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販罪 作者:三天兩覺(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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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9-4 11:52: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4 2177942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5:43
第十章 靈感

  6月13日,天一醒來時就是中午,這基本上算是習性了。

  和昨天一樣,他喬裝成了一名普通遊客的樣子離開了酒店。

  既然來到了巴黎,天一當然要去嘗一些當地的美食,每到一座城市,他都會盡可能多地去吃遍這地方的各種料理,無論是別具特色的街邊小店,還是門面氣場大到只有貴族王族才敢邁進去的豪華餐廳,角角落落全不放過。

  對天一來說,一座城市留給他的記憶,很大程度是依靠舌頭獲得的。

  前一天的兩頓飯他都在酒店裏湊合著胡亂吃了,結果覺得很不爽,難怪這家海豚酒店只有三星級,看來和提供的飲食有很大關係。材料新鮮衛生倒是沒問題,但菜色中規中矩、毫無亮點,在巴黎這種都市,酒店的餐飲方面只有如此水準,想提升客人的滿意度恐怕是很難了。

  不過天一也不會特意向酒店反應這個情況,最多就是服務員邊收盤子邊問他「您對飯菜還滿意嗎?」的時候回上一句:「那廚子立刻自盡也許能稍微提升我的滿意度。」

  這一日,天氣晴朗。

  天一在城市的小巷裏穿梭著,尋到了一家門面很小的餐廳,店名叫「懸崖」,奇怪的名字。

  抱著一種獵奇心態,天一走了進去,坐下後隨意點了幾個菜,然後掰著桌上小籃子裏的麵包,腦中思考著他的盜竊大計。

  昨晚他看完視頻想了大約十五分鐘,未果;於是又開始畫草圖,畫了十五分鐘,覺得無聊,又去想潛入計劃,想了五分鐘,咖啡喝完了。重新拿了一罐回來後,覺得應該找找靈感,於是就隨便讀了本小說,讀完以後覺得很爛,時間也浪費了大把,情緒不佳,然後兩眼一閉,睡了……

  這就是有著貓性格的男人,切記,這種人就是暑假最後一天才做作業的類型。

  吃了兩條麵包,第一道菜便上來了。這不是那種很講究用餐禮儀的西餐廳,上菜要按照規律,這道沒吃完堅決不上下一道菜,而且還非得弄瓶酒什麽的。這家店的風格倒很像中餐館,客人需要的話,所有的菜一併上來也是可以的。

  天一望著眼前那個超大的器皿,裏面全是菜葉子,似乎就是摘掉了根,用水洗洗乾凈而已,連切都沒切,根本就是生的,旁邊兒還放了一小碟土黃色的蘸醬。

  「請問這是……」他開口道。

  服務員是個看上去二十不到的女孩,不過她臉上沒有年輕人應有的朝氣和燦爛的笑容,而是一副中年大叔收保護費時不耐煩的神色:「啊……你不會看嗎?這是蔬菜沙拉啊,你自己點的還問我?」

  「哦……我明白了。」天一指了指那個器皿:「這是『蔬菜』。」又指了指那一小碟蘸醬:「這是『沙拉』……」他抬頭看著服務員妹子:「對吧?」

  「有什麽問題嗎?」對方理直氣壯地回道。

  「沒有了……」天一目送對方離開後,自言自語道:「餵長頸鹿呢這是……」

  他十分好奇,生的菜葉子吃到嘴裏咽下去,難道客人不掀桌子?就憑那個蘸醬?

  天一拿起餐叉,叉起幾片生菜葉,蘸上醬,吃草似的餵進嘴裏,然後,他的神色變得非常詭異。就這盤菜葉加沙拉醬,擱進嘴裏後味道甘甜,口感清脆,還有清爽鮮烈的芳香。這是什麽情況?我事先也沒吸過大麻啊?

  他不聲不響地一口接一口吃了起來。

  不多時,第二道菜也很快送上,那是菜單上推薦的招牌菜之一,燉牛雜。端上來的那碗東西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湯水裏包含了牛各種部位的內臟,而且每個部位都切得很大塊,看上去就有點噁心,讓人擔心那種大截的腸子裏會有屎被擠出來……

  「沒有辛香料的味道,但也沒有腥味,口感豐富,還能明顯嘗出各個部位的味道差異。」天一心中唸道:「真不錯,這算是大巧若拙了吧。」

  接下來的菜色也基本如此,或其貌不揚,或做法獵奇,但味道卻都出人意料得好。

  一頓美食下肚,天一付帳時心情大暢,還給了服務員妹子挺多小費,當然,他依然沒能看到對方大叔臉以外的表情。

  走到街上,深吸一口氣,立刻就有靈感從腦海中閃過。

  天一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像個瘋子似的哈哈大笑,絲毫不介意路人疑惑的目光。

  …………

  書店中,顧問合上了手頭的心之書,靠在椅背上,灌下半瓶番茄汁,滿足地呻吟了一聲。

  這時,賭蛇正好推門進來,開口便道:「明天我和阡冥在澳門的負責人見面,你要來嗎?」

  「我就不去了,天一才是老板,在外人看來,他不出面的情況,誰去都是一樣的。」顧問回道。

  「說實話,我不太理解他和你姐之間的遊戲,如果僅僅是想要鑽石的話,從世界上任何一家公開開放的博物館中取東西出來,對我來講都易如反掌。」

  顧問笑道:「你的能力確實很適合辦這樣的事,但如果不用能力,也不靠武力,純粹是制定計劃進行偷竊又如何?」

  賭蛇道:「這就是我所不理解的地方,為什麽要捨棄最正確快捷的方式,而用各種條件限制自己去達成目的?」

  「因為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顧問道:「若要舉例的話,就比如……人類作為一種動物而言,一年四季都在發情,但他們不是為了繁衍後代這個目的而交配,他們追求的只是交配過程中獲得的……」

  「好吧,我明白了。」賭蛇打斷了他:「繼廁所梗之後,你準備專攻各種葷腥梗了是嗎。」

  顧問把話題扯了回來:「總而言之,他們的遊戲,重點要看的不是天一的能力是什麽級別,也不是看他能殺死什麽人,作為一個組織的首領,智慧和心胸才是需要確認的東西。反正這兩點我是已經確認過了,智慧方面毋庸置疑比不上我,但也很不錯了;心胸氣度嘛……」

  「被同伴砍掉腦袋也表現得若無其事的男人是很了不起的。」賭蛇接道。

  顧問聳肩:「所以,我是認可了這個老板的,當然只是暫時……有機會我還是想試試殺了他,不過,逆十字真的是個很有趣的組織,我很享受待在這兒的時光。研究如何殺掉天一的方法可以暫緩。」

  「既然如此,為何你不直接說服你姐與天一合作呢。」賭蛇問道。

  顧問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呵呵……她這個人啊,比我還要可怕……別以為她和天一之間的遊戲真如看上去那麽簡單,天一心裏也清楚,『度假』這種說法,只是他為了穩定軍心才說的詞兒罷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18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5:50
第十一章 圈套

  六月中旬,越獄事件產生的後續影響逐漸開始顯現,各地的反抗組織自幾個月前鋼鐵戒律開啟歐戰後,迎來了第二輪活躍的高峰期。這說明從地獄島逃離的囚犯們與反抗組織之間已開始接洽。

  強大的能力者、思想家、瘋狂科學家,這些人很容易就能找到安身之所。而曾經在潮汐監獄中屬於「獄警幫」的那些犯人,反倒是成了讓帝國和反抗組織雙方都非常頭疼的一股力量。

  他們沒有什麽政治傾向,也並非在某個領域擁有特長,純粹就是一群擁有能力的暴徒和罪犯罷了。這幫人回到社會後,對治安的負面影響是極大的。

  對反抗組織來說,偶爾和這類人發生一些小摩擦的情況會有,但一般不會有重大衝突,這還可以接受。但帝國方面就有點兒吃不消了。這些傢伙無組織無紀律,獨來獨往,沒錢就去搶劫,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一般的警力又抓不住他們。

  最麻煩的莫過於他們對帝國還懷有一份仇恨,只要在潮汐監獄裏待過,並經歷過越獄後的那次事件,對於帝國的感情……那便是沒仇變有仇,有仇變死仇。各地的惡霸貴族,貪腐官僚,有被他們遇見的就順手辦了,這叫為民除害。雖說他們自己也是害,但身為當事人,他們本人肯定不會這麽想,至少在心理上這幫匪徒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匡扶正義,而非報復社會。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總數並不算多,獄警幫成員的能力級別通常從紙級到強級不等,並級的人數最多,強級最少。因此……沒錯,你應該也想到了,在賈維頓瘋子般的暴行下,他們的死傷非常慘重。

  在高階能力者互相戰鬥時,這些人哪怕站在旁邊圍觀都是很危險的,沒有能量保護的人面對W級別的變種人,簡直就像是光著身子在雪地裏散步,賈維頓一揮手,幾百個這種角色就化為碎肉了。

  所以最後逃出地獄島的近五百名犯人中,這類人僅佔了一百個不到,事後沒有加入任何組織,在外獨自流竄作案的大約在八十左右。以全球範圍來講,八十個失控的能力者,說多不多,說少吧……也足夠讓各地的總督和HL分部感到頭疼了。

  當然了,這些中低階的能力者並不能改變世界,無論是正面戰場的戰爭形勢,還是政治上的鬥爭,他們都無力去影響。

  真正對帝國有威脅的潮汐監獄囚犯們,都很快融入了各大反抗組織的上層,他們中有不少本就是這些組織的成員甚至元老,信任方面不存在問題,屬於今天歸隊,明天上崗的類型。可以說是對各個反抗組織進行了一次立竿見影的實力補充。

  越獄後,受益最大的組織恐怕要數自由前線了,他們接納的人員最多,很多無處可去的囚犯和希望加入反抗組織的獄警幫成員都直接留在了自由前線。

  其他欲離開的犯人們,自由前線也積極幫他們與各自的組織聯絡,還提供路費、掩護身份等等,雖然這是很明顯的收買人心行為,但這樣一來,各組織和這些囚犯個人都算是欠了自由前線一筆人情帳。

  起初,自由前線是在逆十字的威脅下才無奈地答應啟用天鷲來協助越獄的。他們因無法在短時間內估量出數據庫被徹底攻破會帶來多麼巨大的損失,幾乎已經做好了無底線答應逆十字任何要求的準備,誰知對方提出的條件,最終還給組織帶來了利益,算是在天下諸侯面前小露了一回臉。

  以後自由前線的成員遇上同行就可以閉著眼瞎吹,想當年地獄島大逃亡,咱們可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要不是咱們,當今世界的形式說不定就如何如何……

  當然那是後話,回到六月。

  自由前線高層現階段正全力重建一個新的數據庫,欲將矩陣系統重新洗牌。他們不可能期待逆十字能永遠保守秘密,所以這是必須做的,沒人會允許別人永遠緊盯著自己的底牌,更何況自由前線被人看到的還不止底牌,而是整副牌。

  一旦完成了這項工作,實力強盛的自由前線就會正式發動北美地區的武裝政變。他們始終是二號角色,排在鋼鐵戒律的後面多年,就連小老百姓都知道,鋼鐵戒律是最強大的反抗組織,其次才是甲乙丙丁之類……

  要知道,鋼鐵戒律光是在西歐這塊地方,鬧騰了幾個月下來也不過就是搞定了兩個郡而已,這兩地兒加起來的領土都不及一個星郡大。

  這次如果能趁著帝國顧此失彼、己方戰力空前強大之際,一舉拿下一州之地,那自由前線終於有機會把鋼鐵戒律給比下去了。

  另一方面,成功搶奪了神霧的刑天則顯得十分低調,曹朔在與時侍一戰時雖沒有受什麽傷,但手下們的損傷還是比較嚴重的,就連軍師諸葛寨也輕傷掛彩。好在他們最終成功搶到了大批神霧以及那幾艘飛梭艦,而且幾乎全殲了那支皇家艦隊的兵士。

  付出的代價和得回的收益與諸葛寨事先預測的出入不大,屬於可接受範圍內,這段時間刑天已經開始著手神霧武器的開發了。這種稀缺極密資源,連帝國在使用時都非常謹慎拮據。不過反抗組織就沒有這方面顧慮,反正他們不必去運作類似潮汐監獄那樣的設施。

  這一時期,龍郡北方戰事正緊,刑天則在東南亞一帶持觀望態度,一是等待實力恢復,二就是研發神霧,想必他們一旦出手,便又會有驚人之舉。

  同一時期,還有一個與越獄有直接關係的組織——逆十字,以及那名叫天一的男子,已經變得全球皆知。從帝國高層到HL分部長官,從鋼鐵戒律的大團長到小規模幫派的頭目,基本找不出不知道逆十字的名稱和天一長相的人來。出來混你要是連這個混世魔王都不認識,會被同行當成是普通市民而鄙視的。

  至於逆十字究竟要做什麽,他們目前為止所作所為的目的又何在,也是眾說紛紜。他們似乎沒有固定的根據地,也沒有任何擴張勢力的行為;成員數量不明;科技實力不明;組織中能力者的平均戰力、最強戰力等等……一切都是未知數。

  唯一能確認的一件事是,逆十字與帝國鐵定處於敵對狀態,而且看天一發表出來的言論,二者間應該是不存在任何妥協或回旋餘地的。黑與白之間還有灰色,天堂與地獄之間還有人間。但逆十字和帝國之間的關係,就好比一對奉子成婚的夫婦,新婚後兩個月立刻離婚,法院將腹中嬰兒判給母親,然後父親在支付了十七年贍養費後發現那孩子和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狀況。

  總而言之,2101年六月的世界,亞歐非三個戰場已經爆發的戰事正處於僵持階段,進展緩慢。更大規模的全球性戰爭還在醞釀中,各路諸侯已是搭弓拉箭,蓄勢待發。

  新時代的序幕已然拉開,帝國上層階級與全球各地人民的矛盾積累早已足夠,各地的衝突開始爆發。但總體而言,這還只是一個積蓄力量的階段,大局還在帝國的掌控之中,無戰爭區域的統治依舊穩定,經濟也沒有太大波動。

  帝國方面在這個階段是擁有著主動權的,如果應對得當,可以一舉重挫各地抵抗組織的根基,在戰爭規模蔓延到全球以前結束一切,這樣至少在下一個二十年內,都不會再有哪股勢力有能力發起像樣的正面戰爭了,即便有,也不過是早些年南非那種戰鬥,不足為懼。

  …………

  6月13日,天都,皇宮。

  「難得啊,寇爵爺,今日怎會有空來造訪寒舍?」茶仙的氣色很好,看上去傷病基本已經痊癒,「來來,坐下喝杯茶,這茶葉是……」

  「無所謂,我沒有味覺,嗅覺也不是很好。」寇臨哉走到茶仙對面坐下,今天他沒有帶葫蘆,因為他知道皇宮有個規定,一般情況下訪客不能把食物和液體帶進來,這規定有點兒像機場,不過這兒的安檢更嚴。

