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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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933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45
第568章 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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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任以來,周尚書時不時的就會在衙門裏長籲短歎一番,實周大人已經年近古稀,並不是那種看不開的人,無論是不是檢漏,他都已經官拜尚書,就算入閣也未必就沒有希望。


可是,每當他看到自己這邊冷冷清清,而左shì郎的衙署那邊卻人來人往的時候,他都很是鬱悶,教化百姓是禮部的職責沒錯,可從古至今,除了開科舉的時候之外,否則教化之事都是個苦差事,誰想到如今能這麼紅火呢?


反倒是禮部正業變得形同虛設了,當今天子還是太子那會兒,就不是個守禮的,現在沒人敢管他,他就更是變本加厲了,連朝會的規矩都能改,還有什麼不能改的?


正德改了朝會規矩這事兒,讓很多大臣都是心中暗爽,朝會從卯時推遲到辰時,固然是因為皇上自己不愛早起,可大臣們其實也是一樣這冬日裏,小北風一刮,多冷啊,誰不願意多在被窩裏賴一會兒呢?從這一點上來講,皇帝和大臣是可以達成共識的。


不過,對大臣們來說,這項福利他們只能在心裏暗爽,表面上還是要罵的,卯時上朝可不止是大明的規矩,數千年來,都是這麼一個章程,結果就在正德朝被改了。大夥兒不能阻止就已經很失職了,要是誰再敢擁護,將來可是會留下千秋駡名的。


無關的人都這樣,周經這個禮部尚書壓力有多大就更加不用提了,他甚至都在後悔出任禮部尚書了。


若是只有朝廷禮儀這些事兒,那周經捏著鼻子也就忍了,一直以來,前輩張升還不就是這麼tǐng過來的?問題是除了禮儀之事,他找不到其他事情做了。


外交?


提起外交,周經就腦袋疼,目前他最大的麻煩就來自於此…琉球使者入宮的時候滿面笑容,出來的時候笑的更加燦爛,可最後找到禮部的時候哭的這叫一個淒慘。


琉球使者也是王族,所以他也姓尚…單名一個‘dàng,字,合起來念就叫尚dàng。


在軍事學院見過正德之後,尚dàng得到了一張條子,正德讓他去軍器司領了點土特產,尚dàng當時很有一種上了當的感覺,大明皇帝居然連回賜都賴,真是太不講究了…大明這麼有錢,還差給琉球這點啊?


結果他領到東西一看,真是又驚又喜啊!會自己奏樂的盒子,還有能準確報時的鐘錶,在琉球那種偏僻地方,哪里見得到這些東西啊?他差點沒樂背過氣去。


於是,失落的情緒一掃而空,尚dàng一邊笑的合不攏嘴…一邊開始盤算上了,最後他打算先在京城出手兩件,然後再滿載而歸。


和當初的朝鮮使臣差不多…這些來朝貢的小國都是奔著銀子來的,打算從明廷這邊摟足了銀子,然後去江南大肆採購一番,接著再去趟倭國,最後才回國。


一般來說,這樣兜一圈之後,賺到的銀子就足夠琉球豐衣足食兩年了,等用光了之後,就可以再考慮來大明朝貢了。


所以,回賜沒得到銀子…尚dàng固然很失望,不過得到寶物之後,他的商人身份又覺醒了,他認為這是一個大大的商機,因此,他打算先在京城出售兩件…賣他幾十萬兩再說。


結果,當然悲劇了。


若是在兩年以前,他得到的東西確實能賣不少錢,可現在麼,這玩意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土特產。說扔在地上沒人揀的話,那是有些太誇張了,不過就算是剛從外地來的,也不會覺得這些東西有多稀奇,不就是珍寶齋出品的工藝品嗎?誰還不知道啊?


尚dàng走了好幾家古董店,每次都是剛一開口,就引起了一場哄堂大笑,也不怪京城百姓不尊重友邦人士,任是誰,冷丁看到一個人抱著座鐘進來,開口就要五十萬兩銀子,他也得笑,要是遇上脾氣不好的,沒準兒還會動手打人都說不定。


尚dàngmí茫了,這京城人咋都不識貨呢?這麼好的寶貝,居然就沒人想買,自己開價的確高了點,可也不應該是這個結果啊,買不起也總得有人討價還價吧?可走了這一大圈,別說開價了,就連認真看一眼的人都沒有。


他茫然四顧,發現身後倒是跟了不少人,可其中就沒有一個成年的,多半都是還留著沖天辮的小屁孩,沖著他指指點點的訕笑,怎麼看都像是在圍觀傻子。


最後,終於有好心人出現了,那人指點尚dàng去了珍寶齋,尚dàng到了店裏一瞅,立時從頭涼到腳,店裏琳琅滿目的全是各種工藝品,一個比一個神奇,可是還不貴,實堪稱物美價廉。


他手裏的這些東西算是tǐng齊全了除了大型的座鐘之外,該有的全有,可若是按店裏的價格出售一共也賣不了一萬兩銀子,他心裏能不涼嗎?


除了失望,他心裏滿滿的都是驚駭,大明果然是大明,太恐怖了,把寶物當成雜貨賣,一擺就是幾面牆,呃,聽說還有很多庫存,難怪大明皇帝說這玩意是土特產呢……


尚dàng覺得這次是真的上當了,大明不一向是人傻錢多嗎?出手咋能這麼吝嗇呢?寶物是很好,可卻不能當銀子用,何況,那店裏擺了那麼多,自己只得了一套哪夠啊?所以,他決定去找人說理,然後,周經就頭疼了。


“周大人,我王素來仰慕天朝的威儀風範,故而才派遣小使遠渡重洋而來,還準備了諸多珍奇之物,為的就是表達對天朝的尊重,可……可是,天朝的回賜為免也太……”


尚dàng抹了兩把眼淚,繼續哭道:“琉球地少民寡,自身本就難以支應,準備貢品再加上旅途耗費頗多,若是長此以往,我王就未必有餘裕再派遣使者來朝了,周大人,您可不能看著不管呐!”


“使臣稍安勿躁,琉球嚮往天朝的拳拳之心,本部堂是知道的,自然也不能寒了你們的心,不如這樣如何,本部堂明日奏請天子,從天津港遣船隊一支,護送貴使回國,這樣也就免了旅途耗費,如此可好?”


這辦法是周經想了好幾天才想出來的,對於尚dàng的話,他其實也不大聽得入耳,琉球進貢的東西其實也都是土特產,珍珠玳瑁什麼的在中原算是稀罕,在琉球本地也就跟石頭差不多,土特產對土特產,這不是正好麼?


以前回賜都是禮部從國庫裏張羅,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也沒人會去斤斤計較那點銀子。反倒是拿出來回賜之後,各屬國的使臣多半都會有點顏sè,各位大人那裏都會有些孝敬,所以,禮部的官員們也樂於張羅此事。


可今時不同於往日,現在無論內庫還是國庫,都被皇上緊緊把持著,自朝鮮入貢之後,回賜的事兒也都改成由皇上自己張羅,所以,這件事跟禮部已經脫離了關係,不是他周經該管的,他也管不了。


只是這話他卻不好對尚dàng說,不為別的,丟臉啊!琉球上次入貢還是弘治年間的事兒,當時禮部多威風啊,結果現在成了三不管的清水衙門,這反差實在是大了點兒。


要不是尚dàng的胃口有點大,周經恨不得自己掏錢把對方打發了算了,得個清靜不是?要知道,他周家在山西也是頗有家業的,而且還有一條不遜於海貿的商路在,銀子對他來說構不成多大問題。


可銀子再多也不能拿來打水漂,尚dàng這樣的使臣胃口都被養刁了,周經還真就不捨得自己出錢,想了半天,最後他想到了這麼一個主意,你說路上耗費大,那就請皇上派船送你唄,反正皇家艦隊的船多得“可若是今後………………”尚dàng感覺自己又上當了,這大明的風氣真是越變越怪,打個秋風咋就這麼難呢?


“那就這樣定下來吧,歸程路途遙遠,貴使還當好好休息,然後早日上路,本部堂還有事務在身,就先失陪了。”


周經哪里容他把反駁的話說出口,當下一拂袍袖,起身就要離開。


對於尚dàng話裏隱含的威脅之意,他是半點都不在乎的,愛來不來唄,到時候不一定哪個倒楣傢伙是禮部尚書呢,丟,也是丟朝廷的面子,跟自己有一文錢關係?


“周大人留步………………”尚dàng如何捨得放周經離開,這可是金主啊,沒受過朝鮮使臣那種摧殘,他的韌xìng還是很不錯的。


“不是說了麼,本部堂還有要事……”周經眉毛一豎,語氣變得嚴厲了一些。


“可小使已經在周大人您這裏盤桓數日了,一直也沒………………”這話正好戳到了周經的傷疤上,周經的神情更加不友善了,一張臉沉的跟鍋底似的。


尚dàng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可他已經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來了,哪里還顧得許多,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周大人,此事若是傳出去,為免會寒了其他屬國之心呐!”


“你!”周經徹底煩了,尼瑪,明明就是個打秋風的,威風個屁,以我看來,還就得謝宏這樣的惡人來收拾你們。


“周部堂,有人自稱朝鮮使者,說是為了冊封新君之事而來,正在外面侯見。”周經正要發飆,忽然外面有人通報,聽得他當即就是一愣。


又來了,還敢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45
第569章 果然是個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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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朝鮮使臣來的時候,周經並沒有參加那場大朝會,不遷對那場朝會的經過,他也是知之甚詳,朝鮮受了重大的挫折,不但賠了貢品,而且還折了一個國王。看文字小說就到‘『綠『sè』』’)


今年chūn天的時候,他們又在同一人手下栽了跟頭,然後再次來北京哭訴,結果又是被皇上隨手給打發了。


周經無從體會朝鮮人的心情,可若是易地而處,他是肯定不會再來自取其辱了的,因為無論是朝貢還是哭訴,都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所以,聽到朝鮮使者再次出現,他也是驚異非常,半響沒有答話。


“周部堂,要不然,先安排他們去鴻臚館?”通報的那個也是個機靈人,深知自家部堂大人最近為了什麼鬱悶,一個琉球的尚『dàng』就已經很煩心了,再加上個朝鮮


āng子,也難怪部堂大人犯難呢。


一聽這話,周經還沒反應,尚『dàng』先著急了,他在禮部已經糾纏了十多天,在京城耽擱的時日更久,也算是有了明悟,知道回賜的事兒八成是要打水漂了。


不過,如果朝鮮使臣也來了,那他就有伴了,無論是一起夾攻這位周尚書,還是見那個可怕的大明皇帝,都是希望大增,這機會可不好錯


只是這裏是禮部衙mén,也輪不到他說話,所以見周經沒有動靜,尚『dàng』急得是滿臉通紅。不過他轉念一想,現在周經不見朝鮮人也是好事,自己也住在鴻臚館,先對一下口供的話,效果可能更好。


“不用,請朝鮮使臣進來。”


看似發呆,實則耍心眼,這是士大夫們最基本的技能,周經並沒有在發呆,他也在心下盤算接見朝鮮使臣的利弊•連尚『dàng』神『sè』的變幻他都看在了眼中。(看文字小說就到‘『綠『sè』』’)


所以,尚『dàng』想到的東西他也是想的明白,琢磨著與其讓兩個使臣sī下串聯,還不如就在這裏說個明白呢。


報的得了吩咐•立時便應命去了。


不多時,外面又是一陣腳步聲輕響,顯然是使臣到了。


“朝鮮禮曹判書金佑正,參見周部堂,祝周部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人未到,聲先至•不愧是受過教化的,朝鮮使臣可比琉球那個偏僻地方來的人守禮多了。


“貴使遠來,不必客氣……”儘管如此,周經還是扯了扯嘴角,他被金判書的客氣話搞得有些尷尬,這話恭敬是足夠恭敬了,可老夫又沒做壽,你扯這個幹嘛啊?


“周部堂•小使此次前來……”金判書其實也是很著急的,見禮過後,就想開mén見山的道出來意。可話說到一半•他卻發現屋裏不止周經一個人,另一人皮膚黝黑,穿著古怪,甚至都不象中原人,於是他一下滯住了。


“金判書,這位是琉球來的尚使臣…•••”


周經為二人介紹的時候,金判書卻感覺有點發『máo』,自己沒見過這個叫尚『dàng』的傢伙,朝鮮跟琉球也從來都沒打過jiāo道,可為啥這個黑黢黢的傢伙看自己的眼神這麼熱切呢?難道這人在倭國呆過?所以有些奇怪的愛好?


“金判書此來•未知有何要事?”為兩邊介紹完,周經轉向金判書問道。書mí群2


“去年新君登基,由於事出突然,是以未及向上國通報,今日特來告知,並且懇請大明天子下旨冊封•周大人,這是貢品清單••••••”不知琉球使者的底細,因此金判書稍一遲疑,還是決定先說表面上的幌子。(看文字小說就到‘『綠『sè』』’)


又是禮單!接過禮單,周經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去年明明都來過了,知道大明外jiāo政策的變化,怎麼還記吃不記打呢?說是有毅力好呢,還是窮瘋了,或者是犯賤?


