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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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932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9
第588章 不搞陰謀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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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居然這麼痛快的付了錢……”


望著北去的十艘快船,陸小二茫然問道:“馬兄弟,侯爺不是說,朝鮮人背後是江南那些人嗎?而且你也說,他帶來的那幾個隨從中,很可能有船匠,結果竟是這麼容易就達成交易了,簡直比搶還容易啊。”


陸家兄弟是謝宏招募的第一批水手,從旅順還是一個小漁船,青泥窪還是一個普通海灣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見證著金州的變化了,陸小二當然知道飛輪戰艦的問題。


這次出售的,是除了黑珍珠號之外的第一批下水的船,這些船水線以下的地方,不少船板都輕微變形了,頂多也只能再用幾個月,如果對方帶來的船匠水準足夠的話,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來吧?


“嘿嘿,就是看出來了,他們才這麼爽快呢。”馬昂笑得很得意,也很jiān詐。


從北莊縣開始,謝宏的yīn謀詭計就已經開始坑人了,入京之後,他更是將不搞yīn謀不舒服的風格徹底發揚光大。有諸多先烈的血淚見證著,士人們也不傻,又哪里會輕易上當?


“江南人也不是擲萬金如無物的xìng子,他們肯定會非常謹慎的,從他們上島的時候,只帶了訂金就能看出來。”


馬昂繼續解釋道:“所以,咱們得給他們看到yīn謀,而且還得是符合謝兄弟作風的那種,這樣他們才會心滿意足的上當。”


“費這麼大周折,就是為了這些金子?”五十萬兩金子很多,足足可以抵得上從前大明一年的歲入,放在從前,陸小二想都不敢想,可這會兒他卻有些不以為然。


對方既然下定了決心要買船,貨款就算沒全部帶到濟州島,可總歸也應該在附近什麼地方,以總督府對濟州島周邊以及朝鮮南部的控制力•想搶的話,壓力並不大,閔鄭浩那些南棒連帶路的事兒都做了,又哪里會在乎幫忙搶劫?


此外•毛利家已經攻下了石見,石見銀山已經掌控在了總督府手中,從大明來的採礦匠師去勘探的時候,陸仁義也去了,他很清楚的記得當時那些匠師們震駭的表情。


其實不光是那些匠人,就連他這個外行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無論是誰•看到luǒlù在地表上的大片銀礦,也是一樣要震驚的。


腹誹倭國人身在寶山而不自知的同時,陸仁義也非常振奮,難怪侯爺一直從容淡定呢,原來他早就知道這裏的情況了,石見銀山是這樣,那佐渡那裏的金山想必也不會差了。


佐渡那裏比石見更容易搞定,上門不過有些土人而已•連倭國所謂的大名都沒有,只要派去幾百士兵,再有幾艘戰艦駐守•就可以保得無虞。


有了這兩處礦山在,自己這邊真心不差錢,倭國人的採礦技術水準很低,所以坐寶山而不能用,可據那些個匠師的說法,他們不但是資深匠人,精通華夏傳承的採礦技術,而且還得了侯爺傳授的新技術,採礦的效率可想而知。


因此,五百萬兩銀子也就是那麼回事•費這麼多周折,而且還賣出了殺手鐧,陸仁義一直覺得這事兒有些不靠譜。


“不光是金子的問題,這個計畫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讓他們把船買回去,並且集合江南的船匠,進行仿製•這個過程必須是心甘情願的,所以我才演了這麼一出戲。


聽了馬昂的解釋,陸仁義稍有些釋然,他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從聽到馬昂轉述的,謝宏從前的事蹟中,找到了相似的一個事例。


“馬兄弟,是不是和那鋼琴一樣,飛輪戰艦也有核心技術?讓人無法仿製?然後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他的推理能力不錯,迅速展開了聯想,甚至連江南人事後的反應都在腦海中模擬出來了。


“核心競爭力也是有的,不過到底有沒有人能仿製出來,那就不好說了……”


飛輪戰艦的核心技術,一是船外形的設計理念,再有就是驅動裝置,除了連動原理之外,驅動裝置的關鍵在於材質。這一點倒是和當日的鋼琴差不多,不過卻沒有鋼琴那種讓人望而卻步的感覺。


鋼琴的琴弦需要鑄精鋼為絲,大明的工匠也不是打造不出百煉鋼,也不是不能將其鑄成絲,和董平差不多的能人多著呢,尤其是在江南那種地方。


只不過,為了一件樂器,壓根就不值得這樣做,幾萬兩銀子就能買到一架,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去仿製呢?


但飛輪戰艦就不一樣了,驅動裝置對材質也有要求,可要求卻沒琴弦那麼高,何況車船本來就是華夏固有的東西,江南又是造船名匠雲集的地方,仿製的成功率應該是很高的。


“那……”時間。”馬昂沉聲道:“江南匠人的水準很高,不過要仿製飛輕戰艦也是需要時間的,而謝兄弟的意思就是儘量拖延時間,以求準備萬全。”


“原來如此。”陸仁義明白了。


江南人在航海上的經驗遠遠超出了北方,謝宏手下的水手大多都是漁民出身,甚至還有原本都沒見過海的人;而江南那邊卻都是在海上跑了多年的,還有不少縱橫海上的海盜。


所以,打傳統的海戰,自家這邊完全沒有勝算,就算是有飛輪戰艦在也很難確保勝利,畢竟自己這邊要防守兩處戰場,對方卻可以全力一擊,想要全勝,恐怕只能期待侯爺說的那種犀利的大船了。


那種大船造起來需要時間,可江南人到底什麼時候會發動卻很難預料,畢竟對方不缺船,也不缺人,只要集結好了,隨時都可以發動進現在雖然已經入了冬,海上吹的都是東北風,可風向問題也是可以克服的,大明的福船本來就擅長逆風而行,差的只是速度和遠洋能力罷了。


不過,有了這出戲就不一樣了,江南人歡歡喜喜的得到了飛輪戰艦,並且自以為看破了馬昂的計策,那麼肯定會全力仿製,以策萬全,於是自己這邊就有了緩衝的時間。


“侯爺的深謀遠慮,真是令人嘆服啊。”陸仁義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發出同樣的感慨了,不過他能確定的是,在侯爺麾下的時日越長,這種讓他感歎的機會也就越多,這不是習慣就能成自然的事濟州島上面沒什麼物產,除了中轉之外,並沒有多大用途,所以解決了事情之後,馬、陸二人並不逗留,當即乘船回返。


“總督大人,五島急報……”


眼下倭國攻略已經全面展開,總督府的事務也變得繁多起來,初成立那會兒閑的發慌的局面再不復見。回程途中,就有船迎面而來,為的當然是報信。


“真的來了?還真是趕巧呢,呵呵,傳令下去,讓後艙的人加把勁,用最快的速度返航。”


“喏。”


五島總督府。


坐在客廳裏,王海的心情越來越糟糕,一方面是由於這幾個月的經歷,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面前的這個舊相識。


八月的時候,他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借著遼東乏糧的機會,獻上一個投名狀,所以才糊弄著王家的二少爺,和那些紈絝公子哥一道,偷偷分出了一支船隊,專門運糧來倭國。


可還沒等他出發呢,謝巨集逆天的消息就傳到了江南,於是,江南再次哀鴻遍地。捶xiōng頓足著有之,遙向北方駢指痛駡著有之,暗自哭泣的也有不少。


據王海所知,謝閣老得報之後,當場就吐了血,將養了一個多月都沒緩過來,大夫看過之後都說,這是謝閣老在京城受驚嚇的時候落下的病根,這般年紀,想要根治是不可能了。


這樣的情形下,王海猶豫了。


他計畫要做的事,在王家,對整個江南士林來說,算是走sī,如果被發現就死定了,那些公子哥才不會為下人抗雷呢,拿下人頂缸才是他們的作風。


之前他願意冒這風險,是因為有足夠的價值,也能收到相應的回報,畢竟這是雪中送炭的舉動,冠軍侯又一向有慷慨之名。可現在就只能算是錦上添花了,這一裏一外差的可就多了,他當然不情願。


不過,這個時候卻也由不得他了。


那些公子哥不知從哪里收到了消息,說江南今明兩年都會削減海貿規模,而是要將船隻、水手都集中起來另作他用。


所以,他們催的非常緊,一定要王海儘快出海,哪怕出門之後就被發現,也一定要帶回他們想要的東西來。


王海本就是個伶俐人,當即便從中窺破了端詳,很明顯,江南世家還沒認輸,而且試圖要做殊死一搏。


於是他留了心,一邊籌備出發事宜,另一邊派遣幾個心腹四下打探消息。雖然江南世家防範得緊,很難打探到重要的消息,不過,在臨出發之前,他還是有了收穫。


消息是從福建過來的水手那裏得來的,他們來江南的時候,見到一支船隊西去,規模很大,看方向應該是去廣東的,可船隊中的船隻都吃水很淺,顯然沒裝什麼貨物。


廣東那地方都是山,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特產,那支船隊的目的就顯得很詭異了,這也是那些福建水手留心的原因。再結合江南這邊的動向和氣氛,王海很快就得出了一個令他驚秫的結論。!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09
第589章 本事過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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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忘記說了,朋友們,兒童節快樂~


通風報信也是投名狀的一種,不過王海的消息多半都是猜測出來的,沒什麼實據,所以對於總督府的反應,他也沒什麼信心,要是得不到足夠的重視,那可就抓瞎了。


而且在來五島的路上,王海也在九州停靠了一段時間,對船隊中的其他人,只說是刺探情報。實際上,他也確實是為了mōmō底,以便能在見到馬昂前,就對此行的收穫在心裏有個數。


結果自然令他大吃一驚,就在幾個月的時間內,九州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化首先就體現在倭人的態度上。


早先之時,倭人對海商也還算是客氣,不過那種客氣都是流於表面的,連人帶船一起被搶了的例子也不是沒有,而且還很多。正因如此,海商們才不願意開闢航路,而是一直維持著和幾家固定商業夥伴的關係。


長崎的繁榮,除了地理原因之外,也同樣因為安全問題。


無論是因為看到了海商的規模,因而有所忌憚;還是思慮長遠,總之,松浦黨做事還算講究,懂得不能涸澤而漁的道理,交易的過程中也秉持了公平的原則,所以,海商們一直對長崎情有獨鐘。


雖然近年來,不少大名也懂得了這個道理,不過,從骨子裏來講,倭人態度並沒有多大改變,王海能感覺得到,對方看著自己這些海商的眼神,依然是狼看羊的眼神,只不過算是有理智的狼而已。


可這次到了島津家,對方的態度卻來了個翻天覆地的大轉變,眼神中的兇狠不見了,代之的是撲面而來的謙卑和諂媚,若不是王海和島津家主忠昌打過幾次交道…他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到的不是倭國,而是其他什麼地方。


其實,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王海很清楚倭國人的xìng格,儘管也算是華夏文明的一個分支,可卻和華夏人尊崇的不卑不亢不同,他們兇狠,同時也很怯懦,對強者,尤其是讓他們吃過苦頭的強者…他們會表現得極為恭順。


倭國對唐宋的尊崇,說到底就是因為白村江海戰的慘敗,那場海戰給了他們當頭一棒,讓他們卑躬屈膝了八百多年。要不是元méng酋長忽必烈的征日失敗,明朝初年也不會有什麼倭寇,更不會有日後的甲申援朝之戰了。


所以,王海對島津忠昌的變化很不適應。


他不知道唐宋之時,倭人對中原來客的態度究竟如何…可他很清楚,這種恭順的表現,恐怕只有老人們傳說的…三寶太監縱橫大洋的時候才會發生,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享受這種待遇。


雖然已經投靠了謝宏,可王海跟北方的海商卻沒有任何接觸,他當然不會知道,那些人在倭國其他地方也享受了差不多的待遇。不過,他心中的感觸卻不是那些北方海商能夠體會得到的,畢竟那些人是第一次跟倭國人打交道。


以王海的精明,他當然不會貿然反問,不過旁敲側擊之下…他很快就瞭解到了其中的緣由。


就在毛利家仗著劉七的méng古騎兵奮迅之際,九州這邊也沒消停。得知下關港被焚毀,關門海峽被封鎖的消息後,龍造寺胤榮一個jī靈跳起來老高,一改之前被大內家壓著打的局面,迅速展開了反擊。


大內家的軍隊人數多些…不過他們的根本卻在長門、周防二國,關門海峽被封鎖的消息傳到之後,軍隊的士氣變得極為低落,面對肥前聯軍的攻擊,他們只能步步後退。


而最終解決問題的,是猴子率領的千餘騎兵,士氣低mí,又有鐵騎突出,大內家的軍隊迅速崩潰,繼毛利家之後,原本默默無聞的龍造寺家成了第二顆彤彤升起的新星,龍造寺胤榮也被喻為肥後之熊,成了雄霸北九洲的強豪。


九州的大名側目之余,自然也是無比羡慕,其中以島津家最甚。因為謝宏之前已經派人和他接觸過了,可由於島津忠昌的遲疑,也是由於地理位置過於靠南,因此雙方的合作並沒有展開。


看到龍造寺的風光,島津忠昌的心情也可想而知,懊悔無時不刻的折磨著他的心靈,知恥而後勇,知悔而後恭,於是,對明國的態度,他也同樣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變成了王海見到的這樣。


弄明白前因後果之後,王海的心情也很複雜。


喜悅是肯定的,侯爺的手段有覆雨翻雲之能,短短不到一年內,把半個倭國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讓狼變成了羊,這等手段,已經超出王海所能理解的範疇,只能歸結為天縱之才,神人下凡之類的了。


因為自己見事明快,及時棄暗投明,得到了這樣一個神奇無比的靠山,王海當然很高興。


不過,靠山的本事越大,實力越強,他投靠的意義也就越輕,能發揮的作用也越小。從最初預計的>送炭變成了通風報信,現在看來,可能通風報信都沒什麼價值了,就算傾江南之力,不,哪怕是天下之力,又怎麼可能傷到侯爺分毫?


