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重振大明 作者:路人家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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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2012-9-16 12:35: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3 339903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9-16 12:39
第10章    成功治貪
  
  唐楓看著下面的眾人醜態百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道:「你們都是縣衙裡的人,如今這樣成何體統,還不都給我起來!」眾人聞言這才都從地上站起身來,然後看著唐楓等著他發落自己這一干人等。
  
  唐楓知道經這麼一搞,這些人早已沒有了以前想和自己鬥上一鬥的想法,同時他也知道縣衙裡的事情還少不不了這些人的幫襯,便只是冷著臉說道:「你們之前所為雖然不妥,但卻已是過之事了,若本官現在追究也有些不盡人情。本官也知道你們中大半人是因為別人收下了銀兩而不得以才行貪墨之事的,雖然做錯了,卻也不是不可諒解。但是之前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但今後在本官手下卻容不得你們貪贓枉法了。」說到這裡唐楓又掃了眾人一眼,發現絕大多數的人都松了一口氣,他就更可以肯定這些人中一心想貪的人畢竟是少數,更多的只是跟風而已。
  
  高鳴見到唐楓的口風有些松了,便立刻說道:「大人所言甚是,我等今後一定不再貪贓枉法,給官府抹黑。」他一說這話,其他的人也都紛紛附和,說自己也不再貪污了。
  
  對這些人的話,唐楓只信不到五成,現在他們是迫於形勢才會這麼賭咒的,一旦真有銀兩從他們的手上經過,這些人只怕是受不得誘惑的,而到那時自己又要頭痛了。但他又不好當面點破,畢竟事情還是要靠著他們來辦的,所以在微一沉吟之後,唐楓才說道:「你們現在所說的話本官相信是出於本心,但是今後的事情卻是誰也說不準的。你們貪污這些銀兩不但使縣裡的百姓受到了盤剝,也使本官被人在背後指摘。而一旦事情上報到上級衙門,本官恐怕也要同你們一起獲罪了。為了使你們言而有信,你們今日就立下字據,寫上自己這些年來所貪墨的銀兩,並寫下自己認罪的書狀由本官代為保管。若是在本官到任之後你們並無貪墨情事,本官自會將此書狀焚毀,如若你們還是不改其惡,那這些書狀也可替本管辯解一二,你們說如此而行可好?」說著卻只看向田鏡。
  
  田鏡從剛才高鳴所說的話中已經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懷疑,他也明白到了唐楓這些日子不斷與自己交談的用意就是讓他們懷疑是自己出賣了他們。現在他是有口難辯,只有選擇與唐楓站在一起這一條路了,所以在看到唐楓看向自己的目光後,他便立刻上前道:「小的願意簽下字據以為憑證!」說完這話,他就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眼中已經徹底成為背叛者了,他的心中只有苦笑,因為他知道自己想要再在縣衙裡呆著就必須如此。
  
  唐楓之所以棄高鳴而選田鏡的用意就在於此,因為他年紀大了,已經沒有了再去其他地方尋找工作的可能,他唯一可做的就是與自己合作。在聽到田鏡的話後,唐楓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取紙筆來。」
  
  解惑早就得了唐楓的吩咐,一聽他的招呼就將紙筆墨硯都端了過來。看到解惑立刻就將東西拿了過來,眾人更是心驚于唐楓的部署。見到田鏡帶頭寫下了字據之後,其他的人也都上前拿了紙筆寫下了自己所貪墨的銀兩和供狀。最後高鳴知道自己也躲不過去了,便也無奈地寫了下來。至此,衙門上下十多人的供狀都寫好了,遞到了唐楓跟前。
  
  隨手翻看了幾份書狀後,唐楓便將他們收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然後面色稍稍和緩地道:「既然你等寫下了這供狀,那本官就對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以前所收受的銀兩也不要你們再拿回來了,畢竟你們要維持生計也不容易。但是,今後還望你們潔身自好,朝廷當給你們的俸祿我一分一厘也不會少了你們,至於搜刮民脂之事今後莫再為了。當然,縣裡面一直有的火耗等事本官也不會禁止,但是這些錢財本官是不會取的。」
  
  聽了這話,眾人的面色才好看了些。他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唐楓連合理的一些手段都不讓他們用,這樣一來,他們想養家糊口可就難了,明朝定下的俸祿其實是很少的,根本不足以讓他們生活下去。而唐楓既然說那火耗的所得自己不取,那就說明他們還是有一定的計畫外收入的。所以這些人才松下勁來,拜謝了唐楓之後便離開了。
  
  走到衙門口的時候,高鳴突然停住了腳步,朝身後的田鏡一拱手道:「田師爺果然好手段,不過一月工夫就已成了縣尊大人的心腹了,怪不得你可以在這縣衙中一做三十年哪。在下真是佩服之至啊!」說著哼了一聲,轉頭揚長而去。
  
  田鏡現在可以說是有苦難言,看著周圍其他人有些怒意的目光,他只有嘿嘿一笑,作不得聲了。只有他猜到了唐楓的手段,也明白這個只有二十多歲的青年縣令並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好對付,但他現在卻說不出來。從這個時候起,他已經決定從此好好地幫唐楓做事,這樣才不至於被這些對自己有了敵意的人所整,他畢竟是在官場混了幾十年的人了,看風使舵的本事總還是有的。
  
  直到眾人離開之後,唐楓才完全放鬆下來,現在想起來他還是有些擔心的。若不是自己先聲奪人,那些人又不是一條心,只怕自己反而會被他們辯駁得無法說話了。或者也有可能他們這些人會一起辭職,到時候自己可就抓瞎了。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定下來了,有了這些字據,高鳴和田鏡之間的矛盾,自己應該就能將他們完全控制住了。
  
  第一次,唐楓有了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覺,他知道現在縣衙上下已經全都得聽從自己的號令了。想到在自己的治理下讓歙縣百姓過得更好,唐楓的臉上就現出了笑容。
  
  回到後宅,唐楓將字據收好後,便又在解惑的指點下練起了武來。現在他對習武的興趣是更為濃厚了,因為他覺得這習武不但可以使自己的身體強健,而且還能幫著自己處理一些事情。在練了半個時辰,看著天色唐楓正想叫人準備飯菜的時候,一個僕役走了進來道:「大人,胡捕頭在門外求見。」
  
  「胡烈?他找我有什麼事情?」唐楓心下不解,卻還是讓人將他帶到後堂與自己相見。不一會工夫,胡烈就來到了唐楓的跟前,看著他懷中抱著的一個箱子,唐楓就更是不解了:「胡捕頭此來所為何事啊?」
  
  胡烈將箱子輕輕放在桌子上後,突然走到唐楓身前跪了下來:「唐大人,胡烈是來給您賠禮來的。」他這一手搞得唐楓如丈二金剛一般摸不著頭腦,奇怪地看著他。過了半晌才想起要將他扶起來。
  
  將人扶起之後,唐楓才問道:「胡捕頭你賠的什麼禮?我怎麼聽不明白啊。」
  
  胡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才道:「大人可還記得您剛上任時,卑職的臉色不對嗎?」經他這麼一提醒,唐楓才記起當日胡烈看自己的樣子的確不善,便點了點頭。胡烈嘿嘿一笑道:「其實若小的知道大人是這麼一個好官,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如此對您哪。我只當大人是與前幾任的官員一般的人,表面上正直,背地裡卻是貪墨無度。我是一個粗人,掩藏不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對大人很是不恭。還請大人見諒。」
  
  「哈哈,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本官還得多謝胡捕頭呢。」唐楓聽了這話卻是一笑,看胡烈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便解釋道:「當日本官只當你是與高鳴等一夥的,所以便留了心,這才有本官詳細查找證據,終於查到他們貪墨之事啊。」
  
  「啊?」胡烈有些驚訝地張大了嘴,半晌才合上。然後道:「大人那時的判斷也對,我一直以來雖然看不慣這些人的作為,卻因為不想失去捕頭這位置只能與他們同流合污了。而且每次他們分錢之時也有我一份,每次拿著這些銀錢,我就很是難過。若不是家中老父要我贍養,我早就辭去這個職位了。但是這些年來那些不法的收入我是一文都沒有花,全部留了下來。」說著胡烈將帶來的箱子推到了唐楓面前:「今日除了賠禮之外,屬下就是來將這些銀兩上交給大人的。這裡共有三百多兩紋銀,是我這幾年來不法所得。」
  
  唐楓看著面前的箱子,看著眼前這個漢子,心中一陣激動,誰說近墨者黑,眼前的這個人就沒有因為身在一群貪污犯之中而喪失了天良!他微一思索後道:「胡捕頭你能如此做實在是讓本官佩服,但是著些銀兩本官卻不能收。因為本官在适才就說了之前的事情都一筆勾銷了,我是不會讓他們再把貪墨的銀兩拿出來的,所以你也不必將銀兩交還官府。而且本官也知道你們的俸銀也不高,你又要照顧老父,這些銀錢正是你用得上的。」
  
  「但是大人,這些可都是贓銀啊,我實在是……」
  
  唐楓看得出這個胡烈是個正直的人,知道自己讓他完全接受這些銀兩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然這三百多兩的銀子他也不會放到現在了。所以在略一思索後道:「現在這些銀兩無法上交,你給了我也是叫本官貪污啊。這樣吧,這些銀兩還是放在你那,等到衙門需要什麼開支的時候再問你拿,你以為如何?」胡烈只能點頭,心中對唐楓更是敬佩。
  
  此時僕從們已經將飯食都準備妥當了,唐楓便叫了胡烈一同吃飯,胡烈推辭不得,便只得應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9-16 12:39
第11章    初往汪家
  
  唐楓與胡烈一邊吃飯,一邊隨便聊些縣裡的事情,唐楓不自覺地就提到了當日自己在茶館中聽到的事情,隨口問道:「我聽那小二說衙門曾發下過明文,讓百姓們不得生事,可有此事?」
  
  胡烈一笑道:「大人說的不錯,這也是我們縣中的規矩。為了讓新上任的縣尊對衙門裡的人等有個好印象,他們一早就會對縣裡的一些破落戶打上招呼,此外象酒肆、茶館等處也是要說好的,倒不是專門為了應付大人。」
  
  唐楓皺了下眉頭,對這種行為大不以為然,卻也不好說什麼。突然他又記起一事,道:「那這汪家怎麼也插手到了此事上來了?他們可不是衙門裡的人啊,聽那小二所言,這汪家的話比縣衙還要管用啊。」
  
  「大人在我歙縣呆的時日尚短,當然不知這汪家的勢力,所以才有此問。其實這汪家不但在我歙縣占著近半的田地,許多的百姓都要看他們的眼色行事,就連徽州府都有與他們交好的人,聽說在朝廷中也有他們汪家的人,所以無人敢惹啊。而縣衙一旦有什麼政令要頒佈,多也是與他們打了招呼的,想來這次便是因此他們才也同時發下的話。」胡烈說道。
  
  他說的是輕描淡寫,唐楓卻聽得心中一緊,從這話中他可以聽出汪家的勢力已經蓋過了縣衙,以一個普通的地主或是商人能夠有這麼大的能量,這不得不讓唐楓對這汪家重新審視了。他看過或是聽說過不少當地的官府和豪強聯合在一起的事情,這樣一來苦的只能是百姓,所以唐楓心中立刻將自己的目標從縣衙裡的滑吏換成了這個汪家。但是唐楓也知道這個汪家很不簡單,不是自己隨便就能對付得了的,所以他試探著問道:「這汪家在我歙縣一向以來的口碑如何?可有為富不仁之舉嗎?」
  
