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本草王 作者:沐鐵(已完結)

 
mk2258 2012-8-3 21:18: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8 258465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0-18 13:38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2-10-18 13:54 編輯

第220章 段雲逸

  葉知秋問那抬病人的漢子,道:「這位大嫂怎麼了?」
  那漢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葉知秋,見他說話是大宋人,大理很多人也會大宋的官話。所以能聽懂。又見他旁邊放著幡子,知道是走江湖的鈴醫。便道:「這位是我們村裡的任大嫂,她肚子痛,村裡的郎中看了,說這個病非常嚴重,只能送到羊苴咩城找段大夫治才也希望活命。我們這正往城裡送呢。」
  葉知秋道:「我能看看她的病嗎?或許我能醫治。」
  那漢子笑道:「算了吧,你們就別指望賺這個錢了。她這個病,只有羊苴咩城的段大夫能治。」
  旁邊范妙菡故意啞著嗓子道:「人不可貌相,你怎麼知道我們不行?再說了,就算真的不能醫治。看看也不會加重病情嘛,更何況說不定我們就有辦法醫治呢!」
  跟隨的一個少婦道:「說的也是,你們是大宋來的,醫術應該高明,那就給我娘看看吧。」
  說罷,掀起了病人身上的被子。
  葉知秋蹲下身,問了病人,得知是小腹劇烈絞痛,便讓她平躺,但是彎曲兩腳不能伸直。察看腹部,鼓脹跟抱了一口大甕似的。全身高熱,但是卻劇烈寒戰,冷得牙齒咯咯有聲。
  葉知秋伸手在她腹部按診。發現闌尾部有包塊隆起跟拳頭大小。掀起衣服察看,外觀紅腫,用手觸摸,剛碰到就大聲喊痛。著手灼熱,有波浪感。
  葉知秋問診得知,病人已經三天沒有大便,小便也是赤熱刺痛。口氣穢臭,舌黑起刺、乾澀。
  葉知秋心頭一沉。瞧了范妙菡一眼,低聲道:「這是腸癰!而且熱毒壅閉三焦、陽明腑實關格。這個病……」
  范妙菡忙低聲道:「你能治嗎?」
  這個病。用西醫的話來說。就是闌尾膿腫合併腸梗。在現在社會,一般都是手術治療。這個手術不算疑難,葉知秋自問能做,但是。他現在什麼手術器械都沒有。現做已經來不急。而病人這樣子,病勢已經非常嚴重。只怕等不到自己把所有裝備做好,就已經闌尾穿孔了。而一旦穿孔,便是並腹膜炎或膿毒敗血症。再加上嚴重的腸梗阻。病人只怕凶多吉少!
  葉知秋的表情讓那少婦和漢子猜到他沒有辦法。很是失望,當然,卻也在他們情理之中。當下讓接著往羊苴咩城裡走。
  葉知秋忙道:「這個病,有人能治嗎?」
  中醫治療急腹症也不是沒有,但是,一般都是比較輕微的。像這種形情況。再用湯藥治療,葉知秋很懷疑結果如何。
  那少婦道:「段大夫就能治!聽說不久前。他才治好了一個這樣的病人。」
  葉知秋很是驚訝,若他們說的是真的,那這位姓姓段的醫術應該很是不錯,想不到,在大理這南國僻壤,居然藏龍臥虎,有這樣一位高人。那一定得見見。
  不過,現在病人疼痛不已,便說道道:「這個病我沒有十足的把握醫治。不過,我可以用針灸幫助他止痛。等到了羊苴咩城,如果那段大夫治不了,那我立即準備器械,給她開膛破肚治病。」
  針灸止痛的辦法,是王唯一給他的《醫門十三針》裡的一種特異針法。葉知秋這一路上,靠這種針法給人止痛,賺了不少錢。對此已經輕車熟路了。對於急腹症,他還是沒有用藥治好的把握,擔心病沒有及時治好,病人穿孔感染,那可就有生命危險。而且,如果腹部感染了,就只能用手術治療。沒有別的選擇。
  但是,葉知秋沿途醫治的差不過都是頭痛、牙痛什麼的,卻不是這種急腹症的腹部疼痛。也遠沒有這樣劇烈。病人越重,病人越緊張,而且病人越緊張,就越不敢把病人輕易交給不信任的郎中醫治。面對葉知秋就是這樣的。
  特別是聽葉知秋說要開膛破肚治病,把少婦等人嚇住了,何曾聽過有這種治病的法子的?趕緊連連擺手道:「不用了,到了羊苴咩城,段大夫就能治。謝謝你了。」說罷讓漢子們抬人走。但是前面已經抬了二十多里路了,剛剛休息片刻,還沒喘過氣來,所以漢子們都沒有動。
  葉知秋對那少婦道:「這裡距離羊苴咩城還有多遠?」
  「差不過三十里路。」
  「你們就這樣抬著去,太辛苦也太慢了,這裡又沒有看見馬車,要不,把病人綁在我們這兩匹毛驢身上,牽著走,豈不是又快又省力?」
  少婦感激不已,道:「那要多少錢啊?多了我們可付不起。」
  「一文不要!」葉知秋道:「我看病人這樣,病情很危險,必須盡快醫治。耽誤不得。所以想幫幫你們。再說了,聽你們說這個段大夫那麼神奇,我只是想去看看,順便就跟你們一起去了。」
  那些抬人的漢子都十分高興,連聲稱謝。少婦也十分感激。眾人把病人抬起來,橫架在兩頭毛驢中間,綁好,然後兩個人分別牽著毛驢往前走,葉知秋和范妙菡便只能步行了。
  范妙菡大家閨秀,何曾走過這麼遠的路,但是這一次,她和葉知秋長途跋涉南下。路上吃了不少苦,也磨煉出來了。現在又因為人家急著治病。自己累一點就累一點吧。
  三十里路還是夠他們走得,一個多時辰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羊苴咩城。這些人中有認識那段大夫的路,領著徑直來到了段大夫的醫館。
  這裡人還真不少。看病的,買藥的,絡繹不絕。
  大堂裡好幾個大夫,不過,只有這個中年人面前等著候診的人最多。估計就是那個段大夫了。只見他身材頎長,三縷長鬚飄著,雙目炯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那少婦問了旁邊夥計,果然那個長鬚中年人就是他們所說的段大夫。
  少婦急忙搶步上前,對那段大夫道:「大夫。你救救我娘吧,她肚子痛。痛得快死了!」
  段大夫趕緊過來。吩咐把病人抬到小床上放下。一番診察之後,提筆開了一個方子,正要遞給那婦人,葉知秋已經搶先接了過來。道:「我來吧!」
  少婦忙連聲稱謝。
  葉知秋掃了一眼那方子,卻是《金匱要略》裡的大黃牡丹皮湯加味。
  《金匱要略》這時候剛剛被自己發現。而裡面的方子怎麼在大理卻出現了?其實這個也很好理解,因此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本來就是收集了當時流傳的方子加以收集整理出來的。書雖然失傳了,但是本來就在民間流傳的方子卻不受這個影響。看來。這位段大夫手裡的方子就是這樣得來的。
  葉知秋把方子遞給藥櫃抓藥。
  這時候。那病婦已經痛得滿床打滾,不停哀嚎。
  段大夫安慰病人再忍忍,因為熬藥需要時間。
  葉知秋見病人痛得臉色蒼白,額頭冒冷汗,顯然比先前疼痛加劇了許多,而且不停地嘔吐。這樣再痛下去。只怕會休克。葉知秋對段大夫道:「能不能想想辦法?病人痛得很厲害,再不處理。會暈厥的!」
  段大夫以為葉知秋是病人家屬,便道:「這個沒有辦法,熬藥需要時間,如果時間不夠,用了沒有效果的。」
  葉知秋知道,大黃牡丹皮湯本身並沒有特別的止痛效果,而是通過治病來消除病痛的。這個過至少兩天時間,病人要熬兩天的疼痛,能否堅持到這麼久?
  所以,葉知秋至好決定出手,道:「用針灸止痛吧!」
  段大夫疑惑地望著他:「針灸止痛?怎麼止痛?」
  葉知秋道:「讓我來!我也是大夫!」
  說罷,從懷裡取出一張黃色符紙,借用段大夫桌子上的毛筆,筆走龍蛇畫了一道符,點火燒了,然後用一枚金針在火上一掠,立即分別攢刺舌下金津、玉液、尺澤、委中;闌尾、足三里、內關提插捻轉瀉法,強刺留針。
  只過了一頓飯的工夫,病人嘔吐已經停止,而且腹部絞痛也明顯減輕。
  段大夫大為驚訝,上下打量了一下葉知秋,拱手道:「這位兄弟醫術很是高明啊,既然有這等本事,怎麼不自己給病人醫治?——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
  葉知秋知道他誤會自己是病人家屬了,拱手道:「我是大宋來的郎中,路上遇到他們,聽說段大夫醫術高明,能醫治這個病,很是好奇,所以一起來了。」
  少婦也忙對段大夫道:「這位郎中特別熱心,主動拿毛驢給我運送,自己走路,真是個好人!」
  段大夫這才明白,拱手道:「原來如此,看兄弟年紀不大,醫術已經如此高明,實在讓人敬佩!」
  葉知秋也笑道:「段大夫對這種危症敢於用方,而且聽說效果不錯,這才是讓人敬佩的。」
  段大夫對葉知秋如此年輕醫術如此高明,卻能不驕不躁,很是讚賞,拱手道:「沒請教兄弟尊姓大名?」
  「我姓曹,名永澤,表字知秋。」接著,又介紹了范妙菡。
  段大夫驚喜交加,又上下看了看葉知秋,道:「聽說大宋京城有個曹國舅,也是公子這等年紀,乃是藥神壺翁的弟子,以一己之力,治好了丹毒瘟疫,拯救了全城百姓,聽說這位國舅爺,也是姓曹,難道,便是公子嗎?」
  旁邊范妙菡微笑插話道:「就是他了,這件事你也知道?」
  段大夫大喜,長揖一禮,道:「國舅不僅醫術高明,更急人所急,免費傳授仙方,這等仁義之舉,早已經傳遍天下了。鄙人雖然身在南國,卻也聽說了國舅義名,深感敬佩!」
  葉知秋忙謙遜了兩句。道:「沒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鄙人姓段,名雲逸。」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0-18 19:06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2-10-18 19:21 編輯

