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修真] 驚門 作者:徐公子勝治 (已完結)

 
ja3260 2012-7-25 13:39:1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9 609200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0:52

954、千金一擲不足貴,重劍雙揮猶未遲

神念中不僅有話音,還包含著各種資訊。來者做了自我介紹,她的名字叫阿芙忒娜,與白少流打過交道,也是風君子的朋友。她早就聽說過成天樂的事情,居然也知道小韶,所以上次才會稱呼成天樂為白少流的朋友。阿芙忒娜以前沒見過小韶,上次在黃石公園外小韶並未現身,所以她這次特意問了一句。

阿芙忒娜還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她的身份是教廷的神使,而艾森的身份是教廷的榮譽騎士。正是教廷接到了艾森的密報,聲稱有了逃亡百年的黑暗生物克里特的行蹤線索,因此阿芙忒娜才會來到這里,她的任務就是追殺黑暗生物克里特。她還向成天樂表示了感謝,原本這是一項艱難而危險的任務,可是等到她出手時已變得那麼輕松。

阿芙忒娜倒是輕松斬殺了克里特,而成天樂只想苦笑。他若不動用神霄天雷符,恐怕也保不住自己的命,同時也無法驚動遠方的阿芙忒娜。但是阿芙忒娜趕來的這麼快,最後那兩張卷軸確實是浪費了,那從天而降的金色劍光比卷軸之威強太多了,足以抹殺身受重創的克里特。

但成天樂事先根本不知道阿芙忒娜能趕來,也不可能將希望寄託在無法預料的事情上。他祭出兩支卷軸、又凝聚所有法力發出最後一記造化天雷後,暫時就失去了再戰之力。就算如此恐怕也消滅不了克里特,但至少能將克里特擊倒,然後自有小韶來收拾她。

那些鋪天蓋地襲來的陰物,最開始是受巴普納達控制的,驅使它們從山脈的陰影中撲到陽光下。並無神通的巴普納達之所能控那些陰物,是因為克里特在他身上留了一道分化出的靈引。能做到這一點,克里特恐怕已有相當於化身五五之能,這是成天樂從未遇見過的對手。

克里特本人現身後,就收回了那道化身靈引,直接控制了那些陰物展開更瘋狂的攻擊,從而牽制住小韶使其無法緩手相助成天樂,同時也在試探兩人還有沒有其他的手段。按成天樂的推算,只要擊倒了克里特本人,那些已經折損近半的陰物也將不受控制的一哄而散,小韶就可以從容轉身對克里特補刀了。

確實有人補了最後一刀,但不是小韶而是阿芙忒娜。

哪怕阿芙忒娜早到一會兒、先補了這一刀,成天樂也就不用這麼費勁了。他聽陶宗恒提過,這里有交易各種特殊物品的地下黑市,基本上是通過中間商人、經過特殊的管道進行交易。在這種交易中,有人使用重金,更多的人則是以物易物,

陶宗恒借此管道弄到過兩個百寶囊,而且狐妖福克斯都知道地下黑市的事情。想當初福克斯謀奪成天樂手中的大地之瞳,一方面是想知道其中記錄了什麼資訊,另一方面也是想悄悄拿到地下黑市去賣掉。成天樂這兩支卷軸也是一筆巨額財富啊,眨眼間就沒了!

所以成天樂覺得有點惋惜,但也不過是一轉念而已,沒了就沒了吧。而他的判斷沒錯,克里特被斬滅的同時,正襲向小韶的那些陰物仿佛失去了控制,那驅使它們展開瘋狂攻擊的枷鎖消失了。它們不僅紛紛避開了小韶的法杖上發出的白光,甚至也對天空撒落的陽光有本能的畏懼,向著山脈的陰影中呼號退去。

阿芙忒娜的聲音又從空中傳來:“不要放它們就這樣飄蕩在世間,這對其他人很危險,它們自己也得不到解脫!”

小韶當然不會讓這些陰物逃散,克里特已死而成天樂無恙,她也沒了後顧之憂,收起法杖又祭出了鳳凰翎。那神器化為一隻五彩玄鳥,向著逃遁的陰物展翅飛沖而去,所過之處將之紛紛絞滅。

那道橫亙的山脈就像是天然的屏障,也阻擋了這些陰物的逃亡方向,它們突然分開為左右兩撥,朝著山脈中的兩道裂隙奔湧而去。左右幾百米之外,山脈分別被兩條裂谷貫穿,就像被切開的兩個缺口。恰在這時,左右兩個穀口處分別蹦出一個人,手中舉起的法器發出了耀眼的白光。

乍一看還以為這兩人是阿芙忒娜帶來的手下,因為他們穿著西方中世紀的鎧甲,放下頭盔的面罩就連五官都遮的嚴嚴實實,每人右手都握著一支沉重的十字闊劍,而左手中高舉的法器是一支銀色的燭臺,銀燭與燭臺鑄造為一體,燈芯的位置是一枚發光的神石。

等看清楚了才知道他們是誰,因為這兩人穿的鎧甲與拿的器物,正是成天樂等人在溫哥華那處洞府密藏中取走的東西,陶宗恒與沈四寶一人分了一套,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場。

陶宗恒與沈四寶比阿芙忒娜更早發現了這里的動靜。因為地勢的關系,他們所在的那座山丘頂部雖然也看不見這座莊園,但前方並沒有隆起的山脈阻隔,遠在曲折幽谷另一端莊園外發生的激烈鬥法,也讓他們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波動。

當時已天光放亮,而小韶和成天樂卻遲遲沒有回來,他們也擔心兩人是不是遭遇了什麼意外,立刻穿越裂谷飛速趕來。他們首先到達的是莊園另一側,而那時成天樂與小韶已經陷入苦鬥之中。兩人藏在遠處看見了鬥法的場面,暗暗心驚不已。

以他們的修為,像這樣的鬥法幾乎是插不上手的,甚至連接近都很困難,貿然沖過去不僅幫不了忙,恐怕也只能白白送死。假如他們兩人也陷進去了,就等於成天樂和小韶失去了後援接應,結果也是不堪設想。

既然戰勝不了敵人,那麼唯一可行的就是接應成天樂和小韶突圍、製造機會讓他們逃走。從克里特這一側過去當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從圍攻小韶的那些陰物方向動手。那些陰物若展開齊攻,就連小韶對付起來都很困難,但它們單獨的個體並不是很強大,陶宗恒和沈四寶還是能對付的。

緊急觀察了地勢,兩人迅速商量好了方案。若成天樂和小韶有機會逃跑,最佳的撤離路線就是前方山脈中的兩道裂谷。他們從遠處悄然潛行繞到那個方向,在心中暗暗祈禱成天樂與小韶能支撐的更久一些。

兩人原先的計劃是突然從左右兩個方向同時殺出來,自背後偷襲那些陰物,與小韶里應外合擊破包圍圈,使眾人有機會逃走。之所以同時安排了兩條退路,是讓眾人能多一分成功脫身的選擇和希望,假如實在不行,只能寄希望于成天樂的神霄天雷符了。

陶宗恒與沈四寶還真夠朋友,到達預定位置剛剛準備動手,不料那糾纏已久的鬥法就發生了突變。成天樂祭出神霄天雷符將克里特劈落塵埃,緊接著又將卷軸和造化天雷全轟出去了,與此同時阿芙忒娜從天而降一劍斬滅克里特。

那些潰散的陰物在追擊之下,居然分成兩個撥就朝他們藏身的方向來了,兩人趕緊現身阻殺,看上去竟像早就安排好的配合。兩人先前就看見了小韶以法杖施展祈福與凈化神術的場面,所以並沒使用各自的法寶,而是換上了鎧甲手持闊劍,並運轉法力催動了銀燭臺。

陶宗恒與沈四寶並不會祈福與凈化神術,但銀燭臺本身就帶著凈化神術的威力,這相當於法寶的神通妙用。而兩人是以自身的法力去催動的,所以場面不像小韶所施展的神術那般柔和靜謐,反而搞的光芒刺眼。

那些陰物被刺眼的白光射中,紛紛呼號著化散消失,在徹底消散前的那一剎那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得到了解脫。可也有些強大的陰物掙紮著穿過了白光,兩人掄起手中的闊劍不斷斬滅這些撲到近前的鬼東西。他們已經在催動燭臺,所以闊劍並沒有當法寶用,就是灌注著自身法力的一種武器,效果居然也很不錯。

陶宗恒是大成妖修,功力相對深厚,堵住穀口並不太費力;而沈四寶的修為稍微弱一些,不斷揮劍顯得有些吃力。高空中的阿芙忒娜一眼就看出了形勢,她揮動金色的劍芒斬了過去,消滅的就是湧向沈四寶那個方向的陰物;而小韶祭出的五色玄鳥選擇了另一個方向,從後面掩殺陰物接應陶宗恒。

這些鋪天蓋地的陰物總數近千,在方才的激鬥中已被斬殺與凈化了近半數。當戰況發生逆轉之後,潰散的另外半數陰物當然更不是對手,短時間內就被掃蕩乾凈。陶宗恒與沈四寶收起鎧甲、闊劍、燭臺,從山脈中走了過來,與成天樂和小韶匯合。

在這番打掃戰場的戰鬥中,成天樂一直坐著沒動,他也動不了,能將成總活生生累成這幅模樣,這場大戰可真是不簡單啊。成天樂閉上了眼睛,在定境中調息,他的法力用盡了,但神通境界仍在,正處於一種空靈而清明的狀態中,仍察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0:59

955、戰罷長空飄飛雪,素英紛紛花滿天

四散的陰物被掃盡,巴普納達則倒在了原處,仍然手握法杖身披白袍,躺在地上早已沒有了氣息。更詭異的是,他應該剛死還沒多久,但全身的肌膚已經完全幹縮了,面目猙獰就像一具硬邦邦的木乃伊,仿佛沙漠中被挖出的陳年乾屍。

自從那無數陰物沖出後,成天樂就看不清巴普納達的身形,巴普納達也被那無數陰物匯聚的洪流吞沒了。後來那些陰物崩潰向後逃散,那股洪流仍然卷過了巴普納達所在之處,等到它們如潮水般湧去之後,巴普納達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阿芙忒娜在空中現出了身形,身著光明護鎧、背後展開一對潔白的羽翼,她卻沒有落下雲端,仍在高空一招手,巴普納達的法杖就飛到了她的手中。阿芙忒娜握住法杖似在感應著什麼,突然一抬頭望向那平靜的莊園,揮手扔出了一支卷軸。

成天樂在定境中觀察得清晰入微,他從未見過那麼漂亮的卷軸,在陽光下竟是透明的,就像是一卷柔軟的無色水晶打造,若不是展開時閃現著光芒符號,簡直不容易看見。這卷軸消散在雲端,阿芙忒娜手握法杖振動羽翼,無數道羽狀白光射出,竟在空中化為了彌漫的飛雪。

再仔細看,那不是雪花,而是一團團似雪花般的白色光芒,紛紛揚揚的灑落不僅籠罩了整座莊園,也遍佈方才激鬥的戰場。光芒落地無聲無息,仿佛化為無形鉆入了地底。它們也落在了眾人的身上,竟有一種似冰雪消融之感。令人暖洋洋的形容不出的舒服,仿佛能恢復活力、驅散疲憊。

莊園中的人們還在各自的房舍中沉睡。那無數如雪花狀的白色光團似不受阻礙般穿透天花板落在他們身上。他們仿佛也受到了悄然的安撫,熟睡的狀態更加香甜安然。生命的活力也似在恢復之中。

阿芙忒娜拿走了巴普納達的法杖,見此情景小韶將克里特落在地上的法杖也收在手中,然後與趕過來的陶宗恒與沈四寶見禮。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彼此還需要再解說一番。而成天樂閉著眼睛仍在定境中,能清晰的“看”見一切卻沒有開口說話,阿芙忒娜方才的舉動也讓他若有所悟,見識到真正的頂尖神術高手是如何使用卷軸的。

那無數“雪花”並不是卷軸所發出的神術,阿芙忒娜祭出的是一支頂極的高級偵測神術卷軸。目的是幫助自己的神識偵測範圍更為廣闊與精微,輔助自身所施展的強大神術。那飄落的白色光團是極為高明的祈福與凈化神術,它能從空中紛紛揚揚的落下,凈化與祈福所有遇到的生靈。

但阿芙忒娜要取用巴普納達的法杖幹什麼,她如此尊貴的身份,自己就沒有更好的法杖嗎?她顯然是以這支法杖為引,在搜尋和感應什麼東西!當那些雪花狀白色光團穿透天花板,落在莊園中熟睡的一位年輕女子的身上時,那女子的神情竟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之色。

樹根狀的法杖頂端包裹的那枚大地之瞳有微弱的閃光。似是做出了某種指引,阿芙忒娜毫不猶豫的隨即揮劍。一道金光從空中劈落斬向莊園,穿透天花板就落在那女子身上。那女子突然睜眼似想發出呼號,身體也彈到了半空欲奪路而逃。

但這一切已經晚了。她被劍光斬成了無數的血肉碎片,然後又被凈化般化為一股白色的煙塵。煙塵中仿佛有一團黑色的火焰掙紮著熄滅了,伴隨著一聲只有元神才可以聽見的驚叫。

這驚叫聲居然是克里特的!難道她還沒有死?

