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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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911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19:58
第648章 亂花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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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 ō本來就是海港城市,碼頭離府城並不遠,路上眾人又被大開拓計畫吸引了全副心神,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諸位請看,這就是旅順最新下水的兩種商船了……”


再美好的願景,也得一點點的從頭積累,船才是航海的關鍵,除了少數已經打定主意,準備參與開拓計畫的人之外,其餘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港口上面,或者應該說,是集中在了那兩艘大船上面。


“首先要向各位介紹的是飛剪船……”即使楊敏不開口,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這艘飛剪船上面。


這艘船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簡單,除了高高的桅杆,以及上面密佈的寬大橫帆之外,這艘船的上層建築幾近於無,甲板上面空dàngdàng的。


第二個印象則是長,這船的船身極其修長,粗略估計,長度至少是寬度的六倍以上。而船首還有一根長長的首柱,沿著首柱,一根斜杠向外延伸,上面懸掛著一些支索三角帆。


看到這裏,再回顧的話,懂行的人就會驚歎,這船的帆實在既多且大,連船頭都利用起來掛帆了,帆當然很多;而那些寬大的橫帆,寬度更是大大的超過船身的寬度,使這艘船愈發顯得瘦削了。


最後讓人留意的,就是這艘船的形狀,見識過飛輪戰艦之後,很多人都懂了什麼叫流線型,而且這種形狀對船速會有怎樣的增進作用。


眼前這艘飛剪船比飛輪戰艦在這方面更加重視,後者的船首還是弧形的,而飛剪船的船首卻成尖削剪刀型,這也正是此船得名的由來。


因為來的都是懂行的,所以多少也看出了點門道,這船的速度想必很快,尤其是在順風的時候,不過,這樣的船能拿來做帆船麼?


“飛剪船的特點就是快。平均時速可以達到十六節……”見眾人都面lù疑huò之sè,楊敏停下來換算了一下。繼續道:“也就是半個時辰六十裏的速度。乘風破浪,無往而不利。”


“噝!”碼頭上倒抽冷氣的聲音響成了一片。這可比福船快得太多了。要是去呂宋的話,只要風向得力,一個來回也就是十幾天的時間啊。


“不過,這船的裝載……”


“這艘船的排水量是四百九十三噸,可以裝載貨物接近三百噸,也就是大約六十萬斤,如果運送茶葉、黃金、香料這樣的珍稀商品的話,裝載量還是足夠的。”


大明傳統計量單位‘料’計算起來過於繁瑣,資料也太過模糊。所以,航海學院已經採用新的計量單位了。現在這種演算法確實便於理解,眾人聽後,也都是點頭。


茶葉、香料這些東西不怎麼占地方,重量也輕,一次的運量也不會太大,用這樣的快船來販運,的確比較合算。


“飛剪船以快見長,另一種則是以裝載量著稱,侯爺將其命名為新福船,諸位請看……”


儘管以新福船命名,可這艘商船採用的同樣是適於遠洋航行的設計理念,在場的江南人都沒見過蒸汽炮艦,否則他們就會發現,這艘新福船在外形上,和那種戰艦差不多。差別只在於船腹的容量,可船腹卻顯得圓滾滾的,顯然是為了增加容量。


“新福船的速度遠不能和飛剪船相比,可卻比福船要快,而且這船的載重量也要大得多,達到了飛剪船的三倍,也就是說,這艘船的排水量在千噸以上,是三千料以上的大船。”


“嘩!”這船看著就很大了,可眾人還是沒想到,居然大到了這種程度,一艘就能裝下近二百萬斤的貨物,多帶幾艘的話,就算是賣糧食,也是很有賺頭的啊。


“這裏雖然沒有樣品,不過,在飛剪船問世之後,飛輪戰艦也經過了改造,適用於探險的速度更快了,適用於作戰的則可以裝載更多的武器,驅動裝置也更加省力了。而且,在不久的未來,旅順會出品越來越多的新型船隻,可以滿足不同的需求。”


單就眼前的,和已知的新型船艦,江南人就已經覺得大飽眼福,而且信心滿滿了,再聽到楊敏所說的未來計畫,眾人就更是心馳神往了。


跟著侯爺幹果然是不一樣啊!無論是xiōng襟還是準備工作,全都是大手筆,有了這樣充足的供應,開發南洋又有什麼好為難的呢?就算進一步的向外開拓計畫,看起來也並不是那麼遙遠的啊。


“因為這兩種船都是新下水,剛剛經過測試的,所以產量還有所不足,不過暫時可以用旅順繳獲的海盜船代替,先應一下急。”楊敏再次提到了海盜船,見眾人都lù出了焦急的神sè,他雙手下壓,微笑道:“而且,侯爺有意在江南興建船廠,各位若是有意於此,也可以參與進來,做實業。具體的條文,會循天津現行之例,也就是寧


ō船舶司負責培訓工匠,並且提供技術,船廠則交由各商家運營。”


楊敏的話如同一枚枚的重磅炸彈,讓眾人應接不暇,尤其是那些心思多的,甚至都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應該做哪行了,聽來聽去,亂花mí人眼啊,咋就都這麼yòu人呢?


海貿不用說了,財源滾滾的前景是完全可以預期的;開拓計畫則是厚積薄發,過程很艱辛,風險也很大,更加沒有什麼收益,可一旦發現新地圖,那就魚躍龍門了;海貿和開拓進行的如火如荼,那麼造船做實業的前景又豈能差得了?


新型的船艦徹底把福船甩在一邊了,可以預見的是,即便有心急的人用原來那些福船過渡,也很快會換裝的,船廠未來的火熱場面,一樣是可以預期的。


“海盜船可以租用,反正只是應個急,我想,也不會有人想買吧?呵呵。”楊敏笑了笑,眾人也都在笑。


那些船怎麼回事,兩邊都是心知肚明,就是江南人自己的船,要是在寧


ō會議前聽到這話,大夥兒難免會有些尷尬,可現在卻都是一笑置之了。誰還不興犯點錯啊,何況,罪魁禍首都已伏誅,侯爺又大度不計較,誰還那麼不開眼,上趕子提這事兒呢?


“新船的話,參與上疏的人都可以用分期付款的形式採買,因為支持朝廷政策的,都是義民。當然,在商言商,貸款買船也是需要抵押的,房產土地皆可,若是實在不夠的話,只要能找到夠資格的保人,也是可以的。”


“不錯,在商言商,侯爺的信用,咱們是信得過的。”借錢要擔保,這事兒本就天經地義,沒人有異議。


“貨物跟船差不多,也是可以賒欠,當然,這裏指的貨物,主要是針對要開設實業的人來說的,其他商品,江南都應有盡有,自然不假外求,可船廠規模擴大之後,木材難免就會出現缺口……”


“侯爺真是思慮周全啊。”有人感歎道。


“周全也談不上,江南雖然物產豐富,可隨著商貿的開展,將來的市場變化也是難以預期的,所以,這貨物的借貸制度,也會在未來不斷完善,各位,以及可以預期的眾多後來者,都將會因此而受惠。”


楊敏說的,是轉述自謝宏的原話,也是後者的真心話。儘管身為穿越者,可他卻只是個半宅男,對經濟什麼的真心不是很熟,只能從後世的見聞中摘取片段,然後加以研討之後,在天津試著實行。


效果好的就沿用,並且要求嚴嵩將其整理為正規條例,再發送到京城,由王守仁召集人加以總結完善;不好的自然就要棄用了,若是這些不好的政策造成了民眾或商人的損失,則由天津的衙門加以補償。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謝宏也是mō著石頭過河,只是本著的原則跟後世有所差異罷了。不過,這話聽在江南人的耳中,引起的反應卻tǐng大。


從前雙方為敵,跟風眾所聞所知,都是那些對謝宏不利的,諸如他心狠手辣,囂張跋扈等等。可實際一接觸之後,心狠手辣已經值得商榷了,畢竟他只誅殺了首惡,從犯一律沒有追究。


而囂張跋扈之類的,似乎也不能用以形容這位侯爺。跋扈也就是以自我為中心,聽不進其他人的意見,可從他身上,哪里有這樣的跡象呢?


這些政策初聽的時候,會讓人覺得意想不到,可聽過解釋之後,卻是越琢磨越有深意。大夥兒也都是江南的菁英,多有才智高絕之士,可聽了這些東西,別說修改了,連理解都要想了再想,以此類推,定策的那位侯爺是何等的睿智,眼光又是何等的深遠啊。


智多近妖,出手大氣,為人謙和,這就江南人對謝宏的最新印象了,而且,隨著對新海政的瞭解,這印象還在不斷的加深中。


“最後要說的就是人員方面的問題……”楊敏不但口才好,耐久力也不錯,從知府衙門一路說到碼頭,仍然是精神奕奕的樣子。


“首先,只有具備一定貢獻度的人,才能從常春藤書院招募人才,雙方以雇傭形式發生關係,嗯,差不多就相當於官員聘請幕僚,這個過程需要消耗一定的貢獻度。”


“啊?”講了這麼久,江南人還是第一次這麼整齊的發出質疑,用那麼寶貴的貢獻度去雇人?還要給予幕僚那樣待遇?這事兒好像不是很地道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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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 夠專業才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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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夠專業才是人才


江南眾人的反應與其說是質疑,還不如說是另一種形式的驚呼。

自古以來,一提及江南,給人們留下的印象就是繁『『huā』』似錦,綠柳如煙的無邊勝景,同樣是文人如雲,墨客勝雨的人傑地靈之所。這些印象並不是因為一兩個人的追捧,也不是江南人的自吹自擂,而是來過這個繁華之地的人形成的共識。


江南人很『『jīng』』明,縱觀前世的歷史,歷朝歷代的朝堂之上,巨富之林,無不有他們的身影,宋、明兩朝,如果不考慮外敵因素的話,更是可以說,他們是笑到了最後的。


南宋自不必說,萬曆年間開始,東林黨也是獨霸朝堂,在那之前,還沒分裂的,以徐階為首的江南士人們,早在嘉靖末年,就已經完成了這項豐功偉業。


不得不說,江南人在朝堂上的強勢,除了地域優勢之外,更多的是因為他們足夠團結。這種團結一度給謝宏造成過困擾,讓他不得不兵行險招,在京城根基未穩的情況下,就去遼東開拓。


不過,這種團結卻也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麼牢靠,中堅從來都是少數,大多數的人都是牆頭草,參加政爭的原因也很簡單跟風了就有可能獲利,不跟風就不可能獲利,反而可能有麻煩;反之來說,跟風了失敗也不一定會被清算,不跟風就一定會被自己人暗算。


想通了這個道理,江南如今的形勢就很明朗了,江南人很清楚,上疏開海,換來的是對方前事一筆勾銷的承諾,也算是一種投名狀;新海政中,冠軍侯讓利給他們,同時也需要他們的努力開拓,並且依法納稅表示支持。


這其中的道理,和政治的套路相同,和生意的模式也沒兩樣,無非就是遵照著,公平互利才能皆大歡喜的原則罷了。因此,這人員雇傭制度,就顯得有些不和諧了。


江南人其實並沒有擔憂過人員問題,他們家裏養的那些水手,固然在旅順海戰中損失慘重,剩下的很可能也多半都被俘虜了。可是,以眼下雙方相對融洽的關係,那些俘虜可能會被發還回來也說不定。


即便旅順不將那些俘虜發還回來,他們也不愁找不到人,會『『cào』』船,水『『xìng』』好的漁民多著呢,就算江南找不到,去相鄰的福建,或者更遠的廣東,這種人也多得是,而且還比江南本地人便宜呢。


要不是這倆地方貧苦漁民多,呂宋的那些僑民,以及南海多如牛『『máo』』的那些海盜又是從哪里來的?