第221章 重逢

  說話間,湯藥熬好了,送來給病人服下。
  病人被葉知秋用「鬼門十三針」止痛之後,雖然還在疼痛,但是已經明顯減輕。已經能夠忍耐了。現在,就等著服用的湯藥發生作用了。
  葉知秋問了段雲逸大宋使臣來了的駐地,原來有一個專門的客棧,類似於現在的國賓館,就在皇城旁邊。
  葉知秋和范妙菡告辭出來,騎著毛驢來到了大理皇宮旁邊的皇家客棧。這里門口是有甲兵守護的。葉知秋沒有貿然上前,自這身打扮,要說是大宋國舅,沒有人相信,而且也丟大宋的臉面。必須換一身衣服。反正現在口袋裡有銀子。
  兩人找到了一家成衣鋪,買了一身華麗衣袍。又買了一個燙金帖子,借毛筆寫了,然後又來到了皇家客棧。問了之後,果然有大宋使團在這,已經半個月了。
  葉知秋遞上拜貼,拜見大宋使臣。甲兵見他衣著華麗,氣勢不凡,不敢怠慢,趕緊把他們請到會客廳等候,然後飛奔進去通報。
  片刻,裡面飛奔出來十幾個人,最先前面的,竟然是葉知秋的結拜兄弟唐慎微、朱肱、和龐安時。再接著就是范純佑和林憶,還有一個白鬍子老頭,正是沒有聽葉知秋的話,治死了開封府少尹的愛妾,差點一頭撞死的那個張老太醫!另外,還有葉知秋原先的二伯父,也是他的師父孫兆!
  范純佑一眼看見女兒,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又想怒罵,又想樓在懷裡安慰。一時之間,既然傻了,站在那裡。
  唐慎微、林憶他們看見葉知秋。當真喜出望外,上前紛紛躬身施禮。林億道:「國舅爺!你們再不來。官家只怕就要全國告示。尋找你們了!」
  葉知秋笑道:「沒有這麼嚴重吧!——師父,你也來了!」
  孫兆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一跑,大家都亂了套了。找不到你,只怕當真要掘地三尺了。」
  張老太醫拉著葉知秋的手。也是激動得白鬍子亂抖。
  唐慎微等人圍著葉知秋,笑得很開心。
  那邊,范妙菡咯咯笑著跟父親說這一路的開心事。范純佑見女兒這麼開心。心中這兩個月來的擔憂,這才慢慢減沒了。
  幾個人進到客棧裡,說起這兩個月的經過,原來范仲淹他們發現的他們出走之後,馬上通過徐州知府派出衙役四處尋找,怎麼都找不到。只好讓林憶他們趕緊返回京城向官家稟報。同時報告了吳王爺和王妃。
  王妃著急得寢食不安,趕緊進皇宮面見皇后。
  官家跟皇后娘娘經過簡單商議之後。立即派出使團,林憶主動請纓,說自己身為組長,沒有帶好隊伍,以至於出現這種事情,應該做深刻檢討,同時,一定要親自把國舅找回來,故此請求親自帶隊去大理國等候葉知秋他們。
  官家聽他說的誠懇,當下便同意了。派出使團的名目,也就是醫術切磋交流。既然是醫術交流,派出的太醫就不能太少了。除了林憶之外,還派了十幾個太醫。其中,就有孫兆和那個張老太醫。
  本來,以張老太醫的高齡,官家是不會指派他出使的,只是他聽說國舅跑去大理去了,官家要派出使臣去大理接葉知秋,同時與大理醫者進行醫術交流。當即自告奮勇要參加,最後還跪在皇帝面前號啕大哭,說自己這條老命是國舅爺給的。他就算豁出老命,也要找到國舅爺。
  官家很感動,便同意了。
  唐慎微等三兄弟聽說之後,自然是要前往找尋他們的大哥的,便把藥鋪關了門,跟著出訪團一起來找尋來了。
  這十幾個太醫、醫官組成的出訪團,由侍御醫林憶帶隊,在一隊御林軍護衛下,急匆匆來到了大理。
  當然,一路上,他們也在尋訪葉知秋他們。但是,葉知秋他們已經換了裝束,自然找不到。
  范純佑通過林億跟大理協商之後,讓大理的八百里加急把葉知秋找到的藥立即送到邊境,然後交給邊境大宋的驛站,再以八百里加急緊急送去給范仲淹。
  這件事辦完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林憶向大理國通報了國舅參加這次雙方的醫術交流的事情。並簡要介紹了葉知秋的醫術成就。大理國對發生在大宋京城的那場瘟疫也是非常的關注,也聽說國舅得到神仙傳授的事情。對葉知秋充滿好奇,聽說他也參加這次雙方的醫術交流。很是興奮,不少本來不打算參加這次交流的醫者,也紛紛報名參加了。
  剛到大理就認識了的那個段雲逸也參加了會議,聽了介紹才知道,段雲逸是大理的侍御醫,也就是給大理皇帝看病的,不過,他也開有自己的醫館,平常都在醫館裡給病人看病。
  交流會先以座談發言的形勢進行。葉知秋在會上,當然不失時機地宣講了他的瘟病學知識。跟在大宋一樣,葉知秋的發言再此引起大理眾醫者的一片質疑之聲,包括參加會議的段雲逸。會議間隙,不停向葉知秋提問。
  葉知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不爭辯,只是用事例來說明自己的觀點。當然,大理的醫者也不好太過分,儘管對葉知秋的觀點有很大的意見。
  會上,雙方的醫者還各自把自己得意的醫術進行了一些展示。其中,段雲逸展示的是外科治療手段。他帶到會場交流展示醫術的,是個瘰疬已潰的病人。
  這的病人腮幫子處淋巴結腫大潰爛,形成瘺管,流膿不已。
  葉知秋知道,這種病人,西醫一般都是手術清創治療,常常是治好了很快就復發。效果很不理想。他倒是很想知道段雲逸是怎麼治的。結果,段雲逸拿出的方藥,卻是蜈蚣、全蠍、蟋蟀還有巴豆、雄黃等,弄成粉末,在一個青殼鴨蛋上開一個小空,把藥末倒進去,然後再炭火上燒,再研成粉末,加入麝香、冰片,調成膏,用時敷貼在患處就可以了。
  在醫術交流期間,這個病人用了這個膏藥,傷口很快就癒合了。葉知秋覺得很神奇,用心記住了他這的方子。
  大理國王的另一個侍御醫名叫徐智廣,介紹了一個病案,是也大理國的權臣高智升治病。這位高智升是大理國得登基的最大功臣,是他發動政變,把國王廢除了,擁戴現在的段思廉為國王。所以,這位高智升的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徐智廣給這位權臣高智升看病,這個病也比較簡單,就是便秘。雖然病簡單,但是醫治起來卻不簡單。先前醫治的大夫不是他,因為這個權臣身體一直很好,很少看病,所以也不太在意,只請了一些普通的太醫醫治。先後治了一年多,也沒有治好,用了很多方法,一些方法用了管用幾天,再用就不管用了。
  到後來,這位權臣便秘越來越厲害,腹部整日脹痛,痛苦不堪。這才引起重視,但是卻一直沒有治好。搞得他連飯都不敢多吃。這樣一來,人都漸漸瘦了下去。吃了一年多的藥之後,病還是沒有好,這才請了徐智廣來醫治。
  可是,徐智廣看病之後,卻沒有開方,只是讓他吃菜稀飯,還有蔬菜水果,少吃腥葷、油膩、燥辣的食物。說到這裡,徐智廣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問大宋的太醫們道:「請問各位,我為什麼不開方子?」
  林憶他們十幾個太醫相視而笑,其中一個太醫名叫宋修嚴的太醫起身笑道:「你先前就已經說了,高大人這便秘已經一年多,吃了無數湯藥都沒有好,你上來並不開方,只是讓他吃些清淡的,這已經很明白了,是因此高大人各種亂七八糟的藥吃的太多、太急,腸子裡病氣和藥氣混為一體,而你的藥想必跟別人的又不一樣,所以,就停藥一段時間,然後再用藥。」
  一個叫崔明志的大宋太醫微笑道:「其實照我說,沒有這個必要,你用的方藥只要對路,就沒有問題。又何必要等上一段時間,白白增加病人的痛苦呢?」
  旁邊另一個太醫許巖吃的一聲笑,低聲道:「這不明白,要是緊接著用藥治,豈不是看不出他的功勞來了嗎?」
  其他幾個大宋太醫都笑了,林憶看徐智廣和其他幾個大理太醫臉色有些難看,便道:「不能這麼說,徐先生是為了病人著想,是需要把前醫的藥排出之後,才能用藥的。這是保證療效的需要。」
  徐智廣他們臉色這才和緩下來。微笑著瞧著林憶,感謝他為他們解圍。
  交流持續了數天,然後,安排的是大宋來訪醫者和大理醫者的聯合巡醫,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主要是去偏遠村鎮送醫送藥,恩澤皇恩。
  葉知秋帶著范妙菡,還有自己的三位結拜兄弟,跟大理的太醫去了大理西部巡醫。
  林憶和徐智廣則去了南部。
  他們都沒有想到,這是一個惡夢的開始。
  林憶他們來到一個村子,由當地縣衙的縣令陪同,開始給村民們治病。前面都還很順利,幾天之後,他們遇到了一個高燒病人。
sid 發表於 2012-10-19 21:08
第222章 又見瘟疫

這個病人上來就高熱不褪,畏寒發熱,頭痛乏力。加上鼻塞流涕喉嚨疼痛,乾咳。大理太醫徐智廣診斷為外感風寒,外邪入侵,肺衛失宣。但是,用了傷寒方子,卻沒有任何效果,病情反倒急轉直下,病人開始煩燥不安,時有譫語,然後就昏迷了。

    這下把他們嚇壞了,趕緊搶救。


    徐智廣調整用方之後,病人病情繼續惡化。當天晚上,便完全陷入昏迷。徐智廣傻眼了,想不到在大宋醫者面前丟人。但是不敢再擅自用方,趕緊向林憶匯報。

    林憶急忙來到這家病人家,病人家屬正在屋裡哭泣。林憶診察之後,又看了前方,道:「這是溫病,不能按照傷寒方子治療,這在交流會上知秋國舅就已經說過了,現在已經出現熱毒內陷,氣營同病。必須用知秋國舅的方子才行。」

    說罷,開了方,熬藥給病人吃了。

    果然,到了半夜,病人的熱就退了下去。林憶和徐智廣他們都舒了一口氣。這才各自回房睡了。

    但是,剛睡下沒有一會兒,病人的妻子就急匆匆來敲門了:「大夫!大夫!不得了了,我男人他,翻白眼了!」

    林憶他們嚇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急忙跟著來到病人家,果然,病人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四肢厥冷,全身不停抽搐,兩眼翻白,額頭冷汗淋漓。診脈之後,發現脈微細欲絕,舌紅少津。

    內閉外脫!命在頃刻!

    林憶顧不上想為什麼國舅的方子也沒有效果,急忙開了生脈湯搶救。可是,湯藥剛剛灌下去,病人就嚥了氣。

    所以太醫都傻眼了。

    林憶更是驚愕,這個病人的病情發展也太快速了,從接診斷到病死,總共還沒有兩天!

    徐智廣等幾個大理太醫都疑惑地望著林憶,都在想,這個不是說國舅的方子能治溫病嗎?怎麼這次不靈了?

    林憶從他們的眼神看出了疑問。其實,他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但是,葉知秋不在他們這個組,他捋著鬍鬚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這個病案問題出在哪裡。

    看著病人家屬伏屍嚎哭。林憶他們心中都不是滋味。各自低著頭回到了屋子。

    沒有什麼比自己的病人不治而死更讓人難受的了。林憶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天明。他剛剛起床,一個小孩就哭著跑來,說他媽媽病了,請城裡來的太醫去看看。

    林憶和徐智廣他們幾個跟著孩子來到孩子媽媽處,這才發現,病倒的這位母親,就是昨晚上病死的那個村民的妻子!

    而且,這位妻子發病的症狀。跟先前那位村民一樣!都是高熱惡寒,加上頭痛咳嗽等外干症狀。

    這一次,徐智廣不敢再按照傷寒方子治療,請林憶來治。

    林憶仔細研究過葉知秋治療溫病的方子,當下根據病人病情,選定了方子,開方治療。

    湯藥吃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病人病情開始惡化!高熱不退,嘴唇發紫,咳嗽嘔血。

    與此同時,來請他們給母親看病的那個孩子,還有孩子的爺爺,和孩子的鄰居,也陸續發燒起來!

    同時,徐智廣和幾個太醫,也出現了高熱症狀。

    這下子林憶著急了。趕緊逐一診治。開方用藥。全部都是按照葉知秋治療溫病的方。

    眼看著病人服藥之後。要是以前,林憶會很鎮定地觀察的,可是這一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林憶感到心慌意亂,沒有了往日的鎮定。

    很快,林憶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了。——病人在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

    只過了三天,最先的那個病死的病人的一家五口,除了那個孩子被治好之外,所有的人。全部都病死了!而且,死亡的症狀有兩種,一種是高熱嘴唇紫紺咳血。而另一種,則是噁心嘔吐昏迷抽搐。

    病倒的太醫已經有三個,其中一個是大宋的太醫宋修嚴。

    宋修嚴高熱不褪,不停咳血。林憶不敢把跟他一樣的病人都已經病死了消息告訴他,但是,宋修嚴似乎已經預料到情況不好。高熱使他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昏聵。望著自己床前星星點點的血滴,他感到生命正一點點從自己身體裡流走。

    他把林憶叫來了,喘著粗氣,斷斷續續說道:「林太醫,我,怕是不行了,這個病,太厲害!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還是趕緊,帶著,他們,回去,趕緊的,離開這裡,回,大宋去!」

    林憶沉重地點點頭,道:「你不用著急,你的病會治好。知秋國舅已經教了我們怎麼治療溫病,先前死去了那個村民家的那個孩子,也就是用國舅的方子治好了,現在已經差不多好了,你的病跟他的一樣,他能治好,你就能治好。不用擔心。」

    宋修嚴搖搖頭,道:「我的病情我知道。這個病,只怕,連知秋國舅都不能對付。還是快,走吧!」

    說完這話的當天晚上,宋修嚴便嚥氣了。

    宋修嚴說的沒錯,葉知秋第一次遇到了他自己也無法應對的問題。

    葉知秋和范妙菡還有三個結拜兄弟,還有崔明志等幾個大宋太醫,跟著大理太醫鄧隱他們來到了大理南部巡醫。

    他們先前的巡醫也很順利,但是在準備返回之前,他們同樣遇到了可怕的疾病侵襲。而且,他們遇到的,比林憶他們遇到的要猛烈得多!

