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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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912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04
第658章 萬里傳信,謝宏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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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萬里傳信,謝宏返京


咱們今天繼續?大高『潮』是啥小魚肯定不能劇透,不過,看完這章,基本就應該沒啥疑問了,呵呵,開始吧,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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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哪里得來的情報?”不祥的預感得到驗證,謝宏反而愈發冷靜了,這種時候著急也沒有用,把事情徹底搞清楚才是正經。


“是我大哥……”『玉』兒猶豫了一下,似乎在心裏掙扎了一下,然後才下定了決心,斷然道:“『春』天的時候,我和大哥就已經說好了,夏天的時候,父汗會到營口來見我,所以我才沒趕上……”


旅順海戰進行之前,旅順這邊就已經開始進行戰備了,是等著看海戰,還是去見父親,『玉』兒本來也是掙扎過一番的。


不過,海戰具體什麼時候會發生,連謝宏都不能確定,她又豈能知道?最後看熱鬧的心思還是沒抵過對親人的思念,就在海戰發生前兩天,她就去了營口港。


誰想到這邊剛出發,那邊就打起來了,讓『女』孩很是遺憾,不過她年紀不大,心思也淺,這點事兒早就拋在一邊了,可誰想到謝宏打完海戰,居然直接就出海了,沒趕上這次旅行,才是最讓『女』孩失望的。


當然,拋去自己的小心思的話,沒能將部落裏發生的變故,和草原上的情報通知給謝宏,這才是令『女』孩最覺遺憾的。


“富餘衛的屠余原本就跟建州『女』真走得很近,跟韃靼部也沒什麼衝突,再加上遼東的貿易一直都被朵顏部和泰甯衛拿了大頭,所以,他對遼東恨之入骨,一直試圖鼓動朵顏三衛和遼東開戰……”


說到這裏,『女』孩停頓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紅暈,“去年草原遭冰雹的時候,部落裏也是分成了兩派,想要和遼東翻臉的,就以屠餘為首,不過,父汗帶著我和大哥去過金州之後,就下定了決心,要跟大明和睦相處。”


“然後呢?”謝宏沒有注意『女』孩的臉『色』變化,這種時候,能夠不『亂』就已經相當不錯了,還那可能有心思觀察那麼細微的小事?


朵顏三衛內部有不同聲音,他並沒有得到相關的情報,不過,這種事情很容易猜,畢竟是草原的部落,也同樣是以『蒙』古為名,沒有就去搶的觀念,也是深入他們的骨髓的。所以,去年雹災之後,謝宏才搞了那麼一出戲。


“之後屠余就被父汗壓下去了,不過,前段時間,他又聯絡了一批長老,整天在部落裏鼓吹攻打遼東的好處,雖然有父汗的壓制,泰甯衛的向劄剌亦兒也站在父汗這邊,不過還是有很多年輕人動了心……”


看了謝宏一眼,『玉』兒有些幽怨,她很清楚的記得大哥的話。哈桑當時拍著『胸』脯,在『女』孩面前高聲怒駡:“屠餘就是頭豺狗,大明其他地方咱們管不著,可遼東已經跟咱們朵顏部結了親,是自己人,哪有去搶自己人的道理?”


“也就是說,你說的麻煩和『陰』謀,是來自于朵顏三衛的?”謝宏稍稍松了口氣,儘管一直在進行貿易,可遼東卻也是一直嚴陣以待的,在加上薊鎮的支援,區區朵顏三衛,哪怕是傾力而來,也造不成多大麻煩。


至於『女』孩的那點幽怨,他就完全沒注意到了,對戀愛什麼的,謝宏本來就沒有經驗,處理感情問題更是稀裏糊塗,要不然他也不會給『玉』兒起那麼個煞風景外號啊,說到底,人家姑娘也不過『射』過一隻海鷗罷了。


“不是的,光是屠餘一個人,是搞不出這麼大風『浪』的,前幾天,韃靼部的小王子送了信來,說是有萬全的把握,可以重現成吉思汗的雄風,要三衛回應他攻打遼東,牽制大明的兵力,他許諾,事成之後,會將河北和遼東的土地都送給部落,所以……”


“萬全的把握?他具體說是怎麼回事了嗎?而且,韃靼部不是正跟瓦剌開戰嗎?難道那也是在做戲?”謝宏急急問道。


“具體情況他沒說……”『玉』兒想了想,“至於韃靼和瓦剌的戰事倒不是在做戲,只不過規模沒有想像中那麼大,大哥說火篩初戰不利,如今已經退往漠西了,而韃靼部將大部分兵力都集中了起來,南下已經勢在必行,很可能就在秋天。”


“秋天……”情報不怎麼詳細,謝宏卻從中嗅出了濃濃的『陰』謀味道,草原的牧人很少會在秋天南侵,因為他們也不能全靠搶掠吃飯,也是要放牧和少量種植的,秋天同樣是牧人們最忙碌的季節。


何況,到大明搶劫,也不完全是無本生意,要是什麼都不帶,他們在南下的路上就餓死了,韃子也是人,他們也是要吃飯的。


小王子從『春』天就開始動兵打仗,一直打了半年,而且韃靼部放棄了東面的草場,很多部落都在遷移,按照常理,肯定是入不敷出的。可他偏偏還能在秋天掀起一場更大的戰事,很顯然,他得到了額外的補給,讓他有足夠的軍糧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


而且,瓦剌和韃靼之間的關係也很奇怪,韃靼為什麼要攻擊瓦剌,而瓦剌又怎麼會這麼容易服輸,火篩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嗎?


這些疑團一時都得不到答案,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那就是韃虜確實要大舉入寇了,試圖再次用野蠻和愚昧來打斷華夏文明的進程。


“那……”謝宏稍微猶豫了一下,接下來的話對『女』孩可能會有些殘忍,可他還是問了出來:“『花』當大首領到底是如何做的決斷,他是準備維持原議,還是尚在猶豫?又或者是已經……”


“父汗不是背信棄義的人!”『女』孩的聲音有些尖利,她想不通,明明自家的族人和遼東相處的那麼融洽,怎麼會突然鬧到要刀兵相見的地步了?她不願意看到任何一邊受到損傷,實際上也沒有這個必要,那些人怎麼就想不清楚呢?


“可是……”她的聲音又低沉了下來,“你也知道的,部落的事情,並不是父汗一個人說得算,要是長老們都堅持,父汗也沒辦法阻止,到時候,到時候……”說著說著,『女』孩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


『玉』兒很想痛哭一場,她也不知道自己大老遠的,逆著強風,冒著被海『浪』吞噬的危險跑來做什麼,阻止嗎?不可能的,要是族人們主動出擊,眼前這個少年是不會忍氣吞聲的,哪怕是形勢不利,他也會昂著頭奮戰到底,何況,族人們也未必是遼鎮邊軍的對手呢。


可她還是來了,因為『女』孩覺得,天底下的事兒,哪怕再怎麼艱難,到了這個神奇的男子手裏,都會迎刃而解的,因為,他就是能帶來奇跡的人。


正難過間,『女』孩突然覺得肩膀上多了一雙手,那雙手修長而穩定,讓人一見便有些安心,隨後,一個堅定中又帶點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用擔心,只要你的父兄沒有親自向我遼東子弟舉刀,我就不會傷害他們。”


“嗯。”『女』孩用力點了點頭。這承諾算不上多大度,不過『玉』兒卻很安心,因為大哥說了,他和爹死也不會背信棄義的。


“靈兒,你們先帶『玉』兒去休息,”將身心俱疲的『玉』兒『交』給妻子,謝宏轉過了頭,“江大哥,看來咱們要提前返京了。”


“某去讓兄弟們做好出發的準備。”江彬的面『色』也極是凝重,韃靼部全力南侵,或者說,『蒙』古三部同時發動,這是大明開國以後,韃虜最大的一次動作了。


在這之前,哪怕是土木堡那種大禍,實際上也只有瓦剌一部到了京城,也先所部也不過只有五萬餘眾罷了。之後韃虜雖然屢屢南侵,實際上也都不過是為了掠奪財貨,而不是覬覦中原,可現在,他們確實是要孤注一擲了。


“江南這邊,看來只能先放一放了……”謝宏有些惋惜的看著寧『波』城,也看著繁忙的碼頭,『玉』兒在海上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這裏,江南人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也很難預料。


自己在這裏的話,應該有把握壓服得住,可是,這種時候,自己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耽擱,現在回去其實很可能也晚了。無論是自己見到的正德還是歷史上的那個正德,都不會對此無動於衷的。


“侯爺,屬下願意留下,您『花』了這麼多心血,江南新政不能廢!”趙勝突然說道。


“侯爺,屬下也……”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珠,雖然有些遲疑,可踏出來的腳步卻相當堅定。


“不行,太危險了。”謝宏搖頭。


“不危險,只要有皇上在,有侯爺在,即便身邊沒有一兵一卒,身處虎狼之『穴』,屬下依然穩若泰山,屬下不會給遼東人丟臉的。”趙勝慨然道。


“屬下也……”胖子『挺』起了『胸』膛,其實,這動作有些滑稽,因為先頂起來的是他的肚子,可不論是謝宏還是趙勝,又或是剛從船上下來的陸小四,都沒有因此而取笑他,一股慷慨『激』昂之氣,靜靜回『蕩』著。


謝宏注視著這兩張堅毅的面孔,良久,這才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也好,那你們就留下吧,陸四哥,你也留下。”


“遵命!”三人抱拳應諾。


“我帶兩艘船走,剩下的六艘都留在這裏,彈『藥』也都留給你,煤,這幾天我已經讓人去採買了,應該是足夠的。”想了想,謝宏又補充道:“之後還會有增援到,要是江南,或者其他地方有了變故,如何應對,你們商量著辦就是,不用向京城請示。”


“那您在路上……”陸仁鼎有些遲疑。


“不要緊,這是大明的海域,又有誰敢,又有誰能威脅我這個大明冠軍侯?”謝宏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傲然道:“傳令下去,即刻北上,就讓本侯去會會這個小王子好了。”


“喏!”。。。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05
第659章 態度決定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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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京城確實有些冷,在瑟瑟秋風的籠罩下,草木多已凋謝,景物有些蕭條。不過,這裏的氣氛卻一點都不蕭索,至少對普通百姓來說是這樣的。


jīdàng人心的棒球聯賽已經落下了帷幕,但是更加jī情的足球聯賽卻是方興未艾。由商家、勳貴、皇家近衛軍分別組成的二十二支球隊正在作對廝殺,為進入決賽圈,進而爭奪第一屆金靴杯拼得熱火朝天,場面之火熱,幾乎不亞於後世的歐洲杯。


除了體育項目之外,休閒娛樂的花樣兒也更多了,候德坊最近就搞了一個名為脫口秀的節目。由大掌櫃的馬文濤親自上場,用詼諧的語言諷古論今,點評時政,讓百姓們會心一笑之餘,也是大大開了眼界,因此受到了極大的追捧。


因為一票難求,所以路邊社也特意在京城娛樂報上加了一個版塊,專門連載脫口秀節目中的連珠妙語。這舉措一出,一時間也是洛陽紙貴,每週的娛樂報一上架,立時就會被搶購一空,要求報社加刊的呼聲也是喧囂塵上。


而報社主編唐伯虎也是個從善如流的,有小道消息說,為了順應民意,唐主編正在認真考慮加刊的問題。


同時,也有另外的消息說,皇上也很喜歡那個脫口秀節目,因此特意傳了口諭,對候德坊和路邊社提出了更上一層樓的要求,以平復皇上等待連載的焦慮。


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這一切對於京城的老少爺們來說,都是喜聞樂見的,有了這些東西。日子也不象從前那樣單調無聊了。


當然,娛樂什麼的都是小事兒,俗話說:飽暖思yínyù,或者說滿足了物質需求之後,才有心思追求精神需求。說法不同。道理卻一樣。吃不飽的話,誰有心思看什麼足球啊?找口飯吃才是正經。


從根本上影響京城的,還得說是正德三年春天開始的一系列變化。


天津新政的影響逐漸在擴散著,隨著商路的打通,商稅的推廣。越來越多的人動了心思。商戶以前是賤藉,可現在皇上有了旨意,只要依法給朝廷朝廷納稅,就是為大明做貢獻,就是義民,而且還是有證的!