  「這倒不是沒有。」胡烈說道,「但是因為他們現在主要的心思是放在府裡的,所以對我們縣裡的百姓倒還算不錯。另外雖然他們不將我們小小的縣衙放在眼裡,卻也知道這裡是他們的根,倒也不敢太過放肆,縣衙有什麼需要他們還能幫上一把的。」
  
  唐楓點了點頭,知道這汪家至少在這裡還算安分,那自己也沒有必要真的與這個實力強大的家族作對,只要他們不為難自己便可。想到汪家,唐楓就突然記起了當日接風宴上最後的事情,問道:「你可知道當日那汪家的三子後來如何了?」
  
  「怎麼大人不知道?」胡烈有些奇怪地看著唐楓問道,意思似乎是他應該知道這事。唐楓卻是搖了搖頭:「本官自那日之後一直忙著熟悉縣衙中的事情,又忙著看一些文書和宗卷,還沒有出過縣衙。而那些下人們也沒有在本官的面前提起這事,所以直到今日我還是對此事知之不詳。」
  
  胡烈歎了口氣道:「那汪家的三少爺汪德道原來是縣裡有名的玉面公子,許多大戶家的小姐都對其是傾慕不已。不想那日的一盆湯卻使得他的俊臉燙傷了十多處,如今已是面目全非了。雖然汪家財雄勢大,派人請了不少的名醫,卻也只能讓他的傷好得快些,但是這臉上的傷疤是好不了了。」
  
  唐楓也是一呆,想不到解惑為自己出氣的這一手居然有這麼嚴重的後果,不過轉念一想這也對,就是科技發達的現代,容貌被毀也是很傷腦筋的事情,或是要植皮或是要整容什麼的。可現在可才是明朝,現在的大夫可沒有那麼高超的外科手術技術,後果當然就是這樣了。唐楓想到一個英俊的公子居然變成了這付模樣,心中也不禁有些愧疚,但又想到解惑所說的話,知道是他們先想暗算的自己,若沒有解惑的相救被傷的就是自己,他心中剛起的一點愧疚又變成了快意了。唐楓從來不以君子自稱,也不習慣以德報怨。
  
  看著唐楓不發一言,先是眉頭微皺,後來卻又面帶微笑,胡烈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於是便提醒道:「大人,我們縣中的許多大事還得要汪家的支持,大人身為縣令既然知道那汪家三少爺受了傷是不是應該前去探望一下呢?不然這在面子上也說不過去啊。」
  
  唐楓直到聽見了他的話才醒過神來,猶豫了一下後道:「你說得也在理。現在縣衙裡的事情已經有了一個了結,本官倒可以去探看一下他,順便也去外面走走。那就定在後日吧,到時候叫上高縣丞和田師爺,我們幾人一同前去。」胡烈自然說好。
  
  次日唐楓便將自己打算去汪家探看汪德道的意思說了出來,高鳴等人已經知道了這個新任的縣令的厲害,自然不敢違背他的意思,便也都點頭答應了。但是當唐楓將個決定告訴解惑的時候,他卻有些擔心:「公子,當日雖然我出手很是小心,料來那些人也察覺不到,但是他們也應該能夠猜想是我們做的手腳。而現在那汪德道又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只怕他們會更為記恨公子。明日前去,只怕很是危險啊。」
  
  唐楓卻道:「我想還不至於,雖然他們對我有所懷疑,但又沒有人親眼看到,如何能一口咬定是我傷的他呢?而且我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這些汪家的人即便再膽大,也不敢公然傷害我吧?雖然我知道他們的勢力很大,卻也做不到一手遮天的程度,所以我去應該沒什麼關係。而且我若躲著不去,卻反而會惹起汪家人的懷疑,坐實了我是傷他們少爺的人。所以于情於理,我都要去汪家一趟。」說到這裡,唐楓又看了一眼解惑道:「況且有你在我身邊,我想他們就算是想傷我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吧?」
  
  解惑原來心中還有些為唐楓擔心,聽他這麼一說反而無懼了:「若是他們真敢對公子不利,我一定會將他們盡都殺死,才不管他們是什麼人,在朝廷裡有什麼靠山呢!」
  
  唐楓笑著點了點頭,在他的心中解惑雖然有一身的功夫但也不可能和數十甚至上百的汪家的僕從對方,他剛才之所以這麼說也不過是句玩笑罷了。
  
  四月十七的上午,唐楓就和高鳴、田鏡、胡烈、解惑一行五人離開了縣衙往汪家所在的縣城的西面而去。他們的後面還跟著幾個腳夫,擔著一些禮品,這些卻是高鳴和田鏡二人所準備的。唐楓對此卻很是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做官的去看一個百姓已經是大面子了,何必還送什麼禮物呢?
  
  一路之上,唐楓慢慢欣賞著鄉間的風景,心中很是愉快。看著藍藍的天,碧綠的草木,清澈的河水,嗅著微帶著草土清香的空氣,他只覺得自己是身在仙境了。他的前生雖然是在小縣城裡,卻也沒有見過如此不受一點污染的景物。看著這裡讓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唐楓這個並不是環保主義者也生出了一點感慨:「人們發展科技究竟是不是好事?以破壞環境換來優渥的生活究竟是利是弊?」但隨即他就將這個「先進」得可笑的想法拋到了腦後,只是一心欣賞美景。
  
  轉過了前面的一道山梁之後,高鳴就指著遠處的一座莊園道:「大人,前面就是那汪家的莊園了。是不是讓人先過去通報一下,不然我們可得在外面等上好一會呢。」
  
  唐楓極目看去,發現這個莊園還不是一般的大,占地足有數十畝,遠遠看去亭臺樓閣是一個都不少,他不禁看得有些花眼了。在唐楓想來,即便這汪家在縣裡的勢力有多大,被人說得有多麼厲害,他們也不過是一個富戶罷了,也就住在一個大宅院裡面。但現在看來他們的住處就是一個村子,那他們的勢力也顯然大大超過自己所想了。
  
  但是既然到了,唐楓也不能回頭,便道:「也好,就讓一個腳夫上去通報一聲吧,我們在這裡慢慢地走。」
  
  一行人於是便在山梁之上先歇了口氣,算著時間認為汪府的人已經知道自己的消息了,這才重新上路,趕向汪家。
  
  唐楓趁著休息的時間對解惑笑道:「看這汪家大宅的規模,只怕住著不下數百人哪。你昨日還說要殺盡所有的人,不知你可有這麼大的力氣啊?」
  
  解惑看到唐楓輕鬆的樣子,心中也很是高興,隨口道:「如果公子真要我殺,我自然不會手軟。殺這許多人雖然麻煩了點,卻也花不了多少氣力的。」
  
  唐楓呵呵一笑,只當解惑是在吹牛,也不放在心上。說話間他們便來到了汪家大宅的正門之前,只見在門口所擺放的兩隻巨大的石獅子的中間已經站著一人在恭候著他們了。見到唐楓來到,那人便忙上前拱手道:「唐大人能來我汪家,真是讓我們這裡蓬蓽生輝啊。」
  
  唐楓看時卻是那日見過的汪財,便也笑道:「大管家謙虛了,汪家大宅如此氣派何來蓬蓽之說?」
  
  汪財一愣,沒想到這個縣令說話這麼直白,過了半晌才呵呵一笑:「大人請!」說著伸手往後一引。唐楓也不謙讓,大步便往大門而去。
  
  身後的田鏡二人看到唐楓的舉動,臉上不禁有些擔憂了,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如此行事。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9-16 12:39
第12章    陰謀
  
  進了門後,那汪財便將唐楓等人請到了一個花廳之中,請他們入座之後便吩咐下人送茶上來。至於高鳴兩人送來的禮物,他卻是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只是讓人將他們收下了,這讓高鳴二人也有些許的尷尬。
  
  在喝了口茶又寒暄了兩句之後,唐楓剛想說明自己等人的來意就見一人走進了廳來說道:「不知唐縣令光臨蔽舍,有失招待,還請大人見諒。」說著連連向著眾人拱手。唐楓抬眼看去,卻發現是一個三十歲上下,長得和那汪德道有幾分相象的人,他立刻就猜到這是汪家其他兩個兒子了。
  
  那汪財忙介紹道:「唐大人,這位便是我汪家的大公子,汪德功。」說完又將唐楓介紹給了汪德功認識,至於其他人他們早就已經相互認識了,倒也不用他了引介。唐楓也一拱手道:「原來是汪家大公子,本官倒是失敬了。」汪德功連道不敢。
  
  看著他面對自己等人的舉止,唐楓便看出他和那個汪德道很是不同,顯得很是沉穩。心中訝異于這兩兄弟為何性格如此迥異,唐楓不禁仔細看起了這個汪德功的長相。只見他臉正身長,眉宇間透著一股精明之氣,讓人很容易就將他看成是一個有作為的人。對他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之後,唐楓決定不繞彎子,單刀直入:「汪大公子,本官此來是為了探視一下當日受了傷的三公子,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汪德功的臉上稍一暗,隨即才道:「我家三弟這次受傷著實不輕,家父家叔為此也是大費心思。今日能得唐大人過問,實在是讓我等受寵若驚啊。」說著又起身拱手為謝。
  
  唐楓看他說話很是誠懇,心中對這個汪家大少爺的好感又多了幾分,便說道:「汪大公子不要如此說,其實說來這事與我也有著關係。若三少爺不是因為要給本官接風洗塵,便也不會在那日去到太白樓了,當然他也不會受此傷害。想來本官對此也要負上一定的責任,今日來探望三少爺也是份所應當的。不知他現在何處,可否讓本官前去看看?」
  
  「這……大人的心意我們瞭解,只是我家三弟傷在了面部實在是不敢見人哪。」汪德功說道,「而且大人來得也很是不巧,就在三日之前,家父已經帶著他往江南尋找名醫去,如今早已出了我徽州地界。」
  
  「竟有如此不巧之事?那倒是本官汗顏了,遲到今日才想到來此。若汪老爺回來,還請大公子代我向他請罪。」唐楓面上滿是慚愧地說道。
  
  「與縣中的公事相比,舍弟的傷不過小事而已,我等決不敢有怪責大人的意思。當家父回來之後,在下一定向家父說起大人的一片心意。」汪德功忙也客氣地說道。
  
  看著兩人如此客氣的對話,其他人都覺得心中舒暢,在高鳴等人想來,如果縣令與汪家能夠友好地相處下去,當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既然想要探望的人不在,唐楓在稍坐了一會之後便提出要告辭離開,卻被汪德功極力挽留了下來,並讓人準備下了酒席,請這幾人吃了一頓午飯。唐楓等人倒也沒有一定要走,便也恭敬不如從命地留下來吃了飯。然後在汪德功和汪財的恭送之下才離開了汪家。
  
  當看著唐楓等人的身影遠離,汪德功臉上恭敬的笑容才消失不見了:「吩咐下去,將這幾人用過的東西全部燒了。」然後轉身往後面而去。
  
  汪府這麼大的地方分為前後兩宅,前面的除了接待客人之外便是下人們的住處,後面的宅子才是汪家的人起居的所在。汪德功一路不停地直往一個很是幽雅的小院落,在到了門前之時他才放緩了腳步,輕聲走了進去。
  