阿芙忒娜緊接著又揮出了第二劍。比剛才那一劍的聲勢可要威猛多了。那無數白色光團不僅落進了屋中,也撒落在莊園內外的每一寸地面上。落地消失仿佛鑽了下去。阿芙忒娜的第二劍斬開了莊園中央廣場上的那座木質高臺,帶著轟然之聲將那廣場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隙。高臺正下方有一間隱蔽的密室。密室中有什麼東西也被她發現了。

地裂中飛出一團黑色的火焰,被劍光掃滅大半,卻仍然兇悍的沖了出來帶著厲嘯聲想逃走。阿芙忒娜背後的羽翼一扇,又有無數道羽狀劍光漫天斬落。那團黑色的火焰竟然十分頑強,左右沖突掙紮閃爍了一番,這才不甘心的徹底熄滅。

做完了這一切,阿芙忒娜這才緩緩降下雲端,背後的羽翼已憑空收起,光明護鎧與十字銀劍也消失不見,落地時她恢復了正常的裝束,但手中還拿著巴普納達的那支法杖。戰鬥已經徹底結束,空中撒落的“雪花”已沒有方才那般密集,但還在飄舞著灑落。

這些柔和的白色光團落在身上,讓成天樂覺得十分溫暖,已經疲憊到極點的他甚至有一種想睡著的感覺,於是進入了更深的定境中,讓神氣自然運轉恢復,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先歇會兒吧,緩過這口氣再說。

成天樂今天可真是累壞了,直接近黃昏時他才睜開了眼睛。夕陽從另一個方向照來,遠處的山脈這一側已沒有了陰影,科羅拉多高原上的晚風吹過,莊園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景色一片寧靜祥和。假如不是巴普納達的屍體還倒在那里,而莊園中的人們仍沉睡未醒,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成天樂剛剛睜開眼睛,就聽阿芙忒娜的聲音問道:“成總,你沒事吧?”

成天樂還沒回答,就聽小韶說道:“他沒事,也沒有受傷,就是神氣法力要過幾天才能完全恢復。”

沈四寶驚嘆道:“幾天就能恢復?成總真乃神人也!”

成天樂的情況不用他自己說,小韶也能瞭解的清清楚楚。眾人就呈半圓形坐在成天樂的對面,睜大眼睛都看著他呢,仿佛在研究什麼神秘的怪物,只有小韶面帶著溫柔的微笑。

阿芙忒娜趕到此地時已經做過自我介紹,而在成天樂定坐的這段時間,她也與小韶、陶宗恒、沈四寶也交流了半天,各自解釋來到這里的原因及所瞭解的情況。等成天樂睜開眼睛後,小韶便在神念都做了轉述。

阿芙忒娜又說道:“成總,我今天要多謝你和小韶了!本以為要經歷一場艱險無比的苦戰,沒想到真正激戰的人是你們,我趕到時大局已定。”

成天樂有些疑惑的問道:“神使大人,您後來又斬殺的那個人和斬滅的那團火焰是怎麼回事?”

阿芙忒娜笑道:“你可別叫我神使大人,叫我一聲阿娜就可以,若想表示尊重的話,可以叫我一聲阿娜前輩。”

小韶插話道:“還是不叫阿娜前輩的好,您看上去這麼年輕。”

阿芙忒娜的笑容顯得很開心:“是嗎?很久之前我飲用過青春之泉。……成總,你確實擊敗了克里特,我趕到後的那一劍確實斬了她,也毀去了她的爐鼎,但並沒有徹底將之消滅。

按你們昆侖修士的說法,克里特百年前就擁有了出神入化的修為,而如今已有化身五五之能,她這種黑暗生物是非常難以徹底消滅的。她還留有黑暗化身,以莊園中一名女子為宿主。那女子的意識早就被她占據,成了她寄宿的的身體,這也是她躲避追殺的手段之一。

莊園的地下密室中,也有她留下的最強大的黑暗靈魂化身,被我同時發現並斬滅了。她本人的爐鼎已毀,這些虛弱的靈魂化身並沒有足夠的力量,已不是我的對手。”

沈四寶仍有些不解的追問道:“那麼克里特已經死透了嗎?她還有沒有靈魂化身逃出去?”

阿芙忒娜微微苦笑道:“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克里特已經被斬殺了,她的力量也隨著本體的毀滅而消散,留下的不過是黑暗意識而已,也被我斬殺了兩道。但是我感應這枝法杖,應該還有一道沒有被找到,那很可能是世上的一個人,今天卻不在莊園中。”

成天樂驚訝道:“如此說來,克里特還沒有死透?假如那個人躲起來的話,克里特有沒有可能重新出新在世上?”

阿芙忒娜搖了搖頭道:“你放心,這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她的本體已經被斬滅了,不過是一道虛弱的靈魂化身寄居在另一個身體中。克里特幾乎所有的力量都已經失去了,那樣一個人只是擁有她的意識和微弱的力量而已,就算再出現,也不可能如曾經的她那般強大。

要想重新恢復力量極其緩慢與艱難,她也不可能將陌生的身體使用得似本體那麼自如,有可能就會在歲月中消亡。這只是她迫不得已的最後選擇,除非她有九轉紫金丹那等傳說之物,否則已構成不了什麼威脅。所以她的選擇只能是盡量躲藏,千萬不要再被人發現。”

看來阿芙忒娜對昆侖修行界的情況非常瞭解,不僅知道九轉紫金丹,還清楚其靈效。而陶宗恒仍心有餘悸道:“這種東西只要還在世上,就會讓人心驚肉跳!阿娜女士,您一定有辦法找到她,對嗎?”。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1:07

956、持者無由憑器聖,誰證上帝在人間

阿娜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很幸運,這支法杖她來不及毀去也無法帶走。這是她交給巴普納達的東西,留有她的靈魂烙印,只要在我的傀眼術可見的範圍內,拿著這支法杖就能追蹤到她的行跡,最終將之徹底消滅。這就是我的使命,我一定會完成!”

成天樂這才完全明白,阿芙忒娜真沒有白來。否則的話,就算他與小韶能擊敗克里特,也無法徹底消滅她。成天樂今天之所以能扭轉戰局,最重要的原因是出奇不意的祭出了神霄天雷符,但無論是卷軸還是符籙,畢竟都不是自己的修為。對付克里特這種強大的黑暗生物,還是需要教廷神使這樣的頂尖高手,成天樂只是將阿芙忒娜的任務變得相對簡單了。

小韶見阿芙忒娜以巴普納達的法杖能追蹤克里特,便將方才收起的法杖也取出來道:“阿娜神使,這是克里特本人所用的法杖,借助它,您是不是更容易追蹤到她的黑暗化身?”

阿芙忒娜的神情似笑非笑,饒有興致的看著小韶道:“方才聽你說,成總與克里特打了一個賭,賭的就是她手中這支法杖,而克里特也沒有表示反對,最終的結果是——成總贏了!看見小韶姑娘你,我就知道成總的眼光無可挑剔。這支法杖究竟有多麼珍貴,我甚至難以用語言形容,但在追殺克里特的時候卻用不著它。以克里特的手段,還無法在這支法杖上動什麼手腳,甚至留下神魂烙印。”

以克里特之能,都無法這支法杖中留下自己的神魂烙印?小韶驚訝道:“這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法杖?”

阿芙忒娜仍然似笑非笑道:“根據世代相傳的典籍記載。這是神在人間親造的法器。……小韶姑娘,成總真是有眼光,而你也很能識大體。”

眾人聞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萬沒想到克里特的法杖竟然還有這等來歷,據傳說是很久很久之前。“上帝”在人間親造的!上帝真的存在嗎、它曾來到人間嗎?像這樣的疑問,對于阿芙忒娜這種神使來說並不需要回答,這就是她所秉持的信念。那麼這支法杖的珍貴程度,恐怕會超出想像!

成天樂不禁又仔細打量小韶手中的這件“聖物”,杖身通體雪白,就似某種骨質的化石所打造,沿著杖身螺旋形鑲嵌了七枚幽藍水心,其頂端是一枚火焰精靈。哪怕是最不識貨的人,只要一眼看見,也會贊嘆它的精美與華貴。

然而法杖的價值可不僅在於材質。這杖身和八枚特種神石就已經是價值連城之物,但它是法器並不是工藝品,所謂的“鑲嵌”需要特殊的手法和複雜的過程,宛如煉器一般才能將它融合為一支完整的法杖。

阿芙忒娜的神念中還有一番介紹——

“克里特”是那黑暗生物的夫姓,她的丈夫也曾是一名神殿騎士。在執行教廷任務時光榮獻身。而克里特夫人後來則比其先夫更為強大。成為了克里特神使大人。克里特在百年前不僅是一位神使,而且是教廷眾神使中唯一的女子。她還被稱為教廷中最美、最有魅力的女騎士,據說就連當時的教皇陛下都曾為她的美貌與魅力而傾倒。

克里特晉升神使之後,這支珍貴而神聖的法杖便賜於她使用,教廷中沒人有反對意見,直至她叛出教廷時,也將這支法杖帶走了。當時究竟發生了哪些變故,百年後的人們已知之不詳,而阿芙忒娜這次肩負的主要使命就是斬殺克里特,同時還有另一個“順帶”的任務——盡可能取回這支法杖。

成天樂倒是真識貨。以克里特手中的法杖打了一個賭,聽上去好像只是調侃,但話已出口豈能是隨便說說?小韶當然也看出來這是好東西了,搶在第一時間替成天樂收起來了,但他們誰也沒想到,此物竟還有這麼大的來頭。

阿芙忒娜在天上看見了小韶收起法杖,但是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阻止。而小韶見她拿走了巴普納達的法杖,並解釋通過法杖可以追蹤克里特的黑暗化身,她也能分得清輕重,主動將克里特的法杖拿了出來,問阿芙忒娜這一支是不是更好用?

這時陶宗恒眨了眨眼睛道:“阿娜女士,您追蹤克里特的黑暗化身時,用不著這支法杖,對嗎?而成總確實與克里特以這支法杖打了賭,結果他贏了!而我們也親眼所見,是成天樂擊敗了克里特,他也付出了高昂的、無法想像的代價,是不是這樣?”

陶宗恒原先是美國IBM公司在加拿大的高管,後來又自立門戶回國做生意,他可是精明得很,這番話明顯就是幫成天樂討價還價的意思。這麼珍貴的聖物,成天樂若堅持要強行留下,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但是教廷方面嘛,肯定得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行。

畢竟法杖不是阿芙忒娜自己奪回來的,克里特確實是被成天樂所擊敗,而小韶的手真快!

阿芙忒娜瞟了陶宗恒一眼,又笑道:“我已經說過,找回法杖只是順帶的任務,並非是必須要完成的,我的真正的使命只是消滅克里特。身為一名神使,當然要秉持高貴的騎士精神,諸位都參加了這場戰鬥,理應擁有自己的戰利品。

除了這支法杖,在這個莊園中,克里特通過巴普納達還搜集與收藏了不少珍貴的器物。陶宗恒先生,只要你的包里能裝得下多少,就盡管拿走多少,這對我來說並無所謂。至於成總得到的這支法杖,意義實在太特殊了,就連我也不敢擅自做主,等我將這件事情匯報給教廷,然後再商量好嗎?”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教廷不可能不想收回這支法杖,那是上帝親造、留在人間的聖物啊!但她也不好直接就拿回來,因為從教廷帶走法杖的人是克里特而不是成天樂。克里特欲斬殺成天樂、反被成天樂擊敗,小韶替成天樂收起了戰利品。教廷要想從成天樂手中要回法杖,必須要給予足夠的補償或者說答謝。

成天樂呵呵一笑,從小韶手里取過法杖,收進風之魅舞道:“沒問題,我們回頭再商量吧,先說眼下的正經事。”

小韶也說道:“傻樂祭出了神霄天雷符,那是當年正一門掌門守正真人飛升前所留,已是存世的最後一道神符,它也是一種威懾邪魔的象徵。正因為我知道傻樂有這道神符,所以剛才並不是太擔心。

但說完全不擔心也是不可能的,傻樂有神霄天雷符,那強大的克里特難道就沒有類似的手段嗎?來之前白少流就提醒過我們,這里的修士可能會使用卷軸。我也一直在擔心,克里特在最後關頭是否會動用威力強大的卷軸?幸虧阿娜神使您及時來了,沒給她這種機會。”

小韶同樣是在告訴阿芙忒娜,成天樂這一戰付出的代價驚人,且不說神霄天雷符本身有多珍貴,它今天用在了這里,就等於成天樂今後失去了一種強大的震懾手段。小韶也說出了自己剛才的擔憂,成天樂能祭神符,她也怕克里特在最後關頭突然扔出威力強大的卷軸來。

阿芙忒娜卻搖了搖頭道:“小韶姑娘,你想多了,這世上並沒有幾支卷軸能比克里特本人施展的神術威力更強大。修為到了某種境界,卷軸只是輔助而不是倚仗了,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她,意義已經不是很大。”

神念中自有解釋。想當年克里特叛出教廷時,確實可能帶著幾支威力強大的卷軸,但數量絕不會太多。因為一般的高階卷軸對她來說已經沒什麼意義,而頂級的高階神術卷軸珍貴難得,就算是一位神使也不會擁有很多,在當年漫長的逃避追殺途中,能用的早就用掉了。

成天樂能擁有神霄天雷符這種東西,還順手奪走了艾森那兩支卷軸,所以可能對使用卷軸還有點誤解。對於專門從事卷軸製作的大神術師而言,由於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追求器物之用,使他們的修為很難達到最頂尖的境界,所製作出的高階神術卷軸對一般高手確實是強大的倚仗手段,但並不足以憑之與世間頂尖的高手爭鋒,且其數量註定不會太多。

克里特本人並不是卷軸製作師,就算是通過地下黑市,也買不到像她這種高手所能倚仗的卷軸。比如成天樂今天用掉的那兩支卷軸,對於克里特本人而言價值其實已經不大了,但也不是在地下黑市能買到的東西。那可是艾森的底牌之一,假如真放到黑市上去出售,便屬於可遇不可求的頂尖貨色。

修為到了阿芙忒娜這種境界,才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來。世間當然也有能與神霄天雷符相媲美的卷軸,但那比神霄天雷符還要罕見,是絕不會輕易動用的。而成天樂並不清楚,阿芙忒娜曾經連末日卷軸都動用過,她是當世最有資格說出這種話的人。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1:21

957、千年匆匆一瞬,沉淪何論永生

成天樂岔開了有關卷軸和法杖的話題,又問道:“阿娜神使,您為什麼要殺了艾森?這個人確實該死,但您那麼乾脆的就把他和他的手下都給殺了,又該如何善後呢?”

