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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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934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7:57
第578章 京城好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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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遠鏡的功能,唐伯虎已經很清楚了,和傳說中的千里眼差狸多,能看到很遠的景物。不過,想用這個偷窺就有點問題了,光線不能繞彎,要看的話,恐怕得去城牆上才行,站得高望得遠麼。


只是,皇帝帶個禦史,兩個人去城牆上玩偷窺,這事兒傳出去可不怎麼好聽,而且,看皇上走的方向,似乎是往西苑方向走呢啊。


“皇上,咱們到底要去哪兒啊?”


“伯虎,你真笨,都快趕上三兒,大哥說的近墨者黑果然不不錯,yù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要看得遠,自然的找個高處啊。”正德抬手指指前面,不滿的哼哼道。


跟在後面的三公公淚流滿面,咱家怎麼躺著也中槍啊,不就是拍馬屁沒拍正地方嗎?要知道,剛才賣內衣的時候,最賣力的就是咱了,萬歲爺您不念功勞也得念苦勞啊。


“鐘樓?可是那裏還沒竣工呢。”唐伯虎抬頭一看,倒是看到了個高樓,鐘樓的確很高,足有二十餘丈,可問題是,那建築還在施工當中呢。


“沒關係,主體結構已經完成了,上去幾個人完全就不是問題,當然,大用這樣的不行,他太胖了。”正德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順便又打擊了穀大用一下。


“萬歲爺,老奴其實不算太胖……”穀大用也淚流滿面了,咱家這是虛胖,其實沒多少分量,何況那樓都蓋了幾個月了,以軍器司工程隊的手段,哪可能上去個胖子就塌了呢?


“管你那麼多,給朕在下面等著吧,伯虎,咱們走。”正德不耐煩的揮揮手,當先進了鐘樓。


“………………谷公公,皇上有旨小弟就先行一步了。”唐伯虎急不可耐的跟了上去,總算是進門前記起了義氣,跟穀大用打了個招呼。


“谷大哥,那我也………………”三公公也腆著臉皮跟在了後面萬歲爺身邊總得有人服shì不是?再說了,反正萬歲爺也沒點咱的名兒。


“看什麼看,都給咱家守好了,皇上在鐘樓視察,誰要是敢走漏了風聲,哼,別怪咱家不客氣。”胖子很鬱悶轉頭看見其他人引俊不止的表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是一通怒吼,等眾人凜然聽命,他這才轉過身來,看著三公公的背影腹誹道:“哼,記吃不記打的東西,等下要是壞了萬歲爺的興頭肯定還得挨踹,得意個屁!”


其實,上樓的三個人當中三公公的積極xìng是最低的,偷窺,還是偷窺女人,這種事他以前倒也很有興趣,可現在麼,他只能是敬而遠之了。


那倆人要是看得火起,或者去坤甯宮,或者去麗春院,反正都有瀉火的地方,可他就只能顧影自憐了這真是不需要解釋的悲催人生啊!


所以,三公公上樓的速度也是最慢的,還沒等他爬完一半,就已經聽到頂樓大呼小叫的聲音了。


“哇,這是誰家?那個女孩的身材好棒啊!”正德向來就很沒正形。


“待微臣仔細看看………………嗯,王府東十字街,那裏應該是澄清坊,報告皇上,這是李大學士的府上。”正德一天沒個消停時候,謝宏又是個謹慎的xìng子,當然會準備兩個備用的,所以,望遠鏡,唐伯虎跟正德是人手一個的。


跟出宮次數比較少,而且從來不記路的正德不同,唐伯虎負責了一部分情報工作,再加上他風流本xìng使然,經常在外面閒逛,因此對京城的地理情況倒是門清。


“嗯,李大學士真是不厚道,明明有個身材這麼好的女兒,居然都不給朕介紹介紹,枉父皇那麼信任他,還讓他照顧朕了德一副很傷心的樣子,然後給李東陽扣了一頂好大的帽子。


“皇上,您看錯了,那女子梳的分明是fù人髻,她不可能是李閣老的女兒啊,李閣老的女兒在弘治十六年嫁到了山東曲阜孔家,乃是衍聖公的原配,輕易不可能回省,所以,這女子不是李閣老的妾室,就是兒媳之類的,這事兒真不能怪他不厚道。”


論對女人的經驗,閱女無數的唐伯虎至少可以頂三五個正德,他馬上就指出了正德判斷中錯誤的地方。


“嗯,李兆先初至京城,家眷尚未攜來,應當是李閣老的妾室無疑了。”李兆先是李東陽的兒子,掌握情報的好處就在這裏了,唐伯虎很快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咦,是這樣的嗎?”正德驚異的叫了一聲,然後從諫如流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甚至還給李東陽正了名,“看來朕錯怪李大學士了,他不是不厚道,而是老牛吃nèn草啊,看這女子的年齡也不過二十,真是應了大哥做的那句詩:一樹梨花壓海棠了。”


“咳咳,皇上,那句是宋代蘇東坡為調侃好友張先所作的詩句,不是謝兄弟的原創……”唐伯虎再次糾正道。


“咦,原來大哥也會剽竊,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嘖嘖,原來朕以為只有朕自己才會幹這種事呢,沒想到大哥也這麼壞,哈,朕喜歡。”正德承認錯誤的態度很好,可責任感卻有點差,他很不厚道的扣了頂帽子給謝宏,然後將望遠鏡調轉了個方向。


“這個種梅花的是誰家府邸?那個女子發育很差,而且還做男裝打扮,真是奇哉怪也。”沒多會兒工夫,正德再次大呼小叫起來。


“梅花?哦,那是楊大人的府上,那個發育很差的女子………………”唐伯虎撇了撇嘴,哭笑不得的說道:“皇上,您又看錯了,那人本來就是男的,是楊大人的公子……”


“是這樣嗎?朕以為只有女人才會拈花傻笑呢,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這樣做呢?不會是有什麼特殊愛好吧?”正德表示很不解。


“…………皇上,楊用修本來就有神童之稱,十一歲就能作詩了,他拈花沒準兒是正在找靈感呢。”唐伯虎對楊慎深表同情,就是在自家後院賞個花,結果卻在皇上心中掛了號,而且還是負面印象,這不是無妄之災是啥?說是飛來橫禍也不為過啊。


“反正有點怪。”正德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再次調轉方向,然後突然驚呼起來:“哇!這裏好多女人,而且穿著都很鮮豔,還有lù大tuǐ的厲害,厲害,這是誰家?”


“哦………………皇上,那是麗春院,你知道的,就是於同知那裏。”唐伯虎開始鬱悶了,偷窺是很有趣可是,和領導一起偷窺一點都不好玩,皇上您換鏡頭的速度也太髁,而且問的問題又這麼奇怪,在這麼高的地方,臣的頭很誒。


“說起來,朕還沒去過那裏呢,嗯等朕在京城普及完內衣之後,也要去於同知那裏瞧瞧,聽說那裏很好玩來著。”凝視著人來人往的麗春院正德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


“是很好玩,回頭臣叫上陽明兄和張shì郎,陪您一起去。”對於一直不能拉王守仁下水,唐伯虎感到很遺憾,於是他開始假公濟sī了。


“還是大哥有先見之明啊,告訴朕要在京城建一個標誌xìng的建築,而且還要高一點的,原來他早就想到可以派這個用場了啊。”又過了一會兒,正德突然感歎道:“科技果然能改變生活,以後誰要想瞞著朕偷偷做什麼朕就給他來個明察秋毫,哈哈。”


“這鐘樓原來是派這個用場的啊?謝兄弟的深謀遠慮簡直太神了。”正德不需要導遊了,唐伯虎也得以看自己想看的東西,正看得津津有味呢,聽到正德這話,也是十分贊同的附和起來。


“嗯當然,除了視察京城之外,這鐘樓以後也要成為京城一景,伯虎,回頭你有空的時候,在頂樓做些壁畫吧,朕就可以帶皇后來玩了。”正德放下望遠鏡,迎風而立,意氣風發的說道。


“臣遵旨……呃?”應道一半,唐伯虎突然發現這話好像有點問題,他遲疑著問道:“皇上,臣作畫?畫哪種啊?”


“當然是你最擅長的那種了。”正德理所應當的答道。


“臣最擅長的那種?這不太好吧?”,唐伯虎臉有點發酸,他最擅長的那種,好像不適合畫在公眾場合啊,而且皇上還要帶皇后來?這裏這麼高,風可有點大誒,很容易著涼的哇。


“伯虎,你真笨,你可以畫得含蓄一點嘛。”正德諄諄教導道:“半遮半掩,比全lù出來有魅力多了,大哥做的內衣就是遵循這種理念的,朕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所以,你畫畫也可以這樣麼。”


“…………臣受教。”唐伯虎很誠懇的接受了意見,可肚裏卻在腹誹:明明就是謝兄弟找不到真材實料的,只能拿情趣內衣充數,因此才搞出來了這麼個理論糊弄人,結果皇上您還當真了,真是遇人不淑啊。


在未來的京城標誌xìng建築上面,兩個沒啥緊張感的人將望遠鏡的用途發揮得淋漓盡致,另一方面,在旅順,戴子瑜也將千里鏡的用法弄明白了。同時,謝宏從戴子瑜的嘴裏,也得到了不少關於海戰的資訊。


“侯爺神技,這千里鏡在陸上足以頂得上數百探馬,在海上的威力更是無法估量,說是足以改變海戰局勢的利器也不為過啊。”小心翼翼的捧著手中的圓筒,戴子瑜由衷的讚歎道。


“戴先生,本侯覺得有些好奇,雖有不少


ō折,可戴家在江南也算是入了世家之林,戴先生身為家主,想必也不會入軍籍,又怎麼會懂得水戰?”謝宏並不接話,而是話鋒一轉,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侯爺當面,小人不敢相瞞。東南沿海一帶,多有出海討生活的,世家的船隊多半都是船堅勢眾,尋常商人若是在海上遇到,往往就會被殺掠一空,說他們是海商,莫不如說是海盜。”戴子瑜略一遲疑便迅速做了決斷。


“所以,為了自保,也是為了擴大家業,戴家也是做過海盜的,只不過做的隱秘,又從來不留活口,因此才無人得知,戴家能從一介匠戶躍居大戶,與此也不無關聯。”


“原來如此。”謝宏點點頭,笑道:“這千里鏡.就送給戴先生了,算是個見面禮,等戴家徹底在旅順安頓下來之後,還多有借重處。”


“小人敢不應命。”得了這麼個大禮,戴子瑜也是又驚又喜,正待辭謝一番時,卻見謝宏的神sè淡淡的,顯然有了送客的意思,他也是個眉眼通透的,明白這點之後,並不遲疑,當下告辭離開。


戴子瑜走了,謝宏卻沒有動作,他一手扶案,手指輕輕叩著桌面,沉吟著想起了心事。


“謝兄弟,這戴家是否有可疑處?”江彬回到侯府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番景象,他有些狐疑的問道。


“戴家應該問題不大,行苦肉計來死間?收益和風險不成正比,那戴子瑜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有那種想法的。當然,該做的防備還是要做,尤其是船塢那邊要盯緊了才行。”謝宏搖了搖頭。


“其實戴家算得上是福星了,要是沒有他們的到來,咱們這邊的麻煩恐怕還真不少呢。船塢那邊不用說,就算是這海戰,我之前的評估好像也有些低了,要不是從戴子瑜這裏瞭解到了詳情,沒準兒將來會遇到一番苦戰呢。”


“哦?有這麼厲害嗎?”江彬吃了一驚,“今天下水的那艘新船,不是說比飛輪戰艦要厲害很多嗎?”