  裡面的人卻還是立刻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說道:「是功兒吧?怎麼,那幾個縣衙裡的人離開了嗎?」汪德功和是恭敬地走了進去,輕聲說道:「是的,孩兒依著爹的吩咐,好好地招待了他們,並將他們送了出去,這才來見爹的。」
  
  汪德功走進的是一個很是寬敞的臥室,一個人正站在一張床前看著躺在其上的一個臉上纏著白布的人,眼中滿是慈愛,而在他的身後則跪著一個人。若是唐楓或是解惑看到此人便會認出他是那日出手的人——汪利。但是這個應該身有不俗武藝的人此時卻是一臉的惶恐跪在那裡,和一般的人完全一樣。床上纏著白布的人自然就是汪德功所說的已經離開了歙縣了汪德道,而那個站在床前的年過花甲的人便是汪家的主人,汪文正。
  
  汪德功也不看那汪利一眼,來到汪文正的身邊輕聲問道:「爹,三弟他怎麼樣了?」
  
  「他适才醒來又痛呼了好一陣,現在才力竭睡過去。可憐我的三兒,居然遭受如此傷害。」說到這裡,汪文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情。好一會工夫他才恢復過來,問道:「你已經去見過那幾個人了,在你看來那新來的縣令是否就是如他所說的一般,是害得三兒成如此模樣的兇手啊?」說話間汪文正看了一眼跪在後面的汪利。
  
  「以孩兒看來,這唐縣令似乎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啊。他的身體雖然不象一般書生那樣的羸弱,卻也不象身懷絕技之人,出手能夠瞞過汪利的眼睛。」
  
  「這麼說來是他在推委責任了?」汪文正說著話間雙眼看著汪利一動不動,這讓汪利的背部滿是冷汗,因為他知道若是推定是自己的緣故才使三少爺受了如此重的傷,只怕自己的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汪德功道:「雖然傷三弟的未必是他,但我確也肯定這事一定與他脫不了干係。」
  
  「哦?此話怎講?」
  
  「依孩兒看來,經過這一個月的時間,若說那唐楓還不知道我汪家在此的名望怕是不可能的。而他又明明親眼看到了三弟受了傷,若是一般的縣令只怕第二天就會親自登門來探望了,可他卻等到今日才來,這就很不正常。似乎他是心中有愧才會拖延至今的。
  
  「以前的縣令登門來訪也總是要想著拿點好處,可他今日對這些卻是隻字不提,想來當是他心中有鬼,才開不了這口。而他今日到來為的應該就是試探一下我們的想法,好知道我們是否將此事怪責到了他的身上。所以孩兒敢斷言此事即便不是他出的好艘也與他脫不了干係。而且即便不是他指使的,三弟也是因為他而受的傷,我們也應該將此筆帳算到他的頭上。」汪德功仔細地分析道。
  
  汪利在一邊聽了這些話,心中才安定了不少,他可不想就此丟了性命。但是他卻也知道自己的禍福其實還在汪文正的一言之間,所以便凝神等著他的話。汪文正過了半晌才說道:「你說得很對,三兒怎麼說都是因為他而變成這個樣子的,雖然你二弟和文成去四處尋找名醫了,但是這傷卻也未必能治得好,我們汪家就不能這麼算了。你說我們該怎麼做,才能讓三兒消了這口氣?」
  
  「要想三弟消氣,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唐楓去死。但是他身為朝廷命官,我們若是對他下了手只怕很難不讓人察覺啊。而且大明律法有名文,傷害朝廷命官視同為造反,雖然有三叔父在朝中照應,這造反的罪名只怕我們也無法擔當啊。」汪德功小心地說道。
  
  「那該如何是好?難道就任由他在此嗎?恐怕這樣一來,三兒他可就真的要憋屈而死了。你可是他的兄長啊,怎可不替他想個辦法呢?」汪文正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長子問道。
  
  被自己的父親這麼一看,汪德功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自幼以來汪德功就不被父親所喜愛,所以從小他就很怕父親,倒是這個三弟卻是父親的心頭肉,想要什麼就給什麼。這次讓汪德道去見唐楓,汪德功就有被威脅的感覺,現在他變成這個樣子說句實話汪德功的心中還是有些歡喜的。當然這想法是不能讓父親知道的,所以一直以來他都表現得對自己的弟弟很是關心。現在看到父親居然為了自己的一句話而有些遷怒到自己的意思,汪德功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怒氣,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受父親待見,自然不敢說什麼,只是想著辦法。
  
  思索了一番後,汪德功才說道:「父親,其實要殺唐楓也不難,只要讓他不再是朝廷的官員便可。」
  
  「什麼辦法?」汪文正立刻問道。
  
  「看來我在你的眼裡不過是一個幕僚,一個管家,你就從未將我當作自己的兒子看待。」汪德功在心中埋怨著,口中卻道:「一個縣令最緊要的就是將每年的稅銀交上去,若不足便會受到上司的責問。而現在歙縣的田地有一半是在我們的手中,若我們不讓那些農人交稅,那唐楓又憑的什麼完成每年的稅銀呢?然後讓三叔父在京裡打下招呼,唐楓的官職自然就沒有了。到那時候,我們再派人除了他,就可以免去很多麻煩了。」
  
  「好,這一切就按你說的去辦,為了替三兒出氣,老夫什麼都敢做!」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9-16 12:40
第13章    棘手的問題
  
  對於汪家父子對自己的敵意和陰謀,唐楓是全然不知的,他還當這汪家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蠻橫,所以很快就將自己原來的打算丟在了一邊。
  
  現在縣裡的大小官吏已經被自己所懾服,百姓們也都各自過著自己的日子,淳樸的小縣城裡很是太平,這讓唐楓開始覺得原來做官也很是簡單啊,只要看看公文,吩咐幾句話,一天就算過去了。於是唐楓就有了更多的時間修習解惑所教的武藝,從而讓他終於在體內練出了一點點的真氣,這著實讓唐楓興奮了好一陣子。當然,這對解惑來說卻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他看到唐楓如此高興自然也只會替他高興。
  
  除了這練武之外,唐楓也在留意著朝廷中的情況,他發現現在還是由東林一黨主持著朝局,舉國上下很是太平,顯然那個禍國殃民的人還沒有發跡,可是他也知道離那段黑暗的時日也已經不遠了。雖然唐楓知道即將到來的是什麼樣的災難,但是身處小小縣城,只是一個七品縣令的他也深深的明白自己只能在這裡看著,看著大明王朝向著它的終點奔去。有時候唐楓也為自己的無力而感到悲哀,但是仔細一想這也不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更沒有辦法來阻止這一切,所以倒也有些看得開了。唐楓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將這個歙縣治理好,讓這裡的百姓過上一段好日子。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六月中旬,天氣一日炎熱過一日。這天正當唐楓正在二堂裡看著一些案卷,想著自己該如何判定一些犯了事的人時,田鏡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自從兩月前的那次事件之後,田鏡已經知道自己無法在沒有唐楓的情況下於縣衙裡有立足之地了,因為自高鳴以下的人都將他看作了告密之人,這樣一來就逼得他不得不完全站在唐楓的一邊,成為了他的得力下屬。看到他滿頭是汗地走了進來,唐楓忙讓了座,又命人取來了茶後才道:「田師爺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大熱的天還不在屋中納涼?有什麼事情讓衙役們去做了便是,何必親自跑去呢?」
  
  感激地接過茶水,謝過唐楓的關心後,田鏡才說道:「大人,這事屬下是不得不去啊。我們縣裡要上繳到府裡的稅銀除了糧稅之外,還有一些商稅等其他的稅。按著往年的常例,這個月就有一些稅銀要交到縣衙裡來了,可是今年直到現在還沒有多少人將稅銀交到衙門裡來,我認為事情有些不對,這才去臨近縣城的鄉里查問。」
  
  唐楓雖然知道知縣的考核最主要的還是看他們縣裡交上去的稅是不是足夠,其次才是刑獄,但是卻也不是太過看重這一點,便笑道:「田師爺你也太過心急了。許是百姓看著天氣炎熱不願頂著個日頭出來交稅,所以才晚上幾日而已,何必這麼急著去催呢?今年我歙縣也是風調雨順,六畜興旺,難道百姓們會少了給衙門的稅銀嗎?」
  
  田鏡聽了他的話不但沒有輕鬆下來,反而面有憂色地道:「大人,此事怪就怪在這裡。今年明明年成不錯,可當我去向百姓們討要稅銀的時候他們卻支吾著不肯給我。這幾日裡我也走了四五處的鄉里了,卻只有十多戶人家給了稅銀。」
  
  「竟有這等事情?」唐楓也是一驚,他是知道這個時代的百姓對官吏有著與生俱來的畏懼感的,除非是實在交不了稅他們才會不交,否則斷無賴帳的可能。但是看今年的年成又還不錯,怎麼自己治下的百姓卻是連縣衙裡的師爺去收稅都不給呢?想了一下之後,唐楓才又問道:「那你去時可帶了衙役?那些百姓又是怎麼說的?」
  
  「我帶了兩個衙役,但任我怎麼說,他們都推脫說家中沒有銀兩,讓我再寬限幾日。大人曾說過不讓我們苛責百姓,所以卑職只得回來了。」說話間他似乎是有些埋怨唐楓的意思,看來在鄉間是受了點氣。
  
  唐楓一笑道:「或許他們真的是一時拿不出銀兩來吧,你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你這幾天也受累了,就回去好好歇息吧。」將田鏡送走之後,唐楓也沒有將這事情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的心裡一直有個固定的想法,那就是古代的普通百姓都是老實的,還不至於象現代的人一樣搞出許多偷稅漏稅的花招出來。
  
  幾日之後,唐楓的這個想法終於有了一點的改變,因為田鏡再次來向自己說無法收到稅銀,而且之前去過的那些人那裡照樣是收不到。這讓唐楓的心裡就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這些人究竟在想什麼?每年都是要交稅的,怎麼偏偏到了自己手上卻變成這樣了呢?
  