他已經聽了小韶的轉述,知道了阿芙忒娜趕到這裡之前發生的事情。艾森畢竟是教廷的榮譽騎士、守護教廷的榮耀家族繼承人,就是他向教廷報告了黑暗生物的消息。阿芙忒娜卻將他當場殺了,就連追隨艾森的那些高手也全部給斬了,痛快是痛快,但回頭又怎麼向教廷報告呢?

阿芙忒娜淡淡答道:“我只需如實報告!我的任務是追殺黑暗生物,若艾森因此受到了黑暗生物的傷害,我也有責任保護他。但他如果勾結與利用黑暗生物、並企圖阻撓我完成任務,斬殺他同樣也是我的使命!他以為一位神使是那麼好戲弄的嗎?

艾森很聰明,聰明得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但我來到這里就調查了他的所作所為,在黃石公園外也親眼看見了他做的事情,難道還看不出他的用意和打算嗎?當年的我確實很天真,甚至比成總你還傻,也受過血的教訓,但我的信念從未動搖過,只是更加清晰了。

度過了生生不息的考驗,對我而言就是見證了世上各個年代、各種人的信念。我沒有必要在意艾森在玩什麼陰謀圈套,其實克里特也一樣能將艾森那種人看透,這是艾森自以為再聰明也觸及不了的境界。”

阿娜提到了生生不息的考驗,應該與昆侖修行人所謂的苦海天劫境界相當。但修行道路不同,所求證的方式也不一樣。比如阿芙忒娜就是帶入世人去體會種種信念,從而明晰自己的信念。

成天樂如今尚未到達苦海岸邊,但他這番遠行也在同樣的求證途中,聞言若有所思,追問道:“阿娜神使,我對艾森這種人其實也很感興趣。他也是教廷的榮譽騎士,您如何看待這種人所謂的信仰或者說信念呢?”

阿芙忒娜搖了搖頭道:“世上有太多像他那樣宣稱信奉神的人,其實心中根本沒有神;或者說他所期待的神,其實只是魔鬼。”

沈四寶也弱弱的開口問道:“阿娜女士,那麼你的上帝呢?在你眼中又如何看待我們這些並不信奉上帝的人?”

阿芙忒娜笑了,她說的一直是漢語:“這也曾經是我的困惑,直至我的信念終於清晰。其實我如今並不太願意使用上帝這個詞,那只是東方人的翻譯。我也不明白東方人為何給它這樣的稱號?我更願意只稱呼它為神!而你的問題,可以在艾森身上找到答案。

在我的信念中,它是唯一的神,是我的也是你的,因此它並不是只屬於誰的神。神留下了信念為指引,告訴人們可以到達神的天國;但神不以永生為誘惑,它不會請求或要求誰到達神國。當永恆的神國出現,無論世人信不信奉它、怎樣信奉它,無論它可不可見、是否就在人間。而神國就在那里、通往神國的道路已經是永恆,所以它才能真正成為神!

在我的眼里,人間所流傳的那些神聖的經典,應該是人們自己對神性的理解。或者說是神如何成其為神的足跡,而見證者又是怎樣看待這些足跡的?真正的神使或佈道者,並不想從你這里得到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沒有人能因為自以為信奉了神。就可以要求別人為他們做什麼。

但艾森的信仰卻不是這樣,他所希望的神靈。就是根據他的需要而出現的神靈,從本質上來說。他對待神靈的態度,其實與他對待那些變異生物的態度並無區別。這世上有很多人,自稱信仰神,如果你違背了他們的意志,便是冒犯了神。這是我所見過最可笑的邏輯,也是真正的原罪。”

像阿芙忒娜這樣的神使,也一定是位神學家。眾人聞言眨了半天眼睛,也不知各自聽懂了多少。成天樂難得有機會向這樣的神使當面請教,接著又追問道:“那麼克里特這種黑暗生物呢,她又是怎麼回事?”

阿娜的神情顯得有些黯淡,沒有再開口說話,嘆息著在神念中做了一番解釋——

克里特之所被稱為黑暗生物,當然不是因為她長得黑。從廣義上來講,可以將很多犯下不可饒恕罪行者都稱為黑暗生物;但從狹義的角度,又有著嚴格的界定,與每個人所持的信念、選擇的道路有關,而黑暗神術也與其他的神術有著明顯的區別。

它們遵循同一套力量的修煉體系,但最後求證的方式不同,追求的結果也不同。其修煉者會吸取他人的生機元氣,使生命的本源不斷得到補充,以追求所謂的永生。並不是想這麼做就能做到的,黑暗的力量已傳承數千年,修煉它也需要修為根基與相當成就為前提,過程兇險而艱難。

像克里特這種強大的黑暗生物,已經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甚至度過了生生不息的考驗。但她所求證的“生生不息”當然與阿芙忒娜不同,也與昆侖修士的苦海天劫不同,具體是怎樣一種方式,恐怕只有黑暗生物本人才清楚。

修煉這種黑暗的力量絕不可以暴露,所以在通常情況下他們都不直接殺人,而是通過某種方式暗中吸取人們的生機元氣,一批又一批源源不絕。最完美也是最高明的做法,就類似於克里特控制巴普納達這般,讓人們在不知不覺中自願參加某種儀式,不僅吸取人們的生機元氣,還能夠接受人們的贊頌與拜祭。

歷史上在蠻荒和蒙昧的年代出現過的強大黑暗生物,往往都是一方教主或君主級的人物,或者在幕後操縱著他們。得到並修煉黑暗力量的傳承者認為,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使生命永不凋零,追求永生本就是很多人最強烈的慾望。

可是一旦做出了這種選擇,就不可能再到達永恆的神國;從昆侖修士的角度看。他們也不可能再神識不滅,就算已擁有出神入化的境界,也斷絕了輪回轉生喚醒前塵記憶的希望。

強大的黑暗生物如克里特者,在一世之間已擁有了很多,她能吸取眾生的生命力、使生機不停的延續,甚至不用親自出手做什麼。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不要暴露、見不得光,所謂“黑暗”就是這個意思,修煉這種力量的人被教廷稱為黑暗生物。

克里特如今的修為,已相當於化身五五之能,不僅能以黑暗的力量保持不絕的生機,而且可以將靈魂化身寄託在不同的人的身上、直接吸取他們的生命力。或者躲避可能的追殺。在這種情況下,她是很難被消滅的,至少以成天樂目前的手段就難以做到,所以教廷才會派出阿芙忒娜這種神使。

永恆的神國就在那里,要想求證真正的永生,不必也不可修煉黑暗的力量,可是為何還有人要這樣選擇呢?這也不難理解。比如現在的成天樂已能算得上是當世高人,但他是否能夠保證自己一定能到達苦海岸邊、度過生生不息的考驗?就算有幸邁出這一步,又能否保證自己在漫長的修行中不會殞落。並直至超脫長生?

成天樂當然不能,誰也不能,這種希望畢竟太渺茫了!而某些人得到了修煉黑暗力量的傳承,看似可以無窮無盡延續自己的生機。幾乎能永遠保持著青春鼎盛,既不為人知還可越來越強大,他們會不會選擇呢?黑暗的力量也不是那麼好修煉的。如果能夠掌握的話,也有不少人會不惜代價的去追求。

假如克里特私下修煉黑暗的力量不被發現。她將仍然是教廷中的神使,甚至百年來最出色的一位神使。可是她被人察覺了。因為誰不可能永遠保住這樣的秘密,於是她遠遠的逃到北美藏匿起來。

聽到這里,小韶微蹙眉頭問道:“選擇這種方式追求永生,就算擁有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能夠展現種種出神入化的神通法力,但已經失去了真正的意義。阿娜神使,據你所知,真有黑暗生物通過這種方式得到了永生嗎?”

阿芙忒娜搖了搖頭道:“那要看人們所理解永生是什麼樣的含義?對於普通人來說,百年就是長久,對於未進入天國的修士來說,無論多麼強大,千年已算奢望。有人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只是相對普通生靈能存世更久,但在無盡的永恆中仍是彈指一瞬,不過是在沉淪中的苦苦掙紮而已。

歷史上也曾出現過比克里特還要強大的黑暗生物,甚至在世超過千年,但那又怎麼樣呢?並沒有人獲得真正的永恆,千年之後仍然消亡為塵土。可是盡管如此,當一個人知道有這樣一種黑暗力量的傳承、他又能夠掌握與修煉時,往往很難忍得住誘惑。延續那短短百年的光陰,至少在他當時看來,那便是永生了。”

阿芙忒娜強調,分析這種黑暗生物,也許不能只看最終的結果,而要去看他們當初的面對的誘惑。任何一個人,就算邁上修行之道,求證永生的希望也是渺茫至極。假如在某個時候,得到並掌握了一種看似可以無盡延續生命本源的力量,難免會有人做出這樣的選擇。

成天樂沒有再開口追問什麼,他卻莫名想起了另一個人。那人是一位蟒妖,名叫曹鄺,想當年被成天樂率眾門下斬殺於蘇州靈巖山中。

曹鄺有一種天賦神通,可以吸取他人的生機元氣,曾在蘇州做下好幾起大案。數人死的不明不白,搞得警方焦頭爛額,要不是成天樂及時出手,就連查案的警官李輕水都危險了。曹鄺還曾威逼過甄詩蕊,正是因為斬殺曹鄺,成天樂才結識了甄詩蕊和胡衛華。後來甄詩蕊加入了萬變宗,成天樂又介紹胡衛華拜在聽濤山莊門下。

曹鄺以天賦神通吸取他人的生機元氣,其實有極大的隱患,吸取來的生元博雜不純且大半耗散,只有尋找生命力特別旺盛的人下手才能起到些許效果。還要花很大的精力去煉化。

曹鄺的本事,當然遠不能與克里特相比。而且他是以天賦神通行魔事,並沒有得到什麼黑暗力量的傳承。但是換一個角度看。他們所做的事情是一樣的,他也是一種“黑暗生物”。雖然曹鄺與克里特看似天差地別,但他們的共同之處,就是所謂黑暗生物的緣起。

成天樂在沉思,眾人也都沉默了,不知各自都在思考什麼。最終還是陶宗恒率先開口道:“阿娜女士,請問這個莊園中剩下的事情,又該怎麼善後呢?”

克里特的本體被斬殺,只逃走了一道黑暗靈魂化身。而巴普納達也死了。這座莊園里還有克里特收藏的不少珍貴物品,陶宗恒帶著百寶囊,阿芙忒娜讓他能裝多少就拿走多少。但眼下要處理的並不僅僅是戰利品,莊園里還有四百多號人呢,他們已經沉睡了一天一夜,總不能永遠沉睡下去吧?

阿芙忒娜答道:“還有很多善後工,不僅是這座莊園,更重要的還有艾森家族和艾森財團。但這些已不是我的任務,我來此的使命只是追殺克里特。自有人會來負責一切善後事宜、將其他的事情都處理幹凈。”

阿芙忒娜並不是一個人,這些瑣事也不可能讓她這位神使大人親力親為,她身後還有龐大的教廷組織。教廷自會派其他人來處理世俗間的事情,也會配合與協助阿芙忒娜繼續追查克里特。成天樂想了想。開口道:“阿娜神使,對這個莊園,我倒有一個建議。”

阿芙忒娜反問道:“哦?如果成總有什麼想法。我可以把這個莊園以及莊園中所有的人都交給你處置,讓教廷的人不必插手。而你想怎麼辦呢?”

成天樂答道:“我的建議,就是不必處置。等到明天日出時。莊園中的人們自會醒來。克里特已不在,廣場上有一條深溝露出了地底的秘室,而巴普納達已成為一具乾屍倒在莊園外,樹林中所有的毒蛇都不見了。這一切,就讓他們自己去看、去想,自己去思考並選擇未來吧。莊園中有車,他們也可以選擇自行離開,回到正常的世界。”

阿芙忒娜點了點頭:“嗯,就按成總所說的辦,這可能是最自然的選擇。”

眾人都站起了身,小韶又問道:“阿娜神使,您這就要去追蹤克里特的靈魂化身嗎?”