至於高級一點的人才,那就是如同楊敏、王海這樣的掌櫃的了,這樣的位置上,江南人更喜歡用家生子,即便不是從小養大的,也要入了家『『mén』』才能放心使用。《搜索看最快的》


其實也不光是江南人這樣,就連邊鎮的那些軍將,也都喜歡把親兵變成家丁,覺得成了父子兵,這樣才能安心上陣。


再高一層,才是楊敏提到的幕僚。而幕僚也是有區分的,一種是高品大員養的那種,也就是所謂的清客,這種人一般都會有些才氣名聲,只是仕途不得志,所以只好寄人籬下,雙方算是個互惠惠利的關係,一方出名氣,另一方出錢財。


另一種則是官場的特有現象了,科舉出身的官僚,一般都不太擅長搞實務,一是不會,二來也沒那個『『jīng』』力。背書背了大半輩子,好多人出仕的時候已經兩鬢斑白,哪里還有那麼多『『jīng』』力去搞那些繁雜事務啊?


所以,地方官上任的時候,至少也得帶個師爺,官職大的話,還得聘些文吏之類幕僚,然後官老爺就可以一盞清茶一壺酒,安享父母官生涯了。


可現在討論的是要出海做生意,或者去打劫,帶幕僚做什麼啊?算賬的話,只要找個帳房先生就行了,這種人各家都有的是,何必要去外聘呢?


沒錯,常『『chūn』』藤書院和傳統意義上的書院不一樣,那裏什麼都教,做實業的那些,也確實需要那裏培訓出來的工匠。但是,總不成那裏還教人怎麼打劫吧,培養專業的海盜?這事兒怎麼想怎麼滑稽啊。


“楊大人,我等都是擁護皇上仁政的義民,常『『chūn』』藤書院乃是皇家書院,為了光大書院的『『mén』』楣,使其名揚天下,我等也是義不容辭,願盡微薄之力,可是……”同道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楊庸也只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說出了眾人的顧慮。


“禮聘什麼的都好說,天子『『mén』』生肯屈尊,那是咱們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只要他們肯來,我等自當奉若上賓,只是這貢獻度來之不易,這個……”他有些為難的搓了搓手。


“是啊,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有帶頭的,附和兩句就沒什麼壓力了,楊庸這邊一遲疑,馬上就有人跟進。


高薪厚祿都好說,就當是養了幾個清客就是,說不定日後有了差池,還能當護身符使,畢竟人家是天子『『mén』』生,都相當於從前的進士了。


但是貢獻度這玩意太寶貴了,要是積累的多,甚至可以直接找個地方當總督,天,這可是封疆大吏,誰能捨得用這玩意換幾個讀書人呢?沒聽說過嗎?百無一用是書生。


“楊員外誤會了,招募人員是福利,不是強行指定的,若是不想招募的話,也不會有人勉強的。”楊敏呵呵一笑,解釋道“說實在的,書院的畢業生非常搶手,皇家海軍的軍官們天天都盼著呢,要不是侯爺開了金口,哪里輪得到各位?你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這話怎麼說?”眾人都是大奇,換個人來說的話,他們肯定要吐那人一臉口水,軍隊搶著要書生?反過來還差不多吧,誰不知道那些武人最討厭文人了,只是形勢比人強,這才忍氣吞聲罷了,要是任他們表達意見,還不得一腳踹飛啊。


但是,看楊敏笑『『yín』』『『yín』』的樣子,又不似騙人,其實他也沒必要騙人,楊庸這次主動站了出來,問道“楊大人,您就別賣關子了,這裏頭到底是怎麼個說法啊?既然是侯爺的美意,大夥兒當然卻之不恭,只是這悶在葫蘆裏,侯爺的恩情,咱們卻是領的不夠徹底了,您說呢?”


“這要怎麼說呢……”楊敏倒也不是賣關子,他一直在倭島那邊『『hún』』,對旅順那邊並不是很熟悉,還是謝宏到了五島之後,他才跟了過來,轉述的那些東西沒問題,其他內容他也都是臨時惡補的。


皺皺眉頭,他茫然抬頭,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可他所看的方向,卻只有那兩條海船,突然楊敏眼睛一亮,繼而向船上招了招手,高聲喚道“無忌,過來幫幫忙,告訴各位叔伯,你在航海學院都學了什麼本事。”


“好咧。”船上有人應了一聲,聲音中還帶著點稚氣,顯然是個少年人。


眾人轉頭望去時,正見一個少年從甲板跳下來,微一蹲身便直起身形,然後身形連閃,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到了眾人面前了,整個過程中,他的動作就如行雲流水一般,煞是乾淨俐落。


到了近前,看得更加清楚,這少年的皮膚微黑,看得出,不是他天生如此,而是後來曬的,倒是有那種經常出海,飽受風吹雨淋的水手的樣子,與他眉清目秀的相貌頗不相稱。


“航海學院,學的當然是航海的本事了,”無忌撓撓頭,也是一副為難的樣子,想了想,他突然一拍手,笑道“啊,對了,我給你們說說怎麼導航好了。”


“導航?”不少人都笑了,他們倒是沒什麼惡意,只是覺得這個少年天真『『làng』』漫,很有趣,鄭員外呵呵笑道“呵呵,小兄弟,這個我們都懂,別看咱們自己沒出過海,可這些技巧卻是聽說過的,觀星定位麼。”


“觀星定位?那技術已經過時了,旅順有更好的,你們看看這個……”說著,無忌探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物件來,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這東西顯然很珍貴,眾人來了興致,紛紛圍上去觀看。


這東西不算大,可也不小,先前在無忌懷裏的時候,他身上就鼓囊囊的顯得有些臃腫。從外形上看,和船錨倒有幾分相似,可複雜程度卻遠遠超之。


“這件儀器叫六分儀,通過它,可以測量某一時刻太陽或者星星,與海平線或地平線的夾角,進而得出船所在的準確位置,也就是經緯度。比起觀星定位,用六分儀確定位置更加『『jīng』』確,是航海導航的必備儀器。”晃了晃手中的六分儀,無忌很自豪的介紹道。


“經緯度?”這番話裏,新名詞和新概念都有點多,而最讓人難以理解就是這個,在貢獻度之後,又來了一個什麼度。


“經度就是世界上一個地點,離一根被稱為本初子午線的南北方向走線,以東或以西的度數,這本初子午線,就是紫禁城的大鐘樓的的位置,而緯度……這件儀器應用的正是幾何光學的原理,以此來確定的座標,是相當『『jīng』』確的。”


曾無忌是航海學院的高材生,他的解釋也相當的仔細,可是,這裏面『『hún』』雜了太多的專業名詞,江南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都覺得很厲害的樣子,可就是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聽不懂呀……好吧,再給你們看一樣東西,”對著一片茫然的視線,無忌也不起餒,他的懷裏像是揣了一個面口袋似的,東西一樣接著一樣的掏了出來,這次卻不是儀器了,而是一張卷軸,他攤開卷軸,“這是這些天,船隊繪製的新海圖,就是杭州灣一帶的。”


“海圖?嗯,呀!這海圖……”初時還都不以為意,等仔細一看,眾人無不驚駭,“海圖怎麼可能繪製得這等『『jīng』』細?簡直就是絲毫畢現啊,實在太『『jīng』』細了!”


“是啊,地圖、海圖,怎麼可能會『『jīng』』細到這種地步,這得是何等技巧才能繪製出來啊?”


“難道,跟這六分儀有關?”有那心思敏捷的,馬上就想到了原因。


“正是。”曾無忌微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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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不遠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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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敏的話便再次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他們都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新生事物太多,實在是應接不暇啊。


不過,他們再次確認了一點,那就是貢獻度是好東西,而侯爺也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人,和最有智慧的人。


不知不覺中,他們也改變了對謝宏的稱呼,瘟神?哼,對那些不開眼的白癡來說才是那樣,對於自己這樣的本分人,侯爺就是財神和福神的化身,因為咱們是大明子民嘛!也是第一次,他們對自己大明子民的身份,有了充分的認可,江南人?那是什麼?


“無忌小哥,這些東西怎麼用,能不能教教咱們?”幾個最心急的,已經在向曾無忌求教了。


“好啊,指南針跟司南是差不多的,就是多了一個玻璃罩,防水防磕碰用的……”羅盤是華夏的原產物,眾人都是一看便知,不過,象眼前的指南針這麼構思精巧的東西,還是比較少見的,尤其是外面的那層玻璃罩。


“素聞珍寶齋大名,那裏出品的東西,真是個個精品啊,只可惜先前…那眼尖的,看到了側面的標識,於是也是嘖嘖讚歎有聲,同時也不無遺憾,先前怎麼就跟風把珍寶齋給抵制出了江南呢?要不然的話,是不是可以更早點買到東西呢?


“這可不是京城珍寶齋出品的,而是天津那邊的儀錶廠做出來的東西,剛才我忘記說了,江南可以開辦的實業中,也包括了這些。”楊敏笑著補充道:“天津新政中有的,江南都會有,而且規模可能會更大。”


“嘩!”一片譁然,這都是〖興〗奮的,毫無疑問的,一條金光大道已經被鋪開,自己這些人要做的,就是仔細研究,然後選擇一個最合適的方向,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未來就會光明無限。


“這是望遠鏡,用法麼,只要通過它,向遠處眺望就行了……通過伸縮,還可以調整焦距,呃,也就是視野的遠近。”曾無忌將望遠鏡遞給一位員外,然後指點著對方如何使用。


“真的啊,那麼遠之外的東西,看起來卻像是就在眼前一樣,好像一把就能抓到似的。”說話間,那員外真的伸手向身前抓了一把,當然,他什麼都沒抓到,反倒是手裏的望遠鏡被人搶走了。


楊敏繼續補充道:“望遠鏡暫時還是限售的,必須得簽訂保密協議,才能購買,若是損壞的話,則需要將殘骸返還,丟失的話,珍寶齋也會進行調查。”


“明白,明白。”眾人點頭不迭,可以料敵先機,望遠鏡在軍事上的作用也是毋庸置疑,江南眾人也都理解。


謝宏防備的主要是北方的敵人,所以只將其在南方發售,並且還定下了限售的規矩。他也沒想著能保密多久,不過,以這個時代的資訊傳播速度,等草原得到望遠鏡之後,旅順的火器技術應該也差不多了,到時候就可以開始攻略草原了,大勢所趨,不是一兩具望遠鏡可以改變的。


“至於,六分儀,這個就有點複雜了,我給你們講講吧……”六分儀使用並不多複雜,可對一群對經緯度完全沒有概念,甚至連地球是圓的這種常識都需要普及的人來說,想要將六分儀應用自如,還是相當困難的。


“楊大人,那航海學院的學員,是不是都和無忌小哥一樣啊?”大多數人被那些新事物吸引了注意力,不過也有反應快的,從曾無忌身上,聯想到了之前的話題。


“無忌是最早一批學員,而且他也很聰明,所以是第一批實習生當中的佼佼者,不過,以學院的規矩,只要能拿到實習的資格,那就是學有所成,而且對學習到的知識可以應用自如的人。”