所以,經商,突然就變成了一條致富之路,而且這條路還相當好走。沒有本錢不要緊,只要能找到擔保。衙門或者皇莊都會提供貸款;不會經商也不要緊,可以加入別的商行去學,掌櫃的幹不了,夥計還不行嗎?至不濟當個賣力氣的力工也行啊?


不願意在外奔


ō的可以開廠子;不懂得管理的可以單幹;要是有點志向的話。還可以去書院進修。沒錯,大學一年只招一次生,需要等,但是小學和專科學校卻是可以任意插班的。


小學只不過教人識文斷字,專科學院卻是教人手藝技能的,只要到那裏進修一番,學有所成,畢業後。自己幹,算是有了基礎;給別人打工。有的是人搶著要。總之,只要肯學肯做事。擺在面前的就是一條金光大道。


有了書院,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俗語算是徹底應驗了。


那裏教的可不止是讀書和手藝,甚至連作曲子和寫評書都有專門有學院教。原本麗春院的那些姑娘們,如今就已經有不少從了良,如今正在音樂學院,在樂神楊大家手下進修,據說今年流行的不少新曲,正是出自這些姑娘的芊芊秀手,可見她們的進境之快。


頭牌們從了良,很多好此道的常客都是痛心疾首,可世事一飲一啄,正是福兮禍所依的套路,麗春院很快就得到了新的補充。


替換上來的新成員,雖然沒有以前的那些姑娘那麼有才藝,甚至連話都說不怎麼明白,但是她們卻另有絕活兒,那就是比前輩們要更加敬業,更像婊子,因為她們來自倭國。


大明的女子,再怎麼放dàng,骨子裏也是以從事特殊行業為恥的,幾百年的三從四德也不白教,姑娘們的心底裏,還是很想從良,做個好人家的女子的。


可這種事兒對倭國女人來說,就完全沒有壓力了,別說後世,就算是在戰國時代,換老公什麼的一樣是家常便飯,這種yíndàng的xìng子,也是深入骨髓的一種傳統。


xìng格決定命運,態度決定成就,在麗春院得到了更加專業的培訓之後,倭女們也是信心百倍的上了崗,替換掉了大明的良家fù女,奮戰在了特殊行業的第一線。


在京城,麗春院本來就站在行業的巔峰上,再有了這一批火力十足的生力軍之後,更是將京城的其他青樓壓得氣都喘不過來。一個個不是順應時勢,繳械投降,就是到處托門路,試圖從明倭的人口貿易中分一杯羹,以抗衡麗春院強大的壓力。


沒辦法,聽說連閱女無數的唐大人體驗過倭女的味道之後,都是讚不絕口,甚至為此多做了幾幅畫,在特殊行業上,倭女的專精程度還用得著質疑嗎?


正應了侯爺的那句話:術業有專攻,不服不行。


物質、精神、甚至**都得到了相當的滿足,京城百姓也都覺得日子越過越有滋味了,越來越有奔頭了,整個京城都dàng漾著一種朝氣蓬勃的氣氛。人人都抬頭tǐngxiōng的往前看,盼望著明天會更好。


倒是有些老人們喜歡回顧過去,可偶爾回想之時,他們卻都發現,從前的時光竟然已經模糊,恍惚間只覺千篇一律,細節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印象裏最深刻的,就只有正德元年開始的這些變化了。


不過也沒人在意,反正日子是變得更好,又不是更差,想那麼多陳年舊事有什麼用呢?現在這才是盛世氣象,日子也是彌足珍貴,只希望能一直這麼下去就好了。


當然。無論什麼樣的政策,什麼樣的生活,總是有滿意的人,也有不滿意的人,居城皆歡的京城中。也有不少不和諧的因素。那些朱門大戶的深深庭院中。就一直被yīn鬱的氣氛所籠罩,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濃重,讓每一個進入其中的人,都透不過氣來。


“全卿。天津又或遼東,還是沒有消息麼?”王鏊眉宇深鎖。


對於這種漫長的等待,他實在厭倦透了,因為這感覺總是讓他想起去年的那一幕,也就是遼東雹災的時候,當時,歡欣鼓舞過後,也是同樣漫長,也同樣讓人心悸的等待,最後。卻是那麼一個讓人心碎的結果,同樣的經歷,他實在不想再來一次了。


“閣老,以下官之見。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您想想,事情發生在旅順,是那jiān賊經營時間最長的地方,若是他們想保守消息,那消息就肯定傳不出來。”


在閻仲宇升任兵部左shì郎之後,陸完是士黨打入兵部的又一根釘子,這人向來以精通兵事而著稱,又是蘇州同鄉。即便是在心憂如焚的情況下,對他的話。王鏊卻依然能聽得進去。


“天津的亂政,三邊的倒行逆施。以及京城的局勢,靠的都是那jiān賊的yín威在支撐,一旦敗績傳出,那他的根基也就沒了,這一切必然會轟然而倒,試問,那jiān賊又怎能任消息散佈出來呢?”


陸完長歎道:“唉,只是可惜了,卻是功虧一簣,讓那jiān賊逃脫了一劫。”


他的分析也不能說沒有道理,要是旅順真的被攻陷,謝宏肯定是要先封鎖消息,然後再想辦法補救的。玉兒報信的時候,他也正是這麼做的,不是要隱瞞敗績,而是怕引起恐慌。


“而行此非常之事,就算立下了蓋世奇功,卻也不能大張旗鼓,終歸是違背了朝廷的法紀,未免會令後人曲解,也只能等船隊回返江南,待江南諸同道善後之後,才好往京城報信,閣老就莫要太過心焦了。”


善後,是一個複雜的動作,包括了殺人滅口,栽贓嫁禍,顛倒黑白,以及分贓等等一系列舉動。只有等到這些都料理完了之後,才能公佈消息,說旅順開海,致使海盜叢生,這些盜匪覬覦皇港繁華,因此勾結倭寇入侵云云。


然後殘匪逃到福建,被福建水師聯合廣東水師一鼓擊破,首惡許氏兄弟當場伏誅,餘部逃散,一場大功到手,心腹大患也就此消失無蹤,正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也同樣會耗時良久,要知道,許氏兄弟可不是什麼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所以,儘管王鏊、陸完都知道,海戰應該會在七月發生,可等到消息傳來,至少也得九月以後,畢竟這時代沒有無線電,信鴿在海上也沒海鷗好使。


“這些老夫也知道,可不知怎地,總是有些擔心,全卿,你說,遼東即便要封鎖消息,也不可能不給皇上傳信吧?可宮裏卻一直沒有動靜,除了早朝皇上來的少了之外,連一點異常都沒有,老夫又豈能不憂?”


暴風雨前越平靜,風雨來的時候就越嚇人,旅順遭劫,雖然有種種推託之詞,可謝宏和正德不會不知道敵人是誰,以這兩個人的xìng子,要是報復起來……做的時候豪情萬丈,可想到要面臨報復,王鏊還是有些沉不住氣。


“閣老放心,甯王素來賢德,一直都在說,很嚮往弘治年間的盛世氣象,若是能……他一定會效聖天子之法的,他那邊如今已經有了些準備,若是再得江南同道的鼎力相助,想必……再說,北邊也差不多有動靜了,下官之前已經行文宣府,事情必無差錯。”


陸完的聲音越來越低,內容卻越來越震撼,態度也越來越認真。


“閣老,李大學士讓小人傳個口信,宮中有旨,皇上明天會臨朝。”正這時,外面突然有人通稟,這消息讓二人面面相覷,臉上茫然,心下卻驚,難道是皇上打算清算報復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05
第660章 皇上,您可勁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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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皇上,您可勁鬧吧


朋友們,有票就可勁砸吧,不為啥別的,就為了讓小魚知道大家看的爽,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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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厚重的鐘聲在京城回『蕩』著,人們都知道,那是紫禁城大鐘樓的鐘聲,聲音響了七下,代表著現在已經是辰時,也就是七點了,這同樣也是皇上上朝的時間。


“皇上駕到,眾臣恭迎……”三公公的公鴨嗓還是那麼難聽,不過聽啊聽啊也就習慣了,倒也沒人對此表示不滿,但不少人都微微抬了抬頭,往甬道上瞄了一眼。


在禮儀崩壞的正德朝,規矩什麼的也沒那麼嚴格了,連祖宗定下來的上朝時間都是說改就改,還有規矩是不能破壞的?所以,眾朝臣也不憚於在皇上進殿的時候抬頭瞅瞅,以確定來的到底是不是正德,省得跪錯了人。


旬月不見,皇上倒是有了些變化,這變化主要體現在身高上,畢竟是十七歲的少年,天天保持了大量運動和營養供應,正德的身高長個不停,雖然還比不得張定遠那樣的天生異稟,可在同齡人當中,已經算是出類拔萃了。


除了身高,正德也健壯了許多,紅潤的臉『色』,顯『露』著朝氣,舉手投足間,都是虎虎生風。喜歡他的人都在說,皇上大有太祖、成祖的遺風,生得龍虎之象;不喜歡他的人都在說,皇上失了天家的體統,搞得像個武夫似的,半點人君的氣度都沒有。


以傳統士人的觀點來說,皇帝最好是身體虛點,臉『色』蒼白點,『侍』兒扶起嬌無力的那種類型才最好。這樣才像個文人,也更容易跟大夥兒貼心,而且還能給大夥兒提供很多談資和罵題。


皇上為啥那麼虛呢?唉,在後宮縱『欲』無度唄,後宮佳麗三千,朵朵『豔』麗,支支盛開,皇上這只小蜜蜂,飛進了『花』叢中,當然是勞心竭力,縱『欲』無度唄,所以身體才虛啊。而朝臣們身為正人君子,當然要加以勸諫,來博取清名了。


現在,這種機會肯定是沒有了,別說皇上體壯如牛,就算真的變得弱不禁風,可誰又敢用過去那一套來折騰他呢?皇上不折騰自己,大夥兒就已經求神拜佛了。


皇上這麼健壯,又這麼年輕,看來正德朝很有可能創紀錄啊,什麼記錄?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唄。至少,在場的各位八成是熬不過他了,對曾經盈朝的眾正們來說,黑暗還將繼續籠罩大地,光明依舊遙遙無期。


朝臣們在想什麼,正德不知道,他也不在乎,朱厚照同學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有不斷迎接最強力的挑戰,和不斷探索未知的一切,才是他的追求和嚮往。


別人想什麼都不要緊,就算想謀逆,可只要他們沒做,或者沒大聲說出來,那就不算是問題,大哥說過,不能因為思想給人定罪,想什麼,那是個人的自由。


就比如現在要說的這件事吧,從不同角度上,就能得出不同的結論,直接定罪,那多無聊啊?讓正德遺憾和憤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大哥明明預料到了,卻沒通知自己,結果錯過了這麼大的一場熱鬧,真是不甘心啊。


為了這事兒,朱厚照同學足足有三天沒睡好,每天都失眠了十分鐘,他發誓,下一次大規模的海戰他一定要參加,誰敢攔著,他就把誰踹到海裏去。


想到這裏,正德咬牙切齒的瞪了一眼三公公,然後才向丹墀下的眾朝臣說道:“諸位愛卿,很遺憾的告訴大家,朕今天帶來的是一個壞消息。”


三公公哪知道皇上正沖著某個虛擬的敵人發狠,並且把他當成了出氣包和假想敵啊。他打了個寒顫,繼而覺得自己很無辜,可在強權下面,又不得不低頭,於是他『露』出了討好的笑容,表現得更加低眉順眼了。


這情景看在朝臣們眼裏,卻引起了諸多不尋常的猜測。


王鏊等人都很興奮,暗爽不已。敵人的不幸就是自己的幸運,看皇上咬牙切齒的模樣,肯定是知道遼東的壞消息了,而且,配合宮外,傳遞消息,或者將消息隱瞞了一段時間的人就是三公公,所以,皇上才對他橫眉冷目的。


這叫什麼?沒錯,就是遷怒!太監就是拿來做這個用的,尤其是報告壞消息或者搞小動作的。你看看,連最受寵信的壞小三兒都被遷怒了,這壞消息得壞到什麼程度啊?這青天白日的,天下叫一個太平,除了旅順被攻陷,還能有啥別的壞消息?