  在等到六月下旬,眼看六月進入了末尾的時候,還不見這事情有起色,唐楓終於忍不住了,他可不想自己剛上任不到一年就因為稅銀的問題而被罷了官,所以便讓縣衙裡的差役分散到各個鄉里去收稅銀,又讓人將各鄉的裡長都叫到縣衙裡來,他倒要問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人很快就都到了,但是出乎唐楓預料的是他們見了自己也都是在訴苦,說是自己已經挨家挨戶地上門討要了,可大多數的人家卻總是以這樣或那樣的理由拖延了下來。而唐楓早就下了命令不得打罵百姓,這就讓這些裡長也對自己治下的百姓們很是沒有辦法。
  
  唐楓看這些裡長也都盡了力了,也就不便說他們什麼,在安慰了幾句之後就將他們送了出去。不久,那些衙差也各自回來了,但是結果卻還是一樣,那就是絕大多數的人一無所獲。此時有幾個脾氣不好的衙差就忍不住了:「大人,這些刁民是擺明瞭與衙門作對,看來只是和他們講道理是不行了。這些刁民只要將他們帶到大堂上一嚇,他們就會乖乖地將稅銀給交上來了。」
  
  唐楓沒有做任何的表示,他心中是不想這樣對待百姓的,但看情況似乎真是要拿幾個人開刀了。就當唐楓還定不下決心的時候,田鏡卻從簽押房中走了出來,對他說道:「大人,卑職有他情稟報。」唐楓便讓這些衙差都先退下,說道:「你們且去休息一下吧,即便要拿人也不急於一時。」然後才看向田鏡,等著他稟報事情。
  
  田鏡看到眾衙役走了之後,才慎重地說道:「大人,我翻看了那些不肯交稅銀的百姓的一些情況,現在終於可以肯定這是有人在背後作祟了。」
  
  看著他嚴肅的樣子,唐楓的心也是一緊:「你是說有人讓他們這麼做的?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能耐,又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和縣衙作對?」
  
  田鏡上前一步,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道:「據我所知,這背後之人應該便是汪家。因為從這些人的情況來看,他們或是租著汪家的田地,或是和汪家有著某些關聯,而且在整個歙縣也只有汪家有這個實力和膽量與縣裡作對。」
  
  聽他這麼一說,唐楓也覺得很是在理,的確讓這些小老百姓來和縣衙作對他們可沒這麼大的膽子,而且這麼多人聯在一起若說沒有一個幕後的推手似乎也說不過去,而汪家就是最有可能的推手人選。只是還有一件事情讓唐楓不能理解,他問道:「你們以前不是說這汪家和縣裡的關係一直都不錯嗎?這次本官上任時他們還設宴相待,怎麼現在卻突然會來這麼一手呢?這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這卑職就不是很明白了。」田鏡在細想了一下之後,道:「照理這汪家是沒有與縣裡作對的理由的,但也有可能是他們與大人結下了什麼仇怨,所以才會突然來這麼一手,讓大人無法完成朝廷的要求,從而讓大人罷官。」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更低了,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
  
  說到仇怨,唐楓就想到了那日被燙傷了臉的汪德道,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是自己的書童解惑出的手嗎?唐楓不能肯定,卻也知道不能排除這個想法。「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因為拖得時日越久,對我們可就越是不利啊。」田鏡在旁繼續說道。
  
  唐楓起身在堂上走了幾步後,道:「那就依著那些差役的說法,先抓上幾個人到衙門來,敲打一下這些人,說不定他們一害怕就會將稅銀交上來了。畢竟在我歙縣,真正的大人還是我,而不是什麼汪家!」
  
  田鏡心中苦笑,想道:「那可不一定。縣令在任也就這麼幾年,可汪家在歙縣卻是根基深厚,這些百姓也是分得出孰強孰弱的。而且汪家在上面還有人,只怕比起縣衙對百姓的威脅更大上幾分。」想到這裡,田鏡突然想到了一點說道:「大人,恐怕這麼做也不行……」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9-16 12:40
第14章    棘手的問題(2)
  
  唐楓看著田鏡,很是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
  
  田鏡皺眉說道:「若這真是汪家從中作梗,那他們就是在等著大人下此決心。一旦大人著人將那些不肯交上稅銀的人捉拿到縣衙來,汪家便可趁機向上面的官府告大人一狀,說大人是酷吏,只知一味地盤剝百姓,連百姓想遲幾日交上稅銀也不准。而汪家既然已暗中將各鄉的人都安排好了,自然在上司衙門裡也會有所關照,到時候大人可就有口莫辯了。而且即便上司衙門不受理,他們也會將事情上報到朝廷,而朝廷中早就有他們的人說話,又且如今當政的東林一黨最看重的就是官聲,只怕到時候大人若只被革職還算是輕的了,甚至會被問罪。所以卑職認為大人萬不可用那些差役的辦法行事。」
  
  唐楓聽了他的分析,三伏天裡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半晌才說道:「這次的事情若真如你所猜想的,那汪家的心思也太是歹毒了,無論我怎麼做似乎都翻不出他們的掌心啊。」
  
  田鏡也苦著一張臉:「不錯,若大人對此置之不理,那麼到時候就會有上司衙門來找大人的麻煩,而若是強行逼催稅銀,又會授人以柄,大人如今真可謂是進退兩難啊。」說著喪氣的話,田鏡心中也有一些怨氣,看來這個縣令在歙縣也待不了多久了,一旦他離開了,自己恐怕也待不下去了。想到自己居然因為這個即將要倒楣的縣令而倒楣,他心中的怨懟之情便更重了。
  
  唐楓此時卻沒有理會田鏡的心思,他正在想著應對的方法。因為他相信自己怎麼說也是一個穿越來的人,即便沒有那些書裡所說的那麼厲害,好歹也應該有點自保的本事吧,他可不想就這樣被一個汪家給打敗了。「不行,就算要我罷官,我也不能讓汪家就這麼順利地將我搞倒了。」唐楓不住地給自己打著氣,但是至少這時候他是沒有一點解決的辦法的。
  
  田鏡只得在那安慰道:「大人,其實說不定這只是我們杞人憂天而已,說不定過幾日再去收稅,那些人的稅銀就能交上來了。」唐楓聽著他很不自信的話,微微一笑,就讓他出去了。
  
  「想不到古人這麼陰險,這個官場這麼險惡,看來我想有一番作為的想法就要到此結束了。」唐楓想了半晌也想不到解決之法,心中不禁有些悲觀起來了。這時解惑已經將唐楓的心情看在了眼中,他在一邊也都聽到了事情的所有,便在這個時候上來道:「公子,若是你真的沒有辦法,那就將這事交給我吧。我今天晚上就去將汪家的人殺個乾淨,看他們還怎麼為難公子。」說話間他的眼中滿是煞氣。
  
  唐楓被他的話說得一愣,半晌才道:「你說什麼呢?即便暫時沒有辦法也不用知法犯法吧?而且你難道不知道汪家上下有數百人,就你一人能殺得完嗎?而且即便殺了他們,我也是脫不了干係的,只怕到時候不但做不了官,連性命都要搭進去!」看到唐楓如此厲聲和自己說話,解惑心頭一驚,便不敢再說話了,更不敢將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
  
  打發瞭解惑離開之後,唐楓繼續想著解決之道:「暴力顯然是解決不了這事情的,但是拖著只會把我自己拖死,那就必須快些動手,從汪家人想不到的地方下手。」在思索了良久之後,唐楓才定出一個計畫出來,但在實施這個計畫之前,他還是得去親自確認一下,這些百姓不交稅銀究竟是不是受了汪家的指使。
  
  次日一早,唐楓便帶瞭解惑、胡烈以及幾名差役離開了縣城去到鄉間,而將縣衙裡的事情都交給了高鳴等人。不久之後他就來到了轄下的上豐鄉,到了那裡便將裡長叫了來。那裡長名叫牛壯,看到縣令居然親自帶了人來,心中大為緊張,急忙要讓人準備飯食,卻被唐楓給攔住了:「牛壯,本官這次是微服出來的,為的就是查看你們鄉里的人為何不肯繳納稅銀,你不可將此事洩露出去,只要帶著我們去各家各戶轉上一轉,再問他們討要一下稅銀便是。」牛壯只得應了,雖然他並不認為今天再去會有什麼收穫。
  
  果然一切如牛壯所言一般,那些人家一聽又是來收稅銀的,都不肯交納,紛紛都說自己家裡沒有銀錢交不得稅。看了看站在外面看著自己的唐楓,牛壯真想上去就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但想到唐楓的吩咐,便只能忍了下來,在大聲斥責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這時唐楓便如一個不知事情原委一般的人走了過去,對那人道:「老鄉,剛才那人是什麼來頭啊,居然如此說話?可是你家該了他的銀錢嗎?」
  
  那農戶抬頭看了一眼唐楓,看著不是本地人,便回答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他是本鄉的裡長,是來催稅銀的。只是我們不能交這稅銀,故而他才總是來討要,討不到便說上幾句重話。」
  
  唐楓留意到他說的是「不能交」而不是「不交」,顯然就是另有他情的,就更肯定了之前的判斷。但他的面上卻還是裝作不解地問道:「這又是為的什麼?在下看你們鄉里也沒有遭受什麼天災啊,怎麼就交不出稅銀來了呢?」
  
  「我們這裡幾年來風調雨順,什麼災都沒有遭,這稅銀銀自然是交得起的。」
  
  「既然如此,那老鄉你又為何如此?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你這樣與官府對抗可是要吃苦頭的啊。為了這麼點稅銀,要是去了縣衙大牢裡蹲著可得不償失了。」唐楓循循善誘地問道。
  
  「看來你不但是外鄉人,甚至是外縣來的吧?」那老鄉說道,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才繼續說道:「在我們歙縣有一句話叫寧得罪官府,莫忤逆汪家。說的是寧可讓官府的人不滿,也不能違背了汪家的意思。而這次不讓我們繳納稅銀的便是那汪家了。」
  
  「這汪家是什麼來頭,居然比官府還要厲害?在下倒是孤陋寡聞了。」
  
  「咳,說起這汪家可不得了,算是我們歙縣真正的主人。你看吧,我們歙縣十多個鄉,有近一半的田地都是在他們的名下的,也就是說我們耕的地都是他們的。而且他們還與朝廷中的大官們有著交往,又豈是一個小小的縣衙能比得了的。
  
  「這次汪家發下話來,說道但有哪一家人敢給縣衙繳納稅銀,那明年他們就會收去那戶人家的土地,到時候他就只有喝西北風了。而且汪家的人還說,我們只管頂著,如果縣裡怪責下來有他們頂著,一定不會讓我們這些人有事。想想汪家的權勢,我們當然是只有聽他們的了,有他們的照應,我們又可以少交點稅銀,我們為什麼不呢?」那農戶很是得意地將自己不肯交稅的原因都說了出來,卻沒發現聽他說話的唐楓面沉似水。
  
  等他說完之後,唐楓才道了聲曉得了,然後默不作聲地離開了。「看來這一切果然是汪家動的手腳,看來我得用那個法子了。」唐楓在心中冷笑著道。這樣又走了幾個鄉,結果和上豐鄉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看著天色不早了,唐楓便帶了人回到了縣城。
  
  到了衙門裡的時候,唐楓看到那田鏡還在,便很是奇怪地問道:「田師爺怎麼尚在啊?」
  
  田鏡有些興奮地道:「卑職今日在衙門裡思索了一天,終於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說不定可以解當下之局,特在此等候大人。」
  
  唐楓坐下命人上茶之後,便有興趣地問道:「哦?你有什麼主意說來聽聽。」
  
  「大人若是既不想授人以柄,又不想被上司怪責,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上書徽州府甚至是南直隸省,讓上面的大人們為你做主。雖然如此一來會被上司衙門怪責,但至少卻能保住性命。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辦法了。」田鏡說著將自己擬好的一份書信拿到了唐楓面前,「上呈給上司衙門的信卑職也已經替大人擬好了,請大人過目。」
  
  唐楓先是一驚,想不到田鏡的想法居然是和自己沒有兩樣,但隨即又苦笑了起來,自己還想憑著現代人的智慧行事呢,原來古人也不笨,至少這個師爺和自己一樣想到了這個主意。一面苦笑,唐楓一面取過了那道書信,看了起來。
  
  上面先是謝了自己的罪,之後才提到這次的事情,然後說道:「下官雖有為朝廷盡責之心,奈何治下百姓刁民太眾,無奈之下只得求上官衙門多加指點……」唐楓看著書裡的意思和自己想表達的也沒有什麼兩樣,便將之合攏,放到了桌子上,然後道:「你所想的也很是在理,若是上司衙門肯擔待一些,那今年我們縣少交些稅銀也無妨,若是上司衙門責我必須收滿,那到時候我用些刑獄的手段他們也都沒了話說。」
  