“這貢品••••••”不管是啥,既然來了,自己就得接待,周經粗略的掃了一眼清單,卻發現這清單上的東西意外的少。從總數上來說,倒不算少,可種類卻是異常的單調。


清單上的貢品只有兩種,上品高麗參三百根,jīng選秀nv五十名……這又是什麼情況?周經眼睛有點發直,一定是窮瘋了,高麗參倒也罷了,多少還沾點邊,可這秀nv算是哪mén子土特產啊?


這朝貢制度越來越悲催了,現在都成了販賣人口的快速通道嗎?還他娘的jīng選……


“這都是敝國國王的一番心意,周大人您也知道,朝鮮地少民寡,這個••••••您懂的。”金判書臉紅紅的,赧然說道。


經不置可否的從鼻子裏噴了一口氣,懂?老夫能不懂嗎?你就是打算販賣人口來的,要是以前,老夫捏著鼻子也就認了,可現在,你以為皇上那麼容易說話麼?


“只是,貴使貢品有些……這回賜可就麻煩了。”周經也是被尚『dàng』搞得實在煩了,不想再多一個朝鮮


āng子,因此把醜話說在了前面。


金判書連忙擺手道“不妨事,小使代表朝鮮誠心入貢而來,只是些土特產罷了,不敢勞動大人費心,回賜有沒有都行,只要貴國皇帝陛下和大人不嫌貢品簡陋就行。”


“既然••••••咦?”周經本來還要說些套話,可越聽越不對勁,回賜有沒有都行?這是藩國使臣說出來的話嗎?客氣也不用客氣到這種程度吧?還是說對方打算以退為進?


“小使說的句句都是真心話,絕無反復。(看文字小說就到‘『綠『sè』』’)”金判書知道周經在驚訝什麼,他發誓詛咒的保證道。


“這位••••••金大人,你沒事吧?”尚『dàng』實在忍不住了,原以為來了個同盟,結果現在一看,這人更像是個攪局的。自己要回賜的事情本來就不大順利,這廂再被攪和一遭,那位周大人就更有的說了。


“尚大人,我等屬國都是真心仰慕天朝風範而來,又豈是沖著回賜什麼的來的?若是口口聲聲只說回賜,又如何體現誠意呢?”同為使者,自己卻能以高風亮節教諭對方,金判書心下大爽,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兩個聽眾都聽得目瞪口呆。


難怪聽人管朝鮮人叫


āng子,這貨果然就是一


āng槌啊•尚『dàng』知道自己的回賜徹底沒戲了。該死的


āng子把話說得這麼滿,自己如果再開口提回賜,肯定是要被頂回來的,說不定還會扣個帽子什麼的。


“好•朝鮮果然不愧是禮儀之邦,這才有金判書這等通曉古今禮儀,懂得進退之道的大臣,好,很好,本部堂會儘快奏請天子,對貴國國王予以冊封。”周經滿面紅光哈哈大笑中更是讚不絕口。


“…•••小使就此告退,叨擾多日,還望周大人多多見諒。”尚『dàng』哭著離開了,連朝鮮


āng子都來攪局,自己是徹底上當了,還留著現哪mén子眼啊?回去告訴國王,大明沒好人咱們琉球以後再也不來進貢了。


“尚使臣慢走。”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周經心頭也是一塊大石頭落地,笑容滿面的送走了尚『dàng』。


轉過身來看到金判書雖然坐的穩穩的,神『sè』間卻有一絲焦慮之『sè』,周經心中也是冷笑,漂亮話說的很動聽,可實際上還是有所為而來,只是不知道是打算求賑濟,還是說朝鮮又被瘟神欺負了?


只可惜,無論哪一個,老夫也是管不了的,看在你好歹幫了老夫一個忙的份上聽聽倒也無妨。(看文字小說就到‘『綠『sè』』’)


“金判書,可是還有其他事要對本部堂說?”周經悠然問道。


“小使有些話,相和周大人單獨談…•••”


“你們先下去吧。”周經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遣散了從人,他也有些好奇,這些屬國使臣很少會顧及臉面什麼的突然來了這麼一出,好像真是有什麼大事一般。


“敢問大人,您在朝中,政見上與遼東巡撫是否一致?”躊躇了好一會兒,金判書才一咬牙開了口,而且語出驚人,好懸沒把周經嚇得從椅子上栽下去。


“金判書,你說什麼?”周經顫巍巍的抬起了手,指著金判書問道,儘管他極力壓抑著,可金判書還是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到一絲顫音。


“周大人,那謝宏假大明天子之名,以武力淩迫屬國,先強奪濟州島,日前又占了江華島,以威『


ī』敝國借道與他••••••種種倒行逆施之舉,不勝枚舉。周大人,您素有清正之名,小使即便身在朝鮮,也有所耳聞,是以……”


周經的反應有點大,金判書見到後,反而更從容了。他說這話並不是因為莽撞,而是從周經和琉球使臣的反應中,判斷出了對方的身


儘管很不耐煩,可周經還是好言好語的跟琉球人說話,要是換了謝宏的人,哪里會這麼好說話?從他對朝鮮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了,不服就打到服,這就是謝宏一派的作風。


“使臣且住。”


周經哪敢再聽下去,為朝鮮出頭去惹瘟神?自己又沒瘋,才不會做那種傻事呢,他連連擺手道“本官是禮部尚書,使臣說的這些事不是本官該管,金判書若是一定要說,還是等面聖的時候,自行向皇上稟報,聽候聖裁吧。”


果然是來告狀的,不過,這是渾得不能再渾的水,周經不傻,才不會傻乎乎的趟進去呢。現在的朝堂上完全為皇黨所壟斷,正面抗衡的八成會被罷官,sī底下搞小動作的,會人間蒸發,誰還敢出頭?


這話就算聽聽都很危險,誰知道皇上手下那些可怕的探子在自己身邊有沒有眼線,有的話,又接近自己到了什麼程度?所以,一邊說著,周經一邊起了身,大有送不了客,就自己離開的架勢。


“大人留步,小使有沒有機會面見大明天子,還在兩可之間,縱是見了,恐怕也扳不倒那謝宏,而若是小使與大人商談之後,即刻將此事啟奏天子,難道旁人就不會起疑嗎?”他反應越大,金判書就越篤定他的士黨身份,言辭也是愈發放得開了。


“金判書,你是在威脅本部堂嗎?”周經身形一滯,語氣更加冰冷了。


“小使不敢。”不威脅你,你不就走了?金判書心底冷笑,面上卻更加恭敬了,“大人容稟,小使是很有誠意的,謝宏在朝鮮的諸多惡行絕無誇大之言……”


“那又如何?莫非你還想讓本部堂替你討個公道不成?哼!”周經愈發不耐煩了,謝宏的惡行多了去了,朝鮮那點算什麼,就算在京城『綠『sè』』個**不離十,要罪證也有的是,可關鍵不就是沒人奈何得了他嗎?


“朝鮮使臣要是只想說這個,那本部堂就失陪了。”


仔細想想,對方說的那威脅也不怎麼靠譜,皇上一般不會計較這種小事的,就算計較了,按照定律,頂多也就是個罷官,哼,這個禮部尚書老夫正不想幹了呢!計較已定,周經就待拂袖而去。


“大人容稟,小使實有機密要事稟告!”金判書急了,搶前兩步,竟是扯住了周經的袖子,然後也顧不得對方怒目相視,湊到周經耳邊急速說了一番話。


“你,大膽••••••什麼?”金判書的聲音非常低,可意思卻傳達的很清楚,周經本來正要發飆,可聽到一半,便臉『sè』劇變,等金判書說完,他更是反手扯住了對方,急切的問道“這是真的?”


“小使怎敢有所欺瞞?實是朝鮮久受謝宏蹂躪,荼毒匪淺,因此才來京城尋求正義之士的幫助。朝鮮別無所求,只求大明肅清『jiān』党,恢復朗朗乾坤,也還朝鮮一個公道。”想到家鄉如今可能會出現的景象,金判書也是眼圈通紅,很有幾分真情流『lù』。


“這事••••••”周經沉『yín』不語,身為士黨一員,他當然也是想在對抗皇權的大業中有所建樹的,可前面的覆轍實在太多了。


那些先烈倒楣的理由各種各樣,可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參與行動之前都是自信滿滿,出了結果之後,就是各種悲催。所以,雖然金判書所言很有幾分道理,可他還是遲遲下不了決斷,此事攸關他的身家『xìng』命,實在是不得不慎重啊。


“大人••••••”等了半天不見周經回應,金判書有些著急。


周經猛一抬頭,斷然道“金大人,這話你不要再與旁人提前,且先回鴻臚館安歇,這幾日,本官就會給你一個答復。


“那,小使就靜候大人佳音了。”周經的話似乎是在推脫,不過金判書在他眼神中卻看到了堅毅之『sè』,因此他也不再糾纏,當即告辭而


老夫是不敢惹那瘟神,不過有人應該是敢的,老夫只管把人介紹過去便是,看著金判書的背影,周經只是冷笑。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46
第570章 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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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兩漢起,中原的王朝就形成了上朝的制度,漸漸形成定制之後,也是晨聚昏散,這一點和後世的機關差不多。不過,由於古人的夜生活相對較少,所以整體的時間比後世要早很多。


早上是卯時開始工作,按鐘錶風行之後的新時制來說的話,也就是早上五點。各地地方衙門也都是這麼個規矩,這才有了點卯這個說法。


當然,以朝會來說,五點是皇帝起chuáng的時間,大臣們要比那更早,因為按照規矩,卯時的時候,他們就應該等候在殿前了。


夏天還好,冬天的話,即便到了五點,天還是漆黑一片,多少會給大臣們造成一些不便,sī底下有沒有人抱怨,就不得而知了,可皇帝也好,大臣也好,從來就沒人打過改規矩的主意。


卯時上朝可是祖制中的祖制,遠在大明開國之前,中原就是這麼個規矩了,連méng元時期都沒改,現在怎麼能改呢?


可偏偏的,在正德朝,這條規矩也改了。


原因很簡單,最近皇上的夜生活越來越豐富。除了他一向熱衷的檯球〖運〗動,以及兵棋推演之外,帝后之間的親密度也大大增加,他甚至還破天荒的去了德、賢兩位妃子那裏幾次,晚上太忙,早上自然起不來。


對此,諸多知情人都是咂舌不已,對稽軍侯的新作,也就是情趣內衣都是大感興趣,尤以shì郎張彩和禦史唐某為最,要不是正德那邊需求比較大,遼東方面產能也不足,他們恨不得搞他幾百上千套,然後在整個京城推廣開去。


而清流中的很多頑固派都是捶xiōng頓足甚至還有人跑到承天門去靜坐,試圖讓皇帝回心轉意,按照原來的規矩早點起chuáng。


不過,這樣的人終究是少數,而他們的下場也向後來者發出了警示不想挨疲勞轟炸或者坐電椅的話,還是本分點好。


疲勞審訊這玩意去年就有了,電椅卻是新生事物。明面上,這玩意只是物理學院的教材,是為了傳授電力學做的模型。


可根據sī下裏流傳的消息,手搖發電機一樣可以當做刑具,據說月前失蹤至今仍下落不明的屠、洪二位大人,就一直都在這種酷刑下掙扎。酷刑具體有多可怕只消看看時不時被枷在午門外示眾的張、劉兩個太監就知道了。


反對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實際上,上班時間推遲了也算是福利大冬天的,誰又不喜歡熱炕頭呢?士大夫們這樣自我安慰著,然後默認了這個事實。


當然,發明這些東西的謝某人,不知不覺的又吸引了更多的仇恨值無論在數量還是品質上,都上升到了一個新的臺階。


推遲上朝時間帶來的另一個好處,就是讓朝臣們有了更加充分的時間交流,對士黨來說,這一點尤為重要。


如今的京城,廠衛縱橫,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午夜情報系統哪怕是在sī宅當中議事,都有洩漏機密的可能。


種種不滿都被強力壓制住了,可卻沒有從根本上被消除。


所以,儘管風險很大可士黨們卻沒有放鬆,很多人都在做著各種努力在家裏進行裁員,借此肅清jiān細已經是很普遍的現象了。


於是,士黨彼此間的交流漸漸的開始往地下工作的方向轉變,不但行動模式變得更加隱秘,而且交流的頻率也降低了不少。


即便做了許多努力,大臣們還是無法徹底放心,因而朝會前的這段時光就顯得尤為寶貴了。


“王閣老”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周經,王藜微微皺起了眉頭,目光中也帶了幾分警惕。


自洪、屠事件,加劇了士林的分裂,原來投靠皇黨的多是那些寒門出身的,可現在,不少世家出身的也變了節,為求保住身家xìng命而放棄了節操。


周經雖然也是世家子,可這並不能保證他是懷著善意而來的,除了世家子外,他還有另一層身份,那就是晉黨中的一員。


比起家大業大的江南士人,晉党中人更像是純粹的商人。前者經商是傳統,不過卻是當做副業來經營的,而後者則更像是為了能更好的經商才做官的,所以很有一種市儈氣,王藜一向是很看不慣的。


只是晉黨一向低調,除了對自己的地盤捂得牢,很少會向外面伸手,所以跟江南人也沒什麼衝突,等謝宏橫空出世之後,雙方陣營中甚至也都有了結盟的呼聲,雖然至今還未能成事,不過雙方的關係卻由原本的潛在競爭者變成潛在的盟友。


可是,王藜卻從來沒跟周經打過交道,對方突然跑來打招呼,也不由得他不警惕。


“周尚書,聽說禮部最近正在籌畫著邀藩王入京,如今進度如何?


