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九鼎天下 作者︰西半球X(連載中)

 
雪翼辰 2012-9-21 14:32:0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0 60492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21
第344章 因果重續(上)

蓬萊地底,斬開九州鼎後,七夜便欲離去。不料後麵卻響起狄徵的聲音:“大人且慢。”

七夜沒有回頭,無影劍仍在手上,緊了緊道:“怎麽,狄首座還有事麽?”

狄徵往前走上一步,微笑道:“我想請你暫時留下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就委屈七夜大人你在這裏呆上片刻吧。”狄徵渾身冒起血炎,紅光由弱而強,映照得整個大殿光彩壓目。

七夜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可我奉勸首座你別幹傻事。”

狄徵灑然道:“首座之名,今日便還給你吧。七夜你既然無心交出年獸,那就休怪狄某人明搶了。”

“你說得沒錯,年獸為當世稀物,自然不能就這麽交給你。可話又說回來,普天之下,三界之內,還沒有誰能夠在我身上搶東西。我很好奇,狄徵你要怎麽做?”七夜終於轉過身,臉色寒如秋水。

狄徵哈哈笑道:“就憑它們!起!”

他手握軒轅劍高指向天,七夜方皺眉不解。忽然他似感到什麽,猛往自己雙腳看去。

“太遲了!”

隨著狄徵一聲高喝,本來欲沉往地底的山河穀氣突然被狄徵全數帶起。古氣化作青流,彷彿一道碧色的江河自七夜腳下奔騰而上,逆流向天。七夜人在山河古氣中,竟然動彈不得。

“這些是…….”

狄徵冷然道:“七夜,枉你算盡天機。也不曾知道大禹所造之鼎,實乃以九州地氣入鼎,從而使之成為鎮守天下的神器吧。這些便是九州地氣,地氣以鎮。就算你道行通天,一時片刻也別想從那裏麵出來!”

說話的同時,狄徵暗使《大千山河錄》,使衝擊著七夜的山河古氣進一步凝結,聚而不散,轉瞬間構成一方神鼎的模樣。隻是和狄徵體內的神州山河鼎微有差別,這尊青鼎其上卻是沒有紋路,隻空有一個架子。那是因為這山河古氣隻有九分之一的緣故。可即便如此,人在鼎中,七夜體內靈力不起,神機不動。連彈一根手指頭也辦不到,就更別說破鼎而出了。

“即使困住我,可你別忘了,年獸棲息在我的魂魄裏。要想捉它,須得拘出我的魂魄。可是狄徵,你辦得到麽?”七夜傲然道。

確實,七夜為不世魔君,又是修羅界第一伽羅。力量之強。即使踩上天界也可與眾神一戰。像這樣的人物,**和靈魂同樣強橫。除非修至天位原始境界。明白天道本源,才能夠傷及七夜的魂魄。以狄徵現在的修為。雖已是太初顛峰,卻休想傷其分毫。

狄徵卻搖頭笑道:“沒錯,七夜你通古斷今,學識淵如雲海,可也有你不知道的東西。我要搶年獸,卻不用拘你魂魄那麽麻煩。”

說罷,狄徵用軒轅劍突然在自己左手手腕上一割。軒轅劍何其鋒利,隻是輕輕一劃,狄徵立刻皮開肉綻,更有大好鮮血橫流。他卻皺也不皺眉頭,手一揮,便將點點熱血灑在七夜身上。

七夜先是一徵,然後怒道:“你幹什麽?”

他以為狄徵這是在羞辱自己,不料突然神識裏響起年獸驚吼,跟著一種破開空間的感覺傳來,竟是年獸自己從七夜的魂魄中躍出,並迅速遠去。

狄徵靈勁一運,傷口合攏。也不理會七夜,當既禦使天位之力,直追年獸而去。

當日年獸襲擊他和小仙時,雖自七夜魂魄跨至現實空間,可卻無影無跡,如同隱形。可如今,這兇獸身上沾染了狄徵鮮血氣息,狄徵保管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甩掉他。一人一獸衝天而起,撞開大殿,又急急自巨舫地湖上掠過。震得巨舫搖蕩,地湖更是自兩邊分開,掀起十丈白浪。年獸禦空飛行,直往出口撞去,而狄徵緊追不捨,卻是不分先後地衝了出去。一出這地穴海口,方知這是蓬萊某處接近外海的海灣,出得海口後兩邊岩壁高扶,水路紆回盤繞,岔口極多。若非有心,怕是在這裏轉上十年八年,也未必尋得到那放置陰船的地穴,實是極盡天地造化之奇。

狄徵心中暗笑,想怕是七夜把腦袋想破,也不會明白為什麽自己往他身上一灑熱血,年獸便驚慌而逃。說起來,卻是自然造物,物性相剋之理。

傳說中,年獸懼紅、怕火光大響。是以古時一到正月,年獸便會現身吃人,然而人們在這個時候家家貼對聯、窗花、福臨門之物,又燃以鞭炮,便可驅逐年獸。可事實上,卻非這些東西怕年獸嚇走。年這種異獸,由洪荒至兇至煞之氣所生,故窮兇極惡。然物性有相剋,年是至陰之物,所懼者便是至陽。而之所以紅色的對聯窗花以及鞭炮能夠嚇跑年獸,便是因為赤者極陽,而鞭炮中更是直接用火藥點燃,火藥爆炸時釋放的能量也是極陽之物,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又是家家戶戶齊放,那麽龐大的一股至陽氣息,才是年獸真正懼怕的東西。

狄徵自己一人,便算拿著窗花鞭炮往七夜身上放,年獸亦是不懼的。它雖懼陽氣,可這點氣息還不足以嚇跑他。可狄徵卻用自己的血往七夜身上灑,皆因狄徵本是男子,熱血陽剛,屬性至陽。而他又是天位級別的修士,血中陽氣靈氣是自然極盛。且血自人體中放出時,剛烈無比,其釋放的陽剛氣息便讓年獸落荒而逃。

而這辦法,也是秦長生教他的。先用山河古氣鎮住七夜,再以熱血加身逼出年獸,此二者缺一不可。所以狄徵才得在假意殺死秦長生後,還得聽候七夜差遣。為的就是找到九州鼎,等七夜親身破鼎時。以尚末被狄徵納入體內的山河古氣衝擊七夜,好鎮住這魔君。

瞬息間,狄徵已經追著年獸離開這片海灣。此刻已是深夜,年獸在海灣上轉了一圈。掉頭往西。卻是黎明將至,日出東方。東麵無疑是陽火最盛之所,它自然不敢往那個地方去,隻能一味西逃。狄徵豈能任它逃脫,禦勁飛天,同時以體內赤血炎引動天地共鳴,招來九天神炎欲攻擊年獸。