所以,離開薩摩,再次來到福江島時,看著港外船來船往的繁榮景象,王海悵然若失,而且當他在總督府見到了這位正在坐陪的舊識之後,他的失落感就更強了。


“呵呵,海子,真是沒想到啊,當日你跑的那麼快,我以為你已經回江南,再也見不到了呢,可沒想到你也棄暗投明了。從前有人說你伶俐,俺還有些不服氣,可現在看來,你這份見事的眼力,我的確是望塵莫及啊。”


嘴裏說著佩服,可鄭龍滿面紅光的樣子卻分明很自得,而他自得的原因也很明顯,王海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服sè。


“老鄭,你這是高升了吧?難不成……是千戶?”王海遲疑著問道,他對軍中事務不是很熟悉,不過還是能分辨一二的。


“托侯爺的洪福,總督大人的厚恩,看在我有點苦勞的份上,賜了我一個千戶的出身,讓我負責越後一帶的商路,以及維繫和當地大名的關係,以我這點微末才幹,負責這等重任,還真是有些戰戰兢兢的呢。”鄭龍美滋滋的說著,完全看不出哪里戰戰兢兢了。


“老鄭你才是精明人啊,王某這點鼠目寸光,真是,真是…………唉!”王海越看越眼熱,繼而更是開始懊悔,最後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也許還真是不應該回江南呢,若是悄悄留在倭國,以自己的航海本事和對倭國的熟悉,再加上當時帶著的十幾艘船,地位怎麼也不會比現在的鄭龍低吧?


畢竟這位舊識做的,不過是做了個托兒,然後跑了趟越後而已,比起自己接下的差事,無論在風險上面,還是難度上面,都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可是,自己才是個百戶,人家卻已經是個千戶了,看著這勢頭,還在上升當中,王海怎麼能不眼熱呢?


做內應立功,現在想起來,這個選擇真是自己異想天開了,也不看看投靠的是什麼人,那可是前知五百年,後曉三百載的冠軍侯!連倭國這種偏僻地方,他都瞭若指掌,這世上還能有他不知道的東西?哪里用得著什麼內應啊!


自己的選擇果然很笨,跟在侯爺手下,只需要好好的聽命立功就是了,動那些小心思幹嘛呀!


至於家人,嘿,這邊有了著落之後,只要派人悄悄把家眷接出來就是了,自己不過是個小人物,家眷又有誰會盯著不成?


王海越想越悔,在這一刻,他完全體會到了島津忠昌的心理變化,錯失良機,追悔莫及,惆悵甚至沖淡了他心中的忐忑,連鄭龍後面的話都沒太聽進去,直到對方又提起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海子,你也別灰心,總督大人和侯爺都講究有功必賞,就拿那個楊敏來說吧,雖然他當日見事沒我這麼快,更比不上你的精明,可是,他現在也受了重任,正在石見負責銀山的開採,以及整個山陽地區的攻略呢。”


“石見銀山,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大銀山嗎?”


“可不,聽說那裏的銀礦都是lù在外面的,連礦道都不用挖就能開採,聽說用的還是侯爺傳下的新開採辦法…………`…”


鄭龍口中嘖嘖讚歎有聲,搖頭晃腦的說道:“嘖嘖,咱們這些人跑了這麼多年海,結果愣是不知道,人家侯爺安坐遼東卻能知曉萬里之外的事兒,以前聽評書說什麼未出茅廬而知天下事,原本覺得是讀書人吹牛,可現在這麼一看,這話說的不就是咱們侯爺嗎?”


“鄭兄說的不錯………………”王海也是連連點頭。


石見有大銀山的傳說,他以前也聽說過一些,不過石見附近沒有大港口,當地的大名又把持得嚴,他一直也只是當做傳說逸聞聽的,並沒有確認的消息,可誰曾想從來沒出過海的侯爺,居然直接奔著那裏就去了,這不是先見先知是什麼?


奪了大銀山的同時,還攪動了倭國的局勢。


如今,就算江南那邊全力反攻,在倭國這邊將總督府的艦隊打退,也不可能奪回倭國航路了,除非他們不上岸,否則,有了這些地頭蛇的合作,侯爺想收拾幾個海盜、海商還不容易。


想到這裏,王海突然心念一動,一個很不錯的主意慢慢的浮現在了腦海裏,而且越來越清晰,他臉上的惶huò神sè漸漸消去,代之的是一絲微笑。


正這時,忽聽外面一陣紛亂,隨即鄭龍滿臉喜sè的站起身來。


“總督大人回來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10
第590章 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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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百戶,別來可好啊?”馬昂大踏步的走進客廳,一進門就滿面笑容的招呼起來。


“有勞總督大人掛念,卑職實是銘感五內。”王海心中一暖,雖然接觸不多,可通過前次的觀察和對謝宏的瞭解,他知道對方不是那種虛偽的人。


在江南的風評中,謝宏以及他屬下的人,都被形容成了粗鄙無禮的無賴,甚至連當今皇上也被囊括在了這個範疇當中,只不過提到正德的時候,一般都會用比較隱晦的說法而已。


相同的話,聽在不同人的耳中,聽出來的意思卻不同,這話在王海聽來,分明就是說謝宏不重虛禮,只重實效,正是對他這個沒讀過書的人的胃口。經歷了心中的一番掙扎之後,看到馬昂熱情的態度,王海的感激也是真心實意的。


對著朝鮮人的時候,馬昂的廢話很多,既是他本性使然,也是借機發揮,反正他說什麼對方都只能聽著,做什麼對方也只能受著,哪有比那更愜意的事兒啊。


跟自己人,尤其是談正事兒的時候,他就變得言簡意賅起來。


當然了,這也是形勢所迫,近月以來,總督府的事務猛然增多,對謝宏說的呈幾何級數增長的概念,馬昂有了極為深刻的體會,要不是他也知道謝宏那邊沒人,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他真恨不得甩手不幹了。


當總督當然很爽,可忙成現在這樣的總督,當起來可沒什麼意思,太辛苦了啊。


“王百戶且稍坐片刻,等本官跟鄭千戶先交代幾句。”江南海商中的人才著實不少,加上馬昂敢於放權的作風跟謝宏同出一轍,所以,多少還分擔了些。


“卑職先行告退。”王海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馬昂是要交代鄭龍方略不敢旁聽,連忙起身告辭。


“誒,都是自己人,王百戶只管安坐旁聽便是。”


馬昂一擺手示意王海不用避諱,想了想,又續道:“等江南事了,你也是要獨當一面的,多聽聽才好,如今總督府施行的策略,也同樣是大明將來的海外策略現在算是個試點,正要大夥兒一起參詳呢。”


“多謝大人,那••••••卑職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海心神激蕩,激動不已,大半是因為馬昂的信任,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對未來的嚮往,倭朝兩地只是試點,那麼海外策略包括的地方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王海這樣的老水手當然知道海外是個什麼概念除了東海,南面還有呂宋,呂宋的更南方就是三寶太監去過的西洋。


那裏到底有多大有沒有盡頭,就算是江南年紀最大的長者,或是學問見識最淵博的人也難以說清,不過王海很清楚,只要大明下定決心去攫取,那裏就會有無盡的財富,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這幾年,王海一直期盼著能告老,原因並非是他厭倦了航海,他厭倦的只是之前的那種生活。


在大明在王家,他只能低眉順眼的當個下人,出海的時候,也必須鬼鬼祟祟的出港;到了倭國,他仍然得提心吊膽的,那些倭人有的時候能保持理智不過沒有實力壓制的情況下,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發瘋,哪怕是一直合作良好的松浦黨也一樣。


唯一讓他心情爽朗的,恐怕只有在路途上的時候了,廣闊無垠的大海,讓他感覺到了自由的味道,不過,就算這個時候,他依然不能掉以輕心,因為航海本身也蘊藏著巨大的風險,稍不留神,就可能船傾人


若只是航海本身的風險,他倒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既然揚帆出了海,當然要有所覺悟。可實際上,這風險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人為造成的。


俗語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航海的風險大小,很大程度上決定於船隻。三寶太監時代的寶船到底如何,王海無從得知,可王家世代都是水手,打小就在船上玩耍的他卻很清楚,幾十年來,福船越來越小,越來越不中用了。


造大船的技術,江南還是有流傳的,材料也容易找,可限制船的規模的卻是名存實亡的海禁。江南世家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明明私下里海貿不絕,可偏偏又要在朝堂上說什麼大義,所以,為了他們的面上不太難看,王海的鬱悶也就成了必然。


大船吃水深,對港口要求高,也很難避人耳目,當然不會受世家的大人們待見,反正出海面對風浪的也不是他們自己,下人的死活誰會去理?只要有銀子入賬就行唄,若不是怕財富打了水漂,他們恨不得讓人乘坐小舢板出海進行貿易呢。


馬昂的話很簡略,可聽在王海耳中,不啻於一聲驚雷,讓他的精神迅速振奮了起來。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天家從前只看重那些王海沒有,也沒機會擁有的東西,但現在世道變了,航海技術以及個人才幹也有了施展的舞臺,自己同樣能以此搏個封妻蔭子,這讓他如何能不激動?


“鄭千戶,船隊即將啟航,五百騎兵都已登船••••••以你之見,長尾家是否值得信任?又是否有向甲斐擴張的野心?”馬昂感受到了王海的激動,不過他一時卻無暇理會,船隊已經整裝待發,他必須最後確認一次合作方的意向。


蒙古騎兵就算都被坑了,馬昂也不心疼,不過經受了這樣的損失後,甲斐那邊就難辦了,總不成再從朝鮮借道吧?謝兄弟說過,這種事要有時有晌的來,頻率不能太高,以免把棒子糟蹋完了,一兩年來一次就足夠了。


“那位為景大人是個有野心的,本來就一直試圖統一越後,只是實力不濟罷了,若是能得五百騎兵相助,攻向甲斐的決心,他應該是有的,而且對佐渡的歸屬,他也認可了。不過說道誠意••••••屬下卻不能完全確定。”


從越後回來的時候,馬昂就已經跟鄭龍確認過一次了不過那次沒有這次說的鄭重,所以,鄭龍此時卻有些猶豫。


“沒關係,你繼續說••••…”馬昂挑了挑眉毛看出了鄭龍話猶未盡。


“就是大人要屬下問的那件事……”鄭龍偷眼看了看馬昂的表情,卻見對方表情嚴肅的盯著自己,知道無法回避,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就是那個虎千代……”


“哦?”馬昂一愣。


“大人,一般來講,日本的女孩是不會起這種名字的,而且長尾為景去年剛繼承家督之位,現在還沒有子嗣,就更別提女兒了•以屬下所見,似乎並非作偽……”鄭龍很為難的說道:“不過,既然是侯爺垂詢,也許是那為景城府太深,以至於屬下看不破也未可知。”


“這樣啊?”馬昂捏了捏眉心也有點頭疼。


這事兒是謝宏臨走前交代的,和那個毛利元就一樣,他同樣預言了長尾家的虎千代而且還特意說明了,如果有這麼個女孩,不論多大年紀,都要帶來●島,然後送到遼東,好讓他看看,然後替對方元服。


謝宏這說法本身就很古怪,在日本,元服是男孩的成人禮,而且女孩的名字一般也不會帶‘虎,字。不過由於他神奇的地方太多了,無論是馬昂還是得了馬昂命令的鄭龍,都沒怎麼懷疑,反正侯爺神通廣大,總不會說錯的。


所以,鄭龍很為難不能確定長尾家的誠意。馬昂也有點犯暈,不論什麼年紀都要?謝兄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兇殘了?按說,謝兄弟也不是好色的人啊。


他們當然不知道,謝宏只是宅男的惡趣味發作,想證實一下,遊戲中的上杉姐姐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火燒下關港,其實也是他來自後世的怨念,下關又稱馬關,是甲午戰爭之後,辮子朝跟日本簽訂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的地方。謝宏原本也打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可這個時代的日本,他還真就找不到一個權威人士來簽這玩意,所以乾脆一把火燒掉拉倒。


“算了,這點事兒不算什麼,也許虎千代還太小,所以那個長尾為景捨不得吧••••••”馬昂歎了口氣,連倭國人都捨不得的幼女••••••唉,妹夫,你真是太兇殘了。


“按原定計劃進行吧,鄭千戶,之後你就留在那裏,督促長尾家擴張的同時,還要接應大明的海商,此外,也要兼顧佐渡島的開採進度,嗯,那麼就有勞了。”


“屬下自當盡心竭力,以回報天子的隆恩,大人的信任。”鄭龍起身抱拳,慨然應命,再對王海點點頭,然後轉身而去。


雖然沒完全聽懂兩人的對話,但王海還是覺得很厲害的樣子。在他國的土地上,搶錢搶礦搶女人,而且女人迤必須得是當地領主的閨女,在當地也是被稱為公主的,這還不厲害?