其中可有幹礙?”心裏轉了很多念頭,實際上只是一瞬間,王黎馬上就找到了一個照人關注,


卻不會引起麻煩的話題。


“這些事都是王shì郎在操辦,王shì郎不但才華橫溢,更是得天之寵,他辦事,本官也是放心的。”周經口不對心的說道。


禮法倫常,都是禮部的管轄範圍,皇帝要調藩王入京,自然也是要禮部來操持。不過,這種事也是前所未有,大大的違反了祖制,周經當然也不會主動去承攬,反是王守仁那邊頗有來者不拒的味道,直接承攬了過去。


雖然周經覺得這事兒燙手,可看到王守仁那邊大張旗鼓的行事,他心裏卻又有些不是味兒。按照官場慣例,shì郎做事,總得向尚書彙報進度才對,然後有功勞的話,尚書可以分潤:有麻煩的話,就儘快把責任推出去。


可王守仁也不知是不懂,還是鐵了心的跟士黨分道揚鐮,竟然連這種場面上的交代都沒有,周經心裏當然會不爽了,只是這些事沒必要說出來就是了。


“原來如此,那周尚書來尋本官,卻又所為何事?莫非是為了紫禁城中的那項工程?”周經沒有直接抱怨,可王藜卻也聽出來了他的憤懣,不過他這個大學士可不是知心姐姐,沒興趣聽別人心事,所以他迅速轉移了話題。


“這件事唉,也是本官勸諫不力,這才”周經苦笑著搖搖頭,口中更是歎息連連,大概自己是大明開國以來,最悲催的禮部尚書了。不,應該這麼說,正德朝中,六部之中最悲催的那個,就是禮部尚書了。


紫禁城的格局可是永樂年間就定好的,小處有些增減倒還罷了,可大興土木就實在有些太過分了吧?其實大興土木的事兒早就有了,縱橫地下,連接各處宮殿和西苑的地道就是明證。


那些地道雖然沒有體統,好歹還是在地下的,外人看不見,也不算太過丟臉。可如今皇上卻要在紫禁城內興建鐘樓,說是要建一座,可以讓每一個京城百姓一抬頭就看到時間的鐘樓,還有比這更沒體統的事兒嗎?


這可不是傳統的鐘樓,那鐘,指的是和珍寶齋賣的那些差不多的鐘,只是會被放大很多。周經不關心建這東西會huā多少錢,他只知道,這玩意建起來之後,很快就會傳遍全天下,成為京城的一景,而這景致顯然又是大大違背了祖制和禮法。


又被提及一件傷心事,周經鬱悶的差點連正事都忘了,他好容易才收斂住心神,沉聲說道:“王閣老,昨日有使臣從朝鮮來”“哦?”王藜挑了下眉毛,這事兒確實讓他有些意外,可卻和他沒多大關係,不過從周經的神情中,他也看出來了,對方還有下文,所以他也不接話,只等著周經道出真意。


“據使臣所述,那些謝宏在朝鮮有不少舉措”“méng古兵馬?莫非他是打算用鞋虜兵馬攻略倭國?可只有三千的話,為免太少了吧?”比起周經,王藜對東海局勢的關注度更高,一聽朝鮮的變故,馬上就推演出了謝巨集的目的。


“這也難說,據使臣的說法,現在的倭國正處於戰亂之世,各地豪強紛爭,中樞的命令完全出不得京畿,所以,若他的目標只是鎖定在某個範圍的話,也可能會成事。”周經搖搖頭,繼續復述著金判書提供的情報。


“這樣的話,謝于喬他們的判斷就是過於樂觀了,這真是”王藜的臉一下垮了下來,從經濟上限制謝宏,這是江南人一直秉持的方針,可現在一看,反是他們自己對倭國的形勢估計不足,對方的行動才像是更有針對xìng的樣子。


“那謝宏真是怪胎,明明才這麼一點年紀,有些異想天開的念頭也就罷了,怎麼對天下,甚至海外的事情都如此熟悉呢?”更讓王藜百思不得其解,也很不服氣的就是這點了。


他們這些人久居江南,跟倭國往來更是頻繁,可對倭國的資源分佈也是一知半解,但謝宏卻擺出了一副很有針對xìng的架勢,顯然在這方面比他們更加精通,可是,這種事完全就不合常理啊。


於是,王藜的心情越來越糟糕,一張老臉上擠出了皺紋無數。


“使臣還說”像是沒看見王藜的神情似的,周經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道。


“咦?果真?他承諾賣船給朝鮮?”王黎的臉一下子伸展開來,又驚又喜的問道。


“確實如此。”周經點頭。


“這樣的話”王藜皺著眉頭,心念電轉,好半響才吐出一口氣“且讓使臣靜候,等江南有了消息再說。”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46
第571章 先天下之憂而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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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一如既往的


ō瀾不驚,士大夫們的風骨從來都不會在屠刀下面體現,當刑不上大夫的潛規則徹底潛了之後,也沒人願意在朝會上出頭,去觸怒龍顏了。


其實有些人已經開始適應現在的朝會模式了,只要專心於本職工作,不徇sī舞弊,不罵皇帝邀名,皇上還是很好相處的。


而且,大明似乎也正在往良好的方向前進。


弘治年間,或者說開國以來,最讓朝廷頭疼的財政問題,已經悄聲無息的解決了。


各部的用度都得到了滿足,雖然這是在皇上派人清查賬目,並且全程監督,然後剔除了不少無謂的消耗的基礎上,可問題終歸是被解決掉了,戶部每年被人逼帳的情景不復再現,不能不說是一種進步。


當然,各地還時不時的會報災上來,可與此同時,以廠衛為主體的檢察監管機制也正在逐漸成形。只是今年,就有不少將小災報成矢災的地方官被揪出來正了法紀,在這種威懾之下,大明一下就從荒年變成了好年景,連帶著收上來的稅賦都增加了不少。


而有了遼東模式,一直作為朝廷重大負擔的邊鎮也不一樣了。遼鎮如今已經可以自給,甚至還有餘力接濟緊鄰的薊鎮,到了明後年,邊鎮新政全面鋪開的時候,三大邊鎮很可能會實現完全自給,會有一個徹底的翻身。


所以,儘管還有不少人認為皇帝的攤子鋪的太大,有入不敷出的可能,但也有不少人覺得皇權當道的大勢已成,至少在經濟方面士人是很難再有作為了。


如今,至少在京城範圍,已經實現了吏治清明、財政富裕、百姓安樂、以及政令通行等諸多政治目標,即便用儒家經典中的故例來套用,也完全稱得上是盛世了。


不過士人們卻不會這麼認為因為他們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沒有例行的孝敬,不能隨便欺壓百姓,特權也正在消失當中,而且每天還必須都得很勤奮的專注於工作……


這,是在當官嗎?跟衙門裏那些拿傣銀,當苦力的吏員還有什麼區別?大夥兒十年寒窨難道為的就是這個?


事實是嚴酷的而且變化,也明明白白的在眾人眼前發生著。


兩個月前皇家艦隊招募海商,條件極其優厚,不少官員也都動了心思於是紛紛派遣家中負責經營的下人前往,試圖摻上一tuǐ,撈點外快。


這些人當中有皇黨,也有士黨,前面那些人理所應當的認為這是投靠的福利後者則認為如果有利可圖的話,賣身投靠也不是不可以。


可結果他們一律都被擋了駕,沒報出自家名頭之前,對方的答復是:要報名,先排隊。報出名頭之後,居然被趕出來了,理由居然是現役官員及其家屬不得經商更不能從事海貿!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明律裏面有這條目?當官之後,有幾個不派人經商的?傣祿就那麼點,不撈外快的話大夥兒吃什麼?好吧,就算皇上有意提高傣祿可是提高那點傣祿,又怎麼比得上外快來的爽利?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huā銀,朝廷的傣祿再多,也達不到這個程度啊!


而且,瞧瞧皇家船隊招人的規矩吧,義民優先,軍戶和匠戶其次,平民和商人再次,連娼戶、樂戶都跟平民並列了,讀書人卻排在了最後,連娼戶都不如,這還得是沒當官的那種,這大明朝還有個體統嗎?


軍器司那邊說了,讀書人要經商也可以,不過術業有專攻,想徑商的人先得去鼻學院深造一番,然後改籍為商戶……


這不是扯淡嘛!經商有啥好學的?更何況從士籍變成商戶,這是多大的落差啊,誰能接受得了?除了京城,天底下就沒這個規矩了。


抱怨、質疑的人很多,軍器司對此卻是不屑一顧,這是皇命,雖然現在只是在京城試行,可若是順利,將來會在全天下推廣的,這個期限也不甚長,大概也就是十年之內。


李東陽去年的預言,已經傳遍了整個士林,對正德的決心和謝宏的用心,沒人再報以懷疑的態度,這兩個人確實打算徹底顛覆士人階層,而且正在毫不遲疑的推進著這個進程。


對如今的朝局樂見其成的,大概只有那些從政法學院出來的學員,或者從儒家經典中樹立了另外一種政治觀的士子了。他們認為,所謂的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具體表現形式,就是現在這樣的。


習慣了傳統觀念的人,可不會接受這樣的先天下之憂而憂,他們有充足的理由認為,當今天子受了jiān臣惠huò,正在嚴酷的壓迪天下士人,甚至在皇光之中,


也有很多心懷不滿的人。


因此,朝會的平靜,以及京城的繁榮之下,其實


ō濤暗湧,人心浮動。


大學士王藜就是其中一員,而且還是不滿程度較高的一個。


散朝之後,他頗有些心緒不寧,一方面是心中的不滿使然,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周經帶來的那個消息,讓他幾乎沒法理智的思考,很有些蠢蠢yù動。


海貿,是江南士人得以富甲天下的根本,也是如今梗在他們心頭的一根刺,因為利潤最為豐厚的那條商路,被謝宏霸佔了。


這是個此消彼長的問題,江南士人要面臨的,不光是財富縮水的危機,而且這條商路還給皇帝提供了最為根本的經濟支援,要是沒有海貿,就算有再多的兵,皇帝也是養不起的,他的強勢也只能是有限度的。


所以,擺在江南士人眼前的最大難題,就是如何奪回商路,把謝宏的勢力從海上清除出去,讓事情回到原點。


不知道其他同僚的心思,可王藜卻不止一次的後悔。


去年逼謝宏出京的那場行動,當時所有人都歡騰不已,認為取得了全面勝利,可現在回頭看看,卻發現,正是那場行動成就了現在的局面,若謝宏未曾出京,他又怎麼可能在遼東建港,並且雄踮海路?


江南人在海上的力量是很強的,若不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又豈會遭到如此重大的損失?更別提要是能早點發現苗頭,完全有可能將謝宏的港口和艦隊扼殺在萌芽狀態了。


只可憤,世上沒有後悔藥賣,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是白扯。可朝鮮使臣帶來的消息,卻又給王藜帶來了一個希望,謝宏居然要向朝鮮出售船隻,而且是他賴以稱雄的飛輪戰艦。


謝宏能夠稱雄海上,與他的謀略也有些關係,可那些卻不是決定xìng的因素,歸根結底,就是這飛輪戰艦太過詭異,戰鬥xìng能全面超越了福船,這才取得了福江島那樣的戰果,另外兩場原本不為人知的海戰的勝利,也是緣由於此。


居然出售最強力的殺手鐧,難道他就不怕旁人得到後,以此反制?


還是說其中又有什麼yīn謀?