    這天,他們正準備離開縣城,返回大理羊苴咩城。縣衙的縣令著急地跑來了,帶著另一個縣令,是鄰縣的,雖然是嚴冬,但這人滿頭大汗,臉色煞白。縣令對的葉知秋道:「國舅爺,這位是裡弄縣的羅縣令,他聽說咱們太醫巡醫到這裡,特來求救來了!——他們裡弄縣有好幾十個人得了疾病,縣裡的郎中都治不好,而且幾個郎中也都病倒了,到他出來救助之前,已經死了十多個了!您看,能不能去看看呢?」

    他們這次尋醫,計劃裡沒有這個裡弄縣,不過,聽這麼嚴重的病情,他自然不能坐視,當下跟大理這邊的領隊鄧隱商量之後決定立即前往裡弄縣。

    他們來到縣城的時候,是第二天的夕陽西下時分了。

    進城之後,沿途看見不少人家都是掛著白幡,披麻戴孝的哭著,門口挺著一口口的棺材,好多都沒有上油漆的,顯然是剛剛採購回來的。

    面對短時間大量死亡,在情況不明時,葉知秋不想貿然行事,所以阻止了太醫馬上進行施救的打算,吩咐先到衙門,初步摸清情況之後,再把病人都集中到縣衙裡統一醫治。

    進入縣衙,羅縣令馬上吩咐把他出門求救的這幾天的縣衙主簿叫來詢問病情進展,佈置工作。

    主簿臉色蒼白進來,作揖回稟道:「老爺,事情不妙啊!」

    羅縣令都站了起來:「我才出去三天,不會有什麼大事吧?」

    主簿苦著臉道:「老爺你走的時候,只死了十六個,到今天,已經死了一百七十多個了!病倒的,有好幾百了!」

    羅縣令當即呆在了當場,強作鎮定轉過頭望向葉知秋,卻看見葉知秋正瞧著那主簿,沉聲道:「主簿大人,你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吧?看你臉色很差啊。」

    羅縣令這才好生看了看主簿,果然,見他滿臉潮紅,眼神迷離,嘴角還有一縷淡淡的血絲,身子也在簌簌地輕抖。

    羅縣令忙上前兩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你,你沒事吧?」

    「卑職沒……」

    剛說到這裡,那主簿身子搖晃了兩下,嘴角沁出一片血,緊接著,又湧出一大塊血,把整個下巴都染紅了,隨即,烏黑的血塊,便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從他的嘴裡狂湧而出。兩眼一翻,往後便倒。咚的一聲,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扭了幾扭,便一動不動了。

    在場的眾人都大吃一驚,羅縣令趕緊想上前攙扶,卻被葉知秋一把拉住,厲聲道:「小心傳染!」

    傳染這個詞,在當時是沒有什麼人能聽懂的,因為北宋時候,對於傳染病的知識,幾乎還是一片空白。雖然聽不懂,但是,這位羅縣令有個很大的聰明之處,就是聽話。他就是靠聽從上司的話,並堅決地貫徹執行好,才一步步走到了現在這個位子。

    這一次,他也是因為聽話,所以保住了一條性命。

    羅縣令立即收縮回了手。

    葉知秋當時也是情急之下,才把傳染這個現代詞彙說了出來。立即意識到之後,馬上改口說道:「主簿可能染上了瘟疫!」

    瘟疫!

    這個詞不用作太多解釋,羅縣令和其他所有人都倒退了好幾步,有的佐官甚至都躲到了椅子後面。好像這把椅子可以阻擋瘟疫似的。唯獨一個名叫公孫楠的大理太醫站在那裡冷笑。

    古人對瘟疫的恐怖,遠遠超出現代人,因為古代的醫術比現代落後很多,特別是防禦傳染病的知識,幾乎等於零。所以古代死於瘟疫的人也遠遠超過現代,口口相傳裡對瘟疫的恐怖已經深深映入人們心中。

    羅縣令驚恐萬狀地望著葉知秋,結結巴巴地道:「瘟疫……,瘟疫?國舅爺,你,說的是……,瘟疫?」!!!

sid 發表於 2012-10-19 21:10

第223章 死亡

  
  葉知秋點點頭,沉聲道:「除了瘟疫,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病能在短短幾天之內,造成上百人的死亡!所以,在病因沒有查清楚之前,我們不要輕易觸碰病人或者屍體。」

  葉知秋說這話時,特別鄭重地望著身邊的范妙菡。

  范妙菡自然知道瘟疫的可怕,臉色蒼白地點點頭,一顆心已經在怦怦亂跳。

  葉知秋上前一步,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主簿,確認已經沒有了呼吸,又抽出手帕,輕輕覆蓋在主簿的脖頸處,隔著手帕,察探了一下他的頸部脈搏。也沒有了跳動。道:「他已經死了!」

  剛剛還在說著話,轉眼之間就倒地而死!如果是瘟疫,那該也多麼麼猛烈!

  大理太醫領隊鄧隱也緊張得手心都是汗水,對葉知秋道:「那,咱們趕緊回京城稟報吧!」

  葉知秋道:「稟報是必須的,不過,咱們不能馬上回去,咱們首先要查清楚究竟怎麼回事,看看能否醫治。如果真的是瘟疫,要立即採取措施,防止瘟疫進一步擴散。這才是最關鍵的!」

  「國舅爺這話固然有理,只是,就咱們幾個,只怕無能為力啊!還是先回去稟報了皇上,再作決斷吧!」

  葉知秋淡淡一笑,道:「鄧太醫,如果真是瘟疫,你就算現在躲到京城去,也逃不過的,這裡距離京城也就兩百里,很快就會傳到京城,不如乘現在溫病還沒有起來,趕緊的把撲滅了才是正經!」

  鄧隱老臉一紅,道:「我可不是怕死,我是擔心我們幾個根本對付不了瘟疫的。」

  葉知秋不再理他,對羅縣令道:「你看一下,主簿個病症,是不是你走之前那些病人的症狀?」

  羅縣瞧著地上一動不動的主簿,慘白著臉道:「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什麼意思?」

  「就是有些人是這個樣子死的,有些卻不是。」

  葉知秋心頭一凜,忙問道:「還有別的死法?」

  「是,有的是不吐血的,燒著燒著就死了。」

  葉知秋略一沉吟,對范妙菡和唐慎微他們道:「你們在衙門等我。我去看看。」

  范妙菡急忙一把拉住他,急聲道:「不行!我要跟你去!要死死在一起!」

  龐安時也道:「是啊,大哥,我們結拜的時候就說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就算外面有天大的危險,赴蹈湯火,咱們兄弟幾個也要一起上!」

  朱肱也道:「對!大將難免陣亡,咱們既然選擇了懸壺濟世,就不怕染病而死!」

  唐慎微道:「沒錯,如果是瘟疫,正是我等學醫之人大展身手的時候。怎麼能到頭臨陣脫逃呢?」

  葉知秋一個個瞧了過去,緩緩點頭,道:「好,不過,你們必須聽我的安排,這樣的瘟疫,可以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所以,我也不敢說我能治,現在看來,這場瘟疫傳染速度驚人,或許還沒有等我想到治療的方子,人就已經病死了!連我自己就可能不能倖免,不過,我對如何防止瘟疫有一些很有用的辦法,——當然,這些辦法也是那藥神壺翁傳授給我的。你們必須聽從我的按照!」

  危機關頭,葉知秋不得已,只能又把藥神壺翁抬了出來。

  而這一招往往是非常管用的。除了大理的幾個太醫對這個詞不敏感之外,其餘的,全部都露出了敬畏的神情。一起都忙不迭點頭。

  先前對葉知秋判斷可能是瘟疫而冷笑的那個大理太醫公孫楠,在交流的時候,對葉知秋的溫病理論就不以為然,只是礙於葉知秋的大宋國舅身份,這才沒有出言頂撞。現在聽他這麼說,心中頗為不滿,輕輕一笑,道:「那有這麼多的瘟疫啊?不可能是瘟疫吧?再說了,如果真的是瘟疫,除了向皇帝稟報採取措施之外,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瘟疫恐怕是沒有人能夠抵禦的吧?瘟疫可不知道誰是國舅。」

  他這話明顯有些調侃的嘲弄的意思在裡面,葉知秋淡淡道:「我的話,只是給我師妹和我的幾個結拜兄弟說的,我們大宋的太醫,我只是建議,對於你們,就當耳旁風好了。」

  公孫楠也淡淡道:「這話倒也有理。」

  范妙菡怒道:「好,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

  公孫楠悻悻的把臉扭到一邊去了。

  鄧隱忙道:「姑娘這話就是氣話了,現在關鍵時候,可不能說這些氣話。」

  葉知秋對羅縣令道:「你馬上替我找幾個裁縫來,並買一些鹿皮或者羊皮來,要快,但是不要家裡有病死的人的裁縫!」

  羅縣令不知道葉知秋這個時候找裁縫作什麼,但是也不敢多問,急忙出去派人去找。

  公孫楠冷哼一聲,道:「人家是叫我們來治病的,而不是叫我們做衣服的!走,看病去按!——怕死的就留在這,不怕死的就跟我走!」

  說罷,讓羅縣令帶路,邁步就往外走。

  羅縣令當然答應,那幾個大理的太醫除了鄧隱之外,猶豫片刻,都跟著出去了,鄧隱很是尷尬,低聲對葉知秋道:「國舅,咱們,要不也去看病人吧?左右也來了。」

  葉知秋高聲道:「瘟疫情況不明,貿然行事,那是自尋死路!」

  范妙菡也幫著叫道:「大宋丹毒瘟疫的時候,就是靠我師哥的方子才治好的,那次瘟疫,全城死了好幾千人!你們不聽我師哥的話,到時候可別怪我師哥沒有提醒你們!」

  一聽這話,幾個本來就有點猶豫的太醫便站住了腳步,回頭望望葉知秋。

  公孫楠冷笑了一聲,道:「膽小鬼,也不知道你們學醫作什麼!」說罷,揚長而去,有幾個大理太醫看了葉知秋他們一眼,露出鄙意的神情,跟著公孫楠出門走了。

  唐慎微他們都看著葉知秋,葉知秋叫衙門衙役找來紙筆,畫了幾幅草圖。然後他蹲在地上,又觀察了片刻地上那具主簿的屍體,這才叫衙役那來床大床單,把屍體整個蓋住。

  這時候,長中其他人都舒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衙門戶房司房帶著幾個裁縫來了,還帶來了一車的鹿皮。葉知秋拿起那幾幅草圖,讓裁縫們照著做,裁縫一看,卻是一身連著帽子、褲子、靴子的連身衣,還有能把一張臉幾乎都遮住的口罩和一雙長袖手套!

  裁縫們自然不明白葉知秋這是要他們作什麼。葉知秋也沒有多作解釋,只讓他們比照他們留下來的人的身材馬上縫製,每人縫製至少三套!

