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關閉
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925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38
第618章 還一個朗朗乾坤來

-
商隊有幾十輛車,商人加上夥計足足有百多人,這麼多人截在城門口,鬧出的動靜著實不小。而且,蘇謖本身就有心把事情鬧大,守門兵卒嚷嚷的聲音也很大,所以,城門附近很快就擠滿了圍觀的


“蘇扒皮又要造孽了!”


“可不是麼,這些外地人真是倒楣啊,怎麼就這麼趕巧,碰上這麼個禍害了?”


“什麼趕巧,你沒看那壞蛋這些天一直在這左近晃悠啊?我看呐,他八成是早有預謀的,看他下城樓的時候,笑的那個得意勁就知道了。”


怯怯私語聲不絕,只是說話的人都把聲音壓的極低,圍觀的人離現場的距離也遠,倒也不虞讓蘇謖聽到。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本來大夥兒就奇怪呢,蘇禍害最近怎麼這麼反常,他這一折騰,事情就很清楚了,他就是奔著這邊的商隊來的。


至於賄賂什麼的,就更扯淡了,誰還不知道都監大人對城門這裏看得有多緊啊?過路的行商要是不孝敬點銀子,或者孝敬的銀子不夠,那還想進城?開什麼玩笑!


蘇扒皮,再加上.兵馬司的這群禍害,這些外地商人可是要大出血了,就算是連皮帶骨頭被一起吞了,那也不是啥稀奇事兒,一加一可比二大多了,禍害這玩意從來都是給臉上鼻樑的。


人們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伍文才等人,可隨著守門兵卒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卻越退越遠,華夏百姓是善良的,可是,他們又能做什麼呢?被壓迫了數千年,他們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


“軍爺,小人們確實是正經商人,有路引為證的你看,那是天津清軍廳開出來的路引••••••”封老頭雖然知道事情不妙-,可他卻也沒有慌亂,一邊辯解還一邊把身後的靠山暗示了出來。


距離京城的路程,保定也就比天津稍遠點,雖然仍未被納入謝宏的勢力範圍,可畢竟離的近,應該有些威懾力的。


“路引?你說的是這些嗎?哈哈……”那軍卒一臉戲謬的看著封老頭,手中的動作卻不慢,幾下就把路引撕碎迎風一放,化成了漫天的紙屑。


“啊!”商人們看得睚眥俱裂,天津那邊雖然不要求這玩意,可在其他地方,通關過路靠的就是這東西,沒了路引,還談什麼去太原府?是寸步難行才對。


何況,封老頭心下冰寒對方既然明目張膽的做下了這等事,那就是一點餘地都不留的意思了。


“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了!”伍文才性子本來就有些衝動在天津呆了兩個月後,更是脾氣見漲,本來是顧及同伴,這才勉強壓抑,這會兒哪里還按捺得住?


習慣了商人們的唯唯諾諾,予取予求,那小頭目那裏經過這等陣仗,眼看著一個魁梧的身影急沖而止,還沒到面前,就已經將自己完全遮住了他嚇得魂飛天外,腳下一個不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伍老弟,別亂來••••••”其實,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伍文才只是個特例大多數商人還是通常情況下的那種,一群人拉的來,拽的拽,硬是把這個壯漢給攔住了。


守門的不過十幾個兵卒,商人這邊足有百多人,真是要衝突的話,商人這邊八成會占上風。可是,不管這些兵卒有多混賬,可他們畢竟是代表著朝廷的威嚴,商人們怎敢跟他們動手?


天津,畢竟只是個特例。


“蘇大人,您也看見了,這些人心懷叵測,被標下識破形跡之後,就狗急跳牆了,居然想要殺官造反!”危機過去了,小頭目又神氣起來,他恨恨不已的指著伍文才,他臉上一片赤紅,既是因為憤怒,同樣也是因為剛剛出的大醜。


橫行保定這麼多年,他從來就沒見過有人敢反抗,這些賤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麼?居然連自己都敢打,看那個壯漢的架勢,要不是被人攔住了,也許自己現在已經滿頭包了!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代表的可是朝廷,做什麼都有朝廷撐腰呢,居然敢反抗?看老子治不死你!


“嗯,本官的確看見了。”蘇謖倒是很鎮定,比起只會狗仗人勢,敲詐商人的兵馬司,他幹過的壞事更多點,強搶民女之類的行為,本來也更容易招致反抗,眼界當然會高一些,對伍文才的行為也是見怪不怪了。


“諸軍聽令,這些人是奸細,給本官統統拿下。”


“是。”頭目出了大醜,嘍們面上也沒什麼光彩,雖然圍觀的百姓都不敢出聲,可他們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卻出賣了他們,守城軍卒們都是惱羞成怒。


“這分明就是顛倒黑白,這保定城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眼看軍卒們逼近過來,商人們都是驚惶,封老頭顫巍巍的指著蘇謖,語帶悲憤的質問道。


“封大哥,不要跟他們多說,咱們跟他們拼了,然後回天津找侯爺做主!”伍文才甩開幾個被嚇發呆的同伴,從車上卸下一根橫杆,怒吼一聲站到了前面。


“天津!他們是從天津來的!”


“你聽見了嗎,他說侯爺,莫非是那位…•••”


“肯定是,年前那會兒,天津鬧出那麼大動靜,不是那位又能是哪個?”


“這下蘇扒皮遇到剋星了吧?他也就有能耐欺負咱們良善百姓,遇到狠角色,他還敢炸刺?”


一語驚起千層浪,儘管士林曾經四下宣傳謝宏的惡行,可他們認為大逆不道的事情,卻都是些離百姓很遙遠的東西,無法激起任何義憤。


反倒是遼東祭天那件事更深入人心,士大夫們的捧殺之計沒起到應有的效果,反倒是在民間,又給謝宏添了不少好名聲。


“哼,拼了,就憑你們?”這次百姓議論的聲音大了不少,蘇謖也聽在耳中,他獰笑一聲,厲喝道:“有人意圖謀反,刀出鞘,弓上弦,有膽敢反抗者,立殺無赦!”


“遵命。”這一次應和聲更響,範圍也更廣,除了城下軍兵都拔刀出鞘,舉槍相對之外,城樓上也探出了十幾個弓箭手的身影。


保定的兵馬很少操練,舉刀擎槍的人算不上勇武,弓箭手用的也不是什麼強弓,要是讓他們去對付韃子,肯定是一觸即潰的局面。不過,他們原本也不是對付外敵的,他們最重要的職責就是做士人們的走狗,壓榨百姓,這一套東西他們熟練得很。


面對手無寸鐵的商人,他們殺氣騰騰,仿佛下山的猛虎,又仿佛出海的蛟龍,這叫一個氣勢如虹,若有不知情的,還以為是那一路精兵呢。


“王法?哼,在保定,本官就是王法,動手!”蘇謖冷笑道。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活生生的人?經常搞得別人妻離子散,甚至家破人亡,因此這種事他也見得多了,逼到那種境地,再順服的百姓也可能會拼命。


但是,這種反抗是微不足道的,面對全副武裝的軍卒,他們的怒吼最多也不過像是丟進池塘的小石頭子,除了激起一圈漣漪之外,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哼,要怨,就怨你們命不好吧。誰讓你們沒有生在世家,誰讓你們昏了頭,居然跑去天津,求那個奸佞的庇護?


“喪盡天良的狗官••••••”伍文才被同伴死死的扯著,臉上青筋直冒,他不是不知道,只要他敢踏前一步,對面的武器就會毫不留情的斬擊過來,讓他身首異處。


可他還是不忿,憑什麼啊?明明已經有了天津的善政,那些士大夫們也一直口口聲聲的說什麼仁政,但是,就是沒人效法,甚至還有抵觸。要不然的話,對付自己這些商人,蘇扒皮又何須這般處心積慮?


“狗官?哼,幾千年來,王法都是掌握在你口中的狗官手裏,哈哈。”蘇謖嘲弄的笑道:“這麼大人了,居然連這麼點道理都不懂,居然還敢出來行商,你還不懂嗎?王法就是本官這樣的人訂下的,本官就是王法!”


“你這狗官居然敢自稱王法?真是大逆不道!”蘇謖笑聲未絕,人群中突然傳出了一聲清喝。


“誰?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敢罵本官?”笑聲嘎然而止,蘇謖惡狠狠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怒吼起來。


“錦衣衛千戶嚴忠在此,蘇推官,你又待如何?”人群左右一分,一行人大踏步的走了過來,就算嚴忠不報家門,他們的裝扮也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繡春刀,飛魚服,來的正是錦衣衛。


“嚴忠?你是哪里來的?高千戶呢?”蘇謖大吃一驚。


保定也有錦衣衛千戶所,包括千戶高翔在內,那些番子也多半都是禍害,尤其是和地方官員勾結在一起之後,番子們為禍之烈,雖然比不上蘇謖,可比起兵馬司來,卻不遑多讓。


但是,來的這些番子中,大部分都是生面孔,那幾個蘇謖認識的,對他投過去的質詢的眼神也是視而不見,都是緊緊的繃著臉,眼見來意不善。


手按刀柄,嚴忠傲然說道:“高翔枉法瀆職,為禍地方,已經被革職拿辦了。奉皇上諭旨,從今以後,保定的錦衣衛就由本官調度,本官的職責就是還保定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38
第619章 錦衣衛轉職了

-
還一個朗朗乾坤?


嚴忠這話擲地有聲,可除了受困的商人們長出了一口氣之外,卻沒引起任何反響。


由古至今,說過這話的人太多了,皇帝,大臣,地方官吏,甚至還包括遊俠、義軍之類的傢伙,都喜歡在百姓面前說這個。


他們的目的各不相同,或是為了收攏民心,或是為了安撫民情,又或是為了政績輿情之類的東西,不過結果卻是差不多的,他們給百姓帶來的只有失望而已。


大人們前腳講完話離開,再來的可能就是面目猙獰的稅吏,道貌岸然的發言,不過是做給人看的罷了,誰要是指望著真有撥雲見日的一天,那肯定是腦子進水了。


而且,現在說著話的還是錦衣衛的番子!


錦衣衛是幹什麼的?只聞其名的人,會在腦海中勾畫出一幅恐怖的畫面,陰謀、刑訊、黑牢,這些東西都讓人不寒而慄。


跟他們打過交道的都知道,這就是一幫禍害,跟城衛軍和衙門裏的壞蛋們也沒多大區別,一定要說有的話,也就是番子的膽氣髏點兒,口袋小點兒,畢竟他們在士大夫們面前要夾著尾巴做人,當然不敢太過火。


“嚴千戶,你可知道本官是誰?本官是保定推官蘇謖,正在此執行公務!你是想要妨礙本官嗎?”聽說高翔已經被拿下,蘇謖心下也是一寒,可他今天之所以會出頭搞事,也是有原由的,所以雖然他心下已經弱了,可語氣卻依然強硬。


“公務?哼,我怎麼只看見你在欺壓良民?”說話間,嚴忠又踏前幾步,氣勢洶洶的走到了蘇謖面前。


“他們向守門軍士行賄,證據確鑿,本官行使的是朝廷法紀你難道……”


“確你大爺!”嚴忠一聲怒喝,抬腿就是一腳,“行賄?要不是有你們這些敗類在,人家好好的做生意何必又送錢給你們?還代表朝廷,代你大爺!”說著,他又恨恨不已的踹了趴在地上的蘇謖一腳。


“你••••••你居然打人,你居然打我?”從小到大,蘇謖從來就沒挨過打,這兩腳踹得他暈頭轉向,甚至都忘了擺官譜了。


“打的就是你們這幫敗類!”嚴忠揮手又是一個耳光把湊過來的守門的那個小頭目也給抽趴下了,這傢伙的眼色讓人很難評價,這邊都打起來了,他還想著扶人,自然難免挨抽。


“你••••••”蘇謖一時都不知道罵什麼好了,他讀書無成,可對官場上的典故卻熟,錦衣衛有偵緝百官的職責若是有那罪過太大,或者把皇帝得罪狠了的文官進了詔獄,那自然是有的是苦頭吃可番子在外面直接動手打人,這還是頭一次聽說。


沒錯,在皇權勢省的時節,被番子找上門的文官都會兩腿發軟,渾身戰慄,可他們怕的不是挨打,而是丟官,番子沒有權力,也沒有必要


結果這個嚴忠卻是二話不說,一照面就動手這麼粗暴的作風,別說蘇謖,就算他大哥蘇禦史也沒聽說過啊,他當然會懵。


“從今往後,民間綱紀就由咱們錦衣衛來維護,專門肅清蘇謖、高翔這樣的敗類!只要有人有冤情就可以到千戶所去告狀,本官管得了的,就由本官為你們做主;本官管不了的,自有皇上在!”嚴忠單手握拳,高聲喊道。


錦衣衛轉職了?專門維護民間綱紀,這是什麼情況啊?城門前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除了那個小頭目哼哼唧唧的呻吟,再沒有其他聲響


百姓們你看我,我看你,所有人都是一臉茫然,這件事太突然了一點。


不過,儘管難以理解,眼前的事實卻是明擺著的,蘇扒皮被打了,看樣子下腳還很重,導致他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了身。


“…•••大人,以前的事能告嗎?”有那膽子大的,遲疑著開了口。


“能,只要有人出首,錦衣衛就會進行調查。”嚴忠點點頭。


“已經定了案的呢?”有了榜樣,就會有人跟進,而且提問的水準也有所提高。


“不要緊,定了可翻。”嚴忠朗聲重複道:“只要有人出首,錦衣衛一定會詳細調查,不容許出現任何冤假錯案,更不會包庇這些禍害。”


說著,他抬腳又要踹,結果卻踹了個空,急忙找尋時,發現蘇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過了神,趁著他和百姓對答的工夫,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好遠。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兒去。”嚴忠嘴角一勾,露出了一絲冷笑,大踏步的逼了過去。


“你不要過來!”蘇謖一邊慘嚎著,一邊捂著領口往後縮,好像正被逼奸的良家婦女。


“哈哈,瞧蘇扒皮那狼狽相!”