年獸為煞氣陰火所生,而狄徵將引來的天炎卻是至陽之物。天地之力。其威煌煌,正是它這邪物的剋星。在發現天空雲層紫火跳躍後,年獸身體一麻,幾些摔落地麵。

便在它和狄徵一路往西飛遁。轉眼遠離蓬萊之後。地穴之內,巨舫殿間,七夜猛然一聲大喝,周身黑芒如槍似劍,炸得山河氣鼎爆開。化為純粹古氣往地麵沉去。七夜悶哼,自是恨狄徵甩了自己一記,他豈能甘心。再說年獸伴他多年,他也捨不得這異獸就這麽給狄徵拿了去。七夜略一計算。以明年獸方位,當即黑芒包裹住七夜。渾圓如珠,帶得七夜徐徐升起。便欲飛天而去。

可在這時,七夜忽聽得水聲大作。下一刻竟有滔天地水自大殿外衝了進來,如萬馬奔騰徑直朝七夜撞了過來。

七夜冷笑,無影劍往前一揮,當既將這道洪流斬開。

地水立刻撲打在大殿兩側,濺濕了宮殿地麵牆壁、玉台棺槨。然而水至地麵,卻又飛起,竟是滴水不失,化成萬千水箭朝七夜漫天射來。七夜臉色微變,也不見動靜,但體外黑芒往外一炸,圈圈黑氣激蕩如鞭,把萬千水箭絞成粉末,卻是連半絲水份也末曾留下。

水箭方失,大殿內不知何時飄來嫋嫋黑煙。煙氣盤繞,包裹住七夜,可這些黑煙卻不是七夜的力量。在那其中,七夜感受到了惡毒的邪力。煙氣所過之處,無論何物皆不斷腐朽,最後留下黑渣。這些黑渣裏卻閃爍著青紫之光,顯有劇毒,卻是不得接近。七夜腳下生出圈圈黑芒,將這些毒煙皆擋在三丈之外。可便在這時,一聲大吼自煙氣中傳來,震人心肺。

煙氣突然散開,現出一把血光魔斧來。魔斧當頭朝七夜劈來,斧上自帶惡風,威猛狂烈,就連七夜也不敢輕視了這一擊。

他突然往後微退一步,再轉身朝左側移。當既斧後傳來“咦”的一聲,七夜不過微離方寸,卻讓這一斧落在空處。這看似簡單,其中卻大有學問。須知這持斧之人已經鎖定七夜的位置始能發出這雷霆一擊,可就在剛才,七夜彷彿從三界中消失一般。他人猶在,氣息卻消失了,才能讓魔斧的主人攻擊落空。否則若氣息仍在,七夜雖動,魔斧主人必能做出相應的變化,這一擊仍是要落到七夜頭上的。

魔斧斬空,七夜的無影劍已經彈起。空氣裏響起“嘶嘶”微聲,如毒舌吐信。無影劍滑過魔斧,點向那自黑煙中現出身形的一付高大白骨。

眼看劍尖便要掠過這白骨巨妖的喉嚨,骨妖卻似被人提住後頸,猛往後拉,堪堪讓七夜的劍尖掠過了空氣。

這回輪到七夜發出微訝之音,他這本來必中的一擊,竟卻人悄然化解。

骨妖猛退,卻有一把方形巨刃自煙中斬出,劈在空處,卻是和無影劍對了一擊。有人悶哼,七夜亦小退了半步,然而宮殿周遭的地板棺槨卻轟然炸起,卻是被兩者相擊的勁氣所傷。

從地水滔天,到黑霧悄至,又有魔斧破空,最後和這方形怪刀拚了一記。這林林總總說來話長,其實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知其中兇險,若七夜失其一環,必是不死也得重傷的局麵。須知這先後的襲殺者,修為皆至天位,且招數陰險毒辣,把環境方位計算得天衣無縫。換成其它人站在七夜這個位置,怕就算是天位者也擋不下如此連環襲殺。

七夜站定,無影劍低垂,淡淡說道:“我道是誰,原是西方惡澤、秦嶺屍穀、酆都鬼城的主人以及大妖王攜手齊至,果然是偌大的手筆啊。”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22
第345章 因果重續(下)

冥宮大殿裏,在七夜的周圍悄然現出四道身影,自然是三大妖地的主人,再加上一個已經成為大妖王的鋣。

在上次救過狄徵之後,鋣已經決定全力對付七夜,便讓三大妖地的眾妖密切留意七夜的動向。便在此前不久,得知七夜突然破空而去,鋣知道事起必有因,便帶著白素等三妖攜手而至。他們來到之時,剛好是七夜被狄徵的山河古氣鎮住之際。見狄徵這是追年獸而去,鋣知道他肯定是為了小仙被奪去的十年因果。盡管鋣認為就算恢複了小仙的因果也不是件好事,可說到底,這畢竟是狄徵的家事,他倒也不好強行插手。

再說狄徵殺了年獸也好,若讓這異獸留在七夜體內,保不住哪天七夜把它放出來噬了其它人的因果,致使道行倒退那才叫糟。

於是他和白素三位妖王留下來以監視七夜,防止他去追擊狄徵。果然,那山河古氣能夠困得七夜一時,卻無法困住他一世。眼見七夜破了山河古氣,鋣才令妖王們暴起發難,目的便是要把七夜留下。

迄今為止,七夜出手的次數有限。僅有和莫言、陸謙的單打獨鬥,以及七派強攻空離山修羅門總壇時的那一次。算下來,七夜也不過前後出手三次而已。但像現在這般,七夜以一敵四的情況卻是從來沒有出現。對於鋣來說,這未曾不是一個機會。

一個斬殺七夜的機會!

黑夜茫茫。正是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時分。星月無光。鉛雲橫空,卻有陣陣紫芒自遠而近,漸第而來。突然間,天空紫光閃爍,頓有紫火滾滾破雲而下,卻於半空漸次染紅,如同天空滴下一行血淚般,赤紅如血的焰流拉出一道奪目的光帶斜斜落下。

彷彿鬥星天降,可怕的壓迫力自上而下地壓往地麵。

萬物蜇伏!

年獸在半空突然一頓,跟著撲往地麵。現出真形。

這異獸形若獅子,渾身漆黑如同墨石。獨角蠍尾,頸下蹄間有黃焰噴湧飛舞,如同這異獸張揚的鬃毛。現出真身的年獸朝著天空低吼。神色凝重地看著那由天而降的赤色天火。

半空中,狄徵神情肅穆。一劍指天,劍上如有千斤之物,狄徵吃力地將劍揮向年獸的位置。他正上感天心,導引著天炎攻擊年獸。上一次使出天炎時,以淩天越的修為也擋不了兩發。這年獸雖是上古異獸,如同按實力計,等同於人類修士的天位太初境。再者天炎煌煌,盡管因狄徵入魔的關係沒了紫天炎遇邪既燃,不死不休的特殊。然而由紫天炎所化的赤血炎卻更加霸道絕倫。比之天劫業火毫不遜色。因此年獸不敢怠慢,若它執意飛逃,隻會被赤血天炎擊中致煉魂散魄而死。

見天炎來襲,年獸獅嘴大張,全身黃焰收縮,然而嘴中卻泛起黃光。不過片刻,一顆拳頭般大小的渾圓靈珠被它吐了出來。

妖獸之物,皆以吐納結丹之法修行。這顆靈珠正是年獸的內丹,此物非金非土、非水非火,卻在五行之外。是年獸得以超脫三界五行的法寶。年獸吐出內丹後,在半空轉得兩轉,竟往上空天炎迎去。內丹速率凝增,光華大作,到後來幾如黑夜下平地升起一輪烈陽。聲勢無雙!