  裁縫趕緊開始動工,這空檔,葉知秋又開兩個方子,讓那戶房司房去照方抓藥。

  范妙菡問道:「師哥,這來又沒有病人,你給誰開方啊?」

  「給我們大家。」

  「給我們?為什麼?」

  「這個方子是預防的。是針對死去的這個主簿這種病症開的方子。」

  龐安時道:「那縣令不是說,縣城裡死去的人的病症,有的跟他相同,有的不同嗎?只吃一種,有效果嗎?」

  葉知秋道:「先吃這一種,等預防裝備準備好了,咱們出去察看,如果發現有不同的症型,那時候再有針對性地作調整。」

  范妙菡心細,發現葉知秋開的是兩個方子,又問道:「那另外一個方子是作什麼用的?」

  「消毒!」

  「消毒?」這個詞范妙菡他們自然也是聽不懂得。

  葉知秋道:「就是我們回來的時候,為了防止把外面的病菌帶回來,污染我們的屋子,就需要用藥水沖洗我們的連體服,同時,可以用來對病人居住環境和屍體進行處理。不過,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死亡的人數和病倒的人數已經達到幾百人,我擔心縣城的藥鋪的藥不夠用。」

  朱肱道:「那要不要現在就請縣令派人到鄰縣採購藥材?」

  葉知秋道:「暫時還不用,先探明情況再說,不然不知道究竟有哪些病症,需要哪些藥材,只有這些情況都查清楚了,才能有的放矢地進行採購。」

  眾人一起緩緩點頭。

  鄧隱一直在觀察裁縫們做的連體衣,問葉知秋道:「國舅爺,你的這種衣服真的能預防瘟疫嗎?」

  葉知秋道:「很大程度上可以減少得病的機率。我現在告訴你們如何預防感染瘟疫,我說的話你們一定記住,這何許可以幫助你們預防瘟疫!這些知識上次在京城丹毒瘟疫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這裡,我再重複一次,特別是大理的幾位同仁,你們特別要注意聽。」

  鄧隱他們留下來的幾個大理太醫忙點頭答應。

  葉知秋卻不忙著說,而是環顧四周,突然高聲叫道:「雪奈!雪奈你出來!」

  話音剛落,屋角一個衙役走了過來,道:「主人,你叫我有事嗎?」

  葉知秋盯著給他瞧,卻不認識,但是聲音明明就是雪奈的。

  那衙役撲哧一笑,伸手取出一個瓷瓶,倒了一些藥水在手心裡,擦好,在臉上一陣亂抹,片刻,原先有些黝黑的男人的臉,頓時變成了一張俏麗的女孩的臉。再把頭上帽子一扯,一頭青絲批下來,就成了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0-20 12:16
第224章多變的瘟疫

    范妙菡驚訝道:「雪奈,真的是你啊,你怎麼扮成這個樣子?」

    葉知秋對鄧隱等人道:「她是我的侍女,是蝦夷人,擅長忍術。因為涉及防禦瘟疫,所以我讓她露面了。」

    易容術是忍術的一種,想不到雪奈的易容術如此厲害,一直在他們身邊,竟然不知道。

    葉知秋對雪奈道:「這裡發生瘟疫,為了安全起見,你不用易容跟隨了,就跟我們一起吧,我現在要說防禦瘟疫的知識,你也要仔細記住。你的忍術只怕也抵擋不了瘟疫的!」

    雪奈點點頭。

    葉知秋又把預防瘟疫的相關只是說了一遍。眾人都用心記住了。

    隨後,葉知秋把衙門的留守衙役叫來,作了防疫安排。教他們等會太醫們回來,如何給他們進行消毒。並按照那些先前跟著公孫楠出去的太醫,單獨住在另一處,與他們隔離。

    然後,他對隔離區作了安排。

    儘管他是大宋的國舅,管不到大理來,但是作為他們這批巡醫的領隊的鄧隱,對葉知秋很尊敬,所以,葉知秋的安排,他都採納並指示衙門衙役遵照執行了。

    安排妥當,這時候,每人一件連體衣服都已經做好了,各人穿上,都很合身。

    雪奈拿著防護服卻沒有穿,對葉知秋道:「主人,你說的注意事項我都記住了,不過,我習慣了獨來獨往,還是讓我暗中跟隨你們吧,這樣我能更容易發現危險,更好地保護主人。你放心,我不會染病的。」

    葉知秋無奈,只好點頭同意了。

    雪奈只給葉知秋躬身一禮,又對范妙菡微微一點頭,旁人壓根不看,隨即上房而去。

    葉知秋讓同樣穿上了連體衣服的衙役帶路,鄧隱和龐安時他們都分別前往病人家進行救治。

    葉知秋和范妙菡兩人在一個衙役的帶領下,前往最近的一家病人家。

    領路的司房說,這家人家有六口人,已經死了兩個了,其餘四個也都染病了。躺在床上,他們的家長,是衙門的一個書吏。

    衙門的人自然向著衙門,所以第一個領著去的,就是衙門的書吏。

    進了小院子,便看見兩口棺材,其中一口,已經油漆了一半,另一口,卻還沒有上油漆的。棺材蓋子還沒有蓋,裡面躺著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的屍體。地上都是一些紙錢,還有一堆灰燼,看樣子,正在治喪的時候,家人卻一個接著一個的病倒了。所以喪事只辦了一半,便無以為續了。

    進到裡屋,只見大床上躺著一個中年人,兩眼無神望著灰濛蒙的窗外。

    那衙役上前,低聲道:「老段頭,這兩位是大宋來的太醫,跟咱們大理的太醫一起到咱們縣來巡醫的,聽說你病了,所以來給你瞧病。」

    老段頭慢慢轉臉過來,望著葉知秋,葉知秋和那個衙役整個人都被連體衣罩住了,臉也被大大的口罩遮擋著。根本分辨不出是誰,不過聽聲音知道是衙門的衙役,只是驚愕他們為什麼要穿成這個樣子。

    葉知秋低聲問道:「大叔,你覺得哪裡不好?」

    老段頭孱弱的聲音道:「前兩天發燒,看了郎中之後,吃了藥,燒就退了,可是,卻一直是噁心想吐,昏昏的老想睡覺,也沒有力氣給老夫父親辦喪事。就是這樣。」

    葉知秋的右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三個指頭前端開了三個小孔,可以把三個指尖露出來,用以診脈。

    葉知秋讓老段頭把手平放,然後用消毒藥水沖洗的他的手腕部,再鋪上一層薄紗,把手指搭在上面診脈,又望舌,低聲道:「你的病不要緊,我馬上開藥,吃了就好了。」

    說罷,轉到隔壁房間,只見一個老婦側著身子躺在床上,面朝外,一動不動的,地上一大攤鮮血。腥臭難聞。

    一見老婦這個樣子,葉知秋心頭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彎腰叫了兩聲:「老太太!老太太!我們是來給你看病的。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老婦沒有任何反應。

    葉知秋伸出戴著完整手套的左手,抓住老婦的肩膀,搖晃了幾下,還是沒有動靜。葉知秋慢慢把她翻倒,仰面朝上。見老婦兩眼微合,嘴巴微張開,嘴角還掛著一縷血。

    葉知秋伸出左手,輕輕掰開她的眼皮,擠了擠她的眼珠子,發現瞳孔變形之後,已經不能恢復,慢慢放開手,低聲道:「已經死了!」

    范妙菡打了一個寒戰,下意識抱住的葉知秋的胳膊。

    衙役吃驚道:「不會吧?昨天下午我來的時候,她還能說話呢!怎麼這麼快就……」

    葉知秋轉到另一個房間,這裡是兩個半大的孩子。都是身穿白色粗布孝服,一個躺在床上不停喘息,伸出兩手,不停在自己脖子上抓撓。嘴裡還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並不時抽搐。而另一個,卻圓瞪雙眼,張著嘴,身子已經一動不動了。

    葉知秋檢查瞳孔反應之後,也沉聲道:「這個也死了!」

    那衙役驚呆了,昨日來得時候,四個人的病情都還不錯,想不到今天,便已經死了。

    葉知秋給另外那個孩子診察之後,什麼也沒有說,邁步出門來到外面院子裡,拿過事先準備好的紙筆,寫了兩個方子,交給那個衙役,讓他安排人去買藥給兩個還活著的病人吃。

    范妙菡見葉知秋面色凝重,緊張地問道:「師哥,怎麼樣?很麻煩嗎?」

    葉知秋點點頭,道:「再看幾家,就基本能確定了。不過要先把屍體掩埋了!」葉知秋讓一個衙役趕緊去通報縣令,讓他組織人手把那屍體都趕緊的掩埋了。然後,他們兩跟著衙役,繼續一家家察看去了。

    在路上,他們遇到了先前出來的公孫楠,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傲氣的自負,儘管看了葉知秋他們這身奇怪的裝束,不停冷笑,但是,那笑聲卻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他們十幾個太醫分開診察治療,病倒的一百多個病人,半天時間,就診察完畢了。陸續回到了衙門。

    葉知秋事先已經作了安排,已經穿了防護服的衙役,給他們進了消毒。

    消毒之後,他們這才把防護服脫下來。一個個面色陰沉,都不說話。

    鄧隱對葉知秋道:「國舅爺,這看樣子真的是瘟疫了,必須馬上給皇帝稟報啊!」

    葉知秋點點道:「你要報告你們皇帝,說這不僅是瘟疫,而且是一場非常猛烈的瘟疫!瘟疫的名字叫做流感!」

    「流感?」

    「是,目前發現的有兩種症型,一種是中毒型,一種肺炎型,這兩種都非常致命,一般在感染髮病之後三到五天死亡!這種病是通過病人呼吸出的飛沫傳染,當然,直接的接觸更會傳染,而且,目前沒有方藥可以治療!」

    這句話在大理太醫聽來,不覺得如何,但是在幾個大宋太醫的龐安時他們聽來,就很令人震驚了。

    感到震驚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葉知秋是上次撲滅京城瘟疫的功臣,就是靠他的方子,這次撲滅了京城的瘟疫。而且這一次,他竟然說沒有方藥可以治療,如果連他們都沒有辦法醫治,那還有誰能醫治呢?第二個讓震驚的,是葉知秋剛剛開了方子,還正在熬藥給病人吃,都還沒有見到效果,怎麼就直接說沒有方藥能治好?難道他自己已經知道,他前面開的方子都不能醫治嗎?

    的確,這一次,葉知秋自己都沒有把握了。

    因為這是流感!

    人們對瘟疫感觸最深的,是黑死病,也就是鼠疫。其實,流感在歷史上對人類造成的恐怖災難,一點也不亞於鼠疫。在一九一八年發生的那次恐怖大流感中,共造成兩千一百萬人死亡!這次流感,同樣橫掃了大半個中國。造成無數百姓死亡。

    流感的可怕在於其傳播途徑是空氣和飛沫!而且特別容易變異。雖然中醫在對付流感上相對西醫有一定的優勢,那也是只是相對而言,在流感面前,中醫同樣沒有特效藥,更麻煩的是,中醫講究辨證論治,也就是當面診察之後開方藥治療,不同的病症,可能用一個方子治療,而相同的病,往往會用不同的方子治療。這就是同病異治和異病同治。

    由於中醫只能針對症狀相應地進行用藥治療。而這很大程度上受到治病的大夫的醫術水平的影響。好的大夫畢竟太少了,大部分大夫,都是水平一般的。另有不少濫竽充數的庸醫,這個數量只怕比良醫更多。

    上一次撲滅京城丹毒瘟疫,是葉知秋傳授的相應的方子。而這一次,對於流感,葉知秋沒有合適的方子可以傳授給大家。

    他先前給那些病人開的方子,雖然都是針對流感的方子,但是,這些方基本上是傷寒論裡的方子。既然他們知道,先前的醫者也知道,肯定也曾經用過這些方子,但是,幾天時間,病人數量呈幾何增長。死亡的人數猛增,這只能說明,先前醫者使用的方子,沒有產生效果!

    而且葉知秋除了這些醫者已經使用的方子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方子!

    面對這樣的局面,他只能讓鄧隱報告說,目前沒有方藥可以醫治!