阿芙忒娜搖頭道:“不著急,目前還不清楚她在哪里,而我借助法杖所能感應搜索的範圍有限,北美這麼大,不可能漫無目的去亂找。我要通知教廷,收集各種情報分析出可能的線索,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還需要再等幾天才有結果。”

說著話她伸手憑空取出了一枚紅色透明的神石,遞給小韶道:“我還要向教廷匯報法杖的事情,教廷自會決定如何與成總協商,而我也不敢保證最終的結果是怎樣。但這枚火焰精靈,是我私人的一點謝意,請二位一定要收下。”

今天假如沒有成天樂與小韶,只有阿芙忒娜一個人趕來動手的話,她的處境也將非常危險。阿芙忒娜既然接受了這個任務,當然不會畏懼兇險,甚至做好了犧牲的準備。而成天樂與小韶算是幫了她的大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避免了她受到黑暗生物的傷害,所以從私人角度,她當然也要表示感謝。

這位神使大人可真是身家豐厚啊,隨身竟帶著火焰精靈這等好東西!小韶接了過去,而成天樂呵呵笑道:“阿娜神使,您太客氣了!其實無論您來不來,我們都必須要擊敗克里特,如此珍貴的饋贈,叫我們怎麼好意思呢?”

阿芙忒娜微笑道:“我也明白,失去了那張神霄天雷符,對成總來說意味著什麼!請問成總,那神符……”

她欲言又止,成天樂追問道:“那神符怎麼了?”

無形中總是帶著威嚴聖潔氣息的阿芙忒娜神使大人,此刻竟變得如小姑娘般有些扭捏,她垂下眼簾低聲問道:“那道神霄天雷符,真的是風先生在你來此之前,特意送給你的嗎?”

成天樂納悶道:“當然是真的呀,小韶剛才不是都告訴您了嗎?”

阿芙忒娜的神情竟有點像懷春的少女,低聲道:“如果你再見到他,別忘了替我轉達謝意。……他真是有心,竟能做出這樣的安排,不想我受到克里特的傷害,便讓你帶著神符來這到這里,使我能安然無恙的完成任務。”

她既像是在對成天樂說話,又像是在羞澀的喃喃自語,這種神情語氣,簡直讓旁邊的眾人碎了一地的眼鏡啊。成天樂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阿芙忒娜在想什麼?這位神使大人竟然會以為,風君子是特意為了保護她不受克里特的傷害,所以才讓成天樂將神霄天雷符帶到北美來。——這邏輯可是夠誇張的,也未免想得太多了!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1:35

958、酬妖宗以諾報物,隨心印借道傳神

如果只看結果,好像勉強能扯得上這麼回事,但看當初的緣起,阿芙忒娜這種推測簡直連邊都沾不上啊!風君子將神霄天雷符送給成天樂的時候,成天樂根本還沒到北美也沒遇到艾森,而艾森還有沒向教廷密報黑暗生物的消息,更別提阿芙忒娜接受此次任務了。

風君子為何要將神霄天雷符送給成天樂?這就是一種震懾,讓心懷不軌者不敢輕易打成總的主意,至少那些強大的、有資格成為成天樂對手的存在,都不敢率先冒頭找劈。只要聽說了消息的昆侖修士,恐怕都會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到了阿芙忒娜這里,卻有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種解讀。

成天樂以神念悄然道:“小韶啊,這阿娜神使顯然是有點誤會了。風先生送我神符,是為了保護她?這種想法未免太有創意了!”

小韶則在神念中提醒道:“傻樂,你可千萬別這麼說話!你想不到,不代表人家不會這麼想。她這麼想又有什麼關系呢,又不是你該管的閒事。”

成天樂仍以神念道:“我沒說要管閒事啊,就是覺得她的想法有意思。”一面開口答道:“好的,如果能見到風先生,我一定會向他轉達您的問候。……那麼白總呢,如果見到了白總,是不是也要幫您打聲招呼啊?”

阿芙忒娜:“那是當然,如果見到了白莊主,也請成總代為致意!……成總,我聽說你們來找一種叫沉銀魄的東西,還打算留在這里繼續尋找嗎?”

成天樂點頭道:“是的,好不容易有了此物的線索,我想繼續等下去,哪怕再等三年五載也可以。”

阿芙忒娜:“我方才向他們幾位問過沉銀魄的情況,此物可能要在月圓的夜晚,無風無雲的天氣才會出現。在科羅拉多高原上,沒有雲的天氣倒並不是很少見,可是不刮風的情況卻不多。你既然幫助了我,我也應該幫助你。三天之後就是月圓之夜,這樣吧,我先去與教廷聯系匯報並處置一些事情,三天之後就在那邊的山頂上相見。”

阿芙忒娜還真夠意思,她要通知教廷這里發生的事情,而三天后還打算來幫助成天樂採取沉銀魄。說完這番話,這位神使大人便飛向高空,緩緩消失於雲端。

成天樂等人也離開了莊園外,穿過那條近二十公里長的幽深裂谷,又回到了大峽穀附近的那座小山頂上。接下來的三天,成天樂一直在閉關定坐中,而小韶也融入他的形神中助其運轉神氣。於天地靈息之間涵養,成天樂三天后就基本恢復了法力。

這讓陶宗恒與沈四寶又是一陣目瞪口呆啊,他們早就清楚成總的手段了得,但沒想到竟能如此驚人。成天樂三天前的狀態幾乎已油盡燈枯,這對一名修士而言是非常危險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傷及形神,通常沒有一兩個月時間的調養是緩不過來的,而成天樂僅僅用了三天就恢復的差不多了。

這不僅有小韶的相助之功,成天樂的恢復能力也確實是獨步天下,別說他沒受傷,就算當初在雪山碧玉湖受了那麼重的傷,幾個月後就活蹦亂跳的從地底出來了,不僅脫胎換骨成功,還順手宰了劉大有。

三天后是個月圓之夜,月光溫柔明媚,遠山的輪廓依稀可見。但天上有雲,淡淡的雲層呈不規則的片狀分佈;高原上也有風,不大不小的吹動著雲層,月光只間或在雲層的縫隙中灑下。那一輪明月仿佛在天上飄行,在雲層中時而清晰時而朦朧。

像這樣的天氣,並不符合沉銀魄出現的苛刻條件。阿芙忒娜說她要來幫忙,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呢?幾人都在小山丘上等待。夜幕降臨後不久,阿芙忒娜飛天而來,金色的波浪狀長發飄飛,身材修長而挺拔,背後卻沒有張開羽翼。

她落在山丘頂上與幾人見禮,首先給成天樂帶來了教廷的消息。教廷接到阿芙忒娜神使的報告,已經在調查各種相關資訊進行分析,並動用各種力量追尋克里特的黑暗化身可能的行蹤線索。而如何取回那件的聖物,就是被成天樂所得的法杖,教廷的高層也進行了專門的磋商討論,最終由教皇約格陛下做出了決定。

阿芙忒娜對成天樂道:“約格陛下托我轉告你,假如您能夠將那支法杖歸還教廷,教廷也將感謝您的幫助與善意。約格陛下已經知道您在東方以及北美大陸所做的事情,也清楚您的稱號與成就,他在通知我的時候,對您的稱呼也是‘妖宗成總’。

約格陛下聽取了教廷眾神使以及大神官議會的意見,並且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他認為人間那些變異生物,幸運的開啟了靈智,得到了神的眷顧,就像初生的嬰兒在蒙昧無知中睜開了眼睛,看見了這個世界。但他們並不知道神的存在,也需要有人告訴他們如何與神的子民相處。

為了表示感謝,教廷承諾,您以後也會得到教廷的幫助與善意。教皇大人聽說了您成立的組織萬變宗,宣佈變異生物不因其身份而受脅迫,而您也在指引他們學習與掌握所得到的力量,學會在人世間如何行事。神聖教廷認可與支持您這種行為,今後如果遇到了什麼麻煩,您可以向教廷求助。”

成天樂當然不認識也不瞭解這位約格教皇,但對方的“感謝”倒是極富創意,很有老謀深算的外交手腕。教廷表面上沒有支付給成天樂任何報酬,諸如器物和財富之類,只是給了他一句承諾。教廷特意強調,對指引變異生物如何在紅塵中安身立命,成天樂及萬變宗的做法,教廷也是支持的。

至於成天樂遇到麻煩可向教廷求助,這可以理解為一句客氣話,成天樂如果真有麻煩,就算想找人幫忙也不會去找教廷的。但有這樣一句承諾,也就意味著,他行走海外給世間妖物留下指引的舉動,不再會受到來自教廷方面的的阻止。艾森曾攔住成天樂的去路,宣稱他這個人及他所做事在這裡都不受歡迎,而從今以後,像這種事情至少不會得到教廷的支持。

阿芙忒娜說完了,成天樂也聽明白了。他微微皺起眉頭問道:“還有呢,難道就這麼多嗎?”

陶宗恒和沈四寶都在等著看成天樂怎麼討價還價?因為教廷想拿回那樣一件聖物,開出的條件未免太輕鬆了,幾乎什麼乾貨都沒有。而以成總如今身家地位,已經很難被什麼財富或寶物打動了,不過嘛,如果最頂級的高階神術卷軸來個幾捆,倒也是不錯的買賣。他們在想——成總會不會打這個主意呢?

阿芙忒娜看著成天樂,意味深長道:“還有最後一個請求,經神聖教廷各位神使及大神官的提議,教皇約格陛下希望成總能答應一個條件。您在給那些變異生物留下指引的時候,要告訴他們神的存在,並告訴他們神創造了永恆的天國,在人間留下了通往天國的道路。”

陶宗恒與沈四寶都吃了一驚,沒想到教廷並沒有給成總更多補償,反而提出了一個這樣節外生枝的要求。

成天樂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了,露出了標準性的呵呵傻笑,此刻他就像這個世界上最大方的人,取出那支珍貴的法杖,遞過去道:“原來是這樣啊?您怎麼不早說呢!感謝教廷的承諾,我也很願意答應約格教皇的條件。我從不貪圖別人的寶貝,莫說是教廷和教皇陛下想收回它,就是沖阿娜神使您,若想為教廷收回聖物,我也很樂意成全。

您應該聽說過我的事情,我曾得到過不止一件神器。比如一件叫‘飛螭爪’的法寶,我曾將它借給朋友使用,如今已將它送到正一三山收存;還有一件神器叫‘千里杖’,它的命運與這支法杖類似,曾被一位叛徒帶出宗門題龍山,後來我斬殺妖邪取回了它,將之歸還了題龍山掌門我的朋友史天一。

請您轉告約格教皇,將此聖物收回之後一定要好好保管,感謝不感謝我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更重要的是不要讓它再落入黑暗生物的手中,假如是那樣的話,會令神聖教廷蒙羞。我眼中的黑暗生物,不僅僅是克里特這種修煉黑暗神術的人,阿娜神使應該能明白。”

阿芙忒娜點了點頭,很鄭重的接過法杖道:“是的,我明白成總的意思,在此也對您表示謝意與敬意。您剛才所說的話,我會如實轉告教皇陛下。””

阿芙忒娜接過法杖的這一刻,就相當于成天樂以“妖宗”的身份,與教廷達成了一個協議。成天樂做事這麼痛快,有點出乎陶宗恒與沈四寶的意料,有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對方又是那麼財大氣粗的教廷,他還不趕緊敲足竹杠啊?

只有小韶面帶微笑的看著成天樂,仿佛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做。這世上沒有人比小韶更瞭解傻樂,好似也沒有誰能比傻樂更傻,他就從來沒有敲過任何人的竹杠。

假如換一個人,可能會琢磨教廷的承諾和條件會包含著怎樣的陰謀或另有用意?但成天樂卻不會想這麼多,當他清楚這支法杖的來歷之後,就沒打算真的留在自己手里,因為這支法杖對他與對教廷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教廷是不可能收買成天樂這種人的,而且一般的條件已經很難真正打動他了,教廷做出的承諾,就是成天樂最想要也是最需要的。他可不希望總遇到艾森這種人找麻煩,也不希望教廷中再有人公開支持艾森這種人的出現。

就像白少流和喬彩鳳在他遠赴海外前所說的,所謂妖宗,並不僅是兩昆侖的妖宗,而應是是人世間的妖宗。無論它們被稱為妖修還是變異生物,成天樂所做的只是留下一條修行道路的指引。而他本人遠赴海外重凝玄牝珠的過程,就是從修行發端將這條道路證悟清晰的過程。

就至於教廷提出的那個要求,成天樂也不需要去琢磨,一念之間自然就想明白了。妖物來到人間,學習與接受的就是人世間的文明傳承,必然也會受到不同的文化傳統及文明環境的薰陶與影響。

成天樂在北美見到的這些妖修,諸如比爾、沃爾夫、細鼻子、尖耳朵等人,不用成天樂告訴他們,他們也自然知道人間有上帝信仰的存在,而且也聽說了神聖教廷的事情,清楚其與世俗間那個所謂教廷的區別。這就像東方那些妖修,他們雖藏身市井,但也知道捉妖師的存在。

那麼答應教廷與教皇提出的那個請求,在成天樂看來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無非是告訴那些妖物世上有什麼人、又會遇到什麼事?就算告訴他們世間有教廷、有那麼一位神的存在、有通往神國的道路又能如何?

