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販罪 作者:三天兩覺(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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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9-4 11:52: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4 2177943
xxi511 發表於 2013-5-4 15:52
第三十一章 挖掘的秘密

  天一看著視線中快速接近的致命攻擊,卻只是隨口說道:「哦,差點忘了。」

  話音未落,月妖揮來的鋒銳利爪立即收縮消失,變為了平常的纖細五指,她一掌揮了個空,整個人跌跌撞撞摔進天一懷裏。

  她的頭髮披散下來,失去了舞動的能力,慘白的皮膚恢復了些許人類應有的血色,全身密佈的虬結血管消失了,那雙像要溢出血一般的赤色眼睛也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唯有瞳孔依然是紅色的。

  「怎麽可能?」月妖擡起頭,驚訝地望著天一的臉道:「連我自己都……」

  「都無法控制是嗎?」天一接道,「你辦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辦不到,像你這種類似於暴走的狀態變化,是自身意志與能量掌控方面都非常弱的體現,我今後會教你如何控制,現在嘛……」他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推開一步,然後把西裝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你的傷勢比較嚴重,短時間內應該無法完全自癒,我先扶你去安全的地方。」

  直到天一把西裝披在她肩上,月妖這才注意到衣服和裙襬有許多地方破了,但她也不道謝,反而說道:「你還挺有紳士風度嘛,怎麽不乾脆背著我走啊?」

  天一把她的右邊胳膊掛到自己脖子上,左手扶著她的腰,攙著一瘸一拐的月妖向前行去:「我的右手掌爛掉了。」一邊說著,他還一邊伸出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掌放到對方眼前:「我倒不是怕痛,如果你不介意這濕乎乎黏稠稠的手掌托著你的大腿,那你就爬上來。」

  「你都厲害到可以把剛才那個高手嚇跑了,難道就沒有什麽可以控制自己傷勢的能力?」月妖問道。

  「關你屁事。」天一回道。

  「哦,那就是沒有咯?」

  「我說你這個人……我救了你,你也不說聲謝謝,問東問西的……你要真有這方面嗜好,什麽公主抱啊、單肩扛啊,我都不介意,你不怕走光就行了。」

  「哈!果然就是沒有吧,扯開話題幹嘛?伸個爛手出來,博取同情啊。」月妖用勝利者的口氣說道,也不知道她贏了點什麽。

  天一用十分苦逼的眼神目視前方:「哎……世間唯女子與蠢人難養也。」

  月妖竟沒有對這句話進行反駁,她沈默了幾秒,突然抓起天一那受傷的手,往上面吐了兩口口水,這兩口唾沫的量還真多,看來她不說話那幾秒是在醞釀……

  天一看著傷勢猙獰的手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肉芽,斜視著月妖道:「原來如此,還有這麽一手。」

  「我們這就算扯平了啊。」月妖用蓋棺定論般的語氣說道。

  「救命之恩,以唾沫相報,果然公平。」天一回道:「不過我建議,下次你可以用舔的。」

  「你這變態三句話就暴露本性是吧?」

  「那不說了,我們還是快點撤,剛才那傢伙回去以後一定會報告我的行蹤,接下來帝國方面會怎麽處理就難說了,萬一碰上個激進點的長官,大筆一揮,派幾架轟炸機無差別地對此地來個地毯式轟炸,我看夠嗆。」

  …………

  當夜,紅獅郡,薇妮莎的房間。

  她對著電腦屏幕,嘴裏嚼著糖果,感覺有一堆事要做,卻有不知道該做什麽。

  忽然,桌面自動變化,一個視頻窗口彈出,一張令人討厭的臉出現在了畫面中央。

  「又見面了,希望這個時間沒有打攪到你休息。」顧問說道。

  「哈?我明明已經改寫『使徒』的防衛機制……」薇妮莎一臉莫名的神色。

  「是啊,改寫完成以後你就迫不及待地啟用事先埋伏的小花招攻擊了『命運』的主系統,攻擊失敗後,還天真地認為可以全身而退。」顧問打斷道,為了挑釁和激怒對方,他還有意伸直脖子做了個張望的姿態:「這攝影頭角度也太靠上了吧,我還以為能看到浴巾或是睡衣什麽的呢,有點失望啊。」

  「攝影頭拍不到的地方沒穿衣服哦。」她淡定地嚼著糖,顧問卻是險些被番茄汁嗆死。

  「開個玩笑,別當真了。」薇妮莎隨即說道:「沒想到你還真能連接到我房間的電腦,這麽說來,上次交手後,新系統又被你們攻破了……啊……好麻煩,還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秘密入侵的吧。」她抱怨起來:「乾脆我也加入你們組織好了,和術士交手沒有勝算啊,光對付你就已經夠累的了。」

  「哦,居然敢隨口就發表這種背叛組織的論調,和我想的一樣,你果然不是一般的成員而已。」顧問說道:「雖然你們的數據庫裏顯示你只是使徒項目的一名負責人,但我仔細研究了一下你的資料,除了名字和一些基本情況以外,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比如你加入組織的具體時間、原因,升遷經歷等等……那明顯是一份被動過手腳的履歷。而帝國方面也沒有你的資料,你的面部特徵根本不在官方的數據庫裏,也不在我通過計算機能查到的任何一個地方。

  比較合理的解釋是,你的父母就是反抗組織的成員,所以你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有合法的身份,或者就是你通過某種方法,至少在數據層面上徹底銷毀了自己的過去,並且你的組織對此也沒有任何意見。

  那麽……薇妮莎,如果這是你真名沒錯的話,請問你能否解答我的疑惑,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麽人?」

  她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視頻中顧問的臉,過了半分鐘,咽下了嘴裏所有的糖果:「你那麽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好了。」

  「呵呵……哈哈哈……」顧問笑了起來,剛才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蕩然無存:「不說算了,既然如此,咱們還是來談談正事吧,關於你們最近正在著手的行動,逆十字方面,有意提供一定的幫助。」

  「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傳聲筒了?還有,難道你們旗下有一支足以在歐洲戰場成為我方強援的部隊?」薇妮莎反問道。

  顧問笑著道:「我指的不是軍事行動,而是你們在羅馬城中已陷入僵局的挖掘行動。」

  薇妮莎正在拆一條巧克力,聽到這話,動作明顯一滯:「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哦。」

  「裝蒜啊……是這話題你無權談論?還是你覺得貿然承認這種級別的機密可能會被我套取情報呢?」顧問喝了口番茄汁,思考了幾秒:「那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總之你就去找個能做決定的傢伙,請示一下,我給貴組織二十四小時的時間準備。明晚這個時候,我會連接使徒的主機,在你們的主控制室接通視頻信號,到時讓某個有話事權的人跟我談吧。」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2:11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5-4 15:57
尾聲 虛偽的聯合

  2101年,7月5日。

  逆十字的潛艇正停靠在白令海峽附近,位於雙鷹郡以東與阿拉斯加的交界處。

  天一幾經輾轉,總算是帶著月妖和暗水回到了艦上。

  和離開時一樣,他把眾人召集到了艦橋,算是老板組織開會。

  「介紹一下,新成員。」天一指了指身邊的月妖:「她自稱姓伏,單名一個月字。這個真名我暫時無從佐證,不過月妖這個稱呼還算比較靠譜,江湖中確有一些她的傳說。」

  「終於有女性成員了啊,我還以為咱們的組織結構是因為你有什麽特殊嗜好呢。」顧問說道。

  天一無視顧問,轉頭對月妖道:「那個愛抬扛的白臉,叫顧問,姓顧名問,是我們的軍師,他要是惹你不高興了,你就隨便挑個時機,毫無徵兆地突然發起襲擊把他給弄死就可以了,別忘了殺完以後過來跟我打聲招呼,我想分享這份愉悅的心情。」

  他又指了指一邊的血梟、神鑰和斯派頓:「那邊三個唱紅臉的都是高手,也不怎麽愛開玩笑,你最好別惹毛他們,否則可能會被殺掉。」

  「你是不是色盲?」血梟問道。

  神鑰對血梟道:「他說的是唱戲勾臉的梗,不是指膚色,龍郡以前有種戲曲……」

  「我知道,我只是開了個玩笑而已。」血梟打斷道,過了幾秒,他又道;「嗯……很有意思,沒有人笑,而且還有類似『費解』的情緒波動產生。」他忽然就一把抓住了距離自己不遠處左道的領口:「你來解釋一下,為什麽我按照你的理論最後失敗了。」

  左道神色慌張地回道:「老板那句話已經算是逗哏了!你不能再用『裝傻』這招,你得吐槽啊!」

  「哦……」血梟放開了他:「所以剛才那句,我其實應該回『真敢說啊混蛋!』這樣是嗎……」

  左道回道:「對。」

  「開玩笑真是非常麻煩的事情……而且果然很愚蠢。」血梟道。

  「一開始我就說了,你是沒法兒學這個的。」斯派頓在旁說道。

  他們幾個在那兒聊著,天一也沒有停止對其他成員的介紹,他逐個指著他們向月妖介紹:「那個死宅就是大名鼎鼎的術士,雙目炯炯有神的白癡是槍匠,捲髮猶太佬是會計,賊眉鼠眼的叫左道,他旁邊的老頭是尚不能完全信任的前任天衛閻空前輩,後面那位老帥哥就是魔醫史特蘭哲,臉上寫著殺手兩個字的是賭蛇,看上去像小孩的是瘋狂科學家玩具元帥先生,其實是個大叔了,留神別讓他鑽你裙子底下去。」

  「你敢不敢自重一點。」元帥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天一道,「你以為我和你一個人性?」

  天一回道:「我要是有小孩的身體,早就要求美女陪吃陪睡陪洗澡了,你妄想能趕得上我這個人性?」

  「哎……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節操落九天啊。」顧問吟道。

  元帥點頭稱是:「好詩好詩……」

  天一繼續無視他們:「暗水你也見過了,還有兩個偵查員,魏省和烽燹,一般都在外面跑,很少回總部來,有空再給你介紹吧。」

  月妖記得很快,隨即便問道:「我有具體的職位嗎?」

  天一回得也很快:「沒有。」

  顧問補充道;「她是想問,該聽誰的命令,又有權去差遣誰。」

  「哦……」天一想了想:「你聽我一個人的就可以了,其他人你隨便使喚,別拿他們當人看。」

  「咱們都是『合作者』,她卻是『老板娘』啊?」槍匠用雙手做了兩次引號的手勢。

  天一道:「你們都聽到了,那種智商的傢伙都已經領會我的意思了,相信你們也都懂了,誰要是不滿我就把他切碎餵豬……討論到此結束,現在開始談鋼鐵戒律的問題。」他打了個響指,指了指顧問:「說話。」

  月妖斜著眼瞪著天一,她那眼神傳達了非常豐富的含義,大致上就是:「關於你胡說八道的問題,我不是不追究,只不過現在當著那麽多人發飆顯得我像個潑婦,所以我一會兒再收拾你。」

  顧問還真聽命令,轉身即對眾人說道:「鋼鐵戒律那邊我已經接洽好了,他們同意了合作,不過提出了一些十分愚蠢的要求,反正我也當他們是放屁。」他看了眼槍匠:「這次任務由槍匠、暗水和我一起去執行。由於遺跡先前的挖掘和探索工作基本已經被鋼鐵戒律那幫業餘盜墓愛好者給弄僵了,我們這次前去可能會費些時日。當然了,想必諸位也不會為我們擔心,什麽時候回來都無所謂吧。

  反正如今老板歸隊了,其他人聽他安排就是,他會帶你們完成登陸雙鷹郡以後的計劃。」

  …………

  同一天,冠之郡,羅馬,鋼鐵戒律總部。

  鋼鐵戒律原本的秘密據點,現在已經堂而皇之地搬到了曾經屬於帝國的政府大樓來,完全就是取而代之的意思。

  聖地監察長阿戈斯蒂諾.洛多維科親自站在大門口等待著,他的秘書達舍爾立於其身旁,兩排身著白色制服的騎士整齊地排成兩列,顯然是在迎接某位大人物的到來。

  幾輛車簇擁著一部加長型汽車,形成車隊,從遠處的十字路口緩緩駛來,最終那輛加長型豪華轎車停在了總部正門口,司機走下來,為後座上的乘客打開了門。

  薇妮莎穿著普通的鋼鐵戒律制服,把紅髮隨意地紮在腦袋後面,從車上邁步走了下來,無論怎麽看,她最多都只是個鋼鐵戒律的高階文官而已,並不像什麽大人物,但洛多維科這樣的身份,竟也不敢怠慢她半分,恭敬地迎上前道:「大人旅途勞頓,不知……」