  「那真是可惜了。」茶仙接道:「我奉勸寇兄少飲些酒,或許味覺能有所恢復。」其實他和寇臨哉雖然同屬HL,但很少有機會見面,只是點頭之交,本沒有必要說這些多餘的話。

  「殿下,我今次來,是為了跟您商討時侍的事。」寇臨哉似乎不願再談自己,直接把話引到了正題上。

  「哦?你與時侍是朋友?」

  「不算是。」

  不用寇臨哉做更多解釋,茶仙就推斷出了大致的情況:「關於時侍從星月聯郡逃跑的情況,我分別讀過你和卡門中將兩人的報告,既然你不是他的朋友,為何要放他走呢?」

  「理由有二,第一,當時我覺得他應該走,但從此刻的狀況來看,我錯了,他的能力並不足以改變大局;第二,說實話,我沒有信心可以說服那時的時侍,他似乎有什麽理由一定要去阻止逆十字的計劃,生死毀譽皆可置之度外。假如他用武力也要離開,我也肯定攔不住他。」寇臨哉回道。

  茶仙嘆息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瓷杯。他記得最後一次和時侍見面時,也是在這個房間,時侍留下那句「你放心養傷,外面的事,我來處理吧。」依然歷歷在目。

  「他壓在自己肩上的擔子太重了,這本是我的責任。」茶仙嘆道。

  「所謂的『士為知己者死』嗎……」寇臨哉唸道:「殿下,既然你也知道時侍絕不是叛徒,那看來我也不必多費什麽口舌了,我想以您的力量,要為他正名並不困難吧?」

  茶仙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會來找我,說明時侍的案子很快就要被蓋棺定論了是嗎?」

  「是的,您也認識克萊斯那傢伙吧?」寇臨哉道。

  「啊,在總部見過幾面,他的父親以及整個克萊斯家族所投靠的黨派,算是現在朝廷中最主流的聲音了。」茶仙回道。

  「那您對他和時侍之間的恩怨有所耳聞嗎?」寇臨哉問道。

  茶仙冷笑:「讓我想想……好像是克萊斯接受EAS的測試後,能力被歸入並級,讓這個自大的傢伙覺得很不滿,結果他就動用了各種關係,要求EAS派高級別的人員來重測這麽一件事吧,呵呵……結果去重測的人是時侍嗎?」

  寇臨哉也覺得這事很可笑,露出了和茶仙差不多的笑容接道:「時侍根本沒有認真測試克萊斯的能力,直接在其檔案上寫了強級,備註裏還加了一大段自己的評語,言辭犀利,極盡毒舌之能事,相當具有侮辱性。但他的用詞沒有髒字兒,語句還帶著一種冷峻的感覺,讓看的人讀了以後覺得他確實在陳述事實似的。」

  「呵呵……你還真讀過了是嗎?」茶仙笑道。

  「因為印象很深,我都能背下來,殿下有興趣聽聽嗎?」

  「不不……」茶仙趕緊擺手:「我的記性太好,很多東西我都不想裝進腦子裏。」這句倒是實話。

  寇臨哉說道:「那麽……言歸正傳,既然您也知道這一層關係,時侍的境遇究竟有多糟,便不難推斷了吧?依我看,這案子最多兩天以內就會拍板,到時時侍就徹底被扣上了罪犯的頭銜。朝廷說不定立刻就會往EAS發一條命令,讓他們給副局長之位另謀人選了。」

  茶仙不緊不慢地拿起杯子,淺唱一口茗香,說道:「哦?這麽說來,他的那位局長老爺子也沒能把事情兜下來咯?」

  「EAS全員的口供都不予採納,這也是克萊斯那邊有意為之的,原本就憑一名叫弗朗西斯的測試員在星月聯郡的目擊證詞,以及他和時侍之前的一些交流情況,就足以說清楚一切了。但越獄發生時,由於時侍出現在了地獄島現場,他和部分犯人一同與賈維頓戰鬥的畫面變成了十分不利的證據,以此作為籌碼,克萊斯使EAS那邊所有的努力都被無視了。」寇臨哉回道。

  「嗯,很好。」茶仙又喝了口杯中的綠茶。

  寇臨哉的表情開始變化:「殿下,您指的……應該是茶吧?」

  「不,我指的是事。」茶仙的嘴角掛著笑容,眼神卻冰冷得使人窒息。

  「你是什麽意思?」寇臨哉改變了他對這位皇子的稱呼,一種本能,讓醉爵在此刻感覺到了恐懼的氣息。

  「我是說,克萊斯家族,做的很好,在這件事上,他們做的足夠了。」

  寇臨哉彷彿被人用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底,心中驚道:難道茶仙一開始就在設計時侍?難道克萊斯家族的所作所為是他在背後指使的?!

  「你想的不對。」茶仙恢復了溫和的神情。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可以從你細微的神態、肢體動作以及言辭中,推測出來。」茶仙回道:「所以我說,你想的不對。」他否定了對方心中的猜測:「我是站在時侍這邊的,我們是朋友,我不會害他。但是……我確實暗示、並在暗中幫助運作了克萊斯家族的種種行動。」

  「這我就不明白了……」寇臨哉道:「你說不會害時侍……卻又……」他的話戛然而止,有一個念頭從寇臨哉腦中閃過,他又思索了數十秒,思路才追上了茶仙,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這位皇子殿下的意思,看破了這件事背後令人不寒而慄的圈套和佈局。

  「您……想要徹底瓦解克萊斯家族是嗎……」看破了真相,寇臨哉心中的恐懼反而更盛。

  「並不是瓦解,瓦解只意味著這個家族的勢力從此一蹶不振而已。確切地說,我要『葬送』他們。」茶仙望著杯中的葉梗,眼神冷漠,語調柔和:「死亡,才能永久解決問題,死亡,也是他們應得的下場。」

  寇臨哉當真是嚇得一脊梁冷汗,他語氣恭敬地回道:「屬下愚魯……今日進諫,考慮不周,望殿下恕我剛才冒犯之罪……」

  「爵爺。」茶仙轉頭打斷道:「你還是起來吧。」

  寇臨哉此時是坐在椅子上的,但茶仙此言另有所指,只有當時的醉爵才能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有時,下跪這個動作,未必需要靠身體做出來,人的心裏,也會下跪。

  寇臨哉站了起來,不發一言。

  「今日我也累了,重傷初癒,恕不遠送,請回吧,爵爺。」茶仙說道:「哦,對了,前幾日向父王進諫的那三人都沒事,我會關照他們的,你不用擔心。」

  寇臨哉不止是後脊梁,腦門子上的汗都淌下來了,克勞澤.維特斯托克,這個人太可怕了,他彷彿無所不知,謀劃要比別人多算十步不止,自己在外面裝瘋賣傻的那一套在他面前簡直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卑職告退……」寇臨哉對自己的稱謂又變得更卑賤了,他心中不禁暗道:他和另外那些皇子真的兄弟嗎?這宮中,還有誰可與他較量……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19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5:52
第十二章 夜訪警局

  6月13日,深夜,巴黎警署。

  警局就像是便利店,7*24小時都開張。

  喬治和狄克喝下了一杯又一杯口感十分糟糕的特濃咖啡,依然在崗位上堅持奮戰著。他們沒有單獨的辦公室,二人的座位在辦公區的角落。把兩張辦公桌拼在一起,面對面坐著,一直忙到了晚上十一點四十分,他們總算把資料整理得詳詳細細、條理分明,就像藏在床底紙箱裏的全年份成人雜誌一樣,兩秒你就能挑揀出想看的那一期。

  狄克從打印機那兒回來,懷裏抱著一摞文檔,「紙質的材料這就算完成了,順序也分好了,剩下的索引我來做,你回去吧。」

  喬治叼著煙,敲打著電腦鍵盤:「電子版的我也搞定了。」他將一塊U盤大小的警用電子密鑰插入電腦:「保險起見,我再拷貝一份。」

  狄克瞥了他一眼:「你和其他的年輕探員確實不太一樣。」

  喬治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回道;「哦?哪兒不一樣?」

  「也許這不關我的事,不過……」狄克猶豫了一下:「三十歲不到的探員,很少有像你工作那麽拼命的。」

  喬治歪著脖子,探出頭來:「你是想說我這人沒有生活對嗎?」

  狄克回道:「算了,我不該談這個。」

  「你說對了。」沒想到喬治竟立刻道:「我就是沒有生活,除了工作以外,回到公寓我除了洗澡睡覺以外也沒什麽可幹的了。所以當那些和我同期的警員都還在處理鄰里糾紛或者指揮交通時,我卻能與傳奇人物狄克一同調查連環兇殺案。」

  「呵呵……聽上去你很滿意這樣的日子。」狄克笑道。

  「你是指幾乎沒有朋友,也沒有女人,和家人一年只見兩次面,每天都只跟死者照片或殺人犯打交道的日子嗎?」喬治吸了口煙:「不僅僅是滿意而已……我愛這樣的日子。」

  狄克戴上一副老花鏡,開始整理手頭的紙質資料:「有一天,相信我,會有這麽一天的,當你回頭看看,你會後悔的,到那時你就發現,自己已經……」

  「已經變得和你一樣了?」喬治接道。

  狄克抬眼看了看喬治:「是的,變得和我一樣。」

  「那有什麽不妥嗎?」

  「呵呵……不是不妥,是糟透了。小子,如果我能回到你那個年紀,我會選擇生活。」

  喬治將手上抽剩下的煙頭碾滅在了煙灰缸中:「我能不能這樣理解,你現在的感受是,就算犧牲一切,幾十年如一日地當個好警察,也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無辜者還是會在眼前死去,犯罪依然不會停止。」

  狄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難道你有別的什麽看法嗎?」

  「你相信正義嗎?長官。」喬治很嚴肅的說道。

  「如果我相信正義,那我們此刻所做的一切就毫無意義。」狄克低頭整理著手頭的資料:「那個殺人犯就代表了正義,他,或者她,做了幾件為民除害的事情不是嗎?但我們為什麽還是要將其逮捕?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正義,只有法律,才能做到相對的公平。」

  數據拷貝已經完成,喬治又燃起了一根煙,順手拔掉密鑰,「但我認為,至少我心中的正義,值得去為之努力。」

  「呵呵哈哈哈……」狄克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期待二十年後,你能跟坐在桌子對面的另一個小子說出同樣的話。」

  「請問二位,是狄克和喬治探員嗎?」一個人影此刻站在了兩人的之間的辦公桌旁邊。

  喬治叼著煙抬頭瞄了他一眼,這不瞧不要緊,一瞧他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還嗆進一口煙去:「喔靠!」

  紙俠正好是「燃」著紙的那半張臉對著喬治,他笑了笑說道:「別緊張,警官。」

  時近午夜,看到這麽張臉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誰能不滲得慌,就連狄克也是嚇一跳,不過他只是表情驚訝,還不至於那麽大反應:「我是狄克,請問你是……」其實他從對方的制服基本也已猜到一二了。

  「我叫誒洛特.奈斯,歐洲總部派我來協助調查,你好。」紙俠和狄克握了握手,然後也很禮貌地向喬治伸出了手。

  喬治僵硬的伸手動作像是和外星人初接觸一般,直到兩人的手握上,他才皺著眉,瞪大了眼睛道:「長官,你是改造人嗎?這個是某種新科技?」

  此時,警局裏其他的警員們,包括那些被抓進來的犯人都在朝這兒觀望,有幾個酒後鬧事鬥毆的看見這張臉直接就被嚇得酒醒了。

  狄克沒指望對方會回答喬治那吐槽般的提問,他說道:「長官,局長告訴我們,你應該是明天才會加入調查……」

  紙俠道:「我已經在這邊的HL分部安頓好了,想過來拿案子的資料,趁天亮前多了解一些情況。」他的視線掃過兩人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不過這笑容也挺滲人:「我問了門口的一位警官,他說你們還沒下班,既然如此,我請兩位去喝一杯吧,你們可以順便將案情告訴我。」

  十分鐘後,三人就來到了幾條街外的一間酒吧,找了個不起眼的陰暗角落就坐。紙俠脫掉了外套,畢竟HL的制服在這場合有點扎眼。

  狄克和喬治的心裏算是有了底,從這位奈斯長官剛下飛機安頓好行李就直撲警局的做派來看,這回HL無疑是派了個實幹派的角色過來,此人能力如何還有待觀察,但這種態度,絕不是那種對案件敷衍了事的類型。

  花了大概二十分鐘,兩位警官將三件案子的基本情況,如發生的時間、地點、死者,以及屍體上的異常大致都告訴了紙俠。

  三人這時已是幾杯酒下肚,話也聊開了,紙俠對他們這種苦逼警察一向是比較有好感的,他想了想,便開口問道:「關於這件案子,你們得換個思路。」他頓了一下,看了看二人臉上的表情,然後問道:「你們相信這世上有超能力嗎?」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19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5:57
第十三章 巧合

  幻設一事,即有一事之偶同;喬命一名,即有一名之巧合。

  巧合之事無處不在,比如你買房結婚,入住新家,第二天發現隔壁鄰居是自己初戀的女神,而且她還單身,隔三岔五在倒垃圾時遇上,向你拋個媚眼兒。

  但這種巧合往往是小說的設定。

  現實中的巧合,很可能是你初戀的女神結婚以後買房正好買在你隔壁,而這個故事的結局以一個跟蹤狂鋃鐺入獄而告終。

  又或者,有一天你出門,被一道雷劈中,穿越失敗,也未獲得超能力,當場仆街而亡。

  所以說……巧合,就是當紙俠和兩名警員解釋著世界上有能力者這麽一種人存在的時候,在這間酒吧,除了紙俠本人以外,正好還有一名能力者存在,而且那人和紙俠還相互認識。

  那人穿得像個普通遊客,坐在吧臺邊上點了杯冰咖啡慢慢喝著。即便不去刻意施展能力,他也至少能感知到周圍十幾米內的情況,因此,當紙俠走進酒吧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發現了。

  好在這裏地方挺大,聲音比較嘈雜,燈光也比較昏暗,天一所在的吧臺距離紙俠和兩名警官的位置又甚遠。只要他別特意轉過臉去瞪著對方,很難被注意到。

  在紙俠剛剛走進酒吧時,天一著實有些措手不及,他懷疑行蹤被對方給發現了。接著其腦海中本能地做出了一大堆推論,比如顧問把自己的行蹤出賣給帝國,惡意增加遊戲難度之類。雖說顧問確實已經把天一故作神秘的行蹤在逆十字內部公布了,但他倒真沒打算插手顧綾的這場遊戲。天一在大約五秒後也想明白了,紙俠不可能是衝著自己來的。在越獄事件後,帝國即便發現了天一的行蹤,至少也得派一支軍隊來圍剿。一個強級能力者跟兩個普通人的配置,上門給人查查水錶還差不多。

  於是,想通了的天一就開始蠢蠢欲動,這種心態,我個人給予一個名稱——「紙箱心理」。

  如同小時候玩耍時躲在紙箱裏,當自己和別人距離很近,卻不在對方視線中,也沒有被對方發現的時候,會產生一種微妙的興奮,彷彿自己是個隱形人的感覺。

  總之,天一趁著對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時,借助其他客人的遮擋,屋內柱子的掩護等等,一路靠近到了距離紙俠他們很近的地方,偷聽起三人的對話來。

  這時,關於能力者的話題已經講完了,三人繼續聊起了案情。天一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將連環兇殺案的情況聽了個大概,心道:原來紙俠會出現在巴黎,就是來查這樁疑似是能力者所為的兇殺案。以HL的行事風格,很有可能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用他這枚棋子來防止鋼鐵戒律會在城裏搞些「敵後工作」,畢竟現在整個橡之郡都是暗流湧動,也很難說這場連環兇案背後就沒有反抗組織的存在。