最樂觀的思路,就是通過朝鮮使臣購入飛輪戰艦,然後集徑手中的水上力量,打謝宏一個措手不及,奪回商路:最悲觀的想法,就是對方又設下了圈套,正等著自己去鑽,然後將己方力量一網打盡。


回家的路上,王藜的臉sè一直yīn晴不定,怎麼也吃不透其中的玄虛。患得患失之下,他的心頭也籠上了一絲yīn霾。


“老爺,粱大人和王大人同來拜見,正在客廳等您呢。”


“是叔厚來了嗎?王大人?是哪位王大人?”正心神不屬間,王藜只是下意識的應了一聲,繼而又是眉頭一皺,粱儲與他關係不錯,經常有走動,可這王大人……


京城最近有個風頭極勁的王大人,甚至比他這個大學士更有名氣,提起來他也是一肚子火兒。


“就是南京那位王shì郎,老爺您忘了?”老爺神sè和語氣都是不善,管家愈發加了點小心。


“哦,是明仲啊,老夫差點忘了。、,王藜以手撫額,恍然道:“去通知一聲,告訴二位大人,老夫更衣之後,馬上便到。”


“是,老爺。”管家躬尊應道。


說是更衣,其實王藜也是需要點時間整理一下思路。


從江南來信中得知,謝府大會之後,王鑒之一直都很活躍,這樣一個人來找自己,莫不是江南那邊又有了新動向了?王藜有些緊張,同時也帶了點期待。


“叔厚,你我同時出的承天門,你卻比我到得早,果然不愧雷厲風行之名呐,呵呵,明仲,調你赴京的旨意才發沒幾天,你怎麼到得如此之快,莫非江南有什麼變故嗎?”進到書房時,王藜臉上的yīn霾已經一掃而空,招呼來客的時候,舉止十分從容。


粱儲呵呵笑道:“濟之兄,這雷厲風行之名,小弟可不敢當,其實小弟也是回家路上,遇到了明仲,這才一起來了。”


“哦?明仲,難不成江南真有、,聽了這話,王藜微微一愣,轉向王鑒之的時候,臉上神sè已經凝重了起來。


“王閣老明鑒,下官此來,確是有大事要與您相商。”王鑒之棄然點頭,直承其事。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47
第572章 以暴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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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鑒之頭臉雖然還算整潔,可身上的衣服卻頗有褶皺,顯然剛到京城,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上門來了,那麼,他帶來的消息恐怕“王來,你去傳老夫的命令,讓人不得靠近書房,你親自守著,明白了嗎?”王鏊轉頭吩咐道。


“是,老爺。”管家應命而去,幾聲低沉的叱喝聲響過後,書房外變得更加寂靜了。


“如今京城賊子氣焰猖獗,就算老夫身為閣臣,又在自家府邸,可卻也不得不處處謹慎呐。”轉過身來,王鏊先是一聲長歎,算是對自己适才行為的解釋,這才向王鑒之問道:“明仲,究竟有何要事,要勞你這般奔


ō?”


“京城同道深受荼毒,犧牲甚重,即便身在南京,下官也常有耳聞,並且感同身受,王閣老和諸位同道為社稷付出的實在太多了,鑒之代天下萬民一拜。”王鑒之眼圈通紅,很是動情的把天下百姓給代表了。


“誒,明仲這是何苦來由,老夫再苦,又豈能比得上宣之,只可惜我等也是力不能及,明明知道他身處囹圄,更是日日飽受折磨,卻不能相救,真是,真是………………唉!”王鏊急忙辭謝,再提起洪鐘時,眼圈也是紅了。


“事情與王閣老何干,都是那jiān賊猖獗,昏君無道,才會有這等人間慘事,下官也正是為此而來。”王鑒之的語氣非常jī動,到了後面更是語出驚人,王鏊、梁儲都被嚇了一跳。


“明仲,這裏是京城,慎言,慎言呐!”梁儲起身勸道,說話間,還向門外張望了一眼。


畢竟在自家地盤,王鏊就從容多了…他安坐在主位上,不慌不忙的問道:“可是謝于喬又有了謀劃?”


“正是。”王鑒之點點頭,語氣沉痛的說道:“當日的遼東事變,下官與江南諸位同道也是痛徹心扉…不過正邪不兩立,鋤jiān之心依然未息,痛定思痛之下,最終琢磨出了一個辦法。”


“哦?”王鏊,梁儲精神俱是一振,王鑒之素有實幹之名,又意識到了謝宏的妖孽處…這樣還能如此篤定的說出,有鋤jiān之策,想必也是很值得期待的。


“那就是以暴制暴。”王鑒之森然說道。


“這是謝于喬的主意?”王鏊差點沒跳起來,以暴制暴?謝遷去年的苦頭還沒吃夠?十萬對四千都輸了,現在又哪里來的兵馬?


要知道,算上擴充完畢的近衛軍,單是京城現在就有十萬大軍,再加上三大邊鎮………………就算擁立某個藩王起兵…然後天下士紳群起響應,萬眾一心,勝負恐怕也是未知之數…再算上士人內部的各懷心思,不用打也知道結果了。


難不成謝于喬真是瘋了麼?


“這是江南同道的共識,也得了謝閣老的首肯。”王鑒之搖搖那就是江南同道都瘋了,南京那些人不會是閑傻了吧,還是說他們自視過高,以為自己這些身在中樞的人太廢物,這才導致了京城如今的局面?


梁儲想要譏諷兩句,可最終還是自重身份,勉強忍住了,只是面帶冷笑的看著王鑒之…神sè頗有不善。


王鏊倒還沉得住氣,可神sè間卻也有些赧然,顯然對江南同道的決議不怎麼欣賞,甚至為他們的愚鈍感到慚愧。


不過下一刻,隨著王鑒之進一步的解說,梁儲的神情卻是舒緩起來…王鏊臉上也lù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今上雖然多有倒行逆施之舉,不過多半還是因為謝宏的蠱huò,癥結還是在謝宏身上。而今年之所以形勢驟變,以至於難以收拾,卻是因為他在海上的活躍,所以,我等皆認為,應該首先在海路上抑制他,然後局勢就會豁然開朗。”


“莫非………………”王鑒之此言與王鏊平日所思也是不謀而合,他緩緩開口問道:“明仲的意思難道是要集中各家船隻,與謝宏假天子之名的船隊一戰?”


“閣老英明,正是如此。”


“詳情如何,可有必勝的把握?”梁儲追問道。


“兵凶戰危,誰又能保必勝?我們能做的,也不過多方籌謀,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儘量增加勝算而已。”王鑒之緩緩搖頭,突然話鋒一轉道:“這也是下官為何力邀梁大人來此的原因。”


“老夫?”梁儲愣了一下,遲疑道:“明仲的意思莫非是……………”


王鑒之一字一句的說道:“不錯,廣東水師。”


禁海,總得有人稽查,何況南海一帶海盜很多,所以,即便禁了上百年的海,可廣東還是保有一支水師的,而這支水師的指揮使姓梁,正是當地大族梁家的人,也就是梁儲的親戚。


梁儲何等聰明,聞弦音而知雅意,也不需要王鑒之再多做解釋,他微微頷首,道:“關乎江山社稷,梁家自是義不容辭,可是明仲你也應該知道,那支水師的船艦多破舊,休說和那個jiān賊造出來的戰艦相比,就算和江南各位同道家中的船隻,也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無妨,船隻好說,要的就是水師中的兵將。”王鑒之不提梁家那支規模頗大的船隊,只是斷然應諾,將裝備問題一口氣攬了下來。


江南的船塢雖然都很隱蔽,可若是各家合力,全力開工,年內想趕制幾百艘船還是不成問題的,相對而言,那些經歷過水戰,經驗十足的水手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梁某若是再推託,就真是愧對聖人教化了。”梁儲也是一直奮戰在鋤jiān第一線的,被江南人豁出去的信念一jī,他當即慨然應諾道:“梁某即刻修書一封回廣東,儘快將水師調赴江南。”


“梁大人果然高義。”王鑒之大喜,隨即又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除了江南各家的船隊之外,鑒之還遣人分赴澎湖、舟山,聯絡上了包括許氏兄弟在內的多家海盜,到舉義之時,也可讓他們一同參與。”


“許氏兄弟?”那二兄弟本來就是在南海活動的,梁儲也略有耳聞…想到要和海盜一起行動,他有些遲疑,生怕汙了自家的名聲。


王鑒之斷然道:“鬧老,梁大人放心…與海盜聯軍本就是鑒之提出的建議,而出顧招撫他們也是下官出的面,日後縱有不協,汙名也由下官一力擔之,不會連累其他同道的聲名。因此,二位只管放心便是。”


“明伸說的哪里話,這也是為了鋤jiān大業…又豈有什麼汙名?何況以毒攻毒,此計大善,那些海盜本也是大明子民,沒受過聖人教化,誤入歧途也不為怪,今番給他們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堪稱大仁之舉。”王鏊擺擺手,給招撫海盜的事情定了個基調。


“王閣老此言不差…是梁某想的差了。”梁儲也反應過來了,用海盜打jiān佞,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反正誰死了自己都不用心疼,比派水師還划算,付出的也不過是個空頭的虛名罷了。


“多謝閣老。”王鑒之也不是愣頭青,王鏊既然放了話,他也是順杆就爬,“下官僭越,許了些武職出去,最大的一個是許給許氏兄弟的……”


好人做到底,王鏊不以為意的笑笑,然後問道:“事急從權…也是難免,明仲承諾給許氏兄弟的是何官職啊?”


“…………福建總兵官。”王鑒之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來,顯然他自己也覺得事情辦得不是很靠譜。


“從權之舉,無妨,無妨。”沉默片刻,王鏊寬和的笑聲又響了起來…“這些海寇常年在海上廝殺,海戰實力應該很不錯,許出的官職雖然大了點,不過兩害取其輕,只要能成大事,倒也無妨。”


“閣老寬厚,若是讓許氏兄弟得知,想必會感jī涕零,立時就細心革面了,只是下官無能,卻沒能讓他們徹底幡然醒悟,反倒讓他們有了奇貨可居,試圖兩面逢源的心思。”


王鑒之歎息道:“如今,那兩兄弟雖然動了心,並且也將船隊從澎湖調動到了琉球左近,可以下官看來,他們卻未必有進攻福江島的念頭,反倒可能會和那邊接洽,說不定……”


“蟀!”


王鏊終於怒了,他這個閣老都讓了這麼多次步了,那些海盜居然還是這麼不知好歹,雖然談判的是王鑒之,可他還是感覺失了面子,冷哼一聲,他沉聲說道:“隨他們去好了,明仲也無須多慮。


“閣老此話怎講?”王鑒之驚奇道。


“民間風傳謝宏仁義大方,不過以老夫之見,那不過是欺騙愚夫愚fù的假仁假義之舉,那jiān賊遠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大方,從他對待jiān黨的態度中就可見一斑。”拂著鬍鬚,王鏊恨恨不已的說道:“他存心淩迫士人,所以多方設計,以求降低士子地位。可笑的是,他居然連那些沒節操的jiān黨也一併納入了其中,哼,那些人先自汙了名聲,然後又沒得到報償,要不是賊勢太大,恐怕現在京城的局勢就已然翻轉了。”


王鏊冷哼道:“叔厚,明仲,那些海盜又能從這樣一個人手中得到什麼?比福建總兵官更大的官職?還是比現在更多的財富?最終,那些人還是會棄暗投明的。”


“閣老高見。”梁儲拊掌而笑。


謝宏行事怪異,對普通百姓總是顯得很大方,可對朝堂上的大臣卻很吝嗇,很有一種分不清主次的小家子氣。而且他行事又衝動,那些海盜不是良家百姓,他們想在謝宏身上撈取更大的好處,的確很難。


“若是這樣,那許家兄弟的舉動反而有功無過啊。”王鑒之笑得更加燦爛。


“此話怎講?”梁儲奇道。


“按時日,許家兄弟的船隊應該已經到了琉球附近,甚至已經和福江島接觸過了也未可知。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若是雙方談判失敗,謝宏必得調集重兵防守福江島,甚至會全力向琉球方向進攻,對於我等的謀劃實是大大有利啊。”


“明伸,難道江南的各位同道計畫的,不是攻略福江島,重開航路,而是……”梁儲驚疑道。


“正是,若是進攻福江島,即便勝了,也沒有傷到謝宏的根本,他那船速度快,體型小,製造想必也比較容易,就算一時敗退,他也隨時都有可能捲土重來,再來時勢必愈發難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必須攻其根本所在,才能讓他一蹶不振。”


王鑒之從袍袖中掏出一卷輿圖,在桌上攤開,在上面某處用力戳了戳,昂然道:“旅順!據說那jiān賊在旅順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作坊連綿數裏,每到開工之時,在十數裏外都能聽到動靜,港口、船塢皆在此處,若是能一舉攻克,那他就再無回天之力了。”


“調虎離山,然後施以雷霆一擊,果然好計。”梁儲拍案叫絕道。


“唯一可慮的,就是那飛輪戰艦,那船隻以及上面的武器都極為古怪,就算數量遠超,也難保必勝……”這計畫在江南已經被反復推敲過了,王鑒之自然也不會和梁儲一樣興奮,他的顧慮還是很不少的。


“此事倒也未必沒有解決之法。”王鏊突然說道。


“閣老的意思是……”


“邀天之幸,那jiān賊在朝鮮……”金判書的話再次被轉述出來。


“果真可以買得到?”梁儲眼睛瞪得溜圓,一臉的不能置信,“不會是那個jiān賊的jiān計吧?也許是他在船上動了手腳,然後威逼朝鮮派出使臣,yòu使我等進圈套。”


“不妨事。”王鑒之一擺手,嘿然道:“是真是假,一驗便知,飛輪戰艦雖然古怪,卻也不出中原之學,不過是改裝的車船罷了。江南人傑地靈,名匠眾多,只要能拿到樣品,內裏玄虛一窺便知,仿製又有何難?”