  「知道啦,別客套了,逆十字的人到了沒有?」薇妮莎打斷了洛多維科,迫不及待地問道。

  「嗯……兩天之內,就該到了。」洛多維科回道。

  「哦,好吧。」她叼起一根棒棒糖,也不理人,自顧自地走進了總部。


ps:真的是好詩.....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2:17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5-4 16:06
第十卷 冰冷的盛夏

  這世上未必沒有永遠的敵人,但一定沒有永遠的朋友。

第一章 競爭


  通往實驗室的通道中,一個矮個兒的小鬍子男人邁著穩健的步伐前行。他的頭髮油光光的,但並不是因為抹了髮蠟,只是天生油膩而已;他的表情蒼白僵硬,但並不是因為沒有情緒,只是那張臉上的肌肉和皮膚都已失去活性。

  他身著一套深藍色制服,這衣服剪裁得如同長衫一般,高立的領口處,印著「evolution」的字樣。他走路時習慣將雙手背在腰後,左手握右手腕,昂首挺胸。雖然他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很難去俯視別人,但他還是喜歡擺出高傲淩人的姿態來。

  他的名字叫阿道夫。帝國機密研究部門——evolution的局長。看上去是個中年男人,實際年齡不明,其個人具體訊息和能力方面的情報也並未出現在EAS以及帝國的任何一份檔案中。

  阿道夫穿過走廊,來到了四號實驗室,電子門打開後,一股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就撲鼻而來,即便空氣循環系統已調整到了最大功率,也是無濟於事。

  實驗室中,許多戴著口罩的工作人員在忙碌著,他們的著裝色調都是灰色的,其中只有一人,穿著和阿道夫相同的深藍色制服。

  「赫斯,你過來一下。」阿道夫說道。

  赫斯和他的局長一樣,也是面部僵硬,一張並不算顯眼的白種中年男子面孔:「局長。」他走到阿道夫面前敬了個禮。

  阿道夫瞥了一眼赫斯身後的實驗艙:「『屠夫』的情況如何了?」

  赫斯回道:「高級實驗員埃德門.G.李已確認死亡,肢體被地獄島傾軋後的損傷可以忽略,但其最初遭到的致命攻擊位於腦部,無法修複。」

  阿道夫沒有對屠夫的徹底陣亡發表什麽意見,只是說道:「那細胞進化得如何?」

  赫斯道:「數據表明,其死前精神上應當經歷了相當程度的恐懼或刺激,杏仁體發出強烈的信號,從而激活了『E細胞』的進化,在短時內就提升了他的五感和主要肌群的強度。但這種變化很快就停止了,說明對方沒有花太久就殺死了他。可惜……戰鬥沒能持續下去,否則我們能得到更具價值的研究素材。」

  「從海底廢墟裏打撈他這堆爛肉的經費可不低……」阿道夫說道。

  正當他說話時,裝著屠夫殘軀的實驗艙裏,傳來砰砰兩聲悶響,兩條觸角似的東西,重擊在了艙蓋玻璃上。

  赫斯回頭看了一眼,再將那張僵硬的面孔轉回來,淡定地對阿道夫局長道:「被『縫補者』們搜尋到之前,他的屍體好像已經吞掉了幾隻海洋生物,不過屠夫的E細胞已有相當的進化程度,不會去融合那些無意義的低劣基因,只是吸收了肢體而已。」

  阿道夫道:「那就好,那麽……把這些E細胞的原始數據保留,取一部分保存起來,再查查局裏的檔案,找個合適的中級實驗員來接替『屠夫』。」

  「是。」赫斯回道。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親自去準備,赫斯。」阿道夫又說道:「『裁縫』和『骨釘』有外勤任務,為了以防萬一,需要大劑量的『Proliferation原液』,給你四十八小時完成,其他任務可以暫緩。」

  所謂Proliferation原液,被evolution內部戲稱為『上帝的化肥』或者『怪獸增殖飲料』。這是一種對E細胞持有者具有極強干涉力的合成劑,一般只有在不計後果的戰鬥中才會用到,其副作用可能會將使用者殺死並變成怪物。事實上,這種原液哪怕灑在某種小型軟體動物的身上,都有15%左右的機率引起突變,屬於極度危險的物品。局裏根本就不保存該原液的成品,只在需要時才進行調配。

  「遵命。」赫斯沒有多問,當然,其神色也沒什麽變化,原因你們懂的。

  赫斯是阿道夫的心腹,最有希望的接班人之一,他的忠誠和個人信仰無關,阿道夫局長就是他的信仰,所以他的忠誠和信仰是一體的。只要是局長的命令,他都無條件盲從,提問和質疑是背叛的萌芽,所以赫斯根本不會去問,甚至都不會去想。

  阿道夫道了句:「很好。」轉過身,用他那囂張得搞笑的走姿離開了實驗室。

  …………

  朱加什維利局長坐鎮factory已有很多年了,也不知從何時起,他總是被人拿來和evolution的阿道夫作比較。

  從外表上看,他比阿道夫年長十歲左右,他也留鬍子,但他的鬍子比阿道夫寬上幾號,他的身高比阿道夫高大,女人緣似乎也更好一些,至少他正式結過婚。性格上,也是朱加什維利更加陰沈一些。

  這兩人的理念更是完全不同,簡單的說,evolution是搞生物工程學的,而factory是研究機械工程學的。

  如此不同的兩個人,之所以總被擺在一起作比較,一是由於這兩個部門的特殊性和平級的待遇,二就是因為,從這兩貨幹的事情來看,二者都是法西斯惡魔,並沒有什麽區別。

  關於這兩位局長的旗下的組織,得解釋一下,原本evolution和factory只是皇家研究院當中的兩個小部門而已,直到二十多年前,兩位狂人的出現改變了現狀。

  這兩個部門在同一年被獨立出來,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都成了開宗立派的初代局長。evolution和factory局則成了權限與EAS平級的兩個局級部門,專門負責研究軍事武器這一塊的工作。

  帝國研究部門現在的格局是,能力者方面的問題由EAS負責,而科技領域,皇家研究院什麽都研究,但e局和f局,只管用各自的技術去製造殺人兵器就行,有時兩局也會去參與一些武力行動,算是實驗武器加練兵。

  這種局面下,兩局之間會被拿來作對比,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他們一直就存在著某種心照不宣的競爭關係。

  當阿道夫已經在做外勤人員的出動準備時,朱加什維利卻是坐在辦公桌後,盯著命令文件,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他覺得這次任務大有文章,為什麽上頭要下這種奇怪的指令,讓兩局各派兩人合作進行這次行動,e局和f局的關係一直很緊張,也從未有過什麽合作。

  他心中唸道:難道這是上面安排的某種競賽?某種……觀察和測試?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5 22:38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5-4 16:11
第二章 抵達

  七月十日下午,歐洲,冠之郡。

  達芬奇機場內戒備森嚴,數百名鋼鐵戒律麾下的騎士嚴陣以待,袖中的銃炮皆是填上了實彈,由十名騎士隊長級別的強手和一名掌旗官坐鎮。完全就是以備戰狀態來迎接逆十字成員的來訪。

  三天前他們就該到了,誰知一拖再拖,到昨日最後一次通話時,顧問才表示他們所乘坐的飛機將於今天正午在此地降落。

  結果,現在已經下午一點半,天上連隻鳥兒都沒有,鋼鐵戒律各地雷達上也沒有任何不明飛行物進入的跡象。

  正當掌旗官蘇伊賽德準備向上面報告對方又一次放鴿子時,卻有人用肉眼看到了天空中一個古怪的黑影。

  但見一架古董式雙翼飛機從空中徐徐而來,當接近跑道時,人們發現,這架飛機下面連輪子都沒有,其機底左右各裝有一根加長加寬的滑雪板,這桁架結構就像是無舵雪橇。靠這兩塊板與地面的摩擦力顯然是不可能順利降落的,估計著地不到五秒這飛機就得散架。

  飛機上的人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根本沒打算降落,當他們飛抵機場上空時,直接就選擇了跳傘。有三條人影從飛機上跳了下來,然後他們還很神奇地引爆了身後被遺棄的飛機,這說明他們居然提前在自己乘坐的交通工具上安裝了爆炸物……

  正所謂純爺們從不回頭看爆炸場面,他們三人也沒看,因為爆炸發生在頭頂,隔著降落傘根本看不見。

  降落傘下落的速度是緩慢的,下面等候的人有足夠的時間把那三人分別包圍起來。

  顧問、槍匠、暗水,如同犯人一樣被捕獲,但對方並沒有給他們戴上手銬,只是時刻有許多支槍近距離瞄準著他們的腦袋而已。

  三人被分別「請」到了三輛車裏,開赴鋼鐵戒律的總部。

  到達目的地後,他們又被一同帶往接待他們的專用房間——四面皆是凈合金墻壁的一間審訊室。這裏本是帝國的政府大樓,有這樣的房間並不奇怪。

  把他們關進去以後,鋼鐵戒律那位神似聖誕老人的聖地監察長阿戈斯蒂諾.洛多維科,以及他的秘書,墨西哥文化的狂熱崇拜者達舍爾先生,一同走進了隔壁的房間,打開了一側的墻壁,露出一面防彈防爆防輻射防萬物的強化玻璃。隔著這塊東西,他們終於跟這次的「合作」對象打起了招呼。

  「顧問先生。」洛多維科邊說邊打量著玻璃對面的三名男子。

  左邊那個是顧問,洛多維科見過他的影像資料,也通過幾次話,真人看上去很年輕,最多二十出頭,生得斯文白凈,此刻其身上的襯衫和褲子,包括臉和頭髮上全都髒兮兮的,像是在土堆裏打過滾一般。

  中間的青年比顧問年長幾歲,其神色顯得有些不快,已是盤腿坐在了地上。這人洛多維科也認識,槍匠,曾經當過帝國的武器顧問,幾年前因「藍色禮物」計劃和鋼鐵戒律結下了梁子,其實那本來只是帝國的一次清剿行動,不過因為槍匠在行動中實驗了自己當時的新發明「藍莓炸彈」,從而讓鋼鐵戒律遭遇了慘重的損失,於是這筆帳就記到了他頭上。

  右邊的男人最為年長,看著三十多歲,不過他有些年少謝頂,還鬍子拉碴,此刻正一言不發地盯著玻璃,和另外兩人一樣,整個人都邋遢不堪,頗為狼狽。這個人洛多維科就不認識了。

  顧問聞言便回道:「有何貴幹。」

  「我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回答。」洛多維科說道。

  「我們能不能換個環境說話,比如,按照電話中說好的,先來頓大餐,然後我們各自整一間豪華套房住下,洗個熱水澡,接著再找個像樣點兒的地方坐下來跟你談。」顧問回道。

  「顧問先生,你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嗎?」達舍爾在旁說道。

  顧問道:「我們現在的處境,百分之五十是由於你們單方面的敵意以及不守信用所造成,另外百分之五十,是因為你們的無知。」

  洛多維科道:「那麼,我想問一下,憑什麼你就認定,我方無法完成的挖掘工作,由你們這三個外人來介入,就會取得某種突破呢?」

  顧問走到玻璃前,裝模作樣地朝天翻了翻眼睛,彷彿真的在琢磨什麼似的,「讓我想想……首先,把我的智商去掉零頭,然後除以二,才能跟你在同一個檔次裏進行思考。而你居然一開口就把我和你們這幫人拉到同一個高度,去揣測我們做同一件事情時會產生的結果,並且還用反問的語氣問了我這個問題。

  其次,如果你非要一些理由,我也可以告訴你,槍匠就曾經成功探索並走出過某個比你們正在探索的這個更為危險的遺跡。

  至於那位,約翰.德索托先生,是著名的探險家,你們可以直接去公共網路上搜索他的名字,甚至可以幾本找到他出的書。

  最後,我也想問一下,憑什麼你能認定,你們這幫蠢才無法完成的工作,其他人就沒法兒完成?」

  「能說會道啊,年輕人。」洛多維科也不動怒,轉而說道:「可是,即便你們的辦事能力沒有問題,立場方面呢?逆十字入侵過使徒系統,對我們組織在亞洲的利益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造成了超乎預期的損失,而且……還不知通過什麼方法,知道了這次挖掘的事情。如今你們竟主動要求介入並幫助我們,難道不可疑嗎?」

  「哈!」顧問冷笑:「很可疑啊,那我想問一下,以閣下的智慧,能想到的最壞情況是什麼?」

  洛多維科還沒回答,顧問就說道:「在你們內部搞破壞?暗殺重要人物?掠奪遺跡中的資源?差不多就這三條了。

  關於為什麼要來援助你們這個問題,我之前在通訊中就講過,無可奉告,直到此刻,回答與否的主動權仍然在我們手中。因為從客觀上來說,你們需要我們的幫助。想要遺跡裏的東西,就得讓我們參與到挖掘工作中去,就這麼簡單。

  你大可以假設,我們既想在你們內部搞破壞,又想去暗殺某個重要人物,順便還企圖掠奪遺跡中的資源。但縱是如此,鋼鐵戒律仍然需要我們。

  因此,你可以隨時隨地,不加掩飾地提防我們的一舉一動,但又必須像爺一樣把我們三個供起來,直到達到你們的目的為止。在那以後,你就可以翻臉了,那時,你可以像現在這樣審問或者威脅我們,但現在這樣做沒有意義,只會浪費彼此的時間。

  我這樣分析,你算懂了沒有?」

  洛多維科想了許久,確實,對方有利用價值,而且已經把話完全挑明了講出來,關押他們又有什麼意義?這三個人,每一個都有用,也不可能只關一個去威脅另外倆。

  當務之急是遺跡的挖掘工作,而不是審問他們的來意,即便審問了,也是白問,可能的三種狀況,對方剛才全都已經承認了,還有啥好問的?