“王百戶,你這次來•••…”正激動的當口,馬昂已經轉向他,直截了當的問起了他此行的目的。


王海不敢怠慢,急忙收斂心神,正色答道:“屬下這次本是因為聞得遼東天災,因此••••••誰知啟程在即,侯爺竟然已經逆轉乾坤,無奈籌謀已定,不得不發,屬下的船隊如今就在鹿兒島停靠,上面都是糧食。”


“哦?王百戶真是有心人,本官代我家侯爺和遼東百姓多謝了。”馬昂眼睛一亮,他原本以為王海是報信,或者暴露了身份才會折返,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收穫,他呵呵笑道:“雖然遼東已無乏糧之虞,不過對本官來說,王百戶來的實是非常及時啊,當記大功一件。


“大人,莫非……總督府還提供糧食給那些倭國大名嗎?”王海聞言大喜,他對倭國情況很熟悉,要不然也不會提出這個建議蠱惑王二公子了,所以馬上就想到了馬昂的話意有何指。


“王百戶果然智計過人,反應機敏。”馬昂撫掌贊道:“我家侯爺定下的倭國攻略中,就是雙管齊下,渾水摸魚,慢慢的從倭國抽血,達到削弱敵人,充實自身的目的。”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糧食的事情好說,為了不引起船隊中其他人的疑慮,你只管賣給島津家便是,你要的東西也好辦,本官會傳令九州的大名,讓他們儘快置辦齊全了……倒是江南那邊,王百戶,你從江南來,可有發現什麼異狀?”


“大人英明。”馬昂話裏的意思,還是讓他回轉江南做臥底,要是在剛剛的談話之前,王海可能會有些糾結和失望,可現在他卻是精神十足了。侯爺有功必賞,現在付出的越多,將來的收穫也就越多。


“江南的大世家都有異動……”心思已定,王海將自己的發現和猜測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首先是船隊和水手••••…其次,舟山一帶的海盜突然偃旗息鼓,似乎已經為世家所收買,以許家兄弟為首的南海海盜似乎還在觀望,不過以屬下觀之,恐怕他們也已經意動,否則他們不會突然轉移到八重山一帶。”


“嗯,原來之前來試探的就是他們啊,許家兄弟,倒也算是個人物了,看來確實需要嚴加防備呢。”馬昂冷笑道。


“敢教大人得知,屬下還有些猜測……”王海漸漸也放得開了。


“講。”馬昂繼續言簡意賅。


“屬下出發前,在寧波聽到這樣一件事…•••”


“廣東?那裏有什麼?”馬昂眉頭一皺,他對南方一點不瞭解都沒有,不過事情的古怪他卻是明白的。


“以屬下的猜測,船隊的目標很可能是…•••廣東水師。”


“海商,海盜,居然連水師都冒出來了,哼哼,果然不出侯爺所料,江南人是憋足了勁,準備來個亡命一擊呢。”馬昂冷哼一聲,突然問道:“王百戶,以你的看法,江南那邊會在什麼時候發動,發動的方向又是哪里?”


上司對屬下問計,一般都意味著相當的重視程度,王海抖擻精神,當即答道:“具體的時日,屬下也不好確定,不過依照現在的形勢,最快也得明年春天,若是準備充分的話,很可能就在明年春夏之際,方向麼……”


他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以屬下之見,世家和海盜也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南海眾盜想必是打算來五島的,世家那邊想得更遠,應該是更重視侯爺那邊,可他們內部也有不少雜音,所以很難判定。不過,屬下卻有個辦法,可以讓他們下定決心攻往旅順,只是不知侯爺那邊••••••”


“那邊無須多慮,你但講無妨。”馬昂擺了擺手,對王海的計策大感興趣。


王鏊等人覺得在五島決戰勞而無功,其實謝宏也一樣頭疼,在這邊決戰的時機還不成熟,可若是任由航路被截斷也不是辦法。對方攻打旅順的意向雖然更強,可畢竟是猜測,難保沒有意外,謝宏也不敢確定,所以,這件事不大不小也是個麻煩。


“海盜也好,世家也好,想要攻打五島的人多半看重的都是眼前的利益,而如今倭島的形勢••••…大人,只要屬下返航的時候,將消息散佈出去,想必就會堅定他們攻打旅順的決心了。”這就是王海靈光一現想到的道理。


馬昂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此計甚好,不過,王百戶你是私下出來的,若是這樣回去……”


“若是先前,屬下定然性命不保,可如今王家正是用人之際,想必處置也不會太過嚴重,只要不死,屬下就能等得侯爺撥雲見日的一天,就算有個萬一••••••為天下計,為回報侯爺的信重,屬下也百死莫辭。”王海一臉決然之色,慨然答道。


“那,本官就在此答應你,若真有意外,王百戶你也無須憂慮家眷,自有本官替你擔當。”


“多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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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旅順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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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上旅順碼頭,大雪紛飛的景象令馬昂既熟悉,又陌五島且不去說,那裏的氣候溫暖得很,而宣府地處河北,冬天也是很冷的,不過比起遼東那也是小巫見大巫。


去年途徑遼西的時候,馬昂親眼看到過,臘月裏最冷的那些天,連海水都會結冰,這裏一年中,有差不多一半的時間是冬天。


正常情況下,過了二月之後才能翻地,別說跟江南,就算和山東、河北這樣的地方,也是遠遠不能比擬的,也難怪這裏一直被視為荒僻之地了。


不過,有謝兄弟的遠見和手藝在,馬昂搖了搖頭,這些事構不成任何障礙。新式農具解決了農耕問題,而旅順這裏又是不凍港,即便今年的冬天比去年更冷些,可旅順港依然船來船往,濤聲依舊。


馬昂已經無暇去感歎謝宏的種種先見之明了,令他最為陌生的,還是眼前的工業區。


他離開旅順出海是在五月,如今是臘月,實際上相隔的時間並不長,可這裏的變化卻極大,讓他幾乎有些認不出了。


無論是誰,第一眼看到旅順工業區時,都會驚歎這裏的有序和繁這裏剛剛下過雪,四周堆得老高的雪堆,以及遠處白茫茫的景象都可以證實這一點,可在工業區這裏,除了屋頂之外,其他地方卻都很乾淨,原因也很簡單,只要看到那些依然忙碌不休的清潔工,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些人手裏拿著各種工具,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看似散亂,實則都對自己的任務非常明確,以極高的效率清掃著積雪,為各個作坊的運作提供便利。


而那些作坊,遠看的時候會覺得象一塊塊豆腐似的,離近了的話…會覺得更加整齊。大概是夏天時經過了修整,現在的房子都是方方正正的,除了最中央那座正冒著濃煙的冶煉廠之外,其他的大小都差不多。


而在這些作坊之間…還有鐵軌相連,馬昂聽說過,這東西叫鐵路,看到上面穿梭往來的軌道車,他也確認了這東西的便利之處。


那些車上放的都是鐵制配件,在車上堆得老高,若是正常情況下…即便能推動,恐怕也得需要兩三個人,而且還跑不快。可現在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推著軌道車跑得飛快了,從一個作坊到另一個,只需要很短的時間。


“有了鐵路,工坊的效率就更高了,雖然耗費多了些…可卻也足以堪稱神來之筆。”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一聲感歎驚動了馬昂,話裏內容和他心中所想差不多,不是見識過流水線生產的人…是說不出這種話的。


他回頭一看,發現就在他出神的工夫,又有另一艘船靠了岸,幾個人走上了碼頭,當先一人是個青衫文士,正在向四周顧盼,感歎不已。


“嚴大人,你也來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嚴嵩,馬昂頗有些詫異,與他一樣…對方如今也是謝宏麾下獨當一面的人物,若非必要的話,都不能輕動。


他之所以會回來,一是因為王海探查到的消息太過重要,怕信裏說不清楚,干擾謝宏確定方略;再有也是因為船隻多了…往來也比從前便利了,而嚴嵩突然也出現在這裏,莫非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馬大人,別來可好?”嚴嵩一拱手,笑著打了聲招呼,然後疑huò道:“méng侯爺手書相召,在下特此趕來旅順,倒是開了眼界,對了,這次侯爺召開年會,很多在外的屬僚都會趕來,馬大人難道不知道嗎?”


“年會?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從海外回程路途太遠,想必謝兄弟來不及通知我吧。”馬昂搖搖頭,好奇的問道:“嚴大人,這年會倒是怎麼個章程?”


“在下也不清楚,也許是侯爺要分派新任務吧,以在下而言,天津港的建設已經見了雛形,不過山東那邊卻只有威海衛建了港,想必時機也已經到了吧,呵呵。”


自謝宏巡撫遼東以來,擴張就是最重要的主題,一年之內,他的勢力範圍已經擴大到了三鎮一京,山東、河北也在預期之內,以嚴嵩的判斷,明年的擴張應該會加速才是,若是順利的話,說不定能推進到長江以北的省份呢,想到這裏,他有些jī動。


“這樣啊。”馬昂點了點頭,也開始盤算自己那攤子事兒了,海外擴張的話,東海確實還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包括琉球在內的那些島嶼了,不過若是現在就過去的話,難免要和盤踞在那附近的南海群盜交手,是不是有些倉促呢?他微微皺了下眉頭。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去侯府吧,侯爺還等著呢。”嚴嵩察言觀sè的本領很高,發現了馬昂的異狀。


“也好。”馬昂點點頭,將那些心思拋了開,反咂"經到了旅順,謝兄弟會有佈置,自己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旅順這裏,變化最小的就是謝宏的侯府了,除了外牆加固加高了些,南面城牆上又架了幾門將軍炮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看到那幾門炮的時候,馬昂倒是沒覺得意外,嚴嵩卻是愣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對此發表意見,依然沉默著跟在了馬昂身後。


“雙層甲板?”


馬、嚴二人都是熟面孔,謝宏一向也不重禮儀,所以二人一路暢通無阻,到了書房外,不待通報,就聽見裏面傳出了一聲大吼,聲音中氣十足,可卻有些蒼老,顯然說話的是個老者。


“對,用雙層,或者三層甲板,就可以將炮位放置得更低,更有利於保持平衡了。”這次是謝宏的聲音。


“也有些道理,我得好好想想,嗯,你做的這個模型我先拿走了,回頭再來找你……”


還沒等謝宏應答,馬昂二人就看到一個老頭自說自話的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個精巧的小木船,他對門口的兩個人也是視而不見,一門心思只是盯在那船上面,轉眼間就走沒影了。


這情景馬昂倒是見得多了,董平、曾錚那兩個人開始也是這麼糾纏著謝宏的,不過後來就來得少了,據謝宏的說法,是因為他腦袋裏的東西被掏得差不多了,也可以說那兩個人青出於藍了。


不過,嚴嵩卻是第一次見到,他早先就聽說過謝宏是個禮賢下士的,尤其是對於工匠,可他還是沒想到,居然會到了這種地步,這老頭分明就視侯爺如無物了,不但不重禮數,居然還搶東西。


嗯,被搶的那個受害人也不在意,嚴嵩想得出神,被馬昂扯進書房之後才發現,謝宏正笑眯眯的捧著盞熱茶喝得暢快,顯然心情也是大好。


這是禮賢下士禮得走火入魔了吧?不管怎麼說,嚴嵩終究也是讀了十幾年儒家經典的人,雖然盡力向謝宏的新理念靠近了,可上下尊卑這些東西還是深深的植入在他的腦海裏,一時間,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哦,嚴shì郎………………馬兄,你也回來了?回來的正好,趙千戶他們也已經到了,正好開會。”馬昂不見外,謝宏也是俐落,抬眼見是二人,當即放下茶盞,笑的極是輕鬆寫意,好像剛剛被打劫的人不是他一樣。


“趙千戶?他不是去了薊鎮嗎?難道那邊也出了問題?”謝宏說的是趙勝,遼東屯田的進程中,這人是從頭跟到尾的,經驗最為豐富,所以,將薊鎮和宣府納入管理體系之後,謝宏選調出來,分赴宣、薊兩鎮的屯田吏員中也以他為首。


“屯田倒是一切順利,不過倒是也有點小問題………………”謝宏起身笑道:“咱們先去正廳,等下再慢慢說,其他人都在那裏等著呢,剛才要不是戴師傅突然尋來,我早就過去了。”


謝宏召開年會並不是為了走個形式,這一年的變化太多太快,很多當時定好策略,如今都已經有些跟不上時宜了,所以,很有必要進行調整,要不是遼東這邊事情太多,他本是要親赴京城的,現在就只能讓人轉述了。