“惡有惡報,他也有今天!活該!”


人群終於騷動起來,既是因為嚴忠的話,也同樣是因為他果斷的行動,更是因為長久以來的積怨。喈到蘇扒皮的狼狽相,百姓們情不自禁的呐喊著,歡呼著,為番們打起了氣。


“打,打死他!”商人們更是激動,伍文才滿臉通紅的大聲吼叫著,看他那摩拳擦掌的模樣,很像是要衝過去加入嚴忠的行列一般。


“城樓上的,你們是死人嗎?就看著本官挨打?本官倒楣,難道你們跑得了?這些人肯定不是錦衣衛,是亂黨!放箭,快放箭!”情急拼命,蘇謖的尖聲慘叫居然壓過了四周的嘈雜聲,清清楚楚的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哼,對天子親軍動手?好大的膽子,蘇推官,你果然是要謀逆啊。”嚴忠冷冷一笑,眼都不抬,腳下也沒有絲毫停留。


“你們想想他說的話,還以為能置身事外不成?他們沒幾個人,放箭,放箭啊!”蘇謖又怕又悔,要不是京城的大哥來了信,讓他操持此事,他肯定不會做的這麼絕。


京城那邊保證的很好,若是有兵馬出京•就會通知他,讓他回避。而且,他在城頭上的時候,也觀察過了•遠近都很平靜,應該沒有大隊人馬通過。可誰能想到,錦衣衛突然殺了出來呢?


以前他不怕錦衣衛,那是因為對方是沒娘的娃,可現在的錦衣衛背後有了靠山,看他們這麼粗暴就明白了,對方是一點餘地都不打算留啊。為今之計也只有先行脫身了•大哥在江南有不少淵源,先逃了再說。


要知道,對天津商隊的阻撓,並非自己這一處,而是波及數省之地的大行動,沒有朝中大佬們點頭,怎麼可能掀起這樣規模的行動?何況就算沒有特意為難,各地的關卡本來也是由來已久•冰凍三尺又豈是一日之寒?


昏君這樣對待士人,遲早會激起天下變亂,到時候他也就坐不穩江山了•蘇家也就鹹魚翻身了,說不定還會因為立抗暴政,從而名留青史呢。


所以,蘇謖挑動城衛軍動手,能嚇住對方最好,實在不行,動了手的話,也未必就是壞事。


“嚴千戶,有事請慢慢說,縱是蘇大人真的有何過錯•也得稟明府尹大人之後,上報朝廷定奪,又非謀逆大事,錦衣衛又豈能私自行動?”跟人打交道久了,城牆止的那個軍官也是個能言善辯的,說的話也有些門道•可嚴忠卻像是沒聽見似的,腳步依然不停。


“嚴千戶,你若是一意孤行,繼續意欲行兇,就別怪兄弟不客氣了,到時候,都監大人面上須不好看。”見得如此,那軍官語氣轉冷,而且把兵馬都監的名頭也搬了出來。


隨著他一個手勢,城牆上那些弓箭手也吱呀呀的拉開了弓弦,扣上了箭矢。那軍官之所以鐵了心的跟嚴忠作對,不單是因為他跟蘇家的關係,更重要的是,他也怕錦衣衛找他算後賬,琢磨著先阻上一時,然後再某對策。


得到消息的可不止蘇謖一人,保定的地方官跟京城那邊也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軍官也是個眼色通透的,他看出了府尹和都監大人對蘇推官的放縱之意,知道事後會有人幫忙處理手尾的。


“哼,本官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個不客氣法?”


嚴忠終於停下了腳步,仰頭看著城頭,悠然說道:“不妨告訴你,這一次出京,是提督錢大人親自帶隊,京城五萬緹騎傾巢而出,除了分赴各州府駐紮的小隊之外,還有人在各縣之間巡察,而緹騎的主力也離此不遠……”


“嘿嘿,你要動手沒關係,不過一定得把我們殺光,只要跑出去一人,那麼大隊人馬就會轉瞬及至,然後開始清算。”他語氣冰冷,好像說的不是自家生死攸關的事兒似的:“錦衣衛是天子親軍,襲擊錦衣衛,等同謀逆,主謀肯定要夷九族,五馬分屍的,可從犯也別想好過了……”


“咚!”


嚴忠略略避讓了一下,這不是警告的意思,而是那些弓箭手被嚇破了膽,拿不穩弓箭,一個不小心掉下來的。


他看也不看落在身邊的那支箭一眼,繼續冷笑道:“••••••你們還打算對本官不客氣嗎?哼,兄弟們!”


“在!”雖然只有十幾個人,可有了嚴忠那番話做注腳,他們轟然應諾的聲勢讓人只覺面對的是千軍萬馬,浩蕩之氣撲面而來。


“都給我拿下了!”嚴忠大手一揮。


“遵命!”


面對人數遠遜的番子們,沒有人興起抵抗的念頭,沒錯,嚴忠有可能是在騙人,不過,就算緹騎大隊是假的,保定離京城這麼近總不會是假的,京城有十萬大軍,三大邊鎮又有幾十萬兵馬不是假的。


聽從京城大佬們的指示搞點小動作倒是無妨,可要是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任誰也沒那個膽子,那可是真的謀逆啊。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38
第620章 陰謀在發酵

-
春夏交際,yīn雨連綿,整個京城都被籠罩在了méngméng細雨之中,顯得平靜而安詳。


“什麼?五萬緹騎出京,怎麼可能?這麼大的事,我等就在京城,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可周府的氣氛卻一點都不和諧,周經眼睛瞪得溜圓,一下蹦起老高。


“是真的,保定那邊第一個傳回來的消息,那時還不知真假,隨後,真定府的消息也來了……”王瓊點了點頭,又是一聲長歎:“當地守將是個耿直忠義之人,對第一批番子動了手,殺了幾人,結果,唉!”


“這……”不用說周經也明白,謝宏正德都是極度護短的xìng子,最是睚眥必報,殺了他們的人還能有個好?


“真有那麼多兵馬?”可他還是覺得不能置信,皇上一向喜歡大手筆,可這次的場面搞得有點太大了吧?


瓊面sè沉痛,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只隔了兩天,上萬大軍就包圍了真定府,帶隊的是指揮使強尼,亮出旗號後,真定守軍當即就崩潰了,那些義士也……唉。”


“可是,錦衣衛哪里來的那麼多人?行軍這麼快,分明就是精銳兵馬啊!”周經想不通。


正德元年的時候,在京中的緹騎不過兩萬,其後又經過了幾輪篩選,汰弱留強之後,數量就更少了。何況,緹騎當年被邊軍以一當十的打得一敗塗地,已經成了京城的笑談,這才兩年時間不到,怎麼突然就變成精銳了呢?


這事兒。它不科學啊!憋了半天。周經腦子裏迸出了一個新名詞兒。


“是京營!”王瓊低聲說道:“近衛軍擴充後,皇上把禁軍調了一多半出來,讓他們代替了京營的位置,然後將京營精銳混入了緹騎……”


“什麼?”周經大驚失sè,“那也就是說,去年皇上就已經在籌備這件事了?”


“不錯,不是皇上,就是那jiān佞。真是處心積慮啊!”


“不管是誰謀劃的,都是皇上的意思……”周經臉sè慘白,顫巍巍說道:“德華,擺出這麼大陣仗,又籌謀了這麼久,皇上為的肯定不是區區一條商路……那些番子駐紮各地,兼了刑案之責,他這是要收民心啊!”


壟斷倭國貿易的利潤到底有多大,周經估計不出來,不過只要從江南人的豪富。以及自家這邊來估計就可以了。邊貿的利潤尚不及海貿,可這些年來,晉黨依舊因此而財源滾滾,以謝宏的手段。壟斷了海貿之後,又豈會在乎行商賺的那點銀子?


很顯然,這只是個開始,等錦衣衛站穩了腳之後,他們就會擴大自身的影響,並且逐步消除地方士紳的影響力。最後,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皇上就會收取勝利的果實了。


“好一招狠棋,確實絕妙……”


一邊說著,王瓊的牙縫間也是森森冒著冷氣:“那jiān佞是覺得光在京津折騰還不夠,要接著行商們的嘴,把天津的情況傳播出去。並且吸引更多的士子前往,進而……哼,楊介夫的那個寶貝兒子不就是這樣麼?”


“不光是士子,鄉紳們也會受到影響的。”


周經頹然搖頭,“那些行商經過的地方,已經有大戶派人去天津考察了,顯然已經心動……唉,那邊的條件也確實優厚,不但有種種聞所未聞的商品,而且還代為培訓工匠,承建屋舍,德華,你想想,若主事的不是那個jiān佞,你會不動心嗎?”


“伯常兄顧慮得是,不過……”王瓊yīn森森一笑,話鋒一轉道:“禍兮福所依,這件事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


“哦?此話怎講?”周經一揚眉,有些意外。


“收到大同的消息後,晉中同道人人義憤,如今已經沒什麼人再會提出反對意見了,那件大事,韓部堂那邊也在運籌……”王瓊呵呵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皇上在這個節骨眼上,分兵四處,於我等的大計,難道不是大為有利麼?”


“德華此言有理,不過遼鎮路途遠,兵馬也少,倒是不足為慮,可除了近衛軍和禁軍,皇上還可以調動薊、宣二鎮的兵馬,這兩鎮的邊軍常年和韃虜廝殺,堪稱天下精銳……”


周經微微沉吟:“皇上也是個通兵法的,縱是變故突起,他來不及召緹騎回援,可兩鎮兵馬都是不遠,難道,他竟會置之不用嗎?”


“宣府邊軍,小弟已有計策在,至於薊鎮兵馬……”王瓊冷笑道:“哼哼,那jiān佞自以為壓服了全鎮,可實際上心懷不滿的人還是很有一些的。讓他們直接硬頂,他們肯定不敢,可若是見大勢不妙,心懷遲疑的人還是很多的,到時候只要把消息先行散佈出去就是。”


“果然妙計!”周經拍案叫絕道:“事不宜遲,德華,你我當速速去拜見王閣老,共商大計,江南人也是行動在即,若是能統一時辰,兩面開花,必能讓那jiān佞顧此失彼,方寸大亂。”


“不可!”王瓊急忙阻攔道:“伯常兄,此事萬萬不可與他人商議啊!”


周經愕然相顧,問道:“這是為何?”


“江南士人與我等素非同道,只是礙於他們勢大,所以我等才處處回避,如今他們也有謀劃,也同樣並未將詳情知會給我等,我們又何必一頭熱呢?”


“只是……”現在應當是同心協力的時候,周經很想這麼說,可看到王瓊微微冷笑的神情,他也回過味兒了。


現在是同道不假,可功成之後,雙方還不是得分道揚鑣?到時候可不會有人顧念並肩作戰的情誼,否則,土木堡之後,朝堂上勢力最大的就應該是晉黨才對。


謝宏的例子告訴周經,想要把事情做好,就必須謀慮深遠。從起跑線才開始努力的人真是弱爆了。從比賽還沒定下來就開始籌謀,才能成為笑到最後的人。


當然,自己這邊不會去扯江南人的後tuǐ,反正對方成事,自己這邊也有好處。但也沒必要事事都跟著對方的指揮棒轉,時機這東西往往一瞬即逝,自己做主才能牢牢將其把握住。


“可是代王一向安守本分,如今已經奉召入京。未奉召的那些都在南面,這一時間,又要去哪里尋個合適的來?沒有大義的名分,這擁立之功……可是在這京城之中,我等的實力也確實弱了點。”周經迅速轉移了話題。


話題之間的跳躍xìng有點大,可王瓊卻了然於xiōng,他神秘兮兮的一笑,道:“代王雖然本分,可代王士子卻是個不安分的,得了韓部堂的暗示。他佯病留在了大同……呵呵,我們想在京城擁立一位皇帝很難,可若只是殺一個藩王,那卻是易如反掌。”


……


幾乎與此同時。王大學士府,另外兩個人也在醞釀並完善著另一樁yīn謀。


“閣老,您找下官?”王鑒之步履匆匆,一臉惶急。搞yīn謀,尤其是搞大型yīn謀,這活兒當真不輕巧。他這半年多以來,充分體會到了這一點。


在南京的時候還好,得到的壞消息都是過了一手的,而且也不怕突然事發,被人從被窩裏揪出去。可在外面就不同了,整天提心吊膽的,又勞心勞力。雖然只有半年多時間,可王鑒之總覺得像是過了好多年一樣。