  「達舍爾。」

  「在。」

  「準備一下,給三位客人洗塵。」洛多維科說罷,又對顧問道:「年輕人,你很狂妄,或許你也有狂妄的資本,但是對長輩不該用這種侮辱般的語氣。」

  顧問卻回道:「尊重是用努力去換得的,而不是通過繼承或者用金錢去購買,更不是倚老賣老就能獲得的東西。」他的眼神比起剛才更加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假如你再用這種教訓般的語氣和我說話,那才是自取其辱。」

  洛多維科心中頗為惱怒,但他依然沒有發作,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便離開了。

  待對方走了,槍匠才抬頭對顧問說了句:「你就讓他說一句又何妨,人家已經照你說的做了,說這話也只是想找個臺階下。萬一他被你搞得惱羞成怒,不顧挖掘遺跡的事了,真就把我們關起來大刑伺候,那該怎麼辦?」

  「咄咄逼人,才能看出對方的器量和底線。」顧問滿不在乎地回道:「再者說,既然我們雙方根本不可能建立什麼信任,就不必給對方留什麼面子了吧。」

  槍匠道:「鬧成僵局的話,恐怕除了暗水,我們倆都有可能被俘甚至是死哦。」

  「根本不用擔心這種事。」顧問道:「別忘了,我們站在逆十字的旗幟下。我敢說,當今世上,已沒有任何一個反抗組織敢和我們正面開戰、或是主動與我們為敵。

  他們不了解我們,也不能無視或輕視我們。其他的組織,包括帝國,他們對於逆十字的態度,就像你此刻對自身處境的擔憂一樣,他們也不知道把咱們惹毛了以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有可能沒什麼大礙,也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實力不明、目的不明、成員不明……唯一展現在世人眼前的,只有那次越獄事件,以及殺死天衛的傳聞。」槍匠接道:「果然,強大且難測,才是最有效的威懾是嗎……」

  顧問回道:「說得不錯,因此,不管我們幹什麼,只要不是自殺行為,至少是性命無虞的。鋼鐵戒律的人也會琢磨,殺了我們以後逆十字能幹出些什麼事兒來。」

  「可能沒什麼反應,也可能釋放生化武器什麼的……呵呵,設身處地想一想,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逆十字的人。」槍匠道:「真是個符合你這不可知論者的組織。」

  他們聊了五分鐘,有人將這牢房的門打開了,一名騎士面無表情地對他們說道:「請三位跟我來。」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6 19:45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5-12 20:19
第三章 暗算

  顧問他們被安排進了十分高檔的酒店,獲得了某種程度上的自由,當然,只要他們一離開房間,隨時都有人跟蹤並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就是了。

  換了身乾凈衣服後,三人受邀來到了酒店的餐廳,迎來了顧問和槍匠期待已久的大餐時刻。

  那是個很長的餐桌,長到坐在兩頭的人說話得用吼的那種。前半個小時裏,洛多維科幾乎都沒法兒和他們交流。除了那個叫約翰.德索托的探險家以外,另外兩人像幾天沒見過吃食一樣,不停往嘴裏塞著東西。

  而且還能聽到這樣的對話……

  「把那塊黃油遞給我。」

  「好的。」發呆兩秒鐘後:「哎,這是自從我們燒死那隻貓以後第一次見到固體燃料吧。」

  「是啊,也是我們吃掉那些雪橇犬以後第一次進食。」

  「敬那些狗。」舉起酒杯。

  「敬那隻貓。」碰杯後一飲而盡。

  洛多維科不知道這幫人在來的路上經歷了什麽,但聽上去應該不是個令人愉快的故事。

  探險家約翰倒只是象徵性地吃了幾口,表現得很正常,但在這三個人裏,表現得最正常的人,反而顯得不太正常。洛多維科總覺得這個探險家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實在無法搭話。

  終於,堂堂聖地監察長阿戈斯蒂諾.洛多維科大人眼巴巴坐在那兒陪吃陪喝近一個小時後,顧問擦了擦嘴,言道:「差不多了,咱們來談談挖掘的事兒吧。」

  洛多維科長吁一口氣道:「正式開始前,顧問先生,我希望你能開誠佈公地告知我們,你對我們的挖掘工作究竟知道多少?又是從什麽渠道得到這種絕密情報的?」

  「渠道你就不用打聽了,是逆十字獨有的方式,你也不必去懷疑什麽人是內奸,查了也是白查。」顧問回道:「至於目前我所掌握對情況嘛,可以告訴你,肯定比你所想像得要多,甚至我還知道很多連你們大團長和牧師長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頓了一下,說道:「嗯……從幾時說起呢……從1307年開始講吧……」

  洛多維科道:「你準備說到天黑嗎?」

  「一把年紀了,卻沒有什麽耐心嘛。」顧問聳肩道:「那我就從聖殿騎士毀滅以後,1314年,基謝.德.博熱伯爵和他的『建築師』們把寶藏盜走那兒開始說吧。

  聖殿騎士團的寶藏分為兩部分,那幾件無價之寶,包括耶路撒冷國王們的王冠、所羅門王的七枝燭臺和四部金福音都在聖殿騎士教堂祭壇的柱子裏,伯爵用他那位大團長叔叔的棺材將這些寶物悉數運走了。

  而聖殿騎士掠奪來的巨額財富,即那些真金白銀,早在『黑色星期五』之前就被轉移,腓力四世沒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財政問題並未解決,而他的同謀教皇克萊蒙特五世也是竹籃打水,兩人在莫萊被處以火刑後相繼應驗了『詛咒』,離奇死亡。

  接下來,寶藏的去向便不知所蹤,基謝.德.博熱伯爵曾宣誓要把東西藏到『世界末日』,所以他需要一個非常穩妥的地方,至少以當時他的觀點來看,那裏穩妥到永遠都不會被發現。

  二十世紀時曾有人根據聖殿騎士留下的一些隱秘符號,推測寶藏在法國的阿爾日尼城堡或巴伯齊埃爾城堡,也有人認為是在巴扎斯、阿讓以及安德爾—盧瓦爾的拉科爾小村莊附近,每當有人看到那些神秘符號的時候,就會浮想聯翩,可他們都沒抓住重點。

  黑色星期五以後,聖殿騎士的主體看似毀滅,但身在法國以外的成員受到的衝擊並不大,很少有被處死的情況。如果我是那位伯爵,我為什麽要把寶藏藏在仇人的領土上?神聖羅馬帝國很大,我有很多選擇。」

  洛多維科這時打斷道:「如今我們都已經在此地挖掘了,你這話似乎只能算馬後炮。」

  「呵呵……這樣啊。」顧問又露出了彷彿在說「你真可悲」的眼神,笑道:「那算了,就說到這兒吧,今天我們也比較累了,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我們去挖掘現場進行一次實地觀測。」

  話到此處,洛多維科有些後悔了,看來剛才顧問似乎還有什麽要說的,但因為被打斷,所以他乾脆就把話給咽下去了。現在想再讓他說下去,估計比登天還難。

  洛多維科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但打斷對方的敘述確是自己主動為之,沒辦法,他也只能嘆道:「好吧,那各位慢用,我先失陪了。」

  他走後,餐桌上就留下了逆十字的三人。除了服務員在走動,還有六名鋼鐵戒律負責監視的騎士像站崗一般,在十米左右的距離圍觀著他們。但他們一點都沒感到不自在,繼續坐那兒心安理得地吃著。

  「顧問!」薇妮莎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在其背後拍了一巴掌。

  她來得很突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顧問當時正往嘴裏送一口湯,差點嗆死。

  他拼命咳嗽,她卻拉了張凳子,坐在了他的旁邊,單手撐著桌子,托著腮幫子道:「第一次看見真人唉,原來你是這德行啊。」

  槍匠在旁冷眼瞧著,搖頭嘆道:「這是報應啊。」

  暗水扮演的約翰則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他離開時,果然有兩名騎士膏藥似的貼了上去。

  顧問喘上來以後道:「你不是在紅獅郡嗎?」

  「哈?我就不能來總部這裏轉轉?」薇妮莎回道。

  「那使徒現在由誰負責?」

  「愛誰誰,反正已經被你們入侵了,我不管了。」她拿起桌上的甜品就往嘴裏送。

  顧問笑道:「你來這兒就為了看我一眼?」

  「不行嗎?」薇妮莎反問道。

  「行~就是我不信而已。」顧問道:「依我看,你是準備等到『過河拆橋』那個階段的時候,也就是等我們的利用價值被榨乾以後,參與到對我的審訊工作中來吧。」

  「亂說,鋼鐵戒律和逆十字現在可是『合作』,合作以後就把人逮起來,以後誰還敢跟我們合作?」薇妮莎停頓了一下,又道:「所以,除了你,另外兩個可以放走。」

  「你還真是什麽都敢承認啊。」顧問道。

  「騙不過去的事情,就趁早說明白吧。」薇妮莎回道,這句話中有話,似乎在暗示著顧問什麽。

  當然了,顧問也早就料到了鋼鐵戒律在事成以後的做法,只不過他確實沒想到薇妮莎會出現在此地,不過她既然已經出現了,那麽……顧問只花了一秒鐘,就想到一條計策:「對了,妳對尋寶有沒有興趣?」

  「你想邀請我跟你們一起玩兒是吧?」薇妮莎問道,顧問還沒回答,她先搶道:「你剛才說的『過河拆橋』那個階段,並不是單指我們吧,你們也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到時如果我在場,豈不是成了人質的最佳選擇。」

  「沒錯啊,關於你的身份非比尋常這點,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雖然目前仍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這不會影響我們劫持你時的威懾力。」顧問道。

  「你也是什麽都敢承認嘛。」薇妮莎說完這句,竟起身離開了,並沒有回答顧問的問題。

  槍匠瞥了眼那個女人的背影,對顧問道:「很厲害嘛,一下子看穿了你的打算。」

  「她會來的。」顧問說道。

  「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還會來?」槍匠道。

  「會,一定會。」顧問很有信心地回道。

  「搞不懂,她究竟是聰明還是傻。」槍匠說道。

  「當然是聰明了,絕頂聰明。」顧問回道:「她跟我們一起行動,就能隨時隨地掌握我們的動向,她比別人看到得更多,想得更遠,所以有機會識破我們究竟要做什麽。這樣才有可能在『過河拆橋』那個階段以前解決問題。她要是不跟來,那才是傻。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卻將大局捨棄,最後極有可能滿盤皆輸。」

  槍匠道:「喂!既然是這種情況,那你還主動邀請她?」

  顧問笑了:「難怪天一總說你是白癡啊,你還真以為她從紅獅郡特意過來,就為了當面對我拋拋媚眼兒?呵……就算我不邀請她,她肯定也要參與遺跡探索的,剛才我主動提出來,只是出於禮貌,給她一個契機,讓她把話都挑明而已。」

  槍匠道:「好吧,你們這些『聰明人』……」他用雙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個打引號的手勢:「……要怎麽鬥是你們的事,有什麽需要我注意的嗎?」

  「有。」顧問正色道:「別碰她。」

  「啊?」槍匠一楞。

  「絕對不要碰她。」顧問很嚴肅地重複並補充道。

  「你放心,我早就看出你的企圖了,沒打算摻和,再說這種類型本就不是我的菜……」槍匠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問道:「我是說,不要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不要碰她,也不要讓她碰你。」他苦笑一聲:「你對能量方面的知識確實不擅長,我已經中了她的能力你沒發現嗎?」

  槍匠腦中閃過了什麽,驚道:「剛才她拍你那一下?」

  顧問道:「對,就是那個時候。此刻我很清楚有某種來自她的能量附在我身上,但在她使用能力以前,我無法解除,也不知道她的能力究竟會以什麽形式發動。」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6 19:45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5-12 20:34
第四章 過去

  「你在看什麼?」斯派頓走到賭蛇的身旁道。

  賭蛇望著眼前此起彼伏的山脈,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稀薄的氧氣和低於冰點的氣溫似乎對這本就冰冷的男人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看我的過去。」賭蛇回答。

  「你的過去挺壯觀嘛,而且似乎不太適合一般人生存。」斯派頓開了個自覺挺高明的玩笑。

  賭蛇通常是不會笑的,這次也一樣:「多年前,當我剛離開阡冥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已經改變了一些事情,但幾個月前,我再次踏足這片土地時,卻發現,其實什麽都沒有改變。」

  「所以你才加入了逆十字嗎?」斯派頓道:「因為你相信,阡冥做不到的事情,天一可以做到。」

  「人活著是需要理想的,我曾經試圖埋葬自己的理想,抹消過去,過平凡的生活,但後來我明白了,這世界太髒了,就算找到一個乾凈的地方了此殘生,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我的人生道路從童年時起就不是自己所選擇的,但我對過去的經歷並不後悔。我服務於光明,耕耘於黑暗,用罪惡的血去洗滌污穢的靈魂。我希望創造一個新的世界,那裏孩子們可以選擇自己未來的道路,而不是逆來順受地屈從於早已註定的命運。」賭蛇回道:「而天一是目前為止,我所找到的唯一答案。」

  「有理想很好,但我覺得你的這種想法,恐怕永遠不會實現。」斯派頓說道:「人類總想創造天堂,可我們的天堂本身就是醜陋的。現在的帝國確實很腐朽,但再過幾百年,當我們回顧歷史,一定會說,他們也曾經偉大過,他們統一了整個地球,在民族融合、種族問題、語言簡化等各方面都做出了貢獻。

  假設帝國有一天真的覆滅,被另一股勢力,也許是我們,也許是別人,無所謂,總之被某些人取代,而你理想中的世界也真的實現了。但又能維持多久呢?