進了正廳,最顯眼的是牆上的一塊幕布,像是窗簾一樣遮住了整面牆,下首人頭攢動,已經有不少人在候著了,嚴嵩略一環視,倒是發現了不少熟面孔。


京城來人中,為首的是張彩,他的投名狀很及時,在之後的接觸中,也很快融會貫通了謝宏的新理念,因此,請示過謝宏之後,唐伯虎將其納入了團隊。


本來王守仁是最佳人選,不過後者如今身兼數職,除了管理學院,編寫、審核各種教材,藩王入京的事宜也是他在張羅,就算他想休息幾天都做不到,更別提遠來旅順了。


至於唐伯虎,嚴嵩倒也收到了些風聲,那位大才子現在正焦頭爛額呢,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分身的。


京城來人還好,多半都是些書院的學員,不過薊鎮和宣府來的,卻都是如趙勝一般出身的農民了,嚴嵩倒是不會瞧不起這些人,對方在屯田這種基層工作中能發揮出來的作用,比讀書人可大得多了。


反觀過來,倒是他自己這邊的人才最多。


跟隨他出京的吏員,原本都是些資歷老,能力強,而且身家也清白,跟各方面都沒什麼牽扯的;其他的雖然也是學員,不過這些學員卻是學院中最出類拔萃的一批人,要不然也沒辦法提前畢業。


意識到這一點,嚴嵩突然感覺肩上有些沉甸甸的,投入了這麼多人才,想必侯爺的期望值也很高,明年擴張的主要方向應該就是自己這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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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挨個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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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挨個解決


“侯爺,新式農具俱已下發,除了少數偏遠地區尚有缺口之外,農具已經基本在兩大邊鎮普及下去了,而且得到農具的百姓也多半都學會了cào作方法,按照侯爺的指示,每個衛所都設立了屯田衙署,每村都有屯田吏員……”


遼東的事務最簡單,因為可以時時向謝宏彙報,也不需特意等到開會的時候說,其次就是薊、宣兩個邊鎮了,這兩地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明年的屯田。3∴35686688


“嗯,一切順利就好,趙千戶,你之前來信說的麻煩,在這裏也給大夥兒說說吧。”謝宏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示意趙勝繼續往下說。


分發農具以及培訓使用,有了旅順工業區得支援,加上趙勝等人都很賣力,所以,完成的很不錯,不過麻煩也是有的。


“主要的問題就是田地不足,薊鎮的土地多位有主之地,並沒有什麼荒地,只有在北方的山區有些,可那裏的土地貧瘠,也連不成片,沒有開荒的餘地……”趙勝緊皺著眉頭,薊鎮的形勢已經讓他困擾了很久了。


“依照遼東的模式,韓、吳二位總兵已經在做軍將們的工作了,進展也很順利……”


薊鎮的情況跟遼鎮差不多,軍將們佔據了大多數的田地,人都有sī心,他們已經將其視為自家的東西,當然不會情願拿出來。不過,眼下大多數人的子弟已經進了京,他們也算是上了謝宏的船,再加上韓輔的現身說法,雖然有些不情願,可終歸還是jiāo出了名下的田地。


“……只是薊鎮南面和京畿接壤,軍將名下的田地多在東面和北面,南面的卻多與京中有些關聯,不光是文官,還有很多勳貴甚至國戚名下的,事關重大,屬下不敢擅專。”


作為天下的中心,京城,以及京畿周邊的土地向來就最受看重,城裏的宅院自不用說,只要做了京官,多半是要置辦間宅院的,不光是為了自己住,而且還要考慮到子孫後代入京科舉出仕的方便。


所以,除非是因罪致仕,沒有複起的希望了,或者如劉健那樣心灰意冷,害怕被仇人窮追不捨,否則文官一般也不會放棄京城的宅子,這就導致了京城內越來越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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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城裏的宅院,城外的田地也一樣受歡迎。


正德剛登基那會兒,文官們追著搶著要正德取消的皇莊,就是京城附近的莊子,之所以他們會打這裏的主意,除了認為小皇帝比較容易欺負之外,也是因為圈無可圈了。


景泰年以來,文官的勢力雖然急劇擴張,不過勳貴之流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然在朝堂上敗下了陣,可在圈地上面,他們也不遜於前者多少,倒是貴戚被抑制的比較厲害一點。


京城再大,也架不住這麼多人一起圈啊,所以,到了正德年間,文官們只好打起了皇莊的主意,反正天下都是皇帝的,他還差這點田地?


連皇帝的財產都要搶,那麼文臣們的圈地行動向京畿周邊擴張,當然也是順利成章,相鄰最近的薊鎮,當然也是首當其衝。


畢竟往東,往南的河北地界,也多有些世家在,文官們雖然喜歡在朝堂上鬥,不過卻很少會因為sī人財產起衝突,畢竟建立士人財產不可侵犯的潛規則,是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的。而薊鎮就不一樣了,不過是些武夫而已,實在是軟得不能再軟的柿子了,不捏他們捏誰?


“各位有什麼看法?”之所以開會,謝宏也是為了集思廣益,並且培養手下們獨立判斷的能力,以前都是他獨斷專行,可隨著地盤的不斷擴大,事事請示就變得不現實了。


京城還好,通過海路的話,一個來回也不過十幾天,可宣府就要遠得多了,更別提五島那邊了,就算一切順利,從五島到旅順走一個來回,也得兩個多月,要是再遇上點風làng之類的意外,就算三五個月也不是啥稀奇事兒,這也是他沒有通知馬昂的原因。


“侯爺,文臣名下的倒也罷了,左右已經……倒也不多這點仇了,薊鎮土地本就是軍鎮所有,無軍籍者擅自佔據,在法理上本也行不通。”張彩第一個開了口,倒不是他想搶風頭,只是謝宏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而其他人的目光也隨之而來,結果他一下就成了焦點人物。


“只是勳貴那邊有點棘手……”張彩本來就是出慣了彩的,也不怯場,抖擻jīng神便分析起形勢來,“他們佔據的田地多半都是祖上傳下來,而他們祖上本就多是軍中大將,所以很難從法理上窮究,若不是不能讓其心服口服,那,恐怕會有些後患呐。”


勳貴的勢力在土木堡之後,就已經漸趨式微,不過,和武人軍戶不同,他們還是很有底蘊的,所以文官們寧可去搶皇帝的莊子,也不肯跟勳貴們撕破臉。


如今京城的兵馬已經盡數在正德的手中了,不過在弘治年間,多有勳貴督統京營的,保國公朱暉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個。他不單統領三千、神機二營,而且還曾多次率兵赴邊鎮救援督戰,即便是正德登基之後,他一樣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以朱暉為首的勳貴其實也很聰明,他們小心翼翼的在文官和皇帝之間保持著平衡,文官勢大,他們就傾向於皇權,以免文臣徹底掌控了朝堂,就是因為有了他們,弘治才沒有徹底淪為傀儡。


如今皇權勢力大漲,所以這些人又玩起了平衡,他們倒是不敢趕在風口làng尖上跟正德作對,不過保持中立,冷眼旁觀其實也算是對文官勢力的一種支持,要是沒有他們的暗中支持,薊鎮當初也不可能被文官滲透得那麼厲害。


張彩說的後患就是這個了,現在謝宏已經徹底跟士人階層翻臉了,要是在這個基礎上再加上勳貴勢力,很難判斷形勢的走向,最差的結果就是勳貴徹底投入士人的陣營,進而掀起風làng。


他們的勳爵都是代代相傳,他們祖上的舊部也是如此,將mén、軍戶,一代代雖然有各種變故,可留下來的人脈依然相當龐大。


遼鎮立鎮晚,又不受看重,再加上謝宏一直在此經營,到沒有被滲透的顧慮,可薊鎮和宣府就不好說了。身居高位的人,和普通人考慮事情的角度總會有些不同,即便再怎麼受到普通軍戶的擁戴,謝宏也不敢確認不會出意外。


知道謝宏未必瞭解勳貴的底細,張彩也是細細的剖析了一番。


“嗯,勳貴。”謝宏點點頭,默念了兩句,展顏一笑道“就依張shì郎所說,勳貴那邊先放放,先把文官名下的那些收回來再說,不過,就算都收回來,恐怕也不太夠吧?”


“是,侯爺,薊鎮兵多地少,和遼鎮剛剛相反,如果照遼鎮的樣子來,肯定是不夠的。侯爺說的移民的法子,屬下也都傳達下去了,不過薊鎮這裏卻沒啥人回應,倒是宣府那邊回應的人多些。”趙勝有些鬱悶的說道。


遼鎮地廣人稀,驅逐了建州nv真,並且壓服了朵顏三衛之後,安全也相對的有了保障,若是著力開拓的話,明年可以開墾出來的荒地甚至能比今年翻個倍,所以,他對謝宏的移民政策很是贊同。


只可惜,或是由於故土難離,或是瞧不上遼鎮這個邊遠之地,別說京城,就連薊鎮回應的人都很少,倒是不少宣府的軍戶動了心。


動心的人倒也不是因為單純仰慕謝宏的威望,只是自弘治年間以來,韃靼小王子將注意力放在了宣府,主力幾乎隔上一兩年就會來一趟。


與那些普通牧民不同,他麾下的王帳jīng兵裝備jīng良,又悍不畏死,加上騎兵的優勢,宣府邊軍雖然jīng銳,可邊牆那麼長,他們終究也是照應不過來的,何況還有文官們幫的倒忙呢。


所以,如今宣府的邊牆相當殘破,時不時的就會有韃虜溜進來,大股的會去攻城掠地,小股的則在邊牆左近sāo擾,住在宣府以北的軍戶整天提心吊膽的,也就顧不上什麼鄉土情結了。


“趙千戶,這些事也沒什麼妨礙,回頭你列張清單給張shì郎,把在薊鎮佔有土地的文官都列上。”謝宏轉頭又對張彩吩咐道“張shì郎你回京之後,就逐一去通知這些人,讓他們儘快放棄土地離開,否則的話,就別怪本侯不客氣了。”


勝沒什麼疑慮,對於他來說,侯爺的命令就是金科yù律,能執行的要執行,不能執行的也要執行。


“下官遵命。”張彩雖然答應得痛快,可他的神sè卻顯得有些遲疑,像是有什麼顧慮要說似的。


“侯爺,薊鎮的模式,是否要成為定例?”還沒等張彩下定決心開口,嚴嵩卻站了起來,問出的問題,正好是張彩心中所想,“天津,以及山東,是否也是要照這個模式處理?”


邊鎮的階層比較單純,就算是最複雜的薊鎮,只要能擺平了軍將,麻煩也不會很大。不過內地就不同了,士人的勢力龐大得緊,若是一概強硬處理的話,麻煩肯定會有不少。


以嚴嵩的估計,明年擴張的方向很可能是山東、河北,他重任在肩,壓力也是極大,其實不要說繼續擴張,就算是他已經營了幾個月的天津,其實也不過是建了個港口,並且mō清了當地情況而已。


若是在天津也施行薊鎮那一套,想必也會有很多問題,因此,他等不及張彩說話,搶先提出了這個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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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整體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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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侍郎,你是考慮到天津和山東了吧?”謝宏不答反問語道破了嚴嵩的心思。


“侯爺英明。”嚴嵩也不多解釋。


士紳也被稱為鄉紳,其構成比較複雜,有功名的讀書人,在當地有威望的宗族長者,或者致仕退休的官員,這些人都可以被稱為鄉紳,他們最大的共性,就是對儒家文化的擁護,或者說是對官僚文化的擁護


他們是構成大明統治的基礎,朝廷委任的官員,最低是到縣一級,再低一級的村莊,一般都是由當地的鄉紳自治的,可以說,鄉紳就是中央政府與下層農民之間的橋樑,與其說天子與士人共治天下,不如說天子與鄉紳共治天下。


正德在京城可以強力壓制朝臣,也不怕後者撂挑子,但是,如果將這種作風擴大到整個天下,那就行不通了。


就算不考慮對方的潛在力量造成的威脅,但是,一旦沒了這些鄉紳,大明也就沒了統治基礎,對他們採取行動,必須非常非常的謹慎才行,嚴嵩和張彩想表達的都是這個意思。


“嚴侍郎,你身兼二職,想必你也認為,本侯明年會對山東採取行動吧?”謝宏又問。


“……下官愚魯,請侯爺明示。”


謝宏一直沒正面回答問題,可嚴嵩倒也不會以為對方沒聽懂自己的意思,而對方連續兩次反問,他知道這裏面肯定有點說法,但他卻實在想不通到底是個什麼套路,能讓士紳老老實實合作?難道侯爺真的會法術麼?