“是這個道理,那朝鮮使臣就在鴻臚館,等明日老夫與周尚書再提此事,然後儘快安排明仲與他會面,商談購船事宜。”


想了想,王鏊又補充道:“為防夜長夢多,江南那邊也不能鬆懈,應該速速打造船隻,操練水師,一待時機到來,立時便以雷霆之勢北上,直取旅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47
第573章 開啟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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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和江南醞釀著針對旅順的yīn謀的同時,旅順這甲也是一副戒備森嚴的景象。若是王鑒之等人看到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進而對謝巨集手下的情報系統更加敬畏,否則謝宏怎麼會再次提前做好了防備?


但實際上,旅順港,乃至金州衛的緊張氣氛,並沒有任何針對xìng,只不過是因為謝宏的新作問世,因而才會提高警戒程度。


以目前遼東的形勢來講,其實旅順日常的警戒程度就已經足夠高了。本地的軍民對謝宏的愛戴已經達到了狂熱的程度,尤其以遼南這邊為最,想在這些人收買眼線,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而且儘管大明各地的語言都以官話為主,但實際上方言是很難禁絕的,遼東人的方言倒是不至於象其他地方那樣,讓人聽不懂,可口音還是非常重的,一聽就能知道是不是本地人。


所以,從外地來的探子根本沒辦法隱藏形跡,更別提靠近旅順港了,大多數jiān細剛進到遼南地界,就被發現了。


要不是新政中有一項移民政策,以致遼東迎來了不少來自關內的移民,那些眼線甚至都沒法進入到遼東,更遑論混入旅順了。


王藜等人手中,關於旅順的情報,還是原本陳世良在的時候刺探到的那些,不過,單是那些不完整的情報,就足以讓王藜、謝遷等人覺得心膽俱寒,甚至還有些怦然心動了。


工匠和作坊意味著財富,京城的軍器司創造出的財富,士人們已是看在眼裏,羨在心頭,雷火之夜的失敗也不無這方面的原因。而旅順這邊的規模又遠勝京城的軍器司,想到這些,士人們又怎能不心神搖曳呢?


而且,他們心裏都很清楚,謝宏經營的時間越長這些作坊能夠創造出的東西就越多,進而讓謝宏的實力更加壯大,越發難以壓制。


所以,當王鑒之提出以暴制暴的建議後,王藜也是即刻答應了下來,不是他不夠謹慎,只是未知導致恐懼越是無法得到旅順的詳細情報,他就越是心悸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其從地圖上抹去。


謝宏當然不會知道,戒備森嚴還能導致這樣的副作用,他只不過是遵從後世技術保密的原則對核心技術進行加密罷了。


儘管他也很清楚,他的對手多中都是對技術不屑一顧的士大夫,可他還是認為,有必要形成定制。


而按照規制,戒備的程度一般都和技術的高級程度掛鈎。


這一次旅順港的警戒程度前所未有凡是深諳謝宏團隊規矩的人也都緊張了起來,既然警戒遠超飛輪戰艦下水的時候,說明技術比飛輪戰艦更尖端,而更尖端的技術意味著更大的功用和威力,實是由不得人不緊張。


“謝兄弟,今天要驗收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除了緊張之外,更多的是好奇就連江彬這個從來不關注技術的老粗都被鉤起了胃口,一大早就跑到謝宏府上問東問西的。


“當然是好東西。”謝宏其實也有點緊張,倒不是因為這玩意耗費了他不少精力,只是一但試驗成功馬上就會進入實用階段,而這東西的應用也意味著一個新時代的開啟那就是工業時代。


因為他今天要驗收的正是蒸汽機,而且不是用作模型的那種小型的,而是用以驅動船隻的大型蒸汽機。


想到要開啟一個時代,而且還是對中華文明至關重要的工業時代,謝宏又豈能不心馳神往呢?


“好東西?難道能比你送去京城給皇上的那些更好?”刀疤臉的眼睛開始冒星星,xiōng圍,還有xiōng墊,再加上其進階產品情趣內衣,不光讓正德讚不絕口,他江某人也是非常喜歡的,所以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


“去去去,我跟你這俗人沒話說”開啟工業文明,這是多神聖的事兒啊,咋就扯到情趣用品上面去了?被打斷了興致,謝宏很不爽,他黑著臉把江彬趕到一邊去了。


“走吧,去船塢。”


青泥窪就是後世大連的舊稱,這裏正好在金州衛和旅順之間形成了一個海峽,作為船塢再合適不過了。


謝宏到達這裏的時候,船塢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大多都是高級匠師,蒸汽機保密等級雖高,可對這些人是敝開的。


不光對他們,等到過幾年,技術相對成熟一些之後,謝宏還打算將其加入物理學院的動力學當中,也就是要在全天下推廣。


這也是很有必要的,謝宏自己只是記得基本原理罷了,想要不斷改進,甚至研發出內燃機,就只能期待推廣之後,有這方面得天才湧現了。當然,華夏人才輩出,這一點是不需要擔心的。


“謝兄弟,原來那橡膠果然是有正經用途的啊,還好,還好,費那麼多力氣搞出來的東西,要是只能用在那方面,未免也太浪費了些。”消息太過轟動,連一直沉*在試驗當中的曾錚都被驚動了,對於橡膠的應用,化學*人所持的觀點和江彬截然相反,對於能參與蒸汽機的設計,他感到非常欣慰。


“呵呵,也不算太浪費了。”謝宏訕笑道。


雖說不能根本xìng的解決問題,可至少能哄二弟高興一陣子誒,咋能說浪費呢?而且,說心裏話,通過內衣,哥也開啟了另一種文化啊,某種意義上,並不遜於蒸汽機的。


“謝侯爺,你這辦法到底行不行啊?”口稱侯爺,卻沒多少恭敬意味,在金州,或者說在遼鎮,也只有這麼一位了,戴子言一臉狐疑的湊了過來,一邊扯著亂糟糟的鬍子,一邊向謝宏發出了質疑。


“怎麼不行?只要你的船行,蒸汽機就沒問題。”和這老頭的爭論也不是一兩次了,謝宏也不擺架子,卻是直接將了對方一軍。


“我的船怎麼可能不行?”對自己的作品老頭也是相當珍視的,說是當成了孩子也差不多,因此他怒了,跺著腳吆喝起來:“就算沒有那蒸汽機,我這船也是好船又快又穩,還能出得了遠洋,你看看那船型,再看看那些帆,我跟你說……”


從外觀上來說,除了沒有輪漿,新船就是放大版的飛輪戰艦。流暢的流線型適度的長寬比例,儘量少的上層建築和儘量多的風帆跟謝宏印象中大航海時代的船隻相似度極高,所以他非常滿意。


“既然這樣,你幹嘛還一直催我?、,謝宏一攤手很無辜的說道。


“還不是為了讓船更好嗎?帆船再好,總是得有風才能航行,那飛輪戰艦就可以無視風向,而你又說蒸汽機船更好,我能不急嗎?”一說起跟船有關的話題老頭就象換了一個人似的,邋遢的形象也掩飾不住他眼中的精光。


“嗯,當然更好,戴師傅,你就放心吧。”


輪船剛出現的時候,也都是保留著風帆的,謝宏的設計理念也遵循著飛輪戰艦的原則。這船的骨子裏還是帆船只不過多了一個驅動裝置罷了,就算蒸汽機出了故障或者因為其他原因無法使用,船照樣可以航行。


“怎麼可能放心呢,要是用那個飛輪的話儘管老頭我也不知道為啥燒火就能讓輪漿自己轉起來,可總還覺得靠點譜但是現在這個,光憑一個螺旋槳,而且還那麼小,就能讓這麼大的船動起來?要知道,


這可是實打實的三千料大船啊!”


眼看水手已經開始登船,戴老頭抱怨的聲音也放低了不少,他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只是涉及到船的話題,總是能讓他忘記那些俗禮。


“這個


……”


蒸汽機的原理,謝宏已經跟工匠們解釋過很多遍了,物理學院的那些年輕人很快就理解了這些新知識,戴老頭雖然倔強,卻並不頑固,所以基本原理他是清楚的。


可是,比起相對直觀得多的明輪,螺旋槳的問題就麻煩多了。這東西屬於流體力學的範疇,技術含量相當的高,謝宏對此也只是一知半解,做出來沒問題,要讓他把相關的知識都解釋清楚,那就難了。


所以,和戴老頭一樣,其實大多數人都對此存有疑問。


不過謝宏卻是很篤定,現代輪船就是這樣的,有這個先知之明,他又怎麼會浪費時間,從明輪汽船過度呢。


“反正,肯定不會有問題的,戴師傅,你就看著好了。”


船隻的xìng能已經經過了多次測試,因此此刻並沒有升帆,隨著水手各就各位,濃濃的黑煙從煙囪中計騰而起,就仿佛當日覆蓋遼東的烽火一般。


“嗚!”一聲響亮的尖鳴突然響起,有人知道,那是被侯爺命名為汽笛的東西,據說是船航行前的信號。這個信號的確很准,隨著汽笛聲的轟鳴,船身搖擺著動了起來,儘管還沒有劈風破浪之勢,可那緩緩前行的勢頭卻堅定不移。


“動了,真的動了!”疑問最多的人是戴子言,不過,當實驗成功的時候,最〖興〗奮的人也是這老頭。


他一下跳起老高,緊接著,他幾步跑到了碼頭邊緣,雀躍著歡呼了起來,那俐落勁像是個孩子一般,讓謝宏很擔心,怕他會失足掉到海裏去。


“噢!”歡呼聲響了起來,儘管在場的多是高級匠師,也見識過了很多出自謝宏之手的奇跡,不過眼前的情景還是讓他們異常震驚,也異常〖興〗奮,除了見證奇跡之外,他們知道眼前的情景還代表著另一層意義。


侯爺說過,蒸汽機的應用,代表著一個嶄新的時代的開啟,在這個時代中,工匠將不會繼續受到鄙視,而將會成為時代的主角,甚至連這個時代都是以工匠為名的……,………


那就是工業時代。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50
第574章 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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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師傅,你可不要光顧著高興了,動力解決了,接下來還要考慮平衡xìn宏本來就不是張揚的xìng格,即便周圍的人一片歡騰,可他還是保持著冷靜。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從無到有的發明出來蒸汽機可能很難,但實際上,它的原理很簡單,屬於易制難精的機器。


知道原理,只要有合適的加工設備以及相應的材料,那製造是很簡單的。真正的技術含量都在後面呢,例如提高功耗比,增強耐腐蝕xìng來提高使用壽命,通過增加汽缸來增強功率,甚至更新換代,升級成內燃機。


這些東西謝宏也只是知道大概的方向,具體怎麼做,他也沒什麼頭緒,所以他很清楚,現在的這部蒸汽機只是提供了一個契機罷了,後面的路還長著呢。


“平衡xìng?”指著冒著黑煙開始沿著海岸航行的輪船,戴子言愣愣的說道:“這船還不夠穩當?雖然比不上福船,可按照這種寬窄的話,已經算是很穩當了,就算遇到大風浪,也應該沒什麼大礙,當然,具體的xìng能還得等測試過才知道。”


在旅順呆了幾個月,除了造出來一艘大船,並且教了一堆徒弟之外,戴子言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構思,研發,實驗,製造,測試,實用,對這套研發流程他是相當熟悉的,所以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很有後世科研人員的風範。


“航行肯定是沒問題的,不過船上要架炮的話就不一樣了,得考慮如何減小搖擺的幅度,免得戰艦傾覆啊。”


鄭和的寶船也有架設過火炮,可那都是架在船頭的,所以不用考慮太多,但是謝宏構思中的戰艦,卻是要架設在船身兩側的,以眼前這艘試驗艦來說一側至少要架二三十門火炮,平衡xìng是必須要考慮的。


“這樣啊,我知道了,等遠航測試完成後謝大人你就把炮送過來,到時候試試再說。”戴子言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事兒應該不難,不過船塢造船的速度,恐怕難以按照事先擬定的進度完成了。”


“怎麼說?這艘船不是兩個多月就造出來了嗎?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不是應該更快才對嗎?”新船量產之後就淘汰舊船這是謝宏的既定方針,試驗艦的進度也令他非常滿意,所以他給船塢下達了,測試完成後立即投產的指示。