  任何人類王朝都會走向墮落和滅亡,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人們將希望寄託於帝王的品德與傳承,官僚機構的自覺與自省。這是最典型的愚行。總有一天,當權者們會放棄道德與責任,不再追求公平與自由,在欲望的驅使下,人的意志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是衰老這種自然現象,都能輕易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我們人類……究竟算是什麽呢?」

  賭蛇轉過臉去,望了他一眼;「這就是夜騎士的結論嗎……整個族群的劣根性,註定了個體只能適應和改變,也註定了某種輪回……」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我本就是個雇傭兵,沒有什麽堅定的立場,更沒有你的所謂理想。」斯派頓道:「或許某一天,我會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而離開這個組織吧。但至少在現階段,我覺得加入你們,比待在逆十字之外要安全得多。」

  賭蛇冷笑:「那你可就把我們的老板,和這個組織,看得太簡單了。」

  「二位閒聊夠了沒有,偵察不是看風景,是找東西。」一個全身白毛,身高兩米的大腳雪怪出現在了兩人身後,像發牢騷一般,嘴裏竟蹦出一句人話。

  「你躲在空調房間裏玩遙控大腳怪,我們這兒可是冷得邁不開手腳了。」斯派頓回頭道。

  元帥不爽道:「廢話,我要是有你們那體質,就造一條機械大狗,騎著就出去偵察了。」

  …………

  雙鷹郡,雅庫茨克,書店中。

  天一癱在了那張久違的沙發椅中,把腳翹在桌子上,看著一張舊報紙,這是大約十天前的新聞了,頭條報導是:第三皇子維克多.維特斯托克於旅行中遭遇事故,搶救不治身亡,當地總督已引咎辭職。對於皇子殿下的英年早逝,舉國哀悼。

  其實天一已經看過一些和維克多死亡有關的心之書了,他只是想看看公佈出來的消息是個什麽樣子,好對整個事件進行更準確的推測。

  這時,有人推開書店的門進來,但並不是顧客,而是出去帶外賣的月妖。

  天一放下報紙,瞅了她一眼,很隨意地道了句;「辛苦了。」

  月妖瞪了他一眼,努力調整呼吸才冷靜下來。她走到天一的辦公桌前,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要不是我的午飯也在裏面,我剛才就扔你臉上。」

  天一滿不在乎地回道:「微波爐在那邊。」

  「你是我兒子啊?自己熱去!」她搬了張椅子坐下。

  「熱個飯都不肯,你說你這孩子將來怎麽嫁的出去。」天一拿起外賣朝微波爐走去。

  月妖隨手抄起一本書就砸他後腦勺上:「你是我爸啊?那麽多廢話!」

  關上微波爐的門,設定好時間,天一撓著後腦勺道:「昨天咱們講到哪兒了?」

  「變化的分階段操作。」月妖道:「你不是天才嗎?你不記得講到哪兒?」

  「我是天才,但你是個笨蛋,所以我要考考你。」

  這次一本書被扔在了天一的臉上。

  「你要是能把這些隨手亂扔的書全都讀一遍,也許能變得更聰明一點。」

  「你這人要是不這麽賤,也許就不會被扔。」

  天一嘆道:「我在百忙之中,能抽空指導你能力者方面的知識,你的態度竟然還如此惡劣。」

  「你所謂的百忙,就是讓我、會計、左道每頓給你去買不同店家的外賣,然後自己蜷在椅子裏,看一些……」她隨意拿起辦公桌角書堆中的一本:「像《威尼斯商人》之類的文字來打發時間。」

  「那是個好故事,歌頌愛與奉獻。」

  「跟你這人格格不入。」

  「所以我才覺得這是名符其實的『喜劇』。」天一笑道,正好微波爐的提示音響起,他回頭把外賣拿了出來。

  「那麽,逆十字的運作,就像這樣?整天無所事事?」月妖問道。

  天一把食物拿到桌上,將月妖那份推到她面前:「你上完了我的課,掌握好自己的能力,才可以和其他成員一樣出去執行任務。稍微受點刺激就變成怪物,恐怕難堪大任吧。」

  「我的自控能力肯定比你想像得要強,否則第一次見你時,我就把你撕了。」月妖回道。

  「呵……相信我,我不用想像,我完全知道你的底線在哪兒。」天一毫無徵兆地抓住月妖的手:「到此為止也沒什麽,但是……」他另一隻手伸過去,撫上她的臉頰:「這樣就不行了。」

  月妖的雙眼果然變成了紅色,她體內的怪物似乎已然瀕臨覺醒。

  「你現在把爪子拿開,我還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她的語氣很認真。

  天一收回了手,重新坐好:「你沒有失去控制,就是因為這幾天的課程,使你對能力的控制方式改變了。」他頓了一下:「我說了,我完全知道誘發你覺醒的條件。一般的身體接觸是無所謂的,比如那天你主動貼上來,也是無妨的。

  你變身的關鍵有兩點,第一是對危險的本能反應,比如劇烈的疼痛和傷害,恐懼,面對強敵時的戰鬥本能等等;而第二種,就是性暗示,大多數變種人的能力都是青春期時才被發現,這是有原因的。我想你一定很苦惱,從你稍微懂些事起,那些對你有好感的傢伙,只是跟你拉了一下手,或者從背後半開玩笑地抱了你一下,結果都被你殺掉了。於是你對男人這種生物的情緒發生了變化,你得時刻都懷揣著一份恨意,即便不是恨意,至少不能有好感,否則一個很小的舉動,就可能讓你殺死喜歡的人。」

  「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月妖狐疑地看著天一。

  「你離開刑天,不也正是這個原因嗎。真是可憐的傢伙啊,剛剛熟悉起來的異性朋友,本以為伸手摸了下臉沒什麽吧,這都什麽年代了,需要殺人嗎?結果他還真就被殺了,殺了就殺了吧,還波及了幾十個在旁邊吃飯的無辜同伴,最後那據點都能改開人肉餐廳了吧。那之後,你自然也就無法在刑天待下去了,因為即便你解釋清楚了,他們也沒有理由原諒你的行為。」

  月妖神色明顯變化:「你是怎麽查到……」

  「太容易了,當你把真名告訴我時,我坐在書店裏就能拼湊出你的過去。」天一回道:「原理我以後會跟你解釋的,現在,能否請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吃點東西,然後回到課程中來。」

  月妖拿起了塑料餐具,仍然半信半疑地提醒道:「既然你知道我的過去,就該明白,一旦刑天那邊獲悉我現在加入了逆十字……」

  「他們又能怎麽樣?」天一打斷道:「讓我獻上你的人頭?以祭奠那些死去的弟兄們?」他笑了起來:「你就不必為我這種人的處境去操心了吧。」

  「我只是擔心自己的處境而已。」她回道。

  「隨你怎麽說吧。」天一道:「反正你現在應該也清楚了,當你看不見的那些時候,我都在『忙』些什麽。」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6 19:44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5-12 20:50
第五章 初探遺跡

  這是抵達羅馬後的第二天清晨。

  顧問從睡眠中甦醒,與天一的懶散放縱不同,只要是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顧問對待自己的身體就像供奉神廟一樣虔誠。

  太陽升起他就得起,能不熬夜就不熬夜;睡眠時間控制在七個小時左右,以確保高質量的有效睡眠;飲食亦很有規律,還會定期給自己做各種檢查。

  這是很諷刺的現象,一個在精神、性格方面有異常的人,卻極力保證著身體機能運轉要正常。

  收拾一番,他就走出了房間,果然,門口兩位鋼鐵戒律的騎士神采奕奕地在那兒站崗,見顧問出來,他們也沒說話,只是冷眼瞧著。

  顧問聳聳肩,帶著兩個跟屁蟲來到了槍匠的房門口,那裏自然還有兩個站崗的。

  敲了敲槍匠的房門,過了半分鐘裏面還是沒反應。顧問嘆了口氣,兩隻手皆是五指併攏,按在門板上,很有節奏地敲了起來,他似乎在輕聲哼著歌,不過光聽他在門板上打拍子是聽不出什麽來的。

  總之,這麽敲了兩三分鐘,睡眼惺忪,穿著條褲衩的槍匠把門打開了:「幹嘛?」

  「什麽幹嘛?起來辦事兒啊。」顧問回道。

  「才幾點啊?」槍匠抱怨著:「雞還沒起呢。」

  「你房間裏有雞啊?」顧問道。

  「我腸子裏有。」槍匠回道。

  「那你現在就去把你腸子裏那隻雞請到馬桶裏去,然後跟它道聲早安,準備出發。」顧問說完扭頭就走,朝著暗水的房間行去。

  敲門後才過了五秒鐘,門就打開了,「約翰.德索托」穿了套和昨天不一樣的乾凈衣服,毫無倦容,「要出發了是嗎?」

  顧問知道這傢伙是不需要睡眠的,也不覺得奇怪,只是說道:「你去槍匠的房間裏督促一下,我懷疑他會倒床上接著睡。」

  暗水應道:「好的。」說罷就去了。

  沒過多久,顧問就聽到了槍匠的牢騷再次響起。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了酒店門口,顧問自己已經吃完了早餐,他根本沒打算給槍匠留吃飯的時間,直接就領著二人上了鋼鐵戒律為他們準備好的專車。

  一名叫蘇伊賽德的掌旗官在車上等待著三人,昨天在機場的現場總負責也是他。這次應對逆十字成員的防範工作,基本都將由他來負責。因為大約半年前,蘇伊賽德在威尼斯曾有過一次與逆十字成員正面交手的經驗。雖說那是一次比較失敗的行動,但責任不在他,後來聖城監察長卡莫.博特里尼獨自背了黑鍋。蘇伊賽德當時的應對十分得當,受到了牧師長的肯定,反而在組織內得到了重用。

  車程不算長,顧問也沒有主動去和鋼鐵戒律的人搭話,不多時,他們就來到了羅馬的標誌性建築之一,科洛西姆鬥獸場。

  此地及其周邊地區早已被鋼鐵戒律封鎖起來,下車後就能注意到鬥獸場附近的街道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塵土,羅馬當然沒有沙塵暴,所以這些塵土說明有某種需要動土的大工程正在這附近進行。

  走進鬥獸場內部,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正中間的圓形角鬥舞臺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坑的周圍,腳手架和簡易的升降梯都已建好多時,角鬥場邊緣還留有一定的空間,地面明顯還留有大型履帶和輪胎的印跡,可見有起重機和推土機之類的車輛曾在此運作過。

  角鬥場外圍,至最前排的觀眾席為止,這片空間的建築也被清空,具有古代雅典建築風格的柱式裝飾都被拆毀,鬥獸場西側的墻壁還被開了個「大口子」,作為工程設施進出的通道。

  「拆成這樣了呢……」顧問從口袋裏拿出塊手帕,捂著口鼻,緩步行到坑邊,朝下張望一眼:「角鬥場正下方原本應該有許多空間和地道,存放牲口、角鬥士、道具,甚至還有奈落(一種舞臺升降裝置)和水渠。你們是……」