楊敏也是在旅途上才結識曾無忌的,這少年xìng格開朗,又很伶俐,很惹人喜歡,所以,說話時,他的語氣也帶了點長輩溺愛晚輩的味道。


“也就是說,您先前提到的那些畢業生,都會使用六分儀,可以進行導航了?”問話的人眼睛一亮,更多人也圍了過來。


“不一定,學院是個很複雜的系統,航海學院教授的都是航海方面的知識,不過其中也有劃分,有專門學導航的,這樣的人需要對天文、地理、水文都有相當的造詣才能畢業,使用儀器定位,是基礎當中的基礎,就算不是導航專業的,也一樣能夠應用,無忌就是航海管理專業的,他未來的發展方向是船長,甚至艦隊提督。”


楊敏停頓了一下,讓眾人消化剛剛說的這些,然後繼續道:“除了專業知識比較強的這些專業之外,學院還有專科,也就是短期班,針對的是某一項技能,比如:掌舵、操帆、維護船隻等等,新型船隻的速度和操作都和過去有些區別,若是不進行針對xìng的培訓的話,很難將船隻的長處徹底發揮出來的。”


“原來是這樣,難怪楊大人說這是福利呢,確實如此啊,要是沒有這航海學院的人才,單憑咱們自己的話,至少也得多huā上一兩年的工夫呢。”有人感歎道。


“別傻了,單憑咱們,一兩年能做些什麼?那學院裏面可都是侯爺親自培養出來的人才,一個至少可以頂你教出來的那種十個。”又有人不屑的反駁道。


“那是,那是,我說的就是能把船開起來,呵呵,我這點本事,跟侯爺怎麼能比?”被人駁斥的那人也不惱,依然是滿臉笑容。


“楊大人,我現在能不能預訂啊?只要是學院畢業的,我就要。”感歎歸感歎,商人們的本xìng更重實利,對於學院人才的態度轉變後,也有更多的人意識到了人才的價值。


“我的要求更低,沒畢業的也行,不是說還有實習的嗎?實習生我也要。”


“我想開儀錶廠,能不能從學院中聘請工匠?”


“我想……”


“我要……”


從質疑到追捧,轉變就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擺在眼前的實例,永遠都是最讓人信服的。曾無忌的現身說法,就是導致眼下熱烈場面的重要因素。


“楊大人,書院入學有什麼條件,我能不能送家中子弟去進學?”群眾的智慧是無限的,望子成龍的形式本來也不拘一格,為了子弟的前程也好,還是為了家族未來有足夠的人才供應也好,很多人打起了讓子弟入學的主意。


現在並不晚,隨著海外的開拓,各種人才的缺口只會越來越大,而不是反之,家裏讀聖賢書無成,或者心思不在讀聖賢書上的子弟都有不少,趁次機會覓個新前程不是更好?


“楊大人,侯爺可有吩咐,書院會不會到江南來開分院?”書院的影響力,終於走出了京城,而且還是以這樣的形式,無論過程還是結果,都堪稱完美。


楊敏神采飛揚的高聲道:“會的,大家說的這些,都會在不遠的將來實現。”


“太好了!”歡呼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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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 大明之光




今天繼續四更,為什麼呢?因為本書即將進入最大的高『潮』劇情,估計很多朋友也猜到是什麼了,俺就不多說了,因為咱可是從不劇透的鱸州魚。為了趕進度,這段時間如果可能的話,小魚會加速更新,當然,這種事不能保證,只能說儘量努力。


閒話休說,更新開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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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家主們走了,不過寧『波』知府衙『門』這裏依然是人滿為患,這一次的演講者換成了謝宏,而聽眾則是一群工匠。


這些工匠原本各有所屬,只有少數幾個自由身的,之前為了裝備那支大船隊,他們被召集來了寧『波』。船隊出航後,也不知出於什麼樣的考慮,謝遷等人並沒有急於將他們遣散,而是將工匠中,手藝最高的那些人都留了下來。


那些主事人都已經作了古,具體的目的也無從得知了。不過依照謝宏的猜測,士人們看到了天津、旅順的紅火場面,又從船隊的建設中得到了甜頭,或許是有些意動,打算集眾工匠之力,效法天津新政也未可知。


要不怎麼說呢,這些能夠名留青史,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人,沒有一個笨蛋,只是一個提示,就讓他們看到了規模化生產的好處。


當然,以那些人考慮問題的方式,他們是不可能照搬天津的政策的,規模是要增加的,可對工匠的壓榨卻不會變,只是會從奴隸制的剝削,變成資本主義初期的剝削罷了。


可不論怎樣,這也算是一種進步,謝宏對此還是給予了充分的肯定的。當然,殺人越貨,全盤接收了士人們辛苦耕耘出來的一切後,謝宏的心情當然是大好,對那群死人也表現得相當寬容。


他的心情很好,可在場的工匠們心情可不怎麼樣,他們都很忐忑。跟那些世家家主不同,在江南民間,在士人們的渲染下,瘟神的大名是可止小兒夜啼。這會兒沒有互聯網,人云亦云之下,會有這種效應本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各位的手藝都是相當『精』湛的,足可堪稱為大明的驕傲……不知仿製飛輪戰艦的船匠是哪一位,複現『床』弩的又是哪一位?”謝宏的聲音柔和,臉上也是笑『吟』『吟』的,可工匠們還是一陣心寒。


這是要清算了吧?工匠們互相看看,迅速達成了共識,那些利器很可能給旅順造成了一定傷亡,所以,瘟神這是要把對士人貢獻最大的幾個人抓出來,然後殺『雞』給猴看了。


眾人的視線迅速集中在幾處所在,被人注視的那幾個人,也只能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這事兒原本也不是什麼秘密,獻技的時候,這些人同樣成為過焦點,只不過那個時候投注過來的目光,多半都是『豔』羨的眼神,而不是象現在這樣,蘊含著憐憫、幸災樂禍、兔死狐悲等等複雜情緒的眼神。


“小人等知罪,請侯爺大人大量,寬恕小的吧,日後就算做牛做馬,小人等也會回報侯爺的大恩大德啊。”


這個時代的工匠中,戴子言那樣恃才傲物的技術狂是很少見的,就連曾錚、王雲這樣的人,也都是特例。最常見的還是這種謹小慎微的類型,其中也有心思魯鈍一點的,和心思轉得快的,第一時間跪倒在地,哀聲求告的人,就屬於後者。


“諸位快快請起,這位師傅如何稱呼?”謝宏連忙阻攔,他在臺上來不及下來攙扶,不過一邊的『侍』衛卻能領悟他的意圖,自有人上前攙扶。


“小人姓李,祖上是前宋將作坊的工匠,學的是打造弓弩之法,那『床』弩就是小人……”


李匠人心下也是懊悔,早知道就不應該貪那懸賞。那些大官本來就不怎麼講道理,明明兩萬兩的懸賞,答應的也是痛快,可最後落到自己手裏的時候,卻只剩了一千兩,這還是有大官發了話的。


『床』弩造完後,本來答應自己贖身的事,也沒得到履行,反而有人用忠孝節義什麼的把自己教訓了一頓,說是要召自己入軍中為軍匠。天,在軍隊中當工匠,還不如在那些大戶的作坊裏做事呢。


大戶人家都是把工匠當做財產的,所以也不會隨意糟蹋,可若是到了軍中,那就連財產都算不上了,只能和牲畜相比,或者說還不如牲口呢。買頭牛至少也要三十兩,可買個工匠頂天也就二十兩,這能比嗎?


最悲催的是,這樣還不算完,士人們的船隊居然敗了,然後瘟神跑來江南清算了,連余姚的謝家都被夷為了平地,自己這樣的工匠還能有個活?


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早知道,祖上就不應該學什麼手藝,當什麼工匠,安安穩穩的做個農夫多好?


“原來如此……”


自我介紹完,李匠人就沒敢抬頭,可他的耳朵卻是豎著的,注意力也很集中,沒有想像中的雷鳴電閃,又或溫怒憤怨,聽那位少年侯爺的語氣,卻是很歡喜的樣子。難道自己估計錯了,這位侯爺是個大度的?可這歡喜卻是從何來由啊?


“這幾位呢?”他的等待卻沒了下文,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位侯爺卻是轉向了其他人。


“小人姓白……小人姓成,祖上起就是船匠,曾經在龍江船廠效過力,就是小人等仿製的飛輪戰艦……”


“小人姓徐,是打鐵的,打福建三明來,戰艦驅動裝置的『精』鐵,就是小人以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打造出的……”


眾工匠不敢怠慢,都按照李匠人的模式自我介紹了一番,開始的時候,因為過於緊張,他們說話還有些磕絆,戰戰兢兢的也不敢多說。


可到了後面,卻窺見謝宏的臉上笑意越來越濃,他們的心思也開始活絡了,那些負面傳聞中,說這位侯爺是手藝人出身。原本大夥兒都不信,大明開國百多年,前宋也有幾百年的歷史,從來就沒聽說過,哪個匠人封了侯的。


現在別說匠人了,就連武人,要是沒有蓋世奇功,封侯也只能是鏡『花』水月,想要封爵,只能靠科舉正途,要不怎麼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呢?


可看眼前這架勢,這位侯爺似乎對匠人的態度很好啊,傳言看來也未必就不盡不實啊。


“想要打造『精』鐵,關鍵在於淬火,小人祖傳的手藝中,這裏是有訣竅的,這道工序就是……”


這麼想著,從福建來的那個徐鐵匠也是抖擻『精』神,把自家的手藝,甚至一些秘訣都說出來了,他琢磨著,對方要是手藝人的話,多半都會對別人家的秘訣有些興趣。不過正常情況下,這東西都是不能外傳,甚至傳男不傳『女』的,可現在『性』命攸關,那也是顧不得的了。


“好,不用再說了,本侯都瞭解了。”謝宏拍拍手,打斷了徐鐵匠的敍述,之所以讓這些人自我介紹,他只不過是為了驗證心中的某些猜測罷了。


很多本以為早就失傳的秘技,實際上都流落於民間,從曾家、戴家身上,謝宏就已經有了不少發現。這些秘技之所以不為人所知,一則是世風對匠戶的鄙視,另外也是由於華夏的工匠們長久以來形成的傳統,那就是技不外傳。


謝宏不知道這傳統到底是何時形成的,又因何而起,但毫無疑問的,這項傳統同樣對大明的發展構成了阻礙。因為匠戶的地位低,只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沒了傳承,一項項的絕技就這麼失傳了。


相反,在此時的歐洲,由於『蒙』古韃子的入侵,宗教勢力被極大的削弱,而後的文藝復興更是帶動了科學技術的發展,在『蒙』古人帶來的華夏科技的基礎上,他們迅猛的發展著,學者和工匠都受到了足夠的重視,雙方的差距就此拉開。


不過,在正德年間,這種差距並不明顯,很多技術依然存在。天津的專利局成立後,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內,就已經有上千項專利申報,並且有幾百項得到了審批通過。


那是天津,而這裏卻是薈萃了華夏最多、最高明的工匠的江南,單單從這幾個人的敍述當中,謝宏就已經感受到了華夏千年傳承的厚重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徹底將這股力量釋放出來,將大明推向巔峰。


“這次召集大家來,是因為本侯有些事要告訴各位,首先,江南會成為第二個推廣新政的地區,新政運作後,原來的陋習全部會被打破,比如,士農工商的分級制度,就將會成為歷史,沒有人再會是賤藉,不管在什麼領域,有能力的人都應該受到尊重。”


一石驚起千層『浪』,工匠們對謝宏的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天津的新政施行時間並不長,主要的影響也僅僅限於河北、山東以及京畿,眼下正在往河南、江蘇擴散,由於士人們的封鎖,江南民間對此所知甚少。


