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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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921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47
第638章 招降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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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謝宏的五艘輪船再次返回了旅順港。


實際上,許辰江是多慮了,謝宏並沒有對殘餘的海盜窮追不捨,消滅了聯軍的飛輪戰艦船隊後,那五艘輪船就返航了。


衛所兵不堪用,哪怕有幾十個海盜,都有可能追著上千人亂砍,這一幕切切實實的在後世的倭寇之亂中發生過。而那些所謂的倭寇,大部分就是現在的這些海商、海盜的後裔,真正的倭人比例要小得多了。


倭國的航海技術是真不行,對他們來說,橫跨東海屬於極限運動,能順利到達的十中無一。混在在倭寇當中的真倭,大多都是坐著海盜們的船來的,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們是雇傭軍。


所以,逃走的海盜如果在山東登陸,是有可能造成一定的破壞的,只可惜,謝宏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們是沖著威海衛去的。


威海衛可不是普通衛所,就算沒有那對奇葩夫妻,軍戶們也不會任由百來個海盜宰割的,因為那裏是他們的家園,和那些奴隸般的軍戶佃農不同,這裏每一戶人家都有自己的產業,他們才不會任由強盜橫行呢。


回到旅順港的時候,海面上已經徹底恢復了平靜,落水的人都已經被救起並看押,殘破的船隻也得到了回收,除了依稀可見的殘帆斷板之外,這片海沒有留下任何戰爭的痕跡。


不過,進了青泥窪海灣後就不一樣了,這裏密密麻麻停滿了船。其實旅順港那裏的景象也差不多,只不過那邊停的都是相對完好的,而青泥窪這裏的船隻多少都有些傷損。


隨著輪.船的問世,飛輪戰艦都屬於過時了的船,這些福船當然是要被淘汰的。可輪船的大規模推廣還需要不短的一段時間,這些戰利品倒是可以作為過渡的商船或者運輸船用,至不濟也可以當漁船。


而且,以謝侯爺的作風這些船淘汰後還可以當做軍火,賣給朝鮮人或者倭國人,這也是好大一筆錢呢。沒錢也不要緊,可以換人啊隨著環渤海經濟區的建設,勞力總是會有缺口的。


“讓開,讓開,讓我看看船!”踏板剛一放下去,一個蓬頭垢面的老頭便急吼吼的沖上了甲板,身後還跟著一群工匠打扮的人,尷尬的向謝宏行禮問候:“參見侯爺。”


“那麼客氣幹嘛?對了戴師傅這是怎麼了?另外五艘戰列艦不是已經入港了嗎?”謝宏有些奇怪的問道。


實戰和演習當然是有差別的,作為造船師,在實際應用中彌補不足之處,並且從中獲取靈感,也是提升技術的一種辦法。


“師傅說,您這艘座船一直沖在最前面,受到的攻擊是最多的,而且還和其他船隻進行了衝撞………最重要的是戰鬥後,這船還進行了遠航,用來驗收品質再合適不過了。”王雲老老實實的復述了一遍戴老頭的原話。


“這樣啊那就拜託各位了。”謝宏很瀟灑的揮了揮手,“等結果出來了,把技術報告送給我一份,最好快點,我要確定這船到底能不能去遠洋………………”


“侯爺,咱們昨天不是剛追擊殘敵嗎?現在您這是………………”族弟每次出現,戴子瑜都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侯爺雖然隨和,可終究是上位者,子言你咋就不知好歹呢?要知道很多上位者都喜歡在肚裏做文章,現在不在意,等到以後在意的時候就晚了。


“接下來本侯要去倭國,都被人打上門了,豈能就這麼算了?本侯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謝宏恨恨不已的說道。


“……”戴子瑜無語。


侯爺您真是太謙虛了,誰敢欺負您啊?明明就是您設了個套讓別人往裏面鑽,然後您在這裏佈置得如鐵桶一般,讓人家從滿懷希望,到滿心失望,最後變成一腔絕望……


有了今天這例子在,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sāo擾您了,除非他腦袋不開竅。再說了,來搗亂的是江南人,跟倭人有什麼關係啊?侯爺不會是氣糊塗了吧?


“侯爺,戰果已經清點完畢,包括主動投降的海商在內,此戰共俘獲大小船隻六百餘艘,完好和可以修復的有五百以上,俘虜共計兩萬兩千餘人………………”


陸小四幹的就是抓俘虜的活兒,見謝宏回來了,他第一時間就湊了上來,這次的收穫比上次還要翻一番,倒也怨不得他這麼興奮。


謝宏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道:“嗯,陸四哥,你辛苦一下,把俘虜按照海盜、海商,還有水師的標準分開,分別關押起來。”


“然後送去天津,還是茂山?”


“先關著好了,他們不適合做苦力,回頭會有其他用途。”跟在天津做苦役的那些痞子可不一樣,這幫人都是桀驁不馴的傢伙,手上大多都是沾過血的,要是真的送過去做苦力,沒準兒反倒會鬧出事情來,而且也浪費了這些傢伙的能力。


“這樣啊………………對了,侯爺,”陸小四眉花眼笑的獻寶道:“投降的人裏面,還有個大傢伙,那人是廣東水師的提督,這仗就是他指揮的,他已經承認了,而且還有其他人指證,江南那幫人擅自調動朝廷水師,還進攻皇家港口,這一次人證物證俱在,看他們還不死?”


“哦?”謝宏眉毛一挑,來了點興趣,敵將在水戰上的造詣極高,遠非自己這個半吊子,或者差點落海為盜的戴子瑜可比。這場仗自己是贏在技術上了,而不是水戰,要是雙方陣列而戰,一敗塗地的就是自己了。


“帶他去侯府見我………………不,還是帶他來船上好了,本侯要在船上見他。”說著,謝宏轉身又上了船。


“哦,嗯?”陸小四愣了一下,以往遇到這種情況,不是都會解送京師嗎?怎麼今天改規矩了。


“還不快去。”陸仁佳瞪了弟弟一眼,後者這才如夢方醒,去傳令了。


當了一天俘虜,梁成的精神狀態並沒有變差,或者說情緒高漲了一些才對兵敗的事實讓他頹喪,可這種失敗的方式卻比較容易讓人接受,至少梁提督是很想得開的。


畢竟面對的對手太過強大了,旅順這裏也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從上了碼頭開始,他和其他俘虜一樣,目光一直就沒離開過那些作坊和那幾艘炮艦。


那些作坊如同被刀切過的豆腐塊一樣整齊,中間還有他們聞所未聞的鐵軌相連,鐵軌上面零星的停著幾輛小推車,說明了鐵軌本身的功用。


而作坊旁邊,堆放如山的原材料和成品、半成品…也同樣說明了作坊的功用,及其可怕的效率。


從碼頭被押送到金州堡的路上,經過了青泥窪,於是,他再一次看見了那些讓他印象深刻的炮艦。從近處感受到那份強大之後,他的心氣也平了,確實非戰之罪啊。


還是自身的處境更讓人憂慮,他沒想著隱瞞身份…根本也隱瞞不住,所以他的觀點和陸小四差不多,覺得自己會被拿去當攻擊江南人的把柄。用小把柄帶出大後臺…正是政爭的通常模式,何況這次還是被抓了個正著呢?


士党在朝堂上本來就處於絕對下風,借著這個機會,瘟神應該可以取得更大的戰果吧?


不過,梁成也不怎麼在乎,就算是梁家,除了家中老母妻兒之外,也沒什麼人會令他掛心,他最關心的還是能不能保住家小。這場海戰他已經竭盡全力了,輸了也沒辦法…又何必用全家給別人殉葬呢?從前,自己又沒受過人家的恩惠。


所以,等到被人帶到船塢去見謝宏的時候,他已經打算全面合作了,就算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也要保住家小不被牽連。


“你…就是聯軍的指揮官?”謝宏上下打量著來人,和很多水手一樣,常常經受風吹日曬,梁成也是臉膛發紅,不過跟普通水手不一樣的是,他xiōng前飄搖著一縷長髯,倒和演義中的關羽有幾分相像。


“正是罪官。”梁成心裏也在驚歎,聽說過謝宏的名聲,然後見到他的人,多半都會發出同樣的驚歎,太年輕了!也只有神人下凡才能解釋得了他做出來的那些奇跡了。


“不經朝廷許可,擅自調兵攻打皇港,你可知罪?”


“罪官知罪。”謝宏的聲音不高,語調也很平緩,可梁成心裏卻是咯噔一下,馬上提到了嗓子眼,屏息靜氣的等待著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嗯,很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謝宏點點頭,很滿意的樣子,“那麼,梁指揮,你可願意為皇上效力?”


“罪官……啊?”梁成直接磕頭下去,就打算坦白從寬了,可頭還沒碰到甲板,就聽見了這麼一句,他猛地抬起頭來,由於動作太過迅速,他的脖頸間發出了一陣脆響,那是頸椎骨受到擠壓的聲音。


“侯爺,您的意思是?”他完全不能置信,對面這人不是瘟神嗎?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會輕輕揭過,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吧?


“要是願意改過,為皇上效力,那本侯就給你個機會,要是執mí不悟,那就太遺憾了,梁指揮,你以下如何?”謝宏淡淡的說道。


出現了,陸小四在旁邊翻了個白眼,跟他對敵時千變萬化的手段大相徑庭的是,侯爺招攬人才似乎來來去去只有這麼一招,每次都是這麼個套路,怎麼也不膩煩呢?


不過,一招鮮吃遍天,這話倒也不錯,看看被招攬的人的反應就知道了。


“卑職願意,卑職願意!”梁成欣喜若狂的連連磕頭,他心裏再沒有其他念頭了,死裏逃生,還有什麼可不願意的?何況,這可是為皇上效力。


梁成驚喜交集的離開了,戴子瑜卻皺起了眉頭。


“侯爺,您要用他為將?這人可是嶺南梁家的人………………”


梁成的本事他都看在了眼裏,可這人的忠誠度卻難以保證,不但是梁家的人,家小也都在嶺南。雖然以旅順的軍制,一個軍將想舉兵叛亂的難度很高,如今的海上也不再有像樣的敵人,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托底。


何況,看侯爺的架勢,似乎有吧那些水師一併納入的意思,這些人多半都是同鄉,團結得很,即便打散了編制也很危險啊。


“沒關係,先不讓他帶兵,循溫和他們的成例就可以了,海洋學院的軍事科目正好沒有合適的教官呢。


謝宏笑道:“帶兵可能有問題,教學生就沒問題了,就算他心懷異志,難道還能故意教錯不成?那些水兵也都是老水手了,遣散了也實在有些可惜,先整訓一段時間好了,等過兩年,海軍規模再擴大的時候,正好能用得上。”


除了水xìng,水手的經驗也很重要,對於水文地理的瞭解,對於洋流、風向的判斷,還有應對惡劣天氣,這些都不是單純依靠訓練就能得來的,所以,謝宏對這些水兵看得很重,用好這些人,才能順利的完成下一步大戰略。


“侯爺真是寬和………………”戴子瑜感慨道,傳言說瘟神心狠手辣,可現在看來完全就不是那麼回事麼,連為首的敵人都這麼輕輕放過了,還有誰能更仁慈的?