  田鏡點頭道:「大人說的極是,現在也只有這樣了。」
  
  就在唐楓也只有認可此事只有如此才可行的時候,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道:「我卻還有一個更好的計畫!」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9-16 12:40
第15章    妙計解困
  
  唐楓知道自己之前想到的和田鏡所提出的相同的辦法雖然可以解燃眉之急卻不是真正解決事情的辦法。因為過了去年就還有明年,到時候汪家肯定會再來這麼一手,而到時候那些今年交了稅銀的人怕也不肯交了。到時候自己的問題就更大了,所以這麼做只是沒有辦法下的辦法。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卻想到了一個更為穩妥的方法,而且還能做到連消帶打,所以才會說出那句話來。但是卻讓田鏡很是不解,只是看著他等他將主意說出來。
  
  唐楓卻沒有打算就此將自己的對策全盤說出來,因為他還不能肯定這田鏡是否全心全意地向著自己的,他的主意必須要出其不意地用出去才能達到作用。所以他轉了問題,只是問道:「這些日子以來,那些裡長和你所帶的人可曾去汪家收過稅銀嗎?」
  
  田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吃吃地道:「大人是說去汪……汪家收稅銀?大人不是知道這事情就是汪家在背後搞的鬼嗎,他們怎麼還會乖乖地將稅銀交上來?而且歷年以來,汪家的稅銀都是在各處都交納得差不多的情況下才會送來的,現在我們的人當然不可能去問他們要稅銀了。」說著看向唐楓,他都擔心縣令的精神是不是正常了。
  
  唐楓笑道:「歷年來那些普通的百姓交納稅銀都很及時,今年卻與往年大不相同,你怎麼就肯定今年的汪家不會破例呢?」田鏡卻笑不出來,還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唐楓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道:「明日一早,你和高縣丞任舊留在衙門裡,本官跑一趟汪家。我想等到我回來之時,這難關說不定就能過去了。」
  
  雖然根本就不信唐楓的話,田鏡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他的心裡只是希望唐楓明天不要意氣用事當面開罪了汪家,那就連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解惑在田鏡走後便走了過來,問唐楓道:「公子你是不是決定用我的辦法了?其實只要將汪家做主的那幾個人除掉,一切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唐楓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紀,戾氣便如此之重。你看我是象你這樣的人嗎?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問題我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了。」解惑摸了摸自己的頭,嘿嘿一笑,也不以為意,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公子的臉上沒有了前幾天的焦躁,反而很有把握,這讓他心裡也大為開心,至於被公子說上幾聲他是根本不往心裡去的。
  
  次日一早,唐楓又帶著解惑等人往汪家而去。雖然他怕解惑真的惹出什麼惑來,但想到汪家與自己所存在的矛盾和仇怨,他還是決定將解惑帶去,也好有個保障。
  
  一行數人經過半個時辰的路途,終於再次來到了汪家,在讓人進去傳話之後,唐楓便靜靜地等在門外,細細盤算著自己該如何做,才能讓汪家的人同意繳納稅銀。半晌之後,那汪財才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因為已經明白了他們的險惡用心,所以唐楓覺得他的笑容顯得非常的假。但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唐楓雖然心裡有怒氣,卻也不能發作,也是笑著和汪財攀談了幾句,然後在他的招待下走進了之前呆過的那個花廳之中。
  
  進去時唐楓便發現這裡的擺設與自己第一次來時完全不同了,心下雖然奇怪卻也沒問,在他心裡只是將此解釋為有錢人有錢燒的。在各自落座,僕役們將茶水和冰鎮的西瓜端上來之後,唐楓才說道:「大管家,不知今日府中除了你之外可還有其他主事之人嗎?」
  
  汪財忙道:「回大人的話,如今汪府中只有小的一個管事的。我家老爺和兩位少爺都陪著三少爺去了北京尋求名醫了,大人倒是來得不巧。」
  
  唐楓「哦」了一聲,心下卻是一點都不信。汪家做出這麼大的事來,會只留下一個管家看著嗎?這顯然是不符合邏輯的,那剩下的解釋就是汪家已經有了準備,也猜到自己說不定會來,就索性避而不見,讓自己連發洩的物件都找不到。但是唐楓今天可不是來鬧事的,所以在聽了這話之後也沒什麼反映,只是吃了兩片西瓜,然後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那真是不巧得很了。原來還指望著汪老爺能幫本官一把呢。」
  
  看著唐楓的模樣,汪財心中暗喜,但面上還是裝作很關心地問道:「大人這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了,如不介意可告知小人,看看小人可否進一點綿薄之力。」
  
  唐楓於是便將稅銀無法收起來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本縣都派了師爺去下面收稅銀了,可那些刁民卻還是不肯將銀子交上來。無奈之下,本官只得求助於汪家了,聽說汪家是我歙縣最大的大戶,許多的田地還在汪家的名下,若是能求得汪老爺開口說句話,或是汪家帶頭繳納稅銀,我想這些農戶自然也不會再拖延了。不知大管家可能幫上這個忙啊?」
  
  汪財肚中好笑,臉上卻是一片為難地道:「不敢有瞞大人,我汪家雖然有著田契在手,卻也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讓所有的人都聽話,而且老爺不在,這事就更難辦了。至於大人所說的稅銀,實不相瞞,我汪家家業雖大,但是財產卻是都投在外面的,留在府中的銀錢只夠日常開支的,實在是無法立刻就湊出大筆的銀兩出來啊。只有當到了年末,各地的生意將進項都送到這裡來的時候,我們才有足夠的銀兩。這也是我們汪家一直以來都是到了最後才將稅銀交上來的原因。所以我們也實在是無能為力,還請大人見諒。」說著汪財還站起身來,連連向唐楓行禮賠罪。
  
  「小樣。裝得還真象那麼回事!」唐楓在心中暗罵,他也知道只憑自己這麼來好所根本不會起什麼作用,這不過是找個由頭罷了。所以在裝作很是難過地思索了一陣之後,他才歎了一口氣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了,希望汪老爺他們能早日歸來,到時候能幫本官一把。」說著站起上呢來要走。
  
  那汪財忙假意挽留了一下,卻被唐楓以自己還要去其他鄉里催稅銀為藉口給婉言拒絕了。看著他們這行人離開,汪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這個縣令看來已經是計窮了,居然想到向我們求助,真是好笑。」心中一面想著,他便往回走去,想著該怎麼給大少爺稟報這事,讓他也高興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下人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封通道:「外管事,這是從花廳中撿到的,似乎是那縣令所丟。」說著遞到了汪財的手中。汪財眼中的鄙夷之色更重,他認為是唐楓失魂落魄之下連隨身的東西掉了都不知道,便隨手接下道:「交給我吧,到時候讓人給他送回去便是。」說著看了一眼那信,卻看那信並未封口,上面寫著「府台大人台啟」幾字。這就讓他產生了好奇,不知道唐楓為什麼要給知府寫信,便取出信看了起來。
  
  看了一半之後,汪財的臉色就有些變了,他急忙拿著信往後院而去。後院之中,汪德功正在一棵大樹下乘著涼,他的面前擺著酸梅湯、西瓜等消暑之物,而他則正看著一本書。聽到汪財的腳步聲傳來,他也不抬頭,只是問道:「那縣令已經打發了?」
  
  「是的。但是看情況這個縣令也不簡單哪。」汪財上前一步,將那信遞到了汪德功跟前:「大少爺,你看這信。」
  
  汪德功有些不解地接過了信,看了起來。只見前面所寫的不過是一些與知府之間的交情,然而到了後面話鋒就轉了,寫的卻是自己治下的情況,說自己這裡有刁民不肯納稅,而且還強調說是因為有汪家的人暗地裡的推波助瀾,才會導致如此,希望知府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能夠幫忙云云,只看得汪德功連連皺眉:「看來這個縣令也有個靠山啊。他還將此事推到了我們身上,倒也算是有些見識,但他就不知道我汪家不是一個區區的知府所能對付的嗎?」口中滿是不屑,他隨手就將信又丟回到了汪財的手中。
  
  但是汪財卻不象他那麼輕鬆:「大少爺,只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啊。我甚至懷疑這封信是唐楓故意留在那裡的,為的就是給我們一個告戒。」
  
  「此話何解?」汪德功問道,隨即似有些明白了,道:「你是說他其實已經看穿了這一切都是我們所為,想要我們罷手?難道就憑一個知府就想壓我們嗎?」
  
  「大少爺,雖然他的信是寫給知府的,但是我們誰也不能保證這知府上面是不是還有他人。而且我擔心這信要是落在了朝廷中與三老爺為敵的人手匯總,他們便可借機而行了,到時候,只怕事情就鬧大了。」
  
  汪德功猛地坐起身來道:「你說的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這知府若是唐楓的舊交,這事說不準真會被他給捅到上面去。唐楓此人果然還是有些手段的,為了不使我們有數不盡的麻煩,看來我們只有先放過他這一遭了。這樣吧,過幾日便讓人將稅銀交上去。如此一來,我們汪家在歙縣的聲威可就要受挫了,明明說了要各戶都不交稅,結果反倒自打嘴巴。好,這次就暫且饒了他,待下次我們再想法子對付他。」
  
  「但是大少爺,如此一來,老爺那可就沒法交代了。」汪財不安地道。
  
  「老頭子那裡,我會去說。」汪德功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似乎又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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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妙計解困(2)
  
  胡烈等人跟著唐楓出了汪家的大宅,臉上卻有一絲的憂慮,而解惑則更是一臉的不忿,顯然若不是有唐楓在,他就要在這汪家鬧將起來了。但是唐楓卻是信心十足,腳步甚是悠閒地向前走去,口中還說道:「今日倒不似往日那般炎熱,正好讓我們看看沿途的風光。」
  
  在到了前面的山梁,再也見不到汪家的高牆之時,胡烈便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大人何以如此悠閒?這次他們汪家擺明是不給大人這個面子,這稅銀的事情恐怕更難了。」
  
  其他的一些衙役也隨口附和,連說那汪家太過不拿縣衙當回事情了。
  
  唐楓斜睨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在歙縣當差也有不少時日了吧,對這汪家也很是熟悉,難道你們就見過他們曾賣給哪任縣令面子了?」
  
  「這……」胡烈一時語塞,仔細想來這汪家的確從未將這歙縣的一個小小縣令看在眼裡,雖然不至於刁難,卻也不會用心做事。但隨後他又說道:「可是大人,這次您親自上門求助,怎麼說他們也應該有個交代吧?但是現在卻是連一點話都不肯露,這也太不近人情了。」他的話又讓其他的衙役連聲稱是。
  
  唐楓明白他們會有這看法也不奇怪,因為到現在知道這一切都是汪家的人在背後搗鬼的只有自己和師爺田鏡二人而已,其他人縱有懷疑也知道得不確實,所以他們才會認為或許汪家會幫自己一把。對此唐楓也不解釋,只是道:「其實他們這麼做也沒什麼錯,那汪財只不過是一個管家,稅銀之事畢竟不是他能夠做得了主的,所以本官倒也不會怪他。」說到這裡,唐楓語氣有些輕快地道:「而且在我想來,那汪家也不會這麼不講情面,說不定當他們主事的人回來之後,會將稅銀交到縣衙來,到時候你們不是枉作小人了嗎?」
  