不過,後面的那些話的意義就不同了。


身為工匠,做為受歧視的物件,沒人不痛恨那項制度,沒人不想改變。可那是祖制,是朝廷的律法,誰又能違抗呢,匠人們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一天,有人告訴他們,匠人以後不會再受到歧視了,甚至還應該得到尊重。


本來低垂著的頭,都是猛然抬起,就像是有長風吹過,人群中掀起了一陣『波』瀾,匠人們的臉上,滿滿的都是驚訝,他們的情緒甚至還沒來得及轉化出喜悅。


“其次,皇家書院會在江南設立分院,第一將要成立的,就是理工院系中的專科學校,而各位,就是即將入學的第一批學員,在書院就讀後,你們就是天子『門』生,將來會為天子效力,為大明的騰飛作出貢獻……”


“然後,江南會成立專利局……會設立公會……”偌大的院落中靜悄悄的,只有謝宏清朗的聲音在回『蕩』,匠人們同樣覺得應接不暇,他們還沒辦法完全理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們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天變了。


『春』風終於拂過了江南岸,那是大明天子的仁慈之光。。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00
第652章 要被殺全家,還是要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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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宏主導下,寧bō,或者應該說整個杭州灣都變得喧鬧起來。


這裏是江南最繁華的地方,也是世家最多的地方,沒了那些大世家的壓制,世家、工匠、甚至衛所兵和農戶,各個階層都行動了起來,到處都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與此同時,南京卻被籠罩在了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謝宏的行動一點都不低調,包括甯bō、余姚、吳縣在內,江彬帶著手下的兄弟攻破了十餘處縣城,只有杭州這樣府城他們才是混進去殺的人。這麼大的動靜,就算封鎖消息,也不會有什麼效果,何況謝宏壓根就沒打算封鎖消息。


所以,同處江南之地,南京方面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南京的官員們自是群情jī憤,誰都不會被倭寇入侵那層幌子所méng蔽,誰都知道實際情況是怎麼回事,這是實實在在的冒天下之大不諱啊!


就連最霸道的太祖皇帝,要殺人也是要找個理由,明正典刑的;抄九族的時候,也會把女眷和幼童留下,而不是象現在這樣,連招呼都不打,直接雞犬不留的殺個精光,這是何等兇殘的行為啊。


就算家鄉不在沿海地帶,沒遭到襲擊的人,都是義憤填膺,那些被涉及在內的人就更加不用說了。刑部右shì郎王鑒之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家鄉就在紹興,他也是江南士人的中堅份子,王家的遭遇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一夜白頭,和其他幾個同遭橫禍的同僚一樣,王shì郎聞訊後也是悲憤莫名,家中幾百口就那麼沒了,換成誰,也一樣難以承受啊。


不過,當他接到緊接著傳來的另一樁消息之後。他突然又振奮了起來,第二天一大早。便邀上了眾多同僚。跑到了南京兵部衙門,去拜見兵部尚書林瀚。


去年八月的時候。林瀚也曾參與余姚謝府的那場會議。並且出謀劃策出力良多,雖然不是江南人,不過卻也稱得上是士党中堅,所以,王鑒之此來也存了必得之心。


王鑒之咬牙切齒的說道:“林翁,這是鋤jiān的大好機會啊,那jiān佞輕身而來,隨眾不過千餘,如今正在寧bō盤桓不去。也不需外援,只消盡起南京之兵,由鑒之率眾前往,必可一鼓而擒之,為我江南死難的同道報仇雪恨。”


“是啊,泉山兄,機不可失,若是錯失良機的話,那大明社稷就傾覆在即了。”


紹興這地方確實人傑地靈,除了王鑒之之外,禮部尚書何鑒也是紹興人,如今那裏成了重災區,他身為士党中堅,何家自然也逃不此劫。因此,得了王鑒之相邀,他也是毫不猶豫的跟了過來,此時更是竭力相勸。


“世光,明仲,各位同僚,”林瀚整了整袍服,臉sè漠然,慢吞吞的說道:“你們有沒有想過,不得朝廷令旨,sī自調兵是什麼罪名?那可是謀逆的大罪!老夫自成化二年出仕,至今已曆三朝,深受皇恩,又豈能行此不忠之事?”


“泉山兄,你……”何鑒急了,現在還說這些套話幹什麼,不能sī自調兵?福建水師難道不是兵?之前難道不是你調動的?只要殺了謝宏,誰還會理會這等旁枝末節?


“林翁,chún亡齒寒,之前我等戮力同心,那jiān賊來勢洶洶,八成是為了報復而來,眼下江南已是如此,福建離寧bō不遠,若不儘早籌謀,也許也會步了江南的後塵也未可知啊。”


看到林瀚漠然的神sè,王鑒之就已經知道有點不妙了,儘管他還沒搞清楚,這老頭到底是怕了,還是有什麼其他想法。


可眼下的事情是明擺著的,既然開始說套話,那這老頭就是不打算趟這攤渾水了。不過,既然已經上了船,想下也沒那麼容易,去旅順的船隊很可能是出了意外,也許被打敗了,也許是遇到了風浪,可船隊的人總不可能全死光了。


就算船隊的人都死光了,可知情者一樣是很多的,自己不就是嗎?何鑒不也是嗎?所以,他暗示對方,不要心存僥倖,以為現在縮了就沒事了,以瘟神的暴虐手段,伸脖子是一刀,縮了也是一刀,上了船的誰也跑不了。


“朝廷自有法紀在,江南各地遭的是倭寇,與三邊總督何干?就算有幹礙,如今有聖天子在位,朝廷自有公論,又哪里輪得到我等質疑?須知,這裏是南京,不是北京,縱有非常之事,也不能擅自行動,各位也都是為官多年的了,怎地就不知‘謹言慎行’四字呢。”


聽出了王鑒之的言外之意,林瀚怫然不悅,他也很不滿,老夫已經把態度擺得這麼明顯了,老夫怕了,說什麼也不想摻和了,你怎地還糾纏不休呢?


王家人已經死光了,可林家人還好好的活著呢,出兵,別說南京這些老爺兵能不能用得上,就算能用,人家是乘船來的,打不過不會跑啊?到時候人家順風順水的去一趟福建,那自己豈不是糟糕?要知道,福州也是靠著海的!


“林亨大,你居然怕了?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你的聖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國難當頭,大好的良機擺在眼前,你居然……”再怎麼遲鈍,何鑒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了,他顫巍巍指著林瀚,全身上下都抖成了一片。


林瀚低眉垂眼,對何鑒已經快戳到他臉上的手指視而不見,那些近乎斥駡的言語,他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做了這麼多年官,他學到的可不光是謹言慎行,唾面自乾,厚顏無恥,這樣的技能他早就駕輕就熟了,又豈會被區區言語就動了心志?


“算了,世光兄,人各有志,今天就這樣吧。”王鑒之察顏觀sè的本事並不差,此時不是能不能說服林瀚的問題了,受邀同來的那些同僚,也有不少人有了退縮之意。


南京不比京城,有皇黨、士黨之分。在這裏任職的,不是朝政失敗被流放的,就是攢資歷的。大多數人都一門心思的盼著返回京城呢,所以都是憋足了勁想冒頭。有事沒事都要蹦躂兩下。比北京的京官要積極得多,大多都可以歸到士黨一流。


今天這事兒若是放在從前。肯定是群起攻訐的局面。禦史自不待言,各衙門的堂官、主事們也不會落後,林瀚不被罵成篩子才怪呢。


可現在呢,除了何鑒和幾個同遭毒手的江南同鄉疾聲厲sè之外,其他人頂多是和稀泥似的摻和兩句,更多的則是象入了曹營的徐庶一樣,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來了個一言不發。


怕的,何止是一個林瀚?又何止是福建人?在謝宏前所未有的凶厲手段面前。除了他們這些受害者之外,誰又能鼓起勇氣迎難而上?在不從就殺全家的威脅下,節操又算個什麼東西?


……


望著王鑒之等人離開的背影,林瀚yīn沉的臉上,突然lù出了一絲冷笑,“響兒,杭州那邊的動靜到底如何,你確實打聽清楚了?”


“是著後門的屏風後,突然轉出了一個中年人來,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這才說道:“瘟……謝大人的行動看似瘋狂,實際上,他下手是有分寸的,除了為首的,和一直追隨謝遷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受到bō及,爹,跟您估計的是不差的。”


“嗯,你繼續說。”林瀚微微頷首。


“謝大人在甯bō召集眾世家,派出來的都是當日陷在五島,或者去旅順路的路上動搖,臨陣投誠的人,而那個王海,更是……”


那中年人把情況大致說明了一遍,然後心有餘悸的搖搖頭,“江南佈局,謝大人是早有安排的,這份遠見和智略,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啊!爹,您是對的,咱們林家確實應該置身事外。”


“不,你說的不對。”林瀚緩緩搖頭,手指在桌面輕叩兩下,這才看了一眼面lù驚異之sè的兒子,沉聲道:“從朱懋恭主事山東起,咱們福建士人就已經捲進漩渦了,去年,為父去過余姚後,咱們林家就捲入得更深了,現在想置身事外,又談何容易啊。”


“那……”林響有些遲疑,“爹,您剛剛又回絕了王明仲他們,難道您是想和焦孟陽他們一樣,可是現在,未免有些太晚了吧?”


站隊也是分先來後到的,先動手的自然排在前面吃肉,後加入的就只能跟在後面喝湯了,林響雖然礙於身份,並沒有出仕,可對官場的門道卻很有心得,他覺得老爹的選擇很不智。


“響兒,這些年又一直讓你在外面,你娘又……為父確是對不住你啊。”林瀚突然一聲長歎,說起了跟現在的話題不相干的事情。


“爹,您說什麼呢,是孩兒自己選擇在外面的,反正都是為林家好,回去的話,反倒是會惹大哥、二哥他們生氣。”大戶人家也有大戶人家的煩惱,庶出的跟嫡系子弟,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林家也同樣有本難念的經。


“不過現在正是個好機會,你不像庭機他們已經出仕,一舉一動都受人關注,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投過去。”林瀚拂著長須,緩緩道:“那位謝大人的志向,我也是看的明白,不管將來如何,至少眼下是會有一番作為的,他要的,我也知道,你只管代表林家去便是。”


“那您……”


“老夫都這把年紀了,所想的,也不過就是保全林家罷了,你大哥、二哥都已經出仕,想要轉變成新官僚也很難,不若就和老夫一樣,在該退的時候退下來,至少還能保全妻子,而林家的未來就在你的身上了。”林瀚意味深長的說道。


“是,爹,孩兒明白了。”林響領會了老爹的意思。


這也算是兩面下注的打算,反正老爹已經一把年紀了,致仕也在情理之中,這樣就給要推廣新官僚的謝宏騰出了位置,算是個投名狀。若是將來謝宏失勢,士黨複起,也不能以此來追究林瀚,林家也能保全聲名。


這,就是這些大世家能夠縱橫千年而不倒的智慧了,當然,這智慧雖然深遠悠長,可裏面確實少了點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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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攔喉一刀,不得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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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于強權,連讀書人的氣節都不守了,哼,老夫真真是看錯了林亨大,這人居然這麼沒有節操!”從兵部出來,何鑒猶自在恨恨不已的叫駡不休,好像完全沒看見那些連個招呼都不打,便悄悄溜走的同僚一般。


王鑒之就走在他身旁,但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他很清楚,同伴不是在罵人,而是在發洩。他看到了其他人的退縮之意,何鑒的閱歷尚在他之上,即便情緒再怎麼jī動,又豈能注意不到這點東西?