“不好說,華夏水戰的歷史悠久著呢,除了船之外,戰術上的因素也是要考慮在內的。”謝宏的神sè有些凝重,他不是單純聽信戴子瑜的一面之辭,而是他本來就對明朝的水軍有些瞭解。


實際上,到了明末的時候,明朝的航海技術已經被西方拉下很多了,被稱為弗朗機的葡萄牙,以及海上馬車夫的荷蘭,都曾經覬覦過大明的富饒,試圖攻略東南,並且和明朝水軍多次交戰。


西方的技術領先,堅船利炮,而包括鄭家勢力在內的明朝水軍,用的還是傳統戰法,火器幾近於無,而且船也要小得多,不過最終卻都戰勝了對手。


原因很多,可能是本土作戰,人多勢眾,不過按照謝宏的想法,很可能也有戰術上的原因,因此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旅順和江南如果發生海戰,其實跟明末的東西方碰撞也差不多,都是一方技術領先;另一方卻人多勢眾,可能還有加上經驗豐富這一點,所以,是萬萬大意不得的。


“既然如此,倭國那邊是不是先停一停,畢竟已經有海盜在附近逡巡了。”江彬提議道。


“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何況馬兄那邊已經有了防備,料那些海盜也不會有什麼作為。”謝宏凝視著桌面上擺著的輿圖,突然伸手在上麵點了兩下,“再說,按照時間進度,那邊很可能已經開始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0
第579章 火燒下關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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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關港地處〖日〗本本州的最南端,隔著狹窄的關門海峽和州島相望,也是對馬海峽與瀨戶內海之間的交通樞紐,自古就是〖日〗本的軍事要地。


不過,在正德年間,大內家已經成為了橫跨九州和本島的強豪,因此,下關港和海峽對面的門司港作為大內家水軍基地,成為了海上樞紐,戒備雖然算不上森嚴,可卻從來都沒出過什麼麻煩事。


想想也是,在此時的倭國,誰又敢於冒犯橫跨兩島的七國守護呢?對於周邊的大名來說,大內家堪稱無可匹敵的巨無霸。


因此,雖然港口停了不少船隻,可上面的水手卻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好羡慕忠犬君他們啊,能夠跟著義興殿下上洛,去京都那個huāhuā世界,早知道我就不當水軍頭了。”


“一條君你在羡慕些什麼啊,你難道不知道畿內正在jī戰?細川叛賊的攻勢非常猛烈,義興殿下那邊也是傷亡慘重啊。”一艘安宅船上面,兩個水兵頭目正在百無聊賴的交談著。


“那也比現在這麼閑著強啊,小犬君,你知道麼?我聽說夏天的時候,長崎那邊鬧過一次,聽說是松浦黨那些海賊,和明國商人打了一仗,動用了幾百條船呢,對方的船也很多。”


“真的嗎?”小犬鼓起了一雙死魚眼,很嚮往的說道:“多好的機會啊,小犬君你知道嗎?明國可是個好地方,要是能去搶一遭,真是死了也甘心啊,松浦黨那些海賊真是很有魄力呢。”


“不過,他們好像被打敗了。”


“哼,真是一群廢物,居然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要是給我們遇上,一定要殺光那些明國人然後奪了他們的船!一條君你知道麼,明國商人的船都是能出遠海的,能直接去明國,聽說明國人很懦弱遠遠不是我們大內武士的對手,要是去了,就可以為所yù為了,那可比上洛強多了。”


小犬一臉憧憬的摩挲著武士刀,想到傳說中大明的繁華,他的口水都快要留下來了。


“真可惜啊,那些明國商人很少聚在一起至多也就是十幾條船一起行動,搶了也沒什麼用,要是真的動了手,他們下次就不會來周防國了,唉!”一條重重的歎了口氣,正唏噓間,他突然發現遠方有亮光閃動,似乎是水


ō湧動一樣。


“咦小犬君,你看那是什麼?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過來了?”他站起身,指著遠方向同伴問道。


“好像確實有東西嗯,好像是船?可是………………怎麼可能這麼快?今天明明刮得就是東北風啊,天照大神在上,那到底是什麼船?”小犬也站起了身,並且很快就臉sè劇變,最後更是驚慌失措的驚呼了起來。


“他們………………好像是奔著下關港來的,莫非是要進攻港口嗎?快,快去通知山本大將。”


“笨蛋,不用驚慌,不過是幾十艘快船而已有什麼好怕的?一條君,你去通知大將,我去召集水手,近來沒有戰事,本家的水軍都在這裏,足足有十艘安宅船這是足以縱橫天下的力量,你這個樣子,真是丟了大內家武士的臉面。”


“嗨,小犬君說的是,我以後會檢討的,今天,就讓我們為了大內家的榮耀,並肩奮戰吧。”低頭接受了教訓,水兵頭一條快跑著去報信了。


下船的時候,他又向那些快船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說是這麼說,可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幾句話的工夫,居然又前進了肉眼可辨的一段距離!要知道,那可是大海上啊,到底是哪里來的敵人?


幾十艘快船來勢洶洶,絲毫沒有隱藏形跡的意思,不光是小犬二人,連碼頭上的水手武士都被驚動了,兩個遙遙相對的港口都沸騰了起來,大內家的水軍不愧為九州第一,雖然被打了個突然襲擊,可他們還是迅速展開了迎戰的態勢。


“松浦首領,大內家的水軍果然比你的厲害一點,至少集結速度還是很快的。”最先一艘飛輪戰艦上,陸仁義昂然而立,臉上的笑容卻是很輕鬆。


“大內家如今已經是七國守護,而松浦黨不過是一群野武士組成的團體,哪里能比得了?當然,在上國大人的兵鋒面前,這點差距就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了,反正都是被摧枯拉朽的下場。”松浦興信低眉順眼的陪著笑。


“既然出來了,就不用回去了。”陸仁義用力一揮手,喝道:“傳令下去,各艦兩兩為戰,不用吝惜彈藥,用最快的速度殲滅敵人,為大部隊掃清障礙。”


“喏!”由旗艦上發出的轟然應諾聲掀開了下關海戰的序幕,同樣也成為了大內家分崩離析的先兆,對此體會最深刻的,無過於在旗艦引路兼觀摩的松浦興信了。


十艘安宅船縱橫天下,這話並不是小犬等人在吹牛,只不過他們說的那個天下,概念比較特殊,指的不過是倭國的三個島而已。


不過,這支足以縱橫倭國的力量很快就變成了十根大火把,熊熊的火焰照亮了關門海峽,讓船上的水手紛紛跳海逃命的同時,也讓岸上觀戰的倭人驚駭yù絕。


遠遠的看見了那一張張扭曲的面孔,松浦興信也被鉤起了幾個月前的慘痛回憶,明國才不像傳說中那麼軟弱呢,至少自己遇見的這些明國人不是,這是一群可怕的人,無論他們的武器,還是他們的冷酷,都跟傳統的明人不同。


幸好自己見事快,已經抱上了大tuǐ,而大內家卻粗暴的拒絕了明國大人共同開發礦山的提議,看看吧,這就是拒絕明國大人好意的下場,大內家完蛋了。


不吝惜彈藥的結果就是海上的火團更多了,與跟松浦黨的那場海戰不同,只要稍微大點的船隻,就算很簡陋,明軍也不肯放過,再加上被撞翻,或者撞得四分五裂的小舢板,歷時不到一個小時的下關海戰很快就以大內水軍的全軍覆沒而告終。


“他們打的是松浦黨的旗號?那些盜賊怎麼可能有這麼可怕的船隻?”小犬這會兒已經變成了落水狗,雖然身體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可他還是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天下無敵的大內家水軍居然覆滅了而且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小犬君,你看,那邊又有船過來了,這次是大船,上面好像還有馬?”一條抱著一塊木板,努力的撲騰著,想早點靠岸海水中實在太冷了。


“天啊,這些人到底從哪里來的,他們不是松浦黨的人,肯定不是!”


“小犬君,快看,那些船往下關港圍過去了,難道他們要登陸去進攻大內館嗎?”


“進攻大內館?那是他們自尋死路,到了陸地上那怪船和鬼火就沒用了,到時候,他們就會見到大內家武士震驚天下的武勇了。”小犬一邊打著寒顫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們好像不打算靠岸………”一條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接近港口之後,飛輪戰艦紛紛轉向,改成了側面對著港口。


“啊,他們要放火焚燒下關港!”下一刻,他失聲驚呼了起來,只見一個個黑點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就變成了火球,然後重重的砸在了港口的什麼地方,jī起了一片驚呼慘叫聲以及熊熊而起的火焰。


倭國的建築大多都是竹木結構的,只有少數所謂的名城,才會是土石所築,不過後者一般都是山城,依山而建,取材也比較方便。


下關是海邊的港口當然不可能有那種建築,用磷火在竹木所建的建築上放火,燒的那叫一個快。借著強勁的東北風,火勢迅速由港口邊緣地帶蔓延開來,然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下關港完了………………”小犬目光呆滯,心中滿是絕望,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來的敵人,居然擁有這麼可怕的武器,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傾覆了天下第一的大內家,這不合理啊!


而且,火燒港口,這種不留餘地的做法,也完全不符合倭國大名間征伐的作風,下關可是名港,在大內水軍已經覆滅的現在,根本也沒有摧毀的必要,同樣沒有哪個大名會捨得將其付之一炬。


“難道………………他們是明人?”小犬身上的戰慄加劇了,既是因為被海水凍得,更是因為心裏的恐懼,傳說果然不可信,明人比傳說中可怕太多了。


懦弱?不,既殘忍又強大,他們簡直就是惡鬼一般的存在,一定要通知義興殿下,不能得罪明人啊。


“這飛輪戰艦和輕騎倒也有幾分相似,與那燃燒彈配合起來更是天衣無縫,難怪天下人皆言,冠軍侯爺是魯班爺爺轉世呢,以俺看來,就算魯班爺爺也未必比得上他啊。”


“哼,那還用說?小七,哥哥我可是給你要了一個好差事,只要你好好立下功勞,將來搏一個封妻蔭子也不是啥難事,你可別把事情給我辦砸了。”


“怎麼可能,猴哥,你也太小瞧俺了,這樣的差事,想故意辦砸都難,你就安心吧。不過,這燃燒彈不是tǐng貴的嗎,燒船也就罷了,怎麼還拿去燒港口啊,嘖嘖,多浪費啊。


“那就不知道了,這是侯爺的命令,看他下令時候的表情,好像是對這裏很有怨念的樣子………………”猴子撓撓頭,也覺得很費解,侯爺明明就沒來過這裏,怎麼會對這麼個破爛地方有怨念呢?


“算了,管他呢,咱們只管把差事辦好就是了,一個破港口,燒就燒了唄,趕快去能島才最重要。”最後,猴子決定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後,這麼破的地方,實在沒啥關注的必要。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3
第580章 很怪很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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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武明近些天很苦惱。


身為大內家的重臣,在家主上洛的期間掌握家中大權,按說這應該是一件很風光的事情,開始的幾個月也的確是這樣的。


可好景不長,事情很快就有了變化,麻煩接踵而來,讓他不堪其擾,煩不勝煩。


最開始的那個麻煩不算大,要不是事情太過詭異,他甚至都不會記在心上,一個明國商人居然派了使者來大內館,提出要和大內家合作開採石見銀山!


杉武明當時差點沒讓人把那個使者給殺了,開玩笑,那可是銀山,每年能出產幾萬兩白銀的地方,怎麼可能跟人分享呢?堂堂大內家,又有那種必要嗎?


他感覺被冒犯了,因此很憤怒,要不是那個使者是倭國人,一看就是無足輕重的小角sè,杉武大人還真想殺了使者,並且連同雇他同來的商人一起殺光。


不過,就在這件事發生之後不久,一連串的麻煩很快就讓杉武明忘記追查的事宜,而是全身心的開始焦頭爛額了。


麻煩首先來自於九州,被打敗的少貳氏突然在龍造寺家的支持下死灰復燃了,在肥前和築前兩國擁有了不小的聲勢,不少小豪族紛紛投奔,直接威脅到了大內家在北九洲的統治。


對於這種情況,杉武明當然不會坐視,對大內家的強勢不滿的人很多,若是不能快點將反抗的苗頭打下去,那麼有了先例在,很可能就會讓後來者受到鼓舞。


於是,他在長門、豐後兩國動員了幾百武士和數千足輕,增援築前國,意圖一舉擊敗龍造寺,將威脅掐滅在萌芽狀態。


結果長門的部隊剛離開不久,他又接到了警訊,這一次麻煩居然來自于安芸國家主戰死而沒有得到補償的毛利家,居然有了反亂的跡象。


他們不但封賞武士,招募浪人,還趁著秋收結束之際開始集結農兵,大有想在安芸有一番作為的架勢。


杉武明很憤怒,也很不解,即便是之前的鼎盛時期,毛利家也只能依附在大內家之下做個附庸,如今家主戰死,家中精銳在畿內傷亡慘重他們又哪里來的實力向大內家叫板?


以為義興殿下去了畿內,自己就奈何不了他們了?還是說他們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杉武明一時也不知道答案究竟如何,他只知道,這個苗頭也一樣要打壓下去”


只是領內已經動員過一次,要是再動員的話,未免就有點空虛了,可能會給其他敵人造成可趁之機所以,他只能傳令安芸國的五龍城城主xué戶元源,責令對方召集安芸豪族組成聯軍,壓制毛利家。


對於大內家來說,毛利的威脅簡直不值一提,就算是九州那邊,也算不上多大的麻煩,可從風平浪靜到危機四伏,未免太過突然了一點。


因此,即便從xué戶元源處得到了一切順利的回信,杉武明也沒辦法做到平心靜氣。


尤其是今天,儘管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可從早上起來之後,他就一直有一種烏雲蓋頂般的不祥預感,讓他坐立不安的。


算起來,這兩天安芸聯軍應該也差不多開始攻打猿掛城了,難道是毛利家果然有yīn謀,打敗了聯軍?不不可能,杉武明用力搖了搖頭,把這個不吉利的念頭驅趕出了腦海。


那可是七家豪族的聯軍,每一家的實力都不在毛利之下,如今已是冬天,領地內的足輕也可以充分動員,至少可以集結起五千以上的大軍,這樣的力量,就算攻略出雲的尼子家都可以嘗試了,何況區區一個毛利?


那會是什麼呢?難道九州那邊……不可能吧,這種不祥的念頭一開了頭,就越發難以收拾,攪得杉武明焦躁無比,連午飯時間過了都沒有察覺,直到隨shì的小姓出現,向他報告了一個超出的想像的噩耗,他才停止了胡思亂想,因為他的心神完全被那個噩耗占滿了,再也無暇旁顧“兩港的水軍全滅?下關港被徹底焚毀?八嘎八嘎兮,分明就是胡說八道!”揮手給了小姓一個耳光,杉武明卻已經信了大半,要不是這種大慘事,自己又怎麼可能有這麼劇烈的預感?


可是,這種事真的有可能發生嗎?天下間,居然有人敢挑戰大內家的威嚴,而且還成功了!