駕馭著靈珠內丹,凝聚著年獸數千年的修為。重重地撞擊在狄徵由九天之外引下的天炎。赤血天炎被撞得激蕩不已,卻末曾被年獸的靈珠寶光撞散,反而火勢大漲,徐徐張開,再猛地包裹住年獸的內丹光華。赤血天炎燃個不休,看情形竟是要燒盡那外層的靈光寶氣,進而把年獸的內丹煉成灰。年獸豈能如狄徵所願,遙空催運內丹光華,倒是和天炎開始角力。黑夜之下,隻見兩色光華對衝湮滅,現各種奇光異象。

還好狄徵這是遠離了蓬萊市後才動手,否則單是這黑夜下的光焰,雖是深夜,也足以引起人們的注意。

赤血天炎和黃氣寶華衝擊不休,撞得流光四溢。光華如龍似蛟,上得夜空,衝散了片片鉛雲;落得地麵,則無聲地在地表蝕出個個淺坑。但看兩色奇光互不相讓的情形來看,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格局。狄徵頗感意外,但轉念想,這年獸也算是洪荒異種,有此神力奇功倒也不足為奇。心下意念一動,又有第二發赤血天炎溢出雲層,如流火橫空,撞擊在年獸的內丹上。

這方天地頓時有大能暗湧,靈氣震蕩。道道無形的波動環狀掠出,直達百裏,方徐徐消沒。

而地麵上,吃第二發天炎撞擊,年獸突然口鼻溢血,卻是受了內傷。一雙如同銅鈴般的獸瞳裏寫滿了恐懼,透過內丹傳遞而來的龐大壓力讓它四蹄打顫,竟微微屈下。年獸不甘地咆哮一聲,聲動四野。頓時那被赤血天炎包裹,已經燃燒如同火球的內丹忽然光華大作,溢出陣陣如同薄霧般的光霞來。

年獸已經拚命,再不顧惜自己的內丹。拚著修為受損,激發出內丹裏保存了數千年的龐大靈力,一口氣全數釋放出來,頓時赤血天炎形成的火球大漲,竟有被衝破的趨勢!

狄徵知道到了關鍵時刻,這時更需咬牙堅持下去,否則讓年獸衝破赤血天炎的包圍,這異獸怕就要遠遁逃逸。這天下之大,再要找到它談何容易。當即顧不得胸口氣血翻騰,猛朝天空看去,以意念招來第三發天炎!

天空轟隆作響,幾如便要裂開一般。隻見第三發天炎自雲層墮下,這發天炎十分巨大,直徑近百米,卻是狄徵拚盡全力召來最後也是最強的赤血天炎了。

彷彿一顆火流星般,天炎拖著燦爛的光尾斜斜撞下,在碰到年獸內丹外頭那層天炎時,迅速與之融為一體。立時火球收縮,不斷有黃光如煙飄起,卻是年獸藏在內丹中的靈氣硬生生給天炎催化。地麵上,年獸已經七孔溢血,神態猙獰。它連連怒吼,不斷催發著內丹中的靈氣去撞擊狄徵的赤血天炎。可它發現,當狄徵這第三發天炎匯聚一塊後,已成銅牆鐵壁,任由內丹中的靈氣左衝右突,就是不動分毫。

火球漸漸收縮,最後燒盡年獸內丹的外放光華,終於接觸到這顆真物。內丹被焚,年獸感同身受,竟有天炎從它身上竅穴噴出,讓年獸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卻無法甩掉半絲天火。

狄徵見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咬緊牙關,遙控天炎繼續收縮。

隻見半空中那本來大如烈陽的光團已經縮小到雞蛋般大小,隨著所有天炎擠壓著年獸內丹,透出已如流質般的天炎紅光中,狄徵看到年獸的內丹丹壁已經出現絲絲裂痕。

“碎!”

狄徵暴喝,隨著他這聲大響。夜空中紅光一閃,世界突然變得悄無聲息起來。然而黑夜下,卻有各色光華亂舞,紅蛇黃光綻放,一片片異彩紛呈的光霞橫掠天際。這種種奇光,千裏可見。片刻後,天地間始有巨響響起,如雷如鼓,頻繁地炸個不停。

這聲聲巨響,直持續了半刻始停。而這方天地,靈氣混亂,天空雲層給攪出個巨大的雲渦,一幅愁雲慘霧的畫麵。

再看地麵,年獸已經不支倒地。從它的嘴中泊泊流出獸血,雖仍喘著粗氣,卻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格局。

狄徵也咳出一口鮮血,連續摧發三次天炎實是他的極限,而且第三次天炎的威力幾是平常的一倍有餘。使得天地大能逆襲之下,便已經落了個重傷。但狄徵卻心情舒暢,皆因自年獸體內正逸出個個光球。這些灰濛蒙的光球裏有各種畫麵閃過,卻正是被年獸數千年來吞噬掉的因果正離體而出。

這裏麵,大部分已經過於久遠的因果會受天地業力轉磨消散於無形,而隻有像小仙這樣在最近被年獸噬了因果的人才會恢複。看無數灰光飛向天際,有的消失,有的則各依因果而去。狄徵知道,再過不久,小仙就會恢複原先的記憶。

這件幾乎不可能的事,卻是最終讓他給辦到了。

狄徵降到年獸附近,這異獸身體已經開始消失。殺了年獸,為小仙續上因果,接下來,狄徵最後要做的事,便是徹底封印修羅通道,甚至擊殺七夜。做完這些事後,狄徵便可真正功成身退了。

想到諸事了卻在望,狄徵暗自心喜。卻在這時,軒轅劍突然狂震,血煞天魔不待狄徵召喚,竟自主脫出,並一劍朝狄徵首級斬來!

魔劍橫斬間,天魔大笑:“狄徵,你實不該全力對付年獸,以致弄得自己重傷。反倒便宜了我,現在把你的身體交出來吧!”