他之所以不罵旁人,不過是理智尚存,不想做那無謂之事,以免犯了眾怒罷了,犯眾怒這種事輕易不能做,否則就會萬劫不復。


李西涯地位高吧?可就是因為雷火之夜的時候,沒有隨大流,結果就犯了眾怒,結果被人冠以老嫗之名,在士林間這叫一頓冷嘲暗諷。實際上,從元年八月開始,內閣的權威就沒從前那麼重了,固然有皇權勢大的原因,同樣也因為李東陽威信不足,難以服眾。


正德朝,敢不把犯眾怒當一回事的,也只有北京那位天子,和甯bō那位瘟神了,其他人自忖沒有那份能耐,自然是不敢做這種逆天之事得。


何況,王鑒之捫心自問,若是易地而處的話,他也不敢確定,自己會不會就此退縮,誰能想到,那謝宏的報復手段居然這般兇殘呢?


何鑒發洩的並不僅僅是怒氣,其實很大程度上,他也是在發洩心中的恐懼和惶huò,以及悲慟,謝宏實在太狠了!


不定刑名就直接殺人全家,別說唐宋,就算méng元韃子,也只有在入寇的初期才這麼對待士人的,畢竟那些野蠻人是不懂如何治理天下的•要維持統治還得依靠士人,他們自然不會把士人和普通百姓一視同此時,王鑒之邀來的那些同僚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幾個同病相憐的江南同鄉走在一起•儘管旁邊也有從人相隨,可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形單影隻,淒淒切切的意思。


那幾個人也一直都在喝罵,矛頭也都指著林瀚,反正在兵部衙門,雙方已經撕破臉了•也不在乎再多得罪一點,何況他們也是需要發洩的。


“大人!”


如同後世有人喊美女帥哥似的,在南京城,大人這種稱呼的普及率實在有點高,因此,這一聲喊驚動了一群人。何鑒抬頭一看,卻見是一個胥吏打扮的人,正氣喘噓噓的往這邊追過來•他認得這人是在刑部任職的。


“明仲,可是刑部有事?”他止住喝罵,問了句廢話•這當口,刑部能有什麼事啊,這裏又不是北京,知道是廢話還問,其實也就是個探詢的意思。


“世光兄稍待,小弟稍候再行解釋。”見了那名胥吏,王鑒之的面sè一下就凝重起來,向何鑒略一致意,便步履匆匆的迎了上去,和那人低聲交談起來。


“何大人•這••••••”對幾個江南官員來說,事情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可看到王鑒之的臉sè越來越凝重,到了後面,那一張臉簡直yīn鬱的能擠出苦汁來,他們心裏還是有些不安•紛紛以目光相互探詢,希望能得到一個確定的答復。


“先等等再說。”何鑒無力的擺了擺手。


他也覺得心裏跳的厲害,比現在還糟糕的事情能有什麼,他的確想不出,可他很清楚的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裏,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那就是報仇!從這個角度說,壞消息很可能就是報仇的難度又增加了。


仇人是謝宏,從正德元年的二月開始,就已經有很多人想要這個妖孽的命了,可隨著他權勢的增加,想殺他的難度也越來越高,最好的機會無過於那年冬天,他率眾前往遼東的時候了,只可惜還是功虧一簣,讓人不由扼腕歎息。


不是沒人想過用yīn招,自春秋時,就已經有諸多刺客名留千古了,只要殺的不是讀書人,誰也不會提出質疑的。


可是,謝宏的深入簡出卻讓人完全找不


在京城的時候,這個少年偶爾會去皇家公園,三五天會進一次宮,多半時間都呆在那個如銅牆鐵壁一般的軍器司裏面。三點一線,從來不去其他地方,真不知道這人怎麼就耐得住xìng子,天天蹲在一個地方,他不膩嗎?


士人們當然不知道,後世有一種叫做宅男的生物,一個人呆在家裏也不會感到寂寞,謝宏就有這種屬xìng,何況軍器司裏面還有人陪著呢?不出門對謝宏來說,完全就不構成壓力。


何鑒不知道這個緣由,他只能將其當做謝宏怕死的表現。等謝宏到了遼東之後,更是有如龍歸大海,刺殺什麼的完全就不可能了,連正主兒都找不到,還刺彳個屁啊。


其後的攻打旅順之舉,是江南人做出的最有魄力,也是最後一次倒謝的行動,結果也失敗了。如今,家仇國恨已經渾然一體,可報仇的希望卻是越來越渺茫了,希望王明仲帶來的消息不會太糟糕吧?何鑒的心裏儘是yīn霾。


其實王鑒之和那胥吏交談的時間並不長,可對何鑒等人來說,卻像是等了一個漫長的冬天一般,好容易才看到那個胥吏施禮離開,而王鑒之臉sè鐵青的走了回來。


“明伸……”


“世光兄,諸位,是壞消息……”似歎似述,王鑒之輕輕的一句話,聽在眾人耳中,卻像是一柄重錘砸在了太陽xué上,讓他們耳中嗡嗡作響,眼前發黑,自己這些人已經慘成這樣了,居然還有更壞的消息?


“就在兩日前,那jiān賊遍邀江南世家,在寧bō舉行了一次會議……”王鑒之聲音低沉,簡略的將那胥吏打探回來的消息說了一遍,“在厚利的yòuhuò,和屠刀的威脅下,如今的江南已經不是從前的江南了……”


“他們怎能••••••”何鑒急怒攻心,只覺喉頭一甜,差點就噴出一口血來,強自壓抑這才勉強咽了回去,可臉sè卻已經變得青紫一片,好像剛被人了百十個耳光一樣。


做官最重要的是什麼?答案可能有很多中,能力,才華,官位,名聲……這些都很重要,可卻不是最重要的,要讓何鑒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黨羽!


有了足夠的黨羽,甚至不需出仕,也一樣能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滿朝上下都會響徹讚譽的呼聲,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東晉時的名相謝安了。


安石不出,奈蒼生何!多麼響亮的口號啊,這是因為他的才華麼?不,要不是在王謝兩家權傾朝野,黨羽遍佈的東晉王朝,又豈會成就謝安的鼎鼎大名?


而一直以來,謝遷、王鏊以及士党中堅諸人,之所以一直能堅定不移的和謝宏,以及他背後的皇帝正德對抗,靠的就是遍佈江南的大小世家。這些人出仕也好,未出仕或者致仕了也罷,彙聚起來,就是極為巨大的力量。


就算攻打旅順失敗了,他們一樣還有後手,大不了就將這個天下打得稀巴爛,總之不會讓那君臣二人得意了就是。可謝宏這攔喉一刀,卻是將他們的根基斬盡,江南,不但不再是他們的依靠,而且還反過來成了對方的助力。


一系列的後手都使不出了,又要拿什麼報仇?不得不哭啊!


何鑒之所以沒有吐血暈倒,是因為有了前幾天驚聞噩耗的經歷,經過那種事之後,他的神經堅韌了許多,當然不會再被輕易擊倒。


要不怎麼說,災難會讓人成長呢?想成長,多多歷練就是王道。


“為今奈何,為今奈何啊!”再出聲時,何鑒的聲音已是枯澀暗啞,好像剛從沙漠走出來一樣,還帶著點哭腔。


“為今之計,也只能按原計劃進行,動用最後的手段了。”如同一陣yīn風從王鑒之的牙縫裏吹了出來,幾個江南官員都打了個寒顫。


“可是,沒了江南的支援,縱然勉強為之,又焉能成事?”何鑒沒什麼信心,要是有後悔藥的話,他之前一定會竭力主張儘早、儘量全面的發動所有的手段。有了江南的支持,那項計畫未必不可行,就算北上不利,他也有信心劃江而治,可現在麼••••••


王鑒之一擺手,森然道:“無妨,謝宏行此大逆之事,天下的仁人志士定然都是憤怒之極,就算畏於強暴,不敢正面與其相抗,同樣也不會襄助於他。待南昌那邊義兵一起,勢必天下影從,只須沿江而下,江南之地定然傳檄而定,屆時形勢自然逆轉。就算仍有不諧,有我等在,至少取下南京是沒有問題的。”


“可那jiān賊正在寧bō,而且又擺出了偌大的陣仗,顯然是要將天津那一套搬過來,這••••••”何鑒很不想承認自己怕了謝宏,可實際上,他就是怕了,儘管他也知道謝宏身邊沒帶兵馬,可一想到對方在那裏,他就不由自主的發怵。


“不要緊,世光兄,小弟不日就將前往南昌,你就留在南京靜候便是。事發之後,我便已經傳信京城給王閣老,看時日也應該差不多到了,你只管等著王閣老的吩咐就好,放心吧,自古邪不勝正,天理迴圈,很快就會有曙光出現了。”


“當真?”何鑒往京城跑的少,知道的相對也少,不過他知道王鑒之的消息很靈通,聽了這話,也很是意動。


“當真!”王鑒之用力點頭,給了對方一個肯定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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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片言定八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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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ō港。


“你說,你是代表福州林家來的?”謝宏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自稱林響的中年人,有些狐疑的問道。


收服江南世家之後,去年在余姚謝府舉行的那場會議也就揭開了最後一層面紗,對謝宏來說再沒有秘密可言。所以,儘管在此之前,並沒有對福建下過功夫,可他還是很清楚福州林家的地位。


實際上,林瀚,以及福州林家是相當了不得的。林氏三世五尚書,林瀚諡“文安”,這樣的尊榮,有明一朝,也只有林家一家而已。


謝宏歷史知識很普通,也不是福州人,並不知道林家還有這樣的風光,不過林家在福建士人中的地位,他卻是很清楚的,說是一呼百諾也不為過,比謝遷在江南士人中的地位還要高些。


因為福建的人口基數少,讀書人相對也少些,在朝堂上的勢力自然也不會太大。不過,勢力不強,卻能站穩一席之地,不得不說,這也是有賴於福建士人的團結,這種團結更勝江南。


無關其他,只是人越多,心思也越複雜,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明知道林家和福建士子的作為,卻沒動手殺人,並不是謝宏心軟了,他也是有些考量在裏面的。


其一是時間,出發前,他已經得到了草原上的切實情報。這情報是錦衣衛冒險深入草原得來的,韃靼和瓦剌確實在內訌,是真刀真槍的在打仗,為了得到這個情報,有十幾個番子將xìng命丟在了草原。要不是這樣。以謝宏的謹慎,也不會就這麼信了。


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心裏若隱若現的總有些不吉利的預感,可仔細去想的時候。又完全找不到頭緒。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要不是江南這邊實在太重要,時機也太好,他很可能會先回京城,以策萬全。


所以,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沒有餘暇去福建,儘管走海路的話,福建離寧


ō並不算遠,福州更是靠著海。


而且,他針對江南的行動本也不是為了單純殺人而殺人,殺這些人最大的目的是為了打斷對方的計畫。


謝宏不是真的神機妙算,在謀略方面也不算很擅長,他猜不到江南人在旅順失敗之後,還有些什麼後手。可是,他可以很肯定的說。對方一定不會就此甘休,而且手段還會繼續升級。


冒充海盜攻打皇港,這已經和造反沒什麼差別了,再升級。八成就是興兵清君側了吧?謝宏可沒興趣來一場內戰,生靈塗炭不說,死的還都是大明人,更有可能給關外的韃虜造成可趁之機,輸贏都沒什麼可高興的。


所以,謝宏才在第一時間進行了反擊,趁著對方還無從得知旅順的戰果,沒有戒備。下一步計畫也沒展開的時候,直接展開斬首行動。將對方的計畫扼殺于萌芽狀態。


當然,他的斬首行動並不是很徹底。在京城和南京,甚至地方上,還有不少漏網之魚,可沒了江南的錢糧支持,就算他們真的鋌而走險,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除此之外,就是敲山震虎的意思了。


後世似乎有這麼一種概念,那就是明朝的讀書人不怕死。


這話對,也不對,明朝的當官的敢罵皇帝,而且不是一兩個人罵,是大家一起罵;也不是偶爾罵兩句就算,而是天天罵,時時罵,罵的光明正大,罵的眾所皆知,罵到皇帝不敢從後宮出來,這才算完。


據士人們說,皇帝是天下至尊,敢罵皇帝,這還不算有氣節?


