽,你不說,那咱家就走了。”劉瑾臉上依然繃得緊,不過心下倒是放鬆了不少,來之前,他也曾懷疑過張永的用心,不過仔細想想,在這種時候,張永的確沒有陷害他的必要,畢竟謝宏才是主角。


“老劉,當初都是小弟的不是,讀了幾本書,就自以為是了,才跟你……也罷,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賠禮之事,咱們以後再說。今天小弟約你前來,為的卻是那人••••••”


張永姿態放得很低,讓劉瑾心裏那點怨恨也消失了,等他探手指向東北時,劉瑾心中又是一凜。


“以前的事都好說,可你說那人……”


劉瑾微一沉吟,向左右張了幾眼,這才說道:“我想你也應該知道的,那人的聖眷無邊,萬歲爺對他言聽計從,現在又掌握了三鎮兵權,根本就不是你我這樣的人能夠仰視的,這樣,你還有把握?”


“打開天窗說亮話,老劉你也應該知道,挑事兒的不是我,而是外面。”張永並沒有正面回答劉瑾的問題,而是直接亮出了後臺。


“外面又怎麼了?跟那人鬥了這麼多次,也沒見他們討到什麼好,現在謝宏權勢比去年大得太多了,此消彼長,他們又拿什麼來翻盤?”劉瑾對外朝一向沒好印嚎這時更是嗤之以鼻。


“不錯,他現在權傾一時,風頭無兩,在遼東,他的威望甚至蓋過了皇上,老劉,你也是入宮多年的,難道你沒覺得這裏面有點問題嗎?”張永點點頭,反問道。


“你是想說功高震主吧?”劉瑾陰測測一笑,曬道:“沒用的,以他的聖眷,萬歲爺才不會因為這麼點事兒就起猜忌呢,再說了•你也是在東宮伺候的老人,難道還不知道當今萬歲的性子?他又豈會有哪些帝王心思?”


“那可不好說,從前萬歲爺年紀還小,自然有些天真浪漫,可如今他年歲漸長,日常所見•也是威嚴畢現,性子多少會有些變化吧?”


“就算有,也到不了那個地步。”劉瑾把腦袋搖得跟撥楞鼓似的,全然不贊同。


“老劉,你可能還不知道,如今外面已經傳開了,到處都說謝宏邀天之眷,乃是千年一現的聖賢,和太祖皇帝一樣!”雖然是盛讚的言辭•可從張永嘴裏說出來,卻好像夜梟悲啼一般。


“怎麼可能?候德坊那邊明明就在說……”劉瑾驚異了,話說到一半,看到張永的臉色,他才恍然:“難道……可是外朝那些大人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比起讓他繼續造孽•禍害大明江山社稷,只是捧他幾句又當得了什麼?”


張永嗤笑道:“他最厲害的就是聖眷,要不是皇上一直一力支持他,他也不能有今天這麼大的聲勢,不過沒關係,既然他有本事,咱們就把他捧到天上去,看他摔下來的時候會不會死?”


“…•••應該還是不行。”沉默半響•劉瑾突然搖了搖頭。外朝的計策他明白•可他不認為會有想像中的那個效果。


“當然不行,要是行的話•外面怎麼會讓我想辦法呢?我又怎麼會找到老劉你呢?”誰也不笨,張永嘿嘿一笑,表明自己沒有盲目樂觀。


“咱家能做什麼?給皇上遞話?別傻了,你就算沒了伴駕的機會,也應該知道的吧?咱家現在根本算不上什麼人物,壓根就沒有單獨伴駕的機會,那是三公公,谷公公,馬公公他們的特權。”劉瑾咬牙切齒的說道。


“遞話有什麼用?外面的風頭你以為萬歲爺會不知道嗎?別的不說,咱家可是知道,錦衣衛那邊謝宏一點都沒插手,完全都是強尼在掌握著,皇上耳目清醒著呢。”


“那……”劉瑾茫然了。


“當日皇上跑去宣府,然後沒幾天就和謝宏結拜了,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張永突然提起一件貌似不相干的事情。


“是••••••”噩夢就是在那天正式開始的,每每想起,劉瑾的心都在滴血。


“那你可知道原因麼?”張永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顯然很關


“我哪兒知道,別說我,就連谷胖子都被趕出來了,誰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劉瑾的情緒極其低落,噩夢開始的原因,同樣是困擾了他兩年的難題。


“你仔細想想前因後果……”張永也不催促,只是用心引導著對


“那天••••••”劉瑾知道張永必有用意,於是一邊用心回想,一邊喃喃低語。


“有了,就是這個。”聽了一會兒,張永突然興奮的叫了起來。


“哪個?”劉瑾一愣。


“女人!肯定跟女人有關!”


張永激動的說道:“老劉,你想想,那天你設計讓楊叛兒出場,然後暗示萬歲爺女人的事兒,然後他們就……咱們幾個從小伺候萬歲爺長大,若是玩樂的東西,咱們多少都能有個譜,但這女人麼••••••所以,謝宏的聖眷肯定跟女人有關。”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這回事。”劉瑾的眼睛也開始發亮:“也就是說,宮內宮外雙管齊下?”


“對,外面聲勢已然高漲,皇上多少也能聽到一點••••••接下來,只要找到原因,定計讓萬歲爺和他生隙,那就可以直接給他定個謀逆之罪,讓他萬劫不復!”


“好,那咱就回去再想想,咱們過幾天再碰頭。”


“一言為定。”


兩個太監興沖沖的走了,過了將近一刻鐘,本該空無一人的山石後面,突然轉出了一個人來。


這人也是個宦官,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他嘿嘿一笑,低語道:“劉瑾這個殺千刀的果然又不安分了,居然自尋死路,三公公讓我盯著他果然沒錯,立下這場功勞,這下咱也要變成公公了,哈哈。”


尖細的聲音難掩欣喜之情,話音未落,這人已經一抹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萬歲山下,再一次恢復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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