狄徵心念電閃,已經明白天魔一直在等這個機會。等自己重傷不支時,好全力奪舍的機會。

便在同一時間,遠在蓬萊市的一間五星級酒店裏。一顆灰色的光球憑空浮現,並朝著房間的大床落去。大床之上,小仙正抱枕酣睡。光球輕輕地落到她身上,並沒入她的眉心之中。頓時被年獸奪去的十年因果盡皆續上,小仙身體猛震,她突然睜開眼來。

腦海裏,她終於記起狄徵是自己的丈夫。她和狄徵還生有一雙兒女,她記起了兩人間的點點滴滴。可同時,她卻也記得和安逸軒之間的糾葛。兩段情感互相糾纏在一起,讓小仙幾欲發狂大叫。

鋣所預料的情況終於發生了。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23
第346章 前塵往事

在黎明到來前的一刻,一片漆黑的光華自天際劃下,帶著鋪墊而開的漫天光芒,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落到了這片荒野之上。

黑光漸收,現出七夜那如同玉石般白皙的臉孔以及英俊的容貌。他緩步而行,速度卻忽快忽慢,身影在黑夜下的荒野中閃爍不定,最後才停了下來。

停下來的地方,野地上有一片黑色的痕跡。七夜蹲下身,伸出手輕輕地碰到地麵,立時在腦海中聽到年獸怒吼的聲音。

“到底,你還是被他殺了啊。”七夜淡淡說道,忽然眼角落到年獸伏殺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

石頭本無甚奇特,隻是上麵染了一點暗紅色的痕跡。那是血跡,七夜在其上掃過時,已明其故。

“反噬嗎?狄徵,你終究還是困不住心中的魔。續了因果又如何,如今你不人不鬼,非仙非魔,卻還要如何和你的妻子再續前緣?”七夜冷笑,傲然立起。

這時,他右手的衣袖“嘶啦”一聲裂開一道口子。可片刻後,衣袖又複合攏。七夜這身錦袍,並非裝飾那麽簡單,而是他的魂鎧“暗夜天舞”。如今魂鎧受損,既是七夜受損,且這次傷勢比洞庭湖上對決陸謙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七夜看著自己那如同白玉般的手掌,表麵上看不到任何傷痕,可他知道自己掌下經脈已經大損。而這一記傷勢,卻拜那把方形怪刀所賜。

在始皇的陰船冥宮裏。七夜被三大妖地之主以及大妖王聯手圍攻。這一戰。可說是七夜降臨人間以來最為兇險的一戰。

在此之前,七夜和莫言、陸謙甚或麵對七派圍攻,雖皆是大戰。可前二者為單打獨鬥,後麵卻是佔盡主場之利,可謂有驚無險。

這三場戰役裏,也不過陸謙傷了他一回。

然而此次情況截然不同,首先圍攻他的三妖一人,修為皆達到了天位級別。其次除了大妖王之外,其它三妖全不講規矩,招式要多陰險就有多陰險。而最具威脅的還是那大妖王。

這個青年高手的修為和狄徵般已到天位太初的顛峰境界,那手上方形怪刀又是至邪至兇之物,偏是叫鋣的大妖王卻運用最為正宗的紫天炎力。以正力驅邪兵,正暗合天道理數。陰陽並濟,正邪同流,實有威脅到七夜的資格。

在此四者的圍攻下,如非時值深夜,又在冥宮裏那暗無星光的地方,讓七夜的“暗夜天舞”得以發揮最大的威力。否則,七夜就不是受點傷這麽輕鬆了。

然而他也有所斬獲。

圍攻七夜的三妖一人,在激鬥中被七夜斬殺了那壞鬼書生樣的鬼王,重創了白骨將軍,輕傷了白素及鋣。若非最後關頭鋣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並先一步傷了七夜,說不得白骨將軍還會給他斬了。而白素和鋣,不死也得重傷。

無奈這叫鋣的妖王招招與敵偕亡,七夜愛惜羽翼,不肯和他拚命。故在反客為主,取得上風後便全身而退。

七夜自然不肯拿自己的性命拚命,修羅通道已經九出其王。其餘的通道對七夜來說已經可有可無,五條通道足夠讓他把永夜宮的大軍搬到人間來。到時橫掃人間,誰可與敵?

所以這個時候,七夜是絕不肯讓自己有半分損益。被他們圍攻受傷。已屬意外。

此際,七夜收拾心情。渾身又冒黑芒,破空而去。

在他走後,東方終於露出第一道天光。大地黎明將至,然而人間的黎明。誰知何時才會到來?

在東方露白的時候,小仙下了床。梳洗一番後,便換上幹淨的衣服。她坐在妝台前,看著自己眼角帶著一圈烏黑,卻是通宵末眠的結果。就在昨天夜裏,年獸被誅,小仙因果盡複。可對她來說,卻是腦海中硬生生多了一段記憶。她已經記起了一切,知道自己是狄徵的妻子,還育有一雙兒女。可另一邊,卻同樣記得和安逸軒的情意,自己將在中秋之日下嫁與他。

兩段記憶真實不虛,一時之間,小仙幾欲崩潰。

但小仙更知道,她必須在這兩段記憶裏做出選擇,否則她會瘋掉。至於選擇誰,那自是不用考慮。在安逸軒的那段記憶裏,小仙同樣看到了狄徵的身影。這個和她相處十載的男人,即使在她失去因果後,仍然對她不離不棄。現在恢複了記憶,小仙才會明白在這段時間裏狄徵的苦痛。即使安逸軒對她求婚,即使她已經答應了安逸軒的請求,而狄徵卻默默承受這一切。他並沒有因此而指責自己,狄徵所做的隻有付出,卻不問收獲。

他的入魔,他背離正道,他所做的一切一切,全是為了小仙。小仙明白,隻有在接下來的日子全心全意地去愛狄徵,才能夠回報他所做的一切。

你若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依!

可在那之前,她必須和安逸軒說清楚。小仙知道自己無論怎麽做也會傷害到安逸軒這個外表不羈,內心溫柔的男人。她不想這樣,可她隻能這樣。她不能夠再傷害狄徵,何況,她身上還有一份母親應盡的責任。這份責任已經被她放下好一段時間,現在是該背上它們的時候。

如果可以,她想用最殘酷的方法讓安逸軒恨自己。最深沉的愛,隻有同樣沉重的恨才能夠抵消。可小仙知道,安逸軒並非那樣的人。如果是的話,那安逸軒就不是安逸軒。

這是命運的捉弄,在這個三角棋盤之上,誰也沒有錯。

小仙就這麽安靜地坐著,直到房間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於是她站了起來,打開了門,就看到一臉陽光的安逸軒。

“起來啦?那走吧。我們吃過早餐之後。也該時候回家了。”安逸軒微笑說道。

這抹笑容,以後大概再也看不到了吧。小仙心想,心意卻沒有絲毫改變。她拉著安逸軒走進房間,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安逸軒敏感地覺察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可不對在哪裏,他又說不上來。

小仙把這個男人拉到房間裏,並讓他坐下後,說道:“逸軒,我有話和你說。”

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在安逸軒眼中,小仙雖然站在他跟前。可她卻像是隨時會離開般,讓安逸軒差點就要伸手抱住她。

“有什麽話,等咱們回家再說吧。你看,飛機快到點了。”安逸軒勉強笑道。

小仙暗歎。天位者靈覺無比敏銳,盡管還到不了洞察心思的神仙境界。但對於情緒的變化、心恩的起伏卻略通一二。小仙知道安逸軒已經察覺到自己身上微妙的變化,當既也不再瞞他,小仙坐到他的對麵,認真地說:“逸軒,我不能和你回去。我…….不能當你的妻子。”

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安逸軒還是全身一震,腦海裏轟隆巨響,隻有一個聲音反複問:為什麽?