“你料想的不錯,明年天津和旅順都會有大動作,不但牽扯到山東,而且也會波及到河北,不過,這動作應該不是你想像的那種。”謝宏微微一笑,讓嚴嵩等人寬心的同時•又多了更多的疑問。好在謝宏沒打算賣關子,緊接著便揭開了謎底。


“伯安兄最新為政法學院編寫的教材,二位應該看過了吧?”謝宏也不等二人答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政務部分•有‘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這麼句話,這正是當日本侯與伯安兄研討出來的,天津的建設,和山東的解決方案,就在這句話上。”


“侯爺的意思•莫非是……”張、嚴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找不准方向。


農、商二字之中的門道,可能不是所有人都明白,不過基本概念,大多數讀書人也都懂,就算是不辨菽麥的書呆子,總也知道農業的重要性。不過,工業對大多數人來說•就是相當陌生的辭彙了。


在謝宏出現之前,就算在手工業最繁榮的江南,各家的作坊也都是零散的•規模自不用提,當然是很小的。


所以,儘管謝宏的意思相當明確,看過旅順工業區的景象後,張彩、嚴嵩也隱約猜到了些,可他們一時間還是不能置信,這種事太誇張了。


“沒錯,從山東、河北吸納人口,然後將其轉變為工人,就是明年最重要的工作。”謝宏的話擲地有聲•也證實了兩人的猜測。


“用工業帶來的工作機會吸引失地農民,然後以工業帶來的財富吸引鄉紳,讓他們關注工業,最後走出來,參與進來,就是今後的目標。”


後世的太祖搞土改•針對的物件就是鄉紳,不過謝宏可不打算那麼幹。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鄉紳也許確實阻礙了社會的發展,但必須得說,這些人當中,也包括了無數華夏的精英。後世的土改過於直接,而且效果也不見得好,它徹底的摧毀了士紳階層,華夏也因此出現了一個斷層。


對這些人,謝宏打算用一些變通的手段,讓他們中的一部分成為助力,把打擊目標僅僅鎖定在最頑固的那些人身上。


“可是侯爺,光憑天津和旅順,又能容納下多少人呢?”張彩問道。


“也許會很多也說不定,侯爺,建京津鐵路,是不是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嚴嵩卻若有所悟,那條還在規劃中的鐵路給他的印象極深,聽了謝宏的話之後,他馬上就聯想了起來。


“沒錯。”謝宏微笑頷首,伸手將掛在牆上的幕布揭開,眾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幅輿圖,以渤海灣為中心,天津、旅順都有明顯的標


“明年開始,茂山的冶煉廠就會正式開始籌建並投入運營,當地的鐵礦儲量極大,需要的礦工主要在朝鮮當地解決,冶煉的匠師可以從旅順調過去,工人我打算從中原招募。”謝宏指著朝鮮半島最上方說道。


若是在後世,建設一個大型的冶煉廠,至少需要數年的時間,不過這個時代冶煉技術不高,謝巨集製造的高爐也只能算是簡易版的,只要有半年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至於直接將冶煉廠設在當地,他主要考慮的還是污染問題。


如果要提高效率,露天採礦的污染是相當嚴重的,與其考慮處理廢水的問題,還不如直接在別人的地盤上開採,此外還省去了運輸問題。


“然後是旅順,本侯將這裏定義為重工業區,專門生產大型設備,造船、軍備都包括在其中,隨著規模的擴大,工業區會向遼東半島北部延伸,逐漸擴大規模。”


旅順基本上就是保持原有的模式,只不過將一部分採礦和冶煉的部分轉移到了茂山,留下的都是製造類的專案。


“最後是天津,這裏的方向是輕工業和運輸業,以及海貿•••…”謝宏的手指繼續南移,指點著天津說道。


“輕工業?”嚴嵩對這新名詞表示疑惑。


“就是紡織,縫紉,組裝之類的,現在旅順已經有了個紡織作坊,到時候直接整體搬遷過去就是,有了原本這些骨幹在,想必再建廠也不難。此外,京城的軍器司也會遷到天津,到時候這裏就會成為集工商、物流為一體的地方了。”


謝宏滿懷自信的說道:“用這裏生產出來的產品進行貿易,然後用貿易的收穫雇傭工人,進行包括鐵路在內的各種建設工作,然後工人再進行消費•進而讓工廠擴大再生產,如此形成良性迴圈,用一到兩年時間,徹底將天津建設成商貿城市•對整個天下起到示範作用。”


大廳裏鴉雀無聲,只有謝宏激昂的聲音在回蕩。


其實謝宏也不是學經濟的,對具體的經濟原理也不是很精通。不過,他說出來的這些卻已經相當超前了,即便在座的有嚴嵩、張彩這樣的名人,一時間也難以盡數理解,可喈到謝宏神采飛揚的模樣大夥兒還是覺得好厲害的樣子。


當然,紡織作坊到底如何,還沒人知道,因為截止目前,那個作坊唯一生產出來的產品就是風行京城的內衣,不過軍器司和珍寶齋的財源滾滾卻是有目共睹的。既然侯爺將這兩項並列著提出來,那大夥兒也沒什麼疑慮。


只要按照侯爺設想中的建設成功,後續的效果應該也是毋庸置疑


“侯爺依照您的說法,世人趨利,天津開始建設的時候會吸引普通百姓以及失地農民,工業繁榮之後,對大部分士紳也會造成影響,那麼……農田怎麼辦?無農不穩,總得有人種地才行啊。”


嚴嵩投靠謝宏比較早,而後又一直跟在唐伯虎身邊,對謝宏接受意見的心胸是很瞭解的,所以有了疑慮之後,也不諱言,當即便提了出來。


“是啊侯爺,遼東明年的墾荒也需要人手呢。”趙勝也附和了一句,提起了之前沒解決的那個問題。


新式農具再厲害,可終究不是拖拉機,即便是,也一樣需要人來操作今年的墾荒令遼東的耕地多了一倍還多,可因為軍隊的職業化,人手反而減少了,從內地又沒招收到足夠的移民,明年墾荒的力度肯定會有所下降。


“這個好辦,”謝宏悠然笑道:“你們別忘了,還有朝鮮人呢,呵呵,你們不會以為本侯讓人領著一幫韃子去朝鮮,單純是為了借道吧?”


“原來如此,侯爺是打算效法朝鮮水手的故例?”盛名之下無虛士,反應最快的還是嚴嵩,朝鮮水手是被當苦力使喚的,不過這些苦力自己卻樂在其中,遇到同胞的時候也是一臉自豪,幹得多,吃得少,還聽話,果然是拿來驅使種田的好勞力。


“沒錯,朝鮮本來就窮,人還分成了三六九等,最底層的賤民和普通平民的日子非常難過,所以,借著韃子過境的機會,本侯順便幫他們打通了關隘,然後又散佈了點關於遼東的消息,嗯,韃子還禍害了不少地方,搞得吃不上飯的人更多了。”


謝宏如數家珍的說道:“日前,本侯已經派了人在鴨綠江南岸接受,到現在,應該怎麼也有個十萬八萬的了,有個幾十萬也說不定,光是開礦可用不到這麼多人手,正好拿來當農奴,所以,移民不足也不要緊,有勤懇誠實的朝鮮人民在,總是有人會種地的。”


“謝兄弟,你果然深謀遠慮啊,借個道都能有這麼深層次的思考。”馬昂的眼裏冒出了星星,他很慚愧,自己這個總督當的還是不合格啊,對轄下的屬國壓榨的一點都不徹底,看看謝兄弟的手段,一石多鳥,太了不起了!


“那倭國那邊是不是也可以照辦?”知錯就改,馬總督也是個舉一反三的,立刻想到了轄下的另一部分。


“倭國那邊不太一樣,從那邊運人過來太麻煩了,且讓他們先互相攻伐好了。”謝宏擺擺手,否決了馬昂的提議。


“那••••••”馬昂臉上悻悻的,顯然是自信心遭了重創。


“其實,倭國人也不是不能利用,男的不中用,咱們可以用女人嘛,回頭你去跟麗春院談談這事兒好了,比起咱們大明的女人,其實倭國女人更適合那一行,她們不但先天條件不錯,而且還很敬業的哦。”


既是屬下,也是大舅哥,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講,打擊馬昂,謝宏都沒有好處,所以他也是連忙補救。


“這樣啊,謝兄弟你說的是,江南那些公子哥就很喜歡這一口呢。”想起了王海對他說過的典故,馬昂眼睛閃亮。


“哦,這你都知道?”謝宏詫異了,這個主意是自己臨時想起來的,可馬昂卻像是提前做了市場調研的樣子,難不成哥又和男人心有靈犀了?嗯,我為什麼說又呢?


“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事•……”想到正事,馬昂心情也沉重起來,他收起笑容,正色道:“謝兄弟你預料的不錯,江南那邊確實在籌畫大事,咱們的眼線回報說,他們不但招攬了海盜,集結了水手,而且很可能還從廣東調來了一支水師。”


“啊?”他話音剛落,正廳裏面就傳出了一陣驚呼聲,馬昂這才想起來,在場的人雖然都是值得信任的,可卻都是文職人員,跟軍事不搭邊,所以對這件事都是一無所知的。


“侯爺,若真是如此,應當早做準備才是啊。”張彩是弘治二年的進士,入朝已經很長時間了,而他又是個博聞強記的,儘管廣東水師默默無聞,可他還是有所瞭解。


“廣東水師雖然艦船缺損,不過其在弘治年間,與海盜多次交戰,卻多有勝績,以殘破船隻尚且如此,若是再得了江南力助,怕是難以輕取,加上敵寇勢力甚重,請侯爺千萬莫要輕敵。”


“張侍郎說的是,本侯會加意小心的。”


與戴子瑜商談之後,謝宏已經對敵人的實力有了很高的評估,現在再聽了張彩的勸諫,以及馬昂的情報,他更是提起了全副精神,不過也沒有必要太過緊張,尤其是他身為領袖,就更不能隨意表露出緊張的情緒了。


“其實也不需要擔心,按照信報所言,他們最快也得明年春天才能到,若是本侯的佈置生效,恐怕要耽誤到夏天,甚至更遲也未可知,哼,到時候本侯會好好的給他們一個驚喜的。”謝宏冷哼一聲:“其實本侯也是很著急的,因為江南才是最理想的輕工業基地啊。


“對了,張侍郎,本侯這裏有些東西要送到京城,等你回去的時候,一併帶上好了。”不等眾人琢磨過來味道,謝宏又轉向了張彩。


“是要送進宮的?”張彩一愣。


“對,相關的說明都在裏面,你轉告皇上,勳貴什麼的,就交給他了。”謝宏神秘兮兮的笑道。


“這••••••不太好吧?”張彩愕然,眾皆愕然,皇上的威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可卻經常不分敵我,讓他出手的話,可是要有充分的覺悟的,區區勳貴,用不著這麼誇張吧?


“總得給他找點事做,不然……”謝宏長歎一聲:“不然就麻煩了,伯虎兄現在不就為了這事兒頭疼呢,唉,可憐哇。”他事不關己的搖搖頭,一副很慶倖的樣子。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12
第594章 啥才也不如天才




時近新年,京城內到處都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樣,可紫禁城中的氣氛卻不怎麼好,無論太監,還是宮娥,都拉長了臉,一臉晦氣的模樣,越靠近乾清宮,他們的臉就越差。


不過,最難過的顯然不是他們,乾清宮裏面的唐大是最難過的,畢竟直面皇帝的人是他,否決對方不靠譜的意見的人也是他。


“伯虎,你真是不開竅啊,和朕一起出海去玩不好嗎?你沒看大哥的來信說嗎?倭國那裏的人很不錯哦。”說服失敗,正德開始。


“這個……”不得不說,唐伯虎心裏還是動了那麼一小下的,其實看到謝宏送來的旅順會議的報告,他的心裏就癢癢的了。


大明的被教育了幾百年,要賢良淑德什麼的,所以,單純就敬業態度這一點來說,真心比不過倭國的,唐大在江南的時候,也聽說過些傳聞,這時又哪里會不動心?


“皇上,反正明年倭朝總督府那邊就送人過來了,您也不用急於一時吧。”可是,想到皇帝出京,呃,應該說出海的嚴重後果,唐伯虎那點小小的遐思立刻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朕不是替自己著急,朕是替你著急啊。”正德語重心長的說道:“伯虎,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可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唉,知道的覺得你不羈放縱愛自由,不知道的還以為朕虐待你呢,而且,你不成家,還老往宮裏跑,很容易引起誤會耶。”


“……”唐伯虎鼻涕都快淌下來了,皇上您胡攪蠻纏的功力又深了一層哇,明明就是您自己著急出去玩,結果居然往自己身上潑髒水,還有點皇帝的樣沒有?


“皇上,現在雖然是冬天,不能打球,但是還可以打檯球麼,趕在新年來臨之際,組織一次檯球大師賽好不好?”真的,要敢於面對奇葩的皇帝,唐伯虎不屈不撓的進行著努力,試圖分散正德的注意力,這次他用的是導。


“那個沒意思……”正德擺擺手,哀歎道:“競技項目總得有夠水準的對手行啊,可是,現在整個京城都沒人是朕的對手,無敵的人生,寂寞如雪啊所以,朕必須要出去走走,世界這麼大,總有合格的對手會出現的,嗯,朕堅信。”


“那就繼續練兵唄,您原來不是說,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嗎?現在天氣正冷著呢,正是練兵的好時候。書mí群2”


自動在心裏過濾掉正德的吐槽,唐伯虎充分發揮了的本能,真的,不但要有畫,文,詩,口,還必須得有歪。沒有這些的話,又怎麼可能應付得了這麼奇葩的皇帝呢?