焦芳等人都有些愣神,這位元爺口中的壞消息,很難猜啊!難道是近衛軍的足球隊輸了?還是說宮裏養著的那些猴兒啊,鳥兒啊的死了?再或者是內衣的推廣不是很得力?


不是他們笨,只是因為消息不對稱,沒有參與『陰』謀,具體是咋回事,他們也無從得知,只能從正德的『性』格上猜測,所以,猜出來的結果也是天『花』『亂』墜,包羅萬象的。


其實不光是他們,連王守仁和唐伯虎都有些『迷』糊,這事兒是早就商量好的:等江南的奏疏一到,就在朝堂上攤牌,順勢將新政徹底推廣開,再遇到執『迷』不悟的人,也不會象從前那麼客氣了,會直接一掃而空。


那些奏疏是昨天到的,通政司從上到下都已經換成了書院的人,所以風聲也沒傳出去,一切都很順利。誰想正德卻突然來了這麼個開場白,而且看那架勢,他似乎是真有啥煩心事兒,瞪三公公那一眼這叫一個氣勢十足,分明是動了真怒啊,這是什麼情況?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無奈,皇上的心思比海深,別猜,別猜,你別猜,猜了你也猜不著。


他們倆這一苦笑不要緊,看在有心人眼裏,又出現了一個信號,『奸』党的領袖都苦笑了,這事兒還不是板上釘釘?要不說呢,這身居高位者也不容易,一舉一動都會牽動人心。


“陛下請節哀順變……”王鏊第一個閃身出列,沉痛無比的勸慰道。


老頭這會兒爽啊,這爽利勁從『毛』孔裏往外直透,吹的他的鬍子都快翹起來了,壓抑了這麼久,終於鹹魚翻身,呃,不,是反『亂』撥正了,咋能不樂呢?


一邊說話,身上還一邊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難過呢,其實他那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要不是心頭還有一絲清明,他沒準兒已經大笑出聲了。


“請陛下節哀……”有人帶頭了,大夥兒自然也是跟上,至於誰在哭,誰在笑,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聲音聽起來都『挺』沉重的。


“唉,還是眾位愛卿體諒朕啊,聽到這個消息,朕這心裏是拔涼拔涼的,這滋味真是難受啊。”正德唉聲歎氣的說著,悲哀之『色』溢於言表。數千條船,還是大海船,這麼大的熱鬧沒趕上,朱厚照同學能不難過嗎?


“不能為陛下分憂,臣等罪該萬死……”王鏊有些納悶,聽皇上話裏這意思,分明是對謝宏、王守仁那些人不滿啊,要不怎麼說還是自己這些人體諒呢?難道……皇上要幡然醒悟了?那可真是列祖列宗顯靈啊。


王守仁面『色』漠然,皇上您就鬧吧,公佈個消息都能被您整出來這麼多誤會來,這世上還能有啥您幹不出來的?反正臣是啥也不想說了,帶個耳朵聽著就是,嗯,只當是在戲院看戲了。


唐伯虎面『露』同情的看著王鏊,王閣老你慘了,你算是徹底被皇上給忽悠了,這傢伙給你樂的,眼瞅著就站不穩了,你可別忘了,當初公子德綱是咋死的,高興的越早,死的就越慘,那可是前車之鑒啊!


“這事兒不能怪你們,都是大……冠軍侯不好,嗯,都怪他。”其實正德沒胡鬧,他是真的很鬱悶,對謝宏的意見也很大,大哥每次都只顧著自己玩的高興,說好的有福同享呢?太沒義氣了!


“三邊總制管轄範圍過大,難免也有照應不到的地方,有此疏忽,也是難免,人力有時而盡呐。”王鏊更高興了,沒守住皇港,當然是失職啊,看皇上的意思還有些念舊情,要是落井下石,難免不起反作用,不如假意捧他一下好了。


“才不是照應不到呢,他根本就是沒盡心!”正德氣哼哼的說著,他身邊的其他人都不肯說謝宏的壞話,反而幫著謝宏勸他,他正鬱悶著呢,結果王鏊也幫謝宏開脫,於是,朱厚照同學更不爽了。


“哼,提前送個信,就有這麼難嗎?”


哈,果然是虛掩敗績,試圖『蒙』『混』過關,『弄』臣果然是『弄』臣,就會搞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這下還用什麼離間啊,他們自己就已經生嫌隙了,哈哈。


王鏊心『花』怒放,急忙敲邊角:“陛下所言極是,為人臣者,終是要守本分的,欺瞞君上的事情,別說做,就算是想想,那也是大罪過啊,三邊總制此舉未免有些……”


“誒,也沒那麼嚴重了,光是想想的話,朕不會計較的。”正德很大度的一擺手,然後歎了口氣,又『精』神了起來,“王大學士果然是弘股之臣,鬱悶的時候找你說說話,朕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以後要是還有這事兒,朕再陪你聊,今天,咱們先說說正事兒好了。”


“老臣……”王鏊哭笑不得,合著自己這個大學士看在皇上您的眼中,就是一陪聊的啊?


嗯?不對,皇上說……正事兒?剛才說了這麼多,都是在閒聊哇?老頭突然心中一凜,入宮前的不祥預感,再次浮上了心頭。


……。.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09
第661章 問罪日本,責令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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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愛卿可能不知道,日前有大股海盜在東海作亂,他們勾結了倭人,居然喪心病狂妄圖進攻旅順的皇家港口,給當地軍民造成了極大的損失!”金鑾殿上靜悄悄的,只有正德痛心疾首的聲音在回dàng著。


“更可惡的是,這麼重要的事,竟然沒人事先通知朕,結果被這些叛逆鬧了個灰頭土臉,這都是沒有朕親自指揮造成的結果啊!要是有朕在,又豈能……”


“嘩!”無論知情的還是不知情的,所有人的愕然抬頭,壓抑不住的驚呼起來。


要說這些老官僚城府深呢,焦芳那些完全不知情的是純粹的驚訝,而且知道皇上不怎麼在乎禮儀的問題,這才驚呼出聲。這個消息實在太驚秫了,那個無所不能的冠軍侯居然在海盜手裏吃了大虧?那些海盜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可王鏊那一干知情人就厲害了,久旱逢甘霖,苦侯了這麼久,好消息終於從天而降,他們心裏都被喜意填的滿滿的。


在這種時候,他們居然能把欣喜轉成驚異,高呼出來,這就不是什麼臨危不亂能比得了的了。這體現了他們對自身情緒的操控自如,情商指數至少也得在二百五以上,才能達到這樣的水準。


王守仁的神情更冷漠了,極大的損失?皇上您是指防雷網上面那幾個洞嗎?還是說旅順和危海百姓受到的驚嚇?胡鬧也得有個限度吧?


唐伯虎眼神中的同情之sè更濃了,王閣老,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已經用眼神暗示你很久了,叫你悠著點,你咋就不聽呢?等會兒皇上玩夠了,你就要糟糕了。


“陛下,未知旅順損失究竟如何?善後事宜進展如何?”王鏊哪有空理會唐伯虎啊,能不讓喜悅之情傾瀉出來他的定力已經很驚人了,看在他的眼裏,唐伯虎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哀求告饒麼。


現在皇上已經流lù出了不滿,謝宏很可能會就此失了聖眷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時候,王鏊準備直接從根源上斬斷對方的退路。


“陛下,雖然事出偶然,非是三邊總制之全責,不過,以一人之力兼顧三邊,難免力有未逮尤其他還要兼顧海事,這就更讓他分身乏術了。老臣以為,清剿海盜,澄清海事本就是兵部該管,不如從兵部遣一能員,專責此事,未知陛下意下如何?”


說罷,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陸完眼神中不無得意之sè。打本心來講,他也不願意把希望寄託在甯王身上,甚至對楊廷和的謀劃也不是非常贊同兵凶戰危,世上哪有必勝的仗?


要知道,一旦戰亂四起,士人們的地位就會急劇下降,而武人們的地位會驟然上升,雖然撥亂反治之後,士人們會重新主導大勢。可是,誰又能知道戰亂到底會延續多久呢?如西晉的八王之亂,繼而五胡亂華?還是如唐末的軍閥割據,五代十國?


他已經老了不希望看到那種情況,要是戰亂延續幾十年,王家甚至都未必能得以保全。所以,但凡有點希望,他就不會想到動手那些後手,那是為了以備萬一的一旦打起來,局面就不再控制在士黨的手裏面了,失控,是很可怕的。


現在的這種局面是最好的,也就是謝宏失了聖眷,皇上年紀尚幼,心xìng未定,從一個極端變化到另一個極端,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兒。


指派陸完去負責海事,江南那邊滅口之後,借此大功,順勢將其扶正,然後杜絕天津的經濟來源,徹底撥亂反正,這番豐功偉業,正好給自己的仕途畫上一個輝煌的句號。


一時間,王鏊志得意滿,捭視朝堂。


“哦?”正德驚訝的問道:“王大學士,朕的海事方針,你已經知道了?而且,整件事你都知道了?”


“啊?老臣………………陛下…………”王鏊茫然,海事方針?被海盜襲擊了,當然要剿匪啊,還有啥好想的?而且,整件事?這是什麼意思,江南的謀劃洩漏了?皇上惱羞成怒,那樣的話,恐怕就不得不動用後手了。


可問題是,皇上,您到底要表達個什麼意思啊?老頭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失誤,跟當今皇上說話,一定不能急,一定不能順著他的思路走,否則的話,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他的瞬移帶到溝裏去,自己的問題就是太急了。


“既然王大學士願意負責,那就再好不過了。”這會兒才明白已經晚了,奇葩的人一般不止會讓別人誤解他的意思,而且還很擅於曲解別人的意思,或者說,他從來都不理會別人的言外之意,只是根據自身需要來理解問題。


眼下,正德的行為就證明了這一點,他很滿意的點點頭,自顧自的分派起任務來:“據說那些海盜當中混雜了不少倭人,幕後主使很可能是倭國………………”


王鏊等人越聽越mí糊,假借倭寇的名義殺人,其實不是謝宏的原創,而是江南士人們的創意,被謝宏給剽竊了而已。


從開國年間,倭寇就時不時的興風作浪,無論是在可信度上,還是善後方面,假借他們的名義,都比打著許氏兄弟的旗號要方便多了。


可是,這次攻打旅順,他們也想過這招,只不過就只是想想而已。去倭國的海路被封鎖了,一時也不好招人,從琉球雖然能繞過去,可很多倭國大名都被謝宏降服了,正上趕子巴結他呢,招人的動靜大了的話,難免不打草驚蛇,所以,這個yòu人的想法被他們放棄了。


結禺皇上現在突然提起來了,這是怎麼個意思?皇上從來就不以善解人意而著稱啊?


“所以,朕決定,向日本國王,也就是那個自稱天皇的傢伙問罪,責令他來北京,向朕解釋,到底為什麼放縱倭寇來大明興風作浪,同時,也要他向這麼多年以來,因為倭寇而死難的大明百姓道歉…………”


想了想,正德繼續說道:“最後,還要他去了那個封號,天皇?朕是大明天子,都沒好意思自稱天皇,區區一個倭島的國王,怎麼就敢自稱天皇?哼,真是大言不慚。”


“…………”王鏊等人徹底mí糊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怎麼一下扯到日本國王身上去了?而且,那個天皇又是怎麼回事?倭國有這麼個人?