“為什麽?”安逸軒從嘴裏發出疑問,然而聲音卻平靜得連他也感得意外。

小仙淒然道:“因為我是狄徵的妻子。逸軒,昨夜我已經記起了一切。”

安逸軒全身再震,他渾身發抖。直到片刻後,才勉強收束住心神,苦澀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仙已經淚流滿麵,她輕啟朱唇,將前塵往事,一一告訴眼前這個男子。小仙從她和狄徵兩人相遇於都市說起,說到兩人是如何相識、相知、相愛。說著說著,小仙已經陷入了回憶中。回想起和狄徵相處的日子,回想起失了輪回這段時間狄徵為她做出的犧牲。這一切一切,她無以為報。

聽著從小仙嘴裏道出的這段故事,安逸軒震驚得無以複加。他何曾想過,在三人間竟然發生了這些複雜難料的事情。而更讓安逸軒感動的卻是狄徵所做的一切。狄徵直到現在,也未曾透露他和小仙真正的關係。卻默默地承受著兩人帶給他的傷害。這要何等的艱忍,才能做到如狄徵這般程度。

而更為難得的是,自始至終,狄徵對他安逸軒全無恨意,這又是何等的寬容。

安逸軒自問自己天生情種,可比起狄徵來,他大感自愧不如。

直說到了午時時分,小仙的故事才宣告結束。她臉上猶有淚痕,可小仙已經沒有再哭,她反而笑著說:“我們之間的故事就是這樣,狄徵,我的丈夫已經為我付出了這麽多。現在該是我回報他的時候,他不能再受到傷害。所以我隻能選擇傷害你,逸軒,你是個好男人。你和狄徵在天平的兩端,但我不能把這天平持衡,這對狄徵不公平,對你也不公平。所以如果你要恨,那就恨我好了。我是個壞女人,因為我傷害了兩個愛我的男人。”

“不!”

安逸軒站了起來,搖頭道:“你沒錯,狄兄也沒錯。錯的是命運,你走吧,去找狄兄。他比我更配愛你,我和他同為男子,可我自問做不到他所做的一切。我要祝賀你,小仙。隻有經曆了這一切,你會更加明白狄兄對你的愛,實是至死不渝。”

“我知道的,我現在便要去找他。我要告訴他,從此以後,生死相依。”小仙最後看了安逸軒一眼:“逸軒,保重了。”

人去,樓空。

安逸軒默默地坐在午後的陽光裏,指間彷彿仍繚繞著小仙的餘溫。安逸軒哭了,又笑了,最後回歸平靜。他並不恨小仙,隻會更加愛她。因為他知道小仙是什麽樣的人,她和狄徵一般皆是性情中人。他安逸軒隻承受了一份痛苦,而小仙卻背負著雙份。如果說安逸軒心痛,那小仙的心隻會更痛。而即便如此,她還是留下來,把一切說得明明白白,這已經不是普通女子所能做到的事情。

安逸軒不恨她,因為這樣的女子才值得他敬愛。在感情這條恩怨糾纏的路上,又有誰分得清對錯。

接下來,安逸軒所要做的是做個安靜的地方,慢慢平複自己的傷口。但不要緊,傷總會好的,因為時光會抹平一切。

當那年華老去,這些複雜的情感,將會成為最珍貴的回憶。

安逸軒如此,小仙亦如此。
ccc1971 發表於 2018-11-1 10:25
第347章 百日再戰

七月十五,離中秋之日尚餘一月。

這日清晨,普世禪院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一片忙碌的景象。幾百號僧人來來往往,或結黃幔,或設蒲團,隱隱間結有陣勢,卻是早些時候由了空提出的《曼陀羅輪回大陣》的雛形。

其中,又有不少僧人拿來陣法所需的材料,又或給布陣時僧人補充元氣的各種金丹之物。這些東西無不是天華地寶,普世禪院雖不及上清宮道藏萬千,但數千年積累下來,卻也非常可觀。

如今時逢人間大劫,自是再顧惜不了這些身外之物。但凡能用者,皆通通清出,並依類而分,井然有序。

院首了空親自到場,並指點著僧人布陣的方位,及大陣啟動時需要注意的種種事項。清晨下了場小雨,天地間水氣彌漫,廣場上隱有水窪,但隨著了空身放金光佛力,隨手一揮,便滴水無存。整個廣場變得幹爽無比,倒似從末下過雨一般。

正指點間,了空心中一動,若有所思朝西南麵的天空看去。那裏晨光不起,陰雲末散,且有電蛇隱現,卻是雨雲西遷之象。然而雨雲中忽現紅光,由遠及近,漸漸勢大,並筆直朝著普世禪院奔掠而來。這光中自帶魔氣邪煞,顯非善類,了空眉頭緊煞,而其餘僧人卻已經嚴陣以待。

紅光天降,徑直落在廣場之上。僧人們不等了空命令,便已經一湧而上。把這團血光圍在中間。血光漸斂。現出一名男子來。男子身上血跡斑斑,臉容倦極,手持血色古劍,正是狄征。

這一年來,狄征可謂出盡風頭,大有天下誰人不識君之勢。了如一見是狄征殺到,頓時大喝:“好膽,邪魔歪道竟然衝我寶山。一百零八護法僧何在,還不將這邪魔拿下!”

護法僧為普世禪院裏的武僧,佛法修為皆達地品。等閑修士絕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他們不出手則矣,一出手並結佛陣,便是天位者來了,單槍匹馬也很難討到什麽便宜。此刻聽了如之命。護法僧皆大喝一聲,便要上前伏法誅邪。卻聞了空那清靜自然的聲音在他們耳邊淡淡響起:“諸位師兄且莫急著出手,待我問過狄施主再做定奪。”

了空貴為院首,他的命令自然是無人敢不聽。於是護法僧人們讓開一條路來,讓了空直達狄征身邊。

看著狄征,了空深感訝異。狄征身上魔氣狂溢,卻偏是丹田之下,九重樓間有青光古氣透體而出。這股青氣不但古拙,且秉天地正力,隱隱克製住了身上的魔氣。若非如此。狄征恐怕已經徹底入魔了。

了空皺眉道:“狄兄,你這是?”