“寬和?”謝宏劍眉一軒,冷笑道:“戴先生錯了,這些人不過是受人驅使或者貪人錢財,這才悍然上門滋擾,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們身後的那些主使者,哼,清算,還沒開始呢。”


“侯爺,船驗收完了,技術報告明天給您送去可好?”戴子言是造船廠的頭號技師,不過卻是個不管事的,所以實際上的負責人還是王“不用那麼麻煩,我都看過了,沒問題,別說去倭國,就算去倭國東面的那個新大陸都沒問題,謝大人你就只管放心上路吧。”謝宏哭笑不得,就憑這麼原始的輪船橫渡太平洋?開什麼玩笑?要真那麼做了,那可真是安心上路了。


還好他知道,戴老頭雖然不怎麼靠譜,可技術上的問題他卻從來不會亂說,船既然沒問題,那麼,自己的反擊計畫就可以開始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47
第639章 萬無一失的準備

行程已經決定好了,旅順的各項事宜也都上了軌道,不需要他繼續操心,不過謝宏並沒有立即啟航出海,他還在等情報,關於草原動向的情報。


隨著海戰的全勝,他已經有了足夠的把握徹底掌握江南,而江南的勢力足足占了朝堂上的半邊天,搞定他們以後,剩下的頑固勢力就不足為慮了。


按照原定計劃,解決完江南之後,就該把目光投向大明之外了,而在大明的周邊勢力當中,最強大,也最棘手就是草原上的韃虜。


韃虜逐草為生,居無定所,又因為蓄養的牲畜很多,又有著極高的機動力,歷朝歷代都以不同的名稱和面目出現,一向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而一度曾經佔據中原的méng古韃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太祖、成祖多次遠征,始終都未能將其徹底消滅,謝宏一時間也沒想到完美的解決之道。


何況,在解決朝堂問題之前,他也無暇旁顧,能做的,也只有加強宣、薊兩鎮的守備,不使韃虜有機可乘罷了。


只是計畫從來都趕不上變化,一


ō未平一


ō又起,韃虜也不知怎麼就先知先覺了,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搞起了這麼大的動靜。


若是韃子真的大舉入寇,那自己還真的不好分身出海呢。謝宏搖頭苦笑,近段時間以來,京城的告急信件一封接一封,發信的已經不單是唐伯虎了,連王守仁那麼沉得住氣的人,都一連發了幾封信過來。


內容只有一個,就是敦促自己從速返京,去安撫那個蠢蠢yù動的二弟。會這樣,自己也是自作自受,開海宣傳的效果很好,可副作用也很強,某個動物愛好者就一直對袋鼠和長頸鹿念念不忘。一直惦記著去抓兩頭來當坐騎。


當然了,這也許只是藉口罷了,朱厚照同學什麼都好,就是這個閒不住的毛病不好,哪怕是風行後世的足球也沒辦法徹底讓他沉mí,也許這就是天賦太高,找不到對手導致的問題了。


哪怕再有魅力的〖運〗動,沒有足夠分量的對手的話,那也只能是寂寞如雪啊。謝宏很體諒某人的心情,可理智告訴他。現在可不是皇帝出京的時候,而韃虜的異動,很有可能導致正德的興趣轉移,畢竟原本歷史上,自己這個二弟就曾經出京,跑去邊塞打過一仗。可是,現在正是乘勝追擊,徹底解決江南的時候。若是錯過了這個好機會,那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多付出多少代價了,謝宏又有些不甘心。委派別人去倒也不是不行,可換個人的話,其中的尺度卻未必能把握好,正是個左右兩難的局面。


“宏哥哥。你過幾天又要出海嗎?”小丫頭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突然悄聲的問道。


“也許吧。”謝宏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那,你還記得去年答應月兒的事嗎?”


“記得吧……”自己到底承諾了什麼,謝宏一時也想不起,只是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太好了,可以出海去玩了,我去告訴晴兒和靈兒姐姐,讓她們趕快收拾行裝……”小丫頭也是個行動派,一邊歡呼雀躍,一邊跑走了。等謝宏茫然抬頭,終於想起自己的承諾時,已經看不見她的人影了。


想出海玩的人真多,除了二弟之外,自己家裏還有一個呢,看看吧,大明的海禁政策多不得人心啊。


謝宏倒也沒在意。這趟行動沒什麼危險,正好讓幾個小妻子出去散散心,旅順的風景本是不錯的,不過被自己改造成工業區之後,立時就降了一個檔次。要不怎麼說工業文明有利也有弊呢?


問題還在韃虜身上,若是他們真的要來。自己就必須回京城了,就算勸不住二弟,也得跟在他身邊,這才放心得下。


“謝兄弟,大同、宣府都有回信了!”江彬如同一陣旋風般卷了進來,帶來了謝巨集期待已久的消息。


“草原上到底怎麼回事?”謝宏一邊拆信,一邊迫不及待的問道。


江彬大笑道:“哈哈,是好事兒,狗咬狗,韃靼和瓦剌又打起來了……”


“啊?”謝宏一愣,草原上的部落互相攻伐,本就是常態,正如朵顏三衛也和韃靼年年都開戰,沒什麼可奇怪的,不過趕在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全面衝突,還真是巧呢。


瓦剌是méng古的一個分支,簡單來說就是西部méng古的意思,他們的興起是在永樂年間,成祖數度北征,韃靼被極大的削弱,於是瓦剌趁機入主草原,其後跟韃靼部一直也處於敵對狀態。


當初的土木之變,抓到明英宗的,就是瓦剌,那時應該算是他們的巔峰時期。在其後的幾十年裏,為了爭奪汗位,他們和韃靼多次交戰,均落在下風,漸漸向西退卻,於是,草原再次換了主人,在弘治、正德年間,對中原威脅最大的正是韃靼部的首領伯顏猛可。


“會不會有詐?”謝宏對草原形勢下過不少功夫,這其中的緣由也是一想即知,可他總覺得有些太巧了。


“應該不會吧?”江彬撓撓頭,要是換個人來說這話,他肯定會嗤之以鼻,可這會兒他卻有些遲疑“瓦剌和韃靼也是年年小打,隔幾年大打,讓某想想,嗯,弘治十三年的時候,火篩越界犯大同,之後兩邊就大打過一場,看時日,也差不多該打第二場了。”


“這都行?”謝宏很驚訝,韃虜果然也很亂,內訌這種事兒都有規律。


“大同那邊sī下裏跟韃靼做生意,只有給銀子,什麼都賣,所以兩邊的關係不錯,韃靼部甚少去大同劫掠。”江彬冷笑道:“可火篩離的遠,這好事輪不到他,他能不眼紅嗎?所以經常會往東邊來,要是來的人少,那就是小打,來的人多,就是大打唄。”


“這樣的話,那我倒是放心了,按原定計劃進行吧。”謝宏反復思量了一番,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迭聲的傳令道:“江大哥,把所有老兄弟都叫上,再從遼鎮裏面挑些,補足千人之數,即刻登船。另外,告訴陸四將軍,讓他準備啟航事宜,還有,讓林師傅來見我。”


“好咧。”江彬笑呵呵的應道。


林師傅就是宣府的那個火器工匠,他既會擺弄火藥,同時還精通鑄造,旅順的火炮專案就是他在負責的。


“侯爺,您找我?”


“林師傅,陸戰火炮的進展怎麼樣了?”謝宏直截了當的問道。


“按照侯爺您的設計,我已經試著給九磅炮裝了輪子,炮車上還應用了緩衝設施,可大炮本身畢竟太重了些,在新修建的那些道路上倒是可以推著走,可若是在路況差些的地方,就難以通行了。倒是用大車拉著走,到了戰場之後再卸載下來架設沒什麼問題了。”


“這樣啊……”謝宏皺皺眉頭,現在旅順的火炮主要應用範圍是在船上,所以開發的時候也是以火力和射速為優先選擇的。陸戰炮雖然也在開發,不過投入的人手精力都相對較少,而且陸戰炮需要考慮的因素也多,因此進度不算理想。


“那新式火銃呢?”謝宏又問。


“已經有了不小的進展,威力和射程都比從前增進了很多,在百步內已經可以打穿皮甲、棉甲一類的防具,並且造成有效殺傷,只是……”林白偷眼看了看謝宏的臉sè。


“無妨,只管直說便是。”看來也是不盡如人意啊,謝宏在心中暗歎一聲,擺了擺手,示意對方繼續彙報。


“屬下愚魯,侯爺您說的後膛槍,一時還不得其法,不過以屬下所見,現在的火銃已經比軍中列裝的強上很多了,若是趕制的話,以咱們工坊的效率,一個月可以……”


“罷了,林師傅,是本侯太心急了,這事兒不怪你。”謝宏的確有些失望,不過卻表lù出來,畢竟這項研發有點超前,自己除了提出理念之外也幫不上什麼忙,從開始研發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主要的精力還放在了火炮上,這也是難免的。


“林師傅,你也不虛擔心,反正一時間也未必用得上,即便有個萬一,京城那邊也有準備,不要緊的。”見林白一副惴惴不安模樣,謝宏溫言安慰了幾句,然後又問道:“現在鑄好的陸戰炮有多少?”


“炮車有十門,普通的有三十門。”林白應答如流。


“你準備一下,把這些炮裝船,送到天津,然後再運送到京城去,讓吳千戶分出些好手,一起跟過去。”


“是,侯爺。”見謝宏的語氣有些急促,林白更不遲疑,應聲而去。


“來人……”


“是,侯爺。”有親兵應聲道。


“帶個口信去宣府,告訴張總兵,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以穩守為主,切莫輕敵冒進,除了皇上的旨意和本侯的手令,任何人的命令都不用他理會,只要保得宣府無虞,他就有功無過。記住了嗎?”


“記住了。”


這樣應該算是萬無一失了吧?宣府的邊軍本就精銳,又沒有那些文臣礙手礙腳,就算韃靼傾力一擊,局面應該也不會失控,謝宏抬起頭,目視南方,還是先易後難吧。!。。。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48
第640章 未來的大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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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津出海,往來倭國的海商一般會在威海港中轉,一是順路,二來也是為了給船艙騰出更多的空間,多一個中轉港,出發的時候就可以少帶點補給,多裝點貨。和倭國的貿易中,船艙的空間堪稱寸土寸金,哪怕是多裝幾個銅板也是好的。


不過,從旅順出發的話,就不用那麼麻煩了,謝宏選擇的航線是最初那條,也就是沿著朝鮮半島一路南行,反正他的船上只有人和煤,補給不夠的話,直接靠岸去要就是了。


如今正是七月,天朗日清,沿途風景甚好,只是,輪船冒出的滾滾黑煙頗有些不和諧,除了有些嗆人和造成了煙塵污染之外,機器的噪音也讓謝宏很是頭疼,唉,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蒸汽機就是不如內燃機啊。


可比起朝鮮人承受的苦難,他這點小小的不適就不值一提了。海上有風有浪還有魚,偶爾也會下點暴風雨什麼的,這些都可以有,但是,海上冒黑煙,這就是聞所未聞的怪事兒了。


有人說是海神發怒,有人說是海上有妖怪,甚至還有人說這是國王獲罪于天,老天獎罰,各種各樣的說法不一而足。


國王李懌為此吃了三天素,又下了罪己詔。他倒也不以為意,反正朝野也不富裕,就算是國王,主食一樣是海帶,海帶好啊,營養又健康,吃啊吃啊也就習慣了。


至於罪己詔什麼的就更是浮雲了,這事兒他也同樣習慣了。遼東流傳的那些評話說得好,既然不能反抗,何不閉上眼睛享受呢?


不過這件怪事引起的另一個效應卻讓他很鬱悶,那就是北朝鮮的逃亡大潮加劇了。


自去年遼東借道事件開始,朝鮮北部的難民就已經開始向鴨綠江逃亡了,初時小朝廷和北派貴族還試圖控制,結果連派出去的兵卒都有不少加入了逃亡的隊伍,無可奈何之下,北派貴族只好出動了sī兵。驗收各處關卡,這才得以遏制。


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翻山越嶺的往北而去。對於這樣的人,貴族們也只能徒呼奈何了。等入了春之後。又有人從北面返回來了。朝鮮君臣都欣喜若狂,覺得是祖宗顯靈,這才有人mí途知返,對地方官還大大的褒獎了一番。


但好景不長,回來的那些人是來拉人的,他們散到了各個村莊,然後將自己在遼東的生活一形容,頓時就勾起了無數人的興趣。


實際上,他們在遼東的生活並不算好。吃的比狗少,幹的比牛多,至少相對于遼東百姓是這樣的。可世上有種理論叫相對論,什麼事都得相對而言,這樣的生活看似淒慘,可比起在朝鮮當賤民就強的太多了,而且還有盼頭呢!