“杉武殿下,從下關逃回來的水軍都是這麼說的,而且,下關港的火勢極大,若是登高的話,也能看見濃煙…………`…”


“…………找幾個人來,從下關回來的那些,我要問個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杉武明雙目赤紅,眼光兇狠,喉嚨上下翻動,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好像一個大號風箱般,好半響才迸出來了一句話。


姓捂著臉出去了,再回來時,身後跟了兩個很狼狽的落水鬼,一個臉長嘴尖,長得像是藏獒的近親,另一個瘦的象一條麻杆。


“在下………………水兵頭小犬蠢一郎,一條二並,參見家老大人。”


“下關港到底是怎麼回事?山本shì大將呢?”杉武明這時已經能勉強控制住情緒了。


“家老大人,山本大將已經與鹿丸號共存亡了,下關港好慘呐……”顧名思義,家老就是倭國大名家裏的老人,所以,看見杉武明,小犬也像是看到了親人一般,當即伏地大哭,把下關的情況彙報了一番。


“打著松浦黨旗號的明國人?”杉武明覺得好像想起了什麼,可一時間,心裏亂糟糟的,卻抓不住那個念頭。


“應該是,家老大人,水潑不滅的火,還有那種快船,都是聞所未聞的東西,區區松浦黨又怎麼可能擁有這種東西?何況後面跟進的大船都是明國人的福船,上面還有馬……”


“你說什麼?上面有馬?他們是往哪個方向去的?是去東邊了嗎?”杉武明大驚,急忙問道。


“是,家老大人。”小犬有些茫然,直到小姓捅了他一下,這才驚覺。


“糟了,完了,天啊!”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的在杉武明腦中閃過,將所有的線索聯繫在了一起,整件事情終於浮出了水面,只是好像已經來不及挽救了。


“家老大人……”


“快,快派人去安芸,告訴xué戶,讓他儘快撤兵,否則會有全軍覆滅的危險!”在從人關注的目光中,杉武明又猛地跳了起來,聲嘶力竭的吼叫道。


“嗨。”


看著小姓飛快的跑走,杉武明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一般頹然坐倒,心中儘是淒涼和不解,這一切顯然都是因為石見銀山而起,而且對方的最終目的還是那座銀山,打擊大內家不過是順帶著的罷了。


可到底會是什麼人呢?這人不但掌握著恐怖的水軍,而且對日本的情況也了若指掌,智謀更是天下無雙,大明居然會有這樣的人物。


而且,這個人還把目標對準了自家,這簡直是飛來橫禍,就為了搶個銀山,居然把下關港都給燒了,這是何等兇殘的人啊。


但願聯軍能夠及時退兵,否則的話,安芸國恐怕馬上就要脫離掌控了,然後………………自己還能守得住銀山嗎?他沒有半點自信。


xué戶元源的領地和毛利家毗鄰,就算是在中原,相鄰的兩個村子一般也不會太和睦,爭水源、爭田地都會引起諸多糾紛,甚至發展成械鬥,何況是在這個時代的日本?所以,兩家不出意外的成為了世仇。


之前兩邊都是附庸在大內家之下,實力也差不多,雖然一直爭鬥不休,可誰也滅不掉誰,卻將仇恨一直延續了下來。


不過,最近幾天,形勢有了變化。因為毛利不自量力的舉動,招致了大內家的不滿,而xué戶元源打著後者的旗號,召集了安芸一大半的豪族,足足召集了六千大軍,共同圍攻猿掛城,毛利家眼看覆亡在即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坐在馬紮上,xué戶元源志得意滿的環視著圍城的兵馬,這可是六千大軍,黑壓壓的望過去,從頭都看不到尾,又豈是區區一個毛利能夠應付的?


毛利家那幾個重臣也不知是不是瘋了,擁立一個十歲的小孩當了家主,元服儀式還是神秘兮兮的在外面進行的,最後起了個名字叫毛利元就……


名字很威風,可他們難道以為憑藉家中那百十個武士,再加上招募來的幾十個浪人,就能對抗名門大內家嗎?真的是白癡啊。


面對自己的六千大軍,最終還不是只能躲在城裏面發抖?說起來,自己還真是仁慈呢,居然同意了軍議上提出的招降的提議,不過,就算對方投降了,也沒辦法保住領地,兼併掉死對頭,自己成為安芸第一豪族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xué戶殿下,城內斬殺了我方的使者,拒不投降。”


“哼,死到臨頭還這麼囂張,傳令,全軍攻城。”xué戶元源用力揮舞著手中的小扇子,仿佛那是一把大刀,而虛空處,就是他的死對頭正在引頸受死一般。


“嗚!”法螺聲響起,六千大軍緩緩前壓。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3
第581章 毛利小五郎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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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國人打仗好奇怪,主將為啥一定要坐在馬紮上?四周還警圍上布幔?難道他們怕受風嗎?”提著馬鞭指向xué戶元源方向,劉七很納悶的問道。


“屬下也不知道,大概是這樣比較不累吧?劉………………喔,不,毛利將軍,咱們是不是等攻城戰開始再進攻?”楊敏不懂兵法,可他也知道戰鬥展開後再進攻比較省事。


劉七滿不在乎的一擺手,曬道:“用不著,他們的隊形本來就足夠散亂了,而且,俺帶的是méng古兵,猴哥說了,用不著心疼傷亡,直接殺過去就是,俺指揮兵馬,等下你幫俺通名。”


“那也好。”楊敏點頭。


“殺!打贏了後,不限軍紀,可以隨便亂搞三天………………嗯,這個叫亂捕,對,就是亂捕三天!”


亂捕是倭國戰國時代特有的一種現象。顧名思義,這種行為模式就是軍隊可以對平民亂來,幹什麼都行,不光是勝利的軍隊可以進行,失敗一方同樣可以,而且不單可以掠奪敵對一方的平民,還可以掠奪自己人。


因為很亂,所以得名亂捕,劉七馬賊出身,對這種模式很欣賞,因此特意學了一下日語的發音。


隨著劉七用méng古語發出的一聲大喊,méng古騎兵的士氣迅速攀升到了頂點,在朝鮮已經爽了一路了,這幾天正憋得慌呢,聽到將令可以亂搞,又豈有不賣力的理由?


“沖啊!”馬蹄聲轟響,méng古騎兵嗷嗷大叫著沖了上去。


濟州島養的朝鮮馬沒有méng古馬那種耐力,可好歹它也是馬,短途衝刺還是很給力的。而méng古兵都是馬背上長大的,也沒有習慣不習慣之說,兩千騎兵雖然有些散亂,卻也勉強結成了一個鋒矢陣,向著不遠處攻城聯軍衝殺過去。


時隔百年,méng古騎兵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了倭國的土地上不過,這一次可沒有神風來救命了。


“那是什麼……”xué戶受驚了。


雖然也算是個豪強,也見過馬,可騎兵他見的還是比較少的何況還是這麼多騎兵?因此,哪怕是已經看到前列騎兵的身影了,他還是問出了一個很傻很天真的問題。


“xué戶殿下,那是騎兵,很多騎兵……”原本坐在他身旁那個馬紮上的人站起來了,顯示了自己高人一等的見識的同時,那人的渾身都在顫抖。


沒錯很多騎兵,就算把安芸……不,把山yīn山陽地區所有的馬加起來,也未必有這麼多,何況看騎在馬上的騎兵的動作,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沒看到嗎?他們不但身上穿了皮甲,而且居然還在馬上開弓放箭了!


“天照大神在上………………”從身後突然殺出來的大股騎兵從天而降的黑壓壓的一片箭雨,漫天的煙塵中,大地都在震顫除了戰慄,xué戶又能如何?


讓士兵轉身迎敵?那是不可能的,為了攻城,武士們都沖在了前面,後面只有一群足輕而已,他們怎麼可能完成這麼高難度的戰術動作?


何況,看到了突然殺出的騎兵,連武士們都有崩潰的跡象了,更遑論這些足輕?現在還是戰國初期,武田山猴子還沒有沖出甲斐倭國人壓根就沒有對付騎兵的經驗。


箭雨落下,儘管不是很密集,準確率也不高,可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還是讓沒有甲胄的倭國足輕傷亡慘重,前列的足輕開始潰敗了中間的部隊更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少數武士倒是有拼命的勁頭,可惜他們離的太遠了,根本來不及回防。


“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xué戶元源不甘的哀嚎著,若是可以的話,他很想逃跑,但是他不能,不是因為責任什麼的,只是他的本陣在大軍正中間,想跑也沒路跑。


而且作為主將,他特意把家裏祖傳的那身盔甲披掛上了,這玩意是竹子做的,防禦力雖然不怎麼樣,可分量卻著實不輕,要不然他幹嘛一直坐在馬紮上?太重了啊!


最鬱悶的是,這玩意想脫還tǐng耗時耗力,對方的騎兵沖的太快,兩輪箭雨之後,前鋒已經切入了後陣,然後就象刀切豆腐一樣的奔著自己這邊來了,想跑也來不及了。


所以,xué戶元源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願望,那就知道自己死在何人之手,也好死得瞑目。


“毛利家家老,毛利小五郎參上!”


騎兵中傳出了一聲大吼,語調有點怪異,xué戶元源聽得分明,這好像是九州那邊的口音啊,毛利家什麼時候有這麼個家老了?


名字這麼古怪,肯定是假的!要知道,日本的風俗是有了地位之後,都會換個威風的名字,甚至連姓氏都會換掉,小五郎這個名字沒問題,可放在一個能率領上千騎兵的家老身上,就很不合適了。


最重要的是,毛利家怎麼可能養得起這麼多騎兵?別說騎兵了,就算是一千頭羊,就憑他們那點實力,也未必養得起啊!


盡管窺破了真相,可xué戶元源的哀怨依然只能隨風飄散了,畢竟拳頭大的人才能制定規則,他的聯軍雖然人多,但打起來卻不怎麼中用,在méng古騎兵不計傷亡的衝鋒之下,聯軍迅速崩潰了,他也死在了騎兵的馬蹄之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竹片甲的防禦力確實不怎麼樣,敵人手裏的刀也太利了些。


能島港外,艦隊雲集。


“馬兄弟,小七派人回報,毛利那邊已經解決了,等收攏完敗兵,安頓好局勢之後,就可以向石見進軍了。”


彙報了一下情況,猴子不屑的說道:“倭國兵還真是不禁打,而且還沒腦子,那些武士其實還有點戰鬥力的,偏偏要混上一大堆民兵,這不是傻麼?不過,咱們大明的軍制也差不多,那些士大夫自詡有學問的大儒,結果卻跟倭國鬼子一個水準,真是傻透了。


“哼他們很快就要退出歷史的舞臺了。”馬昂不屑的哼了一聲,傳令道:“起航回五島。”


“這麼急?”猴子一愣,“小七他們的補給怎麼辦?”


“讓他們去亂捕唄,反正他們本來就擅長這個現在敵人多,應該還能對付一陣子,等不夠了再說吧。五島那邊要防範海盜,維持商路,然後還要送人去佐渡和越後,不抓緊點怎麼行?”馬昂隨口答道。


“佐渡,越後?那邊也有消息了?”


“嗯佐渡島上只有些土人,送五百兵馬過去就足夠了,礦工有點麻煩,朝鮮這邊可以徵集一部分,不過要都是朝鮮人也不好,運送起來也麻煩,還是得抓點倭人。”


馬昂點點頭,又歎口氣道:“倒是那個長尾家很識相難怪謝兄弟一眼就看中了,不過,礦工加上駐守佐渡島的五百人再加上剩下的一千méng古騎兵………………唉,要跑好幾趟呢,按照事先安排,天津那邊的海商也應該奔這邊來了,事情多著呢。”


“切,金山銀山的搬著你還嫌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哈哈。”猴子的訕笑聲中,艦隊揚帆離開了能島,謝宏的倭國攻略就此全面展開。


就在倭國被馬昂攪得一團糟之際在旅順港,三封信又擺在了謝宏的案頭,這一次送信的人和內容都有些古怪。


“怎麼這麼多信?馬兄弟也是的,有啥事兒就不能一封信都寫完?”之前海盜的消息就頗讓旅順緊張了一陣子,結果這次的信更多了,讓他看得眼皮子直跳。


“兩封是朝鮮送到總督府的最後這封才是馬兄的,除了告訴我倭國攻略已經順利展開之外,內容也跟朝鮮的信有關。”謝宏已經看完了信,隨手將其扔在書桌上,懶洋洋的說道。


“朝鮮?棒子又鬧啥么蛾子?”


“一封是求購的,寫信的是朝鮮國王;另一封是告密的,寫信的是朝鮮的領議政大人,哈哈,江大哥,這事兒有意思吧?”謝宏一臉愜意,笑得很是暢快。


“朝鮮這些當官的,跟咱們大明也是一個模子啊!那個國王雖然跟咱們不對付,好歹還有點骨氣,可這個什麼領議政,割地賠款加帶路,嘖嘖,賣國賣的這叫一個徹底,比北京那些文官還誇張呢。”


“脊張?”