  天一偷聽了一會兒,覺得這和他在城裏要幹的事情恐怕沒什麽交集,很快失去了興趣。反正以後上街的時候別正好撞上紙俠並被他給認出來就行了。巴黎這麽大的地方,你查你的兇殺案,我盜我的博物館,能遇上的機會微乎其微,今晚算是巧合罷了。

  不過天一還是比較謹慎地選擇從後門離開,因為前門離紙俠他們那桌不太遠,走出去可能會在對方的視線中逗留幾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走後門算了。

  推開後門,眼前是一條小巷,兩邊是雜亂的垃圾箱,往前拐兩個彎就能上馬路。還沒走出兩步,天一神色一變,口中唸道:「今天是什麽情況?」

  與此同時,這條小巷的另一側,拐角處,一名年輕女子行色匆匆地小跑著進來,三五個混混則嘻嘻哈哈地跟在她身後,堵住了她跑出巷子的去路。

  「嘿!小姐,別走這麽急嘛。」

  「是啊,陪我們玩玩兒,你會很愉快的。」

  他們步步逼近,心裏都在竊笑著:這蠢娘們兒自己往沒人的死胡同裏跑,可就怨不得我們了。

  而月妖的心裏,此刻在想著:這幫噁心的渣滓,當他們認清誰是獵物,誰才是獵人時,那表情真是令人期待。

  她拐過了小巷最後的拐角,卻和另一個男人撞了個滿懷。

  月妖擺出楚楚可憐的嬌媚神態,望著眼前的人。她演得很像那麽回事兒,一般來說,男人看到她這種狀況後的反應,要嘛就和昨晚的那個酒鬼一樣趁火打劫,要嘛就審時度勢,把她拋下,留給其身後的惡棍們。

  對月妖來說,這兩種人是一樣的,都得死。

  但天一的表情,卻不太一樣,和月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一樣。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瞇縫著的眼睛斜射出鄙視的眼神,兩手穩穩扶住月妖的肩膀,保持一定距離,好似這女人貼上來以後反而是他被佔了便宜。

  當時月妖的瞬間判斷是,這傢伙的性取向有問題。

  可惜她錯了,天一和她保持距離,不是對她此刻的模樣不感「性趣」,而是因為天一的能力可以看穿月妖的「另一種」樣貌,無論是誰,只要是看過了這位美女的另一種形態,靠近她時估計都得三思一番。

  「嘿,小美人兒,你在幹嘛呢?這小子是誰?」

  「滾遠點兒,小子,別在這兒礙眼。」

  這時,混混們已經追了上來,天一把月妖拉到自己身後,擋在她和那些混混之間:「你們先等等。」

  天一腦中正在飛速分析著狀況:這個女人揮揮手就能把這幫流氓撕成碎片,但她此刻卻扮成弱不禁風的樣子,可能性有二,第一,她就是個M,準備放棄抵抗,默默享受;第二,她就是我剛才聽到的連環殺人案真兇,眼下正在釣魚中。

  「你認識他們嗎?」天一回頭道。

  月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天一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兩手緊緊抓住天一的衣襟,她沒有說話,只是擺出受了驚嚇和委屈的神情搖了搖頭。

  從她的肢體語言中,天一得出了結論,在心中暗罵道:「你這個殺人狂……」

  「小子,你想逞英雄是嗎?啊?」一個混混推了天一一把。

  天一的身體紋絲未動,站得穩穩當當,用非常平靜的語氣回道:「讓我考慮考慮,我心永恒。」

  混混們聞言皆是一楞。

  月妖也感到莫名奇妙,心想著:這位小哥,你要是果斷英雄救美,我肯定罩著你;你要是果斷逃跑,我也好立刻動手把你和那幫人渣一塊兒撕了。考慮考慮算什麼?這種情況下一般會有人說這種話嗎?

  而天一心裏,還真的是在考慮……

  我要是不管,她立刻就會動手殺人,紙俠已經很接近兇級,雖然平常狀況下還感覺不到周圍能力者的存在,但一旦有人用能力戰鬥,其能量的波動肯定會驚動他。他從酒吧裏衝出來十秒都不用,發現我怎麽辦?何況我聽他們討論那破案情,這女人也曾殺過兩個不像是色狼的路人,搞不好就是因為在這種狀況下袖手旁觀所以才被她一併幹掉了,我要真的扭頭就走,她說不定會連我也一起攻擊,這種情況下紙俠衝出來,我就鐵定被發現了。

  這絕對是倒霉啊……偏偏遇到紙俠,又在巷子裏遇到這種事,這巧合的概率和出門被雷劈死無限接近有沒有?一旦被紙俠發現我在巴黎,帝國朝這座城市扔核彈頭的可能性都有,全城戒嚴搜索抓捕那是必須的,我只能逃到別的郡去,還偷個屁的緋色潘多拉?

  看來我得管……但不能用能力,而且還得在不使用能力的情況下妥妥兒地搞定這幫流氓,否則這女人說不定會出手幫我,一樣壞事……

  天一的思考過程,在他說完話後的三秒內全部完成,混混正要嘲諷他那句考慮考慮的時候,天一立刻道:「我考慮完了,這事兒我得管管。」

  「是嗎……」一個混混說著便拿起手中的球棒朝天一的腦門兒揮去。

  天一向前移了半步,出手快如閃電,兩根手指精確無誤地插進了對方的雙眼。那人的動作瞬間一滯,疼痛以小於一秒的延遲傳入那名混混的大腦,他的神經元給出指令,讓他做出痛苦地吼叫這個舉動。

  但天一的另一隻手在這時死死掐住了對方的下顎,其手指用力到嵌入了對方的皮肉中,生生把這聲吼憋在了那混混的喉嚨裏。

  在另外的幾名混混反應過來之前,天一神情冷漠地加大手上的力量,固定住對方的頭顱,奮力將插入對方雙眼的食指和中指伸入進去,惡狠狠地搗碎了那名混混的大腦。

  色彩斑斕的體液從那混混的眼眶裏留下,他痛苦的呻吟被扼在口中,手上的球棒早已落地。十幾秒後,他雙膝跪地,在痙攣中漸漸死去。

  連月妖都不知道該如何評論眼前的景象。

  「哦!該死!哦該死!這混蛋殺了他!」

  「你這混蛋!哦天哪!」

  混混們高聲驚呼起來,天一在他們的喊聲高到足以引來路人以前,用令人發毛的語氣說道:「你們還在等什麽,像娘兒們一樣叫喚有什麽用,快報警啊。」

  「你……你……」

  「哦,我明白,你們怕事情說不清楚是嗎,那我來報警好了。」天一掏出手機:「我會和警察說清楚的,我想以諸位平日裏的生活作風不想和命案扯上什麽關係吧……所以……」他做了個「請」的動作。

  混混們看了看屍體,又用驚恐的眼神望了一眼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紛紛快速逃離了小巷。

  天一目送他們離開,冷哼一聲,便把手機收了起來。

  他回頭警戒地看了一眼月妖,此刻,他反而擔心月妖的反應,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會繼續演下去,還是露出真面目。


第十四章 兩人的較量(第一回合)

    這一刻,天一迫切需要看到對方的反應,她究竟會怎麼樣?她對殺人的舉動自然是見怪不怪的,但她隨後會做何應對?

  月妖也猶豫了幾秒,不過她很快做出了選擇,擺出驚訝的神態,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然後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望著天一。

  「接著演是吧……」天一心中排遣著對方:「挺聰明的嘛,知道一般的女人近距離目睹這種景象八成會尖叫,所以摀住了嘴。眼神中雖然毫無懼意,但表情處理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問題是……你那雙長腿一步都不後退,也沒有發抖發軟的跡象,二字鉗羊馬似的穩穩紮在那兒,是準備隨時應付打鬥吧,正常的弱女子就算沒有嚇得坐倒在地,至少也該下意識地退後幾步,離我遠點兒。」

  當然這番話天一是不會說出來的,他只是用鄙視的眼神傳達了過去,但對方想得沒他那麼多,思路也沒有那麼快。月妖現在考慮的問題是,面前這位上演了英雄救美橋段的男子究竟是什麼人?是不是能力者?他下一步會如何?

  天一這邊的想法則是:好吧……她決定接著演,我該怎麼辦……扭頭就走?這個不妥,變數太多,既然我都為了救一個陌生女子而殺人了,完全不理這個女人就走掉反而會顯得很反常,到時她的反應就很難講了,比如突然決定不演了,直接衝上來把我摁倒在地問個究竟之類的,而她一用能力就會把紙俠招來。

  我剛才用的手段嫻熟殘忍,嚇唬混混們的語氣又十分淡定,現在要裝作殺人後驚慌失措逃離現場的樣子也太晚了,怎麼辦呢……不如……乾脆把角色的性格背景編造得更加豐滿一些?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天一終於對月妖開口了,他得儘快解決這事,雖說這條小巷是死胡同,但酒吧後門隨時都可能有人走出來,屍體被發現只是時間問題,所以天一的第二句話就是:「這裡的事已經與你無關,你可以走了。」

  「嗯……堪稱完美的表現,我的演技還真是沒話說,連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完全就是職業殺手般的神秘冷酷男子那種感覺,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會果斷動手殺人的行為也不算奇怪了。她可以借坡下驢順勢撤了吧?」天一在心中祈禱著。

  「什麼呀這是……他是在有意扮酷嗎?明明在幾秒鐘以前眼神還是色眯眯的感覺,突然間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這演技也太糟糕了吧?看身手倒還不錯,是個二流殺手之類的傢伙吧……難道英雄救美以後準備順勢搭訕?咿……好噁心。」這才是月妖心中對天一的看法,不過她轉念一想:「不對,他說我可以走了,想搭訕的人不會這麼說吧?為了扮酷故意這樣講的?不管了……就順著他的意思藉機走掉好了。」

  兩人各懷鬼胎,但在行動上達成了一致,表面上看也像是那麼回事兒。

  月妖沒有多說話,準備離開,她早就觀察好周圍環境,看到了十米開外的酒吧後門,轉身就朝那裡走去,她覺得這樣才合理,一個弱女子應當連看屍體的勇氣都沒有,要是若無其事地跨過屍體往外走那就太詭異了,何況剛才那幫混混也是朝那個方向走的,心理上來講,她選另一條道才正常。「喂為什麼要往那邊走啊這女人在搞什麼呀」天一在心中驚呼起來,他知道得比月妖多,想得也更快更長遠:「這女人絶對不能走到酒吧裡去,就紙俠那個造型,一般人也就算了,能力者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而這個女人的形象屬於走到哪兒都會變成焦點的那種類型,那兩人同時同在一個酒吧裡,注意到彼此的概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今晚有命案發生在這個巷子裡,紙俠和那兩個警察又正巧在案發時間待在旁邊的酒吧裡喝酒,即便他們到明天才在警局裡得知此案,也一定會介入調查。到時他們肯定會想起這個女人來,她要是從正門進去的也就罷了,但現在這樣……稍微詢問一下酒保或找幾個客人就能確認一個訊息——某美女是案發時間後不久從後門進入酒吧的那她很快就會變成嫌疑人,結合之前的連環殺人案,以紙俠的辦案能力、戰鬥手段等等,追查並成功抓捕這個女人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到時候她再把我供出來……」

  月妖走出七八米距離的時候,天一的思路已經飛出去七八千里,連別人可能產生的推理過程,他都一併進行了推理,結論是,這個女人一旦走入酒吧與紙俠有所交集,其產生的蝴蝶效應將有95以上的機率會造成天一在這座城市的行蹤暴露。

  「等等。」天一又開口了。

  「喂……真的叫住我了啊……剛才果然是扮酷裝蒜啊原來還是要搭訕啊」月妖心裡抱怨著,腳步卻只能停下,此刻她也在進行思想鬥爭,要不要就這麼逃跑算了?裝作受驚的樣子逃進酒吧裡去?

  天一快步接近了對方,他生怕月妖假裝受驚的樣子乘勢逃進酒吧裡去,所以第一時間一把抓住了月妖的手,「嗯……那什麼……這深更半夜的,讓你一個人離開果然還是不太安全。」

  「你想幹什麼?把我帶回家去?」月妖心中冷笑,不過表面上,她那神情表現得怯懦中還帶著一絲感動:「嗯……沒關係的,你不是已經把……」她欲言又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遠處那具屍體,立刻又將視線收了回來,彷彿看見血很害怕似的。

  月妖心裡其實也覺得很煩躁,在她看來,自己的演技天衣無縫,對方已經完全把她當成了需要保護的柔弱少女,所以連她自己都覺得此刻說的基本是廢話,那個二流殺手不會因為這句話就鬆開手的,今天八成還是得來一場血案,哎……誰讓男人都這德行呢,逞完英雄又見色起意了不是?

  天一拉著她的手就往小巷另一頭向著馬路的出口方向走,步履很快,經過死去的混混旁邊時隨便一腳就把屍體整個蹬到了牆角。

  「我叫輛車送你回家。」天一邊走邊道。

  「哈?」這個詞兒月妖忍不住說出來了,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情況?原來他真的是個好人啊?

  這一瞬間,一個古怪的念頭閃過月妖的腦海,她忽然覺得剛才天一扮酷的行為很萌……

  天一拉著她回到馬路邊,突然鬆開手:「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會帶來麻煩,你自己攔出租車吧,我會在遠處看著你上車的。」他話只說了半句就想逃跑。

  現在這女人不管去哪兒都行,反正不會有進入酒吧後門那種狀況發生了,巷子裡混混的死法和連環殺人案的手法明顯不同,紙俠他們也沒有和這個女人在特定的時間地點產生交集,兩件案子之間便沒有聯繫點,就算日後他們順著連環殺人案那條線查到這個女人,也不會聯想到這件案子上。

  天一心中竊喜,還好這女人一直裝蒜,剛才抓她手時真怕她翻臉咬人,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搞定了。

  誰知,正當他滿心歡喜地準備腳底抹油時,又發生了意料之外的狀況。

  「請別丟下我,我一個人害怕。」月妖用比天一殺人時更快的動作,抱住了他的胳膊,緊緊貼在自己胸前「而且……而且我也沒有去處。」她紅著臉,羞澀地低下了頭。

  「喂你想幹什麼?剛才還企圖獨自走進酒吧後門,現在這樣不覺得矛盾嗎?」天一的內心在憤怒地咆哮。

  這兩人間,可以說正在進行一場較量。

  一個是思維縝密、表演嚴謹、但無法保證每分每秒都不暴露本色的舞台劇男演員。

  一個是表演堪稱完美,肢體語言、神態、台詞都無懈可擊,但對角色不符合邏輯的行為不加掩飾的偶像劇女演員。

  這場即興表演在月妖出人意料的行為後,不得不繼續下去。

  天一斜視著和對方四目相對,大約兩秒後,他明白了一切,於是,他長嘆了一口氣,指了指前方:「我的住處不遠,一起走走吧。」

  兩人並肩走著,月妖挽著天一的胳膊,不知什麼時候,她的頭也枕在了天一的肩膀上,在任何旁觀者看來,這都無疑是一對戀人的樣子。

  一路無話,他們竟這樣走了三十分鐘,來到了一條非常偏僻的小路上。

  「你準備這樣帶著我一直走下去嗎?」月妖忽然問道。

  天一估計了一下,覺得來到這兒也就足夠遠了,哪怕她真的施展能力,附近也沒有能夠感知到能量的人存在,便開口回道:「差不多了,就到這裡吧。」

  「怎麼?你睡在街上?」她笑道,笑容依然很美,但臉上的戾氣,使人不敢正視。

  「玩笑就到此為止吧,走出小巷後……或者說,當你抱上來之後,我就知道……你把我認出來了。」天一說道。

  「若不是你穿戴得像個傻瓜,那巷子裡又暗,我早該認出來的。」月妖道。「天一先生,真是久仰大名啊,可既然你說,在巷子外面就看穿了我認識你的事,那現在又把我帶到這沒人的地方來,你是想幹什麼嘛……」她惡意地用嬌滴滴的語氣說道。