他偏過頭,看了一眼禮部尚書周經,後者微微搖了搖頭,負責外交的是禮部沒錯,可大明跟倭國的往來本來就不多,對於倭國的領袖,卷宗中也都以日本國王稱之。


日本的國王有些古怪,經常換人,不但換人,而且連姓氏都不一樣,有的時候姓足利,有的時候姓藤原,還有的時候姓細川………………依照大明的觀點去看的話,日本經常改朝換代,國王的姓氏都換了,不是改朝換代是啥?


反正,那裏是個古怪的地方,而且又被太祖皇帝設定為了不征之國,就算是專門管外交的禮部,也沒人願意花心思在那裏,周經上任伊始,又哪可能知道這些?


儘管也經常搞出烏龍,可謝宏這個穿越者對倭國的瞭解,還是足以傲視大明朝堂的,而受他影響最大的正德,會知道天皇的存在,也就不是啥稀奇事兒了。


正德鄭重其事的囑託道:“王大學士,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期限麼,嗯,讓他在新年前趕到就行,朕果然很大度吧?”


“…………”王鏊無語,這還大度?人家日本國王很無辜的誒,老臣也很無辜哇,那可是個國王!


這時代可沒有什麼友好訪問之類的套路,一國國王出現在他國的國都,還要道歉解釋什麼的,那只有兩種情況。一就是這個國家已經亡國了,國王或是被抓或是流亡了;要麼就是這個國家即將亡國了,國王才會親自做這種事。


倭國,從大明開國開始,他們一直就很桀驁不馴,經常炸刺,直到寶船東渡,這才有所收斂。這樣的一個國家的國王,怎麼可能輕易做這種事?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


王鏊哭的心都有了,別說他,他甚至都不認為謝宏有這個本事,朝倭總督府雖然勢大,可終究還是以收買為主,而不是強壓。倭國是那麼好征服的嗎?當年méng元的勢力何等之大,最後不也是鎩羽而歸嗎?


“陛下,倭寇作亂之事,究竟如何,尚得商榷,以此向他國問罪,似乎有些不妥,而且,老臣年邁,這東渡之事………………”王鏊當即就要推拒。


這任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應下來的才是傻子呢?他甚至都在懷疑,正德是不是打算迂回著報復自己,不過這樣沒啥,大不了就求致仕唄,反正旅順問題已經解決了,自己的功勞已經足以名留青史了。


“王大學士先別急,朕還沒說完呢,倭寇入侵之事,朕是有證據的,嗯,鐵證如山。”


正德擺擺手,打斷了王鏊絮絮叨叨的一堆藉口,然後氣哼哼的說道:“諸位愛卿,你們有所不知,那些倭寇不但攻擊了旅順港和威海衛,而且還去了江南,攻破了幾十個縣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其中就包括了王大學士的家鄉,蘇州吳縣……”!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10
第662章 大廈將傾,夫複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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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大廈將傾,夫複何言


“王大學士請節哀順變……”這回輪到正德勸王鏊了

王鏊腦子裏嗡的一聲,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終於理解唐伯虎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同時,他也明白自己的不祥預感從何而來了。


江南聯軍居然敗了,而且謝宏還進行了報復行動,甚至報復行動已經進行完畢了,一切都完了……


不得不說,能夠身居高位,少時更有神童的稱號,王鏊的智商那是相當的高,正德只是提了個開頭,他就已經猜到了結尾,都不需要正德對細節方面進行闡述。


儘管他也很疑huò,那麼強大的聯軍怎麼可能失敗,謝宏又如何能在兩月之內完成一系列的行動,甚至還有餘裕傳訊給京城,讓皇上演了這麼一出戲。


可是,他心裏很清楚,皇上雖然喜歡胡鬧,可一般卻不會騙人,誤導當然要除外,因為他很清楚,大多數時候,正德都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他的本xìng流lù罷了……


所以,皇上既然說有倭寇入侵江南,攻破了吳縣,那就是真的。而且,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謝宏在報復。


“蘇州、杭州,紹興、嘉興……江南之地果然多有義士,各家都備下了不少武士,準備時刻為朝廷出力,面對外虜的入侵,他們也是奮然抵抗,殺傷了不少倭寇,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也容不得日本國王抵賴……”


正德的聲音依然在耳邊回dàng著,王鏊,以及朝堂上堪稱士党中堅的那些江南人卻都面如死灰,因為他們的老家,都包括在了正德點數出來的那些地名中,而且正德說的也很明白,受到襲擊的那些人家,家裏面都有武士……


是誰被襲擊了還用說嗎?平民百姓的話,家裏頂多也就有兩把菜刀,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武士的()。懊悔、悲哀、憤怒、絕望,百般滋味,齊上心頭,陸完自己都有些意外,第一個浮上心頭的情緒居然不是憤怒,而是懊悔。


懊悔跟謝宏作對嗎?還是懊悔沒有早點下手,除掉這個禍患?陸完自己也搞不清楚,和其他江南同道一樣,他將無助的目光投在了王鏊身上,希望這個少負盛名,老而彌堅的士党領袖,能夠給他們指一條明路,讓所有人都重新振奮起來,就向從前那樣。e^看


“陛……”王鏊受到的衝擊比陸完等人還要大,畢竟他是首當其衝的那個人,而且對這次行動報的希望也越大,甚至剛剛還被正德誤導得有些飄飄然了。


儘管感受到了同道們求助的目光,老頭也想開口說些什麼,可一張嘴時,他卻是啞然無語。他的jīng神狀態很差,腦子裏不時有轟鳴聲響起,震得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也有些模糊,時不時的還會發黑;喉頭更是不停湧動,嘴裏溢滿了甜甜的,帶點腥氣的味道。


唐伯虎估計的不太正確,王鏊的狀態比公子德綱可強多了,一來沒人給他下yào,二來也是因為他本身的城府足夠深,而且也是久經歷練,因此並沒有一頭栽倒,就此嗚呼哀哉。


不但如此,老頭甚至還在心念急轉,思謀著對策,這等心xìng氣度,足可無愧於他的宰輔之名了。可越是這樣,他的痛苦也越深,對策?哪有什麼對策呢?


就算不考慮皇帝的強勢,單說講道理也是講不通的啊。前面正德提前海盜入侵,甚至其中hún雜著倭人的時候,王鏊就沒有反對,而且還表示了相當程度的贊同,現在反悔又哪里來得及?


質疑倭寇為什麼不去侵擾百姓,專mén盯著大戶殺?這等言語大大的違背了儒家仁義當先的理念,屬於只能做不能說的潛規則,誰要是說出來,肯定會在史書上被罵成篩子。何況,各家的那些sī兵還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呢,皇上隨隨便便就能反擊了。


“這件事,倭朝總督府是有責任的,”正德聲sè俱厲的說道:“朕明明就將倭朝事宜全權委託給東海伯了,可他卻辜負了朕的期望,怠忽職守,致使倭寇潛越海路,為禍江南,所以,必須得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陸完心裏升起了一線希望,莫非之前皇上也不全是在做戲,他果然跟謝宏生了嫌隙嗎?否則怎麼會主動提出要嚴懲馬昂?要是真能如此,自己倒也不是不能甘心,這犧牲也算是舍家為國嘛!


妻子都好說,自己還沒老,總是有希望再開枝散葉的,族人也好辦,謝宏只能殺聚居在一起的嫡族,那些族譜上的旁支卻未必會遭殃,總不成那jiān賊還會照著族譜,按圖索驥的殺過去不成?


王鏊的神情半點變化都沒有,只是那麼木然站著,連頭都沒抬一下。這事兒跟理想的結果肯定不會相同,上過這麼多次當了,誰還會再上當啊?


“朕決定,對東海伯處以罰俸半月的處罰,以謝死難群眾在天之靈。”果不其然,正德的話驗證了他的想法。


陸完好懸沒一個跟頭栽倒,罰俸半月?這也能叫處罰?


對後世的打工仔來說,要是被老闆罰了幾個月的工資,那是肯定要跳腳的,沒辦法,都是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窮人,幾個月的工資灰飛煙滅,那是真的傷不起。


可對明朝的官員們來說,除了少數禦史和冷清衙mén的人之外,很少有人是只靠朝廷的俸祿生活的。所以,罰俸本身就是最輕的處罰,就連百官jiāo相稱讚的弘治皇帝,沒事也經常會用這招的,可見這招有多麼軟弱無力,說是象徵xìng的處罰一點都不為過。


而且,這個象徵xìng也跟罰俸的多少有關,罰三個月的,肯定比罰半年的輕,至於罰半個月的……這個皇帝自己都不好意思說,這點銀子都計較,有失天家的體面啊!


最關鍵的是,倭朝總督府根本就不是大明的常規編制,馬昂這個總督壓根就沒拿過薪俸,至少從戶部的帳面上來說是這樣的。


總督府本來就沒有成例,成立的時候士黨還沒徹底分裂,朝臣們大多都是持反對意見的,不過正德一意孤行慣了,哪里管那麼多,沒有內閣票擬就下中旨,只要接旨的人認同就行唄()。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倭朝總督不是大明的正規機構。


後來正德徹底壓倒了士黨,掌握了權力,本是可以重新補個票擬的。可是,以朱厚照同學的xìng格,他哪里耐煩這些啊,旨意他既然已經下過了,那事情就算是解決了,理會別人的看法做啥?


於是,總督府就這麼游離在朝堂之外了,算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大臣們得了面子,皇帝得了實惠,只有馬昂這個總督有點悲催,因為戶部從來不給他發薪水。


當然,他自己也不在乎,倭國的油水豐厚著呢,隨便收點禮就是好多錢,反正謝兄弟說了,異族那就是用來隨便壓榨的,只要依法納稅就行,嗯,這個稅種比較新穎,叫個人所得稅……


總而言之,對馬昂罰俸半月,那就是等於沒罰,就是在名義上表示一下此事的非法xìng罷了。陸完真的很費解,以皇上如今的強勢,在朝堂上士党已經完全敗退了,他何必又費這個事兒呢?難道就是為了耍著自己這些人好玩?


王鏊卻另有所思,他偏頭看了一眼朝班,準確的在人群中找到了王守仁,對方的神sè沒什麼變化,可眼神卻有點複雜,似乎有點無奈,同時還有點欣慰,讓他有些疑huò。


王守仁感受到了王鏊的目光,他昂然回視,眼神多了點同情的味道,兩人的對視只有短短一刹那,沒等王鏊想明白其中的意思,王守仁已經站出朝班了。


“陛下,臣禮部尚書王守仁有本啟奏。”


“王先生請說。”


“皇家船隊運作至今已然經年,天津的新政也是如此,兩邊都運作良好,充分驗證了這兩項政策的可行xìng和諸多優勢()。是以,微臣奏請陛下,為江山社稷計,為黎民百姓計,推行新政,開放海禁。”


時隔兩年,王守仁再次提出了相同的提議,甚至還比上一次的提議多了不少內容,可他面臨的境遇卻是完全不同了。


“臣華蓋殿大學士焦芳……臣兵部尚書曹元……臣戶部尚書劉宇……”皇黨眾人等了半天了,終於等到了表現的機會,哪里還會放過?


“……臣等附議。”


“臣通政司薑清有本啟奏,今有江南士紳三千二百人聯名上奏……彼等代表江南父老請命,願陛下以寬厚之心,在江南之地推行新政,賜福江南……”


姜清故意落後了一步站出來,他一個人的聲勢雖然比不過幾十人的齊聲附議,可他話裏的內容卻比那幾十人加起來的分量還重。


江南民眾被代表了,可這些人確實有那個資格,士紳就是構築封建王朝的基礎,他們一起回應,比普通平民回應要重要得多了。


王鏊又看了王守仁一眼,終於恍然,這是皇上或者說謝宏在為以後的施政佈局了,非刑殺人,這種事當然是有違朝廷法度的,但是這招的效果卻是很好,直接給自己這些人來了個釜底chōu薪。


這件事不能形成常例,所以,就算流於表面,可還是必須要做出一個處罰的姿態來,以免給後世留下壞榜樣。


而自己這些人,嘿嘿,他慘然一笑,很明顯,已經被人家當成死人忽略掉了。實際上自己也確實一敗塗地了,家人妻子不能保,黨羽也隨風倒伏,事已至此,夫複何言?