說起來,他也tǐng佩服王鏊的,對方不愧是閣老,在京城這龍潭虎xué中,站在對抗皇權的風口浪尖上,受到的壓力可比自己大多了,真虧他能一直tǐng得住。


“明仲呐,你看看吧。”抬頭看了看,王鏊不動聲sè的擺了擺手,遞過一份信來。


王鑒之驚疑不定的接過了信,王鏊的神sè雖然沒什麼變化,語氣也不見bō動,可他分明聽出了一絲蕭索意味。


“啊!”剛看了幾行字,王鑒之就失聲驚呼,他明白王鏊為什麼情緒低落了,“閣老,這……”


“嘿,千小心萬小心,還是低估了他……”王鏊慘然一笑,道:“看似弄臣,可千年以來,誰又曾見過這樣的弄臣?深謀遠慮,他的計畫,竟是環環相扣,面對滿朝大儒,依然步步佔先,唉,終究還是低估了他啊。”


“閣老,您可不能灰心啊。”王鑒之連忙勸慰道。


“明仲放心,老夫只是心有感觸,因而才略作感慨罷了。”王鏊擺擺手,示意王鑒之不用擔心,“從這件事當中,老夫也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面對這人時,千萬不能見招拆招,應該想辦法打亂他的步調,突出奇兵才是。”


“下官明白了。”王鑒之奮然起身,慨然道:“下官這就回去寧bō,將此間情況稟之謝閣老,敦促江南同道速速動手,以免讓謝宏繼續坐大。”


“不,你不明白。”


王鏊搖搖頭,沉聲道:“動手是肯定要動的,但不能急切,應該等到準備充足,再選擇良時方可。兵法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謝宏擅長籠絡人心,人和這方面我們與他分不出高下;他在旅順經營了一年有餘,地利也是他佔先,所以,我們必須準備充分才行。”


“下官懂了。”王鑒之點點頭,面帶凝重的答道:“回返後,下官會敦促各家盡可能多的打造船艦,趕制武器,直到準備完全,這才以雷霆萬鈞之勢發動,務求盡收全功。”


鏊一拍桌案,叫了聲好,然後又低聲叮囑道:“除了軍備之外,南昌那邊,明仲也須得上些心,海上勢力終究是旁枝末節,中原才是正經。晉黨那邊一直諱莫如深,不過,以老夫想來,他們發動之期也應不遠,也許會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到時候……”


“下官知道了。”王鑒之心中一緊,趕忙應道。


鏊也不把話說盡,他點點頭,又道:“另外,鐘祥那邊也不妨走走,雖然以前打得交道比較少,可既然他未曾奉召,應該也是個有想法的……老夫會修書一封,讓地方官通融,誒,大變將至,多做點準備,總是不會錯的。”


“下官告退,閣老保重。”王鑒之再次應諾一聲,飄然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漫天的雨幕之中。!。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39
第621章 作坊真是好東西

海州地處遼中,既然以海為名,這裏當然也是臨海的。


不過,海州南部的營口港雖然是謝宏親自命名的,可規模就比旅順、天津這些地方差得多了,就連威海也是遠遠不及,畢竟那些地方的天然條件更好一些,水深,而且還都是不凍港。


因為有三岔河流經此地,海州的水力資源也相當豐富,這裏的土地之肥沃,地方之富庶,在遼東也僅在遼南之下。


當然,這已經是老黃曆了,冠軍侯入主遼東以來,除了遼北因為地理條件還有些滯後之外,遼東各地的發展都很快,沒有農田有礦產,沒有礦產還有森林,各地都有著極具地方特色的發展模式。


其實,遼北的資源其實也相當豐厚,差的只是起步較晚,而且交通不夠便利罷了。


如今的海州,其實也不單只依靠農田了,在三岔河入海口一帶新建起的那些工廠,就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已經開凍的三岔河上非常繁忙,不斷有船隻沿河上下,往來的船隻都裝得滿滿的,吃水很深。


順流而下的還好,逆流而上的船隻就需要人力拉拽了,這是個辛苦活兒,不過那些拉纖的人卻都滿面帶笑,好像拉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兒一樣。


其他人對此都是視而不見,既沒人上前幫忙,也沒人關注,時不時投過去的目光,也多是帶點鄙夷神色。


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那些人身上都裹著皮毛,腳下也踏著氈靴,典型的草原人裝束。對於韃子,遼東軍民雖然不會一見面就喊打喊殺,可一樣不會有什麼好感。


“玉兒,你怎麼會來這裏?”


哈桑差點就認不出自己的妹妹了,人倒是沒多大變化,也許是胖了點兒?本來有些粗糙的皮膚似乎變得順滑了些•顯得紅撲撲、粉嫩嫩的,臉型似乎也變得圓潤了一些。


不過,最圓潤的還是她身上的衣服,那衣服蓬鬆松、鼓脹脹的′也不知裏面塞了多少東西。按說把這樣東西穿在身上,應該會覺得很不舒服,也很沉重才對,可看妹妹蹦蹦跳跳的樣子,卻是一派輕鬆自在,顯然這衣服有些古怪。


可哈桑一時也顧不上這些古怪了,最讓他驚訝的是•妹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好像還是一個人來的,這事兒不合理啊?


“當然是來玩••••••呃,不,我當然是來見大哥的呀。”女孩的眼珠轉了轉,笑嘻嘻的說道。


“你知道我會來?玉兒,在金州呆了半年,你說瞎話都不會說了。”哈桑心眼雖然少點•可對自家妹妹他卻熟識得很,當然不會將這話當真。


“哈,幾個月不見•大哥你倒是變聰明了。”玉兒吐了吐小舌頭,稱讚道。


“玉兒,那人有沒有欺負你?要是過的不爽快,乾脆就跟大哥回草原吧。”


妹妹的精神頭不錯,身體看起來也很健康,不過,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這裏面的味道就有點不對頭了。


現在朵顏三衛和大明,或者應該說遼東鎮,是處於結盟狀態。只是這個盟約中•雙方的地位有些不對等,朵顏部出人出兵,而且還獻上了部落的公主,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更像是一種從屬關係。


哈桑倒不怎麼在乎這些名義上的東西,可自己的妹妹莫名其妙-的跟人和了親•並且成了人質,這事兒終究還是梗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而自家妹妹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穿著還這麼古怪,顯然是不得寵啊!哈桑沒跟漢人的貴女打過交道,可終歸是聽說過的,那些貴夫人都應該穿著綾羅綢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怎麼會跑到外面來抛頭露面?還穿成這個德行,跟長白山裏的狗熊都差不多了。


所以,這不是一般的不得寵,而且也是對朵顏部的蔑視,要知道,自己妹妹可是草原上的一朵花,連伯顏猛可和火篩那樣的英雄人物都垂涎不已的!


哈桑當然沒膽子因為這點事跟謝宏翻臉,就算他敢,也沒多少人會跟他走。在與遼東的貿易中,朵顏三衛已經嘗到了大甜頭,誰要是敢影響雙方的關係,肯定會被牧人們生撕了的。


不過,既然妹妹不得寵,被人扔到這種地方來,那偷偷的把妹妹帶走這點小事,哈桑還是有擔當的。


“才不要呢,遼東比草原好玩多了,不但有好玩的,還有很多好吃的•••…”玉兒把腦袋搖得跟撥楞鼓似的。


“可是••••••”什麼東西好玩,哈桑是不懂的。從懂事起,他的工作和愛好就是統一的那就是騎馬射箭,等再長大一些,又多了一項騎馬砍人的活動,玩遊戲?他從來就沒經歷過這些,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共鳴。


不過說起好吃的,他就不得不佩服那位冠軍侯了,如今雙方的貿易中,最重要的就是吃的。羊奶、馬奶,牧人們喝了幾千年,吃法也是很多的,可誰也沒想到,同樣的材料,在遼東轉了一圈之後,竟然會變得那麼可口。


奶油,和交和有些類似,不過,那東西香甜著呢,只是聞一聞,就讓人沉醉不已了,又腥又澀的交和哪能及得上萬一?帳篷裏的那些婆娘們都愛死這東西了,每次一到貨,立刻就會被瘋搶一空,哈桑自己想嘗嘗都撈不上,這叫一個遺憾。


其實,腥澀這種口感,在牧人們身上原本是不存在的,祖祖輩輩吃喝的都是這東西,有什麼好挑剔的?可是,還真是貨比貨得扔,同樣的東西,可遼東出品的那些吃食,只要吃過一次,就肯定忘不了,回過頭來,再吃自家的就味同嚼蠟了。


乳酪,草原上也有乾酪,可和奶油一樣,其中的味道完全就是兩碼事兒。別說這些了,就連牛奶在作坊裏走過一遭,出來的時候,味道都不一樣了,沒從前那麼油膩,也更加柔滑可口了••••••


想剿這裏,哈桑又一次眺望了那些銖坊一眼,目光有些複雜。


這些作坊都是好東西,能把普通的吃食,變出那麼多的花樣,還能賺很多錢,讓生活變得更好,他心裏非常羡慕。


不知道更受族人歡迎的那些烈酒,是不是也是在這裏生產出來的,奶油什麼的,哈桑只不過是嘗個鮮,真正讓他一想起來就想流口水的,還是那些各式各樣的烈酒。


哈桑喝過很多酒,牧人們都喜歡這口,可他還是沒想到,酒居然也有這麼多花樣,入喉時象烈火一般的燒刀子;喝的時候沒事,事後會後反勁的果酒;還有……


作坊真是個好東西,草原上要是也有就好了,哈桑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個念頭,目光中複雜的部分盡數斂去,剩下的是濃濃的豔羨之情。


旅順那些作坊更厲害,做出來的武器,甚至有驚天動地的威能……想到去年在金州見到的那一幕,哈桑打了個哆嗦,將本要勸說妹妹回草原的那些話又咽了回去。還是不要惹那人為妙-,至少朵顏三衛是惹不起他的,至於別人••••••那應該不關自己的事兒吧?


“大哥,你冷嗎?”玉兒關切的問道,不等哈桑答話,她又拍手笑了起來:“正好呢,我從金州帶了幾件羽絨服過來,爹一件,娘一件,大哥也有一件,這衣服比皮毛暖和多了,穿上後,就不怕草原上的大風了,大哥你等等,我去取來給你。”


說著,她就象一頭小鹿一般,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哈桑正在出神,玉兒動作又快,他也沒來得及阻攔,其實,聽到妹妹的話,他也有些好奇,果然那奇怪的衣服也是有玄虛的。


遼東真是個神奇的地方,不,哈桑晃了晃腦袋,應該說,有了那位冠軍侯之後,遼東就變成了個神奇的地方。以前的遼東他也是見識過的,比草原上好點,可也有限,哪有現在這麼紅火的氣象啊?


“大哥,你穿上試試,可暖和了,這是我特意為你挑的,尺寸應該剛剛好。”女孩獻寶似的舉著一件羽絨服,說的話也讓哈桑心裏一暖,到底是血脈相連的妹妹啊。他拗不過妹妹,只好換了衣服。


“還真是••••••”他已經預想到了,這衣服會有特異之處,可穿上之後,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羽絨服。


暖和,就像是在帳篷裏升了火似的,整個身子都暖洋洋的;舒服,這衣服很輕,就像是穿了件罩衫似的,遠不像皮毛那樣厚重,壓得人踹不過氣來。


作坊,真是再好不過的東西了,哈桑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重複這個念頭了,他只知道,這一次的見聞,會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玉兒,你在金州真的不要緊嗎?若是他欺負你,你一定要對大哥說啊。”哈桑關切的說道。


“才沒有人欺負玉兒呢。”女孩不高興的嘟起了小嘴,恨恨的用馬靴蹭著地面,不見憤恨,倒是有了幾分幽怨之情,“想見他一面都難,還說什麼欺負,我倒是……哎呀,大哥,你就別說這些了,你看,船都裝好了,你該回去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39
第622章 西線無戰事

-
三岔河是由北向南的流向,在三岔河口出,分流成遼河和河。太子河改道向東,而後再分流成渾河,而遼河卻是一路向北,剛好經過朵顏部,因此,雙方的貿易也憑藉水路展開,船隻當然是遼東方面提供


哈桑是第一次帶隊跑這條商路,不過其他人卻是往來過好幾次了,行程上的事也用不著他操心,他還是更關心妹妹一點。不光是親情的關係,妹妹的境遇,也同樣關乎著雙方的聯盟。


“難道你現在還沒進他的帳篷……”聽出了妹妹的言外之意,哈桑瞪大了眼睛,非常驚奇,直接用草原上的說法問道。


“誒呀,總之大哥你不懂,就不要問了。”被兄長道出了心事,女孩又羞又惱,小臉通紅。被人扔在一邊,自己本來就很氣苦了,可這個傻乎乎的大哥還亂說,還要不要人家活了?