  「大人當面去向他們商量他們都不肯答應,難道這汪家的人會突然轉了性子嗎?」胡李滿是不信。隨即又說道:「若真如大人所說的那樣,即便我做小人也是甘願的。」
  
  唐楓呵呵一笑:「是不是小人也不是說了什麼話就能定下來的,你也不必這麼說。好了,我們這就回衙門吧。」
  
  「大人适才不是說要去其他各鄉再去催下稅銀嗎?怎麼現在卻改變主意了?」其中一個衙役有些不解地問道。唐楓一笑道:「如今天氣實在太熱,便不去了。」說著帶頭向縣城的方向而去,這讓其他的人都很好似摸不著頭腦,剛才唐楓明明說天氣不錯,怎麼現在卻又說炎熱了。雖然沒鬧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情,他們還是跟著唐楓往回而去。
  
  一直沒有發話的解惑卻是再次狠狠地看了一眼汪家的方向,這才跟了上去。
  
  三日之後,田鏡在二堂之中依舊是一臉的苦相,對唐楓說道:「縣尊大人哪,這些日子還是沒有一個人來縣衙繳納稅銀,這時間可不等人哪。依著卑職的意思,大人還是給上官衙門去封信,認個錯吧,不然到了年末事情可就大了。」
  
  唐楓卻還是鎮定地道:「不必,我想這幾日裡就會有大筆的稅銀送來了,何必去向府裡請這根本沒有的罪呢?到時候你別忙不過來就不錯了。」
  
  若不是唐楓看上去很好似清醒正常,田鏡都要當他是瘋了或是在說夢話,見他既然這麼說了,自然不再進言,只是在心裡對自己道:「完了,看來這個縣令雖然對付我們很有一手,但是對民治還是生手。老夫在這縣衙裡的時日也無多了,得想個辦法保全自己的性命了。」想到這裡,他苦笑數聲,回到了簽押房中。
  
  縣丞高鳴開始時也是有些急的,但後來卻想到如果這個縣令因稅銀的關係而被罷了官,對自己只有好處,便開始冷眼旁觀了起來,只等著時間一到,這個叫唐楓的縣令一被革職,這縣衙就又是他的天下了。而且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縣衙裡的其他人已經都和他站在了一起,那原來可以與他一爭短長的田師爺已經成了孤家寡人,如此一來自己今後的地位就更高了。想到這裡,高鳴就開始得意地笑了,看著一臉失落、無奈的田鏡走來,他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更加燦爛了。
  
  就當這兩人因為自己的心事而有天淵之別的時候,一名在縣衙外看著的衙役突然走了進來,興奮地道:「太好了,太好了,稅銀來了!」高鳴看了那衙役一眼,很是不屑地道:「穩著點,就來了一點稅銀有什麼好高興的?我們衙門裡可缺著很多呢!」
  
  「不是一點,是數千兩的白銀,由馬車拉著到了縣衙門口了。」那衙役回了一句之後也不停留,徑直往二堂而去,要給唐楓稟報此事。這句話落在高鳴的耳中讓他心中一驚,他實在想不到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人送這麼大筆的稅銀來。就當他轉身想去一看究竟的時候,唐楓已經超過了他往外而去。
  
  其實那衙役根本不必去二堂稟報了,當他在外面大聲叫嚷的時候,唐楓就已經聽到了。也不等他當面稟說,唐楓便離開了二堂往縣衙的大門走去。在超過了高鳴,眼看著就要到大門口的時候,唐楓突然冷靜了下來,他停下了腳步,對從後而來的高鳴以及田鏡等人道:「你們去門外看看,將來者的身份問清楚後,再將他們引來二堂見我。」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後返回了二堂。邊往回走,他在心裡對自己道:「唐楓,這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你就會如此失了體統嗎?」
  
  其實這也怪不得唐楓,他畢竟是剛做了幾月縣令,這寵辱不驚的涵養功夫自然是還不夠的。而且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顯得很是鎮定,其實對自己的計策他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的。所以乍聞此事他才會這麼心急就要出去一看,好在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知道自己不應該做出喜出望外的表現。
  
  在等了片刻之後,就有一人被田鏡和高鳴帶進了二堂。唐楓一看卻是那汪家的管家汪財,便笑著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道:「我道是什麼人來繳納稅銀呢,原來是汪管家。怎麼,汪家主事的人已經回來了?終於肯先繳納雖銀了?」
  
  汪財心說這還不是你的意思,口中卻先恭敬地稱了一聲大人,而後才說道:「回大人的話,此次將稅銀早上幾月繳納上來也是我們大少爺的對大人的一片心。那日在大人走後,小的想了良久覺得這次事關大人和本縣的前程,不敢隱瞞,便命人給老爺和幾位少爺送去了一封書信。大少爺認為我汪家既然是在歙縣的富戶,便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於是就著人從各地的商鋪中籌了這些銀子,讓人送了來。這不,銀子一到本縣,小的是不敢有半點拖延,就將它們都送到縣衙裡來了。還請大人收下。」說著遞上去了一本冊子。
  
  唐楓讓人拿到自己的手中之後也假模假樣地看了起來。他對這汪財的話是半句也不信的,只不過三天,汪家的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將幾個商鋪的銀子這麼快送來,何況還要先派人去找他們呢。但是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講究的,所以唐楓便看起了那本冊子。上面的第一頁就記錄了這筆銀兩的數目,而後面則是空的,就當唐楓有些不解汪家怎麼會來這麼一手的時候,卻發現冊子的中間夾著一件東西。
  
  將那東西取出看時,唐楓眼中露出了笑意,原來這便是當日自己故意留在汪家花廳中的那封書信。明白了汪家人的意思之後,唐楓才說道:「本官在此就多謝汪家老爺對本縣的支持了。等到汪老爺回府之後,本官一定登門前去致謝。有了汪家這交納稅銀的行為表率,本官想那些百姓自然也不會再拖延不交了。大管家你認為可是啊?」
  
  汪財知道唐楓話裡的意思就是在點出這次事情是由汪家在後做的手腳,卻也不惱,只是笑道:「或許吧,想我汪家在當地也還有著幾分聲名的,小人在此也祝大人早日升官。」說著恭敬地一拱到地。
  
  唐楓在謙遜了幾句之後,便讓田鏡出去查看那些銀兩,又讓人上了茶。在喝了一杯茶之後,銀兩就清點完畢了,汪財讓唐楓簽了字據之後就要離開。唐楓假意挽留了一下,便送他出了二門,然後回身對人高鳴道:「高縣丞,汪家將這稅銀送來的事情你一定要將之傳出去,讓全縣的人都知道。如此雪中送碳的好事,本官當然要好好地表彰一番了。」
  
  高鳴似有所悟地點頭答應了下來,便出了二堂。
  
  「大人果然如仙人一般,你說最近會有大筆的稅銀送來,今日果然就成真了,小的佩服啊。」田鏡去了這麼一樁心事,人也輕鬆了不少,忙對唐楓豎起拇指道。
  
  唐楓呵呵一笑,也不謙虛。心中卻覺得田鏡的動作怪彆扭的,怎麼看怎麼象某部戰鬥電影裡豎著拇指大拍鬼子馬屁,大聲說:「高,實在是高!」的漢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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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9-16 12:41
第17章    那一撞的風情
  
  眼見到了六月的最後兩天,衙門裡也如唐楓對田鏡所說的一般忙碌了起來。許多原來怎麼也不肯將稅銀交上來,找著各種理由拖延不交的百姓,開始爭先恐後地拿著銀兩往縣衙跑,直忙得那些衙役們吃口飯,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這讓他們對這些前倨而後恭的百姓更是心存鄙夷。這一切當然是因為唐楓命高鳴加緊宣傳的效力所至,當然這也與汪家在歙縣的名望分不開。普通百姓看到指使自己拖欠稅款的汪家居然自己主動交了稅銀,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被汪家給騙了,生怕到時候縣衙來找自己的麻煩,而汪家卻袖手不管,所以急急帶了不多的銀兩往縣衙而去。
  
  這麼一鬧,不但使唐楓的縣令位置坐得更為穩妥,而且還順帶地削弱了汪家的威望,這是汪德功在定這個計策時萬沒有想到的。
  
  此時整件事情的策劃者唐楓卻偷得浮生半日閑地在後堂練起了武來。有上次所立的字據在手,唐楓很放心地就將收納稅銀的工作交給了高鳴等人處理,而他自己則在上次跑腿又操心之後,休息了下來。對一個有著現代意識的人來說,他是知道要勞逸結合的,在忙了一陣之後就要給自己放幾天假,這樣才能使自己走得更遠。他可不想像諸葛亮一樣事必躬親,到時候苦的只會是他自己。
  
  在運了半天的氣,一掌將一棵碗口粗的樹打得連連搖晃之後,唐楓感覺自己是找到了一點郭靖初練降龍十八掌的感覺,得意地嘿嘿笑了幾聲。這時一邊看著他解惑開口了:「公子,你就這樣也能高興嗎?這可離著掌法大成有很遠的距離呢。」
  
  唐楓立刻點頭道:「這我知道。我記得這掌法若要大成,不但要出掌淩厲,而且還要讓這樹打得不再晃動,這樣才能將這樹擊斷,我說的沒錯吧?」
  
  解惑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公子,半晌後才道:「這是上乘武藝的說法,我也從未向公子提起過,公子怎麼就知道了?」
  
  唐楓又是嘿嘿一笑:「這當然是我從書中看來的了。」心中卻想:「想不到那些武俠小說裡的說法在真實的武藝中也說得通,真是牛到家了。」解惑一聽這解釋卻有些不信:「公子看的不是經史子集就是公文,怎麼會看出這一點出來?」唐楓卻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當然不會告訴解惑這是自己前世的記憶。
  
  在又練了一會功夫之後,唐楓才接過解惑遞上來的布擦了把身上的汗,然後走到了二堂去看高鳴等人忙得怎麼樣了。在看到他們不斷地記著帳,清點著銀兩的時候,唐楓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現在也不必去打擾他們,便叫來瞭解惑,同自己一起出去走走。
  
  這段日子來,唐楓不是忙著公務就是忙著去鄉里收稅,或是去汪家,倒是很少在縣城裡逛上一逛。想起自己怎麼說也是這個縣的縣令,好歹也要瞭解一下當地的特色,唐楓便帶瞭解惑在縣城裡閒逛了起來。
  
  此時最熱的時節已經過去,又加上是下午時分,所以街上倒也有不少的行人與商販,或是駐足看那貨物,或是高聲吆喝招徠著生意,看上去倒也是熱鬧不凡。看著這如同以前去鄉下趕集時所見的場景,唐楓的心下也很是開心。
  
  商人從商,向來被中國的朝廷所壓制,史書中也從不將他們當作一回事。但縱然如此,明朝的中後期的商業還是有了長足的發展,甚至出現了資本主義的萌芽。唐楓想到現在所處的時間正是這萌芽最後的階段,心中的歡快就減了不少。因為在幾十年後,落後野蠻的女真人便會殺進中原,用他們的屠刀來征服大明的天下,摧毀一切不順從的人和物,其中當然也包括這方興未艾的資本主義萌芽了。但是歷史畢竟還是會發生的,自己也不過是一個縣的縣令而已,對這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唐楓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苦笑:「我這或許是另一種形式的替古人擔憂吧。該來的始終會來,我能做的就這麼多。」
  
  解惑畢竟年紀還不大,在上了街後便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很快就被那些叫賣的聲音所吸引,沒有發現唐楓的異樣。就這樣兩人懷著截然不同的想法走在了歙縣的街上,一路往西而行。
  