狄征抬頭看向這僧衣似雪的和尚,虛弱地笑道:“一言難盡,我體內惡念趁我力乏之時暴起發難,欲抹殺我的意誌又或將我徹底拉進魔道。我已經堅持了數日,思來想去,隻有進入意識的世界,和他再啟百日之戰。這一次,我非得徹底除去他不可,否則我將萬劫不複。再不得回正道。”

了空一聽,連他的不動禪心也微微為之一驚。他上前架住狄征,毫不介意自己雪白的僧衣染上狄征身上腥紅的血跡,了空說道:“狄兄要我如何助你,盡管道來。”

“不。我隻是需要一處安心閉關之所。雖天下之大,但除了普世禪院外。恐怕再沒我狄征容身之地。我此番前來,便是想借貴院浩瀚正力助我壓製邪念。若成功了,我得回正道,那自然皆大歡喜。如若不然,我墮入魔道,也可趁邪念新勝,體虛氣乏之際,了空師兄可大行誅魔之事。如此除去了我和他,也算是一了百了。”狄征一口氣說出這麽此話,臉上神色卻是數變,隱現猙獰之象,顯是邪念已經對他作出十分巨大的影響。

就如他所說,不盡快徹底滅了邪念意誌,狄征就再也回不到正道。

了空聞言,當機立斷說道:“隨我來。”

不顧了如神色間的反對,了空架著狄征快步朝大雄寶殿走去。看著兩人沒入寶殿中的身影,了如摸著自己的大光頭,低歎一聲。

大雄寶殿之內,燭光滿堂,映照得寶殿一片光亮。大殿居中,供奉三佛。正中的是大日如來釋迦牟尼,左邊的是藥師佛,右邊的則是文殊菩薩。而大殿的兩側,卻又分別有天龍八部、四大金剛等佛教護法神。正是金剛怒目,寶相莊嚴,此間佛像金剛,受數千年香火禮拜,隱散正力。狄征一踏入寶殿,便覺邪念意誌受到一定程度的壓製,就知道自己算是來對了地方。

自從那天殺了年獸,給小仙續上因果之後。邪念意誌趁他受傷,又見小仙因果續上心神支援之際暴起發難,險些便要了他的性命。還好狄征體內的山河鼎自動護主,擋了天魔那一劍,否則現在狄征已經身首異處。接下來的幾天,狄征的身體便成為他和邪念的戰場。而這一次不比意識世界,邪念意誌有天魔為軀,可直接傷害到狄征的**。隻是邪念意誌還需要狄征這付軀體,因此不敢下重手。這反而給了狄征一個機會,狄征拚著同歸於盡,趁天魔一個疏忽,重新將他逼回軒轅劍的世界裏去。

可這終非長久之計,即使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若讓天魔卷土重來,狄征或許再無翻盤的機會。狄征這才痛下決心,決定先解決自己和邪念意誌之間的糾纏。在這般想法下,他才會來到普世禪院,希望了空為其護法。如此一來,他才能安心和邪念意誌在軒轅劍的世界裏再戰百日,以期將他完全抹去。

狄征之事,根本不容外人插手。就算了空佛法如邊。也隻能在一旁護法。卻無法幫上他的忙。說到底,這是狄征自己的心魔。可話又說回來,若狄征斬了心魔,由魔入道,那他的修為將再作突破。至於突破到何種境界,那就全看狄征的造化了。

跌坐在大日如來佛像前的蒲團上,狄征盤膝而坐,將軒轅劍橫擱在兩膝之間。他深深吸氣,看了上方金身佛像一樣,心道一聲佛祖保佑。便沉澱心神。狄征驅動意念,讓自己全心全靈沉進軒轅劍的世界中去。片刻的恍惚後,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再次光臨這個奇妙的世界。

不過這一次。狄征並末直接出現在海底,而是在一方危崖之上。朝前方看去,是無邊的怒海,仿佛沒有邊際。海的那一邊,天空上掛著九輪烈陽,映照得天地一片光明。海麵上,又有種種奇獸破水而出,龍蛟之物嬉戲追逐,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可突然間變天了,厚重的鉛雲自遠方團團匯聚。它們擋住了九輪烈陽,讓大地不斷變得昏暗起來。兼有惡風吹拂,風中隱帶血腥之氣,而怒海更是被這陣陣惡風吹得波濤洶湧,一浪高過一浪!

狄征立在崖邊,直麵這怒濤大作的海洋。天地仿佛行將破碎,充滿了毀滅的氣息。狄征知道,邪念意誌知道自己來了,而這世界的種種異象,皆由心而感。換方之。邪念意誌對他的到來感到無比憤怒。邪念為他的心所生,自然知道狄征此番而來的目的。

狄征手一伸,軒轅劍已經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

該來的總歸要來,而這一次,狄征已經決定不死不休。兩者間再無妥協的可能!

心念方動,高空炸落一道閃電。筆直朝狄征轟來。

狄征不閃不避,軒轅劍一掃一格,便將這道閃電橫掃開去,炸飛了身後左側一方崖石。狄征看向天際,惡風凜烈,仿若刀割。但狄征雙眼卻是眨也不眨一下,死死盯住那道自天而降的血紅身影,卻不是邪念意誌又是誰。

和狄征一橫一樣的臉孔,隻是雙眼盡化漆黑,身上穿著化身為天魔時的猙獰重甲,手上握著鋼節相駁的凶猛大劍,邪念意誌看著狄征嘿嘿笑道:“你來了,終於還是來了。”

“可是,你不該來。”

“我不來,又如何和你徹底做個了斷。”狄征淡淡回道。

邪念意誌懸浮於半空,哈哈狂笑:“你錯了,狄征。你來了,卻是給我一個可以徹底抹去你意誌的機會。別以為外頭那些金佛正力可以壓製得住我,狄征,這是我的世界!我的主場!”

狄征心念一動,發現赤血炎無法驅行。他早已想到這般結果,畢竟赤血炎是紫天炎和邪念意誌的魔氣結合後的產生,而非完全屬於他的力量。如今**不在,隻餘意誌,狄征隻能驅動自身的力量,卻無法使用赤血炎。

“怎麽樣?發生赤血炎沒辦法用了吧?那是自然,因為那是我給予你的力量,你休想用它來傷我。”邪念意誌手在巨劍上一抹,立時血炎熊熊燃起,更映照得他那張和狄征一樣的臉孔猙獰無比。

狄征輕輕道:“本來就沒想過用它。更何況,難道你忘了。除卻赤血炎外,我還有自己的力量……神州山河鼎啊。”

說話間,自狄征丹田下透出奪目青光。青光不斷壯大,最後將狄征包裹於其中。隻聞“當”的一聲鼎鳴,聲動千裏。這聲鳴動中自帶無上正力,竟震得邪念意誌身體微微一晃,而那漫天鉛雲,無盡惡風也為之散去。盡管風雲漸散,天地仍是一付愁雲慘霧的模樣,可那種整個世界成為邪念意誌主場的味道卻消失了。