太祖時代,為了肅貪,定下了極其嚴酷的律法。可是,就連剝皮充草都嚇不住明朝的官員們,他們孜孜不倦的努力著,最終憑著鍥而不捨的精神,將貪污進行到了最後,誰敢說他們貪生怕死?


不過說他們怕死也沒錯,明末韃虜入關的時候,京城和南京的那些朝官磕頭磕的這叫一個痛快,這叫一個徹底,反倒是地方上多少還有些抵抗,說他們不怕死,誰信啊?


再結合後世的見聞,謝宏總結出了一個規律,那就是只要按規矩來,明朝的士人就不怕死;若是遇上不講規矩,也不講道理的主兒,士人們就麻爪了。


不講道理耍野蠻,這也是韃虜唯一的特長,他們可以憑藉這個降服那些士人,謝宏向來謙虛好學,這樣的先進經驗,他當然直接照搬了。


要是按正常的手段殺人,哪怕是劉大夏那樣的結局,看在士人們眼裏,依然有悲壯的味道;如屠滽和洪鐘那樣死的的不明不白,也同樣能jī起士人們的義憤。因為他們是在鬥爭中失敗,被人抓到了痛腳,雖然手段有些出格,但大體還算是在規則之內。


他們的家人會有人照顧,後世還有可能犯案平反,所以士人們不怕死,不怕步了這些人的後塵。這和後世的官員,喜歡把家屬送出國是一個道理的,就算自己掛了,可家族還能延續,甚至還能比之前更好,他們冒點風險,也是心甘情願的。


所以,謝宏在江南大開殺戒,效果也是極好。不光是江南的諸多世家,寧


ō會議之後,從南京趕過來的使者也是絡繹不絕,有的官員甚至是親身趕過來的,為的,就是表達足夠的誠意。


不過,謝宏還是沒想到,林家居然這麼快就服了軟,他還以為對方會跟謝遷一樣堅tǐng呢。


“回侯爺,家父認為,侯爺奉皇上旨意推行的新政,是利國利民之策,只不過其中立意太高,思慮也太過深遠,所以,他先前也沒能看出個中三昧,因此才有諸多冒昧之舉。”


林響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不過,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家父願意鼎力支持新政,侯爺只需派遣一二吏員,便可通行福建,全無障礙。”


“你能保證得了?”謝宏看著林響,眼神有些玩味。


“啟稟侯爺,並非小人誇口,寒家在福州、泉州等沿海一帶,還是有些威望的,就算有那不開眼的,也不須勞煩侯爺掛懷。至於其他地方……”


他又是躬身一禮:“侯爺明鑒,福建內地多山,田產既少,人丁也稀,本也不是推行新政的首選,待沿海地帶繁榮起來之後,自然可以帶動其他地方,又何須多花費心思呢?”


“福州林家,果然名不虛傳。”謝宏微微頷首,心中也是感慨。


這番話裏,林響先是展示了林家的影響力,可話又不說滿,後面又給圓了回來。更厲害的是,他明明也是剛接觸新政不久,認識還不算深刻,可談起新政,他偏偏又能切中要題。


最厲害的是,他甚至無師自通了讓部分地區借助地理先繁榮起來,然後帶動其他地方的經濟學原理。憑著良心說,謝宏自己要不是穿越來的,在經濟學領域,比起這人,他還真是望塵莫及。


口才,領悟力,加上廣博的學識,面前這人只是一個庶子,就已經相當了得了,而林瀚的兒孫滿堂,在朝在野都有,再加上各個分支,其中會有多少人才,真是難以計數呢。


“多謝侯爺誇獎,林家今後定當盡心竭力,為皇上,為侯爺,為朝廷效力。”林響每一句話都很得體,每一句話裏面也都有暗示,這種本事,只有世家出身的子弟才會有,謝宏只能聽懂,讓他說,卻是說不出的。


“林家要組建船隊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謝巨集的語言水準不高,可話裏的內容卻能牽動人心,他這一停頓,林響臉上公式化的笑容也瓦解了,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可還是被謝宏的目光捕捉到了。


呵呵,這就是權勢的作用了,比起權謀政略,哥甚至連一個沒出仕的世家子都比不過,可誰讓咱是穿越的呢?儘管歷史知識匱乏,但大勢上,哥還是把握得很清楚的,只要這樣也就足夠了。


謝宏淡淡說道:“就依參加會議的江南世家例吧,上疏開海倒也不用林大人操心,只要他把福建整頓好了,配合好朝廷派遣的施政專員的工作,就算是回報朝廷的信任了。”


“多謝侯爺,多謝侯爺。”林響長長的松了口氣,連連致謝道。林家會這麼配合,除了畏懼之外,對開發南洋的前景也一樣看好,他們之前就是跑呂宋商路的,如何不知其中的利益有多大?


至於只有林家是特例,福建其他世家都落後一步,這其中的離間和孤立的意思,他卻半點都不放在心上。若是按朝廷現在的套路來,那結黨就沒有從前的好處了,反倒是有不小的風險,很容易就被當成儆猴的雞了。


看看托孤的三位閣老的遭遇就知道了。劉健急流勇退,雖然死了個兒子,可卻保全了家族;李東陽的應對不溫不火,如今也同樣是個不溫不火的局面;謝遷一直折騰,結果把整個謝家都給折騰進去了。


黨魁領袖?算了吧,還是踏踏實實的賺錢才是真格的。


而且,這位少年侯爺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居然看出了林家兩面下注的本意,偏偏還不以為忤,連上疏開海都沒強求。


這等xiōng襟,這等眼光,確實堪為人傑,就算比起漢朝那位封狼居胥的冠軍侯,也是絲毫不會遜sè的啊。!。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01
第655章 逼良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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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換在京城的話,九月深秋,已經是一派草木凋零的蕭索景象了。遼東自然更誇張,那裏已經是寒風凜冽,甚至雪花飄飄了。


謝宏在寧


ō召集江南世家,已經是九月初,如今時日已近中旬,可江南這裏卻還是楊柳依依,草木皆綠,再看到寧


ō城內外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讓謝宏有一種錯覺,覺得現在不是秋天,而是春天。


否則又怎會有如此欣欣向榮的景象呢?也不知是人的熱情感染了氣候,還是江南的氣候感染了人,總之,整個江南都被捲入了一場變革,尤其以寧


ō為最,這裏的變化甚至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城內的變化最小,正在進行的都是些改造工程,和天津差不多,無非就是把原來的舊衙門修整一下,建個大廳出來,然後掛上新的牌子,以作招商、專利等新服務機構之用。


那幾處廢墟上面倒是有新營建的建築,那裏卻不是留給衙門用了,而是為了書院的分院準備的。


和京城、宣府都差不多,寧


ō城裏也是有富人區和普通區的劃分的,這些大戶的宅邸本就相去不遠,而寧


ō人對於學院的熱情也很高,趕在當中的那些宅邸的主人,心甘情願的捐出了自家的院子。為的就是學院的儘快落成。


當然,他們也沒有吃虧,謝宏輕身而來,不可能帶足夠的銀錢來補償,不過。新海政中有個最神奇的東西。那就是貢獻度。有了展示出來的那些好處,並且再加上謝宏良好的信用擔保之後,這個貢獻度比銀錢還受歡迎,畢竟這玩意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錢買得到的。


於是,老宅被徵用的人都是眉開眼笑。離得遠,沒趕上征地的都是唉聲歎氣,怨天怨地怨自己,怎麼就住得這麼遠呢?這些人似乎都忘了,中秋夜,喊殺聲響起的時候,他們分明都是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來著。


雖然只過了一個月,可那件事情卻顯得相當遙遠,也沒人在意了,人畢竟是要向前看的。為此感慨的就只有謝宏了。誰說征地難?有足夠的好處,搬個家算什麼啊?看見沒,哥都沒給錢,被征地的人一樣笑哈哈的。


所以說。強征神馬的都弱爆了,只有那種除了強搶,就想不到賺錢法子的豬玀才那麼幹,跟韃子倒是同出一轍。


城外的動靜就大得多了,這裏正在興建的是廠房和倉庫,這些房舍和旅順同出一轍,一座座都是方方正正的,中間留下了的過道距離也都差不多。不少地方還鋪設了枕木,這是為鐵軌做準備的。


最熱鬧的當屬港口了。寧


ō也是深水良港,位置又好。扼守杭州灣的南面出口,從江南出發的話,無論去倭國還是下南洋,這裏都是首選之地,大航海時代即將到來,重修港口之事,當然是刻不容緩的當務之急。


打樁的,平整地面的,鋪設木板的,碼頭上人頭湧湧,熱鬧非凡,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卻井井有條,絲毫不顯混亂,謝宏看在眼裏,同樣感慨萬千。


“宏哥哥,你怎麼在這裏?讓我們找得好辛苦哦。”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他身後響起,謝宏挑挑嘴chún,勾起了一絲微笑,不用問,是小丫頭她們找過來了。


“月兒,你慢點,你先擦擦嘴,讓人看見了象什麼樣子?”


剛轉過頭,謝宏正看見小丫頭一蹦一跳的向這邊跑過來,左手一個南瓜餅,右手一個豆沙包,不知剛吃了什麼,嘴角還沾了東西,靈兒追在她身後,那張本就冷若冰霜的俏臉上,滿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晴兒則還是那麼乖巧,只不過從她微微有些鼓起的小臉蛋上,倒也看得出,小姑娘這些日子過得同樣很舒坦,連身子都豐腴了不少,江南的水土氣候果然是很宜人居住呢。


“宏哥哥,江南這裏真好,咱們多住些日子好不好……宏哥哥,我跟你說哦,桂花粟子羹好好吃哦……靈兒姐姐,你讓月兒把話講完啊。”小丫頭的嘴就跟炒蹦豆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光對謝宏說,百忙中還抽了空出來,對幫她擦嘴的靈兒發出了抱怨。


“唉,月兒,你看看你,有你這樣的朝廷命fù嗎?”看著沒心沒肺的小丫頭,靈兒很無奈,她有點體會到,自己相公對著皇帝時的心情了,那位比眼前這個還不靠譜呢。


“朝廷命fù?那是什麼?好吃嗎?”月兒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很期待的看著靈兒,然後又轉頭看看晴兒和謝宏,最後看了看手裏的南瓜餅,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顯然是在說:朝廷命fù會比南瓜餅更好吃嗎?


“……”冰山美女玉容解凍,引俊不止的看著小丫頭。


“……”晴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了頭,小姑娘心地善良,不忍見同伴丟醜賣乖。


“唉,這就是代溝了吧?人說隔了兩歲就會有代溝,這話還真是古今通用呢。”謝宏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發出了同樣不著調的感慨。


“代溝,那是什麼?能……”


“月兒!”