  天一笑了:「從你貼上來的那一秒起,我就等同於被你劫持了,此時此刻,你隨時可以把我三分之一的肢體撕碎,你還問我想幹什麼?我把你帶得離公共場合遠一點不好嗎?」

  「哼……別撿好聽的說了,我看你也就是個好色之徒,走到半道兒上才發現不對勁兒吧?」月妖把臉湊到天一的臉旁邊,她雙眼的瞳孔像貓的一般由充盈的圓形變成了細長的一道,挑釁地直視著天一的眼睛。

  面對這種人,天一非常淡定地以死魚眼般的眼神進行著回應,並麻木不仁地說道:「閣下完全處於變種人形態下的姿態,我通過對你生理結構的分析已經大致推斷出來了,恕在下消受不起。」

  「好吧,就算你說的是實話,那麼……天一先生,你說……我現在該把你怎麼辦呢?」

  「你知道我的身份,說明至少在這個月初,你還隷屬於某個組織。你肯定不是帝國的人,行事風格也不像鋼鐵戒律,此刻你出現在了歐洲這塊地方,要嘛就是從自己的組織裡叛逃,要嘛就是被派來執行任務。你所做的事情不像是對反抗事業有什麼幫助,從你的一些行為可以推斷出你是出於個人意願而殺人。

  簡單的說,你只是個近期由於某種原因脫離了某個組織的能力者而已,你我之間,沒有利益衝突,更沒有仇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剛才還保護了你,因此,我建議,你先從我身上下來怎麼樣……」

  「哼……你保護了我?你是保護了那幫混混才對吧?」月妖冷哼道,眼中確是現出了殺意。

  天一覺得和她解釋紙俠的事情就太複雜了,而且自己也沒有證據,空口白話,即便你說當時酒吧裡埋伏著一支HL的突擊隊都可以,反正也沒人信。

  於是天一乾脆就道:「好吧,那不如我問問你,你又想怎麼樣?用我的命來勒索整個逆十字?先不說那幫王八蛋根本不會理你,就算理你了,你準備這樣一直黏在我的身上陪我吃喝拉撒睡直到逆十字滿足你提出的條件?

  又或者你打算殺了我藉此揚名天下?恕我直言,女俠,不是我看不起你,以你的實力和智慧,名聲太大沒什麼好處,最多帶來危險。」

  月妖瞪著天一,臉都憋紅了,這次真的是惱羞成怒。

  天一卻還是不依不饒地說著:「其實你此刻的這種行為,和追星族的心態也差不多,把那個有名的『天一』攥在手裡,隨時可以殺掉的感覺不錯吧?享受完這種心理狀態,你也就可以結束這無謂的劫持了吧?雖然你現在鬆開我可能是有點沒面子,但如果你有需要的話,簽個名合個影什麼的我完全可以效勞。」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自戀狂……」月妖惡狠狠地說道。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天一不甘示弱。他已經有了覺悟,大不了就被殺掉,浪費一兩天時間從書店裡重新趕過來,算我倒霉。

  她隨後便一言不發,貌似在考慮什麼事情,雙方陷入了沉默,兩人用曖昧的姿勢在街邊僵持著,偶爾經過的路人也只當做是一對情侶在當街親熱而已。

  許久後,月妖才深呼吸一下,說道:「你答應我件事,我就放了你。」

  「我知道,你要加入逆十字。」天一接道。

  月妖目瞪口呆:「你怎麼知道?」脫口而出。

  「我剛才不是已經分析過了嗎,你和我沒有利益衝突,以你的性格和行為模式推斷,你的目的八成就是這個……估計是認出我以後臨時決定的吧,剛才假惺惺的恐嚇也是想試試我的反應。」天一說道:「順便提一下,這些也都是我早就想到的。」

  「那你剛才說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她這時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恨不得真把天一撕了。

  「當然是因為我覺得爽啊,你可以設身處地想像一下,比如有個帥哥緊緊抱著你,被你言辭犀利地不斷數落,他還是不放手,又不敢把你怎麼樣,這樣你心裡總歸是有點小愉快的吧?」天一得瑟的說完,然後就挨了一大嘴巴。

  月妖放開了天一,抽了對方這一耳光,罵了聲:「變態」,然後她心裡也就稍微爽一點了。

  天一臉上立刻浮現出五條血印,看著都疼,隨即連月妖都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

  但天一卻毫不在乎地開始講正事兒:「古時有一位戴局長,他曾說過,一名優秀的女特工發揮的作用比男特工要強百倍。逆十字也確實需要你這樣的人,我可以同意你加入。」

  「你能做直接決定?你是逆十字的首領?」月妖狐疑地問道,確實,天一從未公開表露過自己是老大,只是在全球直播中露了一面而已。

  「我是這個組織的創建者,其他人也都稱我老闆、老大,不過我們組織的成員間,其實更像一種平級的合作關係。」天一回道:「對了,怎麼稱呼女俠?」

  「月妖。」

  「久仰久仰,歡迎加入逆十字。」

  「你就這麼輕率地答應我加入了?」月妖心裡也犯嘀咕,這組織是不是太好混了,說一句加入就行?萬一我是帝國的臥底呢?

  「哎……你啊。」天一搖著頭,不屑地哼了一聲,這話的完整版好似是:你啊,我還不瞭解你嗎?

  從兩人初次見面到現在才一小時左右,天一的態度就好像是他是你的幼兒園老師似的,這讓月妖心頭的無名之火又一次朝上猛竄。

  「那這樣吧,我給你個任務,算是測試,完成後你就算正式加入逆十字,如何?」天一的語氣越來越讓人火大。

  月妖胸口起伏著,長長呼出一口氣,才算穩定了呼吸:「你說……」她吐字時咬牙切齒。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總之……我告訴你,你這個月裡連續殺人的案件,HL已從歐洲總部派了個少校來進行追查,那名少校叫誒洛特.奈斯,也許你聽過他的另一個名號——紙俠。和他一起辦案的還有兩個本地警察。你在案件中留下的蛛絲馬跡我就不一一道破了,免得傷你自尊,你只要知道,他們三個的辦案能力還是不錯的,追查到你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接下來的這半個多月,請你按照我的指示,和他們進行周旋,為我的某項活動爭取時間和空間。」

  月妖冷笑:「用我作誘餌,掩護自己的安全是嗎?真是個令人厭惡的男人呢……」

  天一轉身就要離開:「那麼,今天就聊到這裡,我告辭了,不必擔心,之後我會有辦法聯絡到你的,記住,只要嚴格按照我說的做,保證你不會被捕。」

  「哼……好算計啊,萬一我被捕了,也供不出你的行蹤來。」月妖回道。

  天一腳步不停,轉過半張臉來,微笑,古怪的微笑,「你若真有危險,我會來救你。」

  月妖望著那背影,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最後的那句話,語氣像是敷衍,卻不知為何,讓人覺得是個可靠的承諾。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30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6:03
第十五章 騙局

  「怎麽樣了?有消息了嗎?」一個體態肥胖的男子正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雖然屋內的冷氣已經調到了很低的溫度,但他還是吃得滿頭大汗。

  一個穿著HL士官制服的男子戰戰兢兢地回應著:「對……對不起,殿下,仍然……沒有天衛大人的消息,我們已經派……」

  「不用回答我你們已經做了的,也不用告訴我你們打算怎麽做,更不用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什麽。」被稱為殿下的胖男子粗暴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我要的只是結果,而你的答案……我也已經知道了。」他說到此處,神情陡變,暴跳如雷:「廢物!」

  一邊吼著,他一邊就把手上的餐刀毫不猶豫地朝那名HL的士官扔了過去。不過他的準頭很差,根本就扔偏了很多,如果不是對方出於本能側了側身子,這一擲就顯得很傻了。

  一名女僕很迅速地來到餐桌邊,遞上了一把新的餐刀,肥胖男子斜視了她一眼,就趁這幾秒功夫伸手在女僕的臀上揩油了一把,對方也沒有吱聲,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他拿起餐刀若無其事地接著胡吃海塞起來,抬頭瞪了那士官一眼:「楞著幹什麽!滾出去!讓你們的人接著去找啊!」

  「是,殿下,屬下告辭。」那名士官轉身的時候,立刻就換上了一副陰沈的神情,快步行了出去。

  走到門口時,他和那肥胖男子的管家擦身而過,兩人出於基本的禮貌,互相點頭示意了一下,沒有多言。管家來到肥胖男子的身邊,俯身道:「殿下,第七皇子克勞澤.維特斯托克殿下前來拜訪,現在樓下歇息。」

  肥胖男子終於停止了進食,抬起頭皺眉道:「他來幹什麽……」

  「殿下,是否請七皇子殿下上來?」管家問道。

  「嗯嗯。」肥胖男子點頭揮手,意識是默許了。

  管家退下後,不多時,茶仙便推門進來,這是他因受傷回到天都後第一次出門,許久沒在公開場合穿HL制服以外的衣服了,今日這位第七皇子穿了件講究而素凈的灰色衣服,他的藍髮似是最近剛剛休整過,依然是中長髮,但顯得清爽乾凈。其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舉手投足間,隱有一種古代劍客般的逸俊風采。

  而正坐在那兒大吃大喝,完全沒有起身迎接皇弟意思的維克多.維特斯托克,基本可以用相形見拙來形容。

  其實茶仙今年也快二十五了,不過把他往眼前這位三十二歲的第三皇兄身邊一放,看上去簡直就是叔侄二人。

  常年聲色犬馬的日子,讓維克多身上的很多器官的提前進入衰退時期,酒池肉林對帝國的一個皇子來說,並不是什麽夢想,維克多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此刻站在他身後伺候其進餐的四個女僕,在維克多眼裏和餐桌上的肉沒什麽區別,他可以在任何時間、地點,以任何方式享用她們。

  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造就了他一身的脂肪,比看上去還老十歲外貌,和略有些扭曲的性格。

  而茶仙,無疑是令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嫉妒的,誰都會想,基因突變的為什麽不是我?我也想在二十五歲看上去像個高中生,我也想成為智商超高的天才……哪怕掌握著世間最高的權力和全部的財富,也無法換到年輕和聰明這兩種資本。

  明明是一個老爸生的,結果就他一個出頭鳥,當其兄弟姐妹生老病死時,茶仙說不定還是個中年人的樣子,這樣的人,又怎能不招恨?

  「維克多皇兄,長久不見,您可安好?」茶仙來到了餐桌前,自己拉開維克多對面的凳子坐下。

  「勞皇弟費心了,我還湊合吧。聽說你前一陣受了重傷,我公務繁忙,也沒時間來看你,應該我問你身體是否安康才對。」維克多不溫不火地回應著,繼續吃飯。

  茶仙笑了,他一貫是個溫和沈靜的人,就算是嘲笑,也不會表現出來讓別人感到不舒服。

  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公務繁忙這種話,在茶仙面前講出來,那真的是太好笑了,你在他面前談什麽公務繁忙?以人家在HL當差期間的辦事效率和工作量,一天就能把你一年的活兒都幹完了,還有富餘……

  帝國的規矩是,皇帝應讓每一個兒子不同程度上參與朝政。這不但是一種政治資本的積累,為了日後繼位時打基礎,更是一種考核方法,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皇位的人選。

  不能說在皇子們中就沒有優秀的攝政者,不過維克多肯定不是其中之一。假如不是父皇的命令,他是沒可能去主動承擔什麽「公務」的。

  茶仙微笑著道:「勞皇兄惦念,我的傷勢已無大礙。」他是很豁達的,因為他對維克多本就沒有什麽感情可言,既沒有兄弟或朋友的情誼,也不存在任何厭惡,形同陌路的生人罷了。

  其實不止是這個兄長,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是如此,在茶仙受傷期間,這些人沒有一個來看望過他,除了皇帝、時侍、寇臨哉,因為不同的原因來探望過以外,就連想巴結這位第七皇子的大臣都沒有。

  茶仙的母親出身寒微,不像其他的皇子公主,背後都有龐大的家族撐腰。對茶仙來說,母親死後,他就孤身一人,沒有外戚的支持,更沒有和朝臣黨派之間勾結,十二歲時就離開政治中心,在天都毫無根基可言。會來主動巴結這種皇子的官員恐怕只有瘋子,比如那位終日微醺的醉爵,他在官場中根本無立場,所以才敢登門造訪。而那些在朝中有著盤根錯節般複雜關係的官員們,在拜訪某一位皇子前,必須萬分謹慎,一旦站錯隊。可能就是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因此,茶仙的境遇也從側面反映了兩件事,第一,他繼承皇位的事情,不被99%的人看好;第二,即便是現在這個時期,他連當保護傘的政治價值都沒有。

  那麽,維克多對他的態度也就可見一斑了。這世上有很多種兄弟,甚至有些沒有血緣關係,也能生死與共。但在皇宮裏,唯有在皇宮裏,兄弟間的親情是件危險的東西,沒有比有要好,赤裸裸的仇恨也比虛假的友誼更安全。

  「那……今日皇弟離開皇宮,大老遠地跑來我這兒,不知所為何事啊?」維克多問道,他心裏煩得很,沒工夫、也沒那智商去提前揣測對方的來意。

  「哼……」茶仙鼻子裏出氣,不露齒地笑了笑:「還不是為了女人的事情嘛。」

  「嗯?」維克多一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然後笑容爬上了他的臉:「哈哈哈哈哈……」他樂得合不攏嘴:「哈哈哈……我的克勞澤皇弟啊,哎呀……哈哈哈……你親自來我這裏,就為了討幾個妞兒帶回去?哈哈哈哈……」

  維克多簡直樂瘋了,他心裏忽然覺得:這個皇弟真是可悲到了可愛,怎麽說大家都是皇子,你就苦到了這種地步?一個人跑出皇宮,特地到我的宅子裏來討女人?哈!我要是長了你那麽一張臉,勾搭女人連錢都不用花,去當小白臉都綽綽有餘啊!