“對了,大哥,你這次怎麼會跟來?現在可是春天啊,西面的草場不要緊嗎?”拿謝宏沒辦法,不過對付自家大哥,玉兒還是很有手段的,她迅速將話題從自己身上轉移開。


“這個••••••”哈桑也不傻,看到妹妹的樣子,也知道傳言有誤,不然的話,那位侯爺怎麼會放過這麼漂亮的妹妹呢?不過看到玉兒一頭熱的樣子,他也知道沒法勸,何況,妹妹問的這個問題,牽涉也是很多的,讓他有些不好作答。


草原上的勢力一向很混亂,平時眾部落混雜在一起,時而也是互相征戰,到對付大明的時候,又聯合在一起,共同發力,韃靼和瓦剌就是這種關係。


而朵顏三衛和韃靼、瓦剌的關係卻有些複雜。儘管也和大明動過武,不過朵顏三衛都是單獨行動的,而且大多數時間內他們和大明也保持著相對的和平,名義上他們也自承是大明的藩屬,反倒是跟同為蒙古族裔的韃靼部一直爭戰不休。


當然,會造成這樣的情況主要還是因為韃靼部的強勢,朵顏三衛只是奮起反抗,不想被對方吞併。此外,在兩個部落交界的地方,對草場的爭奪也是很激烈的。


多一片草場,牲畜們的食物就豐裕些,長得膘自然也多些這是牧人們的共識,再加上草原上的習氣,爭奪草場的激烈也可想而知。


而哈桑身為族長之子,又是族中最出名的勇士,春天的時候,一般都會去西邊,帶領部眾跟韃靼部作戰的,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確實是很古怪的一件事。


玉兒比她大哥可聰明多了,開始只是隨口一問,可見到哈桑期期艾艾的神情女孩馬上就發現了古怪之處。


“大哥,難道爹要跟韃靼部講和?一起對付遼東?”玉兒急切的追問道,雙方要是開戰,自己的立場可就尷尬了,何況,她也不認為自己的父兄會贏。


看看金州那些大船就知道了,儘管那些船都是在遠離港口的地方操演,可是,即便在幾十裏外,從海上傳來的那隆隆的炮聲依然讓人心悸,那些東西,又豈是憑牧人們的血肉之軀能夠抵擋的?


再說,遼鎮的兵馬也不是吃素的,各地的兵馬天天都在操練,兵甲也遠勝佘家的族人打起來的話,族人一定是會吃大虧的。


“玉兒你別急,不是那麼回事兒,不是那麼回事兒。”玉兒的聲音有些大,哈桑被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安撫妹妹,還不忘向四周張望,生怕引起誤會。


見周圍沒什麼人關注,他這才放下了心,解釋道:“韃靼那邊已經知道咱們和遼東講和了,而且你也在遼東,以伯顏猛可那驕傲的性子,他又豈會再派使者來?”


“嗯,那倒也是。”女孩點點頭。


伯顏猛可是韃靼部的小王子,一向自詡為成吉思汗第二,從前派來的使者也都是趾高氣揚的,好像讓朵顏三衛投靠他們,是多大的恩德一般,也正因如此,父汗才一直沒有屈從于對方強大的壓力。


好在朵顏三衛對韃靼部來說,本來就如雞肋一般,伯顏猛可的眼睛一直盯在富庶的大明上面,跟三衛這邊,多半也都是在小打小鬧。若是對方以主力東移,那三衛這邊還真就未必抵擋得住。


從前還在部落的時候,玉兒也是一直很擔心的,生怕韃靼人來硬的,那樣的話,即便再怎麼不甘心做人附庸,父汗也只能屈服了。


很顯然,自己在金州,朵顏部和遼東聯盟的消息,都是父汗特意放出去的,為的就是告訴小王子,朵顏三衛已經有靠山了,要是對方再想動手的話,多少也要考慮考慮。


這樣的情況下,以小王子的高傲,確實不會有使者來,來的話,就只能是數以萬計的王帳精兵。父汗打的是什麼樣主意,女孩也有些猜測,八成是打算拉遼東下水,一起對付韃靼呢,至少能從遼東得些武器的支援。


玉兒不想理會男人們的這些算計,只要自己的族人不和遼東翻臉動手,一直象現在這樣和和氣氣的就行了。


“奇怪的就是,韃靼部沒有派使者來,但是邊境小部落卻都縮回去了,我也搞不清是怎麼回事。反正就是一直很消停,別說有人來搶咱們的草場,連咱們的牧人過了界都沒人管,真的是很奇怪。”


哈桑撓撓後腦勺,非常納悶的說道:“本來我還想帶人去西邊探探,可父汗他們不讓,說是有可能中埋伏,所以,也沒不知道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沒仗打,我又擔心你,就來這邊了唄。”


“韃靼部收縮防線了?”玉兒忽閃著漂亮的大眼睛,差點驚呼出來,好在及時捂著了自己的小嘴,這才沒驚動旁人。


哈桑悻悻道:“可不是麼,搞得我連仗都沒得打,本來得了這柄寶刀,我還想和伯顏猛可的王帳精兵較量一番呢。”


“太好了,大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嘻嘻,有了這個消息我就不信見不到••••••”不知道到了什麼,玉兒的眼睛突然一亮,然後展顏一笑,笑得很是開心也很得意,就好像偷到了小雞的小母狐狸一般。


“玉兒你要見什麼?”


“總之,大哥你很好,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以後我會幫你多要幾把寶刀的。”玉兒板起了小臉,故作嚴肅的說道:“你趕快回去吧,我也要回金州了。”


“嗯哦,好,那你自己保重啊。”哈桑也不是心思靈活的人,對妹妹突如其來的興奮完全摸不到頭腦,只能唯唯應聲。


“知道了。”把大哥送上了馬,玉兒心不在焉的答應著,一顆心早已經飛回了金州,恨不得儘快啟程。嗯還好,坐船回去的話,還是很快的用不了一天,就能見到那個壞蛋了。


“呃,對了,玉兒,父汗說他也想你了,特意讓我帶了口信,等秋天的時候,你要是有空,就來營口港這邊吧,到時候父汗會親自過來記得了嗎?”記起了花當的囑咐,哈桑又轉頭叮囑了一聲。


“記得了,放心吧。”女孩滿口答應著,可語氣卻更加急切了,用力揮舞著小手,像是趕人一樣•趕著哈桑離開。


哈桑從來就拿這個妹妹沒辦法,這時就更是無話可說了,他笑著搖了搖頭,帶馬而去。


只要妹妹開心就好,其他的管還那麼多幹嘛?


大寧本是大明的親藩所在,洪武二十四年,太祖朱元璋的十七子朱權就藩於此,為甯王。後因靖難之役,成祖朱棣奪了弟弟的兵權,將甯王一脈移封到了南昌,大寧就此衰落了下來。


而後,在宣德年間,朵顏三衛和明廷反目,大舉入侵遼東,並且佔領了大寧城。到了正德年間,大寧已經成為了三衛中,朵顏部的重要據點,也是兀良哈和大明互市的地方。


不過,正德三年以來,三衛的重心開始傾斜,從大寧轉移到了遼河流域。


原因很簡單,和遼鎮的貿易,規模越來越大,而水運的省事省力,也遠遠超過了陸路,因此,儘管三衛合議的王帳還在大寧,但牧人們閒暇時更願意往泰甯衛跑,每當有船自南而來的時候,河邊都會響起震天的歡呼聲。


對此,花當也談不上是憂是喜。


三衛一直並稱,可實際上,也是各自分開的,朵顏部最靠西,自大寧前抵喜峰口,近宣府;泰甯衛在中間,自錦州、義州,經廣寧至遼河;福余衛最靠北,自黃泥窪,逾瀋陽、鐵嶺至開原。


朵顏部地盤最大,部眾也最多,所以是首領,對於部落的日漸繁華,花當自然喜聞樂見。不過,遼河流經的地方,都是泰甯衛的牧場,這就不太理想了。


花當近些日子本來也一直琢磨著,是不是再開闢幾條水路出來,要知道,大寧周邊也是有河流的,論起深度寬度,也並不在遼河之下,只是距離遠了點罷了。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花當也不怎麼在意,無論泰甯還是朵顏,打斷了骨頭連著筋,一起同甘苦共患難這麼多年了,肉在誰碗裏都一樣。何況遼東那位又是自己的女婿,有這層關係在,朵顏部的領袖地位是不會動搖的。


可是,不論什麼樣的團體,都不可能精誠團結如同一人的,花當雖然不怎麼在意,可有人卻看紅了眼,為此還惹起了不小的麻煩,正讓花當皺眉頭的這個場面,也是由此而來。


“大首領,兔子做窩還知道多留幾個口子呢,咱們可不能在遼東一條線上拴死啊!”花當的帳篷裏,一群人圍坐成了一圈,中間正有個黑瘦的漢子大聲嚷嚷著。


“屠餘,那你說怎麼辦?”花當厭惡的看了說話之人一眼,不耐煩的說道。


屠余是福余部的首領,這人人如其名,兩眼間的位置拉得很開,看上去就像一條黑鯰魚。別看長得象鱗爪類動物,可他的心眼卻不少,明明是眼紅泰甯衛占了貿易之利,他卻不提貿易的事兒,反而質疑起了三衛和遼東的關係。


“當然得兩頭下注了,韃靼和瓦剌咱們都惹不起,現在他們正在謀劃大事,一時沒工夫搭理咱們,西邊這才得了安生。要是等他們回過手來,大兵壓境的時候,咱們再後悔就晚了。”屠餘比手劃腳的大聲說道,看在花當眼裏,頗有些張牙舞爪的味道。


“說的也是啊,大首領,咱們還是得考慮周全些••••••”


能進帳議事的,身份多半也都不低,至少也是個部族長老,這些人也是花當頭疼的緣由。要不是這些人吃幹抹淨還賣乖,他又何苦在這裏忍受屠餘的吐沫星子?


“那依你的意思怎麼辦?咱們把跟遼東的貿易停了,然後大夥兒爬去西面舔伯顏猛可和火篩的腳板?”說話的人就坐在花當的左手邊,由坐的位置就可以看出這人的身份不一般了,若非如此,恐怕他也不敢這樣對著屠餘這個一部首領說話。


“劄剌亦兒,你少陰陽怪氣,誰說要停了跟遼東的買賣了,我只是說要留條後路,做點準備。”屠餘一下蹦起老高,活像一條跳出水面的鯉魚,兩腳離地還不忘搖頭擺尾。


停了貿易?要是開始的時候還好說,可到了現在,牧人們都嘗到甜頭了,誰要是敢提這種事兒,就算是部落首領,也只能是個眾叛親離妁下場,要不然他怎麼不敢明面上搶生意呢?


“那你倒是說說要怎麼留後路?派兵跟著韃靼他們去搶大明?哼,韃靼、瓦剌可以去寧夏,咱們對著的可只有遼鎮和薊鎮!你說打誰?薊鎮咱們打不過,遼鎮麼,哼哼,勝負先不說,只要一動兵,這貿易立刻就得斷,到時候怎麼辦?”劄剌亦兒冷笑道。


“遼鎮咱們更打不過。”向劄剌亦兒點點頭,花當接著說道:“你們沒見到,我可是見過了,遼鎮的火器還有兵甲,都犀利著呢,我可不想拿族人的命去填。”


“誰說要打了?”屠餘大聲道:“要打也不是現在打,告訴你們吧,這次王子殿下他們有極大的把握,恢復大元輝煌的機會就在眼前了,等到那個時候,難道咱們還縮著不動?貿易?他們靠的還不就是那些作坊和匠人,把那些東西搶到手,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何必又讓人家拔一層皮呢?”


“絕對有把握?這話怎麼說?”花當心中一動,追問道。


“具體我也不知道,以咱們跟韃靼部的關係,王子殿下也不可能告訴我,但這事兒應該不假。大首領,大夥兒都知道玉兒在金州,不過,這事兒涉及部族的利益,你可不能…•••”


屠餘一通嚷嚷,不少長老臉上的表情都開始鬆動,顯然是動了心,沒有就去搶,本來就是草原人的秉性。


當然,大明現在很強,三位惹不起人家,可如果有機會的話,平等的交換顯然沒有奴役別人來的爽快,所以,長老們也都認可屠餘的意


“我當然不會跟漢人通消息,若是果然如你所說,身為大首領,我也不會阻擋大家發財……”


將眾人的臉色都看在眼中,花當在心裏暗歎一聲,這些人都沒見過冠軍侯的手段,所以都有點不知天高地厚,還去幻想什麼大元的輝煌,笑話!就算沒有冠軍侯,大明也不是任由宰割的啊,否則伯顏猛可幹嘛不來薊鎮,整天只在西面晃悠?


可眾意如此,他也不好強壓,也壓不住,劄剌亦兒雖然支持自己,可泰甯部的長老們卻多有動心的,一個不好,說不定三衛內部就雲L了。


“不過,即便要採取行動,也只能等到伯顏猛可他們成功之後,在那之前,誰要是敢向遼東挑釁,可別怪我花當不客氣!”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40
第623章 草原異動,謝宏籌謀

-
“對那些社會敗類不用客氣,讓錢大人把人都送到天津,那正好需要苦力呢,讓他們好好勞動改造一番吧。”謝宏懶洋洋的擺了擺


“那些地方官和世家子也要一起?”