成天樂給變異生物留下的神念心印,所包含的內容可遠遠不止這些,而其核心的修行指引還是屬于萬變宗的。教廷的要求,在成天樂留給妖物的指引中,不過是某種背景資料介紹,而且是很有必要的背景資料。就像成天樂遠赴海外之前,白少流特意給他一枚大地之瞳,里面記錄了那麼多有價值的資訊。

這就是傻樂的風格——你的要求,我能答應的則可以答應;但我的事情,還會按照我的方式去做。不就是一支法杖嗎?還就還了吧,大家各自求仁得仁!如此之行事風範,才是號稱“萬變有宗”的成天樂。

但是另一方面,教皇如果不提出這個要求,他給成天樂的承諾,就很難得到眾神使與大神官會議的一致同意。如果說這位教皇陛下老謀深算,他的手腕也不僅是針對成天樂的,也是針對整個教廷的高層。

對於教廷來說,也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所謂的那個要求對于成天樂來說其實無所謂,對於教廷來說也只是聽上去很美。但是另一方面,各種強大的變異生物在人間出現,向來也是教廷頭疼的問題之一。如果他們得到了成天樂的指引,至少不會主動給教廷添什麼麻煩了,對於這一點,約格教皇陛下也應該是心知肚明。

見阿芙忒娜已接過法杖,小韶問道:“阿娜神使,今夜有風雲,月光朦朧時隱時現,沉銀魄恐怕不能出現,您又有什麼辦法呢?”

阿芙忒娜笑道:“無妨,我說幫忙就一定會幫忙的。二位還和往常一樣到高空守望,而我就在此地施法。”

成天樂與小韶飛上雲端佇立,阿芙忒娜則站在山丘頂上,手中就拿著剛剛收回的那支教廷聖物,將法杖朝天輕輕揮動,澎湃的法力無聲無息的在科羅拉多高原上漫延。風漸漸的停了下來,雲層緩緩散去,皎潔的月光灑落深谷,一輪圓月將要升至中天。

沈四寶小聲道:“阿娜女士,您施展就是呼風喚雨的大神通嗎?”

所謂呼風喚雨,並不是真的要有風有雨,風停雲散也是同樣的境界手段。阿芙忒娜微笑著答道:“又不是讓整個科羅拉多高原風停雲散,只不過是方圓幾十公里,我還是不難辦到的,如今有這支聖器法杖,則更加方便。”

月光下的幽谷是那麼寂靜,成天樂與小韶在高空俯瞰。而阿芙忒娜仍持續不斷的施法,因為科羅拉多高原上有風雲,她要一直維持這方圓幾十公里範圍內的平靜。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滿月已緩緩升至那幽谷的正上方,月光能恰照入其最深處的穀底。成天樂突然看見了點點閃光,如發亮的蝴蝶般在幽谷中飄飛。這是在高空看見的景象,假如是在眼前觀察,那些光點移動的速度其實快得驚人。

守盼多曰的沉銀魄終於出現了,成天樂與小韶立刻飛下雲端,分開身形從兩個方向包抄光點出現的那一段峽穀。成天樂施展隔空法力收攝凝聚,然而卻落了個空,那些光點似非有形之物,普通的手法收攝不得。

小韶輕輕“咦”了一聲,也施法嘗試,但同樣沒有任何作用。攝物的法力卷向那些飛舞的流光,有點像竹籃打水,而水根本留不在竹籃中。

成天樂以神念提醒道:“小韶,試試空間移轉之力。”

小韶施展了移轉空間神通,那些光點飄飛的方向果然隨著小韶的控制而變化,漸漸聚攏在一個不大的空間範圍內穿梭盤旋。但是小韶卻皺眉道:“這樣還是不成,我並不是真正控制了這些閃光,只是改變了它們飛行的空間方向。”

移轉空間神通也不能真正的控制與收攝這些閃光,但是可以改變它們所在的空間,使它們按預定的方向飛舞。小韶能將這些光點匯攏控制到一片區域里盤旋穿梭,已經是盡了全力,但還是無非成功收取。

沉銀魄這種東西,看得見卻摸不到,不僅是手摸不到,神識法力也不行,那些光點就似並不存在的幻影。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1:43

959、胸中丘壑開天地,便是山河入畫時

阿芙忒娜已經手持法杖飛了過來,微微蹙眉道:“這沉銀魄好奇異,它就像處於一種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狀態,無法直接收攝。讓我來試試吧,成總,你準備好什麼東西來收取它了嗎?”

成天樂取出了那枚風之魅舞,而阿芙忒娜以法杖一指,已被小韶凝聚在一片空間內亂舞的光華突然匯聚成束,如一道發光銀河飛入成天樂的手中。成天樂適時運轉神術,將它們都引入了風之魅舞的神器空間內。

這時陶宗恒與沈四寶也趕到了此地,登上裂谷一側的峭壁看著這一幕,他們本就是來觀摩的,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見此情景,兩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不料成天樂剛剛握住風之魅舞,阿芙忒娜也收了法術,一團光點就以成天樂的拳頭為中心飛散而開,甚至有不少光點視成天樂的身形如無物,瞬間就穿透而過。眾人都嚇了一大跳,這場面令人有點駭然,忍不住懷疑成天樂是不是受傷了?

成天樂安然無恙,但飛舞的沉銀魄不僅穿過了他的身體,甚至連風之魅舞的神器空間都無法收存。

好不容易收聚的沉銀魄又一次飛散而開,小韶與阿芙忒娜都沒敢在第一時間施法將之重重新聚攏。只有移轉空間的大神通才能控制它們,而那些光點就在成天樂附近,若是施展移轉空間的手段,就等於在攻擊成天樂。

等閃光飛遠了。阿芙忒娜這才再揮法杖於空中畫了一個圈,移轉的空間絲毫沒有觸及成天樂的立足處。又重新將那些閃光聚攏為一束,控制在一個環形區域內飄飛。就像半空中出現了一個發亮的流動光圈。

小韶詫異道:“怎麼會這樣?連空間神器都無法收存,竟然能穿透風之魅舞而出!”

阿芙忒娜也問道:“成總,來之前就沒有人告訴你——該怎麼收存沉銀魄嗎?”

剛才成天樂在高空就看得清楚,這些光點在幽谷里四處飄飛,運行的軌跡並不僅僅是在空氣中。有的光點偶爾也沒入兩側的山崖,再從別的地方鑽出來,視那冰冷堅硬的巖層如無物,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剛才連他的身體都穿透了。

喬彩鳳與白少流要他來找的三樣東西,並沒有說如何收存。而且對沉銀魄的介紹是最少的,只說在什麼樣的地方可能出現。菁華氣與心髓焰都可用風之魅舞收存,成天樂本能的就以為沉銀魄也可以,沒想到情況卻不一樣。

等意識到這一點,他才反應過來區別在哪里。他得到的菁華氣是現成的,為前人所留,而採集菁華氣的那位前輩也是凝煉了天地間的生機勃發氣息。至於心髓焰,是他與小韶借助特定的機緣親手凝煉採取,本是並不存在之物。有個從無到有的過程。

但眼前的沉銀魄卻不同,並非他與小韶所凝煉。它們是在億萬年的地質年代中,在特定的自然環境下由天雪造化凝煉而成的,成天樂要做的就是將它們收取。但看此物之特性,能收取容納它們的就是天地世界。

成天樂此刻心念急轉,他還真打聽過沉銀魄這種東西。就在回家過年時,曾給丹紫成打電話拜年、特意聊起了沉銀魄。因為他曾聽說三夢宗副宗主柳依依的法器思月蝶。就是沉銀魄所煉制,這是成天樂在世間所知的唯一有關沉銀魄的線索。

據丹紫成說。思月蝶是他的祖師爺風君子親手為柳師叔所煉制,在此之前,沉銀魄封存在一種透明的薄片中。那種薄片極其堅固幾乎沒有份量,就像天然的石英或雲母片。那種東西怎麼能夠封存沉銀魄呢?可能因為它是與沉銀魄同源之物,就是誕生沉銀魄的那條礦脈的礦髓,因偶然的機緣被人所得,屬於可遇不可求的情況。

理論上用這種方法可以收存沉銀魄,但實際上幾乎是不可能的!分佈在地底深處的礦脈,綿延的範圍不知有多廣,上哪里去尋找最初誕生沉銀魄的礦髓所在呢?除非它恰好暴露在地表、就在眾人眼前,否則恐怕要把這高原上的巖層全部掀開細細尋找才行,那是多麼浩大而無法想像的工程!

成天樂以神念向眾人介紹了自己所知的情況,大家都沉默了。而那些飛舞的光點還在阿芙忒娜的控制中形成一個盤旋的光圈,但它們若存無法收存,總不能讓阿芙忒娜永遠就這麼施法控制下去。

沈四寶突然開口道:“那我們就在這裂谷中,將有礦脈露出地表的地方搜一遍吧,走運的話或許能發現。”

成天樂搖頭道:“不必了,應該有辦法的,而辦法可能就在我身上。……小韶,你來試試!阿娜神使,請您再幫一個忙。”

說著話他於虛空中縱身一躍,跳到了峭壁間一塊突出的巖石上站穩,手中憑空祭出一幅畫卷飛向小韶。這便是如今的神器,畫中姑蘇已不在,只留下了一個混沌世界。這神器畫卷如今就相當于成天樂的玄牝珠,融於形神中才可不失去當初的神通法力,假如祭出去的話,成天樂本人目前不過相當於將面臨魔境劫考驗的修士而已,當然沒有飛天之能,所以先得找個地方站好。

小韶接過畫卷展開,如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和成天樂才能自如掌握這件神器的妙用。卷上已早無畫跡,就像水面倒映的一片月光,而如今又出現在月光下。阿芙忒娜以法杖一引,那盤旋的光圈又匯成一束,飛向空無一物的畫面。

小韶同時施法,試著將沉銀魄收入畫卷中的混沌世界。只見那些光點碰到畫面,並沒有穿透而過,而是像投入月光下的水面,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小韶順勢將畫卷收起,一抬手又將之飛向成天樂。畫卷旋即消失不見,被成天樂重新融於形神之中。

月光下的幽谷一片寂靜,沉銀魄已被成功收取。成天樂料想得果然不錯,喬彩鳳與白少流要他來找的這三樣東西,最終都能化入畫卷中的混沌世界。他凝神感應畫卷中的混沌世界,沉銀魄已經消失不見,或者說化入其中。

混沌世界已有生機勃發和流轉律動的氣息,而此刻又多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變化。混沌本就是一無所有,卻又處於一種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微妙狀態中。這個世界尚無天地山河,可又仿佛隨時能夠出現一片新天地。沉銀魄的化入,似能將混沌中的本源氣息凝聚成形。

成天樂在這一剎那突然明瞭,這就是石盟主所說的煉器之法,可再造神器洞天中的天地山河。迄今為止,他要尋找的三樣東西皆已經聚齊,且都化入了混沌世界,朦朧中仿佛已經感應到那麼一絲契機,畫中世界將要從混沌走向清明,可是這一絲契機卻又像沉銀魄那般難以捕捉。

成天樂領悟到了,卻還做不到。原因可能是他的修為還不夠,須等到重凝玄牝珠成功,或者更須求證出神入化的境界,總之現在還不到火候。

阿芙忒娜於虛空中收起法杖道:“恭喜成總成功採得沉銀魄,我也有幸一睹傳說中神器的真容。既然已沒有別的事,這就告辭了,還要繼續去完成我的使命。請問諸位是繼續留在這裡呢,還是去別的地方,成總還將繼續在北美大陸行遊嗎?”

成天樂答道:“多謝阿娜神使出手相助,也祝您早日完成使命。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請盡管開口打招呼!……我當然還要繼續此番行遊,直至重凝玄牝珠並恢復當初的修為境界。而眼下我還想留在這裡修煉一段時日,重歷魔境劫。”

阿芙忒娜微微一笑:“追查克里特靈魂化身的事情,就不必煩勞成總了,這本就是教廷的責任。而成總的修為法力,並不是恢復不恢復的問題,早已遠勝當初!”言畢展開一對潔白的羽翼,手持法杖在月光下振翅飛去。

成天樂扭頭看著陶宗恒與沈四寶道:“二位也在此地耽擱不少時日了,請問打算何時回去?我還要留在此地修煉,若有雲少閒的消息,一定會及時通知的。”

陶宗恒笑道:“怎麼能說是耽擱時日呢,這些日子的收獲簡直太大了!”

沈四寶也弱弱的說道:“成總還要在此修煉嗎?我也想在這裡閉關,修煉剛剛領悟的化妄之境。”

成天樂:“哦,你終於邁出了這一步?恭喜了!”