“人手不足啊,我只能盯著一邊,其他人也就小雲子還靠點譜,剩下的人還只能算是匠人,還無法完全獨立…………‘…”


老頭一攤手無奈道:“所以,船塢雖然足夠大,材料和人手也很充足可能獨當一面的卻不夠,就算測試一切順利,緊接著就開工的話,恐怕也達不到大人您的預計,到明年年夏天,別說二十艘,十艘都困難。”


“那,我再想想辦法好了,戴師傅你不必考慮產量,測試完成後立刻開工就行。”謝宏皺皺眉頭,輕輕歎了口氣,這事兒他也沒辦法解決。


缺的不是人手,而是高級技工,大船和小船的技術含量完全不能同日而語,別看王雲領著人造飛輪戰艦造的飛快可換成這種近千噸的大船,他就只能算是將將及格了。


建設海軍的任務果然任重而道遠啊,到哪兒能弄一堆跟戴師傅一樣的老船匠就好了,嗯,他是從江南來的,要不然,哥帶人去江南搶一票?這種事幹得多了,謝宏漸漸也形成了慣xìng思維。


“侯爺,有信到,是從五島來的。”


“哦?”謝宏抬頭一看,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侯府了,“馬兄既然來了信,增援艦隊想必也已經到了,應該是一切順利吧。”


“嗯,按時辰,猴子他們也應該入境了,這一路真是便宜那些da子了。”江彬晃著大頭,嘴裏嘖嘖羡慕有聲。


“江大哥,你很羡慕?要去的話,現在還趕得及喔,禍害完棒子,再去禍害倭人,多美好的生活啊。”謝宏笑笑,調侃道。


江彬把腦袋要得跟撥楞鼓似的:“不去,還是旅順好,除了這裏,哪兒還能看到不用帆,光冒黑煙就能跑得飛快的船啊。”


“切,冒黑煙那是沒辦法,誰家燒煤不冒煙啊?”不再繼續和刀疤臉扯淡,謝宏抖開了馬昂的信。


信很長,倒不是馬昂話癆的毛病發作,只不過這段時間雙方一直沒有通信,五島那邊發生的事情卻很不少,而且有不少是在謝宏事先預計之外的,馬昂當然要仔細說說了。


“謝兄弟,有好消息?”見謝宏嘴角帶了一絲微笑,江彬問道。


“嗯,對江南士人的分化有點效果了。”謝宏點點頭,王海的主動投奔確是意外之喜,這人是王家的人,而王家的動向很大程度上可以預示江南世家的意圖,多了這麼個內應,多少也算是有些幫助。


“不過,麻煩也是有的,有那不開眼的已經找上門了。”謝宏的笑意轉冷。


“什麼人?”


“海盜。”謝宏冷笑道:“先是派斥候上門試探,好像還存了設圈套,搶艘船的主意,好在那船長不貴沒有窮追。過了幾天,又派遣了使者上門,說是要我賞-吃,可依我看來,他們倒是打了兩面逢源的主意。”


“兩面?是江南那些人?這些人還真是記吃不記打呢。”按著刀柄的手緊了緊,江彬有些緊張的追問道:“馬兄弟沒答應他們什麼條件吧?”


“當然沒有,一群海盜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增援的艦隊也到了,他們敢來,咱們就敢殺。”謝宏冷哼道:“不過這些海盜倒也有點本事,舍了兩條船,為的就是試出燃燒彈的威力,好像還找到了滅火的辦法,倒是有點意思。”


“啊?”江彬詫異道:“這些傢伙怎麼知道的?不會是咱們這邊出了jiān細吧?”


“哪有什麼jiā宏擺擺手,曬然笑道:“海船滅火的方法本來就很多,也只有棒子少見多怪,在船上只存了水,而沒做其他預備…那些海商更是沒做有打仗的準備,這才著了道,其實這磷火沒那麼可怕,何況做出來的又不是白磷。”


“那可糟糕…要是霹靂炮沒了效果,眾寡懸殊,咱們的船又小,馬兄弟那邊豈不是要糟糕?”江彬大急。


船上的水.兵除了他的老兄弟,也有遼鎮的邊軍,不過基本上都是半道出家的,在船上動手…戰鬥力至少要削減一半,若是燃燒彈沒用了的話,那實力對比可就要調轉了。


“不要緊,我估計他們用的就是沙土滅火的辦法………………”船上裝載著沙土,用以滅火,這消息是謝巨集從戴子言那裏得知的,對於普通的火,這辦法也有效…對磷火效果更佳。


“不過,只要不節省彈藥,以霹靂炮的發射速度…只要咬住了一艘船打,滅火肯定是滅不過來的,只是沒有以前那種一顆炮彈解決一艘敵船的爽快了。”


飛輪戰艦本來就在劍走偏鋒,被人找到應付的方法也不奇怪,比起盲目自大的棒子,大明內部的敵人才是最難對付的,謝宏也很是感慨。


“何況咱們的船也快,就算打不過,總是能跑得掉的,我已經交代過馬兄了…不用死守哪個島或者航路,以保全實力為上。


等旅順這邊的炮艦造好了,到時候再一起收拾他們。”比起戰略戰木上的調整,謝宏覺得不斷升級才是王道。


“可是,謝兄弟,若是有海盜投靠了江南人…那他們未必會只盯著五島那裏,說不定也有人打旅順的主意呢,去年京營的主力不就集中到了軍器司嗎?”江彬提醒道。


守軍器司是江彬經歷過的最懸殊的一場戰鬥,別看最後的結果是他贏了,可要是沒有謝宏提前佈置的那些手段,早在對方用大炮攻城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勝機了。


而如今的形勢其實和當初也有點類似,旅順的作坊財富可比當初的軍器司多,而且謝宏本尊也在這裏。


根據謝巨集的說法,江南人的海上實力本來就很強,再拉攏了海盜之後,想必就更強了。這樣一來,難道他們會對旅順這麼yòu人的目標視而不見嗎?


“說的也是,確實有點麻煩。”謝宏皺了皺眉頭,他最近一心都放在了蒸汽機上面,除了給正德做內衣之外,一直都沒有分心旁騖,因此直到得了江彬提醒,才想到此節。


“這樣一來,船塢那邊就不能停止生產飛輪戰艦,燃燒彈也得繼續生產,那輪船和大炮的生產豈不是要被耽擱了?”謝宏拍拍額頭,感到頭很疼。


“對了,謝兄弟你別忘了,京城那邊,皇上還催著要東西呢。”江彬繼續提醒。


“也不知道二弟要那麼多內衣做什麼?難不成他打算擴充後宮?”謝宏的頭更疼了,上次內衣事件的效果很不錯,一舉剷除了劉瑾和張永兩大內患,免除了他的後顧之憂,要知道張永在前世就是用差不多的辦法幹掉了劉瑾,留著他多少是個麻煩。


不過,這事兒也給謝宏帶來了一點小麻煩,那就是正德從京城下了大量的訂單,各種型號尺寸的都有,搞得靈兒帶著一群裁縫辛苦了一個多月還沒弄完。


內衣可以讓靈兒他們縫製,可膠皮xiōng墊卻很麻煩,沒有成熟的工藝,謝宏只能少量制取橡膠,規模化生產那還遠著呢。因此面對正德的大訂單,他就只能搖頭苦笑了,畢竟蒸汽機比內衣更重要啊。


唉,麻煩都趕到一起了,說不得,哥乾脆先下手為強,去江南搶一遭好了。歎了口氣之後,謝宏惡狠狠的在心裏默念道。


“侯爺,望台示警,有船隊從海上向旅順靠近,身份不明。”


“什麼?”謝宏大吃一驚,難道被人搶了先手?來的居然這麼快,可是,按說士大夫們的效率應該沒這麼高才對啊?不過也不要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趕著來,趕著打一仗就是了。


“傳令下去,水兵登船,炮手就位,工匠和閒雜人等迅速隱蔽,全港戒備,準備迎戰!”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50
第575章 有朋自遠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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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戴家舉家就這麼過來了,是不是有點太………………”


這些話戴力已經忍了一路了,他也知道自家老爹的主意已定,沒有更改的餘地了,可當他看到遠遠出現的地平線時,他還是把心中的疑huò問出了口。


“太冒失了?哼,你在五島的時候那份決斷呢?自家族叔眼也不眨的就賣出去了,現在卻來數落你老子。”和戴力並肩立於船頭的是個老者,雖然他身上穿著一席儒衫,可言詞卻全然不似個讀書人。


“言叔他本來就要去倭國落戶的,遼東再怎麼偏僻,總也比倭國強吧?”


小聲嘀咕兩句,戴力正sè道:“可是爹,就算冠軍侯爺風頭正盛,可跟江南那些百年世家比起來,是不是還是差了點?咱們幹嗎不看看風sè再說呢?反正洪鐘老匹夫已經失蹤,洪家自身難保,也顧不得為難咱們戴家了。”


“哼,去倭國走了一遭,搭上了冠軍侯的線,老子還以為你長進了些呢,結果還是這麼廢物。”


老者冷哼一聲,忿忿說道:“戴家祖上是工匠,現在雖然已經脫了匠藉,可在那些世家眼中,還是與匠戶無異,可以予取予求,隨意欺壓,你以為去了一個洪家,以後就不能再來個藍家?要說之前沒旁人來,那是托了洪家的福,洪家沒吃到嘴的,豈能容得旁人下口?”


他抬頭遠眺,指著已經越來越清晰的旅順港,歎道:“天下間,也只有旅順,也就是冠軍侯轄下的地界,匠人才有立足之地,說不定還會受到優待也未可知,子言已經在這裏了,咱們戴家多少也算是有個照應,為什麼不賭一把?又怎能不搏一次?”


“爹…您說的是。”


對江南的繁華依然有些不舍,可戴力也知道自家老爹說的才是正理,就如同他當日在五島的所為一樣,投靠也的搶個先手…落在後面的話,就只能靠努力和實力彌補了,一來一去自是差了許多。


“港口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對,似乎…………有殺氣?”向港口方向凝望了一會兒,戴老爹突然眉頭一皺。


“殺氣?爹,別是侯爺那邊誤會了吧,要不…咱們先停船,派小船入港去知會一聲。”戴力是見過飛輪戰艦和燃燒彈的,生怕被誤會了,急忙提議道。


“嗯,就這麼辦吧。”戴老爹點點頭,可眉頭依然深鎖,直到戴力傳令回來,他還是保持著這個姿勢…讓戴力有些奇怪。


“奇怪,咱們一路上也沒遇到其他船,這會兒離旅順港也還遠著…那邊怎麼就突然戒備森嚴了呢?按說就算有人看到了咱們,應該也準備不了這麼快吧?何況,還離得這麼遠呢?”戴老爹突然說道。


“也許是港口那邊有高臺唄……”戴力正緊張著呢,哪有工夫理會這些有的沒的,而且事情顯然比他老爹預料的還要糟糕,話說到一半,他就愣在了那裏。


雖然離得還遠,看不太清楚,可憑藉多年的航海經驗,戴力知道…從港口方向出現的那十餘道亮麗的水線意味著什麼。


“這種速度………………是冠軍侯的改裝車船!”他驚恐的大叫起來。


“就是這種船?果然縱橫如飛,快逾奔馬,當真了不起。”戴老爹驚歎,而且他比兒子想到的更多,“這麼快就有船迎了上來,港口那邊分明早就發現咱們了…快,降帆下錨,千萬莫要引起誤會。”


“來的是江南戴家?就是戴師傅的那個家族?”


接到回報,謝宏也很意外,當日戴力確實說過要來投靠的話,不過謝宏也沒怎麼往心裏去,比起這種不知何時才能實現的許諾,還是收羅到的戴子言更實在一點。


可沒想到,對方還真的信守了諾言,而且還是趕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了。雖然引起了一場虛驚,可隨之而來的也是意外的驚喜。


如果自己記得不錯,戴家可是祖傳的手藝,是船匠世家,戴子言這樣出類拔萃可能只有一個,可比他稍微差些的資深工匠卻不會少了,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嗎?


“去請戴師傅過來,碼頭的警備不要放鬆,讓他們先過來一條船,艦隊繼續監視剩餘的船隊,嗯,再派兩艘向南搜索,以免有詐。”


儘管很驚喜,不過得了江南人蠢蠢yù動的消息,謝巨集也不敢放鬆警惕。王鑒之對謝宏的評估是相當正確的,旅順這裏就是他的根本,若是遭到破壞的話,那包括京城在內的大好局面,就會毀於一旦了。


“遵令。”江彬這時已經在碼頭指揮佈防了,另有傳令兵把命令傳了下去。


後堂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晴兒怯生生的問道:“宏哥哥,外面來的是壞人嗎?”


“沒事的,就算來了壞人,他們也上不了岸,不用擔心。”


“不是壞人就是朋友把?那是不是就不用躲起來了?月兒知道哦,奶奶說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現在奏樂迎接才對。”又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月兒笑嘻嘻的小臉上,半點都不見害怕的表情。


“嗯,算是吧………………”好吧,咱奶奶這次又剽竊了論語是吧?不過那個樂好像不是奏樂的意思吧?