    鄧隱趕緊起草公文,用八百里加急緊急送往羊苴咩城。
sid 發表於 2012-10-20 18:25
第225章 漫天的蝴蝶

鄧隱將公文送走之後,再次焦急地對葉知秋道:「現在已經查清楚了,就是瘟疫,咱們幾個只怕沒有辦法對付這樣猛烈的病情吧?要不,還是趕緊撤回京城吧!」

    葉知秋搖頭道:「還不能撤,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相對有效的方子,然後又針對性地進行治療。爭取在瘟疫還沒有擴散之前,將它們撲滅!」

    鄧隱跺腳道:「沒有那麼容易的!死了這麼多人,那些人只怕都已經開始逃離這裡了!」

    葉知秋道:「我正要跟你商量這件事情。你能否調動大理軍隊,把咱們這個縣城封鎖起來,不讓人出去,以免瘟疫外傳?」

    鄧隱苦笑道:「國舅爺,老朽只是這個太醫,不是領軍將帥,更不是欽差大臣,沒有權利調動軍隊的。」

    「那咱們能不能去見這裡的駐軍統帥,將瘟疫的事情直接告訴他,請他幫忙,派兵封鎖各出口,防止瘟疫外傳?」

    鄧隱道:「這個我是沒有辦法的,而且,我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駐軍,統帥是誰。可能需要找縣令來商量。」

    「有道理,可是縣令跟著他們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那就只有等待了。」

    等了好半天,門口的門衛倒是先跑來報告,說羅縣令求見。

    正要找他,他自己到找上門來了。不過,葉知秋先前已經吩咐衙役將他們居住的這個套間小院子的院子門關上了,沒有他的許可,誰也不能進來,以免把瘟疫帶進來。

    跟著他們的這些衙役已經被城裡那麼多人的暴斃嚇壞了,他們當然要聽葉知秋的話,這個時候關係性命的事情,那自然是天王老子都不管了,別說是縣令。先把命保住再說。

    所以,縣令在外面叫門,這些衙役在門後面說不能開。擔心瘟疫會進來。一邊飛奔跑來向葉知秋稟報。

    葉知秋和鄧隱他們急忙來到院子門後,隔著門說話自然不方便。葉知秋便讓衙役搬來了一架木梯架在牆上。他把口罩帶上,爬上樓梯,望著下面跺腳大叫衙役開門的羅縣令,道:「對不起。羅大人,你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就直接暴露在瘟疫病人裡,我不能讓你進來,有話就這麼說罷!」

    羅縣令臉色都變了,仰著頭對葉知秋道:「國舅爺,不好了,那個公孫楠已經病倒了!症狀跟其他人發病之處一樣!卑職後悔沒有聽國舅爺的話,所以特來請罪!」

    說罷,咕咚一聲跪倒磕頭。{http://www.paoshu8.com/書友上傳更新}

    這羅縣令看見公孫楠也發病了。這才知道葉知秋的做法是對的,而不是膽小,面對這樣恐怖的瘟疫,再怎麼謹慎都是不過分的。

    葉知秋讓他起來,道:「我先問你,你們這有軍隊駐紮嗎?」

    羅縣令搖頭道:「沒有,我們附近沒有軍隊駐紮,只有京城才有。」

    葉知秋苦笑。對羅縣令道:「我給你一套防護服,你穿上,或許有用。」回身讓下面的衙役去拿一套連體衣來,扔給羅縣令,道:「你穿上,然後去組織衙役民壯,讓他們封閉城門,不准出去,以免瘟傳播開去!」

    羅縣令趕緊答應了。穿好連體衣,葉知秋又提醒了他一些防禦瘟疫的注意事項。

    羅縣令急匆匆的去了。只不過,他沒有去組織人手阻止城裡人外逃,因為,他已經知道,城裡人已經有很多跑出城了,再阻止已經沒有意義,說不定還會鬧出亂子來。他回到家,讓僕從把房門全部釘死,拿著刀槍。防止人進來,全讓老婆兒媳按照葉知秋這套防護服的樣式,給全家人定作了防護服。全家人都穿上。

    然後,這才領著衙役們開始維持城裡治安。那些衙役看見縣太老爺穿了這樣一身怪莫怪樣的衣服,也跟著學,於是,這種服裝很快流行起來。

    但是,這並沒有給全城的瘟疫防護帶來明顯的改觀,因為大理國地處南疆,氣候溫暖濕潤,很少用到皮貨,所以皮貨都外銷了,本地使用的很少,製作原材料緊缺。同時,防護服本身的作用是有限的,必須加上嚴格的病人隔離手段和前後的消毒藥水使用,還有相應的防疫醫學知識,才能有一定的效果,而這些,全城百姓是不具備的。

    半夜,葉知秋和眾位太醫又全副武裝地穿好防護服,出來給病人們複診。

    葉知秋和范妙菡來到最早去的那的老段頭家,沒門沒有鎖,一直到裡面,連叫了好幾聲,都沒有人答應。進去一看,老段頭和他僅存的兒子,都已經嚥了氣。

    先前佈置衙役通報縣令把屍體都掩埋了,但是,死的人太多,縣城來的仵作只有幾個,人手遠遠不夠,所以老段頭家裡的幾具屍體,都還沒掩埋,還有現在是冬天。屍體還不至於腐爛這麼快。

    葉知秋他們又繼續逐一複診。讓他們心情沉重的是,下午醫治的十幾個病人,有一小半都病死了。剩下的,大多病情加重,只有兩個病情穩定,一個略有好轉。

    葉知秋看到了一線希望,他將這個略好一點的病人用得方子,馬上給其他病人使用,希望能有奇蹟出現。

    複診的時候,又多了許多新病人。聽說是京城來的太醫,都來求醫。一直治到東方變白,這才初步結束,返回衙門休息。

    衙門裡自然沒有床鋪,但是,葉知秋決定還是不去驛站或者客棧,因為那兩個地方,都有不少病死的人,而且人來人往的,不好封閉隔離,還是在衙門裡安全一些。

    衙役不勞吩咐,便把衙門裡的桌椅板凳拿來堆在大堂中間燒了,生了一爐篝火。所有人除了站崗防止外人翻牆進來之外,都圍在篝火旁,躺在地上和衣而睡。

    范妙菡蜷縮在葉知秋懷裡,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嬌軀輕輕地發抖。葉知秋抱緊了她,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這一吻,讓范妙菡鎮定了不少,把臉蛋貼在葉知秋的臉頰上,低低的聲音道:「師哥。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葉知秋知道,范妙菡今天看的死人太多了。她一個大家閨秀,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害怕是很正常的。摟著她,低聲道:「不會的,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平安地回大宋的。」

    「你說,這場瘟疫,會不會我傳到我們大宋去?」

    「不會的,放心吧!」葉知秋微笑道。

    葉知秋早就在想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已經昭然若揭,只是。他一直不想面對。通過空氣和飛沫傳染的流感,是防不勝防的,當年的禽流感,豬流感,都是很快就傳遍了全國。根本堵不住。好在現代醫學已經非常發達,通訊技術加上世界各國的通力合作,這才沒有造成一九一八年那樣死亡兩千萬人的恐怖災難。但是現在是古代,別的不說。單單是對這種瘟疫的傳染方式的無知,就足以造成致命的災害。所以,傳到大宋,那是絕對的,而且會很快。但是,他現在只能這麼安慰范妙菡。

    必須要讓仁宗皇帝提前做好準備!

    這時候,天已經亮了,范妙菡累了一夜,在葉知秋的懷裡也感到了安全。很快就睡了過去。

    葉知秋等她安睡之後,這才輕輕的起來,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信,把大理裡弄縣爆發致命流感的事情說了,還詳細寫了這種病的幾種主要症狀,和治療的主要方子。

    最後這一點,葉知秋沒有辦法寫清楚,因為到目前為止,他自己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子才有效。只能把目前被證明沒有效果的方子寫了。這樣至少可以讓他們少走彎路。最後,也把自己那個稍微有一點作用的方子也寫了。供參考。

    寫完之後,他悄悄叫醒了戶部司房,現在,衙門裡羅縣令被擋在了外面進不來,主簿已經病死,其他佐官都忙自己家的事情去了,衙門裡只有這個戶房司房還堅守陣地。

    葉知秋把這封信交給他,讓他立即派人加急把信送到大宋邊境,請他們務必馬上用八百里加急送往東京汴梁,交給自己的父王。他會立即轉交給皇帝的。

    那司房趕緊答應了,馬上安排兩個捕快,星夜兼程趕往大宋邊界。

    那兩個捕快騎著馬,飛奔出城,直奔東北邊境。

    下午時分,他們正沿著官道往前奔馳,突然,迎面來了一夥人,有幾十個,手裡拿著鋤頭、木棍啥的。亂鬨哄朝他們兩過來了。

    兩個捕快以為是下地干活回家的農戶,便揮舞著馬鞭叫著:「讓開!快讓開!衙門公務!」

    馬不停蹄地往前從衝去,按照往常,路上的行人肯定會躲閃官差,如果慢了,會挨鞭子的。但是,這一次不同,這些農戶不僅沒有躲開的意思,反倒是將手裡草叉、鋤頭對準了他們衝過來的馬。

    兩個捕快只得勒韁繩把馬停住,勃然大怒道:「你們幹什麼?竟然敢攔官差,你們想造反嗎?」

    當先一個粗壯大漢,二話不說,兜頭就是一鋤頭,正打在那捕快的腦袋上,當即腦漿崩濺,一頭載下馬來。

    另一個捕快又驚又怒又是害怕,伸手就去拔腰間的單刀,剛碰到刀柄,已經被衝上來的農人拉下馬來,鋤頭、棍棒一通的亂打。

    那個粗壯農人瞧著冷笑道:「現在到處都在鬧瘟疫,成百上千的這麼死去,與其這樣病死,不如先過幾天痛快日子,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你們這些狗賊,平素欺壓我們百姓,今人便是你們的死期!」

    地上那個捕快已經被打得腦袋開花,死在當場,哪裡還能聽到他說什麼。

    這些農人打死兩個官差,便開始搶他們身上的東西,一個農人從屍體身上搜出葉知秋的那封信,翻來覆去看了,他又不識字,看不出什麼名堂,當下刷刷幾下,將那封信撕得粉碎,扔到了路下,一陣風出來,便成了漫天的蝴蝶。(未完待續。。)
sid 發表於 2012-10-21 11:45
第226章 逃

    葉知秋醫治瘟疫病人曾經產生了作用的方子,後來結果讓他大失所望,用在其他病人身上,作用卻不理想,只有幾個病情有了好轉,其他病人,依舊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去。

    他們來到裡弄縣已經是第五天了,流感瘟疫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得到有效的控制,從最初的死亡幾十人一路攀升,到這一天,全城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五百人!而病倒了病人,也有上千人!

    城裡僅有的兩家棺材店,所有的棺材都已經賣光了。連半成品都買走了,但是,還是遠遠不夠。只能把屍體停在堂屋裡,等著棺材店進貨。

    葉知秋非常擔心,他穿著防護服,讓人把羅縣令叫來,告訴他,這樣不行,必須把屍體火化。羅縣當然聽他的。帶著衙門的衙役,挨家挨戶地勸說讓他們把屍體火化了,不然會造成瘟疫的進一步流行。

    當然,幾乎沒有效果,響應的寥寥無幾。因為土葬是千百年的傳統,不可能幾句話就改變。而且全城那麼多病死的,羅縣令不敢用強,生怕引起眾怒造成民變,那可是死罪。

    面對這樣的局勢,葉知秋只能仰天長嘆。

    公孫楠死了。

    跟著他出去巡診的幾個大理太醫無一例外全死了,在痛苦地與瘟疫病魔抗爭了幾天之後,一個個死去。

    葉知秋不計前嫌,得知消息之後,前去診治,但是,他沒有好的方子可以治療,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

    公孫楠在死之前,一直看著葉知秋身上的那件奇怪的防護服,也許,他們在後悔,當初自己對葉知秋的輕視。他用性命,為自己的行為支付了代價。

    第六天,羅縣令惶恐地找到了葉知秋。——經過這幾天的觀察,羅縣令沒有發病的跡象,葉知秋這才確認他沒有染病。所以讓他跟他們在一起了。

    羅縣令臉色煞白,甚至在輕輕發抖,這一點可以從他那無風自動的白鬍子得到證明。葉知秋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讓這個老頭如此害怕。

    但是,聽了羅縣令的話之後,葉知秋自己感到了一陣的寒意。——羅縣令告訴他,剛剛得到消息,大理國南部和西部若干個縣,都出現了瘟疫!而且,一些州縣還出現了災民的暴動!從這兩天觀察的情況來看,他們裡弄縣的民眾,似乎也在暗地裡蠢蠢欲動,有群起響應的可能!