接下來這段日子,成天樂就留在科羅拉多高原上度魔境劫。他並沒有終日閉關定坐,與當初第一次度過魔境劫時一樣,只是每天定坐修煉一段時間,而定境中自有魔境發動,這是修煉到一定的境界必須面對的考驗。

但與當初不一樣的是,成天樂並不是定坐於室中,而是在雲端之上的高空,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有誰度過魔境劫時是這樣修煉的。而自古以來,也沒有哪位修士的魔境會像他此時這般恐怖,比他當初第一次歷劫時不知兇險了多少倍。若換成當年的成天樂,恐怕度不過這等劫數考驗。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3:15

960、當日深謀慮後手,落子步步有連環

原因很簡單,因為今天的成總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傻小子,他已經歷和求證了太多。所謂魔境,就是定境中自然出現的種種襲擾心神的境像,通常來說,無非是洪水猛獸妖魔鬼怪之類,這與每個人的見知有關。如果定心被攻破心神失守,後果往往會很嚴重,比如可能導致精神失常。

成天樂此刻的魔境中,不僅有世上各種可怕的妖物湧現,也有無數呼號的陰物來襲,更有恐怖強大的黑暗生物。他定心不動、見怪不怪,既不喝退之也不應對之,就是默默的觀照體會。魔境劫比當年兇險多了,而他的元神同樣也比當年強大太多了!

小韶此刻並未融入成天樂的形神中,而是隱去行跡於一旁為其護法。在那山丘頂上,沈四寶也閉關入妄,他就這麼一連定坐了很多天,誰也不知他在妄境中經歷了什麼。陶宗恒為其護法,這位大成妖修看著以術證道的四寶,也明白最近這番經歷就是四寶邁入化妄之門的機緣,但能否成功破妄,就得看他自己了。

雲端有一人歷魔境,山頂有一人入妄境。而在萬里之外,也有一人已脫胎換骨成功,他就是大有宗的代掌門燕無歡。

劉大有失蹤後,燕無歡暫攝宗門之主的位置,但他的稱呼是代掌門而非代宗主。因為“宗主”一般情況下是屬於創派之宗師的尊號,比如萬變宗的成天樂可稱宗主,但是成天樂之後的下一任宗門之主,則只能稱掌門了。

就在成天樂於科羅拉多高原重歷魔境的時候,燕無歡收到了從北美秘密發來的一條消息,其內容令人“驚喜”成天樂前不久已用掉了那道神霄天雷符!

消息當然是王天方傳回來的。成天樂協助教廷神使阿芙忒娜抄了克里特藏身的老巢。斬殺其本體,只跑了一道黑暗靈魂化身。這件事阿芙忒娜已經匯報給教廷,同時還匯報了上帝留在人間的一件聖器的下落。教廷則組織力量在查找克裏特的靈魂化身可能的行蹤線索,同時宣佈收回了聖物,並公告了對成天樂歸還聖物做出的承諾與答謝。

參與這件事情的人非常多,它等於被教廷公開了。王天方在北美大陸活動的時間已經不短,當然也接觸了一些消息管道。前段時間,王天方突然失去了成天樂的行蹤線索,因為成天樂從西雅圖穿越洛基山脈深處直插科羅拉多高原,沿途並沒有暴露行蹤。等王天方再聽說成天樂的消息時,竟然是這樣一條爆炸性的新聞。仔細一打聽,原來成天樂已用掉了那道神霄天雷符!

這對于王天方來說,無疑是個振奮人心的大好消息。被燕無歡逼到北美“執行任務”,王天方原本充滿無奈,但此刻他又突然覺得燕無歡當初的決定簡直太英明了。

大有宗宗門道場的外圍,一條山清水秀的幽谷中,燕無歡向金華和宣威這兩位供奉長老轉述了這條“喜訊”。宣威笑道:“那萬里之外的強大人物,簡直是為燕掌門解絕了心頭大患啊!沒有了神霄天雷符為威懾,而成天樂這麼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恢復當初的神通法力。根本就不是我等的對手。”

金華也說道:“成天樂能動用神霄天雷符,應該是因為他身邊有小韶。但就算有小韶在也無妨,就算成天樂恢復了神通法力也沒什麼,他們已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我與宣威師兄前段時間已在昆侖仙境聯絡了三位妖王,只要燕總管滿足他們的條件,他們就願意出手。”

宣威又補充道:“成天樂雖遠在海外。但最近又和教廷扯上了關系。如果我們真要動手的話,一定要選擇他與小韶落單的機會。而且消息絕不能有絲毫外泄!……在海外嘛,總比在這裏更方便些。”

燕無歡點頭道:“是的,該在什麼時間地點動手,我讓王天方決定,相信他一定會謹慎取捨的。從現在開始,就請二位長老以及你們聯絡的三位妖王前輩做好準備,我們隨時會秘密出發,其他的一切事情都由我來安排。請放心,我這邊絕不會有任何差錯。”

金華與宣威二位妖王,曾在昆侖仙境蠻荒中修煉近三百年,也曾結識了一些強大的妖王。前不久他們找到了三位妖王,皆是長年在蠻荒深處修行不問世事的主,開出了燕無歡承諾的條件。那三位妖王聽說只是對付一個脫胎換骨不久的修士,於是就點頭答應出手一次,並保證不留下任何痕跡。

燕無歡如今已脫胎換骨,他不僅是鐵瓦金舍大成又曾服用過九枚陸吾神侖丹,其神通強大、心志堅韌已遠遠勝過世上一般的妖王。此番由他親自出面,帶著金華、宣威還有秘密籠絡的三位妖王,再加上遠在北美的王天方,七名高手足以吃定成天樂。無論小韶在不在成天樂的身邊,都扭轉不了局面。

燕無歡謀劃已久,要麼不動手,若動手的話就是必殺之局。

從山谷中回到了宗門道場,燕無歡又做了一系列的安排,然後去拜訪了另一位高人,竟是正一門和鋒前輩前段時間收為門下護法侍者的田妖王迷鼠,他如今法號澤田。澤田怎麼會出現在大有宗?他是應燕無歡的盛情邀請而來,也是受正一門的指派,已經在這裏呆了快半年了。

此事的來龍去脈還挺複雜的,需要從頭說起。

想當初澤真不幸殞落,和鋒遠去昆侖仙境,陸吾門舉派到正一三山請罪。和鋒還在昆侖仙境轉了一圈,找到了田妖王迷鼠,問清楚他在雪山碧玉湖中經歷的事情。田妖王迷鼠請求拜在和鋒門下,接受指點與教誨。和鋒破例答應了,回到人世間時身邊便多了一位護法侍者澤田。

和鋒帶回澤田當然也有原因。前幾年有一百多號妖修從昆侖仙境溜出來,聚集在一起攻打正一三山,當然連門都沒進就全軍覆沒了。但正一門扣住了這一百多號妖物,殺也不是放也不是,先困了他們幾年消磨戾氣,然後還是需要有人來管束指點的。當代正一門並無妖修傳人,所以和鋒帶回了一位妖王門下,讓澤田去負責這件事。

斬了幾個領頭鬧事以及窮兇極惡的傢伙,剩下的大部分小妖倒也罪不當誅,他們紛紛表示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皆要求拜入正一門。正一門當然不能答應這種要求,假如這些小妖因為做錯了事情最終還能得到這樣的福緣,那麼天下妖物聽見了,估計會擠破頭起哄組隊來攻打正一三山了,反正被拿下之後就能加入正一門嘛!

正一門擇徒極嚴,當然不會允許這種胡鬧的場面出現,但是又能將這些小妖送到什麼地方去呢?他們在澤田的指點與調教下,已經聚在一起不想回去了,彼此之間還師兄、師弟的稱呼起來,都腆著臉叫澤田師父,而他們也確實都算是澤田的記名弟子了。

恰在這時,也就是與成天樂第一次遠赴海外遇到陶宗恒差不多的時間,燕無歡又一次到正一門拜山,主動表示大有宗希望能收納這一批妖修。其實正一門當時有兩個選擇,要麼將這些妖修送到萬變宗的宗門道場工地上去“勞動改造”,要麼就送到大有宗去接受管束並在宗門指引下繼續修煉。

但不論怎麼做,這都是給別人添麻煩的事情,一百多號妖怪啊!以正一門的面子,假如將他們送到萬變宗,相信萬變宗也不會拒絕,也會做出很好的安排。但成天樂畢竟不在宗門、萬變宗也沒主動提出這個請求,而燕無歡卻是登門相請。不知出於何種考慮,澤仁掌門答應了燕無歡。

在燕無歡整頓宗門,勸離了不少妖修之後,這一百多號小妖也離開正一三山又加入了大有宗。正一門這麼做,看上去就像往土裏面摻沙子一般。而澤田也去了大有宗,暫時也只有他才能鎮得住這一百多號妖怪,然後再讓他們慢慢融入大有宗。

但是澤田來到大有宗,所負責的事情可不僅僅是管好這一百多號新加入的妖怪,他全面介入了各種宗門事務。而燕無歡對外界的說法,大有宗宗門初創便經歷了重大波折,迫切需要請正一門派澤田前輩來指點幫助。這番話在昆侖修行界說出來,人們只能表示贊同,誰提不出任何反對意見。

澤田在大有宗,可不僅是客卿長老或供奉長老的身份,他真正的成為了大有宗門人,燕無歡尊其為師叔。這麼做可以嗎?燕無歡說可以就可以!

經過一番宗門整頓,燕無歡在大有宗中的權威地位已無人可動搖或質疑。澤田是和鋒真人門下的護法侍者,他可以加入大有宗嗎?昆侖修行界有此前例,比如燕山宗的護法侍者郝墨就加入了萬變宗;更何況澤田本人也是一位成名妖王,如今還大有來頭,大有宗是求之不得。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4:10

961、收嬌色撫去媚印,醉心神換取清音

整頓宗門後又做了這樣一件事,大有宗在昆侖修行界的風評與口碑也漸漸轉佳,得到了越來越多的人認可與贊揚。如今快半年過去了,燕無歡時常閉關修煉,越來越多的宗門事務都由澤田處置,已經過度到平穩無事的狀態。

今天燕無歡又來見澤田,交給他一封信道:“澤田師叔,這是我給正一門澤仁掌門的信,請您先收好。我帶傷歷換骨劫成功,以妖修之身超脫眾生族類之別,更知修行之道難如登天。我所修的這一門法訣兇險異常,今後恐怕需要時常閉關。若是萬一我遭遇什麼劫數意外,您就將這封信轉交給澤仁掌門,大有宗的事情,其中自有安排。”

澤田有些驚訝的盯著燕無歡道:“燕掌門今日究竟是怎麼了?我輩當然知修行之艱險,但自古宗門傳承若已走上正軌,自有無為之境,遇事可隨緣應對,不必刻意做出這樣的交待。難道燕掌門最近的修煉出了點問題,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嗎?”

燕無歡苦笑道:“師叔猜的不錯,我確實隱約有所預感,修煉中有些問題需要閉關證悟,為了以防萬一提前做好交待。畢竟大有宗是初創之宗門,凡事要考慮的更穩妥些,如今有澤田師叔在此穩定大局,無論怎樣我能都放心了。”

從澤田那裏出來,燕無歡又來到宗門內堂那間專屬於他的密室中,這裏沒有任何人能擅入打擾。就算獨處在密室,燕無歡仍然沒有坐在屏風前正中間的那張座位上,而是坐在左邊第一個位置。那個座位還是留給劉大有的,而燕無歡如今的身份仍是代掌門。

燕無歡像是陷入了沉思。又像是在等待什麼。就在這時突然聽見佩環聲響,誘人的暗香襲來。他不用扭頭看就知道來者是誰。這間密室裏有密道,只有劉大有、王天方、燕無歡和孔翎知道,劉大有已死、王天方遠在北美,此刻來的只能是孔翎。

孔翎的修為雖未大成,但也是禦行之道圓滿,她本可以來得無聲無息,可已經習慣了這樣出場。她娉娉裊裊繞過屏風,在燕無歡對面坐下,身姿還是那麼性感妖嬈。容顏美艷不可方物,比以前更加動人,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燕無歡道:“無歡,你找我?恰好我也有事找你!”

燕無歡抬起頭看著孔翎,神情有些復雜的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孔翎今天顯得很興奮,小巧的鼻尖甚至微帶汗珠,說話時語氣有點急促,豐滿的胸脯也在迷人的起伏著:“我們要說的應該都是同一件事,不是嗎?成天樂身在北美,已經失去了神霄天雷符,想要消滅這個人正是天賜良機!我原本已經在懷疑還能不能等到這樣的機會,在雪山盆地的時候,都那樣了他竟然都死不了!而今天,終於能夠得償所願。”

燕無歡突然嘆息一聲道:“我剛剛對金華和宣威做出承諾,沒想到轉眼就失言了。”

孔翎一愣:“你向來是說話算數的人,有什麼事情失言了?”

燕無歡:“我告訴他們,我這邊不會有任何問題,絕對不會將消息洩露出去。但是我還沒開口,你就已經知道了消息,也清楚我們將要赴北美格殺成天樂。”

孔翎:“這是王天方告訴我的,難道你不打算告訴我這件事嗎?”

燕無歡眼底深處浮現出一絲怒意和恨意:“我當然知道是他告訴你的!除了他還能有誰?假如我可以選擇的話,寧願你永遠不要知道這件事。”

孔翎眨了眨眼睛道:“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生氣,你是在生王天方的氣嗎,為什麼,難道是吃醋嗎?”說到這裏,她突然掩口而笑,那身形、那氣息是那麼的魅人。

燕無歡看著她,眼中的怒意消去,又露出一絲溫柔之色,岔開話題道:“孔翎,你好像很期待這一天?”