  「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茶仙有些尷尬地回道。

  「哎~別不好意思嘛,我知道了,二手貨你肯定看不上是吧,那……就她們四個。」維克多隨手用餐叉指了指身後的四個女僕:「前幾天新來的,我都還沒玩兒過呢,你一句話,立刻就帶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站在其身後的女僕們居然露出了欣喜到要哭泣般的神情,紛紛將目光投向茶仙,彷彿在求他趕緊答應。

  「嗯……」茶仙覺得此刻他要是說不,就有一種把別人推下火坑的感覺,他嘆了口氣;「好吧,那讓她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我的車在外面等。」

  「噗哈哈哈!」維克多把湯都噴了出來:「克勞澤老弟,過去我真是看錯你了,本來以為你是文雅,現在看來是悶騷啊!居然這麽猴急啊!哈哈哈哈!」他回頭瞪了一眼:「去啊!還傻站著幹什麽!都沒聽見嗎?以後你們就是克勞澤皇子的僕人了……」他猥瑣地再次看向茶仙:「他讓你們幹什麽,你們就幹什麽……」

  「那……我先謝過皇兄。」茶仙真不知道為什麽要道謝。

  「哈哈哈……這有什麽好謝的,反正以後這幫婊……」維克多清了清嗓子:「嗯哼……我是說這幫傭人的工資也是你來付。她們的工錢那可不便宜啊,比外面那些人模狗樣穿西裝打領帶上班的人拿得還多。」他笑著道:「其實在我看來都一樣,呵呵……就說她們幾個吧,不是家裏有人得了大病,就是有親人做生意虧本跳樓欠了一屁股債,這幫蠢人就是不明白,她們從咱這兒賺去的錢,去送給醫院、銀行、融資公司……送給誰都好,最後不還是兜上一圈,又流入咱們的腰包!哈哈哈,一幫蠢婊子,所以我說,這般賤民根本不懂政治。」

  幾名女僕剛剛走出門口,維克多就把這話肆無忌憚地高聲說了出來,這雖然是一種侮辱,但卻無可反駁,因為這就是現實,一切得失對錯,不存在公平與否。

  茶仙聽到身後的門被關上的聲音,此刻只有他們二人在此,他終於等到了合適的時機開始說正題:「皇兄,我還有一事,同樣是關於女人。」其實從來就只有一件事,只不過茶仙既然已經被誤會了,現在也只能順著對方的意思這樣說下去了:「是關於皇兄想娶的那個女人,愛麗絲,按照我在HL中的職位,我還應該稱她一聲長官。」

  維克多神情一變,他也不再吃東西了:「怎麼?你有她的消息?!」

  茶仙故作神秘地左右張望了一下,做出一副要透露什麽重大機密似的樣子,以他的城府而言,這麽豐富的表情無疑是偽裝的,故意做給維克多看的,但很顯然,要忽悠這位三皇兄難度不大。

  「我有可靠的消息,她和時侍被那個逆十字組織給俘虜了。」茶仙還有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什麼?!」維克多驚呼道。

  在HL裏,自然也有那麽幾位大官兒是和維克多交好的,剛才來通報的那名士官,就是那條線上的人,但維克多私底下發動了可發動的一切力量,在官方以外用各種手段,包括買通一些中立的組織和個人去打探消息,卻完全沒有半點長纓的音訊。沒想到今天這個七皇弟竟突然跑來說他有這方面的情報?還是「可靠」情報?!

  「皇兄不必吃驚,你也知道,我在HL裏當探員也有十幾個年頭了,不敢說居功甚偉,但也算抓住過一些大人物。若說我沒有關於犯罪組織的人脈和情報網,那肯定不現實,所以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這個消息。」

  「對對……」維克多應道;「我差點兒忘了,皇弟你就是幹這個的!我還去找一幫廢物辦事,事情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查不到,還是你厲害,快告訴我,愛麗絲她在哪裏?」

  茶仙做出很為難的樣子,嘆了口氣:「據我推斷,逆十字組織根本沒有固定的根據地,她的位置很難確定。」

  「那怎麽辦?」維克多的臉立刻就沈了下來:「她一個女人,那麽漂亮的女人!落到那幫叛軍的手上都十多天了……」

  「關於那方面,皇兄倒不必多慮。」茶仙打斷道:「據我了解,目前的各大反抗組織,除了白色閃電,其他組織都沒有虐待俘虜的現象,在和鋼鐵戒律聯合以後,就連白色閃電也停止了這種行為,我想他們的上層也有意想改變組織的政治形象。」他頓了一下;「反倒是我軍……算了,不提也罷,總之,她在逆十字的掌握下,應該是相對安全的。」

  維克多想了想:「那……皇弟現在有什麽線索或計劃能把她救出來嗎?」

  「今日來此,就是想和皇兄商量此事。」茶仙道:「不過……這件事也牽涉到我,接下來我和皇兄說的事情,有些內容恐怕會對我不利,希望皇兄可以替我保密。」

  「這是哪裏的話,皇弟傷勢在身,為了救愛麗絲,勞心勞力,還肯把這麽秘密的事情告訴我,我要是泄露出去,那還算人嗎?!」維克多信誓旦旦地說道。

  茶仙心中冷笑,臉上則還是擺出很嚴肅的神情:「皇兄可知天一這個名字?」

  「當然知道,為了找愛麗絲,逆十字的那段視頻直播我都看過不下十遍了。」維克多回道。

  「天一在我們HL裏,是危險等級六的罪犯,這個危險等級六……」茶仙剛要解釋。

  維克多插嘴道:「這個級別意味著什麽我也知道,還有,是你設立的對吧?」

  茶仙回道:「嗯,那皇兄應該也就明白了,我和天一之間的恩怨較量,已不是一天兩天了。」

  「難道……」維克多此刻露出一個古怪的眼神:「你們暗地裏有聯繫?」

  茶仙道:「也不能說是聯繫,確切的說,是他偶爾會通過某種方法,單向地給我一些訊息,進行挑釁。」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維克多問道。

  「為了遊戲吧。」茶仙道:「對他來說,犯罪或啟發別人去犯罪,都是遊戲,他需要對手給他增加樂趣,而他認為我就是一個對手。」

  「我看這人就是個變態瘋子。」維克多道。

  「可以這樣說吧。」茶仙懶得和他解釋,也不指望他能理解,就敷衍了一句,接著道:「總之,這個天一在兩天前給了我一個消息,說時侍和長纓在他的手上。」茶仙在得到情報的時間上撒了謊,讓自己的行為顯得更合理。

  茶仙的這個騙局中不全是謊言,三成的實情才能保證整個局面的可行性,當然,這三成他到目前為止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他是想做交易嗎?還是單純跟你挑釁?」維克多問道。

  「當然是交易,這幫叛軍,不就是為了榮華富貴,或者獨霸一方嗎?只要給了他們想要的,什麽都能談,這個天一也不例外,他的種種遊戲,還有對我的挑釁,無非就是自抬身價的一種手段罷了。」茶仙用不屑的語氣說著。

  維克多本就不怎麽了解天一,只看過一些書面材料,毫不懷疑就認可了這番話。

  「那他想要什麼?錢嗎?或者要一個郡的土地?要是他能盡快放了愛麗絲,這些都可以商量,我去求父皇,一定有辦法的,畢竟愛麗絲還是天衛!」

  茶仙知道,這位三皇兄並不是白癡,其實維克多也在演戲,也在試探,一旦茶仙道出什麽明顯的陷阱,他自己反而會落入彀中,萬劫不復。

  維克多的城府並不算太深,但他很善於偽裝,酒色財氣的背後,是一個十分謹慎多疑的人。假如現在茶仙讓他去求皇帝並提出一個非常過份的要求,他一定會先答應下來,而背地裏,添油加醋地把茶仙的話斷章取義,以第七皇子和反抗組織勾結為題,向皇帝參上一本。

  也許維克多是很想得到長纓,但他有自己的底線,對於威脅到自己政治生命的人或事,他可是處處提防,其他皇子也不是沒對他下過手,結果都沒有成功,於是他們也學乖了,知道這胖子其實不好動。

  不過今天,維克多的對手,可能是這個星球上第四聰明的人。

  茶仙在心裏已經笑了,他臉上表情不變,開口道:「天一的條件是……」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32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6:08
第十六章 騷擾和洽談

  6月17日,天一完成了盧浮宮及其周圍地區的建築和環境圖紙,這圖紙是從地下到屋頂多層次的,他還在上面附上了警衛巡邏路線,換班、就餐、休息時間的標註,不過關於警衛的訊息並不精確,只是草稿。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建模,天一要在電腦中建立一個虛擬的空間模型,讓自己繪製的圖紙「活起來」,在這個過程裏,有關警衛的數據將逐步完善。

  在13號那天的晚上,天一就用感知能力不費吹灰之力地尋找到了月妖的住處,只要有心,他可以探查到很廣闊的範圍,對他來說將變種人從人堆裏挑出來是非常簡單的。

  接著,他開始用跟蹤狂的方式向月妖傳遞訊息,主要途徑無非就是讓月妖所在酒店的服務員送紙質的匿名信給她,或者就是發送短信。

  天一起初準備一直使用送信的方法,但由於懶散,兩次之後,他因懶得再寫字和跑出門去,選擇了直接發短信,月妖的手機號碼也是天一偷查對方那家酒店的登記訊息搞到的,感覺上也是跟蹤狂的手段之一……

  總之,他在使用短信以後不久,就後悔了,因為對方時不時打電話和回信過來,單向聯繫變成了雙向,雖說送信過去的效率確實非常低,下達指令也會有時間上的滯後,但如今這種通過電話來彼此聯繫的狀況,讓天一飽受摧殘。

  淩晨的騷擾電話,言辭犀利的短信,傳達過來的都是各種毫無意義的內容……

  這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飾的調戲。

  天一在盧浮宮做調查的時候、出門吃飯的時候、坐在馬桶上的時候、製圖的時候、睡覺的時候……隨時都可能接到月妖如同老婆查崗一般的電話,或者就是一條坑爹的短信,比如:「剛才吃了超~贊的大餐,心情超好啊,還有,你這變態快點去死吧!」

  天一基本上是抓狂了,這女人的報復心理如此強烈,而且行為毫無邏輯可言,這讓他非常痛苦和費解。

  天一並不怕一般意義上的報復,也就是那種……那天晚上我涮了你一回,你就設個局也來涮我一回的形式。正常人應該都是這種思路。

  但現實不是這樣,事實是,自從那天晚上天一涮了月妖一回起,這女人一有空,請注意,是一有空,就突發奇想地打個電話或者發條短信來噴上兩句,好像語言攻擊多少能讓天一減掉幾點生命值的感覺。

  這種做法讓天一難以理解。有一次淩晨,他剛剛睡著,月妖就打個電話過來,打著哈欠道:「你睡了嗎?」

  天一不快地回道:「剛要睡著被你吵醒了,現在感到了頭疼。」

  結果對方笑著回了句:「活該!」然後掛斷了電話。

  天一徹底震驚了,根據他瞪著佈滿血絲的雙眼,徹夜未眠進行推理,他認定,那女人一定是起來上廁所的時候閒著無聊才打了個電話過來……

  諸如此類的電話和短信折磨著天一,有幾次他想乾脆送封信過去,說自己換號碼了,接著就扔掉這部手機。但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要是這麽幹,就等於承認她贏了。

  於是,天一接著忍耐,並且在遭到騷擾的時候進行反騷擾。本來,這一個月的期限,盜竊的籌備階段理應有比較充裕的時間。但因紙俠的到來,月妖的加入等等因素,最主要是由於天一和月妖這二人性格方面的原因,使天一的計劃在時間上變得緊張起來。

  …………

  話分兩頭,不靠譜的老板正在巴黎渾渾噩噩地「度假」時,逆十字的成員們可沒閒著。

  賭蛇和阡冥的首次正式接觸並不順利,當然,面對各種突發情況,賭蛇都是冷酷鎮定,遊刃有餘的。

  接頭那天,阡冥在澳門這塊地方的負責人跟賭蛇約好在船上見面,斯派頓、槍匠和賭蛇一同前往。眾人上船後,阡冥方面表現得很客氣,請他們在船上吃了頓飯。在談了些沒什麽實質內容的話題後,某個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傢伙因為暈船跑出去吐了。

  當時連身為同伴的斯派頓都感到很莫名,槍匠這廝能駕駛潛艇,卻不能乘船?這又不是擺渡輪,坐豪華遊艇上你都能暈船?

  雖然槍匠的暈船嘔吐是有點丟臉,但他回來以後說了句話,立刻讓這場會面的氣氛和局面徹底改變。

  「我們究竟在往哪兒開啊?我怎麽望不見岸啊?」

  聞言後,下一秒,賭蛇就朝地上扔了枚煙霧彈,隨即人間蒸發,而斯派頓則順勢掏出打火機,三秒後,全船被一種黑色霧狀能量裹住。

  眾人恢復視力之時,賭蛇正用一手抓著阡冥在澳門地區唯一一位導師級刺客兼負責人的肩膀,另一手的袖口脈門則抵在其後頸上。只要賭蛇的手微微一顫,彈出的袖劍就會穿透他的頸椎,割斷他的喉嚨。

  而斯派頓則已經放倒了五名以上在黑暗中做出反應的阡冥成員,一手抓著數把折斷了的袖劍,另一手淡定地接住了自己拋飛的打火機。

  唯有槍匠保持著說話時的姿勢,一手拿著曲奇餅,另一手拿著茶杯,用一種「剛才發生什麽了?」的眼神左右張望著。

  總之,這次談判的結果還是比較成功的,對逆十字來說……

  阡冥真正的高層,終於得到了賭蛇的音訊,這位消失了多年,本該已經隱退了的高手,如今已加入逆十字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組織。

  一些真正的大人物即將來到澳門,與逆十字的高層(其實就是顧問,阡冥根本搞不清楚逆十字的狀況)洽談。

  不過他們畢竟是一個中立組織,而且阡冥的傳統使得這個組織幾乎無法被吞併,和其他勢力最多就是建立「合作」關係,讓他們百分之百地聽命於別的組織是不可能的,他們的精神傳承不會允許這種事的發生,如果發生了,那阡冥便是名存實亡。

  顧問、天一、賭蛇,也都很清楚這一點,但阡冥和逆十字是完全可以合作的,逆十字可以說是世界上最適合「合作」這種模式的組織了,因為他們自身的成員間都不存在「效忠」關係。

  因此,阡冥無疑是需要力爭的友軍勢力,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還會成為改變時局一支奇兵。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33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6:14
第十七章 入侵者

  在亞空間的平原上,顧問的真理之線化為天羅地網一般,從各個角度鋪天蓋地覆向左道

  後者滿臉是汗,神情緊張,瞪大了雙眼,努力去看清每一根近乎透明的真理之線的軌跡。

  左道心裏清楚,這次所謂的「測驗」,很可能會使自己喪命。這個組織裏的不是怪物就是精神病,如果他無法應對這樣的攻擊,那顧問說不定真會把他切成小碎塊了事。

  屏息凝神,腦中的一根弦幾乎繃緊到了極限,左道雙手作刀,快速揮舞,騰挪閃躲,高接低擋,如同無數利刃般襲來的真理之線竟被他徒手一一斬斷,幾十秒後,線皆斷,左道則毫髮無傷。

  「很好,進步顯著。」閻空在旁拍手稱道。

  左道吁了口氣:「是不進步都不行吧?你這種測驗搞不好會把我的四肢給切掉的吧?」

  顧問在旁攤開手道:「放心,我是有分寸的。」

  「你自己不是放出過曾經把老板的頭給切掉的消息嗎?這還叫有分寸啊?再奔放一點你是不是要切自己了啊?」左道回道。

  「那是兩碼事,再說,難道你沒注意到嗎?你現在已經是並級能力者了,而且在能量運用方面也很高明,真正意義上比我強出了一個級別,如果我不全力以赴的話,你會很輕鬆的,那樣就談不上是測驗了吧。」顧問說道。