    如果單單是瘟疫,相對處理還簡單一些,要是再加上民變暴動,局勢一旦失控,那可就麻煩了。所謂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怕就有池魚之禍。

    范妙菡他們也緊張起來了,龐安時低聲道:「大哥,要不然,咱們撤走吧,趕緊返回咱們大宋!」

    其他幾個也是這個意思,葉知秋沉吟片刻,道:「這樣吧,你們先走,我要留下。」

    范妙菡急道:「為什麼?」

    「我一定要找到治療這種流感的適當的方子,這幾天,我一直在適用各種方子治療,進行效果比對,目前找到的一個方子,相對效果還可以,只是用量配伍需要進一步調整,因為這次的流感瘟疫,呈現多種症型,要根據不同症型進行調整配伍。如何調整,我還在一邊治療一邊測試,如果這時候撤離,那就前功盡棄了。」

    范妙菡道:「可是,要是發生民變,甚至兵變,那怎麼辦?」

    「放心,有雪奈保護我,她的本事,保護我們兩人是綽綽有餘的。」

    「不!」范妙菡道:「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哪裡都不去!」

    朱肱也道:「我也不去。剛才羅縣令說了,現在大理多地已經發生民變,咱們情況不明,冒然亂闖,萬一闖進正在鬧民變的地方,豈不是自投羅網?一動不如一靜,大理國的軍隊也不是吃素的。等民變平息了,大哥也找到治療瘟疫的方子了再說。」

    唐慎微也道:「正是,咱們結拜的時候就說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現在危難當頭,怎麼能自己逃生呢?」

    龐安時也道:「正是,大哥不走,我們是不會走的,那就一起留下!」

    唐慎微老成持重,捋著黑鬍子道:「既然已經有了民變的苗頭,咱們不得不防。請羅縣令來,商議如何防止民變。」

    葉知秋立即叫人去請羅縣令。可是,人還沒有請來,就看見不遠處火衝天,並不時有喊殺傳來。在場眾人無不臉上變色。

    片刻,先前去請羅縣令的衙役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道:「不好了!西城,民變了!殺人放火呢!縣太爺帶著捕快民壯過去了!」

    葉知秋知道,縣城裡可以調動的捕快衙役民壯不多,只怕彈壓不住。對那衙役道:「你趕緊把衙門裡能調動的人都調動起來,把兵器倉庫打開,把兵器分發給大家!」

    那衙役苦著臉道:「打開兵器倉庫,必須縣太爺說了才行,不然,私自打開,那是死罪。」

    葉知秋顧不得給他廢話,道:「兵器倉庫在哪裡?你帶我們去。」

    衙役聽著那漸漸大起來的喊殺聲,不僅臉上變色,不敢多說,急忙帶著他們來到後面的兵器倉庫。

    古代跟現代一樣,對武器都是實行管制的,而衙門的兵器,除了捕快隨身攜帶單刀之外,別的武器都收藏在武器倉庫裡。

    把他們帶到兵器倉庫之後,那衙役趕緊退到一邊。

    葉知秋道:「把門撬開!」

    鄧隱一直跟著,見狀急忙上前擋在門口,急聲道:「不行!國舅爺,搶奪衙門武器倉庫,那是死罪,你們是大宋的子民,更不能這樣做!要不然……」

    剛說到這裡,就聽見大門方向大亂,接著燃起了熊熊大火!然後看見不少衙役、書吏朝這邊跑來了,看見他們,大叫道:「亂民殺進來了!」

    在恐怖的瘟疫面前,在無法逃避的死亡來臨的時候,人的理性徹底喪失了,暴力隨之而生。

    葉知秋一把將鄧隱從倉庫門口拉開,衝著空中急聲道:「雪奈!把鎖砸了!」

    不知從哪裡飛來一塊石頭,噹的一聲,將那把銅鎖打得亂飛出去。葉知秋叫了一聲好,抓住門環,用力將一邊大門拉開。朱肱過來,幫著把另外一扇大門拉開。

    武器倉庫裡,琳瑯滿目的擺放著各種武器。葉知秋拿起一柄匕首插進靴筒裡。又拿了一把孥,還有一盒箭,掛在腰間,回頭道:「快!拿武器!」

    龐安時他們都各自拿了兵刃,連范妙菡都拿了一桿長槍。鄧隱臉色蒼白,終於也一咬牙,拿了一把僕刀。

    出到門口,遠遠看見一大夥人,潮水一般朝他們這邊湧來。很顯然,他們是衝著衙門的兵器來的。

    葉知秋讓打開兵器倉庫取兵器,不是為了跟這些暴亂的民眾對抗,而是為了自保。

    這幾天,葉知秋已經把裡弄縣衙門的大致情況摸清楚了,手一揮,帶著眾人往衙旁邊的馬廄走,要跑路,沒有馬是不可能的。

    還好,亂民還沒有衝到這裡來。他們一人牽了一匹馬,快速把馬鞍套好,策馬從向後門。

    打開後門,看見的場景讓他們目瞪口呆。——只見地上橫七豎八都是屍體,明顯都是被打死的,不少房屋已經冒出了滾滾濃煙,不時有人揮舞著武器跑來跑去,店舖差不多都已經被砸,裡面被洗劫一空。店主被殺死在門口。

    由於他們都是馬隊,手裡又有武器,所以沿途遇到的亂民都不敢阻攔,只是大聲吆喝叫喊,看著他們衝過去。

    馬隊衝出了縣城,回頭再看,滿城煙火,讓人觸目驚心。如果不是當機立斷,取兵刃搶戰馬,一旦陷入亂民之中,那可就凶多吉少了。想到這,眾人都是一陣的後怕。

    他們策馬望羊苴咩城背馳,想跟林憶他們會合,然後返回大宋。

    衝出裡弄縣之後,沿途倒沒有遇到亂民。這主要得益於古代落後的通訊,暴亂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裡。而且,暴亂還處於自發階段,沒有什麼組織性。大多在原地燒殺搶掠,波及周邊範圍不廣。所以,路上看見的都是一排田園風光。

    沿途百姓看見他們手持兵刃,都非常驚詫,紛紛避讓。葉知秋便讓把長兵刃都丟了,這樣才看著順眼一些了。

    路上雖然沒有了亂民,但他們也不敢停下來喘口氣。因為瘟疫發展太快,他們既然決定到逃離大理,那就必須在大理局勢失控之前逃回大宋。

    所以他們星夜兼程,趕赴大理京城羊苴咩城。

    當晚他們沒有停下來休息,一直往前奔馳。

    第二天又跑了一天,到了深夜,他們還在山路上往前趕路。連續奔波,眾人都是睏乏,范妙菡困得幾次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隨後,一個太醫的馬突然馬失前蹄,把老頭摔了下來,還好只是摔進了茅草叢中,手臉都劃爛了,人卻沒有事。

    但是那匹馬卻慘了,癱在地上,口吐白沫,動彈不得。

    葉知秋再看其他馬,都是筋疲力盡,也難怪,都馬不停蹄地跑了兩天一夜,雖然滇馬有長力,耐跑,但也堅持不住了。

    人困馬乏,葉知秋正要吩咐原地休息,月光下,看見不遠處就是一座小山村,便道:「咱們到前面那個村子裡休息幾個時辰再繼續走。」
sid 發表於 2012-10-21 21:03
第227章 夜半竹樓

    大家一聽可以休息,都很高興,把那匹累癱在地上的馬強行拉了起來,牽著進了村子。

    村子裡靜悄悄的,連狗的叫聲都沒有。這夜半三更的,肯定都已經進入的夢鄉。

    這一帶,百姓住的都是竹樓,他們找了一家院子比較大的竹樓,看樣子比較富裕的,鄧隱上前,在籬笆院子門外叫道:「主人家在家嗎?」

    片刻,就看見屋裡燈亮了,隨即,竹樓門打開,一個乾瘦的老人,一手裡舉著一盞油燈,另一手擋著風,慢慢走來,舉起油燈,眯著一雙滿是皺紋的老眼,打量著葉知秋他們。

    鄧隱拱手道:「用我們是路過的官差,錯過了想借宿一晚,我們會給你們錢的。」

    雖然鄧隱用得是商量的口氣,但是老人已經看見了他們身穿的官袍,後面牽著的官馬,特別是他們手中的刀劍,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點了點頭,卻不說話,把籬笆門拉開了,讓他們進來,然後頭裡領路,踩著吱吱嘎嘎的竹子樓梯,上到了二樓。

    二樓是個火堂,朝裡的一道竹門上,斜靠著一個少婦,用冷漠的眼神望著葉知秋他們,然後默不作聲地轉身進去了。

    老人彷彿沒有看見,把手裡的油燈放在一張破舊的桌子上。然後拿柴火在火塘裡生火。葉知秋他們一共差不過十個人,肯定沒有這麼多睡的地方,只能在這火塘邊將就睡一晚了。好在這火塘還是比較寬大,倒足夠他們睡的。

    火升起來之後,老人進屋去了,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龐安時嘀咕了一句:「這老頭真邪門,是不是啞巴啊?」

    范妙菡道:「別這麼說,人家可能是被咱們嚇著了。」

    大家坐在火鋪旁邊吃了一些路上買的乾糧。然後倒頭就睡。

    范妙菡照例當然還是睡在葉知秋懷裡。有了火鋪的溫暖,加上大理國本來就四季如春,所以也不覺得有多冷。

    范妙菡實在太困了,躺下立即就睡著了。葉知秋卻睡不著,他腦海裡滿都是這場瘟疫,不由自主地思索著自己用過的每一個方子,以及病人的治療效果。他急需找到一個有效的對付這場流感瘟疫的基本方子。他能預感到,這恐怕不是京城丹毒瘟疫能比擬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可能會死於這場災難。

    就在這時,葉知秋聽到了輕輕的哭泣之聲,是一個女子的哭聲,而且,葉知秋幾乎可以立即肯定,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的哭聲!

    那聲音是那麼的淒涼無助,就像深秋雨夜從屋簷滴落的雨滴。

    但是,不知怎麼的,葉知秋感到後脊樑一陣的寒衣,就像有人在他背後吹氣一樣!

    他猛地轉身,背後是粗大的毛竹並排拼接成的竹牆,靠上的地方,有一個窗戶,但是窗戶上的擋板已經放了下來,把窗戶擋住了。如果是風,不可能從哪裡進來。難道,是竹排牆壁縫隙透進來的嗎?

    就在他凝神細聽的時候,那女子好像已經發現有人在偷聽,哭聲戛然而止。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葉知秋努力正睜大眼睛,想從那竹牆壁上找到一些縫隙,來證明自己是一場虛驚。可是先前的月色此刻卻不知道去了哪裡,只是灰濛蒙的,能朦朧看見牆壁,卻看不清牆上到底有沒有縫隙。

    沒有了哭聲,也沒有了寒氣,一切恢復了正常。

    朱肱已經打起了呼嚕,聲音有點象吹過樹林的風聲。龐安時也開始打呼嚕,看不出來,他那麼文雅的一個書生,打起呼嚕來,卻是那樣的尖銳,這樣葉知秋想起的讀小學的時候,體育老師掛在胸前含在嘴裡的哨子聲。

    葉知秋有些好笑,低頭看看懷裡的范妙菡,睡得很香。根本沒有受到他們呼嚕的任何影響。

    葉知秋閉上眼睛,他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去思索那一團亂麻似的方子,讓自己盡快入睡,他需要一個充足的睡眠,來應對後面的長途跋涉。

    他終於迷迷糊糊睡過去了。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可馨背對著他哭,哭得香肩不停地聳動。他走過去問她哭什麼,她卻不回答。只是不停地哭。葉知秋扳著她的肩,將她慢慢轉了過來。看見的,卻是一具恐怖的骷髏頭!

    葉知秋一下子嚇醒了過來,又感到背後涼嗖嗖的,不過這一次,是他的冷汗。怎麼會做這樣一個奇怪的夢。

    可馨!我的可馨!

    葉知秋心裡呼喚著,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麼事情啊!好好的等我回去,我這一回去,就很爹娘他們說,娶范妙菡作妻子,然後納你和碧巧、若菊作妾。咱們四個,快快樂樂地在一起!

    葉知秋想著,剛才那恐怖的惡夢,被這個心情一掃而空。

    他扭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月亮又出來了,透過毛竹的牆壁,把月光都撕碎成一條一條的,鋪在地上。

    葉知秋心中頓時釋然,月光能穿透進來,就說明毛竹牆壁是透風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鬼呢?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那個哭泣,那個年輕女子的哭泣!

    只是這一次,那哭泣好像是從竹樓下面發出來的。

    深更半夜的,怎麼會有人哭,而且是個女子?