“那不是一樣麼,練兵,練兵,練完之後總要打仗行啊,可是對手呢?”正德一攤手,氣鼓鼓的說道:“大哥一點都不厚道,先打了建州真,然後又在海上打了和倭人,然後又給邊軍換裝,嚇唬韃……朕要是再等下去,恐怕天下間能打的就都被他打完了。”


他用力揮舞著拳頭,高聲呐喊:“從來都沒有什麼救世主,機會不會從天而降,把握機會只能靠自己,所以,朕必須要主動出擊,輝煌的明天正等著朕呢”


“……”唐伯虎淚目,有人在外面奔賣命,正常的皇帝都應該很欣慰對吧?皇上您不靠譜,也得有個限度成吧。


“皇上,近衛軍的老班底也訓練了一年多,那些新兵更是訓了幾個月,應該還上不得戰場吧?”唐伯虎有氣無力的勸諫道,他在心中哭喊著:謝大人,謝侯爺,你快點回來吧,這麼個主兒,只有你能應付得了,小生真心吃不消啊。


正德理直氣壯的說道:“所以啊,朕要去天津,大哥的海軍不是成型了嗎?而且他還造了大船,哈哈,他當初答應朕的,只要有了不懼風的大船,朕就可以去玩……不,是巡視大明的海疆了。”


唐伯虎招架不住了,急忙朝著正德身後打眼,向三公公求援。


“伯虎,你不知道吧?朕聽摞倆耳朵和火者亞三他們說,歐羅巴的人身材都很好哦,當然,朕也不是偏聽偏信的人,不會輕易相信他們的話,所以,朕要親自去驗證一下……伯虎,你眼睛疼嗎?不然為啥從剛起,就一直眨個不停?”


“臣……被風沙了眼。”唐伯虎心中大罵,死太監就是死太監,一點節都沒有,皇上都要去歐羅巴了,死小三兒居然也不說來勸勸,那兩個番人更是可惡,沒事對皇上說這些做什麼?就算他們那裏的人身材好點,可就憑番人那皮膚……切,上去會做噩夢的


“……”三公公感覺到了唐伯虎眼神中的憤怒,可他依然鼻觀眼眼觀心的紋絲不動,廢話,咱家也曾經是個,咋能一直都記吃不記打呢?挨了這麼多次踹,總得長點心眼成吧,當太監已經很慘了,再天天挨踹,這樣的人生是多麼地慘澹啊。


“伯虎你既然反對,那你就留在京城好了,按說應該讓大哥回來坐鎮,然後朕出海就正好了,不過他在遼東那邊也走不開,所以,就勞煩你和陽明瞭。”正德乾脆俐落的代了兩句,然後一揮手,示意三公公準備出發。


“三兒,去收拾行李,咱們去天津。”


“陛下……”唐伯虎真急了,別看現在京城風平靜的,可下面可是濤暗湧呢。


儘管還沒得到證實,也沒稟告皇上,可種種跡象都表明,江南士人很可能正計畫著出動大隊兵馬攻打旅順或者五島呢,這個時候要是皇帝再出京了,那到底會演變成什麼局面,就很難說了。


另外,藩王進京的事情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使者們正往各地而去,離得最近的幾個藩王甚至已經動了身,這個節骨眼上,皇帝要是真的出了京城,那還不天下大啊


怎麼辦?唐伯虎心下茫然。


“啟稟陛下,張郎求見。”事實證明,世界上還是有救世主的,至少對唐伯虎來說是這樣,正在危急時刻,張彩從天而降。


雖然他沒有踏著七彩祥雲,不過唐伯虎依然感動得熱淚盈眶,若是換個場合,他一定會給張彩一個擁抱的,真是太及時了,關鍵時刻,還得靠基友啊。


“張彩?他從旅順回來了?讓他進來吧……”


正德皺了皺眉頭,掏出懷錶看了看,然後對著小跑進來的張彩說道:“是要彙報旅順會議的事兒吧?在大哥的信裏基本都說明了,而且朕現在很忙,要是沒有別的事兒,那就別打擾朕了。”


張彩抹了一把冷汗,一進京城,他就收到了宮內形勢危急的消息,所以匆忙忙的就趕了過來,可沒想到,居然危機到這種程度了,好在侯爺有了安排,不然今天就真要糟糕了。


他向唐伯虎投過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躬身奏道:“陛下,微臣收了冠軍侯委託,有要事啟稟……”


“那就給你五分鐘。”正德一手拿著懷錶,另一手五指張開,向張彩示意,一副很勉強的表情,語氣卻是斬釘截鐵的。


“陛下,謝大人托微臣給您帶個話,而且還帶了點東西,是他想出來的新點,據說很有趣的……”張彩本來還想先說事兒呢,結果一看正德的架勢,他只好先亮底牌了,如果單憑口就能說服皇上的話,伯虎賢弟也不會那種眼神了,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謝大人啊。


“哦?新點?”謝宏的品牌效應還是很強的,正德眼珠轉了轉,語氣雖有些狐疑,可跟剛剛急吼吼的模樣卻有些不同,顯然是動了心的。


“是什麼東西,先拿來給朕看看再說。”不過朱厚照同學也是個有主見,擅於獨立思考的,他認為還是要先看貨能下決斷。


“臣遵旨。”張彩躬身應命,然後又是一溜小跑出去了,過了片刻,這領著兩個宦官回轉,那兩人手裏抬了一個大箱,不過看起來卻不怎麼吃力,顯然裏面的東西沒什麼分量。


“很輕的樣,裏面裝的東西會很有趣?”正德圍著箱轉了兩圈,用腳輕輕踢了兩下,對這個箱的分量不是很滿意。


“有趣,肯定有趣,這可是謝大人親自設計的。”張彩一邊拍脯,一邊掀開了箱蓋,出了裏面的廬山真面目?


“這是……球?蹴鞠用的嗎?”箱裏面滿滿的都是圓圓的球,正德拿起一個,感受了一下觸感,然後又用腳顛了顛,動作有如行雲流水一般,煞是熟練。


“這球倒是不錯,很有彈,比皮做的那種好多了,也是用橡膠做的吧?不過……”正德開始發表感想,贊了兩句,然後話鋒一轉道:“蹴鞠有什麼好玩的?比球差多了吧?”


張彩從懷裏出一本手抄本,遞給了正德:“那不一樣啊,陛下您看,這裏還有侯爺擬定的新規則呢,這種球跟蹴鞠雖然很像,可是卻比蹴鞠好玩多了,這叫足球。”


“哦?唔,哈,果然有點意思……”正德翻著手抄本,眼睛越來越亮。


兩大都長出了一口氣,啥也不如天啊,想對付皇上,果然還是得謝大人出馬,隨便做了幾個球,就把皇上搞定了。


“皇上,足球比賽不但本身很有趣,而且還可以……”張彩眼很好,見正德已經動了心,他連忙趁熱打鐵:“外面還有些其他的東西,也是冠軍侯特意為您準備的。”


“嗯,確實有點意思,那就這麼辦吧,反正冬天出海也不好玩,等到夏天好了。”


在內心掙扎了一會兒,正德決定還是先顧著眼前,反正大海又不會自己跑掉,而人生還漫長著呢,慢慢再說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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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和皇上賭鬥是好事

第595章和皇上賭鬥是好事


怎麼辦?


因為同一人而起的同樣的疑問,又開始困擾另一群人了。書mí群2


“英國公,還是您老拿個主意吧?”紛擾一陣,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在了坐在上首的一位老者身上。


英國公張懋如今已經年近七旬,可『『jīng』』神頭一向都很旺盛,可此時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連臉上的皺紋都多了不少。


自從十歲那年,父親張輔死於土木堡之後,到如今已經有了近六十年,張懋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大風大『『làng』』,可他從來就沒有象今天這樣心神不寧過,大概也只有十歲那年,才會如此吧?


拿主意?他在心裏暗自苦笑,自己能有什麼主意,還以為是正統年以前嗎?


那個時候,英國公這個名號確實有用,就連權傾朝野的王振,父親都敢當面直接頂撞,試問當時又有哪個文臣敢於如此?錚錚鐵骨?沒有實力撐腰的話,鐵杵也會變成麵條的。


可自從土木堡之後,勳貴的地位就每況愈下了,問話的朱暉早些年還有點折騰勁,可到了弘治十八年,還不是也被文官們給壓住了。


當年火篩連同小王子共犯寧夏,右都禦史史琳求援,滿朝文武皆不敢應命,最終還是勳貴出了頭,保國公朱暉率軍前往退敵。可結果怎麼樣?


文臣們認定他只斬首十二級,追回生口四千,上報有搗巢有功將士萬餘人,兵部尚書馬文升、大學士劉健持書不予,而後,以大軍擾民傷財甚多,是以無功有過為由,禦史們也是紛紛彈劾,掀起了一場大言『『cháo』』。


要不是孝宗皇帝英明,堅決不允,朱暉這一趟不但白折騰,沒準兒還會把身家『『xìng』』命都折進去。


其實這不是扯淡麼,斬首十二級就能追回四千人丁牲畜?文臣們他們自己不懂軍事,算不明白賬,卻把天下人都當成了傻子,壓制戰功也不是這麼個壓制法吧?


張懋覺得這件事極其可笑,但他卻也無可奈何,誰讓文臣們拳頭大呢?


正統年以後,京營的兵權盡落士人之手,先皇成年以後啟用朱暉,很有借著勳貴勢力振作的意圖,可卻英年早逝。若是將事情往壞處想的話,張懋也認同雷火之夜傳出的那個謠言,孝宗皇帝的確死的蹊蹺,偏偏就趕在那麼個節骨眼上。


孝宗皇帝駕崩後,借著小王子入侵宣府的當口,文臣們迅速將朱暉調出了京城,等他回來的時候,京營的指揮權已經盡數易手,文臣準備之充分,由此已經足可見一斑了。


活了這麼一把年紀,對朝堂上的這些事兒,張懋已經看得很透徹了,朱暉的下臺並不是偶然,而是大勢所趨,文臣們不會容許勳貴和皇權再次聯手,與他們抗衡的,所以,他也是打算安心的做個富家翁了。


可誰想到,事情突然又起了變化,謝宏的橫空出世,和雷火之夜的翻盤,讓張懋大大的吃了一驚,一夜之間,天就變了,皇權再次以不可阻擋的勢頭崛起,讓他這個老江湖都是應對不及。


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被人在頭上壓了這麼多年,對頭們倒了黴,自己這些人也是大大的出了口惡氣,當然很爽快。不過,沒能在這次大戲中摻上一腳,那就不單是遺憾的問題了,這可是很要命的。


勳貴是什麼?那都是在改朝換代的過程中,立下從龍之功的人。


太祖立國,那是改朝換代;成祖靖難,也是改朝換代;代宗替位,英宗復辟,都是改朝換代,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有新的勳貴湧現出來。


如今的正德朝,其實也在改朝換代,士人們日顯頹勢,皇權卻在咄咄『『


ī』』人,跟從前剛好相反,可這個過程自己這些人卻偏偏沒能趕上。那麼,當新的勳貴崛起後,還能有自己這些人的位置嗎?


張懋自己倒是想得開,他年紀一大把了,一直被文官們壓制了六十年,也沒啥不甘心或者不適應的,謝宏那些新勳貴再蠻橫,還能比文官們更不講理?


不過,那些年輕人就沒法淡定了,其實也不光是年輕人,朱暉跟自己年紀差不多,還不是一樣的沉不住氣?否則,又怎麼會為了幾畝田地,召來了這麼多人,來跟自己商量?


張懋捏捏眉心,無奈的說道“不過是幾畝田地罷了,皇上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咱們身在京城,占了軍鎮的田地算是怎麼一回事兒?『『jiāo』』還了就是了唄,而且皇上又不是要強搶,不是還有個什麼足球比賽麼?”


“不是幾畝田地的事兒,英國公,您老想想,大明有今天,咱們祖上都是流過血,立過功的,一個『『nòng』』臣說了句話,就要剝奪咱們的田產,憑什麼啊?”


張懋抬眼一看,見說話的是定國公徐光祚,於是,他的笑容更加苦澀了,這位主兒是最麻煩的那種。少年襲爵,總覺得天下事無可不為,可他也不想想,那謝宏哪僅僅是個『『nòng』』臣?別說大明朝,就算查遍史籍,又豈能找到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nòng』』臣?


何況,看謝宏的施政定策,都是有的放矢,魄力和手腕都十足,就算比起大明開國的那些名臣,也似乎不遜『『sè』』,又豈能單單以『『nòng』』臣二字代稱?


淺薄,太淺薄了,看著慷慨陳詞的徐光祚,張懋深深的歎了口氣。


“是啊,爺爺,有一就有二,這一次若是順了謝總督的意,那他得了甜頭,下次再來怎麼辦?現在施行新政只是三邊,可看他的模樣,大有由北至南,席捲而下的勢頭,要是田畝都被他奪了去,咱們甯國府這麼一大家子人,將來要怎麼辦?”