“你們乖哦,在府裏不要出去,哥哥去去就回。”


旅順侯府原來就是個土城,經修葺之後,還算是結實,安全是不成問題的,不過謝宏總覺得怪怪的,跟自己媳fù說話,為啥總像是在哄小孩呢?真心說,哥其實不是蘿莉控來著…………


碼頭附近重兵雲集,殺氣沖天,可氣氛卻算不上緊張。無論是京城來的番子,還是遼鎮邊軍,都是沙場老兵,即便廝殺在即,也不會覺得緊張。


對比之下,把旅順港嚇了一跳的戴家人反倒是很緊張,除了站在中間,眉目間依稀和戴子言有些相似的一個老者還算鎮定之外,其餘或老或少的那幾個人…包括謝宏見過一面的戴力在內,都是臉sè慘白,冷汗直流,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看到這情景…謝宏已經差不多確認了來人的身份。除非江南士人想搞裏應外合,否則這些人就應該沒什麼危險xìng。就算想搞裏應外合,工業區的佈置也是進來容易出去難,憑這些象匠人更多過士紳的人,恐怕也沒辦法造成什麼破壞。


“侯爺,就是這些,中間那個就是自稱戴家家主的……”sī下裏的稱呼比較可在外人面前,江彬還是有板有眼的以侯爺相稱,畢竟上下之分還是存在“我說謝大人,我正忙著呢,你叫我到碼頭來作甚?唉,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不守禮的人也是有的,江彬一句話還沒說完,戴家眾人也還沒得及上前見禮戴子言就蓬頭垢面的跑了出來,並且扯著嗓子嚷嚷得很大聲。


戴力等人本來就被碼頭上的殺氣震懾得不輕,可看到了久違的熟人他們卻一點都不高興,臉sè由白開始轉青,族叔還是老脾氣,不過他對那位冠軍侯這麼不客氣……………不會連累到整個戴家吧?


就連戴老爹嘴chún都抖動了兩下,弟弟這副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受到優待的樣子,難不成自己真的錯了,這位侯爺禮賢工匠的名聲都是虛傳出來的?


“戴師傅,你來得正好,這幾位……”戴家人被嚇到了不過其他人卻都習以為常了,謝宏自己更是不以為意,儘管他也很奇怪,為毛一轉眼不見,戴子言就搞成了這副德行,明明他就是個船匠而不是收破爛的啊。


“哦,子瑜,你們也來了啊,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船塢了。”戴子言抬頭看看,倒是認出了自家人,不過顯然他還沒從神遊天外的狀態回過神來,神sè半點變化都沒有,只是漠然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轉頭看看呆若木雞的戴家人,謝宏也很無語,技術狂的脾氣很怪沒錯,可也不能怪到這種程度吧?好吧,好歹也算是驗明正身了,而謝宏抬頭看了一眼望塔,見哨兵做了個一切正常的手勢,他想了想,應該沒啥問題了,先接收了再說吧。


“來的正好,子豪,子羽…………你們快快隨我來!”謝宏轉頭正要說話,卻猛的聽到耳邊又是一聲大吼,原來是戴子言又轉回來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興奮得滿臉通紅,扯著戴力身旁的幾個老頭就要往船塢方向拽。


“三哥,你這是幹什麼,莫要失了禮數哇,二哥,你看這…………”


戴子言力氣不小,雖然一對多,還是扯得那幾個老頭站不住腳,其中一人急得要命,可卻也勸不住這個族兄,好在偷眼看謝宏神sè時不見異樣,於是他又轉向戴子瑜請示。


戴子瑜也發現不對勁了,族弟這模樣顯然是跟他自己的xìng格有關,而不是被別人虐待的,他在侯爺面前大呼小叫,甚至代侯爺做主,而碼頭的那些悍卒臉上都不lù異sè,顯然也是習以為常了。


那也就是說………………侯爺禮賢工匠的名聲不但不虛,而且還有未盡之處,那麼戴家這次賭博,八成是賭對了啊。他微不可查的向那幾個族人點點頭,示意他們跟戴子言離開,至於去哪兒,以族弟的xìng子,八成是船塢吧。


“戴老爺,這裏不是說話地方,請隨本侯來。”戴子言一番鬧騰,不光讓戴家人松了口氣,謝宏也同樣很高興,戴子言會折回來抓人,顯然那幾個老者也是船匠,而且水準還不低,否則老頭不會這麼興奮。


“碼頭這邊,就有勞江大哥了,另外也請戴公子在此主持。”


“遵命。”


剛上碼頭的時候,面對那種陣仗,戴子瑜也是強作鎮定,並沒有留意周圍。等到隨著謝宏同往侯府,他才得空觀察四周環境,出了碼頭區之後,只見四下裏都是工坊,坊間多有兩道鐵軌相連,不知是何功用,顯得井然有序之餘,更是讓人覺得高深莫測。


“侯爺,小人有一事不明,可否……”謝宏的態度一直非常隨和,因此戴子瑜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把疑huò問了出來。


“哦?戴老爺不須客氣,只管問便是。”謝宏xìng子本來就隨和,心情又是大好,語氣更是和善,讓戴子瑜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侯爺的稱呼真是折殺小人了,侯爺面前,小人那裏敢稱什麼老爺?還請侯爺只管稱呼小人姓名即是。”不過他可不是技術狂,身為家主,若是不懂人情世故,戴家也不可能在江南世家洪家手裏tǐng了這麼謝宏擺擺手,笑道:“戴先生也不用這麼拘謹,戴師傅在旅順這裏安居數月,向來都是不拘禮的,何況,本侯也不是嚴苟的人,今日相邀,也不過是想問問戴先生的打算,也好做安排罷了。”


“那小人就僭越了,侯爺,小人的船隊來時,離的尚遠,可侯爺這邊卻已經有所察覺,未知侯爺是如何發現的呢?”


戴子瑜很清楚,這個問題應該是機密,所以他才遲疑了這麼久,不過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從旅順的反應和應對中,他看出了濃濃的戒備心理,而且他還知道對方戒備的是什麼。


儘管戴家在江南算不得大世家,也沒資格參與機密,可從整體的氣氛和各大世家的動向中,他也察覺到了一些苗頭,所以,戴家這個時候到了旅順,被防備也是應有之義。


當然,就如同謝宏所想,一群匠人也不會造成多大麻煩。不過,戴子瑜卻不想僅僅做個匠人,至少他這一支做的不是船匠那行,所以,他想更快一點得到信任。


新人想得到信任,除了立功,就只有用投名狀了,如果能出賣江南世家的話,戴子瑜一定會那麼做的,不過戴家確實沒有那方面的能力,所以他打算用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分享秘密。


這辦法有些冒險,不過如果能在一開始就得到信任,那顯然起點就會比較高,將來的成就自然也會更高。


“這個嘛………………”謝宏皺了皺眉頭,忽而一笑道:“戴先生對這個感興趣,莫非是在海戰方面有心得嗎?”


“侯爺英明。”被謝宏隨口道破了用心,戴子瑜又驚又喜,驚的是傳言不虛,這位年方弱冠的侯爺果然有洞徹人心之能,喜的是用心被看明,就省得再試探了。


謝宏淡淡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那裏是望塔,望塔里有哨兵一直盯著海面的動靜,之所以能看的那麼遠,則是因為他手裏的千里鏡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51
第576章 正德的新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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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鏡?那是什麼東西?”


“皇上,您看,這就是千里鏡了。”唐伯虎笑嘻嘻的從懷裏掏出一個金屬圓筒,雙手遞給了正德。


“大哥真是的,朕要的東西一直沒送來,卻拿這麼個東西來糊弄人,哼,這千里鏡要是不好玩,朕是不會放過他的。”


正德一邊抱怨,一邊擺弄著手裏的東西,刷的一下拉長,雙手一合,又縮了回去,往復數次,“能伸縮,跟大哥去年給朕做的那把劍差不多,嗯,伯虎,這玩意到底怎麼玩?”


“千里鏡是用來望遠的,皇上您看這兩端不是有鏡片嗎?根據遠近,通過仲縮,就可以調整焦距,可以看清楚很遠之外的景物…”剛拿到這玩意的時候,唐伯虎也是興致盎然,到現在那股興奮勁還沒過去呢。


“哦,喔,真的誒,連草叢裏的螞蚱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誒,這時節為啥還有螞蚱呢?真是奇怪啊……”按照唐伯虎的示範,正德閉上一隻眼睛,興致勃勃的四下『亂』看,只是看到的東西很有些不靠譜。


“皇上,謝大人委託微臣,想問問您……”見正德興致很高,唐伯虎趁機問道。


“嗯,問吧,啥事?”


“那個胸墊和內衣您要那麼多,究竟是要做什麼用啊?內衣倒還罷了,那胸墊很難生產,而且還和謝大人現在正在造的大船衝突,他覺得很棘手誒。就到‘』’)”唐伯虎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問題有點**,唐伯虎自忖算是個重要人物,倒是不會被正德踹,不過問這種問題的風險還是很大地。


自大婚以後,正德的後宮就一直維持著初始的規模,一後二妃他都沒怎麼動,確實也沒有擴大規模的必要。不過,以他如今向旅順下的訂單數目來說•到手的那些就已經足夠武裝上千人了,別說後妃了,就算把宮裏的宮女全加上,也沒這麼多人啊。


所以•謝宏很苦悶,唐伯虎也很納悶,朱厚照同學要了這麼多情趣用品,究竟是怎麼個打算,就算擴大後宮,那也得循序漸進啊。其實只要有三百佳麗,就可以一天換一個了•再多,他也忙不過來不是?


“哦,這事兒啊”正德放下望遠鏡,神秘兮兮的笑道:“朕自有打算,大哥那邊要是為難,就告訴他朕的訂單可以押後,不著急,京城這邊先開始好了。


“先開始?”皇上有預謀!唐伯虎開始心驚肉跳了•尤其是他還笑得這麼燦爛,看來這計畫不會小了啊。就到‘』’)


“嗯,先開始吧•就明天好了。”正德愛不釋手的擺弄著望遠鏡,嘿嘿笑道:“大哥跟朕果然心有靈犀,有了千里鏡,朕的大事就更容易辦了,哈哈。”


“…”唐伯虎愣愣的看著正德的背影,這次又是誰要倒楣了?


第二天清晨。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學士王鏊最近的心情就很不錯,因此他的精神面貌也很好,腰也不疼了,老寒腿也不犯了•連臉上的皺紋都少了許多,看上去就像是年輕了十歲似的。


當然,除了心情好之外,可能也和不用早起有關,美容和健康就是要從充分睡眠開始,雖然沒人領情•可這一點,在大部分朝臣身上都可以得到印證。


“老爺,到了。”七點上班和五點上班就是不一樣,雖然已是冬天了,可如今外面還是有些朦朦,不用燈火都能看清道路,比從前方便了許多,花在路上的時間也節省了不少。


鏊整整袍服,抖擻精神下了馬車,抬頭看時,卻見馬車離承天門還有一段距離,他眉頭一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裏可是承天門,這樣『亂』糟糟的成何體統,王來,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到‘』’)”


“是,老爺。”管家早就感覺奇怪了,有資格上早朝的,品級和資歷都不會低了,就算是新來的,可讀了那麼多書,又混跡官場那麼久,規矩禮儀這些東西也應該是熟記於心的。


可是,如今的承天門外人喧馬鳴,車橫轎豎,著實『亂』成了一團。有的車想要往裏進,有的車想要往外走,更有人像是等不及了一般,乾脆舍了車轎,挽起袍袖,直接徒步疾走而去,搞得承天門外完全沒了往日的莊嚴肅穆,倒像是變成了菜市場一樣。


宰相門前七品官,王來這個管家本該有些威望的。不過由於包括內閣在內的整個士林都被壓制的厲害,因此,他也沒享受到那種福利,那些紫袍玉帶的官員他是不敢攔著問的,只是找到了幾個相熟的管家之流的人物,扯住了問詢。


“老爺•”不多時,王來就跑了回來,他跑的有點急,氣息喘得很-,而臉上還帶了點困『惑』。


“怎麼回事?”管家問詢的工夫,承天門外的『亂』象也加劇了不少,讓王鏊很有些不耐煩。


“老爺,那些人也說不清楚,開始也是一切如常,各位大人按部就班的入了承天門,各家車轎也都停在了往常的地方,可是沒過多久,裏面就有人開始往外走,出來的大人們臉『色』都不是很好,可卻什麼都不說,只是催著回府要不,小的去尋位大人問問?”


見自家老爺的神『色』不怎麼好,管家也是額頭冒汗,不過這事兒真不能怨他,打聽了好幾家都是這麼個說法,他又能如何呢?