  「我怎麽沒感到自己有多強呢……」左道低頭看了看雙手,「好像只是外放出去的能量距離變長了。」

  「你和顧問的能力,都屬於能量轉化類,將能量變成某種仿物質形態,延伸到身體外對外界產生影響。」閻空解釋道:「能量轉換類型的能力者應該是最容易提升級別的一種,不過顧問的『真理之線』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和集中力去操控,且還能演變出各種變化和運用來,但以顧問的級別和能量不足以支持。單以能力的優越性來講,同級別同種類的情況下,真理之線是非常強的。越是這樣的能力,想提升級別就越困難。

  但左道你不同,你的能力相比真理之線來說簡單得多,很容易掌控,你對能量的運用又很有天分,所以你的修行效率非常高。『劍氣』延長便是你到達並級的標誌了。」

  「啊?劍氣?這名字你取得的啊?太平常了吧,聽上去就不是很厲害的樣子。」左道說道。

  「原來你不知道嗎?」顧問道:「只要是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能力,一般以最出名的使用者所命名的名字被沿用。你以為『真理之線』這稱呼是我自己起的啊?從帝國的秘密數據庫裏是可以查到出處的,EAS裏也有相關的記載,百年前的戰爭中,就曾有一名以掌控『真理之線』而聞名的兇級高手。」他聳聳肩:「我想是閻空見多識廣,知道你的能力應該叫什麽吧。」

  閻空接道:「不錯,年輕時,老朽曾癡迷於提升能力級別,有了一定的條件後,我翻看了很多歷史上超強能力者的資料和檔案,大部分稍有名氣的能力者,其能力都有命名。」他對左道說道:「自然也有過和你能力相同的高手,他將這種指尖外放出鋒利能量的能力稱為『神劋』,而且還在這能力的基礎上自創了一套劍法,所以我才稱你剛才外放的能量為劍氣。」

  左道不置可否地笑笑:「我很好奇血梟的能力有什麽官方稱呼?」

  「他和神鑰的能力在歷史上沒有記載,說明過去沒有出現過和他們相同類型的能力者,這在『秩序破壞』和『未知領域』兩類能力者中是很普遍的情況,如果胃口好,可以自己給自己的能力取名,當然,那個人如果很弱的話,名稱八成是不會被記錄並流傳下去的。」顧問道:「好了,你的測驗也完了,我就不妨礙兩位繼續修行了。」他擺了擺手,瞬間消失,應該是用書籤離開了亞空間。

  閻空又對左道說道:「想知道神劍提升到更高級別以後的變化和威力嗎?」

  左道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劍氣變得更長?」

  「呵呵呵……年輕人,你的想像力還不夠啊,在能力者的世界裏,一個精神失常的人,往往可以輕易突破常人無法突破的界限,天一應該教過你的,能量運用,就是去『相信』一切。拋棄常識,才能看到奇跡。」閻空笑道。

  閻空此言,讓左道很快回憶起了在學習能量運用的最初,天一那番關於枕頭和菜刀的言論。隨即他便陷入了沈默,一言不發地思考起來。

  …………

  與此同時,另一個亞空間中。

  在一片荒蕪的戈壁上,兩條黑影並肩疾奔著,所過之處,如狂風掠景,留下一路破壞的痕跡。

  血梟的修行和左道比起來,就像是維也納合唱團和唱詩班的學生那種差別,那級別的差距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並級至兇級那麽簡單。

  做一個概念轉換,血梟和神鑰捨棄能力狀態下,以能量運用為鍛煉前提,打鬥一個小時,所消耗的能量、產生的破壞力、需要的體力等等,差不多相當於兩個並級能力者不眠不休戰鬥一年才能達到的量。

  而血梟和神鑰的修行,目前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才能收獲一定的效果。

  舉個例子,以左道的實力而言,如果他想提升自己的身體素質,有兩種方法,第一是每天跑一次雙程馬拉松,做幾百個引體向上;第二就是繼續鑽研能量和能力,將實力提升到強級。那麽很顯然,第一種方法是在浪費時間,如果選擇第一個方法,他也不過就是個身體素質比同級別的人要強一些的並級能力者而已;但如果他選第二種方法,當他提升到強級時,會發現那時的身體素質提高並不比使用第一種方式得到的效果差。

  不過以血梟和神鑰而言,他們的實力級別,已不是可以輕易突破的一個領域,由兇級至狂級,再怎麽天才的人,也別期待著什麽都不做,就會「一朝頓悟」這種情況。

  戰鬥經驗的增加,能量運用的熟練程度、對身體素質無上限的不斷挑戰,唯有將這些事情無止盡地堅持下去,由量變累積到質變,才有可能摸到狂級的門檻。

  當然,任何事都有例外,比如賈維頓.哈爾那樣的W級別變種人,無極限的能力是通往狂級的一條捷徑,只可惜這類變種人的誕生比例無限接近於零。

  血梟和神鑰是沒有那種條件的,但他們的能力也都很強大、且獨一無二。

  以閻空的觀點來講,能力簡單就意味著更快、更容易得到成長,只是與同級別能力者戰鬥時,能力較為複雜的那個一般會有優勢。

  但血梟不存在這方面的問題,他的能力就很簡單,甚至不用他刻意去發動,只不過伴隨著詛咒般令人瘋狂的負面情緒折磨而已,反正他本人也已經習慣了。

  既簡單又強,違背一般常理,故被稱為秩序破壞。

  神鑰的能力分為「鎖」和「解」兩部分,屬於「未知領域」那種無法定義的特殊類型。其實越獄那天,神鑰也是可以阻止賈維頓的,只不過天一不想讓他的能力暴露出來而已,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許監獄裏知曉他能力的人也有那麽幾個,不過誰又會滿世界去宣揚呢。至於天一自己的能力,那天倒是被在場所有的囚犯目睹了,只可惜,即便是目睹了,也沒人看明白他幹了什麽……所以無所謂。

  在亞空間中,血梟面前只有一個人,他無法獲得多少負面情緒,而神鑰也不使用能力,因此兩人的戰鬥是相對公平的。

  也正因如此,血梟的鬥爭心被挑了起來,他一向自視甚高,更不知恐懼、疼痛為何物,有人能在相同條件下和他勢均力敵,使他頗為不快。

  原本血梟跟天一「合作」的目的,是為了找尋治癒自己的方法,結果他現在完全不管實驗的事,把幾個月前藏匿的實驗資料全部丟給魔醫,讓老史一個人做功課,而他自己則全身心地投入到戰力的提升上。

  血梟不是沒有任何思想的野獸,他受過高等教育、有毅力、也有他的一套處事哲學。他知道,假如天下必將走向一個混亂的戰爭時代,像他這樣的人遲早得做出選擇。既然他如今已經選擇了逆十字,就應該為未來更險惡的戰鬥去早作準備。

  無論帝國的十天衛還是各個反抗組織的最高戰力,單打獨鬥之下,如果沒有天一在旁提供罪惡的力量,血梟很可能會敗。他心裏也清楚,在沒有任何多餘罪惡支持的單挑環境中,遠的不說,就是亞空間裏關著的長纓和時侍也可以戰勝自己,那種狀況下自己就等於是無能力者對抗能力者。

  血梟和神鑰作為逆十字最強的戰力,他們未來所要面對的兇險是最直觀的——世上最強的能力者們。

  這樣的重擔壓在肩上,他們可不能像左道那樣清閒,就是現在這樣每天玩兒命似的練著,他們都覺得時間太少,提升太慢。

  …………

  離開亞空間後,顧問來到了艦橋,術士一個人在那兒監控著全艦的系統,說實話……基本很難看到這傢伙不坐在電腦前的樣子。

  「在幹嘛呢?」顧問也就是隨便走走看看,順口那麽一問。

  「沒什麽,有人在攻擊我們的系統,我正在試著阻止對方。」術士看上去很輕鬆地在電腦上操作著。

  「你這種語氣還真是讓人惱火……」顧問走過去,湊近看了看屏幕,說道:「奇怪……對方好像很有針對性啊,對『命運』很熟悉的樣子,而且這種攻擊的強度……」

  「是薇妮莎。」術士隨口回道。

  「哈?」顧問一楞:「你怎麽知道她的?」

  「全球的高手我都認識,從他們的攻擊手法就能判斷出誰是誰。」術士回答:「你在第二次跟鋼鐵戒律聯絡的時候恐怕是被她算計了,我們的系統那時可能被她植入了一些東西,雖然沒什麽破壞性,但起到了類似信號彈的作用,可以引導她後續的攻擊。」

  顧問的臉沈了下來,「可惡的女人……小看她了嗎……」

  「沒關係,應付起來也不是太費勁,只要一邊維持系統運轉,一邊更改一些系統中最基本的框架,先破後立,攻擊者就沒有任何機會了。她就像在徒手抓冰塊,握住時卻發現冰塊逐漸化為了水,而那些水在我的控制下,隨時可以結成另一種形狀的冰。」術士手指像抽風似地在鍵盤上飛舞,眼神都沒有焦點,屏幕上閃過的訊息就像印在他的視網膜上被輸入大腦一樣,全然在其掌握之中。

  顧問的嘴角抽動著:「這種事你都做得到嗎?」

  「啊,可以,只要保證應對的速度在對方四倍以上就行,沒什麽難的,只是費些時間,穩定下來以後再找到她植入我們系統的東西就永除後患了。」術士說道。

  顧問瞬間想到了什麽,一條陰險的計策應運而生,他笑道;「慢著……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36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6:20
第十八章 橘核的陰謀

  波爾斯通是個小村落,位於巴黎南方的克拉馬附近,至今那裏依然保留著一些古老的磚木結構房屋,幾百年來一成不變,近些年來,由於其風景優美,位置優越,有許多大都市中的富戶選擇移居此處,不少貴族也用各種條目徵用了這裏的部分土地供其私人建造莊園享樂。他們的別墅在森林的邊緣隱隱可見,為了滿足市場需要,附近陸續有小商戶和中型規模的商店被開設出來,再後來,就有了幾家加油站,因此,這座村落的遠景已顯而易見……時至今日,這兒已經成了個被現代化改造得不倫不類的小鎮。

  不過此地仍有一些傳統的東西被保留了下來,那就是橘子。這裏坐落著橡之郡最大的幾個橘子種植園之一,產量和品質都馳名於世界。只是這個小鎮本身並不算很有名,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好比許多人動不動就把「波爾多葡萄酒」這樣的名詞掛在嘴邊,跟你大談雪松和黑醋栗的香氣,口感的甘醇和緊縮感,紅酒過多少年才會變成石榴紅色等等,一般來說,這種人,你丟給他一張法國地圖讓他找出「波爾多」到底在哪兒,他立刻就會陷入冗長的沈默。

  總之,波爾斯通是個不怎麽出名的地方,橘子這種特產的吸引力也不比紅酒,雖然在當地購買橘子的價格比你在家門口的超市裏購買要便宜,而且更加新鮮,但很少有人會為了省那幾塊錢特地來原產地購買。

  6月19日,天一租了輛車,一路聽著廣播裏的小曲兒,吹著口哨哼著歌開到了這個小鎮。

  你問他是來幹什麽的?好吧,他是特意來買橘子的……

  如果他買上幾百斤橘子,帶回巴黎去擺地攤兒,算上租車和加油的錢以及他自身的勞動力,並保證販賣過程中自己不被巴黎城管亂棍擊斃的情況下,大概最後能小賺那麽三瓜倆棗的。

  我想這筆帳算下來,很多人就明白了,蔬菜水果的第一級批發為何只有大的承包商去接,而一般商家只能去批二、三、四級的貨……

  反正……基本可以判斷,天一過來買橘子就是打算自己吃的。

  他特意驅車前來,再返回巴黎,把幾斤橘子捧回酒店的房間,再去還車,好像自己買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似的。

  由於起得晚,當天他最終回到酒店面對著桌上那一大堆橘子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啊……麻煩的水果。」天一抓起一個橘子自言自語道,他十分討厭那些有籽和核的水果,剝去皮就能完全吞掉的食物才是他喜歡的類型。像西瓜、葡萄、包括橘子這類吃進了嘴裏又要提防著咬到苦澀的籽或核,還得費一番功夫把某些東西吐出來的食物,天一一般會因為嫌麻煩而拒絕食用。

  但今晚,他坐在桌前,做了件很詭異的事情,他一連吃了四個橘子,吃得很慢,很仔細,好像在做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一般,那背影和咀嚼時的聲音說不出的詭異……

  …………

  6月20日晨,巴黎某公寓樓。

  一名四十多歲的黑人男子走出家門,他像每天早晨一樣,到一樓查看自家的信箱,取出報紙,扔掉垃圾傳單,準備去上班。

  但今天有些不同,他在信箱裏看到了一個泛黃的信封,信封上沒有郵票和地址,只有他的名字:加拉斯.達旦。

  他把晨報夾在腋下,一邊向樓外走,一邊拆開了信封,加拉斯覺得這應該又是某些廣告商的伎倆,最近有很多保險公司會像模像樣地郵寄一些「邀請函」上門,其實就是讓你去參加內容和推銷會無異的座談會,提供些沒什麽價值的禮品,然後想盡辦法將保險推銷給你。

  「連郵票都沒有,看來這回是直接找人塞到信箱裏來了啊,連郵費都給省了。」加拉斯唸叨著,打開了信封。拿出一張略有些泛黃的信紙,這時他發現信封裏還有些別的東西,湊近看了看,那些東西長一厘米左右,表面呈淡淡的黃白色,呈卵形,分明就是些橘核。

  「混蛋……這可真噁心,是那保險公司負責送信的員工覺得不滿,把橘核吐在裏面了嗎……」加拉斯扔掉了信封,拿信的手也只用食指和拇指去碰紙,好似是那信紙也不乾凈一樣。

  他雙手各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展開信紙,發現那上面寫了這樣一段話:「你好,加拉斯.達旦,這是我們對你的首次問候,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你這黑鬼已經觸犯了我們容忍的底線,這封信就意味著死亡。k.k.k。」

  加拉斯當即就楞在了原地,直到汽車喇叭的蜂鳴聲和司機的咆哮才把他趕回了路邊。

  幾秒後,一條訊息在加拉斯腦中稍縱即逝,他回過頭,小跑了幾步,像個瘋子似的從垃圾桶裏翻出剛才隨手扔進去的信封,橘核已經灑出去不少,還剩下五枚,他看著那些又乾又小的橘核,瞪圓了眼睛,心中的恐懼逐漸升騰……

  當天傍晚,巴黎警署。

  加拉斯坐在接待室裏,手裏握著杯水,神色緊張地等待著。

  不多時,一名中年警員走了進來,坐到了辦公桌對面:「達旦先生是嗎?」

  加拉斯點頭:「是的。」

  「我是塞澤爾警官,你好。」

  「你好。」

  賽澤爾拿著一張登記表格,邊看邊道:「你報案說,你受到了恐嚇?」

  「是的,警官。」

  賽澤爾從口袋裏拿出了早晨加拉斯收到的那封信和信封,還拿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裏面裝著五枚橘核。

  把這些放到桌上後,賽澤爾打著官腔道:「先生,你確定需要對這件事立案偵查嗎?你知道嗎,幾乎每個月,我們都會接到好幾起類似的報案。事實上根本沒什麽可怕的,或許有那麽幾個小流氓,你在哪兒得罪了他們,他們就扮成反抗組織成員,或是什麽種族主義者,弄些恐嚇信的小把戲,只是為了給受害者製造點心理壓力,其實他們什麽都不會幹的,最多就是用石頭砸別人玻璃,當然,如果他們真的砸了,每條街上都有攝影頭,半小時內我們就能將他們拘捕。」