這次說話的是甯國世子張侖。張懋這把年紀,在明朝已經算是長壽了,他的長子早逝,只留下這麼一個嫡孫,因此也是呵護得緊,雖然在他的教導下,沒有那種輕浮氣質,可也沒有他自己這般的沉穩。


不過,張侖說的倒是沒錯,甯國府這一大家子人真心不少,光是張懋自己,就有『『shì』』妾百餘人,上行下效,甯國府的親眷能少得了才怪呢。


“東陽,你怎麼說,莫非也是打算硬頂嗎?”也不理會兩個年輕人,抬頭目視朱暉,張懋沉聲發問。


“雖然只是口諭,可皇上已經下了旨,咱們做臣子的當然不能不理會,何況,以宮裏如今的手段和作風,硬頂可不是什麼好辦法,說實話,咱們也頂不住……”


朱暉從少年時代就隨父親朱永在外征戰了,如今雖是垂垂老矣,近年來又多受挫折,可他身上的英氣卻絲毫不減,說起話來也頗有章法,他的話雖不多,可對利弊的分析卻頗為『『jīng』』辟。


正德的手段、脾氣如何,只要看文臣們的處境就知道了,原先不可一世的士大夫們,現在是何等的淒涼。朱暉不傻,勳貴們連文官都扛不住,換上一個更狠的又怎麼可能雄起?


“不過,世子說的也不無道理,邊鎮施行的那套新政,弊端甚多,薊、宣二鎮頗有怨氛,只是礙于謝宏的強勢,無人敢於伸張就是了,若是此次讓他輕易得手,那咱們在京畿的田產豈不也危險了?總得設法轉圜一番才是啊。”


“唉,皇上主意已定,這又要如何轉圜?”張懋一攤手,正德的風格可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他是直截了當的出了道判斷題,答案只能在是與否之間選取,想在中間搖擺是不可能的。


“懋公,以暉觀之,雖然皇上跳脫的『『xìng』』子沒變,可他還是講理的……”朱暉一句話把一屋子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且其中都帶了些怪怪的味道,當今皇上會講理?劉大夏等人會哭著活過來的。


“咳咳,雖然道理可能不那麼……循規蹈矩,但是,皇上確實是講理的。”朱暉急忙辯解道“皇上的口諭大家也都清楚了,他說了,要用足球來賭鬥,要是咱們輸了,就『『jiāo』』出薊鎮的田畝,贏了的話,他就用皇莊的田畝跟咱們等比置換,其實還算是『『tǐng』』公平的。”


“保國公不要上當啊,皇上一直在西苑『『cào』』練,又是『『


āng』』球又是檯球的,一項比一項厲害,現在又突然拿出個足球來,誰知道是不是『『yīn』』謀啊。他那邊提前『『cào』』練了很久,咱們倉促之間又怎麼可能是對手?”


一幫年輕人嚷嚷起來,他們也是有組建『『


āng』』球隊的,每次都在正德的近衛軍面前敗得慘兮兮的,聽到賭鬥,哪里敢於應戰?


“都別嚷嚷,本公看了宮裏送來的冊子,這足球跟蹴鞠差不多,你們平時不是也有在玩麼?”朱暉一聲斷喝,止住眾人的吵嚷,然後從袖子裏掏出一本冊子,對著眾人晃了晃,最後轉頭對張懋說道“至於皇上有沒有提前『『cào』』練,那就拜託英國公了。”


“嗯,若只是如此,倒也不難,不過……”雖然一直很低調,可英國公的舊部和人脈都是相當了不得的,雷火之夜後,文臣勢力已經完全退出了紫禁城,不過張懋在宮中卻還有些舊部在,想讓這些禁軍造反肯定不行,如果只是傳遞個消息,倒是沒什麼妨礙。


不過,張懋歷來奉行韜光養晦的準則,以他想來,不過是些田畝而已,乾脆雙手奉上豈不更好?何況又去跟皇上作對呢?


“懋公放心,小弟自有主張,如果皇上沒有提前『『cào』』練,設下圈套的話,這,就是好事。”朱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13
第596章 競技如兵

如果說正德元年是讓人驚奇無限的一年,那麼,正德二年的-就是折騰。


君臣二人從京城折騰到遼東,再折騰到東海;從朝堂折騰到民間,再折騰到外藩屬國,折騰得翻天覆地,折騰得不亦樂乎。


正當京城人自認為已經習慣了皇上的節奏時,正德二年的最後一天,皇帝又給了大夥兒一個驚喜,當天舉行的慶新年的足球大賽,和歡慶除夕、軍民同樂的春節聯歡晚會,著實讓不少人驚掉了下巴。


這倆都是新名詞,不過卻沒有造成任何理解上的困難。


棒球是用棒子打的球,那麼,足球就是用腳踢的球唄,這玩意不新鮮,只是換了個叫法而已,難不倒京城的老少爺們。


至於那個晚會,這也沒啥好難的,就是趕在晚上開會唄。在正德朝,天子與民同樂一點都不稀奇,在各種競技運動中,都可以看見皇上的身影,聽說那場足球比賽中,皇上也會親自下場呢。


消息一經放出,京城百姓大多都是歡欣鼓舞,可朝堂上卻是哀鴻一片,大明朝的體統算是徹底淪喪了,過年都不得消停,左一個,右一個的新花樣,皇上算是徹底沒個正形了。


讓他們鬱悶的不光是這些,足球比賽的另一方也引起了不少人的疑慮,居然是以英國公、保國公為首的勳貴們,這其中意味著什麼呢?


是對抗?還是聯盟?又或是其他?


要是對抗當然很好,得道多助麼,幫手越多越好,至於壓制勳貴,士人們早就顧不上了,那種事等打敗皇帝以後再說不遲。


可要是雙方達成了某種默契,那就真的糟糕了,光是那君臣二人,士人們已經招架乏力了再加上勳貴……要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傢伙的潛勢力還是很強大的,光是想到這種可能性就已經讓人渾身戰慄了。


怎麼辦?


於是,這個因同一人而起的問題,給越來越多的人帶去了困擾。


始作俑者對這些身外事向來是不關注的,正德緊了緊腳下的綁腿,轉頭大喝道:“小的們,都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跟在他身後的十個人齊聲高喊。


“嗯,很不錯的精神面貌出發,一定要踢他們個落花流水。”作為皇家足球隊的隊長兼主力前鋒,正德振臂高呼,第一個踏入了新建好的足球場。


“喔!”儘管只操練了十幾天,可這十個人卻是從數萬近衛軍中選拔出來的,心氣也都高得很,跟在皇帝身後,更是令他們信心十足。


“儘管對面有皇上在可咱們也不能輸了,這可不光是幾畝田地的事兒,”徐光祚指指對面惡狠狠的說道:“他們是什麼人?是軍戶之後!咱們呢?咱們都是開國元勳的子孫,他們的祖上都是咱們祖上的兵卒,你們說,今天要是輸了,咱們能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不能!”定國公是徐達之子的封爵,徐光祚在年輕一輩的勳貴中也頗有威望,他這一番話切實的激起了勳貴們的士氣,眾人轟然應諾。


“記住了,這是足球,不是蹴鞠規則都給我記好了,別胡亂賣弄那些花哨技巧,要贏就得進球,知道了沒有?”


“知道了!”


“很好,隨我來,一定不能輸!”勳貴方的隊長名將徐達的後代,擁有雙重身份的徐光祚表示絕對不能忍受失敗。


“出來了,出來了,穿紅衣服的是近衛軍,打頭的就是皇上!”


“皇上萬歲!”


“皇上威武!”


徐光祚很快就發現了,通往勝利的道路是曲折而艱難的,與賽場在哪兒無關,只要在大明的土地上,無論哪里都是正德的主場,尤其以京城為最。


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不但讓近衛軍士氣大振,而且,看到微笑著四下揮手的正德,勳貴這邊也是士氣大跌。


“喊起來,都給我喊起來,這麼點聲音怎麼夠呢?”


其實也不是沒有人給他們加油喝彩,張侖就正在努力催促著各家的隨從,勳貴們家裏人丁都不少,今天事關重大,他們到場的比例也很高,不過比起整個京城的百姓來說,那就只能相形見拙了。


饒是張侖死命的驅使,眾人也是竭力呐喊,可他們的呼喊還是淹沒在了百姓的聲浪之中。


“不要緊,那些軍戶從前哪有機會玩蹴鞠?他們的技術肯定不行,只要小心皇上就行了,去兩個人,好好的盯住皇上,下腳注意點,千萬別傷了他。”徐光祚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的摸樣也頗有大將之風。


“是。”眾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無論是檯球還是棒球,又或者是滑板和旱冰,正德的技巧足以讓人驚歎,和那個天縱其才的名匠謝宏一樣,在專擅的那個領域上,他就像是無所不能一般。


要不是知道近衛軍從前沒有接觸過足球,就算保國公一力堅持,可他們還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應戰,一定會輸的比賽有什麼好比的?


兩邊的隊長都發表過了感言,“吡!”隨著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了。


完美的控球,漂亮的過人,精准的射門,在徐光祚的帶領下,先開球的勳貴子弟們開場便先拔頭籌。


蹴鞠運動在華夏有著悠遠的歷史,自春秋時代,就已經風行一時了,在宋代達到了巔峰,聞名一時的高俅就是靠著一手蹴鞠的本領登堂入室的。


不過,這種運動算是高端運動,在正德之前,只有大戶子弟才可能會涉及,比起將其視之為不務正業的書香門第,勳貴子弟中卻多有精通此道的,不能做官,也不能掌兵,除了玩樂還能做什麼呢?


所以,這些人的技巧都相當不錯,腳下的球也讓他們如魚得水。


儘管到手之後,徐光祚等人研究了很久,也沒研究明白這球到底是什麼東西做的,會這麼有彈性,而且還比皮子結實。可他們還是第一時間就喜歡上了這種球,觸感實在太棒了而且足球的規則也太有趣了,比蹴鞠好玩多了。


在這一點上,勳貴們和正德是有共鳴的,因此,這場比賽在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不要緊,才一個球而已,打起精神來按照事先的計畫,穩步發動進攻。”正德拍了拍守門員的肩膀,無師自通的安慰著隊友,給他們打著氣。


“東陽,你這樣的安排到底是何意?難道真的覺得贏了皇上,就能讓他收回成命?置換了壑莊的田地雖然得利,可難免皇上不會記恨在心,萬一他徹底驅′除了士人•到時候算後賬的話,豈不是……”


儘管在議事的時候被朱暉說服了,可老張懋還是一直不怎麼安心•尤其是看到自家子弟占了上風的時候,他就更是忐忑了,帝王心思最是可怕,要是這次的事在皇帝心上埋了一根刺,那是多少田地也換不回來的代價啊。


“懋公,今上本就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性子,前些日子,宮裏的那事兒你也應該有些耳聞,要是換成太祖太宗的話,你覺得事情會那麼容易就收尾嗎?要知道•遼東的那位如今既有兵又有錢糧,人事升遷之權也盡在掌中,又有哪位天子不會猜忌?”


“此言也不無道理,可是,也許皇上是心機深沉,或者目光長遠•分得清主次呢?畢竟最讓他棘手的是那些人。”張懋目視文淵閣方向,微微沉吟。


“懋公莫要忘了,皇上已經下旨,召天下藩王入京,據小弟所知,周王和鄭王都已經奉旨動身了,有了這兩位帶頭,恐怕其他諸王也多半會奉旨••••••懋公,你想想,這可是大明開國以來,破天荒的大事啊,今上的魄力又豈同尋常?”


“這話倒也不錯。”張懋緩緩點頭。


自永樂年以後,由於有了靖難之役的前車之鑒,所以,大明對藩王的管理越來越重視。


在正統十四年,襄陵王奏請天子,願率子婿上陣,征討入侵的韃虜,結果被駁回,這事兒人盡皆知。張懋不知道的還有在明末的時候,當時滿清韃子進逼京師,唐王倡議勤王,結果被廢為庶人。


無事不得出城,來京師更是想也不要想,皇帝也好,士大夫們也好,都不願意看見這些人在面前晃蕩。


皇帝是怕藩王威脅自己的皇位,士大夫們是怕鬥爭擴大化,沒有藩王在,他們尚且內鬥鬥得熱火朝天,要是多了一堆藩王,那還不天下大亂,隨時隨刻都會重演八王之亂啊?