  顧問還沒問完,蘇伊賽德就道:「全部挖出來倒掉就是了,和泥土沒什麽區別。」

  「呵呵……我該為這古代建築藝術的傑作和奇跡進行默哀嗎?」顧問笑道。

  「也不過就是個荒廢的建築舊址而已,記錄著奴隸制度下受壓迫者的血淚史,每一塊石頭上都彷彿刻著一群無知愚民殘暴瘋狂的面目,每一把泥土都侵潤著奴隸和野獸的鮮血。」洛多維科的聲音響起,達舍爾跟在他身後,薇妮莎也來了,她嘴裏一如既往塞著根棒棒糖。

  「這世上有許多這樣的非功能性建築,除了紀念意義和象徵意義以外,毫無價值,即便不為了挖掘寶藏,我也覺得沒有太大的保留價值。」洛多維科接著說道。

  顧問笑道:「身在一個基於『信仰』凝聚起來的組織,聖地監察長大人能有這種務實的價值觀倒是讓我很欽佩。如果以後你們的大團長企圖給自己建個巨型雕像之類的玩意兒,希望你能上去扇他兩個嘴巴子,然後朝他臉上吐口口水。」

  洛多維科冷哼一聲:「行了,不知三位專家對眼下這情況有什麽看法?」

  「看樣子那些大型工程車輛早就不再用到,挖出來的土也不知道去向何方,那就是說,你們的挖掘停止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槍匠蹲在坑邊,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看到底下的東西:「深度在一百米左右,坑的底部……或者說,遺跡的頂部,是金字塔結構,不出意外的話,果然是那個嗎……」他站起身來,回頭看了眼暗水。

  暗水此時的語氣和行為基本還是參照被他吞噬的已故探險家約翰,由於鋼鐵戒律的人並不了解約翰本人,所以暗水不用偽裝得非常到位,即便他表現得和平時的自己一樣,只要保持著普通人類的外觀,對方最多也就覺得此人有些冷漠罷了。

  「金字塔尖只是遺跡最上層的部分,下面的空間通常都非常巨大,而且未必是在物理結構上相連的。羅馬城中可能有幾個或幾十個這樣深淺不一的塔尖,有些延伸下去只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有些下面大到難以想像,最底部的面積可能比整個梵蒂岡的國土還廣闊。」暗水說道。

  「這是什麽遺跡?你曾經遇到過嗎?約翰先生。」洛多維科問道。

  「以現存於地球上的文獻和歷史研究成果,這種遺跡應該被歸於中美洲的奧爾梅克文明,我對這方面,可說是略有研究吧。」暗水回道,他其實也就是忽悠忽悠這幫外行而已,這部分的知識,他選擇用約翰腦中的記憶來解釋。

  這本來就是他自己所處的文明,只是被多年後的人類曲解了而已。若要讓暗水用他掌握的實際情況去解釋,那得說上一個月。他們種族的科技、文化、經濟、社會體系等等,都和人類社會的概念迥然不同,三言兩語根本說不完。當初在南美叢林裏,他冒充約翰和槍匠對話時,也只是用奧爾梅克的說辭來搪塞。

  「哦!是墨西哥人的史前文明?」達舍爾兩眼放光地問道,這留著捲大鬍子的傢伙早就引起三人注意了,他的造型實在是太墨西哥了,膚色也很道地,但這傢伙的口音很奇怪,他似乎根本不會講西班牙語,但卻故意在英語中加入非常不倫不類的西班牙語系口音……

  「你給我安份一點……」洛多維科打斷了達舍爾,神色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說道:「問題是,中美洲那邊的古代文明也有金字塔?難道那不是埃及人的專利嗎?還有……」他明顯露出懷疑的神色:「為什麽十四世紀聖殿騎士的寶藏,會和遠在地球另一頭的古老文明扯上關係,並埋在這個遺跡裏。」

  顧問接道:「關於金字塔的問題,就算找遍全世界的考古學家都沒人能回答你,也許你去某個大學的外星人研究俱樂部裏才能得到煞有見識的解答。至於為什麽寶藏會在這個遺跡裏,昨天我本來想告訴你來著,但你似乎覺得那是廢話,只管挖出來就行了,怎麽埋的不重要,所以我現在也懶得再跟你解釋了。」

  這時,槍匠已經來到了邊上最近的一個升降機那兒:「我要下去看看。」

  顧問跟了上去,並打手勢示意暗水也過來:「我們要下去勘察一下,你們要派人盯著就快來。」

  薇妮莎這才把棒棒糖的棍兒從嘴裏拿了出來,而糖已經被她嚼碎吞了,從剛才開始她一直不說話,其實是不想把糖從嘴裏拿出來,因為這裏空氣不太好,拿出來肯定會沾上不少灰塵。

  「蘇伊賽德,我們跟他們下去。」薇妮莎沒有用命令的語氣說話,但她確實像是在發號施令,而且蘇伊賽德還真就照做了。

  洛多維科道:「大……」大人二字剛想出口,就被薇妮莎瞪了一眼,他硬生生把話吞了下去,只能道:「只有你跟蘇伊賽德二人,萬一……」

  「放心好了,這三個傢伙目前還不會跟我們動手,再說你也不可能時刻找十來個人拿武器對著他們。」薇妮莎從口袋裏拿出一條髮帶,順手把紅髮捋起來紮成馬尾,和蘇伊賽德、顧問、槍匠、暗水一同上了升降機。

  升降機能站立的地方和普通電梯差不多大,薇妮莎最後一個上來,顧問楞是把其他人擠在身後,隔在薇妮莎和另外幾人中間。

  薇妮莎笑著道:「幹嘛?怕我被吃豆腐啊?」

  顧問冷笑:「呵……你的能力要是『二擊必殺』之類的,還望手下留情。」

  「啊?你居然知道中招了啊?」薇妮莎毫不避諱地說道:「我看你最多是個並級能力者吧,怎麽發現的啊?」

  「如果我把自己知道每一件事的過程和方法都與別人分享,我至少得長八隻手和四張嘴才能忙得過來。」顧問回道。

  其實他的回答等於沒答,看似是在炫耀著自己,本質上的意思是:我懶得跟你解釋,也不想跟你解釋。

  五人乘著升降機緩緩下降,周圍的土層都已用化學製劑加固過了,因此這種垂直的圓柱形結構也不至於崩塌,早晨的太陽照不到一百米深的坑底,不過上面的人打開了強光探照燈,將坑底照得十分明亮。

  降到底時,薇妮莎也不再跟顧問囉嗦,她首先走了出去,不讓別人和她有身體接觸的機會,這樣顧問也就放心地跟了出來,其他人緊隨其後走出了升降機。

  坑底還是有許多土的,並不是一個尖頂四面斜坡的樣子,應該是挖掘時故意留下這些土,供人下來以後可站立行走。

  坑的正中間露出凸起的金字塔尖,那是種黑色的金屬材質,上面有一條條非常細小的紋理,用肉眼就能辨出,摸上去可以感覺到這些紋理是略微朝裏凹的。這些並不是弧線或不規則的花紋,而是直線和夾角構成的幾何圖形紋理,像是電路一樣鋪設在金屬表面。這和人們一般認知的「古代文明」似乎不太一樣,因為古人似乎都是學文的,刻畫的東西往往比較抽象,留在遺跡上大多數是「畫」;但眼前這種電路圖似的紋理,貌似是出自一群學理科的古人之手,以今人的視角來看,只能是一頭霧水了。

  暗水蹲在那裏,看著這些紋路,手撫在金屬表層,似乎在思考什麽。槍匠倒是很乾脆,毫不猶豫地就從身上掏出了改良加強過的「骨槍」,貌似是準備用叢林那次的老辦法……

  蘇伊賽德看見他拿出武器,立刻緊張起來,不過他也看出,對方應該不是想打鬥,所以試探著道:「如果你是要用那個攻擊這尖頂,我勸你還是三思,我們曾嘗試過,結果很不好。」

  槍匠道:「啊,我大概能猜到是個什麽情形,不過我這把可不一樣。」

  「先等等。」暗水忽然道:「他說得對,最好還是不要來硬的。」

  聽暗水這樣說了,槍匠便把槍放下,有些詫異地說道:「怎麽了?」

  「這裏和上次我們遭遇的那個遺跡不同,用的是另一種建造機制。」暗水沈吟道。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6 19:44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5-12 20:57
第六章 戰鬥防禦型

  「區別在哪兒?」槍匠反正是看不出什麽名堂來。

  暗水回道:「說得通俗一點,上次你見到的那個屬於萬能型,而這個遺跡,應該屬戰鬥防衛型。」

  「哦?還有這種設定嗎?怎麽,這遺跡可以變形成機器人?」顧問饒有興緻地問道。

  「你到底是有多喜歡機器人……」槍匠已經把槍收起來了,聽到「戰鬥防衛」這種字眼,他是不敢再貿然動手了。

  「我需要更多的情報。」暗水無視他們的話,對蘇伊賽德道:「你們應該嘗試過很多種入侵方式了,能把當時的具體情形記錄成書面形式讓我研究一下嗎?」

  蘇伊賽德用請示的眼神看了看薇妮莎,後者避開了他的眼神,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同時還用一個摸自己後頸的動作來掩飾。

  「我會向監察長大人申請的,應該沒有什麽問題。」蘇伊賽德回道,他說這話的時候,顧問真想笑,你丫把我當瞎子還是傻子呢?你剛才已經請示過這裏某個說一不二的人了吧。

  「那就先到這裏吧。」暗水看著顧問道。

  顧問用鄙夷的眼神斜視著薇妮莎,笑著道:「哦,好吧,那我們上去吧。」

  薇妮莎急於扯開話題,就說道:「才下來看這麽兩眼就上去啦?」

  槍匠和暗水已經朝升降機那兒去了,只有顧問還搭理她:「你有什麽意見嗎?」

  「大清早跑過來陪你們,結果就這樣啊,還以為你們來幫忙能有多大突破呢,結果還不是要我們提供數據?」薇妮莎說些不著邊際的廢話,不去看顧問的眼睛,沒辦法,有些手下實在太笨,害她丟臉。

  顧問回頭看了看,見另外三人都上了升降機,他湊上去一步,在薇妮莎耳畔輕聲道:「我說,你到底是多大的官兒?該不會是你們大團長的老婆吧?」

  「我就是個程式員,愛信不信。」她推開顧問:「走走走。」

  顧問聳肩,和她一起回到升降機上,跟下來時一樣隔在她和眾人之間。

  早晨的勘察就這麽結束了。逆十字的三人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也推測不出整件事的全貌。鋼鐵戒律依然是對這遺跡的真相一頭霧水。

  …………

  當天下午,洛多維科就派人把「整理」好的材料送到了酒店,顧問和槍匠一起來到了暗水的房間,三人關起門來,鬼鬼祟祟不知在討論些什麽。

  「我檢查過了,沒有竊聽器和針孔攝影機之類的東西。」槍匠回到桌邊說道。

  顧問道:「裝了也會被我們發現,所以他們乾脆也沒做這種小動作,依我看,對方的打算就是等我們解開遺跡的秘密,找到寶藏,然後把我們抓起來慢慢審。」

  槍匠道:「那誰不是說只抓你一個嗎?」

  「你怎麽能相信一個女人呢,何況是薇妮莎這樣的女人。」顧問道:「一名女子的智慧完全可以體現在她對欺騙這種行為的精通程度上。」

  「看來你吃過大虧啊。」槍匠一語中的,他自己都沒怎麽多想,只是直覺使然,脫口而出。

  顧問楞了幾秒:「啊……算是吧,那年……我也十七歲,她也十七歲……」

  「不可能,你今年才幾歲,我猜應該更早,你這樣的傢伙在中學裏就是很受歡迎的類型了吧。」槍匠又是隨便說說就說對了。

  「嗯……好吧,十四歲行了吧。」顧問道:「我曾經認識個女孩,她端莊、聰穎、氣質優雅,而且還有些憤世嫉俗,對貴族階級表示了非常多的不滿。當時我考慮過,要不要讓她在我無趣的人生中佔去一些篇幅。」

  「後來呢?」槍匠問道。

  「她十六歲就嫁入了豪門。」顧問撇了撇嘴:「嗯……也許她是想從內部打垮他們。」他攤開雙手:「所以說,不能相信女人。」

  顧問把這個故事說得像是笑話,但槍匠居然沈下了臉,直覺,告訴了他真相,槍匠嘆息一聲,說道:「她已經不在世上了吧?」

  顧問的表情在很短暫的瞬間僵了一下,眉間閃過了不易察覺的悲傷:「哎……那年……我也十七歲,她也十七歲……因為抑鬱而自殺的少女,在信裏卻一直跟我說,她過得很開心。」他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神情,像是無所謂的樣子:「所以說,結論還是一樣的,不能相信女人。」