上國的總督大人,冠軍侯爺可是說了,只要努力幹上三十年,就能獲得一頂綠帽子,作為擁有永久居留權的證明,要是連續三代人都戴了綠帽,那就可以獲得大明的戶籍!想想吧,這是多了不起的待遇啊!能成為大明的百姓,那可是做夢都盼不來的好事兒啊。


這消息一經傳開,逃亡潮當即再起,而且這一次有了熟門熟路的人帶路,翻山越嶺也不在話下了,朝鮮人民捨生忘死,為的就是去遼東給自己混頂綠帽子戴。


於是,朝鮮北部的人煙愈發的稀少了,只有沿海兩岸的還算好些,這裏靠著海,生活多少能比內地的強些。


朝鮮君臣也不算太傻,事後也明白了,那些回來的人都是遼東派來的人販子,可知道了又能如何?別說南邊那些人已經變成了帶路黨,就算上下一心,也一樣奈何不了人家啊,唉,忍吧,百忍成金啊。


結果事情還沒過多久,海上又出了這麼檔子事兒,結果慘了,東部沿海的百姓也都被嚇到了,紛紛傳言朝鮮要亡國,所以才會天降大災。


於是連沿海的漁民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最終除了被貴族們圈住的佃農之外,朝鮮北部就此了無人煙,由滿布瘡痍變成了十室九空。


謝宏自然無法體會朝鮮君臣的憤懣,知道了他也不在乎,無論什麼時代,一個國家的崛起,總是會帶來眾多的犧牲者,這也算是一種原始積累了。比起官僚們最喜歡的對內壓榨,謝宏覺得自己的辦法才是最好的。


挖空了半個朝鮮之後,遼東的人力一下就充沛起來,大明百姓更多的加入了作坊、學校,或者變成了農場主,幹活的則是朝鮮農奴。在這個過程中,謝宏完美的複製了後世的黑奴制度,要不是有奴隸們的犧牲,又哪里來的米國的自由民主?


所以,農奴是越多越好的,恐嚇朝鮮人也一樣有益於身心健康,心情好,胃口就好,就是這麼回事。


開闢航路的時候,謝宏在路上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可此時重走舊路,卻只用了十多天的時間,這就是科技的好處了。


“謝兄弟,你怎麼親自來了?”輪船隊的動靜不小,馬昂這個總督也是老早就得了消息,迎出來看到謝宏更是驚喜交集,“旅順那邊沒事了?”


“馬兄弟,你這話就問得笨了,看看咱們的大船,呵呵,這叫戰列艦,厲害著呢,怎麼可能有事?”沒等謝宏答話,江彬就搶著說道:“你是沒看見啊,百炮齊發的時候那叫一個壯觀,比打雷還響呢……”


馬昂聽得目瞪口呆,心馳神往,好半響才搖了搖頭,口中嘖嘖贊道:“難怪冒了這麼多煙,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煞氣啊,嘖嘖,真是了不起,太厲害了!”


“馬兄,倭島形勢如何?”謝宏打斷了這場不著調的對話,直接問道。


“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大好!”這次滔滔不絕的換成了馬昂,“佐渡的金山已經開採了,長尾家得了增援之後,也正在往信濃國擴張,戰事頗為順利,赤備騎兵的大名已經震動關東了,等明年開春之後。想必他們就能攻到甲斐了……”


說著,他面sè古怪的看了謝宏一眼。搞得後者有些納悶的回瞪了他一眼。馬昂這才一縮脖子,繼續說道:“石見銀山開採出的銀子。已經運回去了一批。現在還在陸續開採中,毛利家已經基本站穩住了腳,依照你之前的吩咐,撤回了一部分騎兵,準備投入到關東戰場去。”


“對了,”他拍拍腦袋,有些懊喪的說道:“毛利家事了,劉兄弟說要去旅順拜見你,然後回一趟霸州。前天剛走,卻是剛巧錯過了。”


“劉七麼?”對這個後世的造反頭子,謝宏開始的時候還是很關注的,不過隨著天津新政的展開,他漸漸也沒那麼擔心了,流民和赤貧者大多都去了天津,剩下的佃農生活也有了著落,有飯吃,誰還造反啊,何況以他的觀察,劉七似乎也不是個有野心的。


“先不管這些,咱們先說正事,馬兄,你讓人去召集些浪人來。”


“浪人?要多少?要他們做什麼用?”馬昂很驚訝。


“回頭再跟你說,動作儘量快一點,大概招個兩三百就可以了,會不會太多了?”謝宏不答反問道。


“不多,倭國最多的就是這種人,不就是乞丐武士麼,在長崎隨便喊幾聲就能搞定了,管飯就行。”馬昂撇撇嘴,隨手招來一個親兵,囑咐幾聲,打發走親兵之後,他突然埋怨道:“我說謝兄弟,你怎麼還把靈兒她們帶來了啊?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不麻煩啊,反正辦事的時候我也不上岸,她們也看不到那場面。”謝宏一愣。


“嗨,誰說那個了,我是說另外的那個,什麼?你不知道?咳咳,算了,幫人幫到底,這麼著吧,我再幫你個忙,把靈兒他們引開,好方便那啥。”馬昂自說自話的走了,搞得謝宏滿頭霧水。


他轉頭看看刀疤臉,只見對方笑得很是意味深長,“江大哥,馬兄說的是啥,你知道嗎?什麼?你不知道?少騙人了,你不知道幹嗎笑成這德xìng。”


“謝兄弟,你就別裝糊塗了,那事兒不是你親口吩咐過的嗎?”刀疤臉的笑容怎麼看怎麼有點**的意味。


“我吩咐的?”謝宏茫然。


疤臉肯定的點點頭,想了想,又煞有其事的補充了一句:“上次年會的時候,馬兄說的,應該不會錯。”


“……”管的事情太多果然不好,腦子都不夠用,記不住事兒了呢?謝宏mō了mō鼻子,乾脆不想了,反正底牌馬上就揭開了。


“謝兄弟好了,我讓她們去新建成的海濱浴場了,這裏的沙灘更好些,海水也暖和,來來來,去總督府,我給你看點好東西。”話癆糊弄的本事還是不錯的,很快就回來了,這人笑得比江彬還賤,看得謝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如今人力財力都充沛,五島的總督府也修繕了一番,倒是有個城寨的樣子了,就是裏面沒什麼裝飾,顯得有些空曠。


大廳的裏面和倭國人的習慣同出一轍,地面上鋪著木地板,中間還拉著一條布幔,把房間隔成了兩半。


謝宏驚歎道:“馬兄,不用這麼艱苦吧?又不是北京的合租屋?”


“艱苦?哪里會艱苦,這裏好著呢,倒是北京的合租屋是什麼?跟珍寶齋一樣的新產業嗎……謝兄弟你且安坐,咱們馬上就開始。”話癆的嘴這叫一個快,連問連答,一連串的說了一大堆,把謝宏推在上首坐下,他轉身拍了拍巴掌,喝道:“哈集美!”


“……”謝宏很無語的看到布幔一掀,一個身著和服的女人踮著腳尖走了出來,向他行了一禮,然後跪伏於地,隨後,又是一個,一個接一個……


“馬兄,買完女人你就直接裝船往天津送不就結了?我哪有空驗貨啊?不然讓江大哥陪你,我且去去就來。”謝宏撇撇嘴,就知道沒正經事兒,而且大舅哥給妹夫拉皮條,這事兒怎麼想怎麼不對味啊。


“謝兄弟你可不能走,”見謝宏要起身,馬昂急忙攔住,解釋道:“這怎麼能混為一談呢?送去天津那些都是平民家的,這些都是各大名家的公主,我給你介紹介紹先……”


“這位是松島家的楓小姐……”馬昂從頭開始介紹,一一指點了過去,“這位是蒼井家的空小姐……這位是……”


松島楓?蒼井空?很耳熟誒,謝宏回過味來了,我擦,原來大舅哥不是要拉皮條,他是要當動作片導演啊?不然怎麼就發掘出了這麼多動作片的明星大腕呢?


“上次你跟我說,要上杉家的那個虎之助,可不是他們不用心,是實在沒有啊,估計是傳聞有誤啊。唉,你是不知道,上杉家的家主把自己的老婆都給我送來了,不可能藏著公主不交出來,須知:妻子都如衣服呢,那女兒頂多也就是件小棉襖,他有啥捨不得的?”


“那現在這是……”謝宏聽得暈頭轉向,人妻你都收,你這口味也太重了吧?


“品質不夠,咱們拿數量補足唄,你看看,這都是大名家的閨女,你隨便挑幾個好了,我跟你說啊,以我相女無數的眼光來說,還是毛利家的蘭小姐最合適,你不是喜歡年紀小的嗎?蘭小姐才九歲,跟你正合適哇!靈兒那邊你放心,我會好好開導她的,反正只是納個妾,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常事嗎?須知:女子就應該守fù道,嫉妒什麼的最要不得了……”


我囧了個囧,謝宏熱淚盈眶。


哥送來個毛利小五郎,這邊就給換回來個毛利蘭,真是天理迴圈啊,哥不就是因為好奇問了一聲嗎?怎麼就變成蘿莉控了?九歲的黃毛丫頭都尼瑪給我送來了,而且這個蘿莉還叫毛利蘭……哥的名聲徹底完了。


身為上位者果然應該謹言慎行,否則的話,引起的後果是很嚴重的,自己隨便跟馬兄說了一嘴,然後總督府又隨便跟倭國的大名們提了一下,結果就這樣了,哥是應該高興吧?這代表著大明的權威深入人心啊,不然人家能把老婆女兒都送來嗎?


“都是一家人,你就不用這麼感動了,好兄弟,講義氣麼!”看到謝宏的反應,成功從總督轉職成動作片導演的馬昂表示很欣慰。!。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51
第641章 狼來了是不能亂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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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正明,掛花飄香,又是一個中秋佳節。


中秋賞月,是這一天的保留項目,從唐宋起,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在這一天揮毫灑墨,詠月佳句不勝其數,其中多有名留千古者。


除了賞月之外,還有很多種慶祝形式,尤其是在江南這裏。自宋代起,這裏的習俗就將中秋夜作為不眠之夜,夜市通宵營業,玩月遊人,達旦不絕。


只是,正德三年的這個中秋卻顯得有些異樣。


街坊間還好,燈火處處,遊人不絕,可那些大戶人家卻都一反常態,門口的燈籠寥寥,門前車馬也是冷清,院子中更是少了絲竹的靡靡之音,完全就沒有一絲一毫過節的氣氛。


所幸這些地方本來就是尋常人止步的地方,除了那些有心人留意到了之外,並沒有引起什麼關注,也同樣沒有影響到節日的氣氛,慶典依然在進行著。


南京、杭州一帶倒還好,越是向南,越是靠近寧


ō,這種情況就越嚴重,到了寧


ō和余姚,甚至已經完全設了節日的氣氛,家家戶戶都遮蔽了門戶,坊間巷裏都是靜悄悄的。


余姚謝府的書房,一盞孤燈下,一個老者手扶額頭,不時發出幾聲歎息,另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滿臉憂愁的站在一旁,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樣。


“老爺,今天是中秋節,您好歹早些歇息吧。”


“唉!”謝遷又是一聲長歎:“國事艱難,多少同道都在盡心竭力,夙夜未眠,老夫這點辛苦又算得了什麼?只是………………”明月當空,景致幽雅,謝遷卻看也不看一眼,偶爾抬起頭來,眼望的方向也是北方。


“老爺,此去遼東…路途遙遙,去時順風,歸來卻是逆風,船隊打著許家兄弟的名義…又不好在沿途停靠襪給,總得等到九月、十月才會有消息的,您還是不要太過憂心了。”


管家知道自家老爺在擔心什麼,針對xìng的勸解道:“旅順那邊向來把持得嚴,縱是遭襲之後,也未必會把消息宣揚出來,何況若是海路被封鎖…他們想往京城傳信,也只能在遼東繞路,勢必費時良久啊。”


“老夫如何不知?只是兵凶戰危,一日不得回音,老夫就一日無法安心呐。”謝遷搖了搖頭,這些日子他過的很難,其實不光是他,江南眾世家的心情都差不多…忐忑、期待、甚至還有些懊悔,種種負面情緒交雜在了一起,很難說得清是個什麼滋味。


身為首腦…謝遷也是更加辛苦一點,平日議事商討之際,他還得做出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模樣,以安撫人心,所以,每每到了夜裏,他都是如今的這個樣子,不折騰到半夜,肯定是睡不著的。與城府什麼的不相干,實在是事關重大的緣故。


“老爺…這一次準備充分,人手也是充足,那梁成在廣東的名頭更是響亮,而船隊的規模甚至可以與永樂年間的那支相提並論,就算那jiān賊有三頭六臂,又豈能敵得過?您還是不要太擔憂了。”


“唉…老夫知道,老夫知道啊,可不知怎地,我這心裏,總是想起去年那會兒……”


“老爺!”