  深陷在自己想法中的唐楓再次醒過神來時,發現自己二人居然來到了之前到過的太白樓前。看看旁邊已經發現自己不對勁的解惑,又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唐楓便笑著為自己找理由道:「我是在想,我們是回衙門吃飯呢,還是就近在這裡買了吃。」
  
  解惑這才有些釋然,然後道:「公子,我看我們就在展開用了飯吧。衙門裡那些人還在忙著呢,我們去了吃飯也有些說不過去。」唐楓一笑:「你說的也在理,那你我今天就在這太白樓用了飯吧。」說著便當先往樓裡走去,解惑忙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走進太白樓,立刻就有小二迎了上來。那小二還認得唐楓,見了他便要行禮,卻被他給攔了下來:「這裡又不是衙門,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食客罷了,何必如此多禮。」
  
  「那大……公子,可是去後面的樓裡用飯嗎?那裡清淨雅致些。」小二忙改了口問道。
  
  「不了,我二人在這二樓用些飯便可,倒也不必如此麻煩。」唐楓說著便讓小二帶路。小二看這縣尊大人居然如此好說話,便忙上前引路,將他帶到了二樓的一個靠窗的好位置上。唐楓仔細打量了這裡的環境,雖然比不了後面那座樓的風雅,卻也不俗,便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小二道:「你就看著給我們來幾個菜式,我們只是胡亂用些。」小二忙答應了一聲去了。
  
  半晌之後,幾樣精緻的小菜便端了上來,另外還有一壺酒,唐楓給了點賞錢後便讓那小二退下了。吃了一會酒,唐楓就聽到周圍有人提到了自己的身份:「你說我們現在的縣太爺還真是有本事啊,居然幾下就讓汪家的人將稅銀給交了上來。你說他一個才到歙縣沒有幾天的官,怎麼就又這麼大的能耐呢?」聽這人說話的語氣,唐楓就知道他是有些喝多了。聽到有人議論自己,唐楓就留上了意,聽聽在百姓中自己的聲明如何。
  
  這時只聽另一個聲音說道:「吳大哥你這就不知道了,以我看來一定是我們這唐縣尊在上面有人,所以連汪家也不能不給他面子。想那汪家,在我們歙縣稱王稱霸的也不是一兩天了,可見過他們給過哪個縣令這麼大的面子。所以我說他一定是有後臺的。」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想想我家兄弟說他就是聽了汪家的話,讓他不得繳納稅銀,所以他就硬扛著。不料到了前幾日汪家居然自己就將稅銀給送到了縣衙。你說這不是在自己拆自己的台嗎?若不是唐縣令的後臺可以和汪家的比,他們會這麼蠢嗎?」
  
  「噓,你小聲著點,若是被汪家的人聽到你在這裡大放厥詞,恐怕有你好看的了。」第二個聲音忙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顯然這人還沒有醉到忘形。聽他這麼一嚇,那「吳大哥」也沒了聲響,在嘿嘿笑了幾聲之後,便只剩下喝酒吃菜的聲音了。
  
  唐楓聽了這段對話,眼睛就是一亮,從他們的話中,他已經聽出了百姓對汪家的權勢有了一些的動搖,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唐楓知道,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汪家和自己的梁子是越結越大了,總有一天雙方會再次交鋒,到時候若是那些百姓還是完全站在汪家那邊,對自己來說可不是太妙啊。但現在看來情況似乎有變化了,這是讓唐楓覺得比將稅銀都收上來更好的事情。
  
  心中一喜,唐楓就多飲了幾杯,當他會了鈔走出酒樓的時候,只覺得人已經有些飄飄然了。走在人已不多的街道上,唐楓左顧右盼,幾次想張口唱上幾句歌以表達自己的高興,卻以一絲理智給壓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身份,而且唱出來的歌勢必又是那時聽得爛熟的流行歌曲,覺得自己還是忍著的好。
  
  就這樣在解惑的攙扶之下,唐楓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而行,慢慢地也不看路了,若不是有解惑在,他早撞在牆上或是樹上了。但是他踉蹌的腳步終究不是解惑這個少年能掌控得了的,雖然他有一身的武藝,卻也不能對自家公子用強。
  
  在到了一家綢緞店門口的時候,唐楓便一頭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感覺軟軟的,鼻端又聞到了一縷甜香,這讓已經有八份醉意的唐楓很是受用,可是這輕浮的舉動卻惹來了一聲驚叫:「啊!」解惑忙用力將唐楓從那人身上攙了起來,唐楓醉眼看去,正看到一張精緻的臉蛋,無論是口還是鼻或是眼,都顯得是那麼的好看。而此時這張臉的主人正如膽怯的小鹿一般看著這個喝得醉醺醺的「登徒子」,臉也漲得通紅。
  
  而同時的,在周圍的人便都圍了上來,將他們三人圍在了綢緞店的門口……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9-16 12:42
第18章    七夕節
  
  身在縣衙的後宅,手中捧著茶杯,酒已經完全醒來,但是唐楓的心卻沒有隨之平靜下來。想到自己居然當街和一個女子撞了個滿懷,還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臉迷醉的樣子,唐楓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好在我這個縣令的身份沒被看破,不然就真的沒臉在這裡做官了。」唐楓苦笑著安慰自己道,一口將杯中的茶水喝了個精光。
  
  將茶杯放在桌上之後,唐楓的腦中再次閃過了剛才所看到的那張驚惶中任舊不失其美的臉來。或許是因為酒醉的緣故,又或是不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和女子貼得如此之近,唐楓只覺得今天撞到的女子實在是美不可言。她或許看上去不是太豔麗,但是那種清新脫俗,如空谷幽蘭的美麗還是深深地印進了唐楓的心中,讓他連窘迫都暫時拋到了腦後。
  
  當時的唐楓腦中有的只是驚豔,連自己被人圍了起來也渾然不覺,而那女子卻是嚇得無法作出下一步的行動。就在這個時候,卻還是解惑為人機警,拉著唐楓的臂膀強行擠出了人群,這才使唐楓不至於丟太大的臉。雖然心中有些感激解惑替自己解了圍,但同時唐楓也不無遺憾,因為他和那女子一句話都不曾說,更不要說得知她的姓名了。雖然這歙縣並不大,縣城裡的人也遠沒有後世那麼多,但是唐楓卻也知道想再次見那女子一面是有些難了。
  
  就在唐楓還在發呆的時候,解惑已經端了一隻銅盆走了進來:「公子,你先擦把臉醒醒酒吧。」唐楓應了一聲接過擦臉的布,卻看到解惑臉上的一絲沒有隱去的笑意。雖然知道他這笑意為的是什麼,但為了自己的顏面關係,唐楓還是哼了一聲道:「你賊忒兮兮的笑什麼呢?」
  
  「我只是替公子和過世的老爺高興,我們唐家可能馬上就要有喜事了。」解惑和唐楓的關係雖然是主僕但是感情上卻和兄弟沒有兩樣,今天又發生這麼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他便也不講究什麼了,立刻就開起了玩笑。唐楓立刻就板起了臉來,但隨即卻又笑了起來:「你的眼睛倒是毒辣,不愧是練過武的人。」
  
  解惑見公子沒有生氣,便繼續打趣道:「也不用我這樣的眼睛,只要是個人見到公子看人家的眼光以及回府之後魂不守舍的樣子,就都能猜到個大概了。」說到這裡他禁不住又笑了起來。唐楓這時仿佛感覺自己是回到了大學之中,和同學們在一起談論學校裡某個美眉時的場景,忘了自己身份地低聲道:「可惜,就算我對她有意也沒用,我連人家的姓名都不知道,更不要提位址、電話和QQ了。」
  
  「公子在說什麼?」解惑雖然聽到了他的話,卻沒搞清楚他後面那話的意思,便好奇地問道。他這一問才讓唐楓回過神來,一笑遮掩過去道:「沒什麼,不過是覺得我與她只有一面之緣,有些可惜罷了。」
  
  解惑卻道:「那公子倒可放心,要是這位姑娘是已經許配了人家便沒了辦法,否則過兩天公子就有再見她一面的可能了。」唐楓聽到這話立刻就來了興趣,問道:「難道你有什麼方法不成?且說來讓我聽聽。」作為一個有現代人思維的明朝人,唐楓對自己的感情是敢大膽正視的,也不管自己現在的身份了。
  
  「再過幾日便是七月初七的七巧節了,我聽說縣裡這一日會有人放花燈,那些沒有出閣的姑娘們也會被准許出門祈福,到時候大人只要去了,我想說不定就能碰上她。」
  
  「這倒真是天助我也,雖然在仕途上沒有什麼長進,但在情場上取得點成就倒也不錯。」唐楓在心中暗自盤算著,口中卻道:「只要有緣,我們總會再見的,倒不急於一時。」解惑看出了他的心思,卻也沒有點破,只是在一旁偷笑了下。能見到自家公子找到一個屬意的人,他也是很為之高興的。
  
  之後幾日,唐楓繼續在縣衙裡忙著各種公事,他畢竟是縣令不能總是偷懶不開工,而且看著其他人忙碌的樣子他也會不好意思,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在於他是想等著風頭趕緊過去。那日圍著自己三人的人有不少,他可不想自己大搖大擺地出去後被人認了出來,指著自己說原來你是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縣令,那就真的沒臉見人了。所以唐楓決定等上幾日,到了七夕的那天再去碰碰運氣。
  
  七月初七很快就到來了。七夕,又叫乞巧節,據說這個節日起源於漢代,東晉葛洪的《西京雜記》有「漢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針于開襟樓,人俱習之」的記載,後世便將之傳承了下來。而民間也有關於牛郎、織女在這一日在鵲橋之上相會的傳說,這就給了這個節日增添了濃厚的浪漫色彩。歙縣的百姓在這個節日裡也有著自己的風俗,那就是在這一日那些不曾出閣的姑娘帶著自己所繡的花燈到那新安江邊,將之放在江中乞求上天給自己一段美滿的姻緣。
  
  在初次聽到這個習俗的時候,唐楓還有些難以相信,在他想來到明朝這個程朱理學盛行的時代,居然還有女子能這樣做,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其實這卻要多謝天啟皇帝的父親萬曆了,因為他的數十年不上朝,從另一個方面促使思想上出現了百花齊放的局面,而這也使得與理學完全不同的王陽明所提倡的心學有了一定的市場。個性解放的潮流也在這個時代出現了,在這個時代出現許多後世的禁書,比如那本有名的明朝四大奇書之一。
  
  對這些事情,唐楓瞭解的並不多,但是他卻很自然地接受了這一切。在前一日,他就以衙門裡的人太過辛勞為藉口,讓他們在七夕放了一天的假。那些人這段日子的確是太忙了,對這麼一個主意當然沒有反對的意思,便立刻答應了下來。
  
  到了初七的下午,唐楓便換上了平常的衣服,拿著一柄摺扇就帶著扮作小廝的解惑出門尋美去了。看著自己的行頭,唐楓覺得自己倒也有幾分紈絝子弟的風範,心中也暗自嘲笑了自己一把。
  
  用過飯,天色漸漸暗下來之後,唐楓二人便來到了新安江邊。此時的江邊已經有不少的少女在那裡了,也有那些和唐楓懷著一樣目的的少年人,也在那看著。唐楓的臉上帶著笑容,眼睛卻在四下裡尋摸著,希望能夠找到自己想見的那人。但是一遍看下來,他只看到那些被自己的風度所吸引的女子的目光,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這些在江邊放燈的女子,也是想找個好歸宿,所以在看到唐楓迥異于一般讀書人的氣質時,就不禁多看了他幾眼。這本來想看美女的他覺得自己成了被欣賞的物件了。
  