謝宏對江彬的說法很是不以為然,他冷笑道:“那是沒到時候呢,現在大明是天下第一的強國,所以,他們想賣也找不到買主,只能幹點挖牆角的勾當,可等到以後,要是大明衰落了………………哼哼,你看這幫官僚賣不賣國?他們賣起來,不會比那個閔議政差的。”


有了兩世的經歷,謝宏對官僚的本質非常瞭解,這幫人可不是會不會賣國那麼簡單,他們就是專門幹這個的。


明末的時候就有很多典型,閔鄭浩幹的都有人幹過,他沒幹的,或者說現在正在做的,也有人做過,帶路,告密,殺己方的幹將,甚至開關縱敵,明末士大夫們無惡不作,投降這種小事根本就沒有提出來的必要。


所以,謝宏不打算給官僚們任何機會,始終在不留餘地的擠壓著對方的生存空間。


沒錯,玩政治就應該妥協,可謝宏卻不認為自己是政客,本著身上的草根本xìng,他的目的就是將傳統的官僚徹底的掃進歷史的垃圾堆,所以他不能妥協。


如果妥協了的話,那就得放棄一部分利益,讓舊有的官僚避入他的團隊,然後潛移默化的改造。


可那些就有官僚都是老狐狸,把他們放進來之後,是誰改造誰還說不定呢。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句老話說的是不錯的,習慣了特權和鑽漏洞,謝宏對那些老官油子沒有絲毫信心,若不是怕將對方逼得太急,以至於孤注一擲,他甚至恨不得立刻就在京城來此大換血。


至於會引起的混亂,或者說政令不通,謝宏倒是不以為意,哼,當官很難麼?官場上的那些人情世故的確很有學問,他自己也沒有入門,但是,如果單就政事來說,其中的技術含量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高。


見識了朝鮮官員的無恥之後,謝宏的信念就更加堅定了,這些打著儒家弟子旗號的舊官僚必須退場,除了各種鉤心鬥角,把好事變壞事,壞事變慘事的特長之外,他們什麼也不會,對社會沒有半點益處。


當然,這事兒不能太急,繩索已經套在那些人的脖子上了,只需慢慢收緊就可以了,若是太快的話,難免他們不會鋌而走險,導致天下大亂,謝宏可不想看到那一幕。


此外,還要順便鑒別一下,以免誤傷了好人,舊官僚中也不都是一類貨sè,偶爾也會有比如王守仁或者後世的海瑞這樣的特例,這兩人名聲比較大,也許還有不少是默默無聞的,因此,謝宏倒也沒有一刀切的打算。


“倒也是。”江彬對士大夫也沒啥好印象,雖然不能完全理解謝宏的憤恨,不過倒也沒啥異議,他關注的是其他問題,“謝兄弟你說求購,莫非那個國王想要買飛輪戰艦?”


“嗯,表面是那個國王的主意,不過實際上卻是北棒們的謀劃,而北棒後面,很可能還隱藏著咱們大明的士人………………”謝宏扳著手指,一一點數道。


“哇,好複雜的關係。”江彬咂舌道。


“確實有點亂………………”謝宏心有戚戚的點頭。


出使大明的金判書動作很快,半個多月以前就已經回到了漢陽,並且通過王議政,在朝會上提出了購買飛輪戰艦的要求,並且得到了李的首肯。


而李之所以會答應,則是因為左議政的勸告,準備拉攏外援,振作國勢。


閔鄭浩雖然感到了疑慮,可在朝會上也沒說什麼,而是通過王宮內的眼線探知了李和左議政的動向,並且推測出了他們的打算,甚至連後臺都猜到了。


於是,為了南棒的勢力不被壓倒,也為了自身的權勢,更是為了向總督府討好賣乖,他也不在朝堂上直接提出反對意見,而是玩起了yīn招,也就是寫信告密。


密謀,間諜,告密,各種yīn謀交匯其中,每個參與者都有各自的打算,這能不亂嗎?


“那,飛輪戰艦還是不要賣了吧,若是給江南人得到了,豈不是用咱們的刀來砍咱們自己?”江彬很是唏噓了一番,然後又提議道。


“為什麼不賣?原本我還擔心朝鮮人沒錢買呢,現在不是正好嗎?等下我就回信給馬兄,讓他提價宏打了個響指,笑得很得意。


“可是……”


“為了不讓咱們起疑,他們肯定不能把買到手的都送走,所以要多買一些,這可是好大一筆錢啊。江南人得了之後拿去研究也不要緊,反正也是要淘汰的了,而且還能讓他們耽擱些時日,旅順這邊也多點準備時間。”


謝宏賊兮兮的笑道:“等他們來旅順的時候,我會好好的給他們一個驚奇,然後………………嘿嘿,就有人要倒大黴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4
第582章 天津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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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宏改革吏治的構想,其實在京城已經可以見到端詳了。不過除了少數如李東陽這樣極具遠見,或者也可以用謹慎過度來形容的智者之外,並沒有什麼人意識到。


無論是正德各種稀奇古怪的行為,還是提高底層官吏的待遇,以及改善軍戶、匠戶的社會地位,都被視為謝宏對士人階層的打壓和對其他階層的拉攏,沒人認為這是吏治改革的先兆。


其實,就算是最謹慎的李東陽,也時常覺得自己是在杞人憂天。如果說謝宏試圖抹去儒家千年的榮光,進而恢復百家爭鳴的行為算是狂悖和瘋狂,那麼取消所有為官者的特權,甚至將他們的地位降到比匠人、軍人還低的程度,就只能說是逆天之舉了。


華夏數千年,以士大夫為名的官僚階層一直處於超然的社會地位,所謂刑不上大夫的說法,只不過是這種超然地位的冰山一角罷了。


他們可以任意發表〖言〗論,卻不因言而獲罪;他們名下的田畝可以不繳稅賦,並且可以以此進行土地兼併;他們還會搞官商勾結,打壓民間商人的同時,自己卻賺得缽滿盆肥……如此種種,不一而足,至於欺男霸女卻可以脫離於法律之外,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罪過了。


這種超然,甚至一直延續到了後世,不管打著什麼樣的名義,施行的是什麼樣的制度,自始至終,官僚們都站在民眾的對面,或者說站在頭上更恰當一些,而雙方也都對此習以為常,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


所以,儘管發現了不少徵兆,可還是沒人真的認為謝宏會有這種打算,把士大夫徹底拉下馬?且不說他將會遭遇到何等龐大的阻力,就算真的成功。莫非他認為憑藉書院中的那些落魄文人,就能支撐起大明的運作不成?


和謝宏的認知相反,士大夫們無不認為,治國平天下的技術含量非常之高,高到了說出來都沒人聽得懂的地步,聽都聽不懂,還想做嗎?


不過,也有人嗅到了改革的味道,並且緊緊的追隨著謝宏的腳步。甚至對於新吏治都已經有了自己的認知,這個人就是嚴嵩。


能成為聞名後世的jiān相,嚴嵩的素質是很高的,這一點不單是體現在他處理事務的能力上,更在觀察形勢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來天津之前,唐伯虎就曾借著當時朝堂的形勢,對他透lù了些變革的內容,然後才有了他這個天津主事兼登萊巡撫。


正常情況下,身處官場中的人,沒人會喜歡這種變革。畢竟自身的利益會受到影響,誰也不是聖人,當然不會心甘情願的接受。可嚴嵩卻是毫無怨言的接受了這個差事,並且兢兢業業的在天津搞起了試點。


新吏治其實很簡單,就是公事公辦,定下規矩。然後明文公示於眾,最後照章辦事,不許推諉,用儘量少的人手,處理儘量多事情。


各種特權一併取消的同時,也有一個名為高薪養廉的舉措。從太祖時代流傳下來的薪俸制度委實不合理,靠薪俸生活的官員,活的那叫一個窘迫,導致更多的人都更傾向於使用特權。因此,新吏治中同時改變了這兩個方面。可以說是從根本上在改造著大明的官場。


京城龍蛇混雜,牽一發就會動全身,如果全面推行新制度,很可能會引起不可測的反應。不過在天津推行起來,卻容易了很多。


原本關注天津的勢力就不多。漕運雖然油水很多,可那些漕船後面站著的大人物也多,不是等閒人能碰的。


所以。雖然天津不像遼鎮那樣如同一張白紙,可相對於京城而言。這裏卻是個無主之地,可以任意發揮。


原本有可能成為障礙的兵備副使施槃。清軍同知周文,早就在大沽口那一戰之後認清了形勢。二人每日裏只是閉門不出,飲酒作詩得不亦樂乎,對外間的變化充耳不聞,往京城的發送的奏報甚至都會先給嚴嵩看過,這才送走,完全沒有任何掣肘的舉動。


而河運總兵袁傑更是轉職成了一個包工頭,整日裏圍著嚴嵩,鞍前馬後的伺候得極為妥帖,是以天津的工作開展得極為順利。


嚴嵩帶來的隨員不是書院的學生,就是明經科出身的吏員,基本上都是沒有功名的。他們原本就沒有特權,對於取消特權也沒什麼抵觸,反倒對以績效、補貼為名提高的薪俸很滿意,尤其是那些吏員,第一次拿到從前數倍乃至十倍的薪俸時,不少人都感動得熱淚盈眶。


朱元璋定下的低薪政策,對那些世家出身的士人沒什麼影響,反倒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名正言順的貪腐的理由。受害最深的,就是這些吏員了,他們會如此感動也在情理之中。


嚴嵩自己倒是有功名的,不過,他是真心的沒有任何不滿。新吏治固然削弱了官員的權勢,可同時也減小了官場上的風險。


弘治朝是士人們交相稱讚的一個時代,可是,看似興旺的朝堂上,依然有著諸多的紛爭,在政爭中栽倒,甚至難以保全身家xìng命的也不在少數。這其中的兇險,從唐伯虎的遭遇中,就可以窺得一斑。


而且,結合自身的遭遇,嚴嵩一樣可以做出差不多的判斷。當日只不過是在經筵中稍有失誤,可後果卻極其嚴重,若非自己及時轉向,投靠了謝大人,可以想像的是,他未來的仕途會是多麼的黯淡。


因此,即便不考慮皇權的強勢以及謝宏的手段,對於新吏治,嚴嵩也沒什麼抱怨。這場前所未有的變革若是能夠成功,那麼在其中起到先鋒作用的自己,勢必青史留名,為後世所景仰。


能一展抱負,還沒多大風險,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現在的工作也不比入閣拜相差多少,至少嚴嵩是這麼認為的。


“嚴大人,冬日裏海邊風大,還是回城裏去休息吧。”


“此間還有事情未了,本官再稍待片刻,若愚,這些天你也辛苦了,先行回去便是。”凝視著茫茫的大海,嚴嵩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所有海商都順利上路了,港口這邊的章程已經完善……嚴大人,莫非還有什麼遺漏嗎?”蔣鴻本是戶部的一名小吏,通過算學考取了明經科,最擅長統籌規劃,來天津以後,算得上是嚴嵩的副手,同時也是最得力的助手。


他很清楚,天津的整體規劃中,海港以及隨之而來的海貿是重中之重,如今草創伊始,一切都是空白,海商也都是些沒什麼經驗的,所以自嚴嵩以下,天津的新吏員都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在了這方面。


今天,最後一支船隊也裝滿貨物出了海,蔣鴻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可看到嚴嵩有些凝重的臉sè,他的心卻再次懸了起來,生恐有什麼遺漏處。唐大人可是說過的,天津將來可能會成為天下的典範之地,一切都應該做得十全十美才好。


“沒有遺漏,若愚你可能忙過了頭,所以忘記了,你不記得了嗎?今天可是有客人會來的。”嚴嵩呵呵一笑,依然沒有回頭。


“客人?”蔣鴻愣了一下,順著嚴嵩的眼神看過去,他這才恍然“就是之前說的,遼東來的築路專家要來?原來是今天麼,慚愧,慚愧,下官確實是忘記了。”


“無妨,近來事務太多,本官也是有人提醒,這才記起……”嚴嵩轉頭往碼頭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孟參將果然是個人才,不但對商賈之事如此熟識,而且還有過目不忘之能,若非事先知道,又有誰能知道,他之前是執掌神機營的參將呢?”


“確實是個奇人。”蔣鴻點頭應和。


嚴嵩的隨員中,最缺少的就是懂商事的人,畢竟這個時代的商人地位太低,若非走投無路,很少有人會投身於此。而為世家奔走的那些商人,多半又是有賣身契在身的,行動也不得〖自〗由。


原本蔣鴻對商事這方面是有些憂慮的,誰想臨行前,唐伯虎塞了這麼一個人進來,既是降將,專業也不對口,讓蔣鴻更加憂心忡忡了。


可沒想到的是,這位孟參將壓根就不象個武將,貨物進出買賣,賬目核算這些商事,他無不精通,連京城來的那些商人都對其讚歎有加,就更別提自己這些從來沒接觸過商賈之事的人了。


於是,除了慨歎那位久聞大名的侯爺的識人之明外,蔣鴻也只能讚美一下本朝的士大夫們了,正是在他們的培養下,神機營才會湧現出來這麼一位奇葩的人才啊。


“可是,嚴大人,天津和京城之間有運河相連,官道也尚算平整,還有必要重新修路麼?雖然兩地路途不過幾百里,可若是重新修整一邊,恐怕耗費也不會小了啊。”


“要想富,先修路,這是侯爺說的道理,仔細琢磨的話,也是發人深省。今年海貿初興,規模尚不大,可等到明年,勢必會急劇擴大,作為航運中心,天津的交通確實算不上多便利,這也是侯爺的未雨綢繆之策。”


運河算不上寬敞,再加上往來的漕船,確實有些擁擠,蔣鴻倒也明白嚴嵩說的道理,只是這也不能完全打消他心中的顧慮,就算官道再平整,卻也比不得水路啊。


“那倒不用擔心,這次侯爺要修的是一種特殊的路,叫鐵路。”對於蔣鴻的顧慮,嚴嵩微微一笑,充滿自信的給出了一個〖答〗案。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4
第583章 茂山冶煉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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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路?那是什麼?