一縷鮮血從王鏊的嘴角溢了出來,順著他的下顎緩緩流下,落到了白須之上,紅白相襯,顯得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10
第663章 終於來了



朝議之後,士黨眾人再次聚集在了王府。這一次他們也顧不得掩人耳目了,何況,他們也有充分的理由,王閣老全家罹難,大家同僚一場,當然是要上門慰問的。


朝議的結果不用說,就算沒有江南世家的倒戈一擊,以皇党的強勢,士黨這邊也是一樣難以招架,在天下範圍內推廣新政,並且大開海禁,鼓勵民眾出海開拓,這就是今天形成的最後決議。


其實也有人反對了,可在一片盛讚的大潮中,反對的聲音顯得那樣的微弱,仿佛是大風中的燭火一般,既沒法照亮周圍,自身也是搖搖欲墜,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楊閣老,現在該當如何是好?江南同道已經被那奸賊的暴戾手段嚇倒了,因此……”陸完急切的問道:“而且,其他人也都心存觀望了,朝議上,下官出言反對的時候,應者寥寥,堪稱這些年來,朝中正氣最低迷的時刻,該當如何,該當如何啊?”


他沒法不急,和王鑒之等人還不一樣,早在正德元年,他就曾出任江西按察使,和甯王朱宸濠的交情就是那個時候結下的。其後,他也一直保持著和甯王的聯繫,並且在江南士人當中極力推廣著甯王的影響,堪稱擁甯派的中堅。


前世的歷史上,他就是在甯王造反之後,被人抓住了這個把柄,被發配到了福建靖海衛,可見他和朱宸濠的淵源之深。


而甯王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藩王,大明的藩王從先天上就不具備造反的條件,哪怕是再怎麼會收刮,聚集起來的財富也不過爾耳。當個富翁是肯定沒問題,可若是想要以之招兵買馬就有些不足了,畢竟現在還不是明朝末年,藩王在財富上的積累還沒那麼深厚。


由於不想引起太大的動靜,甯王招兵都是以收買綠林豪傑為主,所以,擁立甯王反亂這招棋最重要的就是江南人的支持,沒有江南人的財力,甯王憑什麼招兵買馬呢?


“全卿,光著急也解決不了問題。”見王鏊陰沉著個臉,也不說話,其他人也都面帶惶然之色,楊廷和搖了搖頭,謝宏這手太狠,也太讓人出乎意料了,倒也不怪眾人都亂了陣腳。


別看今天聚在一起的人沒少,那只是因為這些人都沒退路了,在金鑾殿上,陸完站出來反駁的時候,應者寥寥,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大多數人都怕了,都有了退縮之意。


沿海數省自不待言,謝宏既然能從遼東跑去江南,就可以借著海路到達其他地方,江南士黨的前車可鑒,對上這麼個瘋子,誰還會上趕子找虐啊?至於其他地方……


“唉,這個奸賊真是太……”


周經長歎一聲,心有餘悸的說道:“原本老夫還在想,只是為了打開商路,他就灑出去了幾萬緹騎,是不是有些太過誇張了,沒想到,他處心積慮,為的就是今天啊,這人到底是何方妖孽,怎麼就能算計到這種地步?”


他也怕了,那幾萬緹騎遍佈河北、河南、山東三省,並且正在向周邊省份擴張,他的老家山西正是首當其衝。原本倒是沒人太過在意,撤了關卡頂多就是破財,而且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可現在就麻煩了,這幫番子都是天子親軍,只聽皇上的,然後皇上又只聽那個奸賊的,這麼多番子在家門口跑來跑去,要是一個不小心,沒準兒就被殺全家了,這裏面的風險老大了。


而謝宏在其中體現出來的老謀深算,讓人想想都怕。緹騎出京還是年初的事情,結果他不但預計到了那場海戰,而且還有了必勝的信心,甚至連之後的報復行動都預計好了,整個計畫配合的天衣無縫,讓人不得不怕啊。


經此一事,士黨又被削弱了不少,比起錢財名聲那些身外物來說,身家性命才更重要一點,遇到這麼一個蠻不講理的主兒,服軟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老實說,周經自己也是膽寒,要是可能的話,他恨不得也就此退出,大不了致仕回家,由著那對君臣折騰去好了,可是,現在卻容不得他有所選擇了。


“全卿不用急,機會就在眼前。”同為晉党中人,王瓊卻比周經有鬥志多了,他絲毫也不氣餒,沉聲說道:“那奸賊自以為得計,正是得意之時,想必沒有留意到北面的動靜,看時日,那邊也應該有結果了,只等消息一傳到,就是形勢反轉之時。”


“那邊……可還順利?”楊廷和略一遲疑,這樁謀算太過重要,需要保持隱秘,因此具體過程,他也不是很清楚。


“老夫之前聽說,那奸賊行文兵部曹元,從薊鎮調派了一哨人馬去宣府,又傳信宣府總兵張俊,雖然不知內容,想必也是令其嚴防死守,不得輕敵冒進之類,這樣一來,又豈有可趁之機?”


“介夫放心,此事已經有了成算,軍報……哼,想必很快就會到了,到時候,老夫倒要看看焦孟陽,王伯安他們如何作態,也要看看那奸賊以及朱……哼,看看他們的下場!”王鏊這番話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聲音也是森寒冰冷,透露著一股瘋狂之意。


連皇帝的名字都差點脫口而出,王鏊確實瘋了,他自己心裏也很清楚,他現在沒有任何可以再失去的東西了,為了報仇,哪怕是將整個天下都拖入深淵他也在所不惜。


“全卿,明仲的信也已經到了,他如今應該已經去了南昌,南京有何世光在,倒不用擔心,可明仲畢竟不通兵事,還得你親自去主持大局才好。只等京城有了動靜,你便起身南下,勿要讓那奸賊顧此失彼,首尾難顧!”


“濟之兄,你瘋了?單單一邊,都有可能導致社稷傾覆,那兩項計畫又怎能一同進行?”楊廷和大驚失色,讓對頭顧此失彼不錯,可要是付出這樣的代價,未免也太過慘烈了吧?那樣得來的勝利,又有什麼用處啊?


“老夫沒瘋,介夫,你仔細想想,這麼多次衝突中,哪一次我等不是穩操勝券的?結果又如何?”


王鏊豁然起身,揮舞著雙臂高聲道:“是我等輕敵了?不,是那個奸賊太過妖孽,是那個昏君太過走運!這一次,嘿,大家都應該知道,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事成,大明希望尚存,日後勵精圖治,未必不能中興複起;事敗……”


他慘然一笑:“呵呵,老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此時不盡全力一搏,又更待何時?還等著事後被人當傻子耍嗎?不是我等不顧忌天下安危,實在是那奸賊太過倡狂,太過兇殘,我等也是為了天下蒼生,不得已而為之呐!”


“王閣老所言極是,以下官之見,不光是這兩邊,而且各地也應該都行動起來才是,針對那奸賊的必救之處動手,讓他顧此失彼,如此才是制勝之道。”陸完和王鏊本就是同氣連枝,這時更是同仇敵愾。


“必救之處?”王瓊拂著長須,沉吟道:“難道是遼東?北邊倒是有了消息,朵顏三衛那邊也有些意動,不過那些韃子也有些蛇鼠兩端,動向卻是難以預估的。”


“不是那裏,遼東路遠,消息傳遞不便,即便有些變故,效果也不會好,我說的是天津。”陸完搖了搖頭。


“天津,江南水師不是已經……”王瓊撚著鬍鬚,很是疑惑。


看見陸完臉上的狠厲之色,王鏊若有所悟,“全卿,你的意思是……莫非是要從陸路?”


“閣老明鑒,山東一帶,綠林豪傑甚多,也是甯王爺著重關注的地方。”


陸完點點頭,詳細解釋道:“自從甯王恢復了護衛以後,不少人已然南下,正在南昌,也有些人尚心存猶豫,尤其是其中實力最雄厚的那一支,只要許以厚祿,並許其日後不予追究……呵呵,霸州離天津不遠,正是取事之地啊。”


他話沒說完,離得近,不光是出兵容易的問題,對天津的繁榮,那些馬賊也是知之甚詳。天下就沒有不偷腥的貓,只要許了他們可以肆意妄為,就不信對著金山銀海,這些馬賊會不動心。


天津雖然有守衛,薊鎮也調了一支兵馬過去防護,可天津也有致命傷,那就是緹騎抓的那些無賴。那些人如今都在天津當苦力呢,平時屈從于敵人的武力,可若是天津有事,他們又豈會老老實實的不動?


裏應外合,天津必破!等那奸賊從江南回返,就只能面對一片白地了,而且,到時候,最大,也是最關鍵的那項計畫也已經展開,倒要看看他去哪里調集物資。


別看上書的時候齊心合力,可江南那些人也不過牆頭草罷了,等消息傳到之後,就不信他們還會死心塌地的跟著那奸賊,到時候甯王登高一呼,江南勢必群起響應,取南京,還不是易如反掌麼?


在驚聞噩耗之後,陸完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這笑容陰森森的,帶著無邊的殺氣,看得眾人都是心下生寒。


正這時,一陣驚雷般的馬蹄聲突然響起,眾人先是面面相覷,繼而心中狂喜,門外不遠就是長安大街,在這裏縱馬狂奔,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緊急軍情!


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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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11
第664章 桂園驚夢,警鐘長鳴




別看劃分出了很多院系,可實際上,常『春』藤書院的大學是個相當開放的地方,各院系之間並沒有嚴格的界限。有教授講課的時候,所有學員都可以去聽,哪怕是書院外面的人,也同樣可以申請旁聽,只要是院方確認的,可靠『性』過關的人就行。


因為這樣的傳統,所以,書院的校舍也沒有做什麼區分,除了有些特殊的地方需要單列之外,其他校舍都是共用的。


同樣都是珍寶齋建築隊的手筆,書院的校舍就顯得優雅了不少,雖然沒有攔橋回廊,但那紅磚碧瓦的格局,卻遠遠勝過了天津那些只重實用,沒有美感的建築。


不單是建築本身,周圍的環境也大不相同,書院的校舍被一片綠地所包圍,到了『春』夏之際,道路兩旁綠樹成蔭,加上點綴其中的小橋流水,倒也別有一番詩情畫意。


入了書院之後,楊慎最喜歡的就是這裏的草坪了,草坪是有專人修整的,不像野草那麼散『亂』,『摸』起來非常柔軟,若是躺上去的話,感覺就像是躺在雲端上一般,非常舒服。


課餘之時,楊慎經常會來這裏小憩一番,其實喜歡這裏的遠不止一兩個人,因此,這裏時常都是人滿為患,草坪四周時常都能見到遲到者在惋惜哀歎,尤其是楊慎最喜歡的朝陽的那一面。


有好事者給這裏起了個名字,叫桂園,取的是八月桂『花』香滿園的意思,八月是收穫的季節,正符合了書院培養人才的意境。


如今已是深秋時節,草木都已凋零,原本茂盛的草坪也變得稀落枯黃,再不復幾月前的光鮮景象,學員們也漸漸來的少了,只有楊慎還保持著每日必到的習慣,儘管這習慣他也不過才養成了幾個月而已。


“人人生而平等,上天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為了保障這些權利,人類才在他們之間建立政fu……”


楊慎皺了皺眉頭,又來了,這本《法學概論》的言論很是『精』辟,文采更是飛揚,唯一讓他有些鬱悶的就是時不時會跳出一些奇怪的觀點來,這些觀點本身就很古怪,用詞也不怎麼地道,完全不像是王校長的風格。


不過仔細琢磨一下,這些觀點也不能說沒有道理,只是和他從小接受的那些道理衝突很大,讓他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用修,你果然在這裏……”一聲熟悉的呼喚,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楊慎一聽就知道是誰來了,他轉頭笑道:“李世兄,你來得正好,快來幫小弟解『惑』。”


說著,他揚了揚手裏的書,讓對方看到封面,“十八章開篇這句話,我總覺得有些彆扭,不過又有些熟悉感,你向來博聞強記,可知這話出於何典,又或與何論相似?”