  「你不明白,警官!這是真正的三k黨,不是開玩笑!」加拉斯道。

  「好吧好吧,達旦先生,你為什麽這麽確定呢?」賽澤爾聳肩說道。

  「我檢查過,信封和信紙上都沒有寄信者的指紋,只有我的,還有,那五枚橘核也被人動過手腳,清理得很幹凈……」

  「喔喔喔……等等,等等,先生。」賽澤爾低頭又看了一眼表格:「你究竟是幹什麽的?」那張表格上填的職業是藝術品顧問。

  「我在盧浮宮上班,主要是些書面上的工作,給藝術品編輯相關註釋,或是幫館內的解說員更新資料和解說詞。」加拉斯回道:「另外我也做些藝術品的研究和鑒定,我們那兒的實驗室裏有設備……」

  「所以你就拿著這些證據去做了檢驗?」賽澤爾問道。

  「我想那沒什麽不妥的。」加拉斯把他公物私用的話題扯了回來:「聽著,警官,早上我剛看到信時也是半信半疑,可檢驗後,我有九成把握,這絕不是鬧著玩兒的,我,和我的家人,都有危險,此時此刻就有!」他嚴肅地說道。

  賽澤爾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加拉斯五六秒,長籲一口氣,「好吧,先生,我得詳細給你錄一份口供了,你先等等。」他又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帶著錄音筆。

  「我們開始吧,達旦先生。」賽澤爾道:「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想到了什麽可能對案情有幫助的情況,也請盡可能詳細地告訴我。」

  加拉斯迫不及待地說道:「首先,警官,我想強調一下這件事的嚴重性,您應該對三k黨有一定了解吧?」

  「嗯……不。」賽澤爾毫不掩飾地回答,絲毫沒有不懂裝懂的打算。

  加拉斯聞言後,皺著眉頭,攤開雙手,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其實賽澤爾的表現很正常,是加拉斯太高估了人們的歷史知識,在二十二世紀,種族歧視是個幾乎不怎麽再被提及的問題,一般人聽到三k黨的名稱,也最多就知道這個組織和種族主義有關,加入這種組織的人,反而會遭到所有人的歧視……

  「kukluxklan是他們的名字,它來源於想像中那種酷似扳機起槍擊鐵的聲音。這個可怕的秘密團體是十九世紀南北戰爭後戰敗的南方聯邦士兵組成的,並迅速在美國,也就是過去的星郡各地成立分會,其中以田納西、路易斯安那、卡羅萊納、佐治亞和弗羅里達各州的勢力最盛。三k黨人用各種恐怖手段對付當時的黑人選民,謀殺或驅逐跟他們意見相悖的人,以此來實現其政治目的……」

  「好吧……達旦先生。」賽澤爾可不想在踏上工作崗位那麽多年後還聽你上大課,他打斷道:「歷史課就到此為止吧,我知道這幫傢伙什麽意思了,我們還是回到案情上來。」

  「不!我正要說重點。」加拉斯繼續道:「問題就是他們施展暴行的方式,一般在動手以前,他們都會先寄給受到敵視的人某種形狀奇怪但尚可辨識的東西,比如一小根帶葉的像樹枝葉、幾粒西瓜籽,或幾個橘核。這是一種警告,被警告的人可以選擇放棄原有觀點或逃奔海外。如果置之不理,則必將遭到殺害,而且被害時往往是遇到某種奇怪或意料不到的手法。

  這是最古老最正統的做法,二十世紀時,這個組織的性質逐漸變化,成員不斷擴張,才導致他們失去了組織最初的嚴密和系統性,類似的傳統才被人忽略。」

  賽澤爾看著桌上的橘核:「達旦先生,也許只是因為你對這段歷史的了解,讓你不禁把這些聯繫起來了,或許恐嚇你的人,只是在網上查了些三k黨的資料,突發奇想,用了橘核,模仿得很像的樣子。」

  加拉斯道:「那怎麽解釋指紋,還有橘核經過了處理?」

  賽澤爾道:「所以我想……即便只是模仿,這個恐嚇者也不是一般人,他至少是個謹慎的傢伙,這種人說不定十分危險,真的會威脅到你和你家人的生命。

  因此,請你還是別去糾結於對方的身份了,即便那真是個嚴密且有悠久歷史的組織,我們也得找出動機才能破案。我的問題就是,達旦先生,你覺得是什麽使你陷入了這樣危險境地?你可不是今天才改變膚色的,你有家有口,住在巴黎也不是一兩年了吧,為何對方會挑現在這個時機寄信給你?」

  加拉斯想了想;「我不知道……」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沒有很確定的答案:「我的妻子,她是白人,我們的感情很好,最近,我們正商量著要個孩子……難道……」他一邊思考一邊把這話說了出來。

  賽澤爾道:「你們想要孩子這件事告訴過親戚朋友嗎?或者在公開場合談論過這個?」

  「我們幾乎每週都會到外面的餐廳去吃一到兩次晚餐,一般都是比較好的餐廳,或許吃飯時我們談起過幾次,會不會被人聽到我也不能確定,另外,我妻子也可能和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說過這事,我們倆都有工作,我妻子也可能和同事聊天時談到這個,這本是很平常的事情,是件好事……」

  賽澤爾道:「不過現在看來,卻很可能成為種族主義者找你麻煩的理由。」

  「我從未遇到過因種族主義引起的暴力事件,也從沒遇到過歧視的問題,我只在書上讀到過這些。」加拉斯神色凝重地道:「在我看來,那些都是很久遠的歷史了,是被人類文明捨棄掉的一些東西,比如宗教屠殺、奴隸制度之類的。真沒想到,今天會讓我遇上這樣的事,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我都傻了。」

  「你要保持鎮定,達旦先生,那些寄恐嚇信的人沒什麽可怕的,他們要真有能耐,你在信箱裏看到的就應該是一個爆炸裝置,而不是一個裝著橘核的信封。」賽澤爾道:「你現在需要的是繼續正常地工作和生活,不要讓一封信毀了一切,如果你終日生活在恐懼中,心理負擔極重,那正中了恐嚇者的下懷。

  查案的工作就放心交給我們警方吧,今晚我就會派兩名便衣探員,開一輛並不顯眼的車到你家附近去蹲守,如果有意外發生,或者有可疑的人在附近溜達,他們會第一時間趕到進行處理。這幾天你就像平常一樣行動就行,案情有了進展,或者還有什麽問題,我會主動和你聯繫的。」

  加拉斯和賽澤爾又商量了許多細節,關於便衣警員的情況,遇到危險時的應對,還有如何保證他老婆的安全等等,賽澤爾解釋了好久,加拉斯才懷著忐忑的心情回了家。

  當加拉斯走出警局時,就在巴黎警署的街對面,一個男子穿著花襯衫和背帶褲,戴著頂蓋住了半張臉的遮陽帽,脖子裏掛著相機,手中拿著旅遊雜誌和巴黎地圖,站在那兒東張西望,口中還唸叨著:「啊……這麽久才出來,看來是成功說服警察了啊。」

  天一合上手上的雜誌,閒庭信步地朝前走著,心中想著:這傢伙好歹也是個文化人,應該能找齊信上的線索吧……指紋、橘核、筆跡、信紙,他今天要是沒找全就來報案的話,這些證據會被留下,可警察未必能分析出我想傳達的訊息。到時只能加大恐嚇力度了嗎……

  「嘿,夥計。」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天一回頭看了看,是喬治警官。

  在警局門口遇到他,也不算是巧合,天一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雖然他認識喬治,但他知道喬治是認不出自己的,根本不用驚慌。

  「抱歉,我不抽煙。」天一還有意改變了自己的口音,他的遊客打扮要是蹦出一口流利的法式英語、法式中文或者乾脆用法語,都會顯得很奇怪。

  這裏解釋一下,這個平行宇宙中,帝國是統一過語言的,全球的學校都有普通話和英語的教學,這兩種都是全球通用語言,接受正規教育的未成年人至少得熟練掌握其中一門。一般來說選擇英語的話,將來攻讀理科知識會方便一點,中文的話倒是文理都不誤,兩者都會自然最好。至於其它語言,變成了類似各個地方方言的東西,人們的口音仍然會因出生地不同產生差異,但不是每個地方的學校都會系統地去教這些非官方語言。

  「啊,沒事。」喬治的語氣也很平穩,「對了,可以問一下嗎,先生,你站在警局對面來回溜達了將近一個小時,是在幹什麼?」

  這一刻,天一的內心中本能般爆出一個詞兒來,千言萬語,盡在一句:法克!

  在喬治提問時,天一已經和他擦身而過,現在天一有兩種選擇,第一是撒腿就跑,第二是回頭接著周旋。

  「你不把頭回過來,是怕我記住你的臉嗎?」喬治邊說話邊走過來,他自己掏出了一個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呼……我離開警局去吃飯前,就瞥見過你,回來以後發現你還在,然後我留意了你二十分鐘。」他猛吸一口煙:「你是在跟蹤剛剛離開警局的那位先生?」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37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6:25
第十九章 火上澆油

  「所以,你就這麽讓他跑了?」狄克看著模樣狼狽的喬治,忍不住笑著道。

  「他跑得確實很快。」喬治叼著煙回道。

  紙俠也在旁邊,問道:「你確定他不是能力者嗎?」

  「至少在我面前他沒有表現出什麽超能力來,他只是從一幢樓的屋頂跳到了幾米外的另一幢樓而已。」喬治道。

  「呵呵,你跟著跳了?」狄克問道。

  「對啊,要不然怎麽會扭傷膝蓋。」喬治不快地又抽了口煙:「真令人惱火。」他的確有惱火的理由,在他看來,身為一個青年警察,沒有體重超標的問題,離開警校的年頭也不多,這樣的自己在追逐的過程中竟被犯人甩掉,這就好像被人當眾打臉一樣,彷彿他的運動能力還不如個沒受過訓練的普通混混。

  「你對這個人有什麽看法?」紙俠手裏正拿著監控錄影中提取的照片。

  喬治也已看過那些捕捉到的畫面了,無奈地回道:「並不是我想誇獎對方,但他要嘛是運氣好,要嘛就真是個犯罪老手,你們看,他經過的地方,幾乎一直在街對面的攝影頭正下方盲點,而我們警局大門朝外的監控攝影頭是固定角度的,他用遮陽帽的偽裝,就完全掩蓋了面目,讓我們無從下手。」

  「這點我同意,我也覺得他應該是個老手,不單是在門口徘徊的時候,即便在被你追著跑的過程中,他也有意避開街道上的攝影頭,選擇了穿小巷、上屋頂。」狄克說道。

  「也許他本身就已經被通緝了,因此不想被拍到清晰的面目。」紙俠說道,只可惜他並沒有從照片上認出天一來:「一個膽敢在警局門口出現並逗留了超過六十分鐘的罪犯,如果他的目標的確是那個叫加拉斯的男人……那麽我們的達旦先生恐怕是很危險的,賽澤爾派去的人未必能應付他,何況……」紙俠翻了翻剛剛弄來的關於三k黨恐嚇案的資料:「何況他很可能只是某個種族主義組織的其中一員而已,他背後或許還有同夥。」

  「雖然分析的都很對,但是……這樣好嗎?奈斯長官。」狄克問道。

  紙俠道:「你指什麼?」

  「你是被派來領銜調查連環殺人案的吧,現在本職工作還沒有太大進展,又想去插手別的案子嗎?」狄克道。

  「無妨,能力者犯罪本就不是用一般刑偵手法可以輕易破獲的案子,不急於一時,而眼下這件有關死亡威脅的案件是迫在眉睫的。我們有機會在被害人產生以前就制止犯罪。」紙俠回道。

  狄克看了他兩秒,起身嘆息道:「好吧,我去跟賽澤爾打聲招呼,免得事後局長那邊又說我們撈過界。」

  喬治也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我得去找點兒冰塊……」

  …………

  6月21日早晨,加拉斯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出了家門。昨晚他將整件事向妻子和盤托出,妻子接受了他的要求,暫時請假不再外出。而加拉斯自己為了配合警方的行動,還是決定繼續日常生活,希望可以將恐嚇者引出來。

  剛出公寓,在街上走出十幾米,卻聽得身後的街對面傳來「砰」一聲響,那聲音確實很像開槍,所以加拉斯驚得立刻趴下,回頭望去時,只見到遠處一輛不怎麽起眼的深色小汽車冒出了陣陣黑煙。

  車上走下來兩個男人,嘴裏罵罵咧咧的。

  「該死!這是怎麽回事?」一人問道。

  「好像有人在排氣管裏塞了什麽東西。」另一人邊說邊蹲下去檢查:「靠!看著像是橘子。」

  這倆悲催的男人就是賽澤爾派來保護加拉斯兩口子的便衣警察,他們在車裏灌著咖啡,吃著味道糟糕的三明治,輪流睡覺輪流監視,就這麽熬了一夜,不但一無所獲,一大早居然又出了這種事。

  加拉斯似乎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其實他昨天夜裏就注意到了那輛車,為了以防萬一還打過電話到警局和賽澤爾警官確認過車牌號,就差沒下樓主動和這倆便衣打聲招呼了。

  於是加拉斯假裝不認識這倆人,站起身,拍了拍灰,沒事兒人一樣往前走去。

  那兩名警察失去了代步工具,乾脆就分頭行事,一個用步行遠遠跟著加拉斯,另一人繼續蹲守在公寓附近,報廢的車子也只好叫局裏派拖車來拉走了。

  每天加拉斯都是步行二十多分鐘到達工作地點的,他住的離盧浮宮不算太遠,驅車前去反而麻煩。不過在警方看來,如果有人要對他不利,這段上班的路程就是最好的下手地點。即便是個普通人,只要過了心理關,殺人也並非什麽難事。在街上擦身而過、回頭一刀,那便是一條人命。

  好在這天早晨一路無事,那名警員目送加拉斯進了辦公的地方,盧浮宮的安保級別可比警局還高,所以他也就回警局去覆命了。

  加拉斯的辦公地點和盧浮宮的展覽區自然是分開的,但其建築位置也在圍墻裏面,這棟樓是帝國統治時期建成,外觀和盧浮宮的主城堡保持了一致的風格,兩棟建築之間僅一墻之隔,有走廊可以往返。加拉斯所在的區域基本都是些學者和搞研究工作的人員,通過走廊到達盧浮宮主建築中以後,那塊區域也是工作人員使用的部分,主要供保安和保潔人員出入,再往裏走一段,才能到達展覽區域。工作區和展覽區之間的門是需要瞳孔掃描才能通過的,每一次開門的人和時間都會被電腦記錄下來。如果有內賊想在晚上從工作區域把什麽人悄悄放進來,那他自己必然會暴露。

  來到了熟悉的辦公室,加拉斯稍微安心了一點兒,他的工作其實是比較清閒的,雖然他沒有什麽教授之類的頭銜,但幹的事情和那些所謂的著名學者也差不多。無非就是每天到單位裏打打醬油,喝喝茶,翻翻書,一年半載才憋一篇論文出來。事實上加拉斯還比那些了老教授要忙一些,正如他對賽澤爾說的,平時他要負責做一些藝術品鑒定工作,有空還得給博物館裏的解說員更新一下講解稿什麽的。當然了,這年頭會被拿到這兒來鑒定的藝術品也不多了,這裏不是珠寶店,不是典當行,也不是專門的鑒定機構,這兒主要是搞研究工作的。