管家吃了一驚,這個時候提起這樣的話題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去年八月江南眾世家也是很快活的,謝府恢復了以往的熱鬧,整個江南都在歡慶,只可惜好景不長,一個月都沒樂和完,寒流就從北邊席捲而來,所過之處,儘是一片哀鴻。


只要一想到那情景,管家就直想打哆嗦,那種跌宕起伏他實在不想再次經歷了,太可怕了,所以他甚至忘記了上下體統,打斷了謝遷的話。


“小人孟浪,請老爺恕罪。”


“不妨事,不怪你,是老夫失言了……”謝遷的語氣中透lù著一絲蕭索,“阿福,你還記得嗎?三十年前,成化十一年的時候,你和青楓陪著我一起上京……”


“當然記得了,老爺那年可是金榜題名,高中了狀元呢!而後從修撰到入閣,一共才用了二十年,大明開國這麼多年,在閣臣之中,您也是數一數二的,就連先帝都讚賞有加呢。”


“是這樣嗎……”


謝遷心思完全沒放在這上面,只是喃喃自語道:“成化年間,也有閹豎弄臣橫行,那汪直何等囂張,人盡言其權寵赫奕,都人側目,可眾人齊心合力之下,還不是罷了西廠,將其放逐?孝宗年間又有李廣媚上,卻也為禍不久,可如今,這正德朝怎麼就這麼怪呢?”


“老爺,皇上年紀尚幼,對朝政也不上心,這才讓那jiān賊趁虛而入,須怪不得您。”謝管家不光會管家事,同樣是個合格的心理醫生,從各個角度進行著開解講的話倒也頗有道理。


“年紀尚幼?”謝遷微微冷笑道:“俗話說從小看到老,當日在東宮的時候,老夫就看出來了,太子沒有人君之相,只可惜先皇沒有其他血脈,否則的話,又豈能有今日之禍,希望天心厭亂,速速讓那jiān賊伏誅,朝政再次歸為正途,天下人才得以重享安樂啊。”


“老爺,您這番苦心造詣,一定會有回報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江大哥,咱們倒是趕了個巧,今天月朗星稀,正是良辰吉時啊,哈哈。”輪船的壞處不少,好處同樣很多,最大的好處就是寬敞,甲板上擺了十來桌酒宴,卻還是綽綽有餘。


“來!兄弟們,咱們共飲此杯,賀此中秋佳節。”謝宏一抬手,向眾人邀飲道。


“與侯爺同賀。”在場眾人中,來自宣府和遼鎮的邊軍占了大多數,另外,王海和幾個海商也在,這幾人都jī動得滿臉通紅,既是因為侯爺敬酒,同樣是因為接下來可能要進行的事。


“謝兄弟,咱們大老遠的從旅順兜了個圈子到這裏來,到底是怎麼個章程?現在應該是時候說了吧?”放下酒杯,江彬也隱隱有了猜測,只是不得證實之前,他卻也不敢確定,這件事實在有些駭人聽聞,哪怕是以他的膽量,也覺得有些躊躇。


“哪有什麼章程,不過就是殺人放火罷了。”謝宏雲淡風輕的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江大哥,你敢不敢殺人?”


看著這副似笑非笑的臉,江彬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之前的宣府,當時這個神奇的少年也是這麼一副神情,也是同樣淡淡的笑意,可言談中卻決定了一位五品文官的生死!


而如今,儘管已經過了三年,可人面依然如故,只是這淡淡的話語中,涉及的人地位更高,數量也更多了。


“有何不敢?”江彬一拍桌子,豁然起身,眾人見狀,都是昂然而起,幾百道目光都集中在甲板中央的那個少年身上。


“王百戶,各位,帶路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謝宏又轉向王海說道。


“屬下遵命。”王海等人大喜起身,江彬是不需要投名狀了,可他需要,做完今天這事兒之後,就算是侯爺的自己人了,前途什麼的還用愁嗎?


“謝兄弟,殺人,咱們自己人就已經足夠了,還帶上那些倭人做什麼?”對謝宏特意跑到倭國繞了一圈,江彬很是不解,要不是繞了那一圈的話,應該會到得更早才對,在旅順的時候,謝兄弟不是很急切來著嗎?


謝宏悠然笑道:“當然是做個幌子了,江南世家最喜歡搞倭寇入侵,咱們給他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好了,總是喊狼來了,本就是要遭報應的。何況這次行動多少有些過格,這門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否則的話,就算旁人不說,伯安兄想必也是要大發雷霆的。”


“你的意思是讓他們動手,某等押陣?”江彬還是沒搞懂。


“那些敗類再怎麼不堪,也同樣是咱們華夏人,怎麼輪得到倭人去殺?”謝宏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幌子,就是讓他們大聲嚷嚷,這裏跟倭國打過交道的人多,聽完之後,就可以幫咱們作證了。”


“那又哪里用得著費這麼大勁,某和兄弟們隨便喊喊就是了。”江彬很是忿忿不平,表示自己被小覷了。


“你會說倭語?什麼時候學的?”這次輪到謝宏驚訝了。


“跟你學的啊,一邊喊雅蠛蝶,一邊喊哈壓庫,就是快點繼續的意思麼,那個蒼井家的什麼空公主就喜歡這麼喊。”江彬很得意,只是不知道他自豪的是自己的語言天賦,還是另一方面的天賦,這種事謝宏也不知道,要問,也只能去問那位空公主了。


“…………”一群悍卒一邊喊雅蠛蝶,一邊揮刀殺人,這樣的情景實在是有點詭異啊!只是在腦海裏模擬了一下這個場景,謝宏就有點不寒而慄了,他急忙晃了晃腦袋,把這個恐怖的畫面忘掉。


“不得不說,江大哥,你的發音真的不怎麼標準,所以還是帶上那些倭人好了,你們動手的時候,讓他們在一邊亂喊就行,完事就殺了,把屍體留在現場就好。”


“那也成,某殺人的時候本來就不喜歡亂喊。”


船行近岸,殺氣漫天,連天空的那輪明月都受到了驚嚇,扯過一片雲彩,遮住了自己的臉。寧


ō港,註定將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52
第642章 江南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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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烈烈,刮得城頭上的幾根火把忽明忽滅的,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壓根不想理會,軍士們卻百無聊賴的聚在了一起,彼此交談著。


“季頭兒,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從海上傳來的。”“聲音?當然會有聲音了,海上有風麼,哈哈。”季瑞舉著酒壺,又灌了幾口酒,這才含糊不清的應道:“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這裏是寧


ō,是江南,又不是邊塞,哪來的那麼多神神鬼鬼的,不用理他,咱們繼續喝,老爺們不過節,咱們卻是要過的。”“也是。”


先前說話那人琢磨一下,覺得也是這個理兒。守城軍士比衛所的那些軍戶能強點,在內地的話,還有機會對往來客商敲詐勒索,在寧


ō倒是沒有這項特權,來這裏的商人多半都是上頭有人的,誰敢生了貓子膽去惹人?


不過,不能敲詐並不代表會受窮,進出港的那些海商手頭可都闊綽得很,偶爾得次打賞,就已經很可觀了。


至於職責,與其說他們是在守城門,防禦外敵,還不如說純粹就是個看門的,頂了天,也就是抓幾個雞鳴狗盜之徒罷了。


外敵?怎麼可能會有,從海上來?開玩笑,前陣子的大艦隊何等壯觀?即便有那心存不軌的,恐怕也早就嚇跑了,何況又有誰會心存不軌呢?


“不過,季頭兒,我聽說那支船隊是奔著旅順去的”這個小兵似乎是個天生的悲觀主義者,憂慮一個接著一個“那裏可是皇港,攻打那裏跟謀反不是一回事嗎?咱們不會被牽連到吧?”


“牽連個屁,船隊是打著許家兄弟的旗號去的,知道麼?那是海盜!跟寧


ō這邊有什麼關係?”季小旗打了個酒嗝,哼哼道:“要不是去倭國的海路斷絕的話,就更省事了,只要在倭國招募一群浪人,然後讓他們打先鋒,事後就可以把事情推到倭寇頭上去了,哈哈,旅順那個jiān賊要開海,違背祖制亂來,結果惹來了倭寇入侵,這不正是報應嗎?皇上就算再不講理,他又能說什麼呢?”


“那大人們又愁個啥啊?連節都不過了,你看這街面上冷清的,本來我還打算去城西張一張呢,聽說芳翠苑去京城取了經,從那個名聞天下的麗春院學了不少新huā樣回來,唉,真是可惜了啊!”有人惋惜的長歎了一聲。


“切,就憑你也進得去?”季小旗唾了那人一口,不屑道:“我告訴你吧,今晚芳翠苑已經被公子少爺們包下來了,憑你一個小兵也想進去?呸,門都沒有。”


“季頭兒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不然你現在為啥會在這裏?”眾軍士都是相處日久,熟慣了的,倒也沒什麼上下之分的顧忌,那小兵直接反駁道。


“我今天是倒楣了,可我之前去過啊,就是吳媽媽剛回來,正排演的那會兒”亨,老子喝的可是頭啖湯,少爺們喝的才是洗腳水,哈哈。”“季頭兒你真的去過啊,那給咱們講講吧……”


“是啊,沒有眼福,也讓咱們報報耳福呀。”


這種話題向來是最受歡迎的,軍士們都來了興致,呼啦啦的圍了過來,季小旗所在的地方變得十分擁擠,城頭其他地方卻變得空dàngdàng的。


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上突然連連有影子閃動,似乎有人上了城頭,只是眾兵的心思都放在了芳翠苑身上,眼前晃動的只有虛幻中的粉tún玉、


股,完全沒人注意到那些動靜。


直到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這才打破了他們心中的火熱,代之的是冰冷的現實,比現實更冷的則是架在脖子上的刀鋒。


“不想死的都別動!誰要亂喊亂叫,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是”發現自己被一群黑衣人包圍起來了,軍士們都嚇得不輕,別說自家的武器都扔在一邊,就算還拿在手裏,他們也沒有抵抗的勁頭,他們原本就不是幹這行的,動刀動槍什麼的都是太遙遠的事兒了。


“諸位大王,有事好商量,諸位若是手頭不方便的話,自有盤纏奉上,若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小人對寧


ō也算熟識,也可以為諸位帶路,然後”季小旗不愧是軍官,危急時刻他也是tǐng身而出,擺條件講道理的表現的很是大義凜然。


“少廢話,老實點把城門打開,就饒你們一命,否則的話,哼哼…”為首的黑衣人嘿然冷笑,晃了晃手中的利刃。


“…”一緊張起來,軍士們的觀察力也提升了,他們終於發現,城外的沙沙聲更響了,這不是風吹草動的聲音,而是正有大隊人馬在靠近!這些人不是普通盜賊,而是有預謀,打算洗劫寧


ō城的!


有了這個認識,季小旗很是遲疑,各世家都有sī兵,而且相對還算強悍,可賊人是有備攻無備,數量也多,這要是開了城“殺了。”


他猶豫,對方可沒半點遲疑,話音尚未落下,季小旗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已經被一刀封喉了。


“呃”城頭響起一陣低呼,軍士們都被嚇得連發白,只是,那些黑衣人的目光都如鷹隼一般,誰也不敢大聲喊出來,這幫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現在有沒有人知道怎麼開城門了?”“有!我知道。


“我也知道!”


這一次的反應熱烈多了,軍士們爭先恐後的指著城樓,開啟城門的絞盤就在那裏。


“吱呀”城門頓開,大隊人馬魚貫而入,守城軍士的心還沒放下,又提得更高了,縈繞在他們心頭的只有四個字:殺人滅口。


不過,隨著進城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眼睛也瞪得越來越大,驚駭的情緒甚至壓過了恐懼,敵人的隊伍中,夾雜著很多裝扮怪異的人,腳踏木屐的羅圈tuǐ,身背大刀的小矬子,會這麼打扮的人只有一種,那就是他們剛剛還在談論的物件,倭寇!


“頭兒,這些人怎麼辦?”一個黑衣人挽了個刀huā,刀光閃爍,如同催命的無常。


“讓化們不能礙事就成。”為首的那個黑衣人一聲令下,眾黑衣人都是手腕翻轉,用刀背重重的敲在了守門軍士們的後頸上,後者都是應聲而倒。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最開始做出提醒的那個軍士有了明悟,這些人不是倭寇,倭寇才不會這麼心慈手軟,不枉殺無辜呢。


可這些人給江南人,不,應該說是江南世家帶來的威脅,卻比倭寇要大得多了,倭寇不過是憑著本能亂槍亂殺,現在這些人卻是來屠家滅族的!


“這些老爺兵還真是廢柴呢,江大哥,咱們是不是慎重過頭了?”