書院做學問的方法和傳統模式不太一樣,並不太講究經典什麼的,不過,書院同時也不限制學員們學習的方式。楊慎入學還不到一年,原本的習慣卻也保留下了不少,同時卻也有了不少變通,大體就是個諸學兼濟的意思了,正符合了百家齊放的書院宗旨。


腳步聲在楊慎身邊戛然而止,一雙手搭上了他的肩頭,只聽李兆先氣喘吁吁說道:“唉,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做學問,有大事,有大事發生了。”


“世兄這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上次音樂學院招了新生,你也是這副模樣,結果只是多了些『女』學員而已,今次又是什麼?難不成又有『女』學員進了政法學院,成了你我的同學不成?”


楊慎一臉戲謬的打趣道:“嗯,應該不是,要是那樣的話,世兄怕是早就沉醉在百『花』叢中了,又哪有閒工夫來找我?不管什麼事,你總是要先答了我的問題再說。”


“嗨,那怎麼一樣,我上次也就是圖個新奇,其實音樂學院那些同學我早就……”李兆先滿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大咧咧的說道。


“早就?”楊慎目光一凝。


“咳咳,”李兆先發現說漏了嘴,連忙轉移話題:“先不說這個,你說法學概論是吧,這個我倒是知道,『春』秋時,講究仁愛互助,進而兼濟天下的墨家就是差不多的論調,聽說侯爺正是得了墨家傳承,有此說法本也不是什麼怪事。”


“墨家麼,這麼說倒也有理,不過世兄……”楊慎點了點頭,就打算和李兆先探討一番,他神童的名頭並不僅僅是因為天資聰穎而來,做學問的認真勁,也是他才華的來源。


“唉!”只是,沒等他說話呢,就停李某人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很憧憬的說道:“還是烷弟好啊,居然可以兼修兩個專業……”


“世兄,說到底,你還是對『女』同學有不可告人之心,人家小王爺是在欣賞音樂的同時尋找靈感,跟你這一肚子鬼祟怎能相同,你就不要再羡慕了。”


楊慎沒好氣的笑駡道:“再說了,世兄你不也是身兼二職嗎?與其臨淵羡魚,還不如回家多陪陪嫂夫人呢,而且,那些同學從前……你應該經常去見她們才是啊,現在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好啦,好啦,用修,你什麼都好,就是愛說教這點不好,我那不也是擔心烷弟嗎?他年紀還小,身邊有那麼多『誘』『惑』,萬一要是把持不住,這怎麼了得?所以啊,他身邊還是得有個人才好。”


假模假式的歎息了一番,李兆先賊眉鼠眼的說道:“再說了,以前和現在怎麼能一樣呢,以前那是買賣關係,屬於商業往來,現在卻是同學關係,你想想,同窗誒,多麼純潔,多麼令人嚮往呀。”


“好吧,是同窗,很純潔,我知道了,世兄你可以走了,我還要看會兒書。”楊慎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這位世兄才華橫溢尤在自己之上,可心思從來就沒放到過學問上面,學了什麼理論,轉頭就會用在不怎麼恰當的地方,實在讓人無語。


“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氣質嘛,就比如麗『春』院最新搞的那個制服秀……”看見楊慎臉『色』不善,李某人再次轉移話題:“咳咳,算了,先不說這個,先說正事吧,我告訴你哦,用修,你一直期盼的那個機會來了。”


“機會?什麼機會?”見他不再扯那些風月話題,楊慎倒是有了點興趣,不過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讓他有些茫然。


“今天早上的朝會,皇上臨朝聽政,這你總該知道吧?”李兆先煞有其事的說著。


“算是吧。”楊慎不置可否的應道,從他入了書院開始,家裏的氣氛就一天比一天差了,他甚至都在打算著搬到書院的宿舍來了,哪里又會去理會家裏的事?


“嗨,你這『性』子真是,須知:知識來源於生活,死讀書是行不通的……好啦,好啦,你別走,我說正事,說正事。”好歹扯住同伴,李兆先總算是認真了些,“今天朝議上通過了決議,天津新政就要全面推廣了。”


“這麼快?會不會太急了點?”楊慎很意外。


天津新政是善政,執行的也很得力,但那是在有書院全力支援的情況下。如今書院正在發展期,肯定不能再次揠苗助長,別說全面推行,就算是再開個跟天津一樣規模的新試點,也未必能提供出充足的人手。


王校長常說,治大國如烹小鮮,要講究一個不急不緩,一步一個腳印,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難道真的要從書院『抽』調學員,所以李世兄才會那麼說?


“也不是全天下,主要是山東、江南、福建等沿海地區……”李兆先解釋道。


“數千江南士紳聯名上表?”楊慎嚇了一跳,誰不知道江南士人是舊士党的中堅啊,怎麼突然就倒戈了呢?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說到緣由,李兆先也斂起了那副輕佻的表情,語氣略帶了點沉重。


“原來如此,”雖然楊慎的政治理念在變,可有些觀念還是根深蒂固的,聽了這樣的慘事,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不過聽完這個,他卻有點『摸』不准李兆先的來意了。


“那,世兄你來找我是為了……”


李兆先提示道:“你忘了,王校長一直在說,施政之前要先立法,天津屬於特殊情況,不能完全按這個套路來,不過卻可以在施政中總結經驗,為全面變法做準備,當時他還說,會在下一個試點成立前,建一個立法籌備組,要學員們踴躍報名,以集思廣益……”


“對啊!”楊慎霍然站起身來,高聲道:“我知道了,難怪王校長沒有反對謝大人做這樣的事,事後又對東海伯施以薄懲,原來不只是做個樣子那麼簡單,而是另有深意啊。太好了,謝大人並沒傳說中那麼沒底限,我倒是擔心過頭了。”


“哦,啊?”這次輪到李兆先茫然了,華夏傳統意義上的法,不單純是法律的意思,而是朝廷的法度,也就是各種規矩,是囊括了民法、刑法、經濟法等諸多元素在內的大雜燴。


哪怕是在政法學院,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體會到所謂法律『精』神的,李兆先就是後面那一類的,比起刑法什麼的,他更適合做經濟方面的工作。


“世兄,咱們現在就去報名吧。”楊慎也不多做解釋,扯著同伴就要往校舍走,正這時,忽然耳畔傳來一陣大響,是鐘聲。


“當!當!當……”兩人循聲望去,發現鐘聲正是從紫禁城方向傳來的,而且不是報時的聲音,因為這鐘聲敲響後,就一直沒有停歇,由於敲得急促,鐘聲也沒往常聽起來那麼悅耳,反而讓人心中有些壓抑。


兩人對視一眼,心下都是驚疑不定,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11
第665章 塞北顰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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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四更,小魚很努力了,生怕大家等得心焦,不過這段劇情還是會比較長,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是全書最大的麼,呵呵,開始了,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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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內,人頭湧湧,百官臉上都一副驚疑不定的神情,儘管其中有真有假,可看上去卻都是那麼的


ī真,恐慌的氣氛彌漫在大殿之內。


王守仁和唐伯虎自然是人們矚目的焦點,警訊是從宮中發出來的,這兩人是天子近臣,總應該比別人知道的多些才是。只不過,這二人雖然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之人,可卻也不是能被人輕易窺破心思的角sè,當然不會給人看出任何端詳。


眾人只好轉向其他相熟的同僚,低聲議論起來。


“李兄,今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鐘聲示警,宮中召集百官,莫非是……”說話的人疑慮滿滿,一邊說著,一邊自己倒chōu了口冷氣,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


“趙賢弟切莫高聲,關於這件事,愚兄倒是知道點,就在一小時前,有人在長安大街上縱馬狂奔而過,聽說是從西便mén過來的……”


“在京城禦道上縱馬?那就是……十萬火急的信使?難道是有兵事,西邊,莫非是韃虜又……可是,現在不是秋天麼?”


“那些茹máo飲血的蠻子哪里分得清季節,想來就來了唄。這不是重點,問題是來的這麼急,恐怕韃子來者不善,邊鎮那邊也許已經有了敗績啊。”


“那該如何是好?”


“天塌了自有高個的頂著,你我官不過六品,又非是唐大人那樣寵臣,又何須為這等事煩心,再說了,你沒看見王閣老他們的表情嗎?分明就是等著看熱鬧呢,這些寵臣和大佬們都是如此,咱們又著些什麼急呢?嘿嘿。由他去,由他去。”


就算是從前的朝爭模式。勝利的一方中。得利者也只能是少數人,跟風晚了的。或者週邊的人員。一般都沾不上什麼光,頂多是保住自己原有的利益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位置和利益就是那麼多,多一個人分,其他人就少一點,勝利的一方也只能是盡力籠絡心腹,自然也無暇關注那些牆頭草了。e^看


而正德年間的朝爭模式又更進了一步,與其說是朝爭,還不如說是體制變革。向核心靠近的程度不是由跟風早晚。或是原本的實力大小來決定的,而是由對新體制的認同度和適應度決定的。


焦芳、曹元等人跟風不可謂不早,可他們始終都游離在核心的那個圈子之外,反倒是和他們同期的張彩,以及比他們晚上許多的王守仁後來居上,成為了皇党的中堅人物。


新官僚的理念就是,不需要那種光會擺譜搞政治的人,只需要會做事的,這個要求並不算太高,可依然將朝堂上大部分朝臣排除了在外,尤其是年紀比較大的那些。


大人們只需做決策,不需要處理實務,這已經是形成了近百年的慣例了,朝臣們都已經很適應了,突然這麼一變……嘿嘿,說難聽點,這就叫積重難返,哪怕意識到了改變的重要xìng和必要xìng,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何況,大多數人並不太認可新政的那一套東西,官員都去做事了,那還要那些胥吏幹嗎?再說,這也有失朝廷的體統啊。


所以,哪怕是已經成了皇黨的附庸,或者脫離了士党,其實大多數人骨子裏卻沒多大改變,只是迫于強勢,不得不隱忍罷了。每當提起唐伯虎等人之時,眾人心裏也是酸溜溜的,而如今的危機形勢下,不少人甚至都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思。


古語說得好:


òu食者謀之,雖然大夥兒都是當官的,可唐禦史、王shì郎是吃


òu的,自己這些人只能喝口殘湯,有了大事,當然要他們去頂,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想必王閣老他們也是如此作想,否則的話,他們臉上那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又是怎麼個意思?


王鏊其實是想把那絲冷笑收斂起來的,可是,他實在忍不住啊!


天理迴圈,報應不爽,那君臣二人得意了這麼久,終於到了遭報應的時候,他心裏這份欣慰就不用提了,只有讓那二人萬劫不復,才能告慰王家數百口在天之靈!為此,哪怕是神州陸沉,生靈塗炭,他也在所不惜。


陸完根本就沒打算壓抑心情,一系列的計畫當中,開始的這項是最重要,也最關鍵的一環,只要這一步成功了,其他的都不過是旁枝末節罷了,那些只是為了增加勝算的。


儘管宮裏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出來,可他這個知情人和參與者又怎麼會不知道,看時日,也只能是那件事發生了,而依當今天子的xìng子,計畫會如期進行的可能xìng至少也在九成以上!