孔翎:“那是當然,成天樂不死,我怎能心安?若是在雪山盆地變故之前,我只是想狠狠的給他一個教訓;但是雪山盆地事件之後,我絕不希望世上再有這個人了。”

燕無歡語氣突然一轉道:“我告訴你,不是建議也不是忠告,就是很明確的告訴你,永遠永遠不要再提雪山中的事情!”

見燕無歡說得如此鄭重,孔翎的語氣卻變得有些嬌嗔:“我當然不會說了,但這不是在你面前嗎?這裏又沒有外人!”

燕無歡又問道:“你那麼想置成天樂於死地,不會是因為要為師尊報仇或者完成他的遺願,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那又是為什麼呢,你自己想清楚了嗎?僅僅是因為你在萬變宗的神丹會上搗亂未成,又留在萬變宗作客,將成天樂的弟子盛龍約到了山中企圖媚惑,然後被他一個屁熏走了?於是在雪山中你就要那麼做,結果成天樂傷而未死,如今反而修為更進,所以你又希望有人能置他於死地?”

這番話說的很平靜,並不是質問的語氣,就像是很親近的人在聊天。孔翎聞言有些不悅,眼中甚至閃過一絲怨毒,但終究還是露出了嬌笑。今天她很興奮,不想因這種話題破壞好心情,又嬌笑著說道:“事情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不是三言兩語能講清楚的,我的想法,你應該最能瞭解。”

燕無歡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瞭解你的想法,但是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復雜,至少在我或者成天樂看來,就是這麼簡單。……孔翎姑娘,你來找我,難道也要去北美嗎?如果我勸你不要去,忘了這件事,你會不會答應呢?”

孔翎終於皺起了眉頭:“為什麼,你是怕我受到傷害嗎?既然你做出了決定,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是不是?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相信你的安排不會有任何問題。”

燕無歡又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已經做好了安排,無論我在與不在,大有宗都不會有任何問題。它會成為真正的妖修傳承宗門,甚至是某個流派的表率。而師尊之名‘大有’,將受到人們長久的尊敬與傳頌。

這便是師尊最大的願望,也是他這一生做的最有意義的事情,我將它變得真正有意義!至於孔翎姑娘,只要大有宗不出問題,你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將永遠會得到照顧和保護。但前提條件是——你自己也永遠不要再提當年的事。”

孔翎:“這還用說嘛,我當然不會再提!可是世上還有人知道的,別忘了你師父是死在誰的手裏,誰能保證成天樂也永遠不會提起嗎?……嗯,你能,因為成天樂就將消失了。”

燕無歡:“師尊是師尊,你是你。成天樂既然當初在梅花聖境中沒有說,那他永遠也不會說,就算再說出來也沒有意義。至於雪山盆地中發生的事情,喊出的那句話某只孔雀,誰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就是你。所以只要大有宗還在,你也不再提起,便不會有任何事情。”

孔翎:“無歡,你是這世上最令我佩服的人,田妖王迷鼠和正一門都被你利用了。就算你以閉關的名義遠赴海外,大有宗也不會出任何事情。可你剛才說的都是對宗門的安排,在那邊的行動呢?有你在內六位妖王出手,再加上一個王天方,格殺成天樂與小韶應萬無一失!而我要親眼見證這一切的發生,你應該明白的。”

燕無歡:“我明白,如果你不知道這一切也就罷了,而王天方居然連行動計劃都告訴了你,你當然不可能不去。就算我勸阻,你自己也會去的,對嗎?”

孔翎笑了:“還是你最瞭解我,我一定要親眼看見成天樂的下場!王天方擅自將這個計劃提前告訴了我,而不是由你來給我這個驚喜,我知道你不高興。但你又何必和這種人一般見識呢?在我心目中你才是獨一無二的,而王天方讓你一句話就灰溜溜的逼到了北美,這些都是你安排的計劃,而我要親眼看著你是如何一步步去實施的。”

燕無歡眼中露出一絲無奈,又說道:“我今天找你,其實是為了另外一件事。請問王天方送你的法寶山子印,還帶在身邊嗎?”

孔翎取出一物,是一枚兩寸見方的彩石山子,花紋瑰麗非常精美,底端磨平刻符像是一枚印章,假如放在案上又像是一座漂亮的迷離小山。這是題龍山的法寶,當初王天方夥同劉漾河等人從點睛小築中取出,後來“分贓”便送給了孔翎。

此器名為山子印,祭出時能化為一座小山鎮壓對手,也可以化做一道七彩光華流轉的屏風,甚至會映襯出秀媚山川景象。不論它威力如何,但是施展時非常瀟灑好看,孔翎很喜歡,所以一直隨身帶著。

燕無歡也取出一物道:“這枚清音笙,是昆侖仙境妙法群山道場中的金絲竹根所煉制,若通音律則能發揮其更大的神通妙用。施展時清音繚繞,令人心曠神怡如癡如醉,還有清香浮動沁入心神。若境界足夠高深,更有霞光隱現,襯托施法者宛若天仙。

此法寶是一位妖王在昆侖仙境中帶出,又經過我的一番祭煉,我想它最適合做為孔翎小姐的隨身法器。今天我就是打算將它送給你的,同時也請你將那枚山子印給我,好嗎?”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4:30

962、道欲樂孔雀情挑,證苦行燕子尋歡

孔翎的笑容顯得那麼撫媚,嬌滴滴的望著燕無歡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你不喜歡我將王天方送的法寶隨身帶著。其實這枚山子印不能算是王天方送的,是你師尊給我的,但你若想拿走,那就拿走吧。你是最知我心意的人,這件禮物送的簡直太讓我喜歡了,今後它就是我的隨身法寶。”

燕無歡接過了山子印,將清音笙交給了孔翎。孔翎的柔柔玉指在他的手心劃過,燕無歡也忍不住心跳有點加速,但一息之間就恢復了平靜,他看著孔翎道:“其實你誤會了,我收回此物,並不是因為它是王天方送給你的東西。

這段時間以來,王天方勾結師尊從題龍山盜走的宗門傳承之物,那些靈丹餌藥已經被服用自無法再收回,但法寶器物我已經一件件收齊了,除了王天方手中的神器萬卷書之外,你身上的山子印是最後一件。

在我啟程前往北美之後,這些東西也將會被送回題龍山在蘇州的道場,與題龍山失落的《宗門器物譜》及《餌藥丹典》一起。人們能猜到當初是誰將其盜走的,但沒人能查出它們是怎麼回來的,這就是一個了斷。”

自燕無歡執掌大有宗以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整頓,明裏暗裏勸離並鏟除了一批勢力,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燕無歡也一件件將當年題龍山的器物都收回,能做到這一點有兩個原因,第一點是劉大有死之前太忙、死的又太快,大部分器物還沒有來得及賜予。

第二個原因是大有宗目前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與根基,也可以不借助這批東西了。在劉大有原先的計劃裏,將來給門下賜器,題龍山的寶藏就是很重要的來源。反正宗門器物譜已經拿走,這些東西就算公然出現,史天一瞪眼也認不出來。

孔翎露出了驚嘆之色:“這是你安排好的退路嗎?真是好大的手筆,非英雄豪傑不能為也!”

在孔翎看來,除掉成天樂當然是解決了心腹大患,而且這件事要做的絕對幹凈,不能留下任何線索。但就算成天樂死了,萬變宗和題龍山還在,有另外一個隱患沒有解決。題龍山失去了宗門傳承器物,是無論如何都要追回的,萬變宗仍然會全力相助。燕無歡乾脆釜底抽薪,將這些東西都給送回去了。

聽見孔翎的誇贊,燕無歡卻搖頭道:“我不是什麼英雄豪傑,只是一直跟隨在師尊身邊的一隻小鷹而已。師尊不在了,我便要盡量彌補他的遺憾,讓他成為他想成為的那個人——大有宗的宗主劉大有。而留著這些東西,永遠是障礙,師尊也不再需要它們。”

孔翎微有些變色道:“可是那最後一件神器萬卷書還在王天方手裏,你難道想借這個機會,連王天方也……”

孔翎欲言又止,而燕無歡又搖頭道:“王天方會怎麼樣,不是我決定的,要是他自己的選擇。至於萬卷書,不過是一位叛出宗門的人帶走的一件宗門神器。大有宗從未得到並擁有過萬卷書,它從一開始就在王天方自己身上。”

孔翎看著燕無歡,眼神越來越欣賞也越來越有興致,甚至越來越興奮了,就連迷人的胸脯也起伏的越來越劇烈。她微微著說道:“無歡,如果你想借這個機會讓王天方與成天樂同歸於盡,我也會支持你的決定。……告訴我實話,要回山子印雖是想免除將來的後患,但是你就連一點吃醋的意思都沒有嗎?”

燕無歡依然看著她,清澈的眼神卻變得有些朦朧:“今天找你來,原本只是想拿回山子印,但王天方已經將我的計劃都告訴了你。他的想法我很清楚,就是想讓與此有關的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我原本是想勸阻你的,這是出於私心;現在卻決定帶著你一起去,同樣也是出於私心。”

孔翎的嬌聲更柔媚了:“私心?我還沒見過你在你師父面前有什麼私心,也沒見過你在我面前有什麼私心。但我知道你喜歡我,一直都喜歡我,對嗎?”

燕無歡的臉色竟然有點發紅,微微垂下眼簾道:“我對你好,其實就是我的私心!不想讓你參與這件事,當然也是私心;而如今帶你走,同樣更是私心。你可曾想過,我也許不會再回到大有宗了,所以要把你一起帶走?”

孔翎:“你不會回來了嗎?若心腹大患已除,你完全不必再像現在這麼苦和累,大有宗已入正軌,你就可以瀟灑的去做個太上掌門,在人間享受這一切。你是苦行出身,但苦行的目的是為了感受人生更大的樂趣,你師父明白這個道理,而你也終於明白了。”

燕無歡的神色越來越迷離:“我只是做出了這個決定而已。”

孔翎從未見過燕無歡以這種眼神看著她,也從未聽過他用這種語氣對她說過話,這讓她覺得異常興奮也極其渴望。眼前這個男人,曾仿佛是她永遠也征服不了的一座雪山,她一直想征服他,企圖證明自己的魅力或某種成就,可是他從未真正的拜倒在她的裙下

這種心思和魅惑始終沒有成功,但孔翎卻並沒有太多的挫敗感,因為她知道燕無歡喜歡她、一直都喜歡她。這讓孔翎對燕無歡的越來越有興致,甚至僅僅是這麼做就讓她有莫名的興奮,簡直漸成了一種型式的歡愉。

孔翎自信魅力可以顛倒眾生,所修的也是欲樂雙運之道。她曾經的雙修道侶有劉漾河也有王天方,也算得上是“閱人無數”,但她真正“經歷”過的男人也不算很多,至少沒超過三位數。

對世間那些庸庸碌碌的普通男子,孔翎雖然也希望看見他們為自己神魂顛倒的樣子,也順手給他們人間欲樂享受,這是她的修行,但行的只是元神中妙空雙修之法,並不是真身相合。至於形神皆入的欲樂妙行雙修之道,孔翎只與大成以上修士同參。

可這些大成修士並不包括燕無歡,她若連一個從開啟靈智之初就喜歡並仰慕自己的妖修都征服不了,又如何證明自身的魅力呢?所以她一直期待著這一天,迎來了世間一切好消息的今天,此刻又問道:“無歡,那你為何一直沒有與我……?如果說當初是因為你師父,可今天的你,已經完全可以擁有你想要的。”

燕無歡的聲音也越來越迷離:“不僅僅是因為我師父,我開啟靈智之初遇到的第一位妖修就是你,認識第一個女人也是你,第一個曾為我求過情的人還是你。你代表了我看見人間時一切美好的印象,我希望永遠保留它,就像我希望永遠保留大有宗一樣。”

孔翎已經濕潤了,感覺胸前的衣衫也繃得好緊,聲音在微微發顫:“成就是用來品嘗的,美好是用來享受的。”

密室中的氣氛顯得那麼曖昧,是如此萌動,燕無歡突然問道:“孔翎姑娘,你曾說行欲樂雙運之道,能享受人間無上之妙趣,是嗎?”

孔翎已媚眼如絲,盡管什麼還都沒發生,但不知為何她全身幾乎都快要蘇麻了,軟軟的說道:“是的,你還從來沒有試過……”她不僅聲音發軟,抓著椅子的扶手,整個身子都在發軟。

燕無歡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近前,低頭看著她道:“那我今天就試試。”

孔翎也許還不清楚,燕無歡所謂的“不會再回大有宗”,並不是去做一個逍遙的太上掌門,而是真的就沒打算再回來。無論他能否殺得了成天樂,也不會再回到大有宗。而大有宗的一切事務,都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與有沒有燕無歡這個人並無關系。

但是孔翎很清楚,這是她感覺自己最有魅力的時刻,燕無歡只是走過來低頭俯視她,甚至手指還沒碰到她,她就已經開始動情了。曾經的她對于劉大有來說,不過是擁有人生成就的一種享受;而對于王天方來說,她只代表著欲樂。可是盡管如此,孔翎仍喜歡或者說沉醉於這種“征服”當中。

燕無歡則是一個最特別的男人,她如今終於得到了他,不知燕無歡是否感受到了人間無上的雙修欲樂,但孔翎卻享受了前所未有的極樂巔峰。

而就在這天夜間,萬里之外的沈四寶終於從定坐中睜開了眼睛,只聽成天樂的聲音說道:“四寶,恭喜你破妄大成!”