  槍匠這時才有點兒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無意中揭了顧問的傷疤,為了防止被滅口,他決定立即調整一下氣氛,把話題扯回來:「啊……好吧,那什麽,暗水……遺跡,他們挖掘遺跡的材料你看得怎麽樣了?」

  暗水道:「全部看完了,我來說明一下情況吧。」

  槍匠如獲大赦,和顧問一起聽著暗水的敘述。

  「在確認寶藏的埋藏地點後,他們非常謹慎,先派遣能力者用相關的能力來探測地底的狀況,很快確認了遺跡的深度,還有頂部的結構,但由於被外層的金屬阻隔,無法用能力探查遺跡內部,於是他們就決定大興土木挖到下面再作計較。

  封鎖周邊地區,拆掉部分的鬥獸場,制定挖掘工程的具體實施方法和步驟等等,花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挖到接近尖頂的部分時,就做好了從下面打撈東西上來的準備,加固了坑洞周邊的墻,搭了腳手架,做了升降裝置。

  但很快他們就注意到一個問題,遺跡的金屬尖頂處是沒有入口的,具體入口在哪裏根本無法確認,而他們的能力者也發現,即便是將能力施展到極限,也探查不到金字塔的底邊在哪兒,一路挖到底是絕不可能的,那樣整座羅馬城都得被掀過來。

  因此,他們開始嘗試著用外力打開尖頂部分。鋼鐵戒律的制式銃炮、反坦克武器、腐蝕性液體等等,不但無效,而且受到了反噬。

  衝擊力強的爆炸性攻擊,完全被那金屬反射,所有的力量都向上反衝折射,導致了數次坑洞崩塌,他們只好重新挖開。

  腐蝕性液體第一次使用時沒起什麽反應,第二次用相同的液體,他們才注意到,那金屬已經開始快速吸收這種液體了。

  接著,鋼鐵戒律讓他們的能力者隊伍介入,純粹的蠻力去推動,無效;衝拳,反彈,那人的傷到現在還沒好;能量外放的攻擊,反彈,這個能力者倒是避開了自己的攻擊;切割形式的斬擊,無效的無效,能反彈的被反彈……我們今天遇見的那個蘇伊賽德,他的能力是改變溫度,他們也嘗試過讓他把金屬融化掉……」

  「哦……所以他的手掌上才纏著繃帶嗎。」顧問接道。

  槍匠一楞:「有嗎?」

  「你沒有注意到嗎?」暗水唸道;「果然……只有傳述者和顧問才能和我一樣收集訊息。」

  槍匠道:「你說什麽啊?什麽收集訊息?」

  「他指的收集訊息其實就是『看』。我們看事物的方式是不一樣的。其實這世上大多數人都和瞎子差不多。」顧問解釋道:「舉個例子,你在這房間裏待了快半小時了,還檢查過邊邊角角有沒有監控裝置,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此刻所在的這間屋子裏有多少個電源插座?」

  「嗯……」槍匠楞在了那裏。

  「事實上,哪怕住在一棟房子裏幾十年的人,也不一定能說出插座的數量這種問題。而來到陌生環境裏,人幾乎就跟瞎子一樣,比如一個人在某間的賓館房間裏待上一個小時,然後走出來,你問他墻紙的花紋、窗簾的顏色、燈罩的樣式等等,那些東西一直就在他眼前,但他可能一樣都說不對。

  又或者在餐廳、露天咖啡店這樣的地方坐著裝憂鬱,一裝一下午的那種人,他們每天都會去同一家店,坐上三四個小時之久。你可以在任何一個時刻去問他們,這家店有幾張桌子,他們九成說不上來。」

  顧問說著,拿起準備好的番茄汁喝上一口:「人們無時無刻都在忽略自己所看到的東西。而實際上視線裏出現的一切,都可以刻在腦子裏,但我們的大腦有一種安全機制,會『過濾』掉那些無關緊要的垃圾訊息,保護著我們不會發瘋。只有少數記憶力力可達過目不忘的人,或者是大腦異於常人的天才,會看到更多,記住更多。這是本能,不是技巧,靠訓練也幾乎不可能提高。」

  「你們倆太能忽悠了吧,我這視力就成瞎子了?」槍匠道。

  「哎,懶得跟你解釋,你記住那個掌旗官蘇伊賽德的手受傷了就行。」顧問回道。

  暗水接著敘述:「他嘗試加熱遺跡的表層金屬將其融化,結果熱量先是被吸收,接著,他的能力被阻隔,第三階段,變熱的只是他自己的手掌,於是他的左手燙傷了;但他還是不死心,想用另一隻手看看能不能凍結這金屬然後擊碎。」

  「所以他的右手就凍傷了是吧……」槍匠幸災樂禍地笑道,這事兒也確實蠻好笑的。

  暗水點頭,繼續說道:「即便他們後來派出兇級以上的能力者,也已無濟於事。以南美洲的萬能型城邦外殼舉例,只要不是一擊貫穿,那麽金屬外殼會吸收各種攻擊能量,並對自身進行加固,不斷增強。」他看著槍匠:「你的骨槍遇強則強,當初能打穿金屬外殼是非常幸運的,因為那一槍的威力恰好足以貫穿那個城邦的金屬,沒有給外殼以增強的餘地。

  但此地的這個尖頂,在他們嘗試了各種攻擊以後,已經牢不可破。說得更淺顯些,假設第一次用兩噸的力量就能打破外殼,結果卻用了一噸的力量去攻擊,沒有擊碎,那第二次時再用兩噸的力量也絕不可能擊碎了。也許這時就需要三噸,乃至五噸的破壞力才行。」

  顧問道:「哼……以這幫傢伙的德行都放棄了繼續挖掘,想必已經是嘗試過無數次了吧,交到我們手上的這份資料,我看並不完整。」

  暗水接道:「最麻煩的是,這裏的遺跡,或者說城邦,是屬於戰鬥防衛型。我今天觸碰金屬外殼時,已感覺到這個城邦的防禦機制完全被激活。

  對著城邦外部的一個點反覆攻擊,竟完全激活了整個城邦的防禦,可見他們的嘗試已經是無所不用其極了,是實在束手無策才會讓我們這些外人介入的。」

  槍匠道:「戰鬥防衛型,那遺跡內部也很危險是嗎?」他腦中又浮現了當初在南美那個遺跡中的記憶,生理需求的感覺消失,以及那些傳送符文似的手印等等……

  「讓我想一想。」暗水花了些時間組織語言:「用人類的概念來說,萬能型的城邦就像民用設施,主要職能是生活、生產、學習、儀式等等;戰鬥防衛型的城邦則有非常明確和單一的功能性,比如守衛某個區域或摧毀某個區域……」

  「像航空母艦?」槍匠道。

  暗水回道:「不,萬能型的更接近航空母艦,那裏面也是擁有戰鬥配置的,那時候,之所以你沒有遇到『陷阱』的房間,是因為我一直在暗中操作。」

  槍匠聽著對方這句平鋪直敘的話語,後脊梁瞬間就涼了。原來還有這種事兒?!要不是暗水那時候想利用他的才能修補永恒核心,恐怕他早就玩兒完了,不是遭了暗水的毒手就是走進某個所謂的「陷阱」房間,然後……boom!槍匠的腦子此刻有點亂,他也想不出暗水的種族具體會佈置什麽樣的陷阱,總之就是……boom!

  顧問想了想,問道:「那我們最初的計劃,也得做出調整吧?」

  暗水道:「那恐怕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才問他們要了資料,一是確認城邦的防禦系統目前大致提升到了哪個級別;二就是爭取時間,我們得制定新的方案,因為這次探索已不可能如預想中那麽輕鬆,會非常危險,至少對你們人類來說,死亡率將極高。」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6 19:44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5-12 21:17
第七章 饋贈?妥協?

  溫哥華是全球最適宜居住的城市之一,有不少貴族與王族的子嗣定居在此。楓葉郡的人口有限,地域廣袤,也沒有勢力強大的反抗組織染指。因此在亞、歐、非三地的戰爭陸續爆發後,不少權貴都選擇了遷往此地。他們中大多數在全球各處都置有產業,有些本就在溫哥華擁有別墅甚至莊園,而另一些人,也只不過是多簽幾張支票,就能尋得一處不錯的棲身之所。

  但就在不久前,這座城市蒙發生了一樁令人不安的疑案。

  那就是第三皇子維克多.維特斯托克的離奇死亡。他的死因竟是獨自駕遊艇出遊垂釣時,不慎墜海並溺水身亡,當其屍體被人發現時,皇子殿下顯然已經死透了,徹底的腦死亡,根本不存在搶救過來的可能。

  其死狀非常詭異,只能解釋成意外。他的遊艇是熄火狀態,船上也只有他一個人,屍體的整條右腿都纏著一團亂麻似的釣線,維克多肥胖的身體像是條上鉤的大魚一樣被釣竿拖著,這才沒有沈入海底。

  事後的調查很迅速,也很徹底。HL直接把警方踢出局,全面接手,但結果卻還是得出了「意外」這樣的結論,因為他們實在是找不出任何謀殺留下的痕跡。哪怕將整艘船一寸一寸地進行分析,核對每一個指紋,甚至每一根能找到的毛髮的DNA,都沒能查出半點有用的線索。

  假如非要說這不是意外,那麽……至少從證據層面上來講,也只有兩種可能了:第一,三皇子殿下是自殺的;第二,就是所謂的完全犯罪。

  這兩種假設即使成立,負責案件調查的小組也面臨著相同的問題,那就是,根本找不到兇手。如果是自殺也就罷了,完全犯罪呢?以當今世界的科技,還有能力者這種群體的存在,一件完美的謀殺案並非不可能實現。但問題是,既然成功實現了完全犯罪,那就意味著兇手的勝利,因為完全犯罪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兇手無法被查出來,或者就算他承認自己殺人,乃至狂妄地說出了犯案手法,你也找不到除口供以外任何可以指控他的證據。

  因此,調查小組選擇了「意外」這個結論,其實這並不難選,說「自殺」,就是醜聞,會牽連出很多事情;說「完全犯罪」,那就是承認了兇手的存在,卻無能為力。他們也只剩下一條路了。

  於是乎,這幫哥們兒算是栽了,集體降級解散。而溫哥華的總督也跟著倒霉,不過他很識相地主動辭職了,在許多同仁的力諫「挽留」下,最後被上級調往某個二三線城市的市政辦去當辦公室副主任了。

  要不說這年頭當官兒也不容易呢。但凡是心狠手黑、有膽有識的,就接幾個毀環境、坑民生的項目,或者弄幾個面子上好看油水又足的大工程,以此搞出點政績,只要在問題暴露以前升遷換個任職地,若干年後什麽橋塌了、堤崩了、河臭了、人死了,都跟你沒關係。

  要是想無為而治,你最好找個算命先生看看風水,可別趕上什麽天災人禍,比如列車出軌啦,高樓大火啦,路面塌陷啦之類的,萬一有哪次死亡人數超過三十五,或者有貴族和王族慘遭不幸,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當然了,還有一種更難當的——為人民服務的好幹部,就是連條煙都不敢收的那種,從來不拍領導馬屁,親戚求辦事兒也不幫忙,孩子上的普通學校,老婆連麻將都不會打,情人一個沒有,秘書都請男的。不過這樣當官兒的一般都沒法兒升到總督這種職位,不提也罷。

  總而言之,當一個大人物死去時,哪怕找不到人對此負責,也會有人被迫對此負責的。而當一個小人物死去時,就算是踏破鐵鞋,也未必能找個說理的地方。

  這世界不該是這樣的,過去也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為什麽如今會這樣。

  …………

  2101年7月13日,楓葉郡,溫哥華。

  原本屬於維克多的豪宅中,茶仙正躺在一張搖椅上,閉目養神,聽著一首老歌。

  平心而論,那首歌的旋律並不算優美,節奏也很簡單,歌詞中還有三俗成份,非要歸類的話,很像是喜劇片或是惡搞片的插曲。

  「我要離家鄉,孤獨去流浪,貧賤之交不可忘,友誼久且長,那裏沒有痛苦,那裏沒有哀傷,獨坐不彷徨,雞犬聲相聞,阡陌通八方,人漸行,家愈遠,莫回首,我欲何往,何處可以得解放?窈窕淑女成行,任我左擁右抱,前路有知己,四海皆故鄉。」

  當這種歌從一套價值不菲的豪華音響中播放出來,並單曲循環時,簡直就是在犯罪。

  令人費解的是,茶仙最喜歡的歌,就是這首。但凡和他有過些接觸的人,都絕對想不到會有這種事。一般人都會猜測,七皇子殿下應該愛聽交響樂或者文藝範兒十足的情歌吧,又或者是英倫搖滾的愛好者?