這個新名詞讓蔣鴻很驚異。


鐵路從字面上很容易理解,可卻讓人難以置信,莫非是用鐵鋪成路?可那樣的話,京城到天津數百里路,得需要多少鐵啊!何況,用鐵鋪成路,難道走在上面的速度就能快了嗎?他覺得很想不通。


“就是以鐵鑄軌,然後在上面行車…”解釋了幾句,見同伴還是一臉不解,嚴嵩也只能一攤手,苦笑道:“本官也不大清楚,只是遼東來信中提了幾句,這才照本宣科罷了。按時辰,遼東的專家今天也差不多要到了,到時候一問便知。”


“嚴大人,有船來了,應該是遼東來的。


”聽嚴嵩這樣說法,蔣鴻也只好按捺下了好奇心,一抬眼時,正見海天一線處,一個黑點斬風劈浪而來,遠遠的連出了一連串的亮點,仿佛一條珍珠項鏈一般,這是飛輪戰艦特有的航行軌跡,蔣鴻〖興〗奮的高喊起來。


“沒錯,蔣賢弟,我們上去迎迎吧。”嚴嵩笑容滿面的說道。


鴻應了一聲。


兩個主事的官員笑呵呵的去迎接工匠,這也是天津官場特有的現象。這種習慣是在書院中養成的,雖說書院按學科各有分類,不過和後世的學校一樣,各分院彼此間也是時常會有溝通的。


由於院方的引導,加上學院的學生的身份都差不多,所以,整個常春藤聯盟中都被營造出了一種平等互重的氛圍,即便在政法學院的學員陸續進宮參政,依然沒有對這種氛圍造成任何影響。


當然,學院中也不是完全平等的,根據各人的學識、品格,也決定了每個人是否會受到尊重,受到尊重的程度如何。


此外,各個學科間也是有差異的,最受到重視的是自然科學類的分院,這其中固然有謝宏起到的示範作用,不過,更大程度上,這是由於謝宏透過唐、王兩位主事的校長傳遞出來的理念的影響。


官吏做的只是集結社會資源,並且對其進行再分配,對社會進步並沒有實質xìng的推進作用,而自然科學卻可以提升生產效率,改變人們的生活,所以後者更應該受到尊重。


這個理念相當的離經叛道,別說在明朝,就算在後世,也有很多人會不以為然。


可常春藤書院的情況比較特殊,來這裏就讀的,不是普通百姓的子弟,就是落拓科舉仕途的讀書人,還有少數落魄的勳貴之後。他們本身就和士人不是一個立場,對開辦書院,給他們的君臣二人,更是充滿了感恩心理。


在白紙上作畫當然相對容易得多,這也是謝宏為什麼在書院限定了年齡的原因,他希望這間書院能夠在一開始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不要受到任何傳統守舊思想的干擾。


一年多以來,雖然學院中仍未能提供多少人才方面的支援,可讓謝宏欣慰的是,書院一直按著他的思路在運行著,他想要貫徹下去的那些理念也完美的傳達給了每一個學員,並且得到了相對多學員的擁護。


如今,在天津這個試點中,在以嚴嵩為首的領導層身上,這些理念已經開始體現出來了。若非是受了書院的影響,嚴、蔣二人即便為了面上做給謝宏看,可以他們的身份要迎接幾個工匠,多少都會表現的有些勉強的。


“郭師傅,楊師傅,怎麼是你們過來了?不是說,來的是工程方面的師傅嗎?”在加入謝宏團隊的匠人中,郭、楊二人算是最早,也最出名的兩個人了。


正如在遼鎮推廣新政的時候,趙勝起到的示範作用一樣,郭、楊二人的境遇變化,也經常被拿來作為示同,給後來加入的工匠們作為榜樣,安定他們心思的同事,也給他們留下一個大大的希望。


嚴嵩加入謝巨集系統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因此對這二人也是耳熟能詳,一個照面就認了出來。既然知根知底,他的疑huò也隨之而來,以這兩個人的資歷身份,八成就是為首的了,可是,他倆的職業好像都跟築路工程沒啥關係啊?


“呵呵,俺是鐵匠,老楊是木匠,除非侯爺或者董大匠親自來,否則這事兒還真就咱們倆最合適。”郭鐵匠呵呵笑道:“倒是有勞二位大人久候了,真是過意不去啊。”


謝宏對學院的影響是間接的,對身邊人的影響更加直接,所以,郭、楊二人早就不復當日的怯弱mō樣,即便對著嚴嵩這樣的三品shì郎,也能侃侃而談,單是這種變化,就足以讓他們在宣府城的熟人大吃一驚了。


“郭師傅,你這麼一說,晚輩對那鐵路就更加好奇了。”嚴嵩上前挽住二人,急吼吼的問道:“晚輩已經在衙門裏預備下了灑宴。,正好給幾位接風洗塵,路上正好請幾位為我等釋疑。凶“現在天sè尚早,咱們還是先去看現場吧,早勘探明白早開工,早一刻完工,就多一刻便利啊,至於鐵路是怎麼個回事,俺路上慢慢解釋給幾位聽好了。”


從懷中掏出懷錶看了一眼之後,郭鐵匠拒絕了嚴嵩的提議,而是決定要先去看看現場,效率優先,禮儀客套靠後,這也是謝巨集系統的典型作風之一。


“那也好。”嚴嵩對此也是深知,當然不會糾纏。


“鐵路,其實就是一路鋪設鐵軌,軌道下面墊著枕木,然後在上面行車,現在的設計是用馬拉,等以後”在謝宏身邊呆久了的人,心裏承受能力一般都會得到較大幅度的提升,郭鐵匠就是這樣,他津津樂道的向眾人形容著這種新生事物。


“咳咳……”楊師傅見他說的忘形,急忙咳嗽兩聲作為提醒。蒸汽機目前還是機密項目,在實用xìng達到一定程度,而且沒有大規模量產前,都是如此。


“真是在軌道上行車?郭師傅,那鐵軌的寬厚如何?”蔣鴻是算學出身的,而且在數學學院還惡補了些統計學基礎,所以在天津,他是相當於管家一樣的角sè,對各種耗費最是敏感。


“大概有兩寸多高,寬度也差不多,開始是並行的兩條,以後會增加為四條。”郭鐵匠比了比寬窄,解釋道。


“噝!”蔣鴻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時代還沒有用鋼鐵產量衡量國家工業實力的指標,不過鐵的重要xìng卻是不言而喻,對草原的禁售名單中,鐵是高居首位的。沒有鐵,就沒有武器盔甲,所謂的méng古鐵騎再怎麼厲害,沒有這些也是白搭。


所以,聽到要從天津鋪設這樣的道路去北京,蔣鴻的腦子當即就是嗡的一聲,這得多少鐵啊!要是不拿去鋪路,而是打造兵器的話,應鼻可以武裝幾萬人的部隊了吧?


“侯爺真是大手筆啊,這樣的消耗”嚴嵩的眼睛也有點發直,弄一條這樣的路出來,耗費可不單是材料,需要的人工也不是個小數目。


何況,按郭師傅的說法,鋪鐵路也一樣要平整土地的,等於是鋪了一條官道的同時,又在上面鋪了條鐵路…就為了那點便利,值得嗎?


“放心,侯爺已經有了全盤的打算,咱們只需要執行就可以了。”楊師傅一直沒說話,可一開口就體現出了他的風格,他是個悶頭實幹的人。


“老楊說的不差,侯爺又找到了一個大鐵礦,礦藏極大,正打算著在那附近建一個大型的冶煉廠,所以,材料什麼的都不需要擔心,只管把眼前的差事做好就是了。”郭鐵匠也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儘管心裏還覺得浪費,可嚴嵩卻不再深究這個問題,侯爺做事一向出人意表,也許此中還有什麼別的深意也未可知呢。


郭鐵匠也不多解釋,他說的那個大鐵礦當然就是茂山鐵礦了,那是個lù天鐵礦,非常之大,勘探過後,謝宏就決定擴大冶煉作坊規模,將其擴建為冶煉廠,而且地點也就近選擇在了茂山。


造鐵路是不是太過浪費,當時郭鐵匠也就這個問題提醒謝巨集,謝巨集答得很是自信,所以,出於對侯爺的信任,郭鐵匠雖然沒完全明白謝宏給出的〖答〗案,他還是決心擁護對方的這個決定。


正因為他自己都沒有聽懂,這會兒自然也解釋不出來。不過,其中有些道理他還是明白的,想要提高技藝,就得多練手,而生產鐵軌,而且數量還是這麼多,顯然對技藝的磨練很有好處,等這條鐵路造完,再加上同期生產的軍備,遼東將湧現出來一大批熟練的冶煉工人。


至於其他的,諸如造鐵路可以創造就業機會,加速財富流通,甚至提高雞的屁這些理由,侯爺雖然解釋了,可郭鐵匠還是聽得兩眼一抹黑,尤其是最後那條,雞屁股跟冶煉廠和鐵路有啥關係啊?


“旅順那邊已經開始應用鐵路了,現在規模還不大,只是在碼頭和工業區鋪設了,不過卻相當便利作坊間可以不再通過水流傳送配件,直接通過軌道車相連,從碼頭搬運卸貨也容易了不少,這鐵路可好用了。”


雖然解釋不出來深層次的原因,不過就自己看到體會到的,郭鐵匠卻也能說出不少關於鐵路的好處來,等到了天津衛城外的時候,嚴嵩等官員也都有了相關的概念,有那心思快的甚至已經開始憧憬,這鐵路建成後,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情景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4
第584章 賺錢要靠眼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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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嚴嵩等人為鐵路的耗費驚歎的時候,就在不遠的登州,也嚕人被巨大的採購金額嚇到了。


“一艘要五萬兩………………黃金?他怎麼不去搶?”王鑒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雖說江南豪商富甲天下,可用這麼多金子換一艘船,還是太過玄幻了一點,難不成那船是用金子打造的?


“我王的意思也是太貴了點,朝鮮物產太少,無論如何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金判書苦著臉,同時也很想大哭一場,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可誰能想到對方會漫天要價呢?


再說了,他偷偷的抬起了頭,鄙視的看了王鑒之一眼,你以為瘟神沒搶麼?他自己是沒動手,可那些méng古韃子一路卻沒少搶,如今朝鮮北邊多了多少赤貧者你知道麼?


而且那些人腦子也有問題,明明搶他們的就是瘟神,可他們還是死活要往遼東去逃荒,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你們沒跟他們砍價嗎?”王鑒之的確很有謀略,可一文錢都能難倒英雄漢,五萬兩黃金就是五十萬兩銀子,而且又不能只買一兩艘,所以,足智多謀的王大人也被難倒了。


“王大人,你可要知道,那個總督可是遼東那位的大舅子!誰敢跟他討價還價啊?派去的使者倒是開了口,卻差點沒被打出來,唉,砍不得,也砍不動。”金判書更愁。


什麼叫弱勢群體?朝鮮人跟朝倭總督府打交道的時候,就非常弱勢,討價還價,那是強者之間的談話,跟他們這些弱勢者壓根就不沾邊啊。


“你們可以苦苦哀求啊……”王鑒之急啊,看見可以左右戰局勝負的利器擺在眼前,可卻只能聞個味兒,換誰也得急啊。


“…………”金判書翻了個白眼,苦苦哀求有用的話那人家還能叫瘟神嗎?


“這也是忍辱負重呐……………”王鑒之也發覺自己失言了,蒼白的辯解了一句,突然一咬牙,又一跺腳恨聲道:“罷了,五萬兩就五萬兩,先買十艘好了!”


“…………”金判書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豪氣啊,霸氣啊,買幾艘船而已,隨手就甩出了五十萬兩黃金也就是五百萬兩銀子!


難怪人說大明富甲天下呢,這話還真的不假,看看人家大明的官,再看看自己,除了掩面痛哭,自己還能做什麼應對呢?慚愧哇!