沈四寶抬眼一看,另外三人都在不遠處收斂神氣望著他,既不打擾他入妄,同時也在為他護法。沈四寶這番定坐有月餘之久,成天樂當然已歷魔境劫成功。

陶宗恒則感嘆道:“成總啊,我聽說過不少有關您的傳聞,據說您仿佛有春風化雨之能,你身邊的很多修士,無形中都得到了玄妙難言的精進機緣。今天親眼見證四寶破妄大成,就連我自己隱約也有真空之悟,恐怕不久之後,也能突破多年未能邁入的真空妙有之境了。”
fajino 發表於 2014-4-3 14:46

963、菩提法身催不動,江湖門檻自投來

沈四寶起身行禮道:“多謝諸位這麼多天來為我護法,沒想到我能在此地堪破妄境,感謝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你們因為我又耽誤了這麼長時間,接下來要去哪裡?”

陶宗恒說道:“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過幾天先回溫哥華等于飛的消息,假如那個寬廬尼姑或者雲少閒出現了,就立刻趕過去,反正溫哥華離西雅圖也不遠。”

幾人終于啟程離開此地。春天已經過去,北美大陸上迎來了夏季,這次成天樂並沒有再隱匿身形于深山中穿行,陶宗恒開著越野車,他們坐車在大峽谷一帶轉了一圈,欣賞各個地質公園的美麗風光,前段時間還一直沒來得及好好逛呢。

他們在大峽谷一帶遊玩了近半個月,這才驅車北上,準備穿過加美邊境回溫哥華。恰好就在離西雅圖不遠的地方,成天樂接到了于飛的電話,那個寬廬女尼已經到了,而且雲少閒也出現了!

來的正好,不必再回溫哥華了,幾人直接驅車去了西雅圖。在路上沈四寶就接過了于飛打給成天樂的電話,除了一番寒暄,沈四寶還仔細叮囑了于飛一番,讓他照著安排去做,而成天樂等人隨後就到,會在最適合的時機出現的。

成天樂等人都沒有說什麼,沈四寶是江湖出身,最熟悉各種江湖人物的習慣和行事套路,讓他來安排是最合適不過的。

寬廬法師與護法金剛雲少閒風塵僕僕趕到美國西雅圖,將為當地迎奉的信眾召開一場宏大的法會。據說寬廬大師的很多次法會上,都會顯化天降舍利的莫大功德,尤其是最近幾次,每搞一次法會就天降一批舍利,晶瑩剔透五顏六色一大堆,聞之令人咋舌,這尼姑也太厲害了!

寬廬法師這等菩薩般的人物,當然不能一下飛機就搞弘法,那樣就不是菩薩化身而是趕場走秀的馬戲團演員了。所以她來到西雅圖首先要清心沐浴,閉關三日接受功德加持,然後才是舉行法會的日期。照理說,這三天時間法師是不會見客的,但第二天晚上,她卻跑到于飛家來了。

于飛怎麼能請得動這樣一位大人物登門拜訪?沈四寶自有辦法讓這個尼姑來,只要她並非是什麼真正的高僧大德,幹的就是坑蒙拐騙的江湖事,沈四寶設好了局,她就一定會來。而實際上這夥人可不僅是坑蒙拐騙這麼簡單,他們所作所為要厲害的多。

在寬廬到達美國的第一天晚上,于飛的愛人小秦就找到了法師的弟子陳夢遠居士,說自己的老公也有供奉法師之心,但對佛法之功德廣大尚心存懷疑,想親眼一睹寬廬法師的真容,並不是在法會上,而就是在家裏恭迎法師。

陳夢遠當即就拒絕了,言法師正在閉關加持功德,怎能隨意打擾?但是第二天上午,就在當地信眾們籌備法會事務的時候,小秦又委婉的對陳夢遠提到了一件事:她的老公要迎奉法師,並非僅出於自己的意思,也是老公的哥哥的想法。

小秦告訴陳夢遠,他的老公只是西雅圖一家軟件公司的普通白領,可是老公的哥哥卻是國內身家豐厚的大富豪。他老公當初就是被哥哥送到美國來留學的,老公留在了美國工作並結婚,如今還有幸能見到寬廬法師這等在世菩薩般的人物,老公的哥哥聽說了這件事,覺得這就是大緣法,也是他的造化。

小秦還特意強調,老公的哥哥最近幾年生意做的非常大,先後承接了好幾個大型工程,公司資產已達數十億……他也非常想得到菩薩的指引與保佑,難得有此緣法,願意盡力供奉寬廬法師。

陳夢遠聽說了這些,下午便找到小秦道:“你為迎奉法師來美,日夜操勞奉獻了這麼多功德,菩薩會感謝你的。回去做好準備,在家中迎奉法師,時間就是今天晚上。法師能夠駕臨你們家,並不是因為你丈夫或者你丈夫的哥哥,而是你的功德給他們帶來的福緣。”

小秦完全按照老公于飛的交待這麼說的,她也很好奇,這樣就能把寬廬在法會前請到自己家來嗎?結果還真來了,這也讓小秦感到有些意外與困惑。

沈四寶可是一點都不意外,他熟悉江湖上的門道。像陳夢遠這種給法師打前站的人,會通過各種直接或間接的方式,設法先摸清楚各路人等的底細,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家底。比如陳夢遠應已經大概瞭解小秦的狀況,知道她的老公姓于,是一家軟件公司的白領,只是薄有積蓄而已。

但小秦卻提到了老公的哥哥,這也不能算是撒謊。于飛的哥哥在國內的事業確實很成功,也是他將弟弟送到美國來的。至於近兩年,小秦和于飛哥哥家的聯系並不是很多,具體情況瞭解得也不是特別詳細,于飛的哥哥發了更大的財也是說不定的事情。反正于飛是怎麼講的,她就怎麼說。

這樣一來,真正的大金主就成了于飛的哥哥,而于飛的哥哥不會來參加西雅圖這場法會。他想供奉寬廬法師,肯定要請于飛做一番判斷確認,並通過于飛搭上“菩薩”這條線,因此于飛的介紹和推薦就顯得非常重要。

這也是如今很多富豪常見的做法,比如沈四寶在來北美之前曾在北京混過一陣子,就是在那裏認識的陶宗恒。京城有些富豪圈子裏如今流行“供上師”,比如通過中間人介紹,去供養青藏某地的某某活佛、拜其為上師等等。這些中間人往往都是“懂行”的,有點像介紹別人買高價工藝品、古董傢俱一類的掮客,他們最清楚怎樣為雙方搭上線、讓大家各取所需。

于飛今天就無意間充當了這種中間人或掮客的角色,而小秦回到家中則開始準備茶水果品。她已經聽陳夢遠暗示了,寬廬法師到她家來,也可能會示現天降舍利的功德。小秦做夢也沒想到啊,傳說中的天降舍利居然也能降到自己家裏來!

寬廬大約是在晚飯後七點半鐘左右到的,陳夢遠開車停在公寓樓外,恭請寬廬法師下車,而小秦就在門外相迎,雲少閒跟隨在寬廬身後。陳夢遠皺眉問道:“秦居士,你的愛人于居士呢?”

小秦趕忙解釋道:“他正在家裏焚香凈手擺果盤,準備恭迎法師呢!”

寬廬法師看上去就是一普通的中年婦女,圓腦袋圓臉剃著青頭皮,身材微微有點發胖,五官尋常微帶點腫眼泡,目光稍顯混濁,眼中還微帶著血絲,卻透著一股精明勁。她今天是便裝出行,只戴著一串佛珠,並沒有披著那件她常穿的,在她身上明顯不符佛教儀軌的大紅金線袈裟。

幾人跟隨小秦上了樓進了家門,于飛很熱情的迎上前打招呼。寬廬面帶微笑合十還禮,然後在廳中落座,小秦特意奉上了中國寄來的綠茶,並請大師用些果品。

雲少閒看見于飛時就微微一怔,特意多瞄了他好幾眼,感覺十分眼熟,又聽小秦介紹了老公的名字,突然想起來此人是誰了,心中不禁遲疑不定。

于飛的相貌變化很大,最近一次見面已經是近七年前的事,雲少閒聽見了他的名字這才認出來。但雲少閑的相貌變化並不大,只是換了裝束而已,他也擔心于飛將自己認出來。但看于飛的樣子似乎完全將他給忘了,並沒有特別的注意,注意力全在寬廬法師身上,雲少閒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于飛當然認出了雲少閒,之所以裝成這樣全是按沈四寶的吩咐。沈四寶也不清楚于飛擅不擅長演戲,他只是告訴于飛,到時候盡量別看雲少閒,把注意力全放在尼姑身上就可以了。其實對於成天樂等人來說,只要雲少閒和寬廬進了於飛家,這齣戲就算演成功了,至於接下來演得怎樣已無關緊要。

但是于飛很有點緊張與興奮,他也想盡量將這齣戲演好。落座之後,于飛向寬廬說了幾句久仰的話,又介紹了他哥哥的一些情況,並如實說出了自己對愛人小秦最近一段時間所作所為的疑惑,態度雖然非常客氣,但也算是在當面質疑了。

寬廬坐在沙發上,盡量顯現出一副寶相莊嚴的樣子,不動聲色亦高深莫測的看著于飛道:“你的情況我已瞭解,你對佛德還缺乏正確的認識。這沒有關系,這世間總有邪智邪見對正法弘揚有種種阻撓與指謫,但只要撥開雲霧便見性光明。眾生皆有佛性功德,于居士,你和你的哥哥都可以成為菩薩座下的護法。”

于飛試探著問道:“聽說法師每次,都會有天降舍利的瑞兆。這是真的嗎?我簡直不敢相信!”

寬廬女尼卻搖頭道:“所謂天降舍利,只是門外人的俗稱或者說誤稱,我是不提倡這種說法的,因為它可能會誤導很多尚未接受正信的人,對佛法產生很多誤解。法會上的舍利不止有降下來的,有些則是功德神變。佛經中提過法頌舍利,可見佛的智慧無遠弗界,早已預知人間一切未來。而在我們的法會上出現的舍利,便是佛經上所說的法頌舍利。”

于飛卻從懷中掏出了一本《金剛經》,置於案上道:“提到法頌舍利,我也聽說過一二。佛之遺骨為身骨舍利,佛所遺之教法為法頌舍利。法頌舍利就是佛所留之經典,就像這本佛經,但法頌舍利並不是書本身,而是書中所載之佛法。可是寬廬大師的法會上出現的那些琉璃珠子,怎麼又被稱為法頌舍利呢?”

小秦愣住了,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老公,他這套嗑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當然不是于飛自己的話,而是沈四寶教他說的。寬廬的神色微有些不悅,陳夢遠則開口道:“于飛居士,你莫要疑佛、疑法、疑師,弘法之時舍利出現,這不是法頌舍利還能是什麼?佛經中早有記載!”

于飛仍然一臉誠懇的說道:“若是引用名詞的話,似乎更應該稱之為感應舍利。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聽過感應舍利的傳說。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寬廬法師的神通和傳說不符啊,你每開一個會,就有感應舍利隨處亂冒嗎?”

這話的口氣已經不對了,寬廬法師終於開口道:“于施主若稱它為感應舍利,也沒什麼不可,它只是隨佛法弘揚而示現,你若不信,可眼見為實。曾有很多人都像你這樣有偏執邪信,但最後也都被佛法正信所染化。”聽她的意思,今天就要現場露露手段了。

于飛卻突然抬手一指雲少閒道:“法師啊,我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您身邊這位護法金剛雲少閒,我早就認識他。想當初我陷身在中國蘇州的一個傳銷團夥裏,他就是那個搞傳銷的騙子啊,怎麼搖身一變又成了您的護法金剛了?”

雲少閒大吃一驚,沒想到于飛一直裝做不認識他,說話間卻突然揭了老底。但他在江湖上混過這麼多年,此時還算鎮定,正色答道:“于飛居士,我當年確實誤入歧途、犯過錯,你不也是一樣嗎?後來我幸運的得到佛法指點,成為寬廬法師身邊的護法金剛,而你與我有相同的經歷,更應該清楚今日機緣之可貴!”

寬廬法師剛才也吃了一驚,此刻面容稍霽道:“雲護法說的不錯,他當年犯過錯,但在佛法的指引下已迷途知返。你今天能在這裏與他重逢,也是我佛指引的法緣,就像你當年也曾走錯過路,而如今也重新尋回了正道。今日有緣聆聽無量悲心弘揚觀士音菩薩的大悲法門,便能度世間一切苦厄。”

于飛仍然搖頭道:“我還是不明白,按照法師你的說法,無論雲少閒做了什麼壞事,只要他供奉了法師你,就可以一筆勾消都化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受過他的騙、曾被他所傷害的人,又該找誰去說理啊?” 本帖最後由 fajino 於 2014-4-3 14: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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