  其實他們都錯了,茶仙幾乎就是個五音不全的音盲,他的格調絕對不會高於世界任意角落的任何一個附庸風雅的同齡青年,他也極少有時間去聽歌,唯一愛聽的歌就這一首,而且這是他唯一會唱,並能唱準音的一首歌。當然,他從來沒在別人面前唱過。

  「殿下。」一名女僕敲了兩下虛掩的房門,站在門口道:「有客人求見。」

  這五個字還沒完全從對方嘴裏說出來,茶仙的大腦就像條件反射一般做出了一系列的推斷。

  「幾個人?」茶仙仍然閉著眼睛,隨手用遙控關掉了音樂。

  「就一位。」女僕頓了一下:「是一位年輕的女士。」

  茶仙睜開了眼睛,問了個挺莫名的問題:「是不是挺漂亮的?」

  什麽意思?難道長得醜你就不見?女僕心裏排遣道,抬頭瞄了皇子殿下一眼,剛想張口回答,茶仙又說道:「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他坐起身來,走向女僕:「已經從面部掃描系統得知她是王族了吧。」

  女僕有點楞住了,只是木訥地點頭。

  茶仙知道,這些原本服務於維克多的家僕,多少都是有些勢利的,假如來的是個平民,他們八成不會進行通報,說不定門口的保安還會趁機做出些搜身揩油之類的行為。但來得要是有身份的訪客,這幫人是斷然不敢得罪的,肯定是規規矩矩地稱「客人」,趕緊進來通報,點頭哈腰,生怕得罪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請』到會客室來。」茶仙在請字上加了重音,暗示著這個訪客的重要性。

  女僕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幾分鐘後,茶仙已經和那位來訪的年輕女士一同坐在了會客室中。

  他支開了所有的人,桌上是一壺剛泡好的紅茶,為女士倒上一杯,再給自己倒上一杯,茶仙開口道:「姜筠小姐對嗎?」

  姜筠的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嘴唇和面頰上,皆是沒有半點血色,聽到自己的名字,她也沒有什麽反應,只是緩緩轉過臉,看著茶仙,然後從隨身帶著的手提包中,拿出一部手機,和一個小玻璃瓶,一併擺到了兩人面前的桌上。

  那部手機沒什麽特別的,至少看上去不會咬人,也不會突然間爆炸。那個玻璃瓶似乎是個裝香水的瓶子,但裏面的液體卻是奇怪的淡藍色。

  茶仙知道天一的伎倆,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打開後看到了一條未讀訊息,內容寥寥數字:按速撥鍵1找我。

  茶仙看了姜筠一眼,可對方還是老樣子,像是個不會動的木偶:「可以嗎?」出於教養,茶仙還是在打電話前問了一聲,可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那好吧。」到這時,茶仙至少確認了一件事。他對龍郡事件的事後分析是,姜筠應該是加入逆十字了,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身為王族,出於什麽理由要這樣做,但可推得的結論無非也就那幾種,要嘛她是思想上本就反對帝國,要嘛就是受到了精神上的控制,也有極小的可能,她愛上了某個逆十字的男性成員,當然那可能性相當低。從眼前的狀況來判斷,基本可以確定,她是受到了控制。

  茶仙按下手機的速撥鍵1,大約三四聲以後便接通了,而接電話的人,果然是天一。

  「哪位?」天一問道,書店辦公桌上那部老爺電話,根本沒有來電顯示這功能,除非是算準了某人會在某個時間來電,一般來說天一都會先問對方是誰。

  茶仙和他說話,自然是開門見山,直入主題:「人在我這兒,那瓶子裏是什麼?」

  天一聽到了他的聲音,也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哦,是你啊,傷勢怎麽樣了?」天一的這種行為,舉個例子,就像是甲把乙推下懸崖,結果乙僥倖未死,多年後兩人見面,甲很無所謂地問了乙一句,你最近身體可好?

  「瓶子裏是什麼?」茶仙無視天一的話,重複了自己的問題。

  天一道;「中和劑。」他回答後還補充了一句:「77型僵屍藥劑的中和劑。」

  茶仙瞬間就懂了,他接道:「姜筠就是被你所說的這種藥劑控制的?」

  「對啊,其實龍郡的計劃後,她就沒什麽用了,我把她關起來,想觀察一下77型的後續藥物反應,要過多久才會失效或者殺死受體。結果到現在還沒失效,而且她也沒死。於是我想乾脆就放了她吧,順便讓她給你送來手機。」天一說道:「哦,對了,解毒以後,她原本的人格會恢復,不過被控制這段時間的記憶會保留下來,雖然她並沒有受到過任何侵犯或者傷害,但是……她在僵屍狀態下,曾經傷害過別人,對一個女人來說,那應該是一段不怎麽愉快的記憶。」

  茶仙的思路可以緊跟天一的每一句話,他立即道;「李維是被她殺死的嗎……」這句話的重點還在後面:「我能否這樣認為,你現在擁有一種藥物,可以使普通人的體質獲得一定程度的增強,並變成沒有思想,言聽計從的殺人兵器。」

  「可以這樣說吧。」天一回道。

  「你是通過什麽建立命令機制的呢……聲音、氣味、心理暗示?」茶仙問道。

  「這不重要吧,即便我把這種藥量產,以此製造出一支軍隊來,那也只是一群身體素質經過強化的普通人罷了,軍事素養和應變能力遠遜於同等數量的正規軍,他們只是用自己腦中的知識,切實執行我的命令而已,但他們本身並不是軍人。」

  茶仙道:「你把姜筠送到我面前,又引導我朝著軍事方面去思考,其實是想讓我忽視這種藥物真正的可怕之處吧……假如你下達像這樣的命令,比如『裝作沒有被控制,像往常一樣生活』,那麽,你就得到了一名完美的棋子,可以在任何時候被啟用,而在被你喚醒前,被控制者沒有任何破綻,他們只是用原本的記憶和身體,『像平常一樣』活著,潛伏著……只要藥物不失效,一直到死都是這種狀態。」

  「呵呵……你果然有進步啊。」天一笑道。

  「你用這種語氣來贊揚我,未免顯得太狂妄了。」茶仙道:「我可是一直很尊重對手的。」

  天一道:「好吧,我道歉。不過你也別急著光火,因為我還有一件會令你發怒的,卻同時能令你安心的事情要告訴你。」他笑道:「77型也不是完全沒有副作用。」

  茶仙聽到此處,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到了姜筠身上。

  天一接著道:「量產後製造潛伏的間諜大軍應該是不可能的了,因為你眼前的這個實驗品,已經成了個啞巴。我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產生的效果,反正我是這次派她出來前才發現的。我試過命令她說話,但她一個音也發不出來。我也讓某位非常優秀的醫生檢查了她的聲帶,可沒查出什麽病變來,我只能認為是藥物讓她的神經系統某部分受損,導致她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茶仙看著姜筠,沈默了幾秒,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怒火,語氣不變地回道:「原來如此,既然有這種副作用,那我確實放心不少。」他隨即就轉移了話題:「說說正事吧……你會讓她送手機來,說明你也看到新聞了。」

  「嗯,呵呵……看了。」天一的聲音聽上去比剛才還高興:「我的條件是,讓你的三皇兄『退出王位繼承人的競爭行列』,你倒是做得徹底,不但完成了,而且還是永久性的。

  哎……你還真是心狠手辣啊,以你的能耐,設個局,讓他跳入陷阱,在政治上擊垮他,應該也不算很難吧?沒想到,你卻讓他變了死人,那可是同父異母的兄長呢……」

  茶仙聽著對方戲謔的語氣,回答時依然沈靜如水:「我的做法和你設想中的不同,讓你有些心虛是嗎?」

  電話對面,竟忽然鴉雀無聲。

  茶仙又道;「你認為……我真的心懷著仁慈、公正和秩序嗎?也許我是在表演呢?」

  天一再次說話了,伴隨病態的、瑣碎的笑聲,以及一種透漏著興奮的語氣:「從你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起,持續了整個人生的一場表演嗎?」

  「怎麼?你覺得我做不到?還是你自己做不到?」茶仙冷冷問道。

  天一哈哈大笑,他沒有回答這問題,茶仙也知道這不算是什麽問題,兩人心照不宣,其實誰也不相信對方。茶仙的話,未必就不是虛張聲勢,天一的笑聲和剛才的沈默,也極有可能只是裝出來的而已。

  「很好,這一局你完成的很出色,那麽,我想問問,你想讓我釋放哪個人質?」天一問道。

  茶仙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這幾秒的拖延,可能是思考,也可能只是為了表現他並不著急:「這問題還需要問嗎?我本來以為你看過新聞以後會直接釋放一名人質,讓他來給我送信呢。」

  「哼……果然是時侍啊,話說,我要是把他放了,你立刻就會借此機會,把朝廷攪得天翻地覆吧?」天一道。

  「這不正合你意嗎?」茶仙回道:「你想讓我當下任皇帝不是嗎?那麽,我就需要打破天都現在的格局,重組對我有利的局面。而且,你必須在必要的時刻配合我。」

  「你是在跟我談合作嗎?」天一笑道:「我沒有聽錯吧?」

  「你可以把這當做是未來皇帝的命令。」

  「笑話,現在的皇帝也命令不了我。」

  「拒絕,可不是一名遊戲者應有的態度。」茶仙道。

  天一道:「好!我放了時侍,我不但放了時侍,長纓我也交給你。」

  「人質對你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是嗎?」

  「現在是你在邀請我入局,我要人質何用?」

  茶仙冷笑:「哼……那我就把這部手機留下了。」

  「可以,不過我最近很忙,除非你心血來潮,準備在家上吊,否則請勿來電。」天一道。

  「放心,我也很忙,我要做的事情,未必比你輕鬆。」茶仙說罷,按下掛斷鍵,結束了通話。

  他看著身邊的姜筠,神情很複雜,眼中更多的是同情和猶豫。看了許久,茶仙嘆了口氣,將那瓶中和劑餵進了她嘴裏……


ps:那是對岸的規矩啦,死超過35以上就要有官下台負責,所以一超過人數就要快速湮滅證據。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6 19:43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3-5-12 21:35
第八章 真正的入口

  同樣是7月13日,身在歐洲的顧問等人經過兩天的準備,終於要正式展開寶藏的挖掘行動了。

  探索遺跡的領頭人無疑是暗水,顧問和槍匠算是輔助。這兩天的時間,暗水將大體的探索方案,自己所知的訊息和現實情況的誤差預估,以及遺跡中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等等都詳細告訴了顧問,後者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印在腦子裏。

  而槍匠主要記得是遺跡的武器構成、防禦系統的運作原理這類訊息。這方面是他的專長,不過他不是那種能把長篇大論死記硬背下來的人,他往往是在身臨其境的時候,才會浮現出有用的記憶來。造東西也好,射擊也好,槍匠基本就是「跟著感覺走」,當然,他的直覺的確很準。

  另外就是鋼鐵戒律這邊,他們對逆十字的三人可謂是處處提防,所以這幾天也沒閒著。七月十日的當天晚上,達舍爾已經給洛多維科交上了一份材料,記錄了約翰.德索托這號人物的詳細情況。洛多維科好歹也身居聖地監察長的要職,以能力者角度來說,他只是紙級,能爬到這個位置,靠的當然不是武力。平日裏看似慈眉善目,像個聖誕老人似的,其實他生性多疑,且擅隱忍。並不是你顧問說什麽,咱都會照單全收的,哪怕只是一個名字,洛多維科也得派人暗中查個徹底,才能放心一些。

  從各渠道獲取的訊息表明,約翰.德索托確實是個小有名氣的考古學家、探險家,此人曾經在世界各地的窮山惡水中留下過足跡,他和他的小隊也發掘過一些頗有價值的文明遺產。前幾年這位約翰先生還以個人名義出過幾本書,銷量都不錯的樣子。

  從照片上來看,來的這個肯定就是約翰本人無疑,十一日早晨他那套關於奧爾梅克文明的理論看來是比較靠譜的。這位探險家先生總歸也算是有一個「教授」頭銜,當然,是榮譽教授,就是那種跑到大學去搞了次演講隨即被授予的那種,但有總比沒有強。