“你說錯的第二件事則是,這是軒轅劍的世界,才不是你的什麽主場!”狄征大笑,身形暴漲,帶著蒙蒙青光,揮劍朝邪念意誌斬去。

那本來呈血紅之色的軒轅劍,在青光不斷流轉之下盡轉如玉青璧,而劍上亦燃起了帶有浩瀚古氣的青色火焰。挾帶青焰之勢的長劍,以萬均之勢朝著邪念意誌的天靈重重落下!
ccc1971 發表於 2018-11-1 10:26
第348章 黑刀求援

泱泱華夏,萬裏河山,龍脈地氣秉天道氣運而生,始於昆侖,止於東海。龍脈之外,又有洞天福地、邪窟魔嶺。前者為仙家妙境,風生水起之所。後者卻是陰邪匯聚,惡瘴窮荒之地。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卻有那不在福地邪窟中的所在,若世外桃源,獨秀**。

此其一,莫過於神秘莫測的隱穀。

隱穀為第一代女媧後裔所創,數千年來**於世。其穀中曆代神女必遊走四方,尋合適夫婿與之結合,從而誕下新一代的神女。神女者,顧名思議為神的女兒。神女出處,為女媧一滴精血所化,故擁有女媧一族莫大神女,可通三界、窮六道。而隱穀中除卻神女之外,尚有四姓護衛,皆自有鎮族絕學。如此一來,隱穀便成為人世間一股讓人不容輕視的力量。

自是隱穀向來極少插手世俗事物,因此鮮為人知。

若問隱穀在何處,踏遍楚道向仙途。

這是自古流傳下來關於隱穀所在的詩謁,然而知道隱穀真正所在的卻是少之又少。即使是上清宮、普世禪院這等與隱穀聯係密切的方外大派,也不過知道隱穀大概方位,卻不知詳細為何。楚者,指的是楚雄。而楚道,指的便是楚雄附近的一條山路。此路者,自有隱穀世代仙法護持,不易被人發現。但尋得通向隱穀的山路,便如同找到走向仙境的坦途。因此後半句中方有“向仙途”之說。

據上清宮第二十六代宗主慶祥道人的手劄所載。他曾經有幸入得隱穀一觀,記錄中寫道:入得穀內,見祥風雲動,阡陌井然。仙泉流溢,寶氣華生。又有靈獸奇珍,皆為護持。得此行者,不枉一生也。

從這記載不難看出,隱穀實當得上神仙妙境之稱,實為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而事實上亦是如此,盡管已經經曆無數風雨、朝代更替。然而隱穀之內。因法陣常駐,卻四季如春。有梯田層層而疊,男耕女牧,透著濃濃的鄉間生活氣息。然而阡陌之間。卻有靈獸巡視,卻不是其它千年大派能夠拿得出的手筆。

生活在隱穀裏的靈獸,壽元少說也有千載,而更有冰泉旋龜、白瀑應龍、火窟畢方皆是逐鹿之戰後,隨第一代神女隱居於此的上古靈獸。小仙所召喚的應龍銀須,便是被視為守護靈之一的白瀑應龍的龍孫。自然,這三頭護穀靈獸等閑不會現身,皆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內埋頭修煉。

這一日,隱穀田前有一雙孩童正在嬉戲。這一男一女兩個半大孩子玩得瘋了,卻是脫了鞋往一處梯田裏鑽。害得一個正耕田的漢子苦哈哈地追在後頭,好說歹說才把這雙孩童哄了開去。

要說起來,這對孩童倒也精靈可愛。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兄妹倆來到這隱穀也不過數月,卻已經把隱穀裏裏外外逛了個遍,就隻差沒去參觀三頭守穀靈獸所在的禁地了。這對孩童不是其它人,正是狄征和小仙的一雙兒女狄小傑及狄小宛。

早在數日前,因為小仙因果續上,這兄妹倆也恢複了記憶。他們被二長老菩葉帶回隱穀也有一段時間了。之前因為不記得小仙的緣故,雖然頑皮點,偶爾也會想起狄征。但終是孩子心性,菩葉連哄帶騙也就過去了。可這幾日驟然記起小仙,頓時思母情切。鬧著菩葉帶他們回去找小仙。還好菩葉一知小仙恢複記憶,便和她聯係。並告知小傑兩兄妹已接到隱穀生活。小仙一時間找不到狄征,自然答應先回隱穀再從長計劃。

聽得小仙不日既回,兩兄妹這才作罷,跟著又天天在田間嬉戲,直如隱穀中的一對混世魔王。還好兩兄妹隻是頑皮了點,卻還不至於胡鬧,所以隱穀中的人對這對小家夥還是挺喜歡的。

卻說這時兩兄妹被哄離了梯田後,一時無趣,便在陌上小徑間隨便找了處幹淨的地方坐下。兩個小鬼托著下巴,一言不發地看著天空。隱穀的上空,正飄蕩著幾朵白雲,有風徐徐吹來,自帶花香。吹得小傑連連乏困,不一會兒已經雙眼微紅,卻是暈暈欲睡。

“哥哥,你說媽媽怎麽還沒回來。”一邊的小宛拉了拉小傑的衣袖,嘟著嘴問。

小傑打了個嗬欠,說:“你忘記了,老媽每次出門前都得化妝。你們女人就是麻煩,非得在臉上塗啊抹得才能出門。我想老媽她現在應該還在化妝吧,化完妝她就回來了。”

所謂童言無忌,小傑不假思索地說了一番自己的推理後,還自鳴得意。附近婦人聽了,暗自偷笑,卻沒人給孩子指正什麽。

小宛聽罷,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哥哥你真聰明,什麽都知道。”

“當然,我是哥哥嘛。”小傑拍拍自己的胸口,傻笑起來。

便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冷哼:“狄小傑,我聽說你上學期考試又考砸了,是不是這樣!”

小傑一聽,條件反射地跳起來道:“沒有,老媽,我…….”

他剛想解釋,突然意識到什麽。轉身一看,那上方梯田旁站著兩人。一人自是菩葉,另一人卻不是自己母親夏小仙又是誰。小傑還末反應過來,小宛已經尖叫一聲,飛也似地撲進小仙的懷裏。小傑也跟著歡叫一聲,大步跑去,狠狠撞進那溫暖的懷抱裏。

小仙抱著這對孩子,淚流滿麵。

小宛已經哭了起來:“媽媽,你去哪了?這麽久也不來看我們,爸爸呢?我想他了。”

小剛也在旁邊道:“我也是。老爸呢,他說過下次回來帶我們去吃麥當勞的。”

小仙憐愛地看著他們,說:“你們老爸很快會回來的。這不,他叫我先回來。還有小傑,不準你吃什麽麥當勞,葉姨這穀裏的米飯多香,夠你吃的了。”

菩葉看著他們母子三人久別重逢,當下也有些感動,說道:“好了好了,你們這麽久沒見,現在見麵該高興才是。我已經讓人做了桌你們最喜歡吃的飯菜,要再哭,我可不給你們吃!”