  舉個例子,此地就好比是少林寺。有人在馬路上用大力金剛指戳死個人,你非要來我們這兒鑒定一下此人的功力如何,我們也不是辦不到,但一般情況下,還是請您去找公安機關和醫院。

  所以加拉斯要做的鑒定工作也不多,送到這裏來的一般都是官方所有的藝術品,要是有哪個正經考古隊在某某叢林裏挖到一個沒被盜過的古墓,出土大量待鑒定的文物,那這裏說不定也會忙上一陣。至於平常日子裏,那是真沒什麽事幹。那種真正忙的單位,比如一些大學或商業機構,他們的實驗室幾乎時刻都有人在使用,哪兒會像這裏一樣,讓加拉斯一個普通職員在實驗室裏又是取指紋,又是驗橘子核,弄了大半天私活兒都沒人發現的。

  那麽,這幫領著高薪沒事幹的人,工作時間都在幹什麽呢?如果你猜加拉斯和他的同事以及領導們每天都在上網偷菜,那你就太小看文化人了。這世界上有很多本質上沒什麽料的學術騙子,靠著剽竊、背景、炒作等等混了個專家或者文化人的頭銜,其實當這類人蛋疼到極點的時候,只會錘蛋自盡。

  但加拉斯所處的那個圈子中,都是很有些水準的人,當這類人無聊至極時,就會幹點兒驚世駭俗的事情了。比如用古羅馬字體把整本聖經抄一遍;出於興趣將一本喜歡的小說翻譯成四種語言;用鼠標和電腦的畫圖程式臨摹油畫等等……

  天一對加拉斯的期待還是比較高的,他覺得加拉斯應該有足夠的水準可以破解那封信的秘密。但加拉斯還未將信裏隱含的訊息全部看破,就把證據交給了警方。

  當然,在受到恐嚇的情況下,這也是合情合理的。

  天一也清楚,從警方只派了兩個便衣的情況來看,對方的訊息發掘量明顯還不夠,對自己這假冒的三k黨尚未引起足夠的重視。他得繼續在火上澆把油,才能讓警方真正入局。

  「達旦先生。」一樓的一名門衛來到了達旦的辦公桌前:「我看見門開著,所以就直接進來了。」

  加拉斯正在想事情,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聽見有人叫他,才回過神來:「啊?哦,什麽事?」

  「快遞送來一個給你的包裹,這不正好手頭沒什麽事,我就給拿上來了。」

  「包裹?」加拉斯心中立刻升騰起不祥的預感:「這個……你檢查過了嗎?」

  「什麼?」那門衛一楞,笑了笑:「通過最外面的大門時,所有遊客的隨身物品,快遞和外賣,還有我們的隨身物品,不都是要掃描一遍的嗎,要是有違禁品不早就被攔下來了嗎?」

  加拉斯想了想,也對,危險品根本帶不進盧浮宮外圍的圍墻,所以至少這包裹裏既不是金屬裝置,也不是液體的化學武器,更不可能是活物。

  他道了聲:「哦,對對……那謝謝了。」加拉斯心想是不是自己太過疑神疑鬼了。

  他望著眼前這個大概能裝下籃球大小的盒子,待門衛離開後,小心翼翼地拆開,卻看見了比恐嚇信更有衝擊力的東西……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37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4-28 16:31
第二十章 誤入歧途的推理

  「讓我們來總結一下現在的狀況。」狄克帶頭說道。

  這是6月22日上午,警局中,狄克、賽澤爾、喬治、紙俠四人坐在一起,討論著關於恐嚇案的最新進展。

  一般這種狀況下,狄克都會最先發言,他的經驗和辦案能力在巴黎警署首屈一指,由他引領推理,可以少走許多彎路,眾人的思路也會更清晰。

  「前天早晨,達旦先生在信箱裏發現了恐嚇者送來的信。這個恐嚇者可能是一個人或者一個組織,目前尚不能確定,我們暫且就稱其為『犯人』好了。

  信封上沒有郵票和地址,這說明信不是通過郵寄送達,而是由犯人本人送來的,或者就是他差遣某些不相干的人將信放進去的情況。

  據達旦先生的描述,19日他下班時檢查過信箱,當時裏面沒有那封信,因此,恐嚇信被送來的時間,應該可以鎖定為19日晚上七時以後至第二天的早晨。

  公寓底樓的大堂裏有一個攝像頭,但拍到的畫面不是很清晰。根據對錄影的初步調查,在我剛才所說的那個時間段裏,接觸過達旦先生信箱的人只有三個。第一個傢伙出現在晚上九點左右,他跟著別的住戶溜進那棟樓,在每家每戶的信箱都塞了廣告傳單,起初我懷疑這人是否是以塞廣告作為掩護悄悄放入了恐嚇信;但後來,第二個人出現,這傢伙有重大的嫌疑……他在淩晨出現,從監控錄影來看,他進入了公寓大門用的是正常辦法,就是用那種掛在鑰匙上的磁條掛飾。當然要搞到這東西也並不難,據我所知這類公寓樓的電子門,其磁條掃描鎖都是非常簡單的,甚至還不如傳統的鎖安全,在街邊找幾個偽造電話卡的卡販就能搞定那種門。

  這第二個人穿著深色的連帽罩衫,用罩帽遮住了半張臉走進公寓大堂,由於光線昏暗,從攝影畫面基本只能確定他的身高和性別。此人似乎也知道監控探頭的位置,盡可能地用身體遮擋住信箱和自己的手,他在畫面裏逗留的時間很短,不過他站的位置就在達旦先生的那個信箱前,恐嚇信是此人送來的可能在九成以上。

  至於第三個人,是清晨進來送信的郵遞員了,基本可以排除。」

  喬治這時補充道:「順便說一下,從錄影裏來看,第二個人的身形和我前天傍晚在警局對面遇上的男人十分接近。」

  狄克接道:「我估計兩者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很大。通過街上的探頭追蹤上述三人來時的路線,唯有那第二個人無法追溯,從公寓門口的街往後倒推觀看,可以看到那人是從一條小巷裏走出來的,小巷裏沒有監控探頭,但小巷另一頭的街上有,卻沒有拍到他走進小巷的畫面,故而無法繼續倒推他的路線。」

  「也許他又是上屋頂、爬消防梯、或者下水道,還有可能就是專挑鏡頭盲點和不設有監控探頭的馬路行走。」喬治說道。

  狄克道:「總之,可以確定的是,這個送恐嚇信的人,其反偵察能力非常強,很注意隱藏自己的行蹤,一般犯人可能在逃跑時才會注意的問題,他在前往作案地點的路上就已經注意到了。哪怕你去找個警察來辦這事兒,也未必會比他更出色。」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接著來說說那封信和那個『頭』。」

  此處的「頭」,並不是指真正意義上生物的頭顱,而是指一個人頭木雕,即昨天加拉斯剛上班不久便收到的那個包裹。打開的時候他就嚇得不輕,這一回他已經沒心情在單位裏做什麽檢驗了,直接就請了假,抱著那個盒子趕來了警局。至此,案件才算上綱上線,狄克、喬治和紙俠也借機正式介入。恐嚇信、橘核、木雕都被拿去證物科做了詳細檢驗。

  狄克的陳述還在繼續:「信封倒是很平常,不過那張泛黃的信紙……根據鑒定,居然是十九世紀末的紙張;而且恐嚇者也沒有用打印或是剪裁報紙雜質之類的方式來寫信的內容,他選擇了用筆來手寫。

  這個犯人喜歡用老辦法,他的每一步都在模仿那個兩百多年前成立的組織——三k黨,而且模仿的是最古老的那一套東西。紙張、筆跡、橘核,都是他給我們的訊息,彷彿他是從十九世紀直接穿越到二十二世紀來的一樣。」

  「但是這樣做意義何在呢?」喬治又點燃了一支煙。

  「問得好。」狄克道:「在我看來,本案中的這個『恐嚇者』並不是一個組織,他們也遠沒有過去三k黨那樣的規模,在暗處,很可能只有一個人而已,最多也不會超過五人。他們中或許有一個還算聰明的傢伙,但也並不算太聰明。

  這幾個恐嚇者八成只是一群生活過得不怎麽樣、滿腹怨氣、帶有一定種族歧視傾向的普通人,根本不是什麽三k黨,只不過他們企圖偽裝成那樣罷了,哼……做得畫虎不成反類犬。

  十九世紀時的三k黨,並不是極端的種族主義屠殺者,那是經過演變後別人對他們產生的印象。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那是一幫戰後不甘於失敗的南方頑固派,用暴力的手段將政治觀點強加於別人,他們想要限制被解放的黑人得到的公民權利,趕走南遷的北方人和共和黨人,期待著可以通過流氓政治去恢復往日的生活。」

  紙俠冷笑道:「聽上去他們想當貴族。」

  狄克也笑了:「這話就扯遠了,我的意思是,這案子中的犯人,其模仿徒具其形而已,稱不上有多高明,他以為在某個舊書攤淘一本老書,撕一張十九世紀的白紙下來,在筆跡上做些文章,放一些橘核在信封裏,就做得很像那麽回事兒了。其實這根本是畫蛇添足,從信的內容來看,這種種族主義的做法這更像是二十世紀末到二十一世紀初的三k黨會幹的事情。他乾脆用普通信紙,貼上一些從報紙上剪下的文字,做成普通的恐嚇信,也別放什麽橘核,署名三個k就行,那才真像是後期的三k黨人。

  嗯……我們還是回到喬治的問題上吧,他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設計並佈下巧局,做許多隱晦的細節工作,給警方主動提供證據的犯人,一般有兩種。第一種無非是為了出名,很顯然我們眼前的這樁案子,就是第一種人幹的。

  我們已經分析過,也看到了,這個人的行動能力、反偵察能力都很強,細節上幾乎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將他想傳達的訊息和證據全部擺到我們警方的面前,即便在意外情況下被警方發現,他也能成功逃走。

  這樣的人,要殺加拉斯會很難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他根本不用送什麽恐嚇信去,那封信也很滑稽,真正的三k黨,我是說他極力去模仿的那種十九世紀三k黨,應該會在信裏提要求,讓對方改變觀點或者離開,但這名犯人沒有說類似的話,他只是說『你這黑鬼已經觸犯了我們容忍的底線,這封信就意味著死亡』,這不是恐嚇,這是死亡宣告,按照信的內容,他並沒有什麽想從達旦先生那兒得到的東西……除了性命以外。

  但他為什麽不直接動手呢?他為什麽還要在警局對面親自確認達旦先生來我們這兒報案了?

  很簡單,他想讓我們介入,想跟警方玩遊戲,想和歷史上那些知名罪犯一樣,被媒體報導,追逐,乃至很多年後還被人提起,甚至寫到教科書上。」

  「等等等等……」賽澤爾終於忍不住插嘴道:「我只有一個問題,假設這人就是為了出名好了,但一般這種為了出名和警方玩遊戲的傢伙,難道不都是從殺人開始幹的嗎?

  可他現在根本還沒有殺過人,只是恐嚇而已。這個犯人就算明天就被捕入獄,恐嚇又算得了什麼?法庭就是指派個菜鳥律師給他,也不可能讓案件升級成謀殺未遂什麽的吧?恐嚇這種罪名能判他幾年?三年?五年?要是犯人沒有犯罪記錄,說不定還能緩刑假釋。」

  「很矛盾啊,感覺我們要是重視了案子,反而合了他的心意。」喬治吐著煙圈,半開玩笑地道:「但用常規手段來應對,又顯得我們太不把加拉斯.達旦夫婦的性命當回事兒了。」

  紙俠這時說道:「調查行動上重視,對外保持低調,和我們在連環兇殺案上的態度一樣就行,我也沒見到媒體把那件案子炒得有多火熱吧。」

  狄克道:「沒錯,保證市民安全才是首要的,為了不讓犯人稱心如意就犧牲平民的做法肯定不對。」

  喬治聳聳肩,不置可否地問道:「我很好奇,你剛才說的第二種人又是什麽情況?」

  狄克回道:「就是那種把犯罪當做人生目標或者藝術形式在執行的人,為了完成他理想中的案件,就算死也無所謂,這種人就是瘋子了。當然,這第二種人一般都是以殺人案開始,連環殺人為過程,展開與警方的博弈,最後有自殺的、自首的、被擊斃的、逍遙法外的,基本每一個都成了遺臭萬年的人物。反正我們手頭這位恐嚇者應該不屬於這第二類。」

  紙俠道:「還是接著說關於證據的事情吧。」

  狄克點頭,收了收思緒:「橘核上查不出犯人的殘留唾液,信上也沒有指紋,目前來講,對方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證據。

  至於那個頭……我看了盧浮宮門口到達旦先生辦公室所在那棟樓之間的所有監控錄影,基本可以確認,冒充快遞員的男人,和前天淩晨送信的人,以及喬治前天傍晚在警局對面遇到的人,都是同一個傢伙。這也佐證了我的推斷,對方八成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他很膽大,敢在白天出現在盧浮宮那種監控探頭眾多的地方。另外我得說,冒充快遞員或許是最容易的偽裝之一了,現在大多數人都有一種思維定勢,彷彿一個人只要穿著深色的套裝,戴一頂顏色和衣服相近的鴨舌帽,衣服上隨便是什麽logo都無所謂,手上拿個貼了單子的郵包配以這種打扮的就肯定送快遞的,沒人會問快遞員討要證件去看。即使盧浮宮的門衛也不例外,在潦草的單子上隨便簽個字就收了郵包。

  於是我們的這位恐嚇者大搖大擺地親自去達旦先生的工作地點送了這個郵包,還成功了。

  他應該是簡單化了妝,壓低帽檐,戴上手套,依然沒給我們留下面部特徵或指紋。」他說到此處,拿起了手邊的一疊檔案,看著照片和文字說道:「包裹裏的頭顱是木頭雕刻而成,純手工製品,雕成了和達旦差不多的面孔,塗上了黑色的油漆,木雕的雙目被鑿爛,還被套上了一個白色的尖頂頭罩,就是過去三k黨套在頭上的那種,三角形、眼睛的位置有兩個窟窿,這木雕上的頭罩正好露出了木雕爛掉的眼睛。」

  放下資料,狄克接著道:「看來我們的這位犯人還會一門雕刻手藝,以現在的狀況來看,這也算是個查明他身份的重要線索了。」

  賽澤爾道:「犯人會不會是街頭藝人,或者懷才不遇的那種落魄藝術家,看不慣達旦這種領著高薪的學術派?」

  喬治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昨天扭傷的那條腿:「那就需要我們去調查了,橘核的出處、信紙的出處、犯人的行蹤,全都是斷掉的線索。」他掐滅煙頭:「我看沿著雕刻的線索去查吧……木頭、油漆、還有他冒充快遞員時的服裝,什麽東西都得有個來源,可以入手的地方還是有的。」

  紙俠道:「對了,加拉斯.達旦現在人在哪兒?」

  「他已經請了長假,現在應該正在開車送妻子回娘家的路上吧,他妻子的父母住在城外,達旦先生執意要親自送妻子,看著她進了家門才放心。」賽澤爾道:「別擔心,我派了一名警官開車跟著他們,有情況他會向我匯報的。送完妻子,達旦先生就會回來配合我們的一切行動。」

  話音未落,賽澤爾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還沒接,只是看到那個號碼,神色就起了變化……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0: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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