猴子笑道,這次行動的準備是很充分的,他和手下的斥候奪門,本來也是做好了一番惡戰的準備,誰知道竟然容易成這樣。


“別大意,你別忘了,朝鮮的正規軍也是都跟乞丐似的,那些豪族家裏的sī兵卻多有精壯的,當初你護送王先生去金州,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就是嶺南粱家的殺手,那些人怎麼樣,你應該很清楚吧?”“那也是。”猴子悻悻道,那些悍不畏死的殺手,就算是他這個沙場老兵也不敢忽視,要是江南家家都養了這麼一群人,那事情還真的不好辦呢。


“也不用擔心,江南這邊的世家眼睛都盯在海上呢,應該沒粱家那麼誇張,就算辣手點,嘿嘿,咱們不是還有炮灰呢?”江彬轉頭看了眼那些浪人,這幫牲口滿臉都是〖興〗奮之sè,要不是事先得了嚴令,又被打服了,恐怕早就按捺不住的開始亂來了。





ō還遠遠比不上蘇杭、南京那樣的大地方,不過比起倭國來說,已經是天堂一般的存在了,倒也怪不得這些人lù出這樣的神情。


“開始吧,動作麻利點,解決完這裏,還得去余姚,然後再去蘇州呢,跟老子一起喊,雅蜮蝶!”江彬大手一揮。


“雅蜮蝶!”眾人開始突進,事先得了吩咐的浪人們也哇啦哇啦的叫喊了起來,聲震長街,寧


ō的靜謐一下就被打破了。


各家都有護衛sī兵,尤其是被列為目標的這些,都是大世家,可這些sī兵終究也不過是些江湖人,哪里抵擋得住如狼似虎的邊軍?何況邊軍這邊還有倭人炮灰呢,發生的與其說是戰鬥,莫不如說是屠殺。


無數人從睡夢中驚醒,駭然相顧,那哇啦哇啦的怪腔異調告訴他們,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是倭寇來了。


反應快的迅速跳下了chuáng,搬動著一切可以搬動的東西去堵門,倭寇的兇殘倒沒有人見識過,可大夥兒卻都是聽說過的,甚至那些傳言就是他們傳出去的,聽得多了,自然也就如親眼所見一般了。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努力是白費的,外間慘叫聲、殺聲、還有哀嚎求饒聲響成了一片,可若是仔細聆聽就會發現,其實那些聲音都是從幾個地方傳出來的,相當的集中。


人們駭然相顧,看看方向,喊殺聲最響亮的地方,正是寧


ō的幾大世家所在,倭寇劫掠世家?還是說……


〖答〗案就在嘴邊,可卻太過難以置信,本來還想出城求援的人都打消了念頭,哪怕是喊殺聲已經遠去,甚至已經消失在北方,也同樣如此。


儘管很多人都意識到了,倭寇的第二個目標是哪里。


北面緊挨著寧


ō的,不正是余姚麼?


“相公,她們兩個已經睡下了,不過,這樣……好嗎?”靈兒清冷的玉容上流lù出了一絲不忍。


“嗯,不要讓她們知道這件事。”謝宏點點頭,抬眼眺望著余姚方向,眸中異彩閃爍“一路哭不如一家哭,天下哭不如一路哭,既然這些頑固的舊官僚不願意去垃圾堆,那就讓他們去墳墓裏哭吧。”!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54
第643章 總被風吹雨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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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德朝之後,對江南人來說,八月變得越來越不吉利了。


正德元年的八月,京師發生了罕見的變亂,其後,江南便多了幾十戶披麻戴孝的世家:去年八月的大起大落同樣讓人心有餘悸:而今年的八月,這處悲劇似乎到達了最高潮。


自中秋夜開始,一股寒流再次席捲了整個江南。和去年不同的是,今年的寒流不是來自北方,而是來自東邊的大海。


除了方向之外,感受到寒流威力的人也增加了不少,從杭州到蘇州,從寧


ō到余姚,江南遍地烽煙,沿海各地,避過一劫的也只有南京了。


去年的跌宕起伏雖然很劇烈,可沒有一定身份的話,卻是無從體會的。而今年的,就算那幾天夜裏睡得太死,或者身處他方,可只要去那些曾經的朱門豪宅走走,再結合新皇登基以來發生的一切想上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事情的始末了。


當然,若是心思實在愚鈍,那也可以去打聽,只是打聽的物件有些講究,千萬不能奔那些大戶人家,只好找些相熟的尋常人家,否則的話,說不定要惹大麻煩的。


實際上,要是沒有門路的話,就算想惹麻煩也惹不上,自從風聲傳開後,各世家都是門庭緊閉,防備森嚴,陌生人是絕對無法入內的。


紹興古稱會稽,自古以來就是繁華之都,在東晉時期,一度成為了華夏的中心,古詩雲:山yīn路上桂huā初,王謝風流滿晉書,說的正是紹興的繁華景象。唐宋以下,紹興的繁榮有增無減,這樣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名門望族。


可是,正應了那句盛極必衰的俗語,以往的朱門豪宅,卻都變成了殘桓斷壁,朱門內的風流,自然也被風吹雨打而去了,留給紹興人的只有說不盡的恐懼。


紹興楊家出過幾任京官,也薄有些家產,雖然官職都不甚高,家產也算不上多豐厚,不過也勉強可以算作世家之列。從前,老爺楊庸倒是時常慨歎,希望兒孫們爭氣,努力讀書出個shì郎尚書什麼的,也好讓楊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步入真正的江南世家行列。


可是,自幾天前,倭寇入侵的那晚起,楊老爺就再也不提這個話頭了,而且還有傳聞說,有人聽見了,老爺在後委拜佛的時候,一直在慶倖。


慶倖什麼,大夥兒心裏都清楚,無非就是慶率兒孫沒能如願當上shì郎,楊家也沒能變成大世家,否則的話,那幾處廢墟很可能就是楊家的榜樣。


儘管很多細節還想不清楚,可這事兒卻是明擺著的:大明去倭國的航線,如今正把握在瘟神的手中,而且,他還是兩個月前從寧


ō出發的船隊的目標,現在倭寇大舉入侵江南,不襲擾百姓平民,專門挑世家動手,而且一動手就是屠戮一空,斬盡殺絕。


這些倭寇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還用說嗎?無非就是瘟神來報復了,在朝中跟瘟神對著幹也好,張羅集結船隊進攻旅順也好,都是那些遭襲擊的世家做的,這不是報復是什麼?


其他地方離得遠,消息還沒過來,不過余姚、寧


ō那邊卻是有了消息,作為最先遭到襲擊的兩個地方,那裏的損失也最為慘重,受到牽扯的人物也更有分量,前大學士謝遷的府邸,如今已經是一片白地了!


那可是大學士啊!即便致了仕,可終究也是曾經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三十多年的人物,結果就這麼被全家上下屠戮一空,這哪是瘟神啊,


壓根就是閻王呐!


楊老爺的慶倖不是個別現象,逃過一劫的那些世家家主們也都是差不多的心思。


儘管知道清算的風


ō應該已經過去了,可他們還是不敢放鬆戒備,擺出了一副嚴防死守的架勢,倒不是他們覺得自己能扛得住瘟神的清算,一來是餘橡未消,二來也怕有人試圖渾水mō魚,打著瘟神的名頭來搞風搞雨。


人人自危之下,相互之間的走動也少了很多,即便想打聽什麼事,也只是派個下人去外間探詢探詢,連對外的採買都少了很多。原因也很簡單,他們怕被瘟神的耳目誤會,以為各家又要串聯,再下狠手。


所以,不見客,不出門,就成了江南世家的新風尚。


可事情總有例外,楊家這一天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按照這幾天的規矩,有外客來,老爺肯定是一概不見的,別說老爺,就連管家那一關,也同樣不好過,攸關身家xìng命,誰敢輕忽?


“壽叔,那位是什麼人啊,居然勞您老親自引路,老爺還給迎進書房了,莫非是哪一支的遠房麼?我看著倒是有些面善。”八卦是人之常情,哪怕是在這種非常時刻,也一樣有那有心人,其他人聽到有人詢問,也紛紛豎起了耳朵。


“面善?面善就對了。”管家看向書房的眼神很是古怪,良久,他才轉過頭來,惡狠狠的說道!”不管你們的事兒,就別多嘴,’我告訴你們啊,禍從口出,把自己的嘴都給我管嚴了,不然到時候大禍臨頭,可別怪我不教而誅!”


“知道了,您就放心吧。”那個發問的家丁縮了縮脖子,訕訕說道。


等管家背著手離開,已經看不見影子了,他這才吐了。吐沫,忿忿道:“老東西,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管家麼”說著,他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拍大tuǐ,恍然道:“對了,我說怎麼看著這人面善呢,原來是他!”


“是誰?”旁邊的人又圍過來了。


“還不就是……”


“居然是化!”眾人相顧駭然,都是大吃了一驚。


書房。


“楊敏,怎麼是你,你沒死?”見到來客,楊老爺也吃了一驚,楊敏其實也是楊家的管家,不過是專門管海上那些勾當的,不怎麼上得了臺面,所以家中下人才會對面不識。


“老爺,看您這話說的,我活的好好的,幹什麼要去死啊?”楊敏一攤手,很無辜的說道。


“那你”楊老爺名字裏帶了個庸字,可他卻不傻,只是稍一遲疑,這裏面的門道他就想清楚了。


當日沒回來的那些海商,都是楊家這種不上不下的世家所屬,他們沒回來,自然是沒船的關係,就算瘟神不殺人,可被放逐在倭國那種地方,能不能活下來也很難說。


不過,既然楊敏突然出現在這裏,又是趕在這個時候,而且看他說話這不卑不亢的態度楊庸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了。


“老爺,我現在是為朝廷效力的了,有了個千戶的出身。”楊敏笑的很自豪。


果然,這人已經投靠瘟神了,而且看樣子,還頗得對方看委,楊庸心頭一動。放在從前,他才不會把千戶這樣的官職看在眼裏,別看是五品,可終究是武官,比起科舉正途出身的文官差得遠了。


可是,既然是謝巨集系統的千戶,那就不一樣了,因為那邊的武人很受看重,能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就升到這樣位置,眼前這人實是已經今非昔比了,再不能當做奴僕看待。


“楊大人,這老爺的稱呼還是算了吧,老夫可當不起,您此來…所為何事啊?”說這話時,楊庸有些彆扭,形勢比人強,可用敬稱稱呼從前的奴僕,這心裏多少也會有些不是味兒的。


“老爺,雖然我少年時就已經年年跟船出海了,可你我終究是主僕一場,禮節之事還是要講的,我此番來,是有一樁大富貴要送給老爺的。”楊敏微微一笑,語氣還是那麼謙和。


“大富貴,送給我?”楊庸有些遲疑,這是要自己投靠瘟神嗎?


這事兒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畢竟投靠了對方,頂多有後患,跟對方翻臉的話,大禍就迫在眉睫了,他並不是迂腐的人,這點彎彎繞繞還是很容易搞清楚的。


只是,世上沒有白送的午餐,憑空怎麼會有大富貴?楊家在紹興算是有些聲望,可也就僅僅如此罷了,在朝野上的影響力,可以說是近乎於無,只是這樣,又有什麼值得人家拉攏的呢?


“具體的,一時也說不清楚,老爺你只要按照侯爺吩咐的去做就是了,其實很簡單……”


“老爺,您怎麼了,是不是那個吃裏爬外的楊敏”楊敏離開已經有一會兒了,可書房一直沒動靜,管家有些不放心,過來探問時,正見老爺木然坐在位置上,臉sè很有些yīn晴不定。


“放肆!”楊庸厲聲呵斥道:“楊大人如今乃是倭朝總督府轄下的正職千戶,老夫尚得以禮櫃待,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妄言不敬?以後給老夫管住了你這張嘴,聽到沒有?”“1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管家被嚇了一跳,不過他跟了自家老爺這麼久,也聽出對方的怒氣不是沖自己來的,只是在發洩心中的鬱悶罷了,這鬱悶,自然是鹹魚翻身的那位楊掌櫃帶來的。


“老爺,那外間的守衛是不是可以撤了?”他試探著問道。


“不急”楊庸眉頭緊蹙,想了想,突然吩咐道:“你去備下帖子,給各家送去,就說老夫要一一登門拜訪,有要事相商。”


“現在?”管家大吃一驚,可見老爺神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他驚疑不定的問道:“你說各家,那是指……”


“所有,紹興所有跟楊家打過交道,又有點身家的,都要通知到。”做了最後的決斷,楊庸覺得心中似孚放下一塊大石,反正事已至此,與其忤逆瘟神,還不如去寧


ō看看,對方到底是個什麼章程呢。!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55
第644章 寧波會議



因為有人催更,也因為快過節了……咳咳,其實就是前段時間有點卡文,這兩天狀態略有回升,所以就多寫點,多更點,算是對一直支持小魚的朋友們盡點心意,嗯,就是這樣,今天四更開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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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月,寧波港再一次喧鬧起來,只是喧鬧依舊,人面已非。


先前在這裏指揮若定,慷慨激昂的那些人都已不見,代之的是一群原本上不得臺面的生面孔;這些人的臉上也沒了從前的歡笑期盼,每個人的神情都很凝重,相互之間也甚少交談,眼神中閃爍著的,都是警惕和畏懼。


“鄭員外,你也來了啊。”楊庸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只覺心神一陣恍惚,雖然只是月餘不見,可此時竟然恍若隔世一般。


他很清楚,以對方的身家和積極程度,應該是不會被列外目標的,但世上的事,從來就沒那麼牢靠,萬一瘟神走了火呢?