“知道了,不說了還不成嗎?”月兒訕訕的住了嘴,然後張開小嘴,咬了一口南瓜餅,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彎彎的月牙型缺口,然後lù出了幸福的表情。


月兒的小嘴裏有了東西,倒是安靜了不少,晴兒覽目四顧,眼神中lù出了一絲mí茫,良久。她突然問道:“宏哥哥,聽娘說,咱們以前也是住在江南的,是寧


ō這裏嗎?”


“應該不是,”謝宏搖搖頭。他也不大清楚這段過往。據他所知,謝家的老家應該在江蘇境內,而晴兒的家也同樣如此,“晴兒想家了嗎?沒關係,等以後得了閑。哥哥會帶你回去看看的。”


“真的?”小姑娘眼睛一亮。


“當然了。”謝宏呵呵一笑,晴兒就是自己的心頭肉,這點願望當然要滿足了,何況,等江南這邊上了軌道之後,自己就不用再辛苦了,到時候哪兒不能去啊。


“侯爺……”謝宏轉頭一看,卻是胖子齊成和趙勝到了,這兩個人一臉拘謹的站得老遠,都低垂著頭。顯然沒做好面對現在這個場景的心理準備,要不是知道謝宏召他們過來有事,他們早就有多遠走多遠了。


“晴兒,月兒。相公有事要說,咱們還是……”靈兒通情達理的牽起了月兒的手。


“不嘛,月兒還有話要跟宏哥哥說呢……”小丫頭扭動著身子,很不情願,可看到靈兒的臉sè凝重,她倒也分得出輕重:“那我不說話還不行嗎?就在這裏靜靜聽著,嗯,保證不說話。”


“沒關係。”謝宏擺擺手,笑道:“齊指揮。趙千戶,你們只管過來好了。都是自己人,不用顧忌那麼多。”


“多謝侯爺。”謝宏只是因為後世的習慣,沒那麼多講究,可對齊、趙二人來說,這意義就不一樣了。他們現在的身份高了,見識也廣了,內眷不避,這可不光是當做自己人的待遇,而是通家之好的象徵啊。


想到這裏,兩人都覺得心裏暖烘烘的,連東面吹來的海風,都顯得那樣的溫柔。


“齊指揮,本侯準備將你調任到寧


ō來,負責江南的新政推行,包括海政,也包括農政,官銜麼,嗯,就是兩江總督好了。”


齊胖子嚇了一跳,猛一抬頭,腮上的肥肉也是震顫不停,恰似他此時心中的jīdàng,他磕磕巴巴的重複道:“兩江……總督?卑職?可是侯爺,卑職是武職啊。”


別看齊成胖成這樣,可他心眼一點都不少,無功驟升高位,那是要遭報應的。侯爺手下又不是沒有人,怎麼就輪到自己來當這個總督呢?


雖然他之前沒聽說過這個官職,可但凡是懂點行情的,一聽也就明白了,這可是封疆大吏,還是兩江,這裏可是大明的菁華所在!文人說的好,高處不勝寒,自己身上雖然有點肥肉,可要是被捧到這種高度,一樣會被凍死的。


“沒關係,又不是讓你當巡撫,總督麼,這個不算文職,再說了,文武分那麼清做什麼?有能者上,這才是正理。”謝宏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


“有能,可是,卑職無能啊。”齊胖子都快哭了,原來在金州當個指揮使,管幾個農民,他都覺得力不從心呢,現在卻成了兩江總督,這玩笑開的也太大了吧?


“誒,謙虛是種美德不錯,可是,過度謙虛的話,就變成虛偽了,齊指揮,本侯相信你,你是有這個能力的。”對胖子,謝宏給予了高度的評價,不過胖子自己卻一點都不高興,捧殺,這是**luǒ的捧殺啊。


“侯爺,卑職真的不是謙虛,卑職,卑職,嗚……”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上了。


古往今來只聽說有人逼債,從來就有逼人當官的事兒啊,江南很好是不假,美女多,美食也多,可那也不是自己當總督的理由啊,這日子真沒法過了,早知道這樣,在旅順那會兒,自己說什麼也不會上船的。


看著齊成,趙勝也是心有戚戚,趕鴨子上架,趕的還是只肥鴨子,這鴨子心裏肯定不好受啊,要不說呢,人就是得有自知之明……誒,侯爺咋又轉向俺了,不會是……


“趙千戶,福建那裏也差不多了,回頭你就過去當個總督吧,理清了福建事務之後,再去兩廣,嗯,今天找你們來就是這事兒。”謝宏的話驗證了趙勝心中的不祥預感,他也哭了,齊大人好歹還是個指揮使,自己可就是個農民哇。


侯爺這是任命總督任命上癮了嗎?!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01
第656章 非常之時,用非常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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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們哭啥呢,這可是給皇上效力啊,多光榮的事兒啊,難道是捨不得家裏人?不要緊,回頭我會讓人把你們的家眷送來甯


ō的。這還不行?難道你們這麼大的人,還會想家不成?”


謝宏的安慰顯然不得要領,兩個未來的總督都不買他的賬,一人一邊,扯著他的袖子哀求不已,一定要他收回成命。


“謝兄弟,這事兒確實得參詳參詳,福建倒還罷了,可這兩江……”刀疤臉煞有其事的搖了搖頭。


在明朝,安徽還沒有設省,也是屬於浙江、和江蘇,以及南直隸的範圍之內的,這麼大的一個地界,交給一個胖子……當然了,江彬也不是看不起胖子,主要是齊成這個胖子確實不給力,能力、形象什麼的不說,就說沒自信這點,已經是很嚴重的硬傷了。


連自信都沒有,那是肯定什麼事都做不好的。而且話說回來,設身處地的想想,要是謝兄弟任命的是自己……刀疤臉打了個寒顫,說不得,某也只能哭給你看了。


“其實當總督很簡單的啊,”謝宏很無奈的一攤手,對著兩雙淚眼中泛著的不信任的光芒,他解釋道:“我說,你們這都是什麼眼神,其實真的很簡單,我給你們好好分析一下好了。”


“……”倆總督對視一眼,不哭了,侯爺的本事大著呢,他既然這麼認真的在說事兒,沒準兒裏面真有點玄機也未可知呢?他們對謝宏素來是景仰有加的,這時聽說他要詳解,倒也來了點期待。


“……”刀疤臉暗自撇撇嘴,謝兄弟又要拿出糊弄人那套東西了,講一堆歪理,然後讓人覺得似是而非,最後就上套了,馬兄弟就是這麼栽在他手裏的。五島那裏雖然還不錯,女人也很多很好搞,可是,終究沒有跟在謝兄弟身邊舒坦啊。


“哇,宏哥哥要講大道理了,靈兒姐姐,晴兒,你們看,咱們留下來聽道理沒錯吧?奶奶以前說過:見賢思齊,近朱者赤,大道理聽多了,人也會變得聰明的。”月兒拍著小手,很是歡欣鼓舞。


“是呢,月兒最聰明了。”晴兒倒不是想聽什麼大道理,小姑娘最喜歡看到自己哥哥神采飛揚,指揮若定的模樣了,這個時候的宏哥哥真帥,小姑娘的眼中也放著光。


“……”能把人忽悠成這樣,相公這本事確實了得,那就聽聽吧。比起兩個小花癡,靈兒就要清醒得多了,不過她倒也相信,相公不會胡來的,就算是胡來,往往也會有些深意在其中,這是無數事例證明過了的。


“你們也是去過天津的,現在又到了江南,你們覺得寧


ō,比起天津來如何?”轉頭看看寧


ō城,再將視線轉回到碼頭上,謝宏突然問了一個有些不相干的問題。


“寧


ō這邊的進度似乎快了一點,不過,應該是氣候的原因,天津冬天畢竟不好開工。”趙勝是個很踏實的xìng子,說的話也很符合他的xìng格。


“也不全是氣候的事兒,江南這邊的勞力更多,更熟練,天津那邊雖然吸納了很多流民,可他們上工前,還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上手沒這麼快,另外……”胖子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什麼問題還沒想清楚。


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胖子身上,謝宏也是一派悠閒模樣,並不催促,只是用鼓勵的目光看著胖子,消除了胖子心頭的壓力,讓他靈光一閃。


“對了,建設天津的時候,從旅順,從京城都送了不少東西過去,可咱們這次來卻什麼都沒帶,都是江南人自己出錢出力出東西,事先也沒什麼準備,可從開會那天到現在,一共才十多天,不但調集了足夠的物資過來,而且連進度都超前了,比天津那會兒可強多了。”


謝宏撫掌笑道:“不錯,江南富甲天下,這話是一點都不錯的,當他們認真起來的時候,所能爆發出的力量是驚人的,進攻旅順的那支船隊就是這麼來的,現在寧


ō港,以及正在杭州興建的新龍江船廠,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可是,謝兄弟,這些跟當總督有啥關係啊?”江彬撓撓腦袋,依然很困huò。


“當然有關係,剛才說的還不全面,咱們從旅順來,船上的空間有限,除了煤和炮彈還有人之外,幾乎什麼都沒帶。而且,帶來的人,能用在建設上面的,壓根就沒幾個。”


謝宏抬手指向北方,提示道:“可你們想想,去年天津建港的時候,嚴shì郎從京城可是帶了一大批人,政法學院的學員被他席捲一空不說,連那些經驗最豐富的吏員都被他帶走了不少,為此,伯安兄沒少埋怨我,可現在呢?”


“的確!”眾人都是恍然大悟,胖子一拍大tuǐ,發出了一聲脆響:“除了楊師傅幾個,和船廠的幾位師傅之外,就只有那些個商人了,再有剩下的,就是江將軍這樣只會殺人的……”他一得意就有些忘形,直到被江彬瞪了一眼,這才如同被冷水潑在頭上,沒動靜了。


“嗯,”謝宏點點頭,他這次主要就是來殺人的,當然以江彬等人為主,其他人不過是準備打前站的,可誰想江南的情況卻比想像中強了太多,打前站變成了全面建設。


“組織的人也好,做工的人也好,物資、土地也好,都是本地人自行提供的,我們的人充其量也就是起了個引導、規劃的作用……”


謝宏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實際上,任命齊成、趙勝做總督的念頭,也是他到了江南之後才有的,本來他只是打算讓兩人負責新政中的農政部分,有了在遼東薊鎮的歷練,這兩人也是足可勝任的。


不過,後來他的想法改變了,這裏跟天津不一樣,模式可以照搬,可套路卻不行,什麼都從外面派,未必能提高效率,說不定會起反面作用也說不定。


“我明白侯爺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說,具體的事情都可以交給本地人去做,總督不用理會那麼多,可是,這樣一來,這總督不就是個擺設麼,又何必……”


趙勝本就是個很機敏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金州那麼多年輕人當中脫穎而出了。當擺設對齊成來說,是樂而為之的,可對趙勝來說,他就有些不甘心了,他還年輕,還想著繼續給皇上和侯爺效力,繼續拼搏呢。


“不是擺設,是要管事的。”謝宏肅容道:“總督要管的是公平和廉政。”


“公平和廉政?”對趙勝來說,這兩個詞有些陌生,他畢竟只是個農民,別說他,就算是當過指揮使的齊成,聽到這個,也lù出了茫然的神情,大明官場上是不講究這個的。


“其實很簡單,就是不偏sī,不貪腐,不以權謀sī,事情都按規例來……”


“那不就是咱們在遼東和天津做的嗎?”趙勝找到了熟悉的感覺。


“沒錯。”謝宏微微一笑,“所以,這總督的人選,只能從咱們遼東出。”


趙勝遲疑道:“可是,天津的那些官員不是也做得很好嗎?”