  再說了,學院派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你去大學找個正經研究奧爾梅克文明的教授來帶隊探索找個遺跡,那肯定是十死無生。無數現實經驗和影視作品都告訴我們,如果你要去考古、探險、倒斗等等等等……你最好找個神一般的向導,比如那種蹲在路邊用手指蘸了點地上水坑裏疑似尿液的不明液體,擱在嘴裏嘗一口,然後告訴你左轉後十五公里能看到一群斑馬的土著;又比如身高一米九,體重一百公斤,全身肌肉硬得像石頭,機警果敢,有勇有謀,用童子軍陷阱就能幹掉鐵血戰士的壯漢;最不濟,你也得找個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學院派,戴頂牛仔帽,皮鞭耍得特溜那種。

  總而言之,約翰應該是最合適的領隊了,鋼鐵戒律就算迫不得已要跟逆十字打起來,至少也得留下這位探險家派派用場。

  唯一的一個疑點是,約翰.德索托能夠被查到的最後行蹤,是去年十一月時,和他的小隊一同消失在了南美的一片雨林中,那之後,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連他們的家人朋友都認為這些人是失蹤或者死亡了。可為什麽到今時今日,這個約翰卻突然以逆十字成員的身份重現於世呢?他經歷了什麼?又是如何跟逆十字扯上關係的?這些問題,鋼鐵戒律就不得而知了,而且那也並不重要,他們只需要確認他的身份就可以了。

  由於鋼鐵戒律的人和暗水一直沒有直接接觸的經驗,因此他們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這種生物存在。沒人懷疑眼前這個約翰.德索托的真實性,更不可能將他和建造這座遺跡的古代種族聯繫上,這也使得他們在後來探索遺跡的過程中吃了大虧……

  十三號的早晨,逆十字的三人從賓館走出來,每人的身後都背著個登山旅行包,看上去就鼓鼓囊囊的,塞滿了東西的樣子,看這架勢,即便裏面裝滿了零食,也夠人吃一個禮拜的了。

  不過包裏的裝備並不是什麽秘密,連包在內,都是鋼鐵戒律派人去跑腿買來的,顧問只是和暗水、槍匠商量一下,列了一張物品清單而已。

  幾天下來,他們的待遇依然,甭管獨自行動還是待在一起,每人背後都跟著兩個騎士。想要去哪兒就提前說,會有專車來接送。步行也可以,但哪怕你跑步,倆負責監視的騎士一樣會跟著。其實顧問他們真想甩掉尾巴也不會太困難,只是他們覺得沒必要這麽做,因為玩兒失蹤很可能導致全城戒嚴搜捕之類的連鎖反應產生。畢竟是戰爭時期,這是一座被非合法政府佔領的城市,鋼鐵戒律的總部和根基所在,你可以說是解放區,也可以說是淪陷區,總之大家的神經都緊繃著,分分鐘能發動一百個能力者出來逮人。

  三人今天也是乘著豪華專車,被送到了鬥獸場的挖掘點。洛多維科已在此等候,有他的地方,就能看見那個假墨西哥佬達舍爾。

  從車上下來,顧問徑直就朝洛多維科走去,邊走邊用餘光掃視人群,除了薇妮莎和蘇伊賽德,他還看到了幾張新面孔,這些人無疑是鋼鐵戒律挑選出來的「探險隊員」,至少應該是善戰騎士或精英騎士那個級別的,看來對方已經從這次攜帶的裝備預見到了遺跡中的危險,於是很有遠見地找來了一些比較有用的炮灰,以備不時只需。

  「看這樣子,隊伍會很臃腫啊。」顧問也不和對方打招呼或者客套。

  「十五人的配置,我認為並不算很多。」洛多維科回道。

  顧問說道:「我沒說人數多,我說的是隊伍臃腫。」

  「有什麽區別?」洛多維科不快地回道。

  薇妮莎走到了顧問身邊,她已經紮好了馬尾,嘴裏也難得沒有嚼著甜食:「他的意思是,礙手礙腳的傢伙一個也嫌多。」

  洛多維科聞言後,冷哼一聲,對顧問道,「難道你認為,我會允許你們這三個外人,在沒有旁人監視的情況下進入埋有屬於我們組織寶藏的遺跡中嗎?可別得寸進尺了,顧問先生。」

  「屬於你們?」顧問重複道,他笑了起來:「別開玩笑了,你們是鋼鐵戒律,又不是真正的聖殿騎士,時代不同了,你們的大團長和牧師長心裏應該都清楚,如今玩兒的那套東西,遠比十四世紀要高明得多。

  退一步講,就算你們與聖殿騎士團一脈相承,寶藏也只是當初那些聖殿騎士在歐洲各地的掠奪所得,難道搶來的東西,過了幾百年就自然轉化成合法財產了嗎?」

  「沒錯啊。」薇妮莎搶在洛多維科以前對顧問說道:「無論權力還是金錢、你只要保證不會被人搶回去,並可以在不受制裁的情況下安然享用,那麽別說過了幾百年,在搶到手的時刻就算是易主了。這不符合法律、道德,但這世界一直都是這麽運轉的不對嗎?」

  「呵呵……真是個明事理的女人。」顧問笑道:「那我能不能這麽認為,埋在下面的寶藏,誰能搶到手,就屬於誰。」

  「可以啊,你要是有能耐,就把想搶的東西統統捲走好了,不會有人指責你拿了屬於鋼鐵戒律的財產。」薇妮莎說道。

  「這麽有自信啊。」顧問裝出一副在思考的樣子:「你的能力該不會是隨時打個響指,就能炸掉我的腦子吧。」

  薇妮莎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回道:「別再東拉西扯了,反正隊伍的人數是不會減少的,你有你的計劃,我……」她的話稍稍停頓了剎那:「……我們有我們的考慮,你們只是有利用價值的合作者,又不是我們主動請來發號施令的。」

  顧問看著她的眼睛,很快就明白了對方話裏隱藏的暗示。薇妮莎確實是個很有些來頭的人物,但她畢竟不是大團長這種角色,在羅馬這座城市,她還遠未到說一不二的那種級別。她需要和組織的其他高層妥協,做一些不怎麽高明的決定,比如帶上那十幾個炮灰……這樣才能讓一些人閉嘴。

  顧問最鄙夷的就是官僚體制中那些喜歡指手畫腳的所謂「決策層」,這世上經常會出現外行領導內行的情況,居於高位的門外漢領導為了刷存在感或者顯示自己的精明強幹,下達一些事倍功半,乃至南轅北轍的命令,還非得讓底下的人去執行。結果只能是浪費社會資源、徒勞消耗別人的時間與勞動力,並彰顯了自己弱智般的才幹。但下回,那些傢伙依然不會吸取教訓,屢試不爽。

  「哎,我真同情你。」顧問一手搭在薇妮莎的肩上。

  薇妮莎把他的手推開:「別趁機動手動腳的。」她說這話的時候面帶微笑,但是語氣很是不善。

  槍匠這時正好走過來,他背上背著自己的旅行包,胸前捧著顧問的那個,因為背包很大,槍匠沒看見顧問幹了什麽,他聞言後也是一楞,心想著:顧問這傢伙是不是太囂張了,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周圍還有那麽多人站著,眾目睽睽之下,我打開行李箱拿個背包的功夫你就按耐不住對一名敵對勢力的女子「動手動腳」。那要是四下無人,你豈不是直接用真理之線把人一捆,來個餓虎撲食?

  「下回你還是直接喊非禮吧,社會壓力也許能迫使他修正自己的行為。」槍匠把背包交到了顧問手上,吐完槽就轉身離開,不給別人任何解釋的機會。

  暗水也背著自己的裝備走上前來,對洛多維科道:「你們具體準備派多少人跟著我們一起下去,還有,你們的裝備如何配置?和我們一樣嗎?」

  終於來了個說話比較務實靠譜的人,洛多維科便借坡下驢,向逆十字的三人介紹了被派遣與他們同行的十名騎士,另外兩個要跟去的就是蘇伊賽德和薇妮莎。

  至於裝備,鋼鐵戒律的人也都自備了一套東西,他們每人也帶了一個背包。當然,裏面具體有些什麽,保密。

  顧問對此倒是嗤之以鼻,他知道這幫人肯定是帶了武器。說到底,洛多維科就是不信顧問能安份地幫他們尋找寶藏,提防來自逆十字的威脅才是首位的,而來自遺跡本身的危險似乎不算什麽。

  了解了現場情況後,暗水擺出探險家領隊的派頭,改編運用了約翰.德索托記憶中的一套演講臺詞,對鋼鐵戒律的騎士們說了一通沒什麽實質內容的廢話,大體意思是,在我的帶領下,大家一定能安全往返,取出寶藏,立下大功。

  暗水根本沒有人類的情緒,但他可以通過對被吞噬者記憶的分析,推測出人類情緒所起到的作用,從而去模仿出有情緒的生物該有的樣子。無非就是用表情和語氣,去傳達某種潛在訊息而已。

  此刻,他這番鼓舞士氣的演說,倒確實緩和了一下緊張的氣氛。畢竟現在是合作,總得有人出來調和一下兩個組織間劍拔弩張的關係。

  看預備得差不多了,洛多維科問道:「約翰先生,昨天你說已經想到了進入遺跡的方法,但不肯提前透露給我們,現在即將出發了,總可以交代一下了吧。我們待在上面的人,也得清楚情況,才能適時進行支援。」

  顧問心說,你這老狐貍無非就是想知道,萬一情況有變,如何快速派增援部隊衝入遺跡應急。

  暗水用很平常的語氣回道:「從入口進去就可以了。」

  「入口?」洛多維科疑惑道:「坑下那個金字塔的入口,應該在更深的地下吧,難道你知道入口的確切深度?」

  「如果是在更深的地下,那還得接著挖掘,我就不會定在今天出發了。」暗水回道:「能夠進入遺跡的入口並不是這個坑,而在別處。」

  顧問見洛多維科貌似有話要問,他先搶道:「別露出那種表情,要是我們事先告訴你真正的進入地點所在,你肯定會提前派人去查探一番,八成又會把事情搞糟,導致那個入口都無法入侵。」

  洛多維科道:「你們又怎麽會知道有入口在別的地方?我們在這裏研究了數月時間,坑下的塔尖上根本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提示訊息,你們只看了一次就知道了什麼?」

  在一旁沈默了一會兒的薇妮莎若有所思道:「我想我知道那『入口』的來歷了……」

  「還是有明白人的嘛。」顧問接道:「沒錯,就是當年的基謝.德.博熱伯爵發掘出來的一條通路。」

  「什麼?」洛多維科明顯有些不解。

  薇妮莎說道:「這個遺跡本身屬於公元前的某個古代文明,並不是由殘留的聖殿騎士所建造。十四世紀時,聖殿騎士們只是基於某種因緣巧合而發現了遺跡的存在,並選擇將那裏作為藏寶的地點。撇開能力者的因素,既然以當今世界的科技水準也無法強行用外力入侵這建築。那麽數百年前將寶藏運進遺跡的人,一定是找到了一條可供使用的正常通路。」

  她向洛多維科他們解釋著時,暗水則已經背上了裝備,邁開步子,向著角鬥場的東南角走去。槍匠也快步跟了上去。

  顧問心裏覺得和這幫傢伙解釋也是浪費時間,他催促薇妮莎他們這些想跟來的人也快點出發。

  一行人跟著暗水來到了鬥獸場東南角的墻邊,這一側的外墻並沒有被損壞,暗水來到墻邊,撫著石墻,尋找著什麽東西,這上面什麽都有,甚至能找到幾年前來此遊玩的遊客塗鴉。

  暗水彎著腰,在一米左右的高度,一寸一寸地尋找著,很快,一個符號進入了他的視線,那是種特殊的痕跡,數百年的日山雨林也無法沖刷掉的烙印,在中世紀時,人們把這種技術解釋為鍊金術或者魔法,一直到了今天,也無從考證這些玩意兒究竟是如何運作的了。

  「這是當時他們留下的記號。」暗水一邊說著,一邊順著墻壁繼續摸索,找到了第二個記號。

  在旁人看來,那些烙印只是一面石墻上的某個地方,有很小的一塊顏色不同罷了。說這是圖案吧,也看不出究竟畫了個什麽玩意兒,一堆亂七八糟的線條而已。

  洛多維科跟在後面,貌似是看出了一些名堂,他心中打鼓:這個約翰.德索托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麽會對聖殿騎士的神秘符號了解得一清二楚?就連鋼鐵戒律內部,也只有高層中的少數人掌握著這方面的知識。

  可暗水似乎能從這些烙印裏得到訊息,沿墻繞柱,找到了一個又一個,而且那些記號所在的位置,一個比一個不起眼,一個比一個所在的高度要低。

  到後來,暗水已是蹲在地上,在尋找著那些記號。最後,他用手扒開一些地上的黃土,在一處石墻的墻根處,找到了一個略微偏紅色的烙印。這個烙印刻畫圖案就比較容易看懂了,那是兩個紅色的十字,一大一小,一高一低。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5-26 19: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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