“罷了,老夫自己去問。就到‘』’)”王鏊並沒有遷怒于管家,因為那個午夜系統,各家對下人都寬和了不少,生怕過於苟責導致對方被人收買。


而且,為了保持形象,王鏊也不打算讓管家去尋同僚,現在這種時候,必須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自矜身份得罪人,那是萬萬要不得的。


儘管相對從前,王鏊已經算得上是當機立斷了,可等他舉目四顧,想找個人來問話時,卻發現自己的效率還是有點低,剛剛急匆匆的從承天門跑出來的那些人,這會兒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徒步跑的還這麼快,莫非剛才那幾個都是武官出身的?王鏊在肚裏腹誹兩句,然後邁著八字步,踱進了承天門。


承天門附近倒是沒什麼異樣,不過已經可以依稀聽見些喧鬧聲了,聲音是從北邊,也就是端門附近傳來的。在紫禁城裏鬧事,真是……王鏊又驚又怒,還有些惶恐,敢在皇城搞事的,顯然只有這裏的那位主


這位不著調的主兒每次出手,都會有人倒楣,可是,最近京城一直很消停啊,除了暗地裏有些算計之外,也沒人挑事啊,皇上突然跳出來,算是怎麼回事?難道計畫泄『露』了?不可能吧,王鏊心中一凜,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新店開張,凡是在朝為官者,憑告身可以獲得五折優惠,這可是彩虹難逢的良機,錯過的話,一定會後悔終生的。”


“瞧一瞧看一看啊,天字型大小頭一份,普天之下,只有京城出售的新品,專業設計,專業加工,材質上乘,誰買誰便宜,誰不買誰後悔哇。”


到了端門,一片聲浪撲面而來,如果說承天門外像是集市,那麼端門這裏就是集市。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王鏊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不論是那幾個太監尖聲吆喝出來的臺詞,還是端門這裏的佈置,都讓他無語以對。


新店開張?明明就是搭了幾座棚子好吧?跟發生災荒的時候,賑濟災民用的粥棚差不多,幾根杆子一支,上面扯了張


地點的問題就不用說了,端門,這是何等莊重的地方?天家的臉面


最要命的是棚子裏陳列的商品……嗯,那幾個太監手裏還拿著不少,這玩意能公開兜售嗎?這些人還有廉恥和節『操』麼?


現在,距離張永反間失敗,已經過了接近兩個月,除了事關帝后**的那些之外,當時的不少細節也已經解密了出來。對於正德的特殊喜好,以及謝宏為了滿足他的喜好,做出來的新作品,在京城已經算不得什麼秘密了。


士大夫們自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鄙視著謝巨集,他這次的作品,也的確堪稱奇『淫』技巧的典型;百姓就不一樣了,一股時尚新風『潮』在京城悄然興起,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京城的木瓜已經脫銷,不少有田地的人,已經在盤算著明年是否要大肆種植木瓜,然後大賺一筆了。


除了這些之外,包括不少士大夫在內,也有相當多的人對謝巨集的新作品很感興趣,畢竟是讓皇上都覺得好的東西,而且第一個穿戴的還是皇后,就算不用,這品牌效應也足夠強烈了。


感興趣的人很多,可內裏乾坤卻沒人知道,所以,人們的好奇心也更加強烈了。


而現在,那東西終於公開發售了,幾個太監一邊齊聲吆喝,一邊揮舞著的,就是這玩意。


“各位客官,你們難道不來一件嗎?要知道,這可是限量發售的,要不是萬歲爺的恩典,為了酬勞各位大人每日繁忙政事的辛苦,可是想買都買不到的哦,不信的話,等過幾天在珍寶齋開始銷售,你們就知道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54
第577章 紫禁城的路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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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胖瘦不一的太監,一邊揮舞著內衣,一邊叫賣兜售的場景很是詭異,尤其是他們身後的背景還是紅磚碧瓦的紫禁城。


王藜嘴chún都氣得哆嗦了,可他卻沒有發飆的打算,那幾個太監當中,最胖的那個是穀大用,最瘦的那個是三公公,這個新店的老闆是皇上,他實在沒辦法發飆,說實話,他也沒那個能力。


何況,不光是他如此,李東陽這個首輔不也是呆立原地,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嗎?他旁邊的楊廷和倒還算鎮定,可臉sè也有點泛青,王藜才沒那麼笨,這種時候做出頭鳥呢。


士人想要翻盤,在京城,在政壇上都已經無能為力了,只能期盼盤外招儘快奏效了。


“西涯兄,介夫,朝會在即,我等只管去中和殿應卯,又何須理會這些跳粱小丑?”走到兩人身邊,王藜狠狠的瞪了幾個太監一眼,恨聲說道。


眼不見心不煩,惹不起還躲不起嗎?王*也不是那種愛鑽牛角尖的清流書呆子,變通之道他也是很在行的。


“濟之,老夫又何嘗不想,只是”李東陽一攤手,苦笑道:“想來你進承天門的時候也看到了,在這當口,不少同僚卻都急匆匆返家,難道你不覺奇怪嗎?”“莫非”王藜心裏一涼,他剛剛只顧著憤怒了,並沒來得及多想,此時經李東陽一提示,他也記起這茬了,而且大學士的智謀也非尋常,念頭一轉,他甚至都想到了最有可能的那個原因。


“皇上在前面堵著路呢”楊廷和喟然長歎,身為朝廷重臣,


上朝的時候,在紫禁城裏居然遭遇了強買強賣,而且賣的還是這種閨房內的用品,這叫什麼事兒啊!身為帝師,他實是恨不得掩面而走啊。


“…那我等乾脆也回去算了,天子如此胡為,這朝不上也罷。


”這個打擊有點突然,而且還很沉重,王藜也是愣然無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倒也乾脆,直接起了罷工的心思。


“守溪兄,你以為那些同僚是罷朝才回府的嗎?要是那樣的話,他們又何須那麼急切?這一招早就被皇上預料到了,唉……”楊廷和搖搖頭,又是一聲長歎。


“皇上有旨,今天朝會照常舉行,那邊的商品,就是通行證,他說,沒買的人就是看不起他這個皇帝,會被紫禁城列為黑名單,不許進午門……”楊廷和辯才也是相當了得的,可這麼簡單的一番話,卻說得磕磕絆絆的,不是他腦子不好使,實在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歪理太繞口了。


尼瑪,強買強賣居然到了這個地步啊!


皇帝不上朝,一般會挨駡,罵人者的數目和言詞的jī烈程度,都會視皇權的強勢與否而定。明末的幾個皇帝就經常挨駡,最老實的隆慶甚至還混了個外號,叫“小mì蜂”大抵取的就是“兩隻小mì蜂,飛在huā叢中,的典故,大臣們借此諷刺皇帝不上朝,天天在後宮打轉。


不過,皇帝畢竟是皇帝,就算不上朝,一般也不會有xìng命之憂,


大臣可就不一樣了。對他們來說,上朝遲到會被視為大不敬,一般都會挨板子:無故不上朝,那就更是嚴重了,為此罷官去職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正德一邊攔著路,一邊宣佈朝會正常舉行的行為,已經超出了做買賣的範疇,可以直接劃歸成收買路錢的模式了。


“那”王藜砸吧砸吧嘴,抬起手又放下,如此重複了數遭,這才跺了跺腳,謂然道:“那東西難道還很責麼?否則西涯兄和介夫又為何在此駐留?”


他決定認栽服軟了,反正皇上亂搞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既然能捏著鼻子忍,這次一樣能忍,何況這玩意也不能說完全沒用,皇后穿戴上之後,不就魅力大增,直接吸引了皇上的眼球麼。


“濟之,你不會認為,出去的那些同僚是為了回家取錢吧?”李東陽臉上的苦澀之意更濃了。


“不是?也對”王藜發現自己又想差了,來上朝的,很少有人是形單影隻來的,多少也會有些從人在,取錢這種小事,只要差下人回家不就是了,何必要自己跑回去呢?穿著官袍在大街上狂奔,難道很有面子嗎?


“這東西不算太貴,即便是七品禦史,拿一個月的傣祿買上三五件也是沒問題的,不過”現在京城官員的傣祿都有了較大的增長,原本那些清水衙門,只靠傣祿生活的官吏的生活水準都得到了較大的提高,所以,內衣的價錢雖然不低,可也難不倒誰。


“那”王藜有點發急,原來只知道李東陽為人穩重,可沒想到他還有賣關子的毛病,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有啥關子好賣啊?*之勿急,


李東陽真心不是賣關子,可是有些話,以他的身份真的很難說啊,皺著眉頭措了一下詞,他這才說道:“那內衣雖然不登大雅之堂,有傷風化,可終究也帶了個“衣,字,但凡要穿衣,總要有個尺寸可依,所以……”


最終他還是沒把話說完,只遞了個眼神過來,李首輔年紀雖然不小,可眼睛卻一點都不顯渾濁,黑白分明的眼神中,分明在說:你懂的。


懂,我懂王藜熱淚盈眶,尼瑪,搞了半天,那些人是回家量尺寸去了,這種事兒確實得親自跑一趟,不能假手外人至於為啥不能隨便報個尺寸méng混過關,八成是皇上又提前算到了,並且還下了旨意唄。


“皇上說了,為了確保官員不在外面沾huā惹草,腐化墮落,所以必須要提高家裏女眷的魅力,妻子、女兒、兒媳種種都在其中,必須買內衣,人手至少一件”楊廷和語氣低沉的繼續說明道。


“…”王藜好懸沒噴口血出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防止腐化墮落,一件內衣就有用了?自己老伴都六十多的老太太了,穿啥也不可能提升魅力了啊,皇上真是太能扯淡了。


“西涯兄,那你作何打算?難道就在此坐等?”王藜不打算糾纏這個話題了,以免真的吐血。所謂上行下效,還是問問李東陽怎麼打算好了,反正他是首輔,他做了,自己就跟著做便是,誰還能笑話自己不成?


“這個嘛”李東陽打了個哈哈,卻不肯正面回答,倒是視線一直在南面承天門附近掃視,像是等著什麼的樣子。


王藜轉頭再看楊廷和,卻見對方的表現也是差不多,於是,他恍然大悟,跟自己一樣,這兩個人出門都帶著管家。世家出身的都這樣,管家都是家生子,是心腹中的心腹,內房的事情也不用如何避諱,所以………


“唉,jiān佞當道啊!”王藜歎息著搖搖頭,往承天門方向走了過去,準備讓管家回家去問問老伴還有女兒的三圍,哦,不,只是上面那一圍。


朝會的氣氛越來越低沉,不過效率卻越來越高,只是半個時辰左右,正德就解放出來了。


“大用,三兒,今天的收穫如何?”朱厚照兩眼冒著星星。


“萬歲爺,大豐收啊,足足賺了幾萬兩呢。”三公公趕忙湊了上去,想著好好拍個馬屁。


“切,朕差那點錢嗎?三兒,你真是個笨蛋!”一腳把三公公踹到一邊,正德哼了一聲,傲然道:“朕是問賣出去了多少件,普及率如何,懂嗎?”“除了唐大人,今天來上朝的人都買了,一家至少一件。”穀大用受先天所限,動作比較慢,不過卻因禍得福,反是得了誇獎。


“嗯,大用,你很好,辦事比三兒穩重多了。”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正德很高興的說道:“伯虎,你跟朕來,朕帶你去個好地方。”“臣遵旨。”唐伯虎也很高興,他其實很想買幾件內衣來著,自從看見這玩意之後,他就想要了,要不是被正德包圓了的話,他早就開始置辦了。


今天原本應該是個好機會,可是,他家裏沒有女眷啊,幾個太監又都對他知根知底。所以,跟那些不情不願的大臣比起來,他就是另一種悲催了,yù買而不得。


看著張彩興高采烈的買了好幾件,他心裏各種嫉妒,恨不得沖上去咬這個炮友一口。如今,皇上sī下邀請自己,難不成是要給自己一個驚喜嗎?要是有幾套內衣的話,就可以去麗春院大大的炫耀一番了。


“皇上,您賣內衣給大臣們,多浪費啊,他們又不情不願的,何必呢?”正德神氣活現的一擺手“不浪費,大哥說過,京城是天下的中心,朝廷又是京城的中心,要引領新風尚,就得從朝堂上開始。”“可這東西他們拿回家,就算真的給女眷穿上了,外人也看不到啊,難不成您還要下旨,讓女眷必須穿著出門?”“不用那麼麻煩,只要讓候德坊把消息傳出去就行了,大臣都買了,證明情趣用品的需求是很旺盛地。,…正德理直氣壯的說道,好像剛才搞強買強賣的人不是他一樣。


“那您現在是要去哪兒啊?”


“嘿嘿,所以說,大哥送來的東西很及時啊”正德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掏出望遠鏡晃了晃“朕要去檢驗一下成果。”


檢驗成果?唐伯虎微微一愣,然後才恍然大悟,皇上您這是要去偷窺啊,太沒節操了,不過臣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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