  就在唐楓因為這緣故而打起退堂鼓來的時候,解惑卻已經拉了他一把:「公子你看,這不就是那天的那位姑娘嘛?」說著伸手指去。唐楓順著他的手指,果然看到了那日的那名女子,只見她穿著一身合身的淡青色衣裙,手中也捧著一隻小巧的花燈向江邊走去。
  
  看著讓自己想了無數次的面容,唐楓就想上去搭訕,但隨即又停下了腳步。雖然他不怕什麼,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去和一個陌生的女子說話,唐楓自問還做不出來。畢竟他還是一方的父母官,這以後見這裡的百姓的日子還長著呢。
  
  就在唐楓猶豫裹足不前的時候,那女子已經將花燈放在了水面之上。那一盞蓮花模樣的小燈在水面上載陳載浮地漂了起來,不一會工夫就只見到那一抹亮色了。而那女子則是站在岸邊雙手十指緊扣,口裡念著什麼。
  
  「公子,看她的樣子不定什麼時候就走了,你再不去可就沒機會了啊。」解惑在一邊慫恿道。唐楓也在為自己的膽怯而懊惱不已,就瞪了他一眼道:「皇帝不急,你這個太監急什麼?」但他的心中卻還是拿不定主意。
  
  解惑眼珠子一轉,突然有了個主意,他低聲對唐楓道:「公子,你快些上去準備,等下這位姑娘就要落水了,還得當著你來救呢。」
  
  唐楓先是一呆,不明白解惑這話是什麼意思,但隨即便清楚了。英雄救美的行為顯然是相互間接觸的好辦法,所以雖然覺得這麼做有些不妥,他還是沒有阻止解惑,反而是依著他的意思向前而去。
  
  這時那女子已經祈禱完畢,正想回身離開江邊,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腳下一松,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往江水中倒了下去。旁邊的那些女子也是大驚失色,紛紛驚叫著往邊上躲去。其他在邊上的人也是愣愣地看著,一時反應不過來。
  
  就在她一跌進江水中,手腳亂動地掙扎的時候,唐楓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而且在離岸還有幾尺距離的時候將外面的罩杉脫下丟在了地上。
  
  幾步遊到了那女子的身邊,唐楓一下就將她托了起來,然後踩著水回到了岸上。那女子顯然一落水就嚇得不行,手腳亂動,若不是唐楓前生學過游泳,只怕還未必救得了她。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2-9-16 12:42
第19章    矛盾
  
  當那女子醒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半倚在一個男子的懷裡,身上已經濕透,臉立刻就紅了起來。唐楓見狀忙接過解惑遞到自己手邊的罩衫,順手披在了她的身上,這才讓她覺得好過了一點。「姑娘,你沒什麼事吧?」唐楓有些擔心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問道,心中不禁有些責怪起解惑來了。
  
  「沒……事。多謝公子相救。」半晌之後,那女子才回答道,然後她才覺得自己在一個青年男子的懷裡很是不當,立刻紅著臉就要爭脫出來。唐楓見此情形也是面上一紅,便鬆開了手。這時旁邊的人卻是已經議論紛紛了,有的贊唐楓救人好的,那是老成的人,有羡慕唐楓英雄救美的,那是和他一樣對少女有傾慕之心的人,也有羡慕起那個女子的,那當然是剛才看得唐楓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子們了。
  
  那女子站穩了身體,就向唐楓一福道:「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柳慧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了。」這時她才敢看向唐楓的臉。唐楓心說你既然無以為報,那就乾脆點以身相許吧,但終究沒有如此孟浪地將話說出口,只是一笑道:「見人遇溺,凡是力所能及者總應該救上一救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心中卻將柳慧這個名字緊緊地記下了。
  
  聽他施恩不忘報的話,柳慧的心裡對這個男子就更有一分好感,便問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見告,也好讓奴家知道救命恩人究竟是誰。」
  
  「在下姓唐,單名一個楓字。姑娘這麼說在下便有些汗顏了。」唐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也開始這麼酸溜溜地說起話來。柳慧在心中將唐楓二字念了兩遍之後,便又要謝上幾句,不想揚頭卻正好看到了唐楓的雙眼。突然她的心中一動,想起了幾日之前撞在自己身上的那個「登徒子」,不由一驚,道:「是你?」
  
  唐楓一看她的眼神就看出她是認出自己來了,心中不禁又驚又喜。驚的是這下自己穿繃了,不知道這戲該怎麼演下去,喜的則是想不到只是一面之緣不但自己記得她,連柳慧也還記得自己的樣子。但隨即他又有了主意,一愣道:「這位姑娘,我們曾見過面嗎?」說話間他已經給身邊的解惑打了一個眼色過去。
  
  解惑也是個機靈人,立刻就知道唐楓的用意了,便說道:「公子你是不記得了,那日你喝醉了酒走在街上撞到了一人,如今依我想來,這位姑娘正是當日的那位。」
  
  「啊?」唐楓裝成很是吃驚的樣子叫了一聲,然後便連連拱手道:「還望柳姑娘見諒,當日在下只是因為喝多了才會一時失態,衝撞了姑娘,真是不該。」解惑又在一邊勸道:「公子,你也不是有意的,想必這位姑娘也不會記在心上。」
  
  兩人如雙簧一般的你一言我一語,倒還真把柳慧給說得相信了,她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倒也不能怪公子你了。」心中的疑惑一解開,她才驀然發現自己的身邊還圍著這麼多的人,立刻她的臉上再次蒙上了一層紅色。
  
  邊上的人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有那好事的已經議論了起來:「看來這位姑娘和這位公子倒也算是有緣人了,兩次碰在了一起。」「說不定這就就姻緣到了吧。看他們兩人很是登對,倒像是天作之合啊。」……這些或是取笑,或是讚歎的話不斷飄來,使得柳慧越發地不自在了。而一邊的唐楓卻是心下暗喜,看對方只是害羞卻不惱怒的表情來看,她一定是不討厭自己的,那自己可就有很大的機會了。
  
  正當唐楓心下歡喜的時候,解惑又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用目示意他應該走人了。唐楓這才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柳慧現在這個樣子可見不得人啊,於是忙道:「柳姑娘,不知你可有家人陪你一同前來?若是沒有,就由在下送你回家去吧。」話雖這麼問,其實在他的心中卻很明白這柳慧是沒有家人陪同前來的,不然哪能讓自己剛才那麼抱著她啊?
  
  柳慧此時也急著離開這裡,雖然覺得要一個陌生男子陪自己回家有些問題,但是自己身上穿著他的衣服,而且自己又承蒙他相救,不好推卻,便只得點頭道:「如此便多謝唐公子的好意了。」
  
  三人就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河岸往城中走去,沒有一個人說話,三人都有著各自的心思。解惑只是高興,為自家公子終於「泡妞」成功而高興,而唐楓除了高興之外心中還是有些慚愧的,他做這種事情畢竟是第一次,又是在這個時代,自然有一定的心理負擔。而那柳慧的心思就比較複雜了,她除了羞澀之外,還帶了幾分的感激,同時又有著一分的疑惑,她疑惑的是唐楓為何要送自己回家,她感到這個人似乎還有其他的什麼目的。
  
  直到看到自己家的門,柳慧有些緊張的心才平靜了下來,轉身謝過唐楓,便上前打門了。門開後,一個丫鬟就探出了頭來,見到柳慧如此狼狽的模樣發出了一聲驚呼:「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隨即將人讓進去後便把門關上了。那丫鬟卻連看都沒有看唐楓二人一眼。
  
  直到門關上了,唐楓才若有所失地歎了一口氣,有些後悔自己怎麼一路上不與她多說些話。這時解惑卻突然道:「公子,你的罩衫還在那姑娘的身上呢。」
  
  「算了,我們回去吧。」唐楓不以為意地說道。然後抬頭看向這戶人家,卻發現這裡是一間商鋪的後門。於是唐楓又兜到了正面去看這商鋪的名號,映入眼的是「柳記米鋪」。
  
  唐楓看著牌匾似有所思地道:「這名字我好象在哪聽過,是在哪呢?」
  
  「公子忘了嗎/在那日太白樓的接風宴之上,就有這柳家米鋪的柳老闆在場啊。」
  
  「對,對,外有這麼一個人在,當時我也沒在意。」唐楓經解惑一提醒才想了起來。同時他的心中也是大定:「看來這次真是大有收穫啊,不但知道了這姑娘的名字,連她的住處和身份都掌握了。」想到這裡,唐楓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走,我們先回衙門吧。」
  
  回了衙門,給唐楓換了衣衫之後,解惑才道:「公子,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要田師爺去那柳家給你提親啊?我想以公子的身份和才情,那柳家是斷沒有拒絕的道理的。」
  
  唐楓一怔,問道:「我什麼時候說要提親了?」
  
  「公子不是看上了這柳姑娘了嗎?而且看情況她也未嫁人,不是正好嗎?」解惑疑惑地問道。這問話卻惹來唐楓的一聲笑駡:「小孩子家的懂得什麼?有哪戶人家只見了一面就急著成親、提親的?」
  
  解惑滿是不解地撓了下頭,心下道:「連沒見過對方長什麼樣的人成親的都比比皆是,這見了面的難道不能了?」但看唐楓的神情有些嚴肅,便不多說了。
  
  其實唐楓不想這麼快就把事情拉到親事上是因為他想先過過戀愛的滋味。可憐的他前一世就不曾有過女友,然後糊裡糊塗地死了,這一世當然要把前世沒做的做一次。他知道一旦自己讓衙門裡的人出了面,那這親事自然十拿九穩,到時候壓根就沒追女孩子的感覺了。所以唐楓還好似決定先等等再說,等到柳慧真的喜歡上自己之後,再與她談婚論嫁比較好。
  
  但是唐楓顯然是忘記了這是在什麼時代,怎麼可能由著他的性子來呢?就在此時的柳家之中,柳進夫婦便正在女兒的房中問著他發生的一切。
  
  柳進皺起了眉來:「如此說來,你和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曾有過肌膚之親了?」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他怒道:「真是敗壞門風啊,這讓我柳家如何自處?你也真是的,出去向來不喜歡有丫鬟跟著,雖然一年難得出去兩次,卻每次都鬧出事來,這讓我的臉往哪裡擱啊?」說著用手連連拍著桌子。
  
  柳氏見狀忙說道:「老爺你就消消氣吧,聽女兒說來,這個唐公子倒是個正派之人,而且他看來對慧兒也有點意思,不如就將女兒嫁了他吧。」
  
  「你懂得什麼?若是能嫁我還會生這麼大氣嗎?你難道忘了當日裡我曾幾次想著將女兒嫁去汪家,好不容易讓汪老爺點了頭,你說我現在又……你說我柳進以後怎麼見人?而且那汪家要是為此覺得丟了面子,只怕我們這店鋪也得關張了。」柳進怒聲說道。
  
  這一番話說得柳氏也是啞口無言,只得看著女兒。柳進歎了口氣道:「而且那姓唐的究竟是什麼人都還不知道,你讓我怎麼去找啊?」
  
  柳慧此時已經滿臉是淚地說不出話來,心中只是埋怨自己怎麼這麼不當心,居然會失足掉進江裡去,卻不知道這都是有人在另一邊搗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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