“王大人,在京城的時候,你不是說可以仿製嗎?那是不是買一兩艘先用著就好了?”本著盟友的利益就是自己的利益的心態金判書出謀劃策道。


“從朝鮮到濟州島,再到山東,時日都耗在路途上了大事在即,又哪里有這許多時間可浪費?不過五百萬兩銀子而已,比起鋤jiān大事,這點錢算不得什麼,江南的正義之士出得起!”王鑒之很豪氣的一揮手,完全沒把大明一年的歲入放在眼裏。


“登州這邊不是很安全,金判書,等下本官派幾個人和你同回朝鮮,為防其中有詐,交易前他們會檢驗船隻,交易完成後,他們會駕船直接回寧


ō………………路上和交易前後,就拜託你了。”


天津那邊一直沒什麼消息傳出來,除了知道那裏在建港口之外,就沒有進一步的情報了派人去周邊刺探,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消息,所以,王鑒之並不知道嚴嵩為什麼一直窩在天津不動彈。


朱欽雖然去職,不過山東大部依然還是士黨的勢力範圍,要是沒有一定把握,王鑒之也不會跑來登州。


不過他卻也不會掉以輕心,嚴嵩畢竟掛了個登萊巡撫的名頭,暗地裏有沒有佈置或者眼線也不得而知,密談會面可以放在這裏,但交易就不行了。


除了登州可能有問題之外,渤海灣也不怎麼安全,旅順的巡邏船警戒範圍極廣,最遠甚至會巡視到威海衛一帶。若是交易回來的船隻還從渤海走,很有可能被人發現,甚至乾脆被搶回去,所以,還是直接回寧


ō最安全。


這場交易事關巨額的銀錢不說,而且時日確實也耽擱不起。


如果梁儲那邊沒出意外的話,廣東水師想必已經啟程,說不定已經到了寧


ō都未可知。水師加上那些收攏起來的海盜,已經足足有上萬人了,各家的船隊雖然還沒集結起來,可數目也不會比這少。


就算寧


ō是江南士人的重要據點,他們對那裏掌控力毋庸置疑,可這種規模的水師,就算再怎麼小心,也很難保證完全不走漏消息。


而他這邊,即便謝宏沒有在船上做手腳,路途上也一切順利,可買完船,再從朝鮮回到寧


ō,總是要耽擱一兩個月,之後還要留出研究和仿製的時間,時間是怎麼也不夠用的。


為妣,王鑒之甚至顧不得之前定下的經濟封鎖策略了。


左右天津那邊的北方海商已經出海,而且根據朝鮮人的說法,謝宏調遣了數千méng古人,很可能會展開很有針對xìng的倭國攻略,從前的那條策略八成已經不適用了,還是以暴制暴來的一勞永逸。


“我知道了,王大人只管放心,您要相信我們朝鮮民族的忠心與毅力。”金判書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嗯,為了兩國世代相傳的友誼,也為了天下間的凜然正氣,佑正兄,我們共同努力吧。”在共同敵人強大的壓力下,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


茫茫碧


ō上,一支船隊揚帆前行,這支船隊是由幾十艘福船組成的,每艘船都吃水頗深,因此航速並不算快。


各船的甲板上都站了不少人,有的人正翹首踮腳的向遠方眺望,似乎這樣就能早點到達目的地似的;也有人一臉熱切的跟同伴交談著什麼,情緒很是高漲。


不過,更多的人卻都是呆呆的望著大海,目光中有些茫然,也有些惶恐,當然,最多的還是期冀。


孫立就是這樣,作為土生土長的京城人他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可出海遠航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開始的時候還好,可等到船隊離開中轉的威海衛駛入茫茫無際的東海時,他還是止不住的有些孤寂和茫然,畢竟皇城西街的那些老夥計中,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參與了海貿,如今身邊沒有半個熟人。


“老弟,你是第一次出海吧?”一個窨些怪異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聲音有些蒼老,顯然說話的是個老人…可他的語調卻很高昂,說話時也是中氣十足的,完全沒有衰老的樣子,也就是說,來搭訕的是個精神頭十足的老頭。


轉過頭,看見說話的人,孫立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這老頭穿著一身粗布衣服…鬚髮都是花白,可卻是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他手裏還拎了個酒壺…說話時,也有一股酒氣噴出來,顯然是喝的正爽呢。


“正是,在下打小在皇城根下長大,只有小時候去山東走親戚的時候,在登州見過一次海………………”孤身在外,有個說話的總比沒有強,何況出門在外,多個熟人就多點照應,現在去的是萬里之外的倭國…需要幫忙的地方多著呢。


“哈,你在山東還有親戚啊,老頭我也是山東人,咱們是老鄉哦。”老頭似乎是個自來熟,拐彎抹角的居然攀起了關係。


“嗯,四海之內皆兄弟…都是從大明一起來的,當然是老鄉了,對了,用那位嚴大人的話來說,咱們是同胞。”在旅途上多了這麼個人,倒也分散了孫立的注意力,他在京城也是個開門做生意的,口才和為人處事並不算差,兩人很快就火熱的攀談起來。


“老弟,單看你這樣子可不像第一次出海,裏面那些才像…………呵呵,才是第一次出海的八成都是這幅模樣才對。”老頭朝船艙方向一努嘴,捉狹的笑道。


“我自己也奇怪呢,第一次坐船,居然不暈船,可能是這福船比較穩當吧,呵呵。”想起那些暈船暈得起不了身的同伴,孫立也很慶倖,旅途很漫長,要是遭一路的罪,那也太難受了點。


不過,自己不過是不暈船,很可能還是托了海上沒什麼風浪的福,可面前這位扈老哥可是喝得滿臉通紅,居然還一點事兒都沒有,這就比自己更高一層了。


“扈老哥,你難道以前就是跑海的?”孫立壓低了聲音問道。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威海衛那裏地少人多,不出海討點生活,日子是真難過啊。”


老頭很有感觸的長歎一聲,看到孫立緊張兮兮的樣子,他又大笑起來:“我說孫兄弟,你這麼小心翼翼的幹嘛?還怕有人出首不成?別說這裏沒有那不仁義的人,就算有也沒事,當今聖明天子在位,又有咱們侯爺這樣的能臣輔佐,那狗屁海禁早就沒了,哈哈。”


“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好。”孫立訕訕的陪著笑,這謹慎勁也是他在京城養成的毛病,天子腳下,官宦多如狗,不小心做人的話怎麼行呢?一步行差踏錯,可就是萬劫不復了。


“對了,孫兄弟,你從京城來,帶的是什麼貨物啊?”扈老頭為人豪爽,言語間也沒什麼忌憚,也不理會商人之間那點防範,直接問起孫立帶的貨物。


“…………只是些棉布,蜀錦之類的東西,”說到帶來的貨物,孫立有些赧然,“小弟是個裁縫,也只能在自家的活計當中尋些門道,其他東西,我想不出,也找不到貨源。”


對於倭國,大部分海商都是很陌生的,除了偶爾從朝廷邸報上看到的倭寇犯境的警訊外,他們對這個島國就一無所知了。


但是,冠軍侯從倭國帶回來的收穫卻是真真切切的,而且侯爺也向來有信譽,大夥兒都相信,跟著侯爺走,肯定不會吃虧的,所以,報名參與海貿的人也很多。


不過,參與的熱情很高,可說起要販賣些什麼,大夥兒就都抓瞎了,做生意都得講求有供有需,需求越大,供給越少就越賺錢,可倭國那裏到底缺點什麼,什麼容易賺錢,那就沒人知道了。


有組織和沒組織到底不一樣,面對新手海商們的疑huò,天津船舶司很快就給出了答案,答案很簡明扼要,可正是因為太簡潔了,因此讓人覺得很有些不靠譜。


除了幾種特殊商品之外,倭國什麼都缺,只管進貨去賣就行,要是實在找不到貨源或者想不出賣什麼也不要緊,只管帶足了銅錢去倭國進貨就好,進貨的範圍不限,但卻以列出來的那幾種特殊商品為推薦選擇。


要不是說這話的那個孟參將拿著皇上欽賜的告身牌子,孫立真想捅他一剪子,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看看那幾種特殊商品包括了什麼吧,金銀銅錠,還有就是硫磺什麼的。後面那些且不說,可是,用銅錢去買銅,拿回來大明賣,這樣就能賺錢?而且還能賺出來往返的路費?


基本上來說,孫裁縫是個本分人,所以他還是根據自己的本行,擬定了自家的倭國貿易計畫。賣布想賺取厚利,聽起來很扯淡,可總比拿銅錢去買金銀強吧?反正倭國什麼都缺,也是船舶司說的,自己的貨物比上不足,比下總還有餘吧?


孫立知道,也不知是沒找到貨源,還是就是這種賭博的xìng子,還真有那麼幾個不信邪的,他們都是裝了幾大箱子銅錢上了船,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帶,比起這種人,孫立還是有點信心的。


“棉布和蜀錦啊,這東西不錯,在倭國的銷路一定不錯,孫老弟有眼光。”扈老頭挑著大拇指,很是誇讚了孫立一番。


“這東西不錯?”孫立有些訝異,這些東西在大明太尋常了,以至於他都有點不好意思說出來。


“當然了,倭國的紡織水準很低,他們大多數人穿的都是麻布,呃,不穿衣服的也tǐng多。”


扈老頭一仰脖,將酒壺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擦了擦嘴說道:“侯爺以前說過,倭國的女人喜歡絲綢,那個比較薄,嘿,孫老弟你懂的,可男人因為要打仗,又沒有盔甲,所以喜歡厚一點的衣服,蜀錦多厚啊,他們肯定喜歡。”


“原來是這樣啊。”孫立聽得兩眼放光。


“不過孫老弟你還不算最有眼光的,最有眼光的是那幾個…………”扈老頭揚了揚下巴,孫立循著看過去,卻發現是那幾個帶銅錢上船的。


“他們?”孫立很míhuò。


“嗯,老弟你就看著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嘿嘿。”扈老頭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8
第585章 大明子民在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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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之後,孫右才意外的得知,原來那個自來熟的*老頭,竟然是自己所在的這艘船的船長。


海商也分很多種,由於謝宏的義民政策,有資格參加海貿的人多半都是財力不高的小商人。


這些人有的選擇了和其他商人合夥,租貨了一艘海船,也有少數幾個有實力的,自己包下了一艘或幾艘船,船隊中,這樣的船占了半數左右。剩下的,則都是象孫立這樣的單幹的小商人。


由於有了大量的朝鮮水手,又可以集結成幾十條船的船隊,所以,那些包船的商人只需要一個導航的,這個導航員是船舶司派出來的,其他諸如內部管理的事務,都由他們自行解決。


孫立所在的船用的雖然也是朝鮮水手,可商人們卻都是單幹的,有的還帶了幾個夥計,象孫立這樣身單影只上路的也不是沒有,這麼多人也沒辦法形成統一的管理,所以船舶司又委任了一批船長。


孫立聽人說過,這些船長都是從跟侯爺出過海的人當中挑選出來的,一般都是遼東人,他們去過倭國,又經過子船舶司的培訓,對倭國的情況頗有瞭解,而他們的職責不光是管理船隻,而且還會引導商人進行貿易。


儘管對扈老頭的籍貫有些疑huò,可在那場談話之後,孫立還是上了心,他相信,不管是山東人還是遼東人,只要是侯爺麾下的,就應該不會信口開河騙人,也就是說,倭國可能比他想像中的更加怪異。


不過,到底有多怪異憑空是想像不出來的,還得實際去看,想了幾天後,孫立放下了這些無謂的思量,盼著到達目的地的心思更加熱切了。


“看呐!看到陸地了這回應該沒錯了吧?”這一天,船隊又喧鬧了起來,沒有出海遠航過的人,很難體會到這種〖興〗奮。


前兩天,大家也曾經這麼〖興〗奮過一次,船隊經過了一片陸地,然後在一個大島停了下來海商們都很高興,以為到達了目的地。可結果讓他們很失望遠遠看到的那片陸地是朝鮮,而這個大島則是作為大明軍港的濟州島。


不是沒人感到奇怪,大明怎麼會在離本土這麼遠的地方設了一個軍港:也不是沒人注意到島上的朝鮮人的態度都很恭敬,可並沒有人多想,他們的心裏都被失望情緒添滿了。直到被告知,濟州島離真正的目的地已經不遠了,商人們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這次沒錯了這裏就是〖日〗本,不過,咱們這艘船的目的地不是這裏,還要再走幾天,雖然比不上咱們大明,可倭島其實也是很大的喔。”被喧嘩聲所驚動,扈成拎著酒壺出現在了甲板上。


“還要走啊?”四周響起了一片哀歎聲有人指著已經清晰可見的港口說道:“可那裏不是停了很多船嗎?為什麼他們可以停靠?”“那裏是總督府所在,我們也是要去一趟的,看看分到了哪條商路。”儘管一直在喝酒,不過扈成的神智卻很清醒說話的時候也是有條不紊的,反倒是商人們關切利益有些紛亂。


“商路?”


“沒錯,咱們這麼多人,這麼多船貨,當然不能擠在一個地方賣,倭國金銀雖多,可終究是分散在各地的,光是長崎或者九州,哪里架得住這麼咱們這麼多人啊,哈哈。


扈成的解釋不算很透徹,不過海商們倒也認這個理兒,賣東西的太多,價格肯定起不來,無論在哪兒都是這樣的,因此也沒人繼續叫嚷了,一個月的航程都走了,還差這幾天嗎?


總督府還是那麼簡陋,不過卻沒沒哪個海商會去關注這些,令他們著緊的進到裏面的那些船長,以及他們將會帶出來的消息。


每每有人從那裏走出來,都會有一群人迅速的圍攏上去,隨著對方的回答,或是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又或是一陣唉聲歎氣,不過最終都會在船長的指引下,回到自己所屬的船上,揚帆啟航而去。


“扈老哥,怎麼樣?”看到扈成搖擺著走了出來,孫立和其他同船的海商也是一擁而上,急切的問道。


其實,通過路上的多次接觸,孫立和這老頭已經相當熟識了,可對方總是喝的滿臉通紅,單從表情上,完全就看不出端詳,因此他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咱們去備前的下津井港……”


“那是什麼地方,遠嗎?”海商們都是新菜,他們判斷航路好壞的主要依據就是遠近,倭國已經很偏僻了,遠的地方就更偏僻,做買賣當然要找有人氣的地方啊。


“這地方不遠不近,而且好處還有不少”解釋了兩句,眾人剛被勾起興致,老頭卻突然不耐煩嚷嚷起來:“都跟你們說了很多次了,這裏遍地是金銀,越遠的地方反而越有賺頭,你們咋就不信呢?行了,行了,都給老子上船,要出發了。,…


好處?海商們心癢難撓的上了船,一路上也是不停的向老頭問詢,只可惜老頭卻一反常態,突然變得守口如瓶起來,因此,本來只有兩三天的航程,卻讓海商們覺得極為難熬。


不過,踏上下津井港之後,他們很快就體會到了所謂的好處是什麼。


說是港口,其實也就是有個停船的地方罷了,上岸之後,入目的也都是簡陋的茅草屋,竹屋已經是有身份的人住的了,若不是已經被人反復灌輸了很多遍,孫立真的沒法想像,這裏居然是個金銀遍地的地方。


“原來是明國的大人嗎?難怪有這樣好的貨物呢,價錢好說,一定讓您滿意,只要您能經常來就好。”“對,價格好說,只要大人不嫌棄備前國偏僻就好。”


看到孫立的貨物之後,倭國的商人們都是兩眼放光,再得知他的身份之後,更是連討價還價都省了,恭敬得無以復加,讓孫立著實為自己大明子民的身份自豪了一把。


“明國大人,請進來看看吧,我這裏有備前國最漂亮的姑娘,請一定要光顧啊!”孫立事先已經知道,倭國居酒屋就是和大明的青樓差不多的地方,青樓他是去過的,不過他還是被倭國青樓老闆娘拉客的熱情嚇了一跳。


“明國大人,我家殿下請各位去赴宴,請務必賞光!”