“當然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麼,再說,等天津那邊的建設結束後,還有個更適合他們的地方等著呢,從天津出發是最方便的,哈哈。”


別看一下有數十萬流民湧進了天津,可從無到有,天津那裏要興建的工程多著呢,完善港口,蓋工廠,修道路,蓋房子,還有最耗人力、物力的鐵路,自始至終,人手不足都是個大問題。


近幾個月來,強尼帶著緹騎一邊開通商路一邊嚴打,抓了一大堆禍害,正好送來勞動改造,一舉兩得,多好啊。


不對,應該是一舉三得,這也算是一種輪回啊,要是按照正常的歷史,正德之後,錦衣衛便淪為了在街面上敲詐勒索的地痞,現在讓他們去維持治安,正是天理昭昭呢。


“可是,謝兄弟,這樣一來,天津的駐軍就有點不夠了。”江彬提醒道。


駐守天津的將領,還是原來那個袁傑,當初謝宏回航的時候,這人就非常識相,而後更是把家眷送到了旅順,算是個人質和投名狀的意思,可靠性還是很高的。


為了防止引人耳目,招惹麻煩,天津前期的籌備工作謝宏也是低調處理的,這樣一來,他也就沒有必要動這個人了。


不單是袁傑沒動,他手下的兵卒也沒動,連老弱都沒淘汰,只是派人去整訓了一番。整訓的內容不是提高戰鬥力,而是強調了紀律性。


天津原來的幾千人都見識過謝宏的手段,而且還和聖駕親率的近衛軍打過照面,早就嚇破了膽。因此•培訓的效果也很好,截至目前,天津城衛軍中,一例違紀案件都沒有發生•切實的展現了謝宏心目中的治安部隊形象。


用這些人維持治安倒是夠了,不過若是又在其中摻合進去一幫禍害,那就不好說了,畢竟這些人的戰鬥力和原來沒什麼差別,而那幫禍害卻是經常打架鬥毆的,一但聚眾鬮事,結果還真不好說。


何況•謝宏明白江彬的言外之意,刀疤臉擔心的不單是那些罪犯,而是來自其他方向的攻擊。半年多以來,天津吸引的仇恨值甚至已經超過了旅順,畢竟旅順這邊的效應並不廣為人所知,全然不像天津那樣影響深遠。


“唔••••••”謝宏微微沉吟,他有把握江南士人不會受到干擾,不過人心的變化是最難估計的•對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體,其中的變數很多•也許某個心血來潮那麼一下,就會影響到整體決策。所以,江南聯軍進攻天津,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兒。


“從薊鎮調一支兵馬過去吧。”在輿圖上搜索了一番,謝宏指了指痢鎮,眼下也就是這裏的兵馬最有餘裕了。


遼東的兵本來就不多,要鎮壓的地面卻廣;緹騎出京之後,京城的兵馬也有些吃緊,畢竟擴招的近衛軍還在整訓之中;而宣府兵馬雖不少,可卻遠了點兒•何況那裏還是對抗韃虜的第一線;也只有薊鎮兵馬眾多,可以抽調了。


“某這就給烏鴉傳信。”江彬答應一聲,撓撓頭,又問道:“謝兄弟,你說的那個最適合他們的地方是哪兒啊?莫非是倭國麼?”


“當然不是了,倭國現在不是秩序井然嗎?根本就不需要人手′我說的是另外一個好地方,嘿嘿。”


謝宏笑的很奸詐,聽得江彬汗毛直豎,只聽他悠悠說道:“那可是個好地方,不過得等到打敗江南人之後才能去,至少••••••得明後年了,唉,說起來,我還真有點等不及了呢。”


“…•••”江彬無語。倭國眼下打的那叫一個熱鬧,從南到北,四個大島上,除了最遠的北海道,其他地方都打成了一鍋粥,這居然是秩序井然?


而且,江彬搖了搖頭,謝兄弟笑的明顯不正常,那個好地方估計也有問題,那幫禍害要倒大黴了。


“啟稟侯爺,玉兒姑娘求見。”


謝宏正陶醉呢,忽聽一聲通傳,他馬上皺起了眉頭,疑惑道:“她不是去海州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也太能折騰了吧?咳咳,有何好笑。”瞪了一眼正偷笑的刀疤臉,謝宏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告訴她,我忙著呢,沒空。”


衛兵有些為難,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可是,侯爺,玉兒姑娘說,她有軍機大事稟報……”


“噗!”


江彬終於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道:“謝兄弟,依某看呐,你還是從了吧,哈哈,這麼水靈的一個小姑娘,天天上趕子追你,你咋就捨得拒之門外啊?再說了,她老子哥哥都已經默認了,你還扭捏個啥勁啊?”


看著笑得惡形惡狀的刀疤臉,謝宏有點鬱悶,那個玉兒也是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而且比月兒還能折騰,精力極其旺盛,見不到自己就整天在港口碼頭上廝混,玩得不亦樂乎,前兩天還跟船跑去了營口港。


謝宏倒不是假道學,也不是覺得娶個蘿莉會道德敗壞,反正他三個夫人,有兩個都未成年,再多幾個也沒壓力。可是,家裏面已經有個不省心的小丫頭了,再多一個更鬧騰的,那還受得了啊?


再說了,那個女孩還是蒙古人,想到傳說中蒙古人那個奇怪的信仰和風俗,謝宏就有點反胃,哪里還能起什麼綺念啊。


“從你個頭,本侯可是很有節操的。”謝宏眼珠轉了轉,笑道:“要不,江大哥,我跟她商量商量,把她許配給你好了,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可還打著光棍,知道的以為你是效法霍驃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這臺詞咋有點耳熟呢?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江彬連忙搖頭拒絕:“那可不行•兄弟妻不可戲,某也是有武人的節操的,哪能做那麼沒品的事兒啊?而且,人家可是有軍機大事來稟報的•謝兄弟你難道不聽聽?”


謝宏曬道:“切,這招她都用過好幾次了,都是月兒那小丫頭教給她的,上一次當也就罷了,還能一直上同一個當啊?”


“侯爺,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玉兒姑娘說••••••”不處理公事的時候•謝宏一般都很隨和,他身邊的衛兵一直都是從宣府帶出來的那些老兄弟,平時相處倒也不怎麼拘禮。


“她哥哥說,草原上有異動?還是大規模的,真的?”謝宏吃了一驚。


在宣府他跟韃子照過一面,當時江彬等人贏得很是乾脆俐落,謝宏還覺得韃子有些名不符實。後來才知道,原來那些人不過是普通牧人罷了•跟所謂的王帳精兵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謝巨集生性謹慎,很少會犯輕敵這種錯誤,所以•站穩了腳跟前後,除了軍戶的年輕子弟,他一直沒從宣府調出一兵一卒,為的就是穩固那裏的防守。


同時,他也一直關注著韃靼的動向。不過,這兩年小王子一直在寧夏、延綏那邊晃蕩,鬧出的動靜既小,謝宏對那裏也鞭長莫及,一時倒也顧不上,猛然聽到這麼一個消息•他確實不得不驚。


“那就不知道了,她就說了這麼多,還說其他事關重大,為了防止洩漏機密,只能當面跟您說……”那衛兵不敢象江彬那樣笑,可卻也憋得很辛苦。


“讓她進來吧。”謝宏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男人魅力太大也是罪啊,招蜂引蝶起來,真是要命呢。


“蹭蹭……”


不多時,外面就響起了一陣馬靴踏地的聲音,節奏很明快,如同馬兒小跑一般。謝宏的腦海中,浮現起了那棖帶著野性的俏臉,嗯,換下那身皮毛之後,那小丫頭還是挺漂亮的。


“宏••••••哦,不,玉兒參見侯爺。”模樣倒是俊俏了不少,可冒失的性子還是沒變,也不知是驚喜過度,還是怎地,一照面,玉兒就差點走嘴,雖然馬上改了口,可看到她慌慌張張的模樣,誰都知道她要叫什麼了。


“在遼東,玉兒小姐就是貴客,用不著這麼客氣。”瞪了樂不可支的刀疤臉一眼,謝宏很是無奈。


本來他是打算把江彬趕走的,可對方死皮賴臉的就是不走,說什麼他對韃虜的情況熟悉,要留在這裏參贊軍務。呸,什麼參贊軍務,分明就是想看哥的笑話。


“玉兒小姐,你說的草原異動,到底是…•••”這小姑娘精靈古怪的,謝宏也摸不准她的心思,索性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


“我坐船去了營口,春天海上好漂亮,我還射了一隻海鷗呢……營口那裏也建了好多作坊呢,到處都是……”


我擦,詞不達意啊,哥要的不是旅行日記,而且,蒙古人果然兇殘,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好好的海鷗,你咋就能下得去手呢?嗯,聽說那鳥的肉挺好吃來著••••••呸呸,哥都被帶歪了。


“咳咳,玉兒小姐,咱們還是說正題吧,這些心得什麼的,回頭你去跟月兒分享好了,嗯,別教她射箭,尤其是射海鷗。”


“嗯,好吧。”女孩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看過來的眼神也有些幽怨,顯得可憐巴巴的。


於是,江彬笑得更厲害了,連厚實的肩膀都在抖動,謝宏甚至從地面上感覺到了輕微的震顫,可見刀疤臉笑得多賣力。


謝宏撇了撇嘴,笑吧,看哥回頭怎麼收拾你,哼,等著瞧。


隨著玉兒的敍述,很快的,刀疤臉就不笑了,謝宏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韃靼部在東面收縮了?那些部落去了哪里?”


“不知道。”終究是個小女孩,雖然敏銳的發現了情報的價值,可對於進一步的影響,玉兒就沒什麼概念了。


“難道韃虜要大舉入侵,還是說……更嚴重,有人打算放韃子入關?”謝宏摸著下巴,越想越心驚。


“放韃子入關?不會吧?”刀疤臉本來也皺著眉頭在苦苦思索,結果謝宏語出驚人,把他嚇了一大跳。


“有什麼不會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有那些士大夫做不到的。”謝宏輕蔑的說道。


“可是,他們有什麼好處呢?韃子可是野獸,從來都是見人就殺的啊!”江彬完全想不通,“就算他們有了什麼協議,可一個控制不好,那可就是社稷傾覆的大禍。”


“在那些人看來,現在京城、天津正在發生的一切,比改朝換代還要可怕,他們寧可讓韃虜入關,讓天下血流成河,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大明國富民強的。”


謝宏的聲音越來越冷冽:“民強了,他們就愚不得,也欺不得了,他們就要被掃進垃圾堆了,哼,那些人又豈能甘心?”


“那要怎麼辦?”江彬緊張的問道。他對謝宏素來信服,何況文官們的作為,他也都看在眼裏,剛剛的爭辯只是驚聞變故後,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應該不要緊••••••”謝宏微眯著眼睛,在腦海中勾畫出了大明九邊的影像來,而且很快就鎖定了兩個地方,大同和宣府。


大同不消多說,那裏還控制在士大夫手下,除了派錦衣衛找人之外,謝宏並沒有對那裏採取任何行動。如果士大夫們想的話,他們就可以打開邊牆,將韃子放進來。


宣府更不用說,自土木堡之後,這裏就是韃子進攻的主要方向,邊牆雖然屢經修復,可同時也屢經破壞。攻破宣府,就可以進窺京師,攻下京師,就可以席捲天下,這樣的誘惑不可謂不大,因此,同為強鎮,宣府比薊鎮更加兇險。


何況,若是要攻取薊鎮,韃靼的主力應該東移,那就沒有必要收縮東面的防線了。至於更西面的幾個邊鎮,被攻破了固然很糟糕,但還不至於震動天下,畢竟那裏相對貧瘠,提供不了足夠的補給,韃子也沒辦法進一步擴大戰果。


除非••••••二弟跑去遠征,如果是那樣的話,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不過,那麼遠的地方,光是準備補給就需要很長時間了,到時候自己去攔住他就是了,現在新式火炮已經造的差不多了,等打敗江南聯軍之後,自己也就不用一直守在旅順了。


想到這裏,謝宏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江大哥,等下我會修書一封,你派人送去宣府給張總兵,另外……”他一迭聲的吩咐了下去。


“遵命。”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40
第624章 真是很倒楣

-
打發江彬等人去傳令,謝宏又將整體計畫思考了一遍,覺得沒有大的漏洞,於是站起身來,準備去船塢看看。


江南是個好地方,那裏比天津更適合做輕工業基地,不光是地理條件,江南人的觀念也更開放。工業文明的萌芽在宋朝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裏萌生,雖然經歷了méng元入侵的打斷,可卻頑強的再次生長了出來。


前世的歷史上,那萌芽一直被官僚們所壓制,後來更是由於滿清鞋虜入寇,整個中原都陷入了黑暗,江南當然也不會例外。不過,謝宏有信心,將江南掌控在手裏之後,工業文明之huā勢必會綻放得更加燦爛。


在那之前,必須要趁著這場海戰,將江南的士紳勢力一舉擊潰。


而獲得勝利的關鍵,就是船塢中正在趕造的那些戰船了。


“謝侯爺”談宏心有所思,也無暇旁驁,幾步就走到了門口,要不是聽到了這個怯生生的聲音,他差點就忘了,屋裏還有人呢。


“還有事?”謝宏的聲音還算柔和,好歹人家也是來幫忙的。


何況,剛來的那些日子,這個女孩倒是跟其他草原人差不多,可現在看來,無論裝扮還是儀容,這女孩跟普通的大明女子也沒什麼區別了,非要說有的話,也只有她身上那與生俱來的野xìng了。不過,這樣的個xìng倒是給她更添了些魅力。


一個俏生生的女孩,一幅很乖巧的表情,望過來的眼神也是可憐兮兮的,饒是謝宏打定了主意不想再惹情債,可看到這樣的情景還是恍惚了一下。


“嗯”玉兒心裏又喜又憂。她敏銳的捕捉到了謝宏那一瞬間的動搖,這證明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沒有白費:可對方恢復的也很快,說的話也與從前沒什麼區別,顯然還沒有決定xìng的變化。


女孩也不知這個神奇的男人為什麼總是對自己敬而遠之,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想靠近對方。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在草原上的時候,她可是驕傲的小公主,只有別人奉承自己的份兒,何嘗會象現在這樣被人輕蔑?