“他們還差點。”按照謝宏最初的構想,安定了江南後,他是打算調唐伯虎或者王守仁來江南,自己回京城的,可到了江南他才發現,在江南施政,最重要的不是做事的能力,而是堅持原則的韌勁。


江南世家什麼都有,人才也是。子弟要做官,得有幕僚幫忙,於是,他們自己培養;做了官需要打點上下,需要那種玲瓏八面的主事,他們還是自己培養;賺錢需要經商,家產需要有人管理……林林種種,相關的人才他們都有,都是自家培養的。


這些人在家可以理財,在朝就可以理政,他們的組織能力,統籌能力都毋庸置疑,所以才有寧


ō現在的盛況。差的,也只有他們從舊官僚那邊沾染而來的習氣了。


王守仁和唐伯虎倒也不是不能堅持原則,可讓他們幹這個,卻有點浪費人才了。至於那些新官僚,他們畢竟還是初出茅廬,在一個廉潔奉公的環境中,可以保持優良作風,可若是被扔到江南這種溫柔鄉來,那就說不定咋回事兒了。


比起行政能力,離了團隊的新官吏,還真就不是江南世家的對手,謝宏肯定是不放心的。反倒是齊成、趙勝這種沒文化的老粗,應付這種局面會更加遊刃有餘一點。


趙勝強在有信仰,他的信仰就是對自己的崇拜,當然,謝宏並不推崇xxx,可這卻能保證他的信念不動搖。齊胖子是個聰明人,有點小狡猾,卻沒什麼野心,在遼東見識過種種奇跡之後,知道謝宏的厲害,當然也不會輕易動搖。


所以,這兩個人正是任職總督的好人選。當然,以個人的操守來維持廉潔是不科學的,也不可能持久,但是謝宏現在急於開發江南,也只能先湊合著來。


正如楊慎在考試中做的答案一樣,維持廉潔只能靠完善的法度,只是立法可不是一兩天的事兒,即便有了王守仁的襄助也一樣,這事兒還有得等,過渡期,也只能用非常之策了。RO!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04
第657章 黃衫翠羽泛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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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差事很簡單,我會定下規程,你們只管照著章程盯著就是,符合章程的,只管放手讓下面的人去做;違背了規矩的,就直接公告出來,都不用咱們自己動手,自會有人群起而攻之,只要咱們自己人立身得正,就不怕規矩貫徹不下去。”


廉生明,公生威,只要為首者做到公正廉明,自然政令通行,上下如一。江南的新政參與者很多,也都是精明人,等到他們發現,過去那套都行不通了,總督衙門的官員也都言行合一時候,肯定也會欣然遵從的。


除了既得利益者外,大多數人都不喜歡走後門,因為那種事本來就比較小眾。就算同是既得利益的人,也不會太喜歡這道道,因為裏面有著太多的不確定xìng,主觀因素太強的東西都有這樣的問題,人心是最複雜的。


所以,明碼標價的按規矩來,是最能服眾的。見趙、齊二人都lù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謝宏又是笑了笑:“而且這也是個好差事,不但能做事,而且還能發財。”


“啊?”幾個聽眾都覺得很頭暈,本來正想表決心的趙勝的反應尤為劇烈:“侯爺,您不是說要將江南建設得和遼東一樣麼,怎麼能……”


“至少在初期,會有很多人想要拉你們下水的,畢竟習慣了麼。”謝宏帶點嘲諷的說著。


他說的並不全面,在打著儒家旗號的官僚們的薰陶下,千年以來,華夏人對徇sī舞弊這套東西豈止是習慣了,完全就是深入骨髓了,就連後世尚且如此。何況現在還是明朝?


“他們既然有熱情,你們也不能沒有反應,所以,有人送禮的話,不管送的是什麼。你們都可以收下。也不用上繳,列個清單就行,算是朝廷發給你們的福利了,哈哈。”


說到這裏,謝宏語氣一轉。肅聲道:“不過,你們也知道本侯的作風,所以,禮你們可以儘管收下,可是,事情卻不能給他們辦,一切還是得照規矩來,明白嗎?”


“明白,屬下明白了。”胖子眉花眼笑的答應道,一張胖臉像是煮大發勁了的包子。滿臉開花,差事不難,油水還大,更厲害的是。還沒有風險!收了錢還不用辦事,除了侯爺這裏,哪兒還找這好事兒去啊?


“侯爺,既然要彰示公正於眾,何必費這周折啊?乾脆就直接將送禮行賄者拒之門外不是更好?更有說服力?屬下的一切都是皇上和侯爺給的,為朝廷效力也是本份所在,又哪里……”趙勝的信仰確實很堅定,比沒啥節操的齊胖子強得多了。


“趙千戶。你不要急,事情沒這麼簡單的。”


謝宏抬眼眺望海天深處。像是凝視著某個不可知的地方一樣,他帶點譏嘲的冷笑道:“直接將禮物拒之門外。這種事情官僚們做得多了,誰也沒辦法從這樣的行為中,讀出本意,只要精通官場套路的人,就會得出結論,總督大人要裝樣子,想要搏官聲了,然後……”


用手指敲敲腦袋,謝宏繼續說道:“他們就會開動腦筋,改用各種各樣的其他方法了,這些辦法很好很強大,別說外人未必能看得出來,就算你自己,都有可能在事後才明白過來。”


“怎麼可能?”趙農民震驚了,受賄那事兒不就是一手錢,一手權嗎?怎麼可能到這麼誇張的地步?倒是齊胖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大概是想起了從前聽說過的傳聞,儘管是基層,可他畢竟在官場上呆過幾十年,還是知道些典故的。


“怎麼不可能?”謝宏臉上的嘲弄之意更濃了,“這裏面的門道多著呢,我也不一一枚舉了,你們只要知道這件事就是。所以啊,還是收錢不辦事來的爽快,送禮的也不用費心思了,你們自己也不用防著,暗哨們也不用盯得太累……”


謝宏擺擺手,笑道:“開始的時候影響可能不太好,不過,等到你們收錢不辦事的名聲傳出去,那效果就大好了。此外,你們還可以用這招釣魚執法,盯著其他官吏,收禮不用管,只要發現他們徇sī,就即刻拿下。”


“侯爺英明。”原來還能這樣,趙勝聽得兩眼放光,侯爺不愧是侯爺,連搞廉政都能搞得這麼有章法,作為草根一族,他最恨的就是那些貪官污吏,用這個法子治他們,真是太爽快了。當然,那些禮品,日後自己都是要上繳的,拿了這種黑錢,可沒法安心。


“齊指揮你也不用失望,江南這麼大,聽到消息之後,陸續趕過來的人是很多的,到時候,有的是給你發財的機會,不過,原則可不要忘了,否則的話,可別怪本侯翻臉無情。”


“不敢,不敢!”胖子本來面帶悻悻之sè,這時被謝宏一下道破心思,立刻面如土sè,連連道:“看侯爺您說的,俺齊成就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就是沒有這些,俺也會好好做事的,我說趙老弟,你那是什麼眼神,咱們鄉里鄉親的這麼多年,你還不相信我的人品嗎?”


“人品?在侯爺到遼東之前,俺可從來沒在你身上看到什麼人品。”趙勝不屑的看了胖子一眼,氣哼哼的說道。


胖子偷眼看看謝宏的臉sè,訕訕道:“那不是以前麼,現在俺知恥後勇,在侯爺的教導下,俺已經漲了不少人品了,真的,十足真金!”


事情搞定,謝宏不再理會那兩個吵吵鬧鬧的新科總督,轉過頭來,向小丫頭兒問道:“月兒,你剛才說有話對我說,是什麼啊?”


“哇,宏哥哥真好,隔了這麼久還記得月兒的話呢。”小丫頭拍著小手,笑得甜mìmì。


“呃,好像也不是很久吧?”謝宏撇撇嘴,自己要是忘了,晚上就又要遭殃了。誰不知道月兒你啊?白天的時候,什麼事兒都是轉頭就忘,然後到晚上一起想起來算總賬,你年紀小倒是無妨,可哥這一把年紀了,還真是折騰不起啊。


“宏哥哥,我今天在集市上聽人說,說海上有仙山,要是心誠的話,還能看到想念的人,這是不是真的啊?”小丫頭神秘兮兮的問道。


“月兒,你忘了,咱們不就是從海上來的嗎?哪有什麼仙山啊?”就知道沒正經事兒,八成又是聽了什麼神話故事了吧?謝宏揉揉小丫頭的腦袋,笑道:“至於想念的人什麼的,大概是海市蜃樓吧?”


“不是的,月兒真的看見了哦……”小丫頭突然一抬手,指著碼頭方向歡聲笑道:“宏哥哥你看,那船上的人不是玉兒嗎?”


“野蠻丫頭?”謝宏下意識的看了過去,然後揉了揉眼睛,只見一艘飛輪戰艦破浪而來,船頭有人迎風而立,一襲黃衫被海風吹得飄拂不定,頭上的一根翠羽更是鮮明,直襯得那人有如下凡的仙女一般。


“是玉兒,果然是玉兒,哈哈,宏哥哥,海上果然有仙山……”翠羽黃衫,換下草原人的傳統裝束後,玉兒一直都是這麼個打扮,面容雖然還看不太清楚,可來人的身份已經確定無疑。同時,小丫頭的歡笑聲也在耳邊回dàng著,告訴謝宏,他不是在做夢。


可是,他還是想不通。


“咱們出發前,她不是去了營口港,去見她爹……”想到這裏,謝宏心中一凜,玉兒見過花當之後,追到這裏來,難道是草原又有變故?是朵顏三衛不穩,還是說……


謝宏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疾步向碼頭走去。


“我都告訴玉兒了,宏哥哥是喜歡她的,晴兒你看,宏哥哥多著急啊。”不知道為什麼,月兒覺得心裏怪怪的,好朋友心願得償,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高興麼?


“月兒,這次你可能猜錯了,看宏哥哥的神情,似乎有什麼很糟糕的事情要發生了,晴兒從來都沒看到過他的臉sè這麼差……”小姑娘很擔憂的望著謝巨集的背影,自從巨集哥哥病好了之後,從來就是一派從容的模樣,哪怕是當初家裏那麼困難,也沒見他這麼著急,現在……


玉兒早就心急如焚了,這時在碼頭上發現了謝宏的身影,哪里還按捺得住?也不等船停穩,直接縱身跳下,落地時卻是腳下一軟,要不是謝宏扶的及時,幾乎一下摔倒在地上。


“謝大哥,不好了,是yīn謀,是yīn謀!”


依偎在那盼望已久的溫暖懷抱中,感受著那股熟悉的氣息,身上的疲勞和連日來的擔憂,一下都湧了上來,玉兒很想就這麼睡著了,不過,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卻猛然驚醒,在謝宏發問之前,就疾聲示警道。


聽到這話,謝宏心中又是一沉,最擔心的那件事終於要發生了嗎?


“這裏人多,等等再說。”謝宏雖驚不亂,打斷了玉兒的話,越是麻煩事,越不能太早走漏了風聲,江南畢竟是初定之地,很難說有了變故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碼頭上人很多,而且由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怔怔的看著,直到看見玉兒投入謝宏懷裏,這才紛紛回避開去。侯爺少年風流,就算奔放了點,也不是啥稀奇事,可大夥兒要是盯著看,那就沒眼sè了。


“到底怎麼回事?”離開碼頭一段距離,除了江彬等親衛之外,身邊已無旁人,謝宏這才沉聲問道。


“韃靼部有yīn謀,他們要大舉南下,入侵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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