最誇張的就是在驚動了當地領主之後,對方居然恭恭敬敬的派了家中的家老前來邀請,海商們略一遲疑,對方居然就跪成了一片,讓孫立等人如墜夢中,這也太誇張了吧?單憑一個大明子民的身份,居然就讓這裏的大名納頭便拜?


這就和有人去了大明,然後讓當地的世家掃地相迎的xìng質差不多啊,原來大明在海外的地位如此之高嗎?惶huò中,海商們更加自豪起來,一反在家鄉時小心謹慎的樣子,一個個都抬起了頭,tǐng起了xiōng膛。


特權總是讓人沉mí的,不光是士大夫們喜歡,沒讀過書的商人也一樣喜歡,哪怕是在倭國這個窮鄉僻壤也一樣。


不過,他們對宴會卻沒什麼興趣,就算事先有點期待的人,在看到岡山城,以及所謂的城主府後,也失去了興趣。太簡陋了,這東西也能被稱作城?在大明,就算是土匪的山寨也比這氣派啊!


而宴會上的食物更是讓商人們胃口大減,包括孫立在內,海商們很多是從京城來的,眼界算不上多高,可見過、聽過以及品牛過的美食可多了,可眼前這些……


除了魚還算有點靠譜之外,雖然是生的,可畢竟還能分辨出來是什麼,其他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這也能吃?而且還是當地領主的所謂宴會?


好在這裏都是商人,一般都有些城弈,也知道做生意時,和當地的掌權者打好關係的必要xìng,所以雙方還算賓主盡歡。


宴會很快就結束了,海商們寧可回船上啃乾糧,也沒興趣繼續吃了,而坐在主位上的城主也跪立而起,直起了身子,顯是有話要說了。


“各位遠道而來,敝人浦上村宗,不勝歡欣雀躍”松浦党常年跟江南海商打交代,手下有不少通曉漢語的,這次也一併被馬昂徵用,分派給了海商們,因此溝通還是沒問題的。


說到底,倭國也是屬於華夏文化圈當中的一份子,受中原影響極深,所以浦上村宗例行的開場白倒是不難理解,無非就是些客氣話,不過海商們也都明白,後面肯定還有正題,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嘛。


“各位從上國而來,不知和九州那邊有沒有關聯?”


正題有點出人意表,不過海商們也不打算隱瞞,這種事本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我等都是福江島的總督大人轄下的商人。


“太好了。”浦上村宗眼睛大亮,臉上的神情也更熱切了“未知,各位可與教導出西國第一名將的毛利小五郎的那位大人相熟,是否能代敝人向那位大人轉達敝家上下由衷的敬意?”


“”聽完通澤的轉述,海商們面面相覷子,西國第一名將?那是個什麼人物?


“哈哈哈,好說,好說,你告訴他”扈成突然大笑了起來,擺著手示意通譯轉述“若是他也想和毛利家一樣,得到那位大人的教導,只要服shì得咱們舒舒服服的,那位大人就會知道他的誠意了。”


“敝人不勝感上村宗很隆重的一躬身,神sèjī動極了,嘴裏還小聲念叨著。


“扈老哥,你跟那個倭人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那位大人是哪位啊?”離開岡山城,孫立就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到了倭國受到的優待,看來不光是因為大明的名聲,而是另有玄虛的。


“還能是哪位,當然就是總督大人和侯爺唄,哈哈,你們不用管那麼多,儘快熟悉這裏,下次再來的時候,好更有針對xìng一些。”扈成擺擺手笑道。


“那浦上最後小聲嘀咕了些什麼?”又有人去問那通繹。


“他說,能得到上國大人之助,浦上家終於有望振興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8
第586章 能不能驗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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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能不能驗貨


福江島。首發


“馬兄弟,路程近的海商都有了消息,máo利家的名聲已經傳到畿內一帶了,不少大名都通過海商,對咱們表達了敬意,並且都表示只要咱們願意出手扶植,什麼條件都可以談。”


陸仁義一臉興奮的說著,他在總督府相當於馬昂的副手,尤其在軍事上,他就是獨當一面的水軍大將,對他來說,倭國攻略是萬萬不容有失的。這不單涉及到了功勳問題,更大程度上,他是不想辜負了侯爺的信任,以及提拔他於微末的恩情。


“那是當然的了。”馬昂從容的笑道“侯爺有識人之明啊,山yīn地區尚屬山區,可那劉七居然能把兩千騎兵指揮的如臂使指,完全發揮出了威力,倭人不震駭才怪呢,哈哈。”


猿掛一戰後,máo利家很快統一了安芸,緊接著就在劉七的催促下,向北進軍。石見一戰,又殲滅了大內家數千兵馬,而後又擊潰了想要撿便宜的尼子家,兩月三戰,máo利家一下就躍居成為了震動西國的大名,化名máo利小五郎的劉七也得了個西國第一名將的外號。


如今大內家已經徹底退回了周防和長mén,尼子家更是朝不保夕,因為悔恨,杉武明吐血病倒,尼子經久更是時常哀歎不已。這些都為馬昂通過máo利家散佈出去的謠言做了注腳,讓其聽起來更加真實可信了。


謠言很具傳奇xìng,大致是這麼個套路。


名將小五郎大人乃是勇士,為了追求兵法的最高奧義,遠渡重洋去了明國,接受某位大人的教導。而後,他不但領悟了兵法的奧義,還從明國北方籠絡了一批騎兵,然後,在máo利家最危險的時刻,出現在了戰場上,一舉扭轉了局勢。


信的人有不少,不信的也很多,可無論信還是不信,倭國,尤其是山yīn山陽一帶的大名們,都不得不對máo利家側目相視,因為不管是怎麼來的,對方的實力已經擺在眼前了。


對於傳說中的上國大人,大名們也都有著自己的衡量,和浦上村宗一樣的人比比皆是,倒是讓海商們先吃了一驚,同時享受了一把超國民待遇。


以máo利作為典型,然後通過海路扶植軍閥,以達成完美的倭國攻略,實際上這方略正是謝宏當日定下的那個,在原本的基礎上,又得到了補充,現在的計畫更完美了。15


對商人來說,luàn世是機遇和麻煩並存的。機遇不用說,只要看准風sè下注,也許就能搏個出身;可提起在luàn世行商,哪怕是實力再強的商人,也只能皺起眉頭了。


安全無法保障是其一,最麻煩的還是遍佈各地的關卡,每過一層關卡就要被剝掉一層皮,而每個勢力都還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利潤實在無法保障。


而倭國的luàn世比中原可要誇張多了,六十六國,每國之中又有大小不一的若干勢力,從陸路行商,足以讓人絕望。而海路的話,倭國本身的航海技術不算發達,因此,各地都處於相對閉塞的狀態。


江南的海商販賣的絲綢茶葉,在倭國都屬於奢侈品,利潤率相對高得多,產品也更受大名們的歡迎,所以,他們也沒有必要四處撒網,只需和松浦黨或者大內家這樣的地頭蛇jiāo易,然後由對方自己想辦法出手就行了。


少數有拓展商路心思的,頂多也就琢磨琢磨去畿內的商路,倭國雖然很húnluàn,可界町這個倭國本地商人自治的港口還算太平,在那裏出貨的話,價格也能抬的高些。


謝宏的心思比江南人要大得多了,他要做的不止是做海貿賺錢,而是徹底壟斷倭國的海運和貿易,從倭國賺取海量金銀的同時,他還要用貿易控制倭國的形勢。


除了被他瞄準的那幾處大礦之外,倭國整個島上都是金銀遍佈。雖然大多數地方的財富都不如長崎或者界町那麼集中,可北方的新海商跟江南的舊海商也不一樣,他們的本錢更少,貿易規模也更小,正好可以漫天撒網的放出去。


有了這些商人的存在,倭國在陸路上就會繼續保持閉塞的狀態,同時就更加不會研究航海造船了,畢竟這個時代的日本,還沒有後世那種島國的危機意識,至少沒有那麼迫切。


若非謝宏現在本身的糧食也吃緊,他恨不得讓商人們運糧食去賣,倭國的戰爭一般都是在冬天進行,不是因為他們不怕冷,而是只有冬天比較適合召集農兵。


一旦能用金銀買到足夠的糧食,想必那些大名會很樂於整年整年的進行戰爭了,在這個過程中,倭國人會慢慢流血,實力也會逐漸變弱,直到衰亡。


當然,這些理由謝宏不會解釋給船長們聽,在倭國這裏,也只有馬昂這樣的核心人物,才對這個戰略有所瞭解,船長們更加關注的,還是究竟會得到哪條商路,以及如何儘量開發商路之類的事情。


對於謝宏在戰略方面的籌謀,馬昂一點都不意外,他早就習以為常了,連朝堂上的那些士大夫都不是謝兄弟的對手,何況小小的倭國?倭人再怎麼狡詐,也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如何能和謝兄弟捭闔天下的xiōng襟相比?


讓他驚奇的是劉七。一般人都知道,騎兵最怕的就是水網的地方,其次就是山地,安芸和石見都是這種地形,或者說,倭國的大部分地區都是這樣。因此,對謝宏調動méng古騎兵來的決斷,馬昂是有些疑慮的,他也是軍戶之後,對軍事並不陌生。


可沒想到居然冒出來個劉七,在山地上發揮了騎兵的威力,儘管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對手比較弱,不過,這人的指揮能力,以及謝宏的識人之明,也不得不讓人感歎。


當然了,馬昂會驚異,也跟他不知道劉七的出身有關,山東的山地也能很多,響馬又要打劫,又要躲避官兵,行軍打仗的時候哪里又會理會地形什麼的,正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了。


對謝宏來說,這其實都是個意外之喜,他擬定攻略的時候,可沒預料到自己會招攬到這個名傳後世的馬賊頭子。


馬昂拍了拍手,站起身來,招呼道“新海商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接下來,咱們就去濟州島,應付那些舊海商吧,晾了這麼多天,想必他們也等急了,哈哈。”


“等急了也得等著,他們要是再不識相點,倒楣的日子還在後面呢。”陸仁義眼lù殺機,微微冷笑。


……


金判書確實很急,離開登州之後,他便帶著王鑒之派來的人回了漢陽,一路拼命奔


ō自不待言,回到漢陽他也沒閑著,通過北


āng派系指使國王,然後以朝鮮王庭的名義聯絡濟州島,好一番折騰之後,這才得到了對方的點頭,於是,他們帶著貨款來到了濟州島。


可未曾想,到了濟州島之後,事情還不算解決,連續十多天,別說總督馬昂了,就連對方的代理人,自己的老對頭金俠愛都只lù了一次面,這些天他心裏這叫一個火燒火燎,唉,人急人,急死人呐。


不光他急,王鑒之派來的那幾個人也是又急又怕,每多耽擱一天,他們心中的惶恐就會加劇一分,生怕對方窺破了真相,又或者在醞釀什麼詭計,自家的xìng命是小事,若是耽擱了大人們的大事,那真是百死莫償啊。


盼星星,盼月亮,這一天終於盼到了金俠愛的出現,金佑正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不顧對方眼神中的輕蔑,打躬作揖的說道“金大人,可是總督大人那邊有了消息?”


“算你們走運,馬大人剛好騰出了點時間,你們跟本官來吧。”金俠愛用鼻孔對著昔日的老對頭,傲慢的說道。


“太好了。”和幾個扮作隨從的人對視一眼,金判書大喜過望。


濟州島還是老樣子,只是少了馬匹嘶鳴的聲音,顯得有些寂靜,海邊的那些低矮的茅草屋依然如故,不過在原來的萬戶府旁邊,卻起了一處新宅院,正是總督大人的別院。


“要買船的就是你?”金判書等人進去的時候,馬昂捧著茶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正是下……小人。”為了顯示恭敬,金判書臨時換了個自稱。


“嗯,本官做事向來公道,不會欺負你們這些小人物,你只管放心便是……”馬昂懶洋洋的抬了下眼皮,伸出一根手指,道“看在朝鮮一向恭敬的份上,本官給你們個優惠價,五萬兩黃金一艘,一手錢,一手貨,做買賣就講究個童叟無欺。”


“呃……”不欺負咱們這些小人物?是沒少欺負吧?自從你們這幫強盜來到了濟州島,我們朝鮮人流下了多少血淚啊不,噩夢的到來比這更早些,應該是從瘟神在出現開始,要不是那個瘟神攪局,去年的日子至於那麼難過嗎?