“是楊老弟啊,我豈止是來了,嘉興的世家、商人們都是我召集的,真是慚愧啊,慚愧。”


“原來鄭員外你也……”楊庸微微一愣,隨即更是大起知己之感,連連慨歎道:“唉,我也是呢,紹興這麼多世家,結果偏偏我被選中了,這事兒,還真不知是福是禍呢。”


“終歸不是要把咱們一網打盡就是了,”鄭員外唏噓道:“鄭龍那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心眼多,眼色好,另飛高枝是可能的,可他也是個重情義的,要說他會害老夫,應該不可能,再說了,瘟……侯爺要殺人,又何必花這個力氣?”


“老哥說的是。”楊庸連連點頭贊同,連謝家、王家那樣的大戶,瘟神都說屠就屠了,又豈會在乎自己這些小蝦米?不過,他還是有些顧慮的,“只是,沒聽到個准話兒之前,我這心裏實在是不托底啊。”


“其實這事兒啊,我心裏倒是有些思量……”鄭員外左右看看,見沒人關注這邊,這才低聲說道。


“哦?”楊庸眼睛一亮,“請老哥為小弟解惑。”


“解惑談不上,就是說出來,咱們一起參詳參詳。”鄭員外擺擺手,並不居功,“楊老弟你還記不記得去年的事兒。”


“老哥指的是……”去年發生了好多事,都是前所未有的怪事,楊庸一時也摸不到頭緒。


“你忘了?就是五島那邊出了變故後,私底下流傳的那個消息。”鄭員外提示道。


“就是那個海貿新政?我倒是聽說過這事兒,也覺得有些門道,不過後來謝……余姚那位……”提起謝遷,楊庸覺得有些不自在,他乾笑兩聲,道:“後來,就沒在考慮了,難道今天就是為了這個?”


楊敏散佈消息倒是很得力,也有不少人動了心,可這一切都被謝遷組建的聯軍打斷了,單純看船隊實力的對比的話,誰又能想到今天這個結果呢?


“嗯,應該差不多。”鄭員外點點頭,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余姚那位當初聽到了風聲,當下也是震怒,急令追查,後來卻沒了下文,你道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呵呵,最後居然追查到了王家頭上。”鄭員外譏嘲的笑笑,道:“你想想啊,余姚那位跟蘇州那位本來就有些不對付,在這種節骨眼上,他又怎能因小失大,畢竟蘇州那位還在朝,而他已經致仕了。”


“你的意思是說王閣老……可是,吳縣那裏明明跟余姚一樣啊?”楊庸大惑不解,王家跟謝家是一個下場,區別只有王鏊人不在家鄉,因此僅以身免,逃過一劫罷了。


鄭員外嘿然道:“去年其他人都是乘坐破船回來的,只有王家全身而退,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我看呐,那楊敏恐怕也跟鄭龍他們一樣,早就身在曹營心在漢了,那些消息就是他散佈出來的,遼東那位打的,應該也就是個分化瓦解的主意。”


要說這世上從來就不缺聰明人,兩個人嘀咕了一陣子,就將整個事情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其他相熟的也都是差不多的模式,先是在一起欷歔一番,而後就是猜測紛紛,漸漸的接近了事實的真相。


“諸位,請這邊來……”眾人到達後,自有吏員接引,最後他們都被引到了一個地方,正是寧波的知府衙門。


等他們看到衙門口站著的那個人之後,先前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因為,那個笑吟吟的接引者,正是王家的船隊掌櫃,楊敏。


知府衙門的公堂很大,可也架不住來的人多,因此,會議場所被設置在了後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幾乎半個江南的大戶都來了人,要不是時間倉促,恐怕衙門後院都放不下,只能去碼頭了,只有那裏才足夠寬敞。


地上整齊的放了百十把椅子和數量更多的小板凳,正當中搭著一個簡易的臺子,旁邊放著一張太師椅,這就算是會場了。


來的人無不老於世故,見到這架勢也不用人教,按照先後順序,一一在椅子或者板凳上落座,屏息靜氣的靜候正主兒的到來。


這邊秩序井然,正主兒的效率同樣也不低,不多時,在一群甲士的簇擁下,一個俊秀少年步入了院中。


“參見侯爺。”雖然他身著一襲青衫,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年紀更是幼小,全然看不出來那個瘟神的影子,可眾人卻都是凜然起身,齊聲問候。


“諸位免禮,請坐,地方有些簡陋,也只好讓各位辛苦一下了,咱們長話短說,楊千戶,你就給各位說說吧。”謝宏笑著擺擺手,在那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是,侯爺。”楊敏躬身一禮,舉身上了高臺,朗聲道:“各位都清楚,海禁,乃是我大明最為嚴重的弊政,不但束縛了大明航海業技術的發展,同時也放棄了海權的控制,更加談不上對海外的擴展了……”


來了,所料不差,眾人都打起了精神。


王海去年散佈的消息,只是讓他們有一點動心,離行動還遠著呢,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大局已定,要是還想做海貿,就只能按照總督府,也就是侯爺的規矩來,現在看這架勢,侯爺似乎要重提舊議,這可是大好事。


至於航海技術的重要性和海權什麼的,大夥兒都是一聽一過,誰也沒往心裏去,那玩意又帶不來銀子,而向海外擴展……呵呵,那種勞民傷財的事兒,誰會上心啊!現在侯爺您拳頭大,上面又有人,您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好了。


“……百年弊政,帶來了極為深刻的影響,造船技術的退步自不用說,放棄海權,也讓很多心懷叵測之輩看到了可趁之機。”楊敏用犀利的眼神四下一掃,眾人無不側目回避,這裏面是話裏有話啊。


“七月的時候,就有許家兄弟冒天下之大不諱,集結了上千條戰船,越東海而攻旅順!若非有海禁之弊政,區區海盜,又豈能有這等聲勢?雖然仗著皇上洪福,侯爺虎威,將士奮勇,皇家海軍將其一舉殲滅,可是,這樣的慘痛教訓卻不能不引以為鑒啊!”


除了少數死硬份子還心存疑慮,認為雙方有可能是錯過了之外,那場預期中的海戰的結果,眾人早就猜到了。瘟神也不是瘋子,無緣無故的,他幹嘛就跑來江南這裏大肆殺戮呢?


何況楊敏本人就是隨軍出征的,難道他也是事先算好了,於中途脫隊,再跟從倭島來的謝宏匯合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儘管早有預計,可確認了這個事實之後,眾人還是止不住的露出了震怖的神色。千多條戰船,數萬水軍,再加上一年來精心準備的那麼多秘密武器,居然被一舉擊敗了,看這樣子,似乎還是全殲。


此外,海戰是七月進行的,就算旅順那邊早有準備,打仗之後立刻動身,那也是一個多月就到了江南,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啊?要知道,從旅順來江南可是逆風而行的,時間至少也得是去的時候的兩倍以上才對。


若是再考慮的誇張點,侯爺是從旅順去了倭島,兜了個大圈子再來的江南……這裏面的味道真是讓人欲歎無從啊,什麼樣的船才能快到這種地步呢?


楊敏痛心疾首的說道:“這種情況不單是出現在旅順,從海上威脅大明的也不僅僅是海盜,還有倭寇!就在半個月前,就在寧波港,有大股的倭寇泛舟而來,侵入了沿海多個城市,甚至還深入了內陸,對大明子民的生命安全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同時也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這就是傳說中的指鹿為馬了吧?而且還是捆綁式的。在場的眾家主對事情的真相都是心知肚明,可沒人打算反駁,別說對方的刀就架在脖子上,就算在京城當廷對質,這事兒也很難攤開來說。


那些倭人的屍體什麼的倒是無所謂,證據這東西就是給人看的,法律這玩意就是讓人玩的,誰的權力大,誰就說的算,證據證言不過只是幌子罷了。


可要攤開來說的話,沒錯,謝大人冒充倭寇,跑到江南來殺人了,可士人這邊也不乾淨,所謂的許家海盜是怎麼回事,誰還不知道嗎?在艦隊慘敗,甚至被全殲的形勢下,這事兒能較真?


“有了這麼多的教訓,開海禁,難道不是勢在必行之策嗎?”。楊敏總結道。


“楊大人說的沒錯,開海實在必行,在下願意上疏朝廷,請願開海。”想起去年聽說過的那些關於海貿新政的傳言,楊庸心頭早已是一片火熱,楊敏話音剛落,他便起身回應了。


“在下也願意……”


“還有在下!”


致仕的也好,或是沒出仕,卻有功名在身的也罷,大明的規矩就是只要有功名,就可以上疏天子,當然,天子會不會看,會不會回應就是兩碼事了。


在場的家業都不算大,即便家中有人出仕,官職也並不高,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群起回應,要知道,回應的速度,可是關係到海貿稅率,也就是大夥兒的錢袋子的,這種事豈能落後?。。。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56
第645章 持劍下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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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一開始的鴉雀無聲,此時的氣氛熱烈了不少,可謝宏依然毫不動容的坐在那裏,端著一杯熱茶輕啜細品,好像這些事與他毫不相干似這樣的姿態,讓不時偷眼觀察他反應家主們有些疑慮,難道大夥兒猜錯了,侯爺對開海的事情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熱心?


“各位都是忠義之人,以民生國勢為己任行此義舉,楊某在這裏代表天下萬民謝過各位了。”見場面恢復了平靜,楊敏先做了個四方揖,然後話鋒一轉道:“不過,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總督府去年定下的規矩,卻是不能壞的。”


“規矩?”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楊敏意指何事,只有少數人lù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就是海貿新政的規矩,當初馬總督讓王千戶給眾位帶過話,”楊敏指指王海,“第一個上表的,可以享受三免兩減半的待遇,其他跟風的則是兩成的稅率………………若是不肯上表,那麼也可以去總督府報備資料,以作納稅之用。”


楊敏很失望的搖搖頭,歎道:“可是,結果卻讓總督大人和楊某都很失望,各位既沒有上疏,也沒有報稅,所以,這稅率麼,就得按原來的規矩來了。”


“那就是………………三成半?”世家家主們的記憶力都不錯,在數字方面尤有所長,很快就有人記起了準確的數字。


“正是。”楊敏點點頭,“這是去倭國的,普通商品的稅率,按照商品的不同,稅率也各有不同,比如絲綢和茶葉這些江南特產,都是屬於奢侈品的範疇,稅率還要再高些……”


現場的氣氛變得低落而且壓抑,剛剛升起的希望被楊敏無情的話語給打破了。雖然比起從前的暴利確實差了不少可這稅率卻並不算高,問題不在於稅率本身,而是對比。


北方的那些商人本錢小,先天條件也差不過人家享受的是優惠的稅率,有了這樣的稅率差,那麼把江南的特產運到天津或者威海賣掉,盈利甚至都會超過去倭國,這樣一來,江南人怎麼可能競爭得過那些北方人?


這裏面的帳一點都不複雜,在場的多半都是精明人沒人想不到此節,官商之所以能輕易壓倒民營資本,差別xìng的稅率正是其中很關鍵的一環。


而且,北方商人還享受了借貸船隻和貸款的優惠,再加上天津那邊提供的水手,江南人本錢、人力資源方面的優勢全都被抵消掉了,再加上海路本身的問題………………要知道,從天津出發可以沿著海岸走,風險相對小得多,路程也不見得更遠這根本就沒有競爭的餘地啊!