為什麼呢?月兒姐姐不是說他很溫柔的嗎?為什麼自己就享受不到呢?玉兒很想像從前那樣跺跺腳,然後遠遠拋開,可她又捨不得這樣的男人,草原上是永遠不會出現的要是錯過眼前的機會,那後悔也是來不及的。


“能不能讓我的族人們也去海州,去那些作坊裏做工?就和出海的那些人一樣?”女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也許是從好朋友哪里瞭解到的資訊的影響,她想著,如果能成為一個對他有用的人,自己就可以在他心目中占一點地位了吧?


“這事兒好辦,讓他們來就是了。,…謝宏答應的很爽快。


“可是”一雙美眸瞬也不瞬的看著謝宏,閃動著莫名的光芒,女孩對這麼容易就得到答復很有些意外“你不怕我們偷學了手藝,然後……………”“哈,不要緊,你們願意學就學吧。”謝宏哈哈一笑:“玉兒小姐我還有正事要忙,謝謝你今天來報信,你族人的事,我會儘快安排的。哦對了,近期會有一部分傷患被送回來到時候也麻煩你接應一下了。”


“嗯,我知道了。”女孩用力的點點頭,看著謝宏點頭告辭後離開,她突然向著謝宏的背影大聲喊道:“謝大哥,你是個好人。”“…”謝宏腳下拌蒜,差點摔倒,哥才不是好人呢,那些乳製品的訣竅不是工藝,而是材料,草原上沒有糖,更不會提純鼻糖的技術,所以,他們把工藝學的再精也沒用。


現在是對方送來原材料,自己加工之後賺錢,等到草原上建起了工廠,那就是直接輸出原材料賺錢了,方式不同,xìng質卻一樣,都是經濟錄削。其實,自己根本就沒好心,這個傻丫頭看不明白,還以為自己是好人呢。


再怎麼說,朵顏三衛也是異族,必須得提防著他們,別看現在雙方的貿易做的熱火朝天的,可實際上,遼東沒有輸出任何戰略物資。


除了送人情的幾把刀之外,貿易的貨物中連一根鐵釘都沒有:糧食的比例也很低,朵顏部以之渡過災荒倒是勉勉強強,想賣糧食給其他部落,或者用於軍需,那就遠遠不足了:酒的比例是最大的,那玩意除了削弱草原人的血勇之外,沒啥別的用處。


最理想的打算,是通過經濟徹底將朵顏三衛控制住,然後逐漸將其瓦解,讓他們不知不覺的融入到華夏文明之中,就和那些朝鮮苦工一樣。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不過效果卻很好,就如同後世米國的移民政策一樣。


不過,事情未必會那麼順利,如果敕靶部那邊有異動,很難保證梁顏三衛不動心,世上喜歡跟風的人多著呢,謝宏本來也不喜歡把希望放在別人的身上。


要是日後雙方起了衝突,那這個傻丫頭的立場就尷尬了。


回頭看了一眼,那如山huā般綻放的笑容讓謝宏有些心軟,可他很快回過神來,現在是關鍵時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就算嗯,也得等到塵埃落定了再說。他歎了口氣,往船塢方向去了。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望著那個清逸的身影慢慢消失,玉、


兒咬了咬嘴chún,不服氣的跺了跺腳,馬靴在地面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安陸州,知府衙門。


“王大人,不是下官不肯通融,實在是事有不巧啊。”說話的是個有些發福中年人,他留著三縷長須,很有些儒雅風度,可眼下他卻一點也不從容,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上還lù出了乞求的神sè。


“荊知州,到底是怎麼個不巧法?要知道,本官可是從京城來的。”王鑒之有些焦躁。


他離京之後,直接奔著安陸州就來了,南昌那邊本來用不著多操心,江南的戰前準備也正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只有安陸州這裏最不穩當了。誰想到,怕什麼來什麼,還真的有意外發生了,可面前這個傢伙又死活不吐口,他能不急麼。


“知道,下官知道。”荊知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怎麼不知道,要不是對方出示了恩師王閣老的信,他又有什麼好為難的?朝臣哪能隨便見藩王啊?皇上可以壞規矩,可自己職責所在,又豈能隨便通融?


但既然是恩師的意思,那就沒辦法了,可現在實在是不趕巧啊。


而且看這位王shì郎的勢在必得的架勢,自己要是把實情道出,事情就有被鬧大的可能,他又怎能不為難?


“也罷,王大人,下官就跟您說了罷,不過,您可千萬不要衝動啊。”他搓著手,陪著笑,小心翼翼的說道。


“本官又豈是那不分輕重的人,荊大人,你就不要賣關子了。”王鑒之又好氣又好笑,自己做事是務實了些,可也不是什麼愣頭青,又豈會隨便亂來,怎麼落在旁人眼裏,就成了這種效果?


“欽差昨天剛到的安陸州,現在正在興王府呢……”


“欽差?”王鑒之有些懊喪,出發前,他就知道宮中派了不產欽差出來,為的就是勸那些不肯奉召的藩王入京,所以他也是兼程而來,可沒想到最終還是落在了後面,而且僅僅差了一天。


“那欽差是宮中那位公公?”事情已經發生,懊喪是沒用的,王鑒之開始打聽對方底細。


“不是宮裏的執事,來的是個道士。”荊知州的神情有些古怪,王鑒之聽了也是一怔。


“道士?怎麼會是個道士?”


“王大人,你一直在南京,可能不太清楚,興王爺一直篤信道教,經常在王府裏煉丹禱告,要是來的是旁人,他未必會見,可既然來的是個道士……………”荊知州期期艾艾的說道。


“又”王鑒之又驚又氣,又被占了先,而且還是這麼有針對xìng佈置,那人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籌謀這些事的啊?明明不就是個邊鎮的小秀才嗎?


“王大人,您也不用心焦,興王不肯入京,除了心裏有想法之外,他的身子確實也不大爽利,這麼長途跋涉的,他未必受得了,所以……”荊知州安慰道。


“…不行,荊大人,不能就這麼幹等著,還是得去王府才是。”王鑒之猛然起身。


“可是,可是王爺正在見欽差啊。”荊知州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提醒道。


“什麼欽差,大明開國百多年,哪有讓道士做欽差的道理?說不定是什麼人假扮的呢,事不宜遲,你我速速前去才是正理,千萬莫要誤了朝中大事和王閣老的囑託。”王鑒之哪里還顧得上許多,隨便找了個藉口,就準備去攪局了。


他很清楚,謝宏本來就擅長搞那些炫人耳目的東西,裝神弄鬼的本事也很高,遼東冰雹那次不就是嗎?從那以後,遼東徹底變成了一塊鐵板,玩這套,還有誰比他更靈光?


“…下官遵命。”荊知州的不祥預感應驗了,心裏也只是大罵,早就聽說王明仲愛出風頭,做事不管不顧,今日一見還真是不虛。


可沒辦法,人家搬出了王閣老,自己除了從命之外,又能做什麼呢?


真是倒楣啊。在藩王的封地做官就已經很倒楣了,再攤上這種糊糊事兒,簡直就是烏雲蓋頂啊,那道士要是靈驗的話,自己是不是也求人給祈祈福,轉轉運啊?!。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41
第625章 一花一世界

-
第625章


一花一世界


荊知州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轉運,不過他卻可以肯定,他的黴運還沒完。


他這個知府雖然有監管藩王的權力,可只要對方不出城,他也沒有干涉對方的餘地,畢竟頂著個天家的名頭,這王府的大門又豈是那麼容易進的?


好話說盡,好處也沒少塞,最後甚至拿出了大學士的信箋,費了好大一番周折,這才讓那個王府總管點了頭。


荊知州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長長出了一口氣,當下時節已近仲夏,這大熱天的搞這求人哀告的勾當,還真是折磨人呢。


“王大人請。”差事辦成,他轉過頭來,虛引相請。


人在官場,這上下前後的規矩肯定是要講的,別看人家是在南京當官,可畢竟也是個侍郎,再加上對方代表的還是京城的大佬,本也不是自己這個知府能夠輕慢的。


轉頭一看,他也有了發現,只見王鑒之臉上的惶急之色一掃而空,代之的是一派從容鎮定。他心下不由暗贊,不愧是恩師看好,並且委以重任的人,雖然脾氣急躁了點,可遇到事情之後這份心性,還是讓人欽佩的。


“荊大人請。”王鑒之看似從容,可實際上,他心裏卻著急得很。


據荊知州的說法,京城來人早就進了王府了,可直到現在還沒出來,這麼長時間,除非是被晾在那裏了,否則就不會是什麼好兆頭。想想也是,若是話不投機,又怎麼可能談這麼久呢?


難道繼勳貴之後,宗親也要被拉攏了嗎?憑什麼啊?就憑一個破書院,怎麼就讓那些入了京的死心塌地,剩下的也趨之若鶩呢?王鑒之的心情很糟糕。


“真是太神奇了,王道長道法的果然高深之極。”


還沒走到正廳,遠遠的就聽見一陣大呼小叫,王鑒之的心又是一沉,說話的那人八成就是興王朱祐杬了,而他說話的物件,肯定就是那個京城來的道士,看著樣子,兩人豈止是談得投契,根本就是王八看綠豆,一見傾心啊。


“嗨,王爺謬贊了,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您可要知道,貧道傳承的乃是紫微術數,又經過了冠軍侯謝大人的指點,這進境更是一日千里,現在只是給王爺算算過去未來,這點區區小事算得了什麼?”語意謙遜,語氣卻很得意,口吻很有江湖騙子的味道。


“難道,那位冠軍侯比道長的道法還要高?”朱祐杬一副不敢相信的語氣。


“當然了,王爺雖然遠在安陸州,可去年遼東的事情您總應該聽說過吧?冠軍侯舉火祭天,一手扭轉乾坤的壯舉,那可是天下皆知啊,您想想,能做到這種事,侯爺的神通還用說嗎?”


王道士嘖嘖讚歎,大有自賣自誇的意味,不過朱祐杬卻半響沒出聲,也不知是在思考,還是驚得呆了。以王鑒之的分析,後面那種的可能性應該更大點,還沒見面就已經落了下風,他心裏更急了。


“啟稟王爺,南京刑部王侍郎、知州荊大人求見……”急歸急,程式還是要講的。


“王侍郎?要見本王?”朱祐杬很詫異,這還是他就藩以後,第一次有朝中大人拜訪呢,“王道長,難道這也是宮中的旨意?”


“無量天尊,貧道乃是方外之人,這次前來,只不過是應了侯爺之請,邀請王爺去常春藤書院同參妙法的,又怎會省得這些俗事?”


“要本王去同參?難道那學院當中,還會傳授道法嗎?”朱祐杬大奇。


王道士打了個稽首,笑道:“敢教王爺得知,書院有個神學院的分支,傳授的正是神道之術,此外,王爺先前垂詢的煉丹之道,正是化學院研究的領域,這兩大學院的教習都得了侯爺的親傳,雖然還沒領悟祭天之法,可卻也相去不遠了,以王爺的宿慧……”


“胡說八道!”道士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聲斷喝給打斷了,抬頭一看時,正見一位紫袍官員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闖進來的當然就是王鑒之。那總管通傳一聲之後,朱祐杬的注意力就轉移了,結果他們三個被晾在了外面,而裏面兩個人卻是越說越火熱,眼見就要一拍即合了,他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闖了進去。


廳內不止兩個人,還有幾個侍女在旁邊伺候著,另外兩人也很好分辨,穿青色道袍的那個肯定是道士,穿紅色道袍的那個,八成就是興王了。


他這打扮有些不倫不類的,不過既然是在自己家和人討論道法,倒也無可厚非,頂多也只能鄙視一下他的品味罷了,這大紅袍穿起來還真是夠傻。


除了穿著,這兩個人的位置也有點顛倒,那個王道士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手裏還端著茶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而興王朱祐杬站在一側,正半弓著身子,詫異的望向門口。


可想而知,在自己闖入之前,這屋子裏是個什麼情景,王鑒之的心情更加灰暗了。


“王爺明鑒,非是下官唐突,不過遼東祭天之事早有定論,所謂祭天不過是……”王鑒之略一停頓,“應用了自然科學原理,破壞雲層,故而化雹為雨,消弭災害,皇上也曾為此下了旨意闢謠,你這道士又是何人?怎敢在此妖言惑眾?”


用對手的理論來反駁對手,這種手段是謝宏最喜歡用的,跟士人們詭辯的時候,他和正德都沒少用這招。不過王鑒之不是謝宏,那自然科學四個字,他也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他感受到的不是得意,而是屈辱。


“這位大人請了,貧道王一仙,一向在青雲山大竹峰修煉……”被人厲聲斥責,那道士倒也不惱,起身打了個稽首,笑呵呵的說道:“大人既知自然科學之名,難道不知道神仙之道,也是自然科學的一種嗎?”


“胡說八道,自然科學也是格物之道,乃是通過觀察,研究天地萬物運行的規律的科學,鬼神本是虛妄之說,跟格物又怎麼扯得上關係?何況還有今上的聖旨在先,不知聖意,滿口胡言,可見你這欽差身份不盡不實,到底是何人差你來此行騙,還不快點從實招來?”