“大人的恩德真是天高地厚,朝鮮上下都是感jī涕零……”說這些昧良心的話時,金判書心中也是絞痛,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卻很真誠,滿滿的都是諂媚。


“請大人見諒,小人有個不情之請,就是……能不能讓小人先驗驗貨呢?”忍辱負重,這些都是表現,一切都是為了這句話在鋪墊,金判書強忍著戰抖的雙tuǐ,硬著頭皮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9
第587章 裙帶關係帶來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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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貨?”馬昂的語氣轉冷,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如yīn陣寒風般吹在了金判書的心上,讓他瑟瑟發抖。


“這麼說,你們是不相信本官這個大明天子欽點的倭朝總督了?須知,本官掌管倭朝兩國事務,乃是冠軍侯爺親口委任,並且得了大明天子的首肯的,你們不相信本官,也就是質疑侯爺的信用,同時也是對大明天子的褻瀆,褻瀆大明的九五之尊也就是渺視大明………………”


“大人言重了,朝鮮一向視大明為父母,又怎敢有此大逆之心,請大人千萬明察啊!”眼見馬昂一頂頂大帽子扣過來,越扣越大,越來越高,金判書的臉都嚇白了,趴在地上就開哭了。


上次不過是撞壞了一塊船板,結果漢陽的水師就被全滅,江華島也被搶走了,進而導致了諸如借道之類的倒楣事兒。今天這樣的罪名,就算把國王扒光了丟到海裏,再讓他遊到北京,恐怕也不足以恕罪啊,他能不怕麼?


“不敢?你們棒子還有不敢做的事兒?大明的皇家艦隊你們都敢衝撞,恐怕扣押漁船,勒索漁民的事兒做的也不會少了,哼,還說什麼視為父母,金判書,你就是這麼對你的父母盡孝道的嗎?須知,欺騙本官就是欺騙侯爺,也就是欺君……”


難道有別人不敢打斷,可以充分發揮口才的機會,馬昂將自己話癆的本xìng發揮的淋漓盡致,旁徵博引的罪名一項接著一項,嚇得金判書篩糠不已,從他額頭落下的汗水,甚至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水窪。


“大人,總督大人,小人知道錯了,小人願意賠罪,事後會有禮物奉上。”好在他不是第一次跟總督府打交道了…知道對方的弱點是什麼,於是毫不遲疑的使出了殺手鐧。


“哦?這樣的話,就要看你的誠意了,若是誠意夠的話…本官也不是不能原諒你。”馬昂一臉深沉的說道。


“大人放心,小人有誠意,非常有誠意,十足真金,活sè生香……”金判書的話看似語無倫次,其奐是在暗示,不但提到了禮物的種類…而且還保證了品質。


“那好吧,本官就代替皇上和侯爺,寬宏大量的原諒你好了,不過,若是事後發現你的誠意不足,那可就別怪本官來個二罪並罰了。”馬昂很大度的擺擺手,將事情揭過,又轉回了正題:“然後…你要買船是吧?錢呢?”


“錢帶來了,不過………………”金判書臉上都快能擠出苦水來了,即便沒有王鑒之的囑咐…他對瘟神突然出售戰艦的事兒心存疑慮,哪怕是他親眼看到了閔議政等南棒購入的那幾艘船也一樣,瘟神啥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所以,他跟王鑒之的想法差不多,都懷疑其中有詐,王鑒之派來的這幾個人當中,有兩個是很高明的船匠,其他幾個也對海船頗為熟悉,主要就是來驗貨的。


貨款可是五十萬兩黃金,這麼大的數目…即便是富甲天下的江南士人們,拿出來的時候也大為肉疼,又豈能隨隨便便的就扔出去?


可一提驗貨,馬總督就會如滔滔江水一般的扣過來一堆罪名,說不過,也打不贏…金判書真心傷不起啊,所以,他進退兩難了。


“還是想驗貨?”馬昂的誆氣有些鬆動。


“總督大人,小人也是有國王殿下的嚴令在身,奉命而為,身不由己啊。”金判書見杆就上,連忙解釋道:“大人您也知道,朝鮮素來貧瘠,這五十萬兩黃金已經是傾國之力才拿得出了,若是不能檢驗的話,那小人也沒法做主,只能回返漢陽去請示王上了,您看………………”


兜了個打圈子,其實就是想說:不能驗貨就不買了,算是個威脅,不過卻足夠婉轉,馬昂倒是沒有生氣,只是捏著下巴,沉吟不語。


金判書定定的看著馬昂,生怕對方突然暴起或者怎樣,並沒有留意到他身後的幾個人,那幾個江南人對視一眼,卻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喜意。


“既然如此………………”好半響,馬昂才再次開了口,他的表情有些嚴肅,像是要拒絕的樣子。


“總督大人,若是您許可驗船,小人還會表示更多的誠意的………………”金判書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他已經投入了相當多的精力在上面,不但搭上了自己的前程,就連北棒整個派系的前途都壓上去了。


如果成功,那麼江南士人就會重新掌握權力,有大明的支持,南棒只不過是浮雲而已,北棒的騰飛指日可待。


可若是失敗,面對南棒的反擊以及遼東的壓力,他們又要拿什麼來擋呢?半途而廢的話,和失敗其實也差不多,頂多也就是少了瘟神這個大敵,朝鮮的未來依然一片灰暗。


“這樣啊………………”馬昂的語氣有些飄忽,目光也變得遊移不定起來,顯然有些動心,同時還有些顧忌。


“你一個人去驗?”躊躇一番,馬昂終於開了口。


“還有王上派來的幾個隨從,就是他們…………”金判書也學會扯虎皮了,儘管他扯出來的這個後臺不怎麼給力,可是,有,總比沒有強。


“頂多五個人,不能再多了。”馬昂伸出手,張開五指,惡狠狠的說道:“而且本官把醜話說在前面,要是船沒問題,你們卻變卦的話,可別怪本官不客氣!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你們不是來偷學技術的。”


“大人您說的哪里話,我們朝鮮人都是實在人,哪里會做這種不講究的事兒………………何況,就算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朝鮮也沒那麼厲害的工匠啊,侯爺是何等神技,又豈是能隨便一眼就能窺破的?”


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金判書展現了自己身為判書的口才之後,居然在馬昂臉上看到了一絲笑容,他心下大定,暗自長籲了一口氣。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來人,帶他們去看船。”馬昂終於爽快了一次。


出得總督府…隨從中為首的那人立刻不著痕跡的湊到了金判書旁邊,低聲問道:“金大人,這個馬總督是否一向如此?”


“王先生指的是………………”金判書有些找不准重點。


“就是容易收買,而且喜歡胡攪蠻纏之類的。”王先生簡單的總結了一下馬昂表現出來的特質。


“嗯…和那個yīn狠毒辣的謝宏不同,這人一直就是個死要錢的,只要有銀子和美女奉上,一般的小麻煩都很容易抹平。”金判書咬著牙,滿滿的都是血淚。


這兩人到底哪個容易對付一點榧.也說不上來,前者一發難就是泰山壓頂…後者卻是鈍刀子蚪猢,雖然一次兩次不是很疼,可誰也架不住他天長日久的折騰啊。


“嗯,看來事情有門。”王先生點了點頭,語氣中的自信意味又多了些。


“此話怎講?”金判書很驚訝,要知道,之前王鑒之也好,還是他派來的這幾個人也好…都是報著五十萬兩黃金可能打水漂的覺悟來的,怎麼遇到個胡攪蠻纏的反倒有門了?


“這馬昂,嘿嘿……”王先生嘿然冷笑。


馬昂這樣的小人物…原本是完全沒人留意的,士人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那君臣二人身上,偶有旁顧,也是江彬、王守仁、唐伯虎這幾人更顯眼,也更值得他們防範。


不過,因為遼東的伯爵失蹤事件,然後又有了其後的倭朝總督府,謝宏的這個大舅子也順理成章的引起了關注。倒沒人覺得他多有才幹,士人們只是覺得這兩人的確是親戚,論無恥的程度…絕對是不相伯仲明明就失蹤了的人,然後身上還有個鎮東伯的爵位,結果突然搖身一變就成了東海伯,當大夥兒都是瞎子麼?


在張永施反間計事件中,士人們還對馬靈兒做了調查,這兄妹二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宣府人…資料很容易就得到了,所以他們對馬昂也有了充分的瞭解,他們認定,對方是個只會說嘴,但沒什麼真本事的人。


用這樣的人執掌東海,顯然是由於謝宏手下沒人的緣故,而且,賣船的事兒若非有詐,那就很可能是馬昂sī下裏的作為。


不論在什麼樣的團體中,濫用sī人都是個致命傷,有著上千年各種鬥爭經驗的士人們當然不會不懂,而根據資料以及現場的觀察,他們覺得事實也是如此。


“王先生果然不愧是大儒門下,見地確實非同尋常,金某敬佩,無怪那馬昂如此橫蠻粗鄙呃,無賴賤民出身的人都是這樣的。”金判書恍然大悟,連聲附和道。


“事情還沒有確定。”王先生搖了搖頭,神情依然凝重:“現在我等看到的只是表像,內裏是否有jiān計還真不好說,一切都得等驗過船後,才有定論。”


“那就全靠幾位了。”金判書鄭重其事的說道。


碼頭離總督府並不遠,說話間就已經到了,帶路的軍士指指一艘停靠在碼頭上的船,大咧咧的說道:“到了,就是這艘。”


“多謝這位軍爺引路,辛苦了,一點小東西,不成敬意,軍爺拿去買壺酒喝。”


船和碼頭之間以踏板相連,那軍士雖然指明了目標,卻擋在了踏板前面,金判書立時會意,從袖子中掏出一個錢袋,一臉笑容的遞了過去,可心裏卻著實有些肉疼,這可是五十兩呐!有什麼總督,就有什麼兵,這些死要錢的,總有一天,要你們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嗯,上去吧。”那軍士掂了掂錢袋,發覺分量十足,這才笑吟吟的一揮手,末了還不忘囑咐一句:“不要隨便亂走,尤其是不要去後艙,那裏有人守著呢。”


“多謝軍爺提醒。”金判書回頭笑笑,轉過來的時候,臉上卻籠罩了一層寒霜。這船他已經見過不是一兩次了,儘管他不懂船隻,可也知道秘密都在後艙,結果花了這麼多銀子還不讓看,真是欺人太甚呐。


“無妨,幾位師傅,就請你們看看這船吧。”王先生卻沒在意這許多,只是示意同伴動手查探。


儘管士人們不想承認,可實際上,謝宏對他們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這王先生雖然還沒有出仕,可他也是讀書人,若在以往,對著幾個工匠、水手,哪怕是所謂名匠,他也斷然不會如此客氣,頤指氣使才是常態。


人分散開來,兩個工匠著重檢查材質、構造,另外兩人則是通過多年的航海經驗,觀察各處細節,看看有無作偽的痕跡。


“應該沒什麼問題,船上各處都沒有異常………………”


一行人當中,以王先生為主,不過他主要是判斷形勢的,檢驗船隻主要是兩個工匠的工作,水手們則是預備在買下船後,導航回江南的,所以兩個水手完成檢驗工作也比較早,王先生也沒有過于在意,他只是死死的盯著兩個船匠。


好半響,那兩個船匠才完成了檢驗,找王先生彙報情況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都有些怪異。


“如何?”王先生無暇理會那麼多,急切的問道。


“的確是改造的車船,雖然後艙的機樞不得見,可單從輪漿上就足可見一斑,還有這船的外形,之所以能以異常的高速形勢,跟這外形也不無關係……”


“我只問你有沒有異常,說這些不相干的做什麼?他們是否會在後艙動手腳?”王先生疾聲打斷了兩個船匠的讚歎。


“應該不會,因為………………”其中一個船匠正待分析時,卻被同伴拉住了,“王大人,這船的確是有異常的……”


“果然有yīn謀嗎?”


“也不知算不算是yīn謀,不過,這船其實用不了多久了。”那船匠搖了搖頭,然後有些困huò的下了定論。


“嗯?此話怎講?”本以為已經接近了真相,可船匠的話卻令王先生有些意外。


“一般來說,造船的木材總要晾曬幾年才好,若是不然,造出來的船就無法耐久……”


那船匠大致解釋了兩句,然後指指腳下,道:“可是這船卻是用新鮮的木材造的,儘管不能去船艙細看,可若是仔細觀察,在外間也能見得端詳,有些地方的船板已經有輕微的變形了,這樣的好船,卻用這種材料,唉,可惜了啊。”


“果真是yīn謀,瘟神真是yīn毒至極啊。”金判書大怒,恨恨的罵道。


“這船還能用多久,可否能駛回寧


ō?”聽了這樣一個噩耗,王先生卻很沉穩,不慌不忙的問道。


“那應該沒問題,以在下之見,這船至少還能用上幾個月,老趙,你怎麼說?”


“周大哥說的不錯。”


見兩個船匠統一了意見,王先生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絲得sè,他悠然自得的笑了笑,吩咐道:“金大人,等下你就去回了那位馬總督,告訴他黃金馬上運到,準備交易吧。”


“啊?”金判書大吃一驚,明明就是劣質產品,怎麼還要買?有錢燒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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