體會到了民間商人曾經的無奈,眾人盡皆默然。


這樣的話,海禁開了等於沒開,大夥兒還不如改行做內貿呢,沿著運河或者黑水洋去北方,賣糧食這樣的物資還有優惠,何必還費那個力氣橫渡東海呢?


“楊大人,在下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的意思,若是不去倭國的話,這稅率是不是就會按另外的規矩算了啊?”


謝宏指定楊敏代言是因為這人腦筋轉得快,口才也好,其實這個評價同樣也可以用在楊庸身上,而且面對自己原來的家僕,他的心理壓力也沒那麼大。因此,第一次回應的是他這一次腦筋轉的最快,又是第一個提問的也是他。


“楊員外說的不錯。”楊敏微微一笑,目光中流lù出讚賞和欣喜之意,“其實海是很大的,將目光僅僅放在東海,放在倭國,本身就是一種浪費,還有很多地方等待咱們大明人去開發呢。”


“難道說是南洋?可那裏不是福建、廣東人的………………”已知的海域中,只有南洋的財富可以跟倭國相媲美,所以很多人都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裏。


“嗨,那都是老黃曆了,現在要按皇上和侯爺的規矩來了,南洋雖然遠了點,可財富之豐厚卻全然不在倭國之下啊。”馬上有人反駁道,倭國既然行不通,南洋正是一條金光大道,豈能為了原來的那些潛規則放棄?


“可那裏的土人不太講究,海盜也多了點。”有那老成的人提出了比較實在的顧慮。


呂宋的土人一向不講究,雖然不像倭國人那樣強橫霸道,可那是因為他們沒這個本事,這幫猴子一樣的傢伙一向都是yīn壞yīn壞的,規矩法律從來都不看在眼裏,其實那個沒開化的地方原本也沒什麼法律,都是些聚居的部落罷了。


廣東和福建人更喜歡和當地的僑民交易,不管怎麼說,都是華夏族裔,就算被坑了,一般也不會損失太大,以至於傷筋動骨。


可那裏的僑民終究有限,單純廣、閩二省的話,交易量相對不大,倒是還容納得下,可若是江南人都湧過去,那交易量將是何等的龐大,別說僑民了,恐怕整個呂宋也未必吃得下而南海海面上有很多島嶼,南方二省也素來都有趕海的傳統,所以,這裏從來都是海盜猖獗的地方。


許氏兄弟雖然已經完蛋大吉,可他們也不過是其中較為強大的一支罷了,沒了許家兄弟,很快就會有張家、趙家海盜出現,因此,航路的安全也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這個顧慮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很多人已經忘了再去窺視謝宏的臉sè,而是全心全意的參與了討論,現場一時間有些嘈雜,倒讓楊庸有些擔心,生怕惹起了謝宏的憤怒。


等他偷眼去看時,卻愕然發現,謝宏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笑意,似乎很高興的樣子,是傳言屬實,這位侯爺確實不在乎禮儀,還是說裏面另有玄機?楊庸陷入了沉思。


其實事情沒那麼複雜,謝宏只是單純的高興罷了。一味的強壓,是徹底解決不了問題的,恩威並施才是上位者施政的王道,自己的江南攻略正是按照這個套路來的。


謝遷、王鏊這些名門大族和自己積怨已深,觀念也是完全無法統一,對這種頑固派,只能是徹底摧毀,順便還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那又何樂為不為呢?


謝宏一向喜歡乾淨俐落的解決問題,不過,對待其他牆頭草,就沒必要做那麼絕了,休說把江南世家一掃而空的可能xìng不大,就算可以,把這些精英就這麼殺光,也是大大的浪費。


這些人不但會經商,家中還有各種各樣的人才,對海事也很熟悉,畢竟他們家底淺,很多事都不得不親歷親為。單以現在他們討論的內容來說,很多問題都提到了點子上,北方的那些新進海商要想趕上他們,還需要很長時間的歷練。


最讓謝宏高興的,就是這些人的主動xìng已經被充分調動起來了,因利倒勢果然是王道,那麼,接下來,就可以將南洋攻略全盤托出了。


謝宏輕輕點了點,楊敏本就將大半的注意力放在了謝宏身上,當即會意,他拍了拍手,揚聲道:“大家安靜一下,有關於南洋,以及大明今後的開拓海疆之策,侯爺已經有了完整的計畫,且聽我一一道來。”


“……”院落裏再次陷入了寂靜。


倭國的前例已經很好的見證了謝宏點石成金的本事,和他似乎無所不知的先見之明,跟著侯爺走,跟得越緊,獲利就越大。如今的江南,正是重新洗牌的時候,誰能勝出,除了靠真本事之外,還得看誰對新政策理解的最透徹。


因此,作為謝宏的代言人,楊敏一言既出,四下寂靜,倒是頗有些言出法隨的味道。


“這些問題其實都是一個問題,總督府…………呃,這裏說的是呂宋總督府,以後隨著商路的不斷開拓,還會在滿刺加,滿者伯夷這些地方設立總督府。總督府的職責就是保障大明子民的權益,在海上,總督府會派出艦隊,為大明商人護航,並且剿滅海盜………………”


楊敏傲然一笑道:“在陸地上,總督府會以刀劍維護大明在海外的規矩,誰想破壞規矩,就是大明天子的敵人,總督府勢必予以殲滅!”


“那這規矩是……”


“規矩很簡單,只要依法納稅的大明商人,就受到總督府的庇護,只能是大明人欺負別人,別人不能欺負大明人。拳頭就是道理,因為在這個世上,我大明朝的實力是最強大的,所以,在開拓期,大明的開拓者可以為所yù為,需要遵守的,只有總督府的規矩。”


楊敏的話擲地有聲,一時間,滿院子都是靜悄悄,除了時起彼伏的粗重呼吸聲,再沒有其他聲響,眾人都被震住了,同時也在琢磨這番話裏的意思。


好半響,才有人弱弱的問道:“那要是去搶土人的話………………”


一句話沒說完,就已經招致了一片憤怒的目光,這種事怎麼能說出來呢,sī下裏去做不就好了?真是個白癡。


“搶,沒問題,只要擁有總督府頒發的sī掠證,就可以合法的組建衛隊,對大明以外的敵人,都可以放手去搶,只要搶完了依法納稅,總督府就會為你們撐腰,搶贏了按照收穫納稅;搶輸了的話,總督府會幫你們把場子找回來!”


聽到這話,眾人已經不是呼吸粗重的問題了,連眼睛都開始冒綠光了,這可比規規矩矩做聲音還爽,無本生意啊,而且還是有靠山的,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奉旨打劫嗎!


“南洋開拓計畫很多,很複雜,不過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謝宏豁然起身,朗聲道:“持劍經營,布武天下!”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57
第646章 海政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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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萬歲!”


“海禁確實是弊政,新海政一定要實行,侯爺,小人願效首倡之力。

“如此善政,小人也願……”


群情洶湧,背靠強大的靠山做無本生意,世上再沒有比這更賺錢的買賣了,不做還等什麼?從前那些小打小鬧的海貿跟這生意比起來,簡直都弱爆了,誰還記得那點蠅頭小利啊?


大明是天下最強的國家,侯爺的艦隊同樣是世上第一,而南洋的財富全然不在倭國之下,甚至猶有勝之。廣、閩兩地進行貿易的物件,不過是一個呂宋而已,可大夥兒都知道,呂宋只不過是南洋一隅罷了,滿刺加,滿者伯夷,安南那些國家都在南洋的範疇之內。


這些地方的出產多著呢,黃金、香料、象牙、珍珠,江南人不是不知道南洋的財富多,只是從前一直盯著眼前這點利益,無暇,也無力去向南洋開拓罷了。


正如先前那個老成者的顧慮,沒有靠山的話,海盜、當地土人這些,都是以個人之力難以逾越的障礙,所以南洋貿易的規模一直不大,在南海混得風生水起的許家兄弟,也是一直惦記著要去東海。


“侯爺,小人敢問,這私掠證要如何獲得?”這些家主也沒只顧著高興,很快就有人冷靜下來,開始思考細節問題了。


“南洋的私掠證是最容易的,只要趕在第一時間上疏朝廷,就可以領到,其他地方的,就要用貢獻度來換了,楊千戶,你給大家解釋解釋吧。”簡單解釋了兩句,謝宏又坐了下來,抬抬手•示意代言人楊敏繼續。


聽了這話,眾人心中都是安定,換在以往,上疏這種事還是很有風險的•尤其是做馬前卒的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捲入政爭的漩渦。那裏面最是看重實力,實力不足的話,最後的結局只能是粉身碎骨。


可現在卻沒有任何壓力了,江南為首的那些世家都已經煙消雲散,朝中也是皇權占了上風,上疏唯一的風險就是在士林中留下駡名。但誰會在乎呢?


休說皇權正如日中天•完全看不到衰落的傾向,就算不是,席捲了南洋的財富之後,江南勢力也將比過去更加龐大,只要有了足夠的權勢,哪里還需要怕那些刀筆吏呢?


“貢獻度就是各位對大明朝廷的支持程度,其中主要分為幾個部分,第一是對朝廷政策的擁護程度•比如上疏開海,比如去年京城的募捐行動,都屬於對朝廷的貢獻……”眾人對視一眼•心下都是了然,義民牌和私掠證,叫法不同,可骨子裏確實是一樣的東西。


通過義民牌,北方的新進海商介入了倭國,那裏離大明更近,所以用新手就足夠了,採取的對策也相對溫和;而南洋卻相對遙遠和複雜得多,採用的手段也是爆烈得多,只有他們這些老手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上手。


同樣的政策•因地制宜的加以變通,就成了大善之政,冠軍侯機變無雙的名頭果然不虛。


“其二,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那就是納稅額。商貿之稅乃是國家富裕的根本•今後,對外貿易的稅款將會統稱為關稅,內貿的稅則和工業一起,統稱為工商稅……納稅的多少,朝廷和總督府會分別記錄在案,加以匯總,得出個人總體的貢獻度。”


“商稅?”楊敏的話引起了一些人的疑慮,讓他們顧慮的不是關稅,而是商稅,依大明律,商稅是沒有的,享受慣了免費的待遇,一時間難免有些不好接受。


主要也是因為謝宏的態度十分隨和,會議一直都是以商討的形式在進行著,所以眾人也都沒有初來時那樣戰戰兢兢了,於是,逐利的本性又冒了出來。


“又提那老黃曆,”楊敏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已經有人語帶不屑的反駁了,“現在和以前能一樣嗎?沒有朝廷設立總督府,派兵鎮守,去南洋發財有這麼容易嗎?朝廷高薪厚俸的養著官吏,又要養兵造船,不收稅,這錢又要從何而來?真是沒見識。”


“可不,收商稅也是好事,朝廷有了統一的法度,以後穿城過卡也沒那麼多絹子了,說到底還不是一回事?而且今上仁厚,收的稅也不多,裏外裏倒是咱們自家賺到了。”


“就是,就是,依我說啊,這事兒還可以••••••”


其實在場的多半都不是商人,至少明面上的身份不是。有功名在身的士紳名流們本來很少這樣直接談論商賈之事的,不過,冠軍侯爺已經開門見山了,誰要是還拿那個喬,就是給臉不要臉了,所以眾人的說話都直白了不少。


稅和朝廷的關係,這群人也都是門清,從前是站在士人階層一邊,自然是沿用官僚們的那套‘天子不與民爭利,的說辭。


現在呢,人沒變,身份卻變了,很多人自己都沒察覺到,從進了會場開始,他們就一直被牽著鼻子走,不但立場變了,心態變了,甚至連所屬的階層都變了,從代表士人的官僚階層,變成了擁護新政的工商業主。


要不怎麼說,江南才是真正具備成為輕工業基地的地方呢,單就這裏人的觀念來說,也同樣比北方強得多了。畢竟這裏有唐宋的積累,大明開國後的發展,同樣也不遜於前朝。


所以,那個心存顧慮的人一開口,就激起了一片反駁之聲,這些人說的道理,和謝宏主張的並無二致,甚至在很多細節的地方,想的比謝宏還周全,這也算是術業有專攻的具體體現形式了。


該說的都被別人說了,楊敏倒也省了事兒,他也不催促,只是等場面自行安靜下來。侯爺說的有道理,接受自己討論出來的結果,總比接受別人的命令來的容易,反正都是一回事,侯爺又從來不在乎這些虛名。


“各位既然都贊同,那此項政策就此確定,楊某就接著說了。”


楊敏環視一圈,見無人表示有異議,於是繼續說道:“其三,就是以遠洋開拓來換取貢獻度,只要探索了未知的領域,就可以用海圖、礦藏分佈圖、地圖等資訊來換取貢獻度,探索的地方未知程度越高,離大明越遠,資料越詳細,能換取到的貢獻度就越高。而且,除了貢獻度以外,對有特殊貢獻的人,朝廷將不吝高官厚爵,以酬之。”


“嘩!”一片譁然。功名利祿,功名是排在前面的,因為這是根本性的東西,只要掌了權,就可以得到利,誰能不心動?