就算有意外也不要緊,他臉上的冷笑更濃了些,做了初一就能做十五,大不了就再來一次,至不濟也就是棄了京城罷了。


哼哼,若是真的那樣,對自己來說,反倒是個契機。從龍之功啊,憑自己跟甯王的jiāo情,和一向以來的作為,擁立的首功又豈能跑得了?


李西涯已經沒什麼威望了,如今只是屍餐素位而已;王濟之年紀畢竟大了,怒火攻心之下,也有些luàn了方寸;焦芳?哼,不過塚中枯骨而已,塵埃落定之時,就是他黯然隱退之日;倒是楊介夫有些棘手。


陸完的目光落在了楊廷和身上,對方雖然還是一派從容的模樣,可微微顫動的袍袖還是暴lù了他的心情。社稷攸關,作為首倡者,他的責任不可謂不大,是青史留名的賢相,還是遺臭萬年的jiān臣,只在成敗之間,楊大學士又豈能不憂?


也罷,楊介夫在朝中尚有些黨羽,可若是到了江南,那就根基全無了,又豈能爭得過自己?陸完微微搖頭,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是更希望計畫順利進行,還是出現某些意外了,兩邊的好處都不小,實是讓他難以抉擇啊。


“皇上駕到……”


“臣等恭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各懷心思,不過山呼萬歲的呼聲依舊整齊,畢竟是演練已久,熟練度很高,已經屬於常駐技能了。


“平身,”比起以往,正德顯得有些安靜,在龍椅上坐下後,他只是抬了抬手,淡淡的吩咐道:“三兒,把事情跟眾位愛卿說說。”


“奴婢遵旨……”在八虎變成七虎,最後只剩六虎之後,眾人相處的倒是融洽了不少,這也跟他們各管一攤有關,沒什麼好爭搶的。經常隨堂的就是穀大用和三公公這一胖一瘦,谷胖子不好搶風頭,對名利之類的東西也不熱衷,所以一般都是三公公發言。


“今有宣府八百里加急軍報在此,韃靼小王子率眾十萬,大舉入寇宣府,野狐嶺至沙城堡全面告急,寇過萬全右衛而不入,過白腰山,直取懷安衛,其意似取道宣府,攻入山西,宣府總兵張俊不敢坐視,起宣府邊軍五萬迎戰……”


三公公的聲音猛然一沉,“……於九月初七,慘敗於順聖川,張俊戰死,餘者盡潰,如今敵寇氣焰甚熾,往來宣大二鎮而無人可制,擄掠極眾,宣府、大同皆告急。”


“噝!”金鑾殿上一片倒chōu冷氣的聲音,自土木之變後,大明對韃虜就已經由攻轉守,歷年來也多有敗績,可敗到這麼淒慘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五萬jīng銳盡數潰敗,總兵戰死,宣府邊軍已無再戰之力。而有了這樣的前例在,大同邊軍就更加不敢輕出了,比起宣府來說,大同的邊軍經歷的戰事甚少,本就遠不如前者jīng悍,又哪里敢獨自迎戰韃虜?


而且,韃虜的規模也遠超從前,小王子居然率眾十萬以上攻了進來,顯然是有了必得之心。要知道,從前韃虜進犯的時候,擁眾五萬以上,就已經是相當大的規模了。


他們是來搶劫的,成本問題也是必須考慮的,來的人太多實力固然得到了加強,可是消耗也大啊,分散就食才是王道。


三公公話音一落,吸冷氣聲也是戛然而止,隨即,殿內變得靜悄悄的。有人眉頭緊皺,急急思考對策;有人低眉垂首,暗自冷笑;更多的人則是斂氣屏聲,生恐被皇上注意到點名的同時,也在暗自琢磨這樁變故中的味道。


金鑾殿上突然冷了場。


別人倒是無妨,可此事正是兵部該管,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曹元只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提出的建議倒也中規中矩。


“陛下,宣府邊軍已然潰敗,當務之急,當以守衛京師為上,臣請陛下速速下勤王詔,令天下兵馬來援,再由薊鎮調一支勁旅,增援居庸關,以保得京師無恙……”


“曹尚書的意思就是這樣?”沒等曹元說完勤王令的重要xìng,就被正德打斷了,少年天子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問題也是言簡意賅。


“……臣願率兵出京,前往居庸關督軍,誓保關隘無恙,以待後援!”搞不清楚正德的心意,不過一向笑嘻嘻的皇帝突然板起來面孔,曹元也只能將其理解為某種不滿了,他將心一橫,自請出京督師,想著自陷險地,總不會還招致不滿了?


在居庸關,要面對的可是擁有十萬之眾,乘勝而來的韃虜啊!雖然事後可能得到力挽狂瀾的名聲,可這其中的兇險卻是不言而喻的,自己這也算是捨命搏富貴了,曹元如是作想。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12
第666章 戰和一念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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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明的慣例,有戰事的地方,都要有文臣督軍的,督軍的人選,不在於這人懂不懂軍務,而是在於這場戰事本身的xìng質,比如是否危險,功勞大小之類的。文臣們總要在其中衡量出一個最佳的xìng價比,這才會有所決斷。


xìng價比高的,自然大夥兒都搶著去,大明對戰功的封賞還是很重視的,誰也不會嫌功勞小;xìng價比比較低的,那就沒什麼人在意了;要是象現在這樣的,風險極大,功勞也有點不成比例的,那就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了。


所以,曹元自認為已經很有豪情,很有擔當了,從其他人沉默的反應中,也足以體現這一點。不過,正德的臉上卻沒什麼變化,既無嘉獎之意,也無欣慰之情,就好像沒聽到曹元的慷慨陳詞一般。


“陛下,臣以為曹尚書所言在理,不過有些細節卻值得商榷。韃虜向以劫掠為生,甚少會考慮長遠,此次雖然攻破宣鎮,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但也未必有什麼攻略中原的大志。只需調動兵馬嚴守關隘,不使其禍亂京畿,就可保得無恙,只待其日久自退便是。”


有了開頭的,再提建議就不難了,緊隨曹元之後,劉宇也站了出來,他曾經在弘治年間擔任過宣大總督,自認對邊事有些認識,並不覺得小王子會有什麼進取中原的志向。


而他說的話也圓滑,一方面肯定了曹元的觀點,另一方面也顧及了正德的面子,至少他自己認為是這樣的。別看皇上練兵練的熱火朝天的,好像對兵事很感興趣,可當年的英宗皇帝又何嘗不是如此?


英宗皇帝當年只是聽得前鋒遭了敗績,就進退失據,導致五十萬大軍不戰自潰,這才有了土木堡的慘敗…如今的天子年紀尚不及當年的英宗皇帝,即位後也一直順風順水的,等到見了真章的時候,八成還是要慌了手腳的。


宣府五萬精銳盡墨…顯然給皇帝敲了警鐘。當初為皇上打開局面的,正是宣府跟來的一千邊軍,那五萬兵也許比當年的一千人差點,可差距應該不會太大,那五萬大軍都沒了,皇上又豈能毫無觸動?


可少年人總是好面子的,先前招募近衛搞得大張旗鼓的…現在卻要下勤王詔,向天下求援,面子上肯定過不去啊!所以,劉宇才有此他想的也很清楚,從宣府邊軍入京之後,邊軍和地方軍隊,甚至京營的差距就已經很明顯了,面對邊軍精銳…地方軍的戰力根本就不值一提,別說他們,就連京營還不是一樣只有挨打的份兒?


所以…與其大張旗鼓的下勤王詔,還不如悄悄調動薊、遼二鎮的邊軍回援呢,這樣才是既得了面子,又得了裏子的良策啊。


只是正德顯然沒體會到劉宇的良苦用心,對於這個提議,他甚至回應都懶得回,只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視線漠然從劉宇身上掃過,絲毫也沒有停留。


劉宇覺得很委屈,自己這提議還不夠好嗎?難不成皇上真是打算效法英宗皇帝…愈御駕親征不成?可是,現在的形勢跟土木堡之前,完全就不一樣啊。


土木堡之前,勳貴的勢力還相當強大,皇帝一聲令下,五十萬大軍就應聲而出…其中不乏參加過永樂年間的幾次北征的宿將老兵,死于此役的英國公張輔不就是麼?


而敵人的,當時也先的兵馬不過五萬,本來也沒有什麼深入的意思,只是在宣府搶掠罷了。單純字面上來說,當時是個泰山壓頂的必勝之勢,真要打的話,就算指揮不得力,也不見得就輸,畢竟實力對比擺在那兒呢。


可現在呢?敵人的實力明顯比當年的也先強,要是宣府邊軍沒有潰敗,從薊鎮調集五萬兵馬,匯合上京營精銳,或許還可以一戰。但宣府精銳已然崩潰,余者連守衛關隘都有所不能,皇上拿什麼去親征啊?


五軍營的兵馬已經轉化成緹騎,正散落在北方數省,想要重新集結的話,怕不得等到冬天去了。禁軍和三千營倒是多有精銳,可數量卻少了點,不過萬人左右,又豈能有扭轉乾坤之力?


從薊鎮調兵?調多少呢?當做主力的話,少說也得調集八萬以上吧?可那樣一來,薊鎮就空了,單憑一個遼鎮能震懾住朵顏三衛?不當做主力的話,那主力又從何而來?


近衛軍?劉宇暗自撇撇嘴,人數倒是不少,足有五萬之眾,可他們不過是一群娃娃兵而已。開始那三千或許還有些門道,後面那些操練不過一年,對上京營也許可以不落下風,可要是對上如狼似虎的韃虜……結果,還用得著說嗎?


很顯然,親征或者反擊是不可取的,現在的京城根本就不具備那個條件,勉力出戰的話,那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大餐,皇上雖然有些不靠譜,可也應該不會拿自己的命邗獯'笑吧?


所以劉宇很委屈,很糾結,還很疑huò,自己的提議已經是相當顧慮周全的了,怎麼皇上連聽都不想聽呢?


他鬱悶了,卻有些人覺得很高興,王鏊就是其中的代表。


他們做了這麼多佈置,這麼多算計,為的就是yòu使正德親征。別忘了,這提議是楊廷和這個帝師提出來的,他對正德的xìng子相當瞭解,這少年天子xìng子一起,那就是不管不顧的局面,練了這麼久的兵,他早就熱血沸騰,饑渴難當了。


至於害怕什麼的,楊廷和可不認為正德會有這種情緒,要是有的話,元年八月的時候,他也不會任由謝宏亂來,用武力奪權了。這是個天生就無所畏懼的少年,他那顆狂野的心讓他放dàng不羈。


而皇帝一旦親征,那就是九死一生,不,應該是個必死的局面。這事兒是有先例的,要不是文臣們的努力,當年那五十萬大軍又豈會不戰自潰的炸營,只因為對閹豎王振不滿就炸營,這不是扯淡嗎?


難道潰逃後…韃子會不進行追擊麼?他們能保證自己跑的韃子的馬快?韃子的刀砍不死人嗎?


當然,對如今的京營和近衛軍,文官們的滲透並不得力,沒辦法通過在內部散佈謠言的方式動搖軍心。可是…只要皇帝出了京,能動手腳的地方多著呢,再說了,韃虜和明軍的實力對比也和當年不一樣啊,用不著那麼麻煩的,只需要讓皇帝出京去宣府就足夠了。


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剛好謝宏那個殺千刀的去了江南…沒有這個人礙手礙腳,那麼,發生意外的可能xìng就被降到了最低。


等那個jiān賊回到京城,就為時已晚了,哈哈,沒了皇帝,也沒了近衛軍,他又能翻出什麼花樣?


看到正德對曹元等人的持重建議不感興趣…王鏊實是心花怒放,他決定再加一把勁,在正德的背後推上一把。


“陛下…以老臣之見,曹尚書和劉尚書的建議正是穩妥之議。”從士黨分裂之後,這還是雙方第一次親密接觸,王鏊的贊同讓不少人都吃了一驚,全家罹難,王閣老明明應該對皇党,甚至皇帝本人都恨之入骨才對啊?怎麼會突然……


難道他決定要轉向了?可是,現在未免太晚了點吧?