    葉知秋頭髮都要立起來了。

    這時,突然有個人坐了起來,把葉知秋嚇了一跳。看身形,正是唐慎微。

    唐慎微是他們四兄弟裡年紀最大的,相對而言,年紀大,瞌睡就少,睡眠相對也不太好。這就是說,他也聽到了這個哭泣?

    葉知秋低聲道:「老二!」

    唐慎微扭頭過來,也低聲道:「大哥,有人在哭!」

    葉知秋慢慢把自己的手從范妙菡枕下取了出來,然後坐起來,低聲道:「我也聽到了。在樓下。」

    兩人慢慢起身,來到毛竹牆壁旁,側耳細聽,果然,那哭聲就是從下面傳來的。

    葉知秋輕輕推開那扇窗戶,想探頭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不料,那窗戶發出腐朽令人牙酸而且尖利的聲音,雖然只是一下,卻足以驚動下面的人了。

    那哭聲立即停止了,好像被風吹走了一樣。

    葉知秋索性把窗戶一下子推開,探出頭去,大聲道:「下面是誰啊?誰在下面哭呢?」

    沒有回答,清冷的月色,冷漠地照在下面一片黑黝黝的高低起伏的土堆上。

    唐慎微也探頭出去瞧了瞧,滿是疑惑地道:「沒人?」

    「怎麼了?」

    身後傳來鄧隱的聲音,他被葉知秋的那一嗓子驚醒了,

    葉知秋道:「沒什麼。」他不想把這奇怪的事情說出來,影響大家的心情。

    重新躺下,葉知秋把范妙菡重新抱進懷裡。又側耳聽了聽,卻什麼都沒有。

    等了良久,還是沒有什麼動靜,疲憊了兩天的他,終於昏昏睡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他睜開眼,看見懷裡依舊酣睡的范妙菡,愛憐地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把她的頭輕輕托起來,抽出自己的手臂,再慢慢把她的頭放下。

    葉知秋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被范妙菡當了一夜枕頭的酸麻的手臂,然後起身,看了看依舊沉睡的眾人,他不忍心把他們叫醒。腦海裡突然冒出昨夜的事情。

    他好奇地走到窗邊,吱呀一聲推開了窗戶,探頭望昨夜那女子哭泣處望去,頓時間,他整個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身子都繃直了,腦袋裡嗡嗡亂響。——昨夜他在夜色裡看見的那黑黝黝的,高低起伏的東西,竟然是一堆亂墳崗!

    沒有墓碑,都是新堆上去的土,墳上插著白幡,星星點點的紙錢散落在一個個東倒西歪的墳堆之間,這些墳都比較低矮,似乎匆忙地進行的掩埋。其中一個墳頭還擺放著祭品!

    難道,昨夜有人在這裡祭祀?深更半夜的祭墳?

    葉知秋正毛骨悚然之時,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把他嚇得一哆嗦,差點把媽呀叫出來。回頭一看,卻是龐安時。

    葉知秋沒好氣道:「你幹嘛啊?跟鬼似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我一跳!」

    「我就是這麼走過來的啊,是你太專著了吧,看什麼呢,這麼入神。」龐安時也探頭往下一看,愕了一下,道:「怎麼這麼多墳?而且還是新墳!還就埋在屋後。」

    「誰知道呢,」葉知秋有一種急著要離開這裡的衝動,他大聲嚷嚷道:「起來了!都醒醒!天亮了!咱們該出發了!」

    鄧隱他們一個個坐起來,揉著眼睛,一幅沒有睡夠了樣子。只有范妙菡還蜷縮在那裡睡著。葉知秋過去把她搖醒。道:「這家主人呢,老四,你去叫一下,讓給大家打水洗臉,吃點東西,咱們就走。」

    龐安時答應了,走到昨夜老人進去的靠裡那間屋子門口,敲了敲門,道:「老人家!起來了嗎?我們想要點水。」

    沒有反應。

    龐安時又大聲叫了幾下,還是沒有反應。

    朱肱笑道:「你聲音太輕了,看我的!」起身走到竹門前,用力拍門叫著:「老人家……!」

    那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門沒有上拴。

    朱肱推開門,探頭進去,又叫了一聲道:「老人家,起來了嗎?我們……,咦?沒人!」

    葉知秋把范妙菡搖醒之後,走了過來,探頭看了看,裡面果然空蕩蕩的。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0-22 11:44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2-10-25 08:40 編輯

第228章 恐怖瘟疫

  葉知秋邁步進去,環視了一下,看見有一扇門開著,應該是通向後院的。 他走過去往外一瞧,果然是個竹樓梯,通向後院。
  他邁步出門,走到樓梯口探頭往下一瞧,不由大吃了一驚!
  下面,就是昨夜看見的那堆亂墳!而靠裡的一個新挖的土炕邊,蜷縮著那個少婦,土炕裡,赫然躺著的,便是那個老者!半截身子已經埋在了土裡!旁邊,扔著一把鋤頭。
  葉知秋一聲驚叫,趕緊噔噔下樓,龐安時他們探頭看了,也是一聲驚呼,緊跟著也下了樓,來到那少婦身邊。
  葉知秋站在那裡,並沒有莽撞地上前檢查,從這女子身體的姿勢,他就可以基本上判斷她已經死了。他用手捂著嘴,抬頭對樓梯口站著驚叫的范妙菡道:「把我的手套和口罩拿來!——都退後!大家都退後!」
  龐安時他們忙退出幾步遠,同時也各自捂著嘴巴。
  范妙菡很快把葉知秋的手套和口罩那來了,葉知秋戴好,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脖頸,果然已經沒有脈搏跳動。
  但是他還是很謹慎的,想看看瞳孔反應。他把那少婦翻轉過來,少婦的身體已經出現屍僵,一雙捲曲身前的手,也跟著翻轉朝上,怪異地伸向空中。
  葉知秋望她臉上一瞧,不由大吃一驚,只見這少婦臉上全是皮疹痘疱。
  天花?!
  葉知秋沒有真正見過天花病人,現代社會,全世界已經消滅的一種恐怖的烈性傳染病,他只是在醫學圖冊上看見過天花病人的照片。跟眼前這個非常相似!
  難道,除了致命的流感瘟疫之外,還出現了恐怖的天花瘟疫?!
  天花,僅僅在十八世紀的歐洲,就奪走了一億五千萬人的生命!與鼠疫、流感一樣,屬於最為恐怖的烈性傳染病。
  如果眼前這位少婦,的確死於天花。葉知秋不敢想像,這個世界將會變成怎樣的人間地獄!
  葉知繞開那死去的少婦,察看土炕裡掩埋了半截的老人,嘴角有血,已經乾涸了。不用察看脈搏和瞳孔反應就知道老人早已經死了。因為老人的臉上已經出現屍體才會有的屍綠!
  這時,鄧隱站在一旁,面無人色,花白的鬍子都在亂抖,喃喃道:「昨天晚上,我們看見的這兩個,是人?還是鬼?」
  龐安時勉強笑道:「自然是人。 」
  「不對!」旁邊朱肱道:「如果是人,那這老人昨天夜裡要是病重快死了,這女人怎麼不叫我們幫忙?」
  一個大理太醫也插話道:「是啊!當真奇怪。人死了,就算不找我們外鄉人,也該叫一下隔壁鄰居幫忙啊!」
  大宋太醫崔明志鬍鬚顫抖著:「是很奇怪,別的不說,昨晚老人死了,她怎麼不哭呢?」
  唐慎微瞧了葉知秋一眼,咳嗽了一聲,道:「哭了。昨天夜裡,我和大哥聽見了。這女子在這裡哭。我還當是鬼呢!」
  「說不定就是鬼!昨夜,這老頭和這女的,一句話都沒有說。」鄧隱抖動著花白鬍子,「現在,你們看,這個女人都死僵硬了,還有那個老人,分明已經死去多時了!」
  雖然天已經亮了。但是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陣的寒意,從腳底一直透到頭頂!
  范妙菡顫抖著聲音對葉知秋道:「師哥,咱們,快走吧!」
  龐安時也道:「就是,這地方太邪門,還是趕緊走!」
  葉知秋沉聲道:「不著急!」
  「為什麼?」所以人都疑惑地望著他。
  「這個女人,好像是死於天花!必須查清楚,好一併稟報。」
  天花!
  鄧隱等人都打了個哆嗦。在他們看來,天花的恐怖,遠遠超過流感。只因為。患流感的人,除了死亡的,活下來的人,沒有什麼後遺症,而天花,活下來的人,臉上、身上都會遍佈恐怖的凹陷瘢痕,跟魔鬼一樣猙獰,這就給本人、家人和其他見過的人以終身難忘的恐怖記憶。
  葉知秋不怕天花,因為他種過牛痘,不會感染的,但是,這些人可就不一樣了。
  唐慎微急忙過來察看,點點頭,道:「沒錯,很像天花。這可麻煩了,當真禍不單行嗎?」
  葉知秋回身對龐安時和朱肱道:「你們兩個到屋裡看看,這家還有沒有人。——注意!不要觸碰任何東西!戴上口罩再去!」
  兩人答應了,馬上上樓。
  葉知秋環顧四周,齊胸高的籬笆牆,沒有擋住視線,可以看見遠近高高低低的竹樓。沒有雞鳴犬吠,沒有炊煙裊裊,沒有任何可以感覺到生氣的聲音。只有陰沉的天,佈滿了鉛色的低矮的雲。
  片刻,龐安時從樓梯口探出頭來,聲音很大,好像這樣才能把恐懼驅散一些似的:「沒人!所用房間都是空的,有七八張床,床上的被子都還是零亂的,應該有人睡過,木盆裡還有一些血,好像是嘔吐的。」
  「都死了!全部都死了!」鄧隱哆嗦著,看著眼前那高高低低的亂墳堆,顫聲道:「都埋在了這裡,沒力氣抬出村,都埋在這裡了!」
  范妙菡也顫聲道:「你別嚇人好不好!」
  葉知秋伸手過去握住范妙菡的小手,緊了緊,道:「咱們去找村裡的里正,讓他安排人來給這家人收屍料理後事。」說罷,上樓拿了東西,出了竹樓,來到街上,吩咐龐安時他們去叫門問問裡正家在哪裡。
  范妙菡嬌軀輕輕顫抖,拉著葉知秋的手,低聲道:「這村子,怎麼這麼安靜啊?一個人都看不見。」
  葉知秋也環顧了一下四周,道:「是啊,連牛羊雞鴨也沒有。」
  便在這時,龐安時從一家蟲了出來,聲音帶著驚恐:「死人!好多的死人!」
  太醫崔明志等人也接著從各自去的竹樓跑出來,蒼白著臉道:「死了,全都死了!屋子裡的人,沒有一個活著的!」
  范妙菡一下子抱緊了葉知秋的胳膊,顫抖得像剛從冷水裡撈上來的小雞仔。
  葉知秋明白了,為什麼昨夜老人死了,那少婦沒有去請鄰居來幫忙,因為所有的鄰居,全都死了!
  他們昨夜進入的,是一個死人村!
  唐慎微也急匆匆從一家竹樓跑出來,對葉知秋道:「那家人,好像就是死於天花!」
  葉知秋急忙跟著來到這家竹樓一看,果然,臉上、手上都是天花特有的痘疱。
  葉知秋立即退了出來,高聲叫道:「大家趕緊戴上口罩!上馬,立即離開,這裡很可能有天花瘟疫!」
  眾位太醫都是一陣忙亂,各自上馬之後,正要朝村子外背馳,龐安時突然叫道:「起火了!那邊起火了!」
  眾人急忙抬頭望去,果然,不遠處幾棟竹樓,冒出了濃煙,隨即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好!」葉知秋叫道,「有人放火!」幾棟樓幾乎同時冒煙起火,不可能是失火,而是有人放火。
  「後邊也起火了!」太醫崔明志叫道。
  眾人回頭望去,果然,後邊的幾棟竹樓也冒出了濃煙。
  「大家小心!拿出武器!」葉知秋說著,取下馬鞍上的弓弩,搭上的一支箭。
  突然,就聽太醫鄧隱啊的一聲慘叫,一頭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在地上扭了幾扭,便不動了,後腦赫然插著一支雕翎箭。
  接著,又是幾支利箭飛射而來,又有幾個太醫中箭墜馬而死!
  其中一支箭,射向了范妙菡。
  范妙菡壓根不會武功,眼睜睜看著那箭直奔自己的前胸!
  半空黑影一閃,雪奈不知從哪裡飛了出來,手中蝦夷刀磕飛的那一箭,同時,身形並不停留,單腳在她的馬背上輕輕一點,借力飛躍而起,如大鵬展翅一般,朝路邊竹樓下的籬笆飛去。
  便聽到一聲緊接著一聲的慘叫,一個個弓箭手鮮血橫飛而死。
  這些弓箭手身穿的是大理軍隊的服裝。襲擊他們的,竟然是大理軍隊!遠處,沿著大街衝來無數大理兵士,同時,村樹林裡也鑽出不少大理兵士來。
  大理太醫們也認出來了,緊忙大聲叫道:「不要放箭!我們是大理太醫,還大宋的太醫!我們是來巡診的……,啊!」
  那人還沒有說完,便被一箭射死。
  雪奈刀如閃電,連接砍翻數名弓箭手,尖聲道:「主人,跟我從這邊從出去。」
  說罷,當先往外衝殺。
  葉知秋他們都是一幫文人,沒有一個能幫得上手,只能跟在後面,用弓弩朝衝過來大理兵士亂射,倒也射中了不少。
  這些兵士發現他們準備外逃之後,前擋後追,但是大部分兵士還不知道有人從這邊突圍,所以圍堵的並不太多。而雪奈的武功雖然不是一流的,對付這些兵士卻是綽綽有餘,便領著他們殺開了一條血路,衝上了官道。一路落荒而逃。
  一口氣逃出十數里路,這才停下。
  葉知秋和范妙菡還有龐安時他們三個都在,只是朱肱的屁股挨了一箭,不過沒有傷到要害。大宋的太醫只剩下崔明志一個,大理的太醫也只剩下一個,其餘的,全部被殺死在了村子裡。
  雪奈衝出村子的時候,擒住了一名騎馬的軍校,所以也是騎馬的,在後面斷後。到了這裡,將那軍校從馬鞍上抓起來扔在地上,刀尖指著他,冷聲問道道:「為什麼要殺我們?」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0-22 19:37
第229章 賣果子的村姑