“其四••••••”楊敏這邊滔滔不絕,眾人卻也不覺不耐煩,儘管除了私掠證之外,這貢獻度能做些什麼還不清楚,可是,冠軍侯既然親自到場,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總不會是逗大家玩來了。


依照這位侯爺一貫的作風,這玩意肯定是多多益善的,獲取的途徑當然也是越多越好,所以,眾人都是屏息靜氣的聽著。


“擁有私掠證的船隊,可以對他國目標任意掠奪,此外,還可以有針對性的攻擊總督府公示出來的目標,也就是懸賞目標。除了可以按照戰果得到相應貢獻度之外,還可以得到不菲的酬勞••••••”


見眾人面上都有疑慮之色,楊敏微微一笑,直截了當的說道:“也就是說,朝廷可能會有些不方便要做的事,或者是不想勞師動眾,到時候,就要有勞各位了。”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反正在場的是沒人聽不懂。朝廷不方便做的事情有很多種,比如中秋的那話兒就屬於這個範疇,這次是冠軍侯親自出馬,以後再有不聽話的,沒準兒就是現在的在座的出手了。


至於不想勞師動眾,這也簡單,南洋的小國多得很,很多還是向大明上過貢的,雖然這些小國多半沒什麼誠意,在上貢的過程中,也是他們得利更多,可終究有個表面上的藩屬名義。


以侯爺現在擺出來的這個架勢來說,分明就是要徹底征服南洋,不,不光是南洋,以那個開拓計畫來說,侯爺的志向大著呢,否則探索海域什麼的,又怎麼會值得那許多貢獻度?


既然要征服,肯定就不能還用大明原來那套,否則三寶太監當年就已經完成這項壯舉了。以德服人是好傳統,不過,這裏面也是有講究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才是最樸素,也最實際的道理。


施恩,須得在打服了之後,就比如自己這些人跟侯爺的關係,還不就是這麼回事?去年倭朝總督府也開出了差不多的條件,可大夥兒頂多也就是動動心,誰也沒實際行動。結果現在再聽到同樣的條件,卻是人人歡欣鼓舞。


由此可見,紅臉白臉一起唱,這才是王道,朝廷要事後當好人的話,就得有人在前面充壞人。當然,當壞人也是有報酬的,無利不起早,沒好處的事兒誰會積極啊?所以說呢,侯爺還真是個講究人,而且還是我輩中人。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好處到底有什麼用?


“楊某說了這麼,現在的問題就是,除了換取私掠證,這貢獻度到底有什麼用呢?”楊敏善解人意的說道:“下麵,我就給大夥兒分說分說。”。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57
第647章 大開拓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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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sī掠證也是分等級的,不同的等級,可以擁有的船隊和衛隊的數量都不盡相同,此外,能夠召喚總督府援兵的規模也不同……”


沒人提出質疑,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單以一兩家的話,船隊sī兵的規模倒也不會大到讓朝廷有所顧忌的程度,可若是sī下聯合,就如同先前的江南士人那樣,對朝廷來說,就有尾大不掉的可能了,所以,在這方面加以限制,也算是個未雨綢繆的意思。


而且,這方面的限制也是日後才會體現出來效應的,開始的時候,就算想擴大規模,也得有那麼多船和人手啊?被殲滅的聯軍中,在座之人都不是主力,可也是跟了風的,損失自然也不在少數。


召喚總督府援兵這條則是堵住了另一條漏洞。先前已經有那心思轉得快的在想了,若是打輸了就可以召喚援兵,那特意去惹些硬點子,稍稍損失之後,再召喚朝廷大兵去碾平對方,收益大部分還歸自己所有,這不是天上掉餡餅麼?


現在看來,冠軍侯定策的時候雖然奔放,可細節的地方把握的還是很嚴密的,想鑽漏洞可沒那麼容易。


沒什麼人對此表示遺憾,新海政中涉及的方方面面已經很多,很複雜了,收益也足夠豐厚了,這樣還要試圖去鑽漏洞,招致侯爺的憤怒,實在是不智之舉。


和倭國一樣,能在南洋喝上頭啖湯的,就是在場這些人了。寧bō會議後再加入的,就須得排在後面了,這,難道不是天大的福利麼?


“其次,就是借貸上的優惠。天津那邊的模式。大家想必也都是知道的……”


聽見這個詞兒。眾人的眼睛都亮了,連連答應道:“知道,知道。”


以華夏的傳統觀念,借貸不是什麼好事,但凡還有一點辦法。沒到山窮水盡的境地,誰也不願意向別人借貸。


不得不說,這也是華夏人重誠信的一種體現,這年頭可不流行後世那種欠錢是大爺的觀念,欠錢不還,還自鳴得意的人,立馬就會被周遭的人歸類為痞子無賴的那個範疇去。


謝宏剛穿越那會兒,那個典史之所以敢上門搶人,也正是因為他得了謝家的欠條,否則的話。陳某人雖然囂張,可他一樣不敢亂來,畢竟謝宏還算是有個功名在身的。


北方那些商人是仰慕謝宏的聲望,知道他不是那種謝恩望報的人。因此,從天津船舶司借貸船隻、貨物的時候,才那麼坦然,若是換個主事的來,至少有一多半的人是會心存觀望的。


不過,江南人的觀念卻比北方人開明多了,風氣使然,借錢生利。本就是賺錢的王道,本錢大。盈利自然也多。


何況,現在要做的海貿也不是象從前那樣的零敲碎打。而是要將規模儘量做大,在場之人都有些身家,可在之前的海戰中,已經損失不小,相對於奔放的南洋海策來說,未免就有些望洋興嘆的感覺了。


如今,侯爺提出了借貸的條款,眾人無不怦然心動。


“借貸包括了幾個方面,一是銀錢,二是船隻,三是人手,四是貨物,這些都可以借貸……”


“敢問楊大人,這具體的規程如何?”楊敏話音剛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發問道:“以在下看來,這四個方面似乎有些重複啊,其實,只要有了銀錢,不就足夠了嗎?”


這話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眾人紛紛點頭,雖然還比不得後世,可明朝的商業流通度還是很高的,有錢萬事通,這話一點都不誇張。


“當然不同,首先是船隻,各位不會以為朝廷造的船隻也是福船、廣船吧?”


楊敏呵呵笑道:“福船、廣船固然有不少優點,可實際上,這種船型並不適合走遠洋,速度慢,裝載也不算多,戰鬥力……呵呵,各位都是明白人,應該不用楊某多說,這種船隻適用範圍廣,卻一無所長,只能算是中庸的船隻罷了。”


福船就是萬金油型的船,拿來做什麼都行,同時在任何方面都不擅長。船對風向的適應度很高,逆風也可以航行,但與之對應的是,順風的時候,福船速度也沒有多少加成。


這種船最適用的方向就是走sī,因為它對港口沒要求,不需要深水良港,在哪兒都能停靠;而且走sī雖然也要依靠季風,但偶爾趕上不得已的時候,福船一樣可以逆風出航;在海上遇見海盜,或者自己充當海盜的話,這船還可以當做戰船用。


所以說,福船本身也是一種應運而生的產物,只能適應從前的模式,換到南洋的話就差得多了。


“莫非,旅順現在也有商船出售嗎?”飛輪戰艦江南人年初的時候就仿製成功了,對其優缺點,眾人也都明瞭,這船配上合適的武器後,可以用來作戰,不過更適合的卻是探險和趕路。


雖然只有一根主桅,可上面的大橫帆卻可以保證這種船在順風時的速度,風向不利的時候,還可以用人力彌補。聽過新海政四策之後,眾人也迅速將其準確定位,沒錯,這船就是最合適的探險船了。


此外,既然能夠打敗江南聯軍,自身還沒有什麼損耗,那麼旅順想必還有一種不為人知的戰船,單憑飛輪戰艦的話,旅順那邊是不可能贏得這麼輕鬆的。


這種戰艦的戰鬥力和速度都毋庸置疑,眾人也不會沒有自知之明的去探問,不過,既然能造出來最強的戰艦和最快的探險船,那麼,合適的商船還會遠麼。


“現在暫定了兩種型號,這次侯爺帶來了兩艘樣品,現在就停靠在港口……”說到這裏,楊敏微微停頓了一下,轉頭望向了謝宏,見後者輕輕抬了抬手,他會意道:“咱們這就到港口看看,然後一邊看一邊繼續說好了。”


說罷,他抬手虛引,示意大家隨他一同出城,眾人也不遲疑,立時起身,魚貫而出。一來他們也對那新型商船很好奇,二來,坐在小板凳上面可不是什麼好享受,這些人都享慣了福的,哪里受過這份兒罪啊。


楊敏走在前面,其他人都不敢逾越,倒是楊庸和他有淵源在,落後半個身位跟在後面,覷得身旁沒人,低聲問道:“楊大人,海政第三策中,說是可以通過探險,得到官爵,爵位倒也罷了,可這官,是入朝,還是……”


“當然是海外的官職。”


楊敏微微一笑,坦言道:“呂宋總督府,暫定以王千戶為正職,我和鄭千戶為副,其後待時機成熟,再去滿刺加和滿者伯夷建立總督府。不過,內定的就只有這三處,南洋其他地方,諸如安南之類,以及南洋以外更遠的印度等地,也同樣是要建總督府的。”


楊敏的話並不是很全面,滿刺加就是後世的馬來西亞,滿者伯夷則是印尼群島上最大的國家,再加上印度之類,這些都是當年鄭和船隊途徑過的地方。


還有很多江南人未必知道,但已經被圈起來的地方,比如在南洋南方的那塊大陸,以及印度更西邊,甚至倭島更東邊的地方。楊敏是見過謝宏畫的那幅地圖的,知道世界有多大,而且他也不吝于給楊庸一些指點。


“最容易到達,而且功勞也最大的,就是越過爪哇島向南的那塊大陸了,當年三寶太監就曾經到過。雖然當時的海圖已經沒了,可毫無疑問的,那塊大陸就在那裏,老爺,若是你有志于此,未來的澳洲總督,想必是沒問題的。”


見對方神情中有些患得患失,楊敏又加碼道:“侯爺說過,澳洲上的財富,不比南洋少多少,只要開發得宜,財富是不言而喻的。要知道,宮中已經有了旨意,在開拓期間,總督可以抽取總督府整體收益的百分之二,你想想,這得是多大一筆收入啊?”


楊庸砰然心動,看起來,百分之二好像很少,其實一點也不少,那可是一個不遜于倭國的大經濟體的百分之二,小小一個倭國,就已經能讓那麼多商人發家致富了,若是換成一塊大陸,那得有多少財富?只是想想,他就感到有些眩暈了。


“只是,那開拓期……”這個關鍵字出現好幾次了,不搞清楚的話,這收益卻是無從估算的。


“開拓期就是指總督府將地方勢力徹底清空,完全王化之前的這段期間,完全王化之後,總督府就會裁撤,代之以布政司衙門,和中原保持一致。”


楊敏解釋道:“這個概念解釋起來比較複雜,大致上可以劃分為探索,建立殖民點,擴張,移民,全面佔據,最後清空地方勢力的幾個過程。根據每個地方的實際情況,這個過程也各有長短,比如呂宋離中原比較近,也許十年之內,就能完成王化,印度離得雖遠,可印度人卻比較容易征服,為期也不會太長,澳洲的話,恐怕得十幾甚至二十年也未可知。”


“原來如此……”一片歡欣讚歎之聲。


楊敏沒有特意壓低聲音,因為這些內容也是新政的一部分,謝宏並沒有將目光僅僅放在南洋的意思,參與開拓的人當然是越多越好。


楊敏總結道:“近的且不去說,一邊來說,比較遠的地方,發現者將會有很大幾率成為當地的總督,所以說,海政四策,都各有優勢,只要努力去做,收益都不會少了,總之,朝廷是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


“是極,是極,侯爺定下的政策,果然非同凡響。”眾人又是一陣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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