如果連正統年都算上,張懋已經歷經六朝了,他如何不清楚這裏面的門道,聽了朱暉的話,他默然無語,一時也找不出反駁的言詞,不說其他,單以魄力論的話,當今皇上的確已經超過了大明的列祖列宗。


“懋公,你心存憂慮,莫非是以為定國公他們會贏麼?”朱暉悠然一笑,對張懋問道。


“哦?現在皇上已經落後兩球,而且,除了皇上自己,其他人的控球技巧都頗為生疏,如此••••…難道還有勝機?”張懋眉頭抖動,凝神觀望了片刻,這才反問道。


“其實,去年夏天的時候,皇上開始組建那個棒球隊,小弟就已經窺得一絲玄機了。”朱暉謂然歎道:“那棒球參與雙方的人並不多,一共只有十八人,可進退之間,彼此都能保持一致,卻不需號令,當時小弟就在想,這項運動跟兵事有些相似,結果••••••”


他並不把話說盡,正德借棒球練兵的典故如今天下盡知,在擴編之前,近衛軍手中的武器也一直都是鐵棒,直到擴編之後,才有所變化,也不需在這上面多費唇舌。


“如今這足球其實也是一樣,個人技巧固然重要,可最終決定勝負的,還是配合和戰術。”見張懋依然疑惑不解,朱暉向場中指點著解釋道:“近衛軍眼下雖顯頹勢,不過應該是由於對新對手的不適應而造成的,等他們適應了之後,很快就會形勢逆轉了,懋公,且看這一球!”


張懋急忙抬頭去看,此時正是近衛軍持球反擊的時候,與勳貴這邊盡力發揮個人技巧的作風不同,近衛軍的進攻是依靠快速傳遞進行的。勳貴子弟們沒有受過相關的戰術訓練,防守都是一窩蜂的上搶,所以很快就被近衛軍打穿了防線。


先前之所以會被斷球,是因為近衛軍們沒預料到,居然有兩個人是專門盯防正德的,這才如此,發現了這一點後,正德當即調整了戰術,由他個人出風頭的模式,改成了整體進攻,這一下,勳貴們就招架不住了。


看著同伴手忙腳亂的模樣,盯防正德的兩個人也有點傻眼,結果一個不小心,盯著的目標就不見了,正德的運動細胞天下無雙,一個閃身已經把兩個跟班甩出老遠,接到隊友傳球之後,毫不停留的就是一腳抽射。


守門員應對不及,球應聲入網,場內外緩聲雷動。


“果然••••••”這一連串動作有如行雲流水一般,張懋也是看得目眩神馳,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微微頷首道:“如此看來,倒是個旗鼓相當的架勢。”


“懋公差矣,先前的防守都是失誤造成的,近衛軍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了,定國公他們斷然不會再有機會,你看•`••••”


徐光祚跟張懋想的差不多,覺得即使自己這邊防守不力,可進攻卻還是有利的。但是,等他帶球沖到對方半場的時候,很快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明明對方的人數跟自己這邊相同,可無論他走到哪里,或者把球傳到誰腳下,始終都面臨兩個人以上的夾攻。


還沒等他琢磨過個味兒來,攻守就已經逆轉了,近衛軍水銀瀉地一般的進攻再次展開。


“憑藉默契和配合,就算是技術落後了點,皇上那邊依然穩穩的戰局上風,再過一會兒,恐怕定國公他們就要連球都摸不到了。”征戰大半生,朱暉並不像文官們說的那樣無能,至少他展現出來的眼光是足夠犀利的。


“東陽的眼光果然不凡,見地也高,定國公他們竭盡全力,最終還是輸給皇上,想必龍顏也會大悅吧。”張懋徹底放下了心,甚至還有些喜悅。


“皇上倒未必會高興,不過,這個機會卻是大好。”


朱暉搖頭笑道:“棒球成就了近衛軍,足球未必不能成就我等蒙祖宗蔭庇之人,令孫和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孫兒都是性子頑劣的,素來不喜讀書,只好聲色犬馬,若是能借著足球讓他們收心,然後作為皇上的陪練,將來入近衛軍……”


他長笑一聲,道:“呵呵,今上和謝宏都是著意進取之人,咱們的子弟自少就在學軍略,若是入了軍伍,將來憑自己的本事搏個前程又有何難?與這些比起來,那點田地又算得了什麼?”


“不想東陽思慮竟如此深遠,好,如此甚好,就依東陽的章程辦吧。”張懋撫掌而笑,連連讚歎。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7 18:15
第597章 天津舉措,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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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場足球比賽以懸殊的比分結束了,不過卻是一個瞀大歡喜的局面。


圍觀的百姓不用說,他們本來就是正德的擁護者,與遼東人對謝宏的稱呼一樣,京城百姓現在口口聲聲也都以‘咱們的皇上,來稱呼正德。從這獨有的稱呼中,很容易就能感受到那份熱切,或者說狂熱,而且,其中的熱度與日俱增。


此外,繼棒球比賽之後,又多了個更精彩的足球,明年開始,京城肯定會更加熱鬧,百姓們都期待得很,一個個都是喜上眉梢。


勳貴的下人們本來還有些失望,不過上行下效,老爺們臉上都笑得燦爛,他們又有什麼理由哭喪著臉呢?英國公他老人家臉上笑成了一朵花,而保國公的表情倒是不甚誇張,可怎麼看怎麼象剛偷到了雞的老狐狸,定國公和公子們輸了原來是好事兒啊?


其實不單是下人們這麼想,徐光祚等人也不是很沮喪,開始的時候確實很不服氣,可踢到後面,他們也慢慢琢磨出了些味道。當然,臨陣磨槍肯定是沒用的,他們彼此之間可沒有近衛軍那種默契,所以雖然也偶爾反擊得手,但依然以敗北而告終。


不過,他們越踢越覺得有趣了。足球之所以能在後世風行全球,也是有相當獨特的魅力的,這林公子哥本來也是很會玩的,又豈能發現不了其中的樂趣?


何況,輸給皇上也沒啥好丟臉的,徐光祚表現得很衝動,可在事前也是得過朱暉授計的,他很清楚,現在的這個結局,就是最佳的結果了,只要看看皇上的神情就知道了。


正德的確很開心,與人鬥…其樂無窮,這就是競技運動的魅力,對於寂寞如雪,總是找不到對手的朱厚照同學來說…今天的比賽確實讓他心情舒暢,因為贏下比賽的原因不是他的個人技術,而是他的戰術佈置。


當然,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看似皆大歡喜的場面下,其實也是有那麼一些人心情低落,表情yīn暗的。


李東陽、楊廷和等人都自矜身份…自不會來西苑觀摩這場大失體統的比賽,不過,出於對勳貴的關注,還是有士人到了場,而且觀察得非常仔佃,張懋和朱暉的sī語並不顯眼,可其間兩人神情的變化,還是被這些有心人看在了眼中。


比賽結果出來後…從張懋欣慰的笑容中,他們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皇權的勢力又增強了…用一場比賽拉攏了北京城的諸多勳貴,這裏面的緣由實是讓人琢磨不透,可事情偏偏就這麼發生了。


這些表情yīn暗的人很快就消失了,儘管按照事先的安排,西苑還會舉行一場聯歡晚會,據說是由候德坊和麗春院聯手舉行的,應該會非常精彩,可他們還是無心去看。


日益嚴峻的朝局讓他們幾乎無心睡眠,又哪來的心情去欣賞這這些人有的回了自家,不過更多的人卻彙聚到了同樣的一個地方…那裏正是當朝首輔李東陽的府邸。


借著除夕的藉口,士党的中堅們再次相聚,濟濟一堂的聚集在了李府的正廳之中,儘管是慶新年來的,可氣氛卻一點都不喜慶。


“事情棘手了……”李東陽搓著雙手,仿佛真的有荊棘的刺紮在手上一樣。


“英國公素有賢名…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出任禮部尚書之後,周經這還是第一次被邀請參與這種規模的議事,不過他心裏一點也不高興,因為拿出來說的,沒有一個好消息。


“哼,終究是粗鄙武夫之後,不懂聖賢的大義,這種時候當然會見利忘義。”王鏊冷哼一聲,他現在心情也很糟糕,雖然攻打旅順的計畫已經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了,可勳貴們若也投靠了皇帝,那皇權就愈發難制了。


開國年間,皇帝之所以能壓得士人透不過氣來,靠的就是這些武勳之後,他們手中有sī兵,再加上遍佈軍中的人脈,配合著皇帝,牢牢的將兵權掌控在了手中。


在那段時期,士人們和皇權的鬥爭是隱晦的,因為他們沒有正面抗衡的實力。而現在,正德在擁有了謝宏的新武勳的支持後,又成功的拉攏了一批舊勳貴,實力對比的天平也越發的傾向於皇權一邊了。


這樣一來,就算攻略旅順的戰役達到最佳效果,可實力的對比依然不會有太大變化,王鏊又怎能不憂?


“天津那邊也有了動作,嚴惟中也是個不甘寂寞的,終於也lù出了爪牙…………”楊廷和沉吟著開了口,他關注的範圍比較廣,在旁人都將目光聚集在旅順、京城或者邊鎮的時候,他卻一直盯著沒什麼動靜的天津,所以第一時間得到了那裏的消息。


“天津?他們終於要對山東下手了嗎?可是京城這邊怎麼會沒有動靜?”吏部尚書許進驚疑道,雖然他現在在吏部也是舉步維艱,做不到完全掌控,可對於官吏的任免,他至少還是可以收到消息的。


目前,皇帝進行人事更替的模式只有兩種,一是從吏員中提拔,吏員大多都是寒門出身的,都不怎麼得志,而衙門中的具體事務本來就是他們在處理的,所以,在京城的各個衙門中,這些人正在侵吞著本來屬於士人們的權力。


另一部分,當然就是謝宏建立的書院了。書院的畢業生還不多,給正德當參謀的參政團成員,其實現在也還沒畢業,王守仁正式當了校長之後,畢業的門檻也變高了,尤其是對政法學院來說。


一般來說,要掌控某個地方,或者施行某項政策,首先要做的就是人事變動,沒有一群手下來執行命令或者搖旗呐喊,施政的人有再大的本事也一樣施展不出來。


所以,嚴嵩被任命為登萊巡撫的時候,士人們心中就已經敲響了警鐘,知道皇黨的勢力要向山東擴張了。可即便如此,王鑒之還是敢於在登州和朝鮮方面接洽,就是因為除了嚴嵩之外,山東的人事還沒有太大的變動。所以,他可以確定,對方還沒有對山東下手。


而許進的疑問,也同樣緣由於此。


“謝宏狡詐得很,他知道山東民間多義士,縱是以宮中亂命強壓,單憑那些沒有節操的吏員,也難以徹底掌控地方,所以,他用的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楊廷和一臉痛恨之sè,從袖中抽出兩卷黃紙,在桌案上攤開,解釋道:“這就是天津的招工、招商公告……不光是登萊二府,整個山東的府縣都已經張貼遍了,如今正在往河北蔓延,這張,就是從河間府得來的。”


“噝!”定睛看過告示之後,廳內傳出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招工告示,內容自然是招工。其範圍很廣,會手藝的匠人,出力氣的建築工人,什麼也不會的學徒工,甚至還有做紡織的女工,和願意離開家鄉去邊鎮的農夫………………可以說,只要是個身心健全的人,願意出力工作,就能在這裏找到自己的位置。


招商和之前的招募海商是一個套路,只不過這次不用出海了,而是在天津開廠設店。


不過,讓士大夫們驚訝的不是這些,而是告示上,明碼標價寫出來的酬勞。高的且不去說,單是最低的學徒工和力工就已經讓人咋舌了,月薪二兩!


要知道,從九品的官員每月的俸祿不過五石米,按當下的平均物價換算,也就是二兩半銀子,天津開出來的招工薪酬居然和從九品的官員都差不多了,這又豈能不讓人心驚肉跳?


何況,二兩的月薪也是工人中最低的那種,只有什麼都不會的人,才是這種待遇,只要有點手藝特長,那薪俸基本就和七品知縣看齊了。若是手藝高的,更加不用說,謝宏出手一向大方得很,這一點是天下皆知的。


明朝官員的薪俸低,其實也是相對而言的,如果單純按照面上的數字來說,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誇張。


五石米就是七百多斤米,如果是小門小戶的話,一個月怎麼也夠吃了。不過,既然當了官,那生活當然不能緊巴巴的過,哪怕是從九品的小官也一樣。奢侈是沒有上限的,納妾、豪宅、往來的儀金之類的,區區二兩半的月薪當然不夠用了。


此外,明朝的官員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是不幹實事兒的,所謂治國平天下,不過是在辦公室裏簽字畫押,做做決策罷了。


因此,他們赴任之後,必須還得雇一群幕僚,至少也得有個師爺什麼的。這種開支,朝廷當然不會管,朱元璋可沒想到,他費盡心思籠絡來的那些大儒們,其實都是花架子,只有嘴上的,和算計人的本事,一落到實務上,全部抓瞎。


所以,這些開支也只能官員們自己搞定,一來一去,薪俸當然就顯得很少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士人們不懂行情,一月二、三兩的銀子,是相當豐厚的的薪俸了,這薪俸對普通百姓已經極具吸引力了,再考慮到那些佃農的話………………


山東、河北之民蜂擁而起,湧向天津,這情景馬上就浮現在了每一個人的腦海中,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前賢魏征的話是很有道理的,沒了可以驅使的百姓的話,士人們擁有再多的田地又能如何?


現在也許還不明顯,可幾年之後,山東、河北的士紳又豈能不屈服?李府大廳中一片靜默,只有粗重的呼吸聲時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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