王鏊對投注在身上的諸多驚異目光毫不理會,繼續沉聲道:“除了嚴守關隘,以保證京畿無恙之外…也當遣一重臣,於韃虜商議退兵事宜……”


“嘩!”一語驚起千層浪,眾臣盡皆譁然,商議退兵?那不就是議和嗎?不議和、不和親,這是大明對異族一貫的作風,就算是當年土木堡那麼不利的狀況…大明都沒低頭,現在又豈能議和?王閣老這是瘋了嗎?


連陸完都有些茫然,議和?計畫裏沒有這條啊,要是真的議和成功,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如今韃虜正在邊鎮肆虐,生靈塗炭自不待言,雖是邊鎮,可終究也是大明之土,祖宗之民,朝廷雖然無力相救,又怎能坐視不理?”


面對一片質疑聲,王鏊毫不動搖,只是提高了聲音,語帶悲愴,悲天憫人的說道:“老臣不忍坐視,願意擔此汙名,親往宣鎮,以大義曉之,令韃虜退去,若不能成功,甘領國法。”


絕大多數人都被王鏊的話給震住了,這話有理有節,有仁有義,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仿佛在著書立論一般,就是不像是一個合格的官員說出來的。只能說,王閣老真的瘋了。


別人這麼想,可王守仁卻急了,他本來還想等思慮清楚再行擬策,可這時卻顧不得許多,當即站出朝班,高聲奏道:“陛下,臣願領兵出關退敵。”


王鏊深深的看了王守仁一眼,見對方昂然回視,他心下了然,自己的算計已經被人窺破了。他的思路跟劉宇差不多,少年人愛面子,尤其是當今的這位天子,所以他提議求和,實際上卻是jī將法,為的就是jī得正德按捺不住。


王守仁突然搶了出來,顯然是要轉移正德的注意力,王鏊暗自冷笑,王伯安智略很高,只可惜,沒用的!


京城如今相對空虛,沒兵沒將,就算孫武複生,也只能徒呼奈何,就算對方勉強帶上幾萬兵馬出擊,最終也只有兵敗身亡的結局,最多也不過是將時日退後一些罷了,結局是不會改變的。


又或者說,王伯安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要拼命拖延時間,等謝宏回來?王鏊轉念一想,覺得自己疏漏了什麼,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那個jiān賊又不是真的神仙,他回來了又豈能有回天之力?


再說了,這事兒關鍵還是得看皇上自己的態度,是戰是和,都只在他一念之間。!。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8 20:13
第667章 你們說完了?




“王『侍』郎,如今京畿危急,當以守禦為上,你怎能輕言出戰?須知兵凶戰危,宣鎮已遭敗績,如果再有意外,只怕京畿也難以保全啊。”陸完沒王鏊想的那麼多,他只知道王守仁的提議是個意外,有可能破壞整體計畫,所以必須反對,而且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就算要勉強出戰,兵馬又從何而來,總不成『抽』調禁軍和三千營千萬吧?這兩營兵馬加起來不過萬五,又哪有什麼勝算?只為自己博取戰功,就輕言出關,王伯安,你未免有些太不識大體了。”兵部二『侍』郎倒是同氣連枝,陸完話音剛落,閻仲宇也站了出來。


“是啊,伯安,此事尚需從長計議才是。”焦芳倒不是要叛變,只是他打本心裏不贊成出戰。按照傳統的觀點,議和當然不妥,出戰就更加離譜了,實際上,曹元說的才是正理。


嚴守關隘,調集援軍,然後等大軍聚集,韃虜知道裏不可敵,也就自行退走了;很多時候,都等不到大軍彙聚,韃虜搶啊搶啊,也就是搶夠了,然後自己就走了。這樣既沒有風險,也不會擔議和的汙名,又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皇上可能會御駕親征,那不是開玩笑嗎?王濟之是全家被殺,這才瘋了,難道皇上也瘋了嗎?


就算皇上年幼不知好歹,可大夥兒還可以勸麼;就算勸不住,還可以拖延時間,等到謝大人回來,就能勸住了,那位雖然也是少年,可卻是個老謀深算的,應該可以分得出事情的輕重。


“曹尚書所言才是老成謀國的道理。”


“劉尚書說的倒也不錯,勤王詔畢竟太過興師動眾了,至少要看明韃虜動向再說啊?”


“等到兵臨城下,哪里還來得及,謀事須得儘早啊。”


殿內紛『亂』起來,眾人各執一詞,不過見解卻都相差不大,焦芳的想法很有代表『性』,沒人附和王鏊和王守仁提出的那兩個極端意見,爭執的重點卻是放在了發不發勤王令這種真正的細枝末節上面。


面對眾多質疑,王守仁倒也不怎麼在意,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德身上。


就算沒有謝宏之前的提示和擔憂,王守仁也同樣能發現正德的異常,今天的皇上,實在太安靜了。除了朝會開始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曹元提出建議的時候又反問了一句之外,正德竟是一直沒出聲。


要是別的議題倒也罷了,皇上對繁瑣的政事向來不感興趣,可是,如今討論的卻是戰事,而且還是宣府這個對他很重要的地方,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


想到謝宏的擔憂,王守仁心中就別提有多焦急了。他也沒什麼軍事經驗,不過,他自認去了宣府,哪怕兵馬處於劣勢,也應該可以周旋一番。就算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他也步了張俊的後塵,兵敗身死,可至少也能拖延一段時日。


但正德出戰就不一樣了,那要是敗了,大明就全完了。別說新政什麼的了,就以士黨如今積壓的那些怨氣,一旦爆發出來,就是個天下大『亂』的局面,能不能擋得住韃虜的鐵蹄都是個問題。


可說到要勸,他也不知要從何說起,最難勸說的目標,就是保持沉默的人,尤其是目標一點反應都不給。再說了,皇上現在並沒有提起親政的事兒,說不定還沒想到此節,要是自己提了,也許反而會給他提示,那可就要命了。


除了王守仁,王鏊也正在觀察正德,皇帝的心思,他一向就『摸』不太准,大方向還有點譜,一落實到具體事情上,他就只能抓瞎了。


尤其是正德眼下的反應非常奇怪,讓他期待之餘,更有些忐忑,事關重大,不由得他不患得患失啊。


只見少年天子一手拄著下巴,另一手扶著龍椅的扶手,身子斜靠在上面,完全不顧及皇家的禮儀。當然,這不是重點,關鍵還是他的神情和眼神。


正德的神情與其說是木然,還不如說是放鬆,因為他的眼神一點都不呆滯,而是一直都在變化之中。


上朝伊始,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期待;等到曹元開始說話的時候,他眼神中就有了不耐煩的意味;再等到劉宇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開始飄忽了,顯然注意力已經轉移。


而後的變化就快了,不過跟殿上的形勢沒什麼關聯,就像是上學時走神溜號的學童,神馳天外了。從不高興,很快變成了遐想,欣慰,然後又開始興奮起來,最後竟然開始凝神思索,王鏊實在想像不出,一個人的情緒怎麼能變化得這麼快,這麼沒有連續『性』。


皇上在想什麼?


王鏊和王守仁有著共同的疑問,而他們在看正德,別人同樣也在看他們,金鑾殿內很快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兩党的領袖身上,然後又順著他們的視線,將目光集中在了皇帝身上,然後也同樣擁有了相同的疑問。


“呃,你們說完了?”由紛『亂』轉為寂靜,突然的變化終於驚動了正德,少年回過神來,眼神茫然在殿中一掃而過,然後輕輕問了一聲。


“未知陛下……”看樣子是要做決斷或者總結陳詞了,李東陽這個首輔終於站了出來。


這件事他可以說知情,也可以說不知道,新年楊廷和定計的時候,他是在場的,而後他就沒怎麼參加了,他並不太清楚細節,可他很清楚,會有這樣的情況,八成就是楊廷和的計謀生效了。


他的心情也很複雜。從一個大明人的角度來講,他生怕那四個字從皇帝口中說出來;但是,從傳統士人的角度上來講,他又有些期待,眼前這少年是一切禍患的源泉,只要他消失了,天下就會回歸正途。


雖然可能會有一場變『亂』與之相伴,可這樣的代價是值得的,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必要的陣痛還是應該忍耐的。


“既然說完了,那今天就這樣吧,朕要去太廟,你們都不要跟來。”前面一句話是對著朝臣們說的,後面那句卻是吩咐三公公等內『侍』的,說完,正德便站了起來,大踏步的從丹墀上走了下來,直奔殿『門』而去。


他的舉動顯然不合規矩,皇上進殿,走的都不是正『門』,而是後面的甬道,正『門』是大臣們走的地方。而疾步快走,同樣也不是人君之相,龍行虎步什麼的,那都是形容開國君主的,承祖上蔭庇的君主,應該以莊嚴尊貴為標準才是。


但這些都不是讓朝臣們最詫異的,誰也想不通,皇上這個時候去太廟做什麼?


祖宗之地被蹂躪,祖宗之民被屠戮,因此覺得心中有愧,去太廟哭訴,並祈求列祖列宗的原諒?發生在前朝倒是有可能,孝宗皇帝是個溫和的『性』子,聽到如此噩耗,八成會內心有愧,去太廟痛苦一番。


可是,以當今天子的『性』格,去太廟哭?可能嗎?那他去幹什麼呢,總不會是去祝捷吧?


正德沒有理會旁人的想法,自顧自的走了出去,胖瘦倆太監帶著一群太監和『侍』衛,遠遠的跟在了後面,只是不敢近前。


皇帝走了,朝會當然也就散了,眾臣各懷心思,各尋相熟之人,各自議論了起來。


“伯虎賢弟,皇上這是……”說到朝中最瞭解正德的人,那莫過於唐禦史了,他和正德相處的時間甚至還要在謝宏之上,而且他的『性』格也比較不正經,所以更容易理解正德奇葩的想法。


“小弟不知。”面對王守仁的詢問,唐伯虎只能搖頭,他的不正經主要提醒在另一個方面,說起天馬行空,那是遠遠不能跟皇上相提並論的。


倒是對王守仁,他也有話要說:“倒是伯安兄你,就算要阻止皇上親政,你也不能……還是說,你有勝算?”


王守仁緩緩搖頭,苦笑道:“敵情不明,兵微將寡,哪里又會有什麼勝算,”說著,他神情突然轉為堅毅,沉聲道:“不過,依仗地利,與敵人周旋一段時間,這樣的信心我還是有的。”


“伯安兄,韃虜可是騎兵,來去如風,而宣府雖然也有山地,可大多地方卻是一馬平川的,哪里有來的什麼地利啊?你這樣去了的話,豈不是……”唐伯虎怔怔的看著王守仁,低聲提醒道。


“那又如何,不這樣,又怎能阻止聖駕親征?”王守仁目光堅定,斷然搖頭,隨即又長歎了一聲:“就算這樣,好像也未必阻止得了聖駕,皇上去太廟,莫不是要……”他『欲』言又止,望向南邊的眼神中,滿是擔憂之意。


太廟的功用很多,親政、大婚、上尊號、徽號、萬壽、冊立、凱旋、獻俘,奉安梓官,每年四孟及歲暮大袷等等,均需告祭太廟。


倒是沒有規定,親征前需到太廟告祭,但並不是因為這件事不隆重,而是因為皇帝親征本來就是特殊情況。


永樂年間,成祖朱棣數度北征,大臣們那是阻止不了;正統年間,英宗北狩,大臣們則是樂見其成。可誰也沒打算把這種事兒變成常例,皇帝沒事就親征還了得,不說危險什麼的,單說這一路的耗費,朝廷也傷不起啊。


所以,王守仁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朝議上的確沒人提親征的事兒,甚至都沒形成決議。但是,沒得到想要的結果,皇上也不會甘休,甩開別人單幹就是了,達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畢竟在他身上,這種事兒也是有先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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