要是換個人來,還真就未必能把謝宏那套理論說的這麼明白。王鑒之畢竟是個務實的人,儘管對謝宏不屑,可研究敵人理論的時候,倒也兢兢業業,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連原本一臉篤信的朱祐杬都有些遲疑了。


王一仙來的時候,也沒帶什麼隨從,身單影只的就來了。雖然他手裏有聖旨,可那東西畢竟是死物,此時又被王鑒之點出了自相矛盾的地方,也由不得朱祐杬不疑。


“哈哈,貧道嘗聞: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王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又是士林大儒,怎地信口開河?明明自己就一知半解,偏偏還要裝出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豈不讓人好笑?”王一仙哈哈大笑。


不等王鑒之反駁,他又轉向朱祐杬問道:“敢問王爺,您修道練氣,所為何事?”


“當然……”朱祐杬下意識的就要答話,可開了個頭之後,又把後面那四個字咽了回去。又是欽差,又是南京侍郎,今天的這架勢著實不善,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無非是延年益壽,長命百歲罷了。”王一仙大袖一擺,輕飄飄丟出一句話,光看他這外型,確實也有幾分仙風道骨:“常春藤中,有醫學院,除了救死扶傷之外,同樣專研養生之道,長生不死固然虛妄,可長命百歲卻也不難。”


朱祐杬眼睛一亮,他修道當然是為了長生不死,可那是最高理想,而且也是飄渺無蹤的東西。若是能退一步,變成實實在在的東西,其實也未嘗不能接受。


“醫學又非是那書院專有,以天下之大,自有名醫無數,哪里又非得謝宏不可?”王鑒之冷笑道:“何況,你先前說的可是神仙之道,此時又怎地偷換概念?”


“王爺,這……”王鑒之一進屋,兩邊就唇槍舌劍的鬥了起來,直到這會兒,總管太監才尋了個空湊到朱祐杬身旁,向對方請示是不是要阻止二人。


朱祐杬正聽得來勁呢,他修道既是理想,同樣也是消遣,從來就沒人把修道之事上升到這樣的高度,並且清楚明白的說出來,哪里肯讓人打斷了?他也不開口,只是沖總管一擺手,示意對方自動消失,然後又恢復了凝神聆聽的狀態。


“因為沒見過就予以否定,本就是一種偏執。”王一仙曬然一笑,也不理會王鑒之,只是向著朱祐杬問道:“何謂神仙之道?飛天遁地可算否?千里眼、順風耳可算否?一花一世界可算否?”


這些都是典籍中記載的神仙逸事,朱祐杬都是了然於胸,這時聽得也是喜不自勝,王一仙每問一句,他就上前一步,點一下頭,好容易等到對方說完,他已經走到了近前,一把扯住王一仙的袖子,急問道:“道長說的可是真的?”


“貧道奉了聖意而來,又豈敢瞞騙王爺?”老道單手一禮,微笑道。


“不是欺瞞卻是怎地?本官也去過那書院,怎地就沒見到飛天遁地之物?”王鑒之冷喝道。


“當日侯爺在遼東祭天,火箭高飛入雲,數萬人親眼所見,怎地就不是飛天?何況,物理學院還有正在試驗中的載人飛行器,只是王大人不得而見罷了。”


王一仙一拂袍袖,擺擺手道:“有言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那些東西或在遼東,或在京城,都不得而見,未免王爺以為貧道故作大言,說不得,貧道也只好露一手了。”說著,他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個長包裹,平放在桌面上後,將其打開。


朱祐杬本就在他身旁,當下也是跟了上去,看得分明,只見這包裹解開一層,又是一層,到最後一數,竟然足足有八層之多。


保管得這般仔細,裏面的東西的珍貴自然可想而知,朱祐杬的興致本來就高,這下就更來勁了。別說是他,就連一直冷眼相看的王鑒之都有些好奇,時不時的瞥過來兩眼。


“道長,這是何物,有何功用?”裏面的東西是個菱形的長筒,朱祐杬倒是不敢以貌取物,不過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其中的玄虛。


“王爺,請從這裏看……”王一仙傲然一笑,將那物平舉,送到了朱祐杬眼前,然後指了指側面的一個小孔,示意對方上前觀看。


“哼,故弄玄虛……”礙于身份,王鑒之不好上前阻攔,只能冷言相諷,可一句嘲諷還沒說完,就聽見朱祐杬一聲大叫。


“啊!”他的聲音有些尖利,不過卻充滿了驚喜之情,一邊的那些侍女太監吃驚之下,本是要上前救助的,可這時分明聽出,王爺此時的驚喜,幾乎更勝於煉丹成功時的,可見不是壞事,當下眾人都是止步,將好奇的目光投注在了朱祐杬面前的那個長筒上面。


“果然是一花一世界,真是太神奇了,若非聽到王大人說話,本王幾乎以為自己已經登仙飛升,到了仙境了。”好半響,朱祐杬才直起了身子,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慨歎道:“王道長,此物何名?”


“此乃萬花筒。”王一仙呵呵一笑,道:“此物不過小道,真正的玄妙之物,盡在京師,如今皇上以恩旨相邀,聖恩極隆,路上又有貧道照拂王爺貴體,貧道雖然粗鄙,但是也算有些手段,王爺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不錯,不錯,正是如此,那一路上就有勞道長了。”朱祐杬再不遲疑,滿口答應了下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41
第626章 聯軍北上

-
盛夏時節,驕陽似火,當王鑒之回到久違的甯bō時,已經到了正德三年的六月了。


晴朗的天空下,王鑒之的心裏卻籠罩著一片yīn霾。在安陸州,他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可最終還是沒能留住興王朱祐杬的人,更別提挽留對方的心了。


那位王爺雖然也對那個至尊的位置有些念想,可終究還是敵不過修道,不,應該說是研究科學的熱情,被那個老道用一個萬花筒就給騙走了。


甯王倒是很堅定,他一直窩在王府裝病,使者連他的面都沒見到。被晾了十來天之後,那使者倒也乾脆,直接啟程返京了。


不過,比起興王,甯王的資格卻差了不少。前者是憲宗皇帝的第四子,是孝宗皇帝的親兄弟,是宗室中離當今皇上最近的一支,比較容易服眾。


而甯王就只能從太祖那裏算起了,這血緣關係是相當的扯淡,想要順理成章的上位是不可能的,只能打其他的算盤,也正因如此,甯王才這麼積極。


當然,手上有沒有藩王不要緊,只是留個備用的意思罷了,否則王鏊早就會有所佈置了。進了京,他們的身份也不會改變,等到大功告成的時候,就不信那些藩王會不哭著喊著的來求人。王鑒之只是咽不下這口惡氣罷了。


再說了,去勸甯王的使者走的那叫一個瀟灑,比逛樓子沒給錢還乾脆,去勸興王的那個老道,同樣不像是什麼重要人物。王鑒之總覺得這裏面有些古怪,這些使者的底氣未免太足,對事情太不上心了吧?


望著碼頭熱火朝天的景象,他有些茫然,年初的時候,這景象讓他豪情萬丈,可此時再見,卻打不起什麼精神來,只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其實王鑒之自己也知道,這是自信心受到打擊的結果,按照常理分析的話,江南聯軍應該是沒有失敗的道理的,畢竟準備是相當的充分,實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可是,在謝宏身上,常理這玩意經常不怎麼靈光,要是真的有個萬一,那……在三伏天裏,王鑒之卻突然打了個寒顫,那結果之可怕,甚至讓他連想都不敢想。


“明仲,既然回來了,怎地也不來見我?莫非嫌棄寒舍簡陋,招待不周嗎?”說話的聲音有些蒼老,可卻中氣十足。這個聲音以前聽得少,可從去年開始,卻時時聽到,即便有些失神,可王鑒之還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謝閣老,您怎麼親自來了?”


“事關重大,不親眼看著,老夫實在是不放心呐。”


抬眼望著熙熙攘攘,船來船往的碼頭,謝遷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正如王濟之所說,對付那人,一定要準備充分,然後才施以雷霆一擊,一下讓其萬劫不復,不給他死灰復燃的機會……老夫若能早點悟出這個道理,就不會有如今的窘迫了。”


“閣老說的是……”王鑒之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沒錯,若是謝宏進京伊始,朝中重臣們便全力攻訐,那就算得了正德的護持,他也只能惶惶不可終日,怎麼也沒辦法跳出來興風作浪的。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賣,再說什麼也是枉然,想要阻止敵人,就只能真刀真槍的動手了。


思忖良久,他還是覺得應該把顧慮說出來,沒人會再輕敵,可多些人參謀,總是會讓計畫更加完善的,他小心措辭道:“閣老,下官此次從安陸州來……”


“明仲多慮了。”謝遷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


“可是,閣老……”王鑒之最怕看到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急忙爭辯道。


“你雖然從各方消息中,對那jiān佞有些瞭解,可終究沒跟他正面打過交道,老夫卻是從他進京起,就多次……”說到這裏,謝遷的眉頭一蹙,顯然是想到什麼不開心的的事。


他搖搖頭苦笑道:“老夫也不諱言,那一年,老夫也中過計,吃過虧,甚至還大病了一場,不過明仲你可知道?那人從名不彰顯,還沒得到皇上寵信時候,就已經是現在這樣的脾氣了,當日在廣定門外,百官盡在,人潮如海,望都望不到邊際……”


“呵呵,若是老夫在他那個年紀,跟他易地而處,恐怕站都未必站得穩,可他卻鎮定得很,最後還給皇上出了那個壞招。雖然不知道他小小年紀,到底怎麼養成了這樣的城府,可老夫卻可以斷言,哪怕窮途末路了,恐怕他也是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閣老說的是,不過……”謝巨集的資料,王鑒之也早就看得滾瓜亂熟了,只是沒有直接的觀感而已,對謝遷的話,他也是信服。可他畢竟也是個有主見的,這擔憂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沒那麼容易被說服。


“明仲,兵法有雲: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


謝遷抬手指著碼頭說道:“江南同道齊心戮力,有人出人,有船出船,準備經年,為的就是增強實力。這一次,我們不會寄希望於敵人的愚蠢,更加不會輕敵,不用任何計謀,只以堂堂之師攻敵之必救。”


說著,他的語氣漸漸jī昂起來:“非必取不出眾,非全勝不交兵,原是萬舉萬當,一戰而定。我等苦心造詣,甚至不惜忍辱負重,師敵長技以求制敵,如今,已經準備周全,又焉有不勝之理?”


王鑒之也被他說的心懷jīdàng起來,正想說些什麼附和時,卻見謝遷轉過頭來,目lù精光,氣勢十足的說道:“老夫與諸位同道計議已定,三天后啟航,直取旅順,勿要讓jiān佞授首!”


“這麼快?”


“不快,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如今正是天時有利,又豈能耽擱?”


“學生受教了。”烈烈海風中,王鑒之豁然開朗,向著謝遷長身一禮。


……


出航的時間,是前幾天就定下來的,寧bō碼頭之所以這麼繁忙,也正因如此。因為很紛亂,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海港中的一條船上,有兩個人也正在悄悄說話。


“海子哥,屆可怎麼辦啊?上面已經知會下來了,三天后就要出兵了,屆麼多船,屆麼多人,旅順那邊怎麼可能頂得住?”二子的口齒還算俐落,不過一著急就會變成大舌頭,王鑒之只是患得患失,可他這會兒卻已經心急火燎了。


“不慌,侯爺早就有了準備,應該沒問題的。”說這話時,王海也沒什麼底氣。


他原本是很有信心的,可那是按照從前的標準做出來的評估,現在江南水師的人並沒有多多少,可是實力卻完全不一樣了,關鍵就在於船。


王海不知道當年的寶船船隊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景象,可他敢肯定,若是不考慮單個船隻的大小,只比船的裝載量,那麼眼前的船隊恐怕不會比那支傳說中的船隊差多少,數量當然是遠遠超過的。


近千艘大中型船隻,小船不可計數,這就是聯軍船隊的規模。當這些船集結在寧bō港的時候,從遠處眺望,甚至會有一種錯覺,覺得寧bō港多出了一大塊陸地。


光是這個數量,就足以讓人驚歎了,而且,船上的人和海商完全是兩碼事。各世家出的主要是水手,船長都換成了水師中的將校,海盜的船隻則單獨編制,負責指揮的正是廣東水師的提督梁成。


原來要是有人稱呼梁成做提督,他肯定會翻臉,那一定不是尊稱,而是諷刺。從前水師的那些破船,甚至連很多海盜都不入,他自己的收入更低,全得靠家裏補貼才能度日,這樣還敢自稱提督?


現在當然不一樣了,士人們全權將水師的指揮權交給了他,朝堂上那一套壓根就沒人提。


其實,術業有專攻這種事,士人們並不是不懂,可大人們都是公sī分明的,在朝廷上,要搶功,要壓制武人,當然必須得派監軍。可現在的聯軍是大夥兒砸了銀山銀海湊出來的,哪能那麼輕率呢?


這要是敗了,可就不是上表請罪那麼簡單了,所以,士人們難得的坦誠了一次,表示自己不懂海戰,將練兵和指揮的權力都全權的委託給了梁提督。


梁成能上位,也不單是靠梁家的權勢,他自己也很有兩把刷子,半年多以來,他按照兵法操練水軍,法度森嚴,如今的聯軍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別說象在五島的時候那樣,被十艘飛輪戰艦就嚇得瑟瑟發抖,連跑都不敢跑了。要是換成現在的水軍,還說不定誰輸誰贏呢。


王海兄弟早就把自己當成謝宏的人了,看到這樣的情況又豈能不著急?好虎還架不住群狼呢,何況數量差距如此之大?