  那軍校面對陰森的刀尖,嚇得魂飛魄散,哆哆嗦嗦道:「我們不是來殺幾位大爺和姑娘的,我們不知道幾位在這村子裡。我們是奉命來燒掉這個村子,並殺掉村子裡的人,不知道幾位在村子裡,這是個誤會,真的,實在對不起,饒命啊!」
  葉知秋道:「為什麼要燒村子殺人?」
  「因為,這一帶,出現了天花瘟疫!上頭下的命令,我們只能執行啊。」
  葉知秋雖然已經基本上斷定村裡有村民死於天花,但是聽了這個將校這麼說了,還是心頭一凜,道:「有多少村子發現了天花?」
  「有八個,都是這一帶的村子,我們負責這個村子。大爺饒命啊。」
  雪奈道:「你帶我們繞過這幾個村子,趕赴羊苴咩城。我們就饒你性命!」
  那軍校連忙答應。
  他倒也知道路徑,帶著他們避開了這幾個感染天花的村子。
  離開這裡之後,雪奈抬手一刀,結果了這軍校的性命。
  唐慎微皺眉道:「說好了他帶我們繞開這幾個村子就饒他性命的,你怎麼又把他給殺了?」
  「前面我殺了那麼多大理官兵,不在乎多這一個!」
  「言而無信非君子!」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雪奈冷笑,「沒聽過最毒婦人心嗎?」
  龐安時忙打圓場,道:「殺了也好,免得走漏風聲惹麻煩。」
  范妙菡也道:「是啊!多虧了雪奈姐姐及時出手,救了我們大家的性命。我們應當感謝她才是。」說罷,親熱地挽著雪奈的手臂。雪奈卻輕輕掙脫,拱手道:「奴婢為主人,粉身碎骨也是應該的。不需要感激。」
  范妙菡頓時明白,自己跟葉知秋好,她是葉知秋的奴婢,所以也把自己當做主人,所以不便跟自己這個女主人挽著手。
  唐慎微點點頭,道:「她救了我們的性命,自然是應該感謝的。不過,這跟她亂殺無辜無關,她這樣狠毒……」
  龐安時知道他是的書獃子,不想再在這上糾纏,一把拉開他,岔開話題,對葉知秋笑道:「大哥,你這女僕好生了得,不僅人漂亮,武功也好,最難得的,是一腔忠心當真令人羨慕。以後這一路,不知道還有多少敵情,咱們還得靠她保護呢!」
  說到最後,他看向唐慎微。
  唐慎微自然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就是提醒自己悠著點,別太過了,後面恐怕還有指望人家救命的地方。
  朱肱也道:「是啊!大哥這個女婢這麼好,一定是大哥的心肝寶貝了,對吧?大哥」
  葉知秋微笑點點頭。
  朱肱的話也在提醒唐慎微,這雪奈是大哥的人,說話別太過了。唐慎微到底把後面的話壓了下去。
  葉知秋道:「行了,咱們趕緊走吧。今天還要趕到羊苴咩城呢!」
  朱肱將那軍校的屍首扔進山路下面的草叢。一行人打馬揚鞭朝前奔馳而去。雪奈卻不跟他們一起,自己鑽進了山林。
  中午時分,葉知秋他們經過一個小村子,路邊一個村姑,手裡捧著幾個削好的菠蘿,站在路中間,高高舉起菠蘿,大聲叫道道:「客官,吃個菠蘿吧!又香又解渴,一文錢一個!很便宜的!」
  衝在最前面的龐安時怒道:「你這婦人,買東西怎麼賣到官道中間來了?馬踩到你怎麼辦?不要命了?」
  那村姑似乎有些嚇著了,煞白著臉,站在那裡,手裡舉著菠蘿,卻沒有走開。
  范妙菡道:「別這麼凶,你嚇著人家了,人家也是為了掙錢養家。」縱馬上前,柔聲道:「這位大嫂,我們急著干路,沒有時間吃,你讓開道吧!」
  那村姑往旁邊退了一步,手中的菠蘿卻舉著擋在路中間。大理多山,這官道都是盤山道,也就能過一輛馬車的,她這麼一擋,路都擋死了,要過去,肯定會撞到她的手。
  范妙菡便取下腰間的錢袋,倒出一串銅錢,遞給她道:「給你,菠蘿的錢,菠蘿我們不要了,你留著自己賣吧。」
  村姑搖頭道:「你們不要菠蘿,我不能要你們的錢。」
  朱肱見她還是舉著那菠蘿擋路,笑著對唐慎微道:「她攔住道路,我還以為要我們留下買路錢呢,可是給她錢,她又不要,這可當真讓人看不懂了。」
  唐慎微道:「這就是善良!唉!還是山裡人純樸啊!」轉頭對葉知秋道:「大哥,要不然,咱們就在這休息片刻,也讓馬歇息一下,然後再趕路,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葉知秋瞧著那村姑,微笑點頭:「好,既然人家這麼熱心,又怎麼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呢?就在這歇息片刻好了。」
  眾人聽了,都紛紛下馬。在涼棚裡坐下。
  那村姑大喜,趕緊地切開菠蘿,放在一個黑漆托盤裡,端著送首先送到年紀最大的大宋太醫崔明志面前。
  崔明志忙推讓,指著葉知秋道:「喏,那是我們大宋的國舅爺,請他先吃。」
  村姑忙端著托盤來到葉知秋面前。
  葉知秋也不客氣,取了一塊,在鼻子前面聞了聞,道:「好香啊!看樣子一定好吃。」
  村姑有幾分得意地笑了笑,又把菠蘿送到了旁邊范妙菡面前。
  范妙菡取了一塊,正要往嘴邊送,卻被葉知秋一把攔住了,道:「慢著!」
  范妙菡睜著一雙大眼睛,不解地瞧著他。
  葉知秋道:「這麼好的東西,主人家不享用,我們怎麼能先吃呢?——來!這位大嫂,你在路邊賣這麼好吃的菠蘿,辛苦了,請先吃一塊!」
  村姑滿面堆笑道:「我們多多吃了,各位大爺請吃吧,你們不是還要趕路嗎?趕緊的吃了,就好上路啊!」
  「上路?」葉知秋笑了笑,「沒錯,有的人是該上路了,——雪奈!」
  只見黑影一閃,雪奈從涼棚頂上翻身下來,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上去的。拱手道:「主人!」
  「你說,這麼好的東西,是不是該先讓主人嘗嘗?」
  「是!」雪奈閃電一般伸手抓住那村姑,一指點中她的腰眼,村姑頓時全身癱軟,動彈不得。
  雪奈掐開她的嘴,讓她仰面朝天,拿過葉知秋手裡的那快菠蘿,攥在手心,放在村姑嘴巴上,用力一擠,菠蘿的汁一串串落進了那村姑的嘴裡。
  擠干了汁之後,雪奈將菠蘿的殘渣塞進了村姑的嘴裡,塞得很深,把那村姑嗓子眼都堵死了,直翻白眼。
  范妙菡怒道:「幹什麼?——雪奈姐!」
  雪奈到底救過她的性命,范妙菡雖然不能理解她為什麼這樣對這的村姑,但是,她還是忍耐住了,因為雪奈把那村姑已經扔開。村姑正跪地上,伸手掏出喉嚨裡的菠蘿殘渣,然後還再繼續用手指捅嗓子眼,想把東西吐出來。
  可是,雪奈抬腳一下,正踢在她的肩膀,卡嚓一聲,肩骨碎裂。正在嘴裡掏的手立即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村姑只是慘叫了一聲,便立即抬起另一隻手,接著去掏喉嚨。緊接著,又是卡嚓一聲,另一隻肩骨也被雪奈踢碎!
  村姑慘叫著,癱在地上,用哀求的目光望著雪奈。
  這下子,變故太過迅速,轉眼之間,村姑已經重傷倒地。唐慎微他們已經驚呆了,不過,他們看見葉知秋穩如泰山坐在那裡,並不喝止,便知道這裡面恐怕另有玄機。便都坐著,誰也不出聲。
  葉知秋俯身下去,盯著那村姑,緩緩問道:「你,為什麼要在菠蘿裡下毒害我們?說了,我可以讓你馬上吐出來,否則,你,只有死!」
  此言一出,長中所有人都驚呆了。龐安時驚叫道:「菠蘿裡有毒?」
  村姑不停地大聲呻吟著,隨即尖聲叫嚷起來,那聲音尖銳得幾乎可以穿透人的耳膜!而且是在用一種葉知秋他聽不懂的語言,在尖聲叫喊著。
  唯一剩下的那個大理太醫,一聽村姑的叫喊,頓時臉上變色,急聲道:「不好!她在叫人來殺我們!」
  噹啷啷,一連串的刀劍出鞘的聲音,龐安時他們已經拔出兵刃,張皇四顧。
  這時,就看見四周的草叢中,緩緩站起來無數的人,手裡拿著鋤頭、扁擔、草叉、木棍等等,大多是一些農具,惡狠狠地盯著他們。一步步往前逼近。
  當先一位,是的頭上插滿雕翎的老婦人,臉上畫滿的油彩,身上穿著獸皮的圍裙,手裡拿住一把模樣古怪的青銅金剛杵。
  葉知秋朝雪奈使了一個眼色,雪奈禮立即大鵬展翅一般飛起,朝那老巫婆飛去。旁邊立即伸出幾支長矛,朝空中的雪奈刺去。
  寒光一閃,雪奈手中奇形怪狀的蝦夷刀一揮,長矛紛紛折斷飛出。雪奈怪刀又一揮,幾個衝上來的兵士閒鮮血飛濺,倒地而亡。
  雪奈落下之時,依然抓住了那老婦的身子,將她舉起來,手中怪異的蝦夷刀架在了老婦的脖頸之上。冷眼看著圍上來的村民。
  這一招果然奏效,村民們果然停住了腳步。驚恐地望著他。
  雪奈朝葉知秋看了一眼,使了個走的眼色。
  葉知秋點點頭,乘著這些人傻眼的時候,帶著眾人立即出來,飛身上馬,策馬飛而去。那些村民想要追,雪奈手中單刀已經割入那婦人脖頸幾分,厲聲道:「誰敢動,我就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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