“大哥,要不然,俺趁夜駕小船出海,去遼東報信?”二子又道。


“不行,你未必出的去,而且也來不及了。”王海黯然搖頭。


寧bō搞出了這麼大動靜,外間卻沒有什麼風聲傳出,因為這裏的防備異常森嚴。周邊都是世家們的地盤,比起遼東的群眾基礎也差不了多少,加意防範下,外面的探子想混進來難比登天。


海上也一樣,無論日夜,總有船隻在海上巡邏往來,而且那些巡邏的船,正是最讓王海感到恐懼的那些仿製的飛輪戰艦。他本以為侯爺的手藝妙訣天下,是無人可以媲美的,可誰想到,這船真的被仿製出來了。


王海不懂其中技巧,可單純從xìng能評估的話,他覺得這船跟自己在五島看見的也差不了多少了。速度很快,爆發的時候尤為恐怖,轉向也很靈便,最要命的是,船上還有很配套的武器!


沒錯,船上有武器,而且是很實用的武器,王海對海船很熟,不過看到那船以及上面的武器之時,他還是從心地往外的受到了震撼,那種情緒並不亞於見到飛輪戰艦上的霹靂炮,甚至猶有過之。


這兩種武器孰強孰弱不好說,以王海的眼光,自然知道其各有優劣,但正是因為各有優劣,他才感到驚訝。他沒想到江南也有這麼厲害的工匠,不但可以仿製東西,甚至還能觸類旁通,至少在飛輪戰艦上,已經跟侯爺不分軒輊了。


江南人傑地靈這話真不是白說的,當士人們改變了態度,突然對工匠們重視起來之後,江南的工匠爆發出了非同尋常的力量。


可是有這等手藝的一群人,之前卻是默默無聞,完全不為外人所知,甚至他們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畢竟沒有重賞和贖身脫籍的希望之前,他們只是在日復一日的做著重複的工作罷了。


王海覺得這件事很有諷刺意味,也讓他有些心酸。


因為有了侯爺,這些名匠才有了出頭的機會,向世人展示他們的非凡的本領,侯爺應該算是他們的恩人。可是,他們的作品卻要被拿去對付侯爺,如果侯爺真的垮了台,這些工匠又會重複之前的經歷,再也不會有今日的風光。


那些新船和武器的確好用,可世家的大人們不會在意的,在侯爺之前,從來沒有一個敵人能夠威脅到他們,他們關心的只有收益和自家的名聲地位,耗重金打造這些東西,已經大大的違背了他們以往的作風。


自豪的同時,王海卻是巴不得士人們恢復以前的作風呢,要不是有那些飛輪戰艦的xxx,他早就想辦法去報信了,哪里還用兄弟提醒?可惜,有了這些快船的xxx,報信已經成了一種奢望。


必須得說,認真起來的世家是非常可怕的,可怕程度完全超出了王海的意料。


除了仿製的飛輪戰艦以及上面的武器之外,許氏兄弟還帶來了克制霹靂炮的磷火的辦法,那件犀利的武器,如今雖然仍有威脅,可卻再不會有原本那樣戰無不勝的效果了。


這些還不是讓王海心憂如焚的關鍵,單是這些,他相信侯爺也是有辦法取勝的,可若是加上另一件東西,那結果就不好說了。


那件東西王海並沒有親眼見過,可從幾個相熟的海商那裏,他還是聽到了些風聲,知道那種武器有多麼恐怖的威力。


面對這麼多不利因素,還沒有提前準備的旅順,到底能不能頂得住呢?王海在心裏打了個問號。


“先不理那麼多了,吉人自有天相,侯爺那邊輪不到你xxx心,二子,我讓你傳出去的那些消息,可都散出去了?”


“俺辦事,你就放心吧,海狗子他們都得了信兒了,我看他們也tǐng猶豫的,現在對頭勢大,他們也不敢怎麼著,可若是有個好歹,那就不好說了,呵呵。”


“也好,到時候再看看有沒有機會吧。”RO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42
第627章 遭遇

-
藍天下面是浩瀚無垠的大海,海風推動著白sè的bō浪,向西北方向駛去。


一艘快船劈風斬浪,逆風而行。


鄧沛站在船頭,看著船頭兩邊dàng起的bō紋,他不是第一出海了,可卻從來都沒感覺過厭倦,因為他喜歡大海。


“鄧小旗,我看到老白他們了,咱們是不是離的太近了點?”桅杆頂的僚望哨傳來了一陣呼喊,滿臉胡茬的僚望手揮舞雙手,指著東面向鄧沛示意。


隨著新船的不斷下水,飛輪戰艦的地位也在不斷降低,最初的時候,可以在戰艦上擔任船長的,至少也是個千戶,可現在,大多數船長都不過是小旗而已。


“不用理會,繼續盯著。”鄧沛頭也不回的說道,僚望手能看見,並不代表他也能看見,不光是因為站得高,更是因為對方手中的千里鏡,要不是有任務在身,他也很喜歡站在桅杆上,舉著千里鏡將海景盡收眼底的的感覺。


“鄧大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近些日子的警戒程度怎麼越來越高?”說話的是鄧沛的副手龐東,兩人本就是同鄉,都是威海衛的某個漁村出來的,他一臉疑huò的問道:“難不成海上還有能向侯爺挑戰的勢力?”“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上面有了命令,我們就只管執行便是。”鄧沛其實也相當不解,警戒度的提高,是從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巡邏制度則更早,在威海建港之後就已經開始了。


不過入夏以來,情況明顯有了變化。每次出航,巡邏的船隻都有五艘以上,不但滿員出航,而且還裝備了足額的彈藥,按照海軍操典,這樣的警備已經超出了警戒的範疇了,而是臨戰狀態。


有敵人是肯定的,不過敵人到底是誰,從何而來,他卻一點概念都沒有,畢竟他只是一個小旗罷了,哪可能知道這種機密大事?


“真有敵人來也好,操練這麼久了,這還是第一次撈到對敵的機會呢,俺早就想試試了。”龐東〖興〗奮的搓著雙手,躍躍yù試的說道。


鄧沛笑道:“有什麼好著急的,你不記得侯爺說過的話了?世界大著呢,咱們大明遲早要橫跨四海,征服天下,有的是敵人等著咱們去收拾,現在還是專心執行任務吧。”


“就是知道才著急呢,侯爺說,過兩年嘻們就下南洋,然後循著三寶太監的舊路去西洋,真是想想就讓人憧憬啊,聽說西洋……


“有船從南面來了!”僚望台又傳來了一陣呼喊,不但打斷了龐東的話,而且使船上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真來了!”鄧沛覺得手心在冒汗,也說不上到底是緊張還是〖興〗奮,他揚起頭一迭聲的問道:“來的是什麼船?有多少?船型如何?是福船嗎?”雖然上面還沒明示,可他隱約知道,江南有人跟皇上,跟侯爺做對,而那裏人用的就是福船。


“不是福船”距離還很遠,也只有拿著望遠鏡的僚望手能看得到,其他人只能仰著頭,屏住呼吸等他消息,可那個僚望手也不知是怎麼了,老半天說不出話來,鄧沛眼尖,分明看到,僚望手嘴chún在哆嗦,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難道是什麼新的怪船?鄧沛很清楚,操典上標明的船型很多,有朝鮮的板屋船,倭國的安宅船,還有大明的福船和廣船,甚至還有一些番人的船隻樣式,可侯爺卻說,操典並不全面,還有很多其他種類的船型沒有囊括進去,現在來的,莫非就是這種船?


“鄧大人,來的是飛輪戰艦!一共有十艘!”僚望手終於確認了,可一出口便一語驚人。


“難道是從金州島那邊來的?mí失了航向的友軍?”龐東拖了撓頭,疑huò的問道。


“不一定”鄧沛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突然揚聲道:“看仔細了,看看到底是不是咱們的船。”


“鄧大哥,你說什麼呢?來的可是飛輪戰艦,除了咱們皇家海軍,哪還有人有這種船?”龐東嘴張得老大,覺得船長這話說的實在有點沒頭沒腦。


“怎麼樣?”鄧沛沒空跟他解釋,只是盯著僚望手,威海衛加強警備前,上面有過密令,說敵人也可能仿製出了飛輪戰艦,即便看到船型,也不能確定敵我。


“船的大小差不多,也掛著飛龍旗,後面的輪槳也沒什麼區別…”僚望手半個身子都探在了僚望台外面,讓人不由擔心他會不會一頭栽下來,他一邊努力觀察,一邊彙報著觀察結果“只有甲板上有點不一樣,上面蓋著帆布……”“遠航時,為了防止腐蝕,咱們的船不也蓋著帆布嗎?”龐東小聲嘟囔著,覺得僚望手有些大驚小怪。


也不知是為了反駁龐東,還是因為發現太過驚人,僚望手的聲調猛然提高!‘“不一樣,嗅們的霹靂炮有一人多高,可那帆布蓋著的東西,卻只到了人的腰際,大人,這不是咱們的船!他們發現咱們了,開始加速了!”


說到後面,僚望手的聲音變得更加尖銳,聽起來很是淒厲,讓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緊,發現後加速而來,對方的敵意已經彰顯無遺了。


“大冬,飛魚號也發現敵人了,打出旗號向您詢問,是迎戰,還是返航?”僚望手非常盡職,不等鄧沛下命令,馬上又傳達了友艦發出來的資訊。


“待我想想”敵人是十艘,自己這邊只有五艘,而且還沒集結在一起,敵眾我寡,船型又一樣,迎戰顯然不是最明智的選擇。可上面既然做了這番佈置,恐怕也是存了火力偵察的心思,鄧沛有些為難。


龐東用力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打吧,他們的船雖然多,但終究是盜版的,未必就能贏咱們,再說了,他們船上沒有霹靂炮,怕什麼?”


“東子,你忘了操典上說的嗎?”鄧沛厲喝道:“只有白癡才會沒來由的自大和狂妄,敵人既然能仿製出飛輪戰艦,也一樣會配置相應的武器,作為渤海防衛圈的第一道防線,我們要做的是把警訊傳回去,以免同袍們被打個措手不及。”


“難道就這麼退走?”


海戰的節奏並不快,飛鳥號將敵人看得那麼清楚,是有望遠鏡在,實際上敵船還不過是幾個緩緩移動的黑點罷了。


這樣的距離上,以飛鳥號的速度,撤退是輕而易舉的,只是水兵們多少有些不甘心就是了。


“不,敵人到底是大舉進攻還是小規模sāo擾還沒有確定,就這麼撤回去也不行。”鄧沛想了想,這才下令道:“打旗語告訴飛魚號,讓他們先行返航示警……”


“那咱們呢?”龐東精神一振,趕忙問道。


“咱們去南邊偵察。”鄧沛笑吟吟的說道。


“啊?”龐東一愣,水兵們也都有些傻眼,對手要是福船的話,憑飛輪戰艦的速度,就算逆著風,也有希望穿過去,可現在,敵人的船也不慢啊,而且還是順風的。


“笨蛋,誰說要穿過去了?硬來不行,咱們就迂回,雖然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厲害的武器,可我可以保證,他們看的肯定沒咱們遠。”鄧沛得意的笑道:“東子,你帶人去後艙,輪換著來,一定要保持最高的速度。”“好咧,賽跑這事兒俺最拿手了。、,龐東笑呵呵的去了。


“大眼,你在上面站穩了,咱們要開始狂飆了。”鄧沛一仰頭,沖著僚望手喊道。


“沒問題!我這就拿繩子把自己纏在桅杆上,讓兄弟們使勁飆,不用管我。”僚望手提起一卷繩子,沖著鄧沛晃了晃。


“那就上吧。”船員各就各位,鄧沛自己也站到了舵手的位置上,隨著他舌綻春雷,一聲大喝之後,飛輪戰艦之間的第一次對決開始了。


……哼,那些賊子果然膽小如鼠,居然還沒看清楚人就跑了。”石老大站在船頭,望著遠方兩個小黑點,冷笑不止。


許氏兄弟最終還是決定了加入江南聯軍,這個決定得到了上下的一致擁護,親自參加過談判的石老大對此尤為贊同。


五島那邊的態度太強硬了,招安後,海盜們可以從軍,也可以經商,不過必須得打亂編制,還得從低級軍官做起。這是招攬嗎?分明就是居高臨下的施捨啊!傳言運玩意果然不能信,什麼慷慨大方的冠軍侯,哼,壓根就是個吝嗇鬼。


還是江南世家更大方點,老大是福建總兵官,自己這樣的小頭目八成也能撈個參將之類的職位。當然,這是後話,沒拿到手的東西都不能作數,石老大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可眼前的一樣很優渥啊。


不說那鋪天蓋地的大船隊,也不說世家的大人們慷慨大方的打賞,單說腳下這船,就非同一般了。聯軍對許氏海盜團非常重視,特意撥付了十艘飛輪戰艦給他們,讓他們作為前哨斥候,為大軍開道探路的同時,順便肅清敵人的眼線,起到遮罩情報的作用。


怕的不是別的,就是怕那個瘟神看見力不可敵之後,乾脆向內陸逃跑,那就麻煩了,所以,船隊的具體情況還是越晚被發現越好。


“石老大,咱們追不追?”阮四湊上來問道。


“不用追的太急,保持船距,穩步追上去就是。”石老大目lù凶光,冷笑著一揮手,十艘戰艦鼓滿風帆,乘風北去。


前哨戰開始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weichang95

LV:7 大臣

追蹤
  • 20

    主題

  • 12224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