小傑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小仙一人。而來到隱穀後,在他的名單上又多添了個菩葉。現在一聽菩葉說再哭沒飯吃,立刻收住哭調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小宛你快閉嘴,要不我們都沒飯吃。”

小宛在小仙懷裏抬起小臉認真地說:“我不是男子漢,我是淑女!”

被他們兩人一逗,小仙和菩葉也不由為之莞爾。

接下來的幾天,小仙就陪在他們左右,彌補著自己失憶以來虧欠了他們的母愛。隻是和小傑小宛重逢喜悅之時,小仙卻仍偶爾會眉梢隱含憂色。自她來了後,菩葉已經四方打探狄征的消息,很快便打探到狄征人在普世禪院的消息。然而從了空傳來的訊息來看,狄征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他在幾天前魔念反噬,現在已經進入意識世界要和自己的邪惡意誌作個了斷。可到現在為止,狄征仍無醒轉的跡象。了空認為這種情況可能還會繼續下去,直到狄征體內的正與惡兩種意念隻剩其一,狄征才會醒來。

了空托菩葉告訴小仙,他一定會盡力幫狄征渡此魔劫。同時,他要小仙呆在隱穀,別隨意走動,更別動來普世禪院見狄征的念頭。狄征現在不能受任何外界的影響,否則福禍難料。小仙不想自己恢複記憶後,狄征便值此大難,又不能相陪左右,自然心如火煎。卻也知了空非是虛言,而且才見小傑小宛幾天,小仙也舍不得離開他們,於是聽從了空和菩葉的話留在了隱穀。白天陪著兩個小鬼,晚上則勤修法術,日子便這麽一天天過去。

轉眼過了大半個月,距離中秋已經隻剩下十天左右。

這晚哄小傑小宛睡下,小仙獨自來到後山的冰泉處。這口冰泉,自發現之日起到現在已經五千餘載,上得月露,下承地霜,終年寒霧吐繞,卻是修行冰係術法的好地方。而冰泉之內,更居有護穀靈獸之一的萬年旋龜。隻是小仙長這麽大,也未曾見見旋龜真身,隻知它長年居於冰泉之底,終年冬眠深睡,每千年才醒來那麽一次。

小仙卻是借這冰泉寒氣,盡去心中煩躁,好專心修煉。她既然幫不上狄征什麽忙,便隻有加強自身的力量,好在必要的時候幫狄征一把。

輪回盡複,因果重續,小仙一身功力又恢複到原先的地品上階。距離天位也不過一步之遙,而這一步再不講究力量的突破,而著重的卻是心悟。最近連日清修,小仙已經隱隱感到天心的所在,距離跨進天位已經不遠。隻是這樣的事急是急不來的,小仙所能做的,便是加緊潛修,以期早日突破現有的境界。

此時正是月上中天之際,天地間至陰之時。冰泉寒氣吐納,一陣陣精純的水寒陰元自泉中升起。小仙盤膝而坐,依法吐納,將陣陣陰元吸入已身,走遍七個周天,又還於天地。所謂吐納,正是納天地之靈,吐肉身濁氣,起到洗經易髓的作用。

正行功間,小仙心中一動,朝冰泉看去。但見冰泉如鏡,本反照著月華,卻於銀霜中生出影像。影像自濁而清,最後定格在黑刀那張隻差一步便可褪去所有麵具的俊臉上。

泉水之中,黑刀看向小仙急急說道:“小仙,我遇到麻煩了。你須助我,否則,我恐怕逃不過此劫!”
ccc1971 發表於 2018-11-1 10:28
第349章 天羅武裝 (上)

隱穀之內,冰泉之畔。黑刀突然傳感求援,小仙一臉訝色。她深知黑刀實力,早在多年前,這修羅便成功褪去大半麵具,晉入天羅的境界。即使自己斷了十年因果那段時間,黑刀被打回原型。但小仙和他之間通過天然的聯係,知道黑刀在修羅界裏實力突飛猛進,比諸之前隻強不弱。可以說,放眼整個修羅界,能夠威脅到他的生靈已是少之又少。

然而,此刻水幕之中,黑刀神色憔悴,眼中神光暗淡,正是大傷之象。小仙連忙問道:“黑刀,這是怎麽回事?”

黑刀苦笑,道:“這修羅界裏,最強的九名伽羅自命五帝四王。那去了你們人間的七夜便是五帝之一,而現在,不知為何,餘下的四王卻盡起圍捕我。我已經殺殺逃逃過了快一月,卻仍末逃出他們的包圍圈。這四王雖比不得五帝,卻同為伽羅,力量修為上比我高了好幾個層次。若隻一人也就罷了,偏是四王齊至,布下天羅地網。若非他們似無心要我性命,而且每到險時我以命相搏,拚個魚死網破,駭得他們不敢下殺手,否則我現在就無法在這裏和你說話了。”

小仙哪想到黑刀竟然惹來如此強敵,若以修為而言,修羅界的伽羅可視為人間天位級別的修士。但伽羅的境界修為要比普通天位者尚要高明,畢竟他們壽元悠久,雖受修羅界毫無靈氣,因此進展緩慢所限。可一晉伽羅。必是人間天位混沌境的程度。再從黑刀口中所說。那五帝者怕就是原始境界的可怕存在了。

這也就難怪為何一名帝王級的伽羅來到人間後,人間雖不乏天位高手,卻無人能降。實因七夜本身便站在天位最高境界的顛峰。隻差一步,便可問鼎神魔,如此實力,何人能敵?

而眼下,黑刀雖是天羅,但觀其麵具已經隻餘少許,怕是實力也快晉入伽羅境界。如此說來,黑刀的實力就算放到人間。至少也是天位初成者的級數。可縱然如此,麵對四名天位混沌境的強人,黑刀能夠拖了近月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小仙急急問道:“你要我如何助你?”

黑刀眼中神光一閃,小仙看在眼中。微覺有異。但這念頭隨既斂去,隻得黑刀說道:“召喚我,小仙!”

“召喚你?”小仙弄不明白。

黑刀解釋道:“把我喚到人間,一來可以暫時擺脫追兵;二來我則可借人間靈氣療傷;三者,我回到修羅界後出現的地點是隨機的,如此一來,他們要形成有效的包圍圈就必須花上一點時間。這點時間,已經足夠我做好必要的準備。他們的力量太強,現在我能想到的隻有這個辦法。不時逃到人間,借人間靈氣修煉。隻要再拖上一段時間,我自問可以突破現在的境界,就不用再懼怕他們了!”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你稍等,我馬上召喚你。”

小仙跳了起來,手結印法,口頌秘咒。頓時,一點紅暈出現在小仙跟前,冰泉之上。紅暈不斷擴大,隱隱透出修羅界的味道。卻是小仙在打開連接兩界的秘密通道。當這條通道成型並穩定下來後,小仙暗念黑刀之名,頓時和修羅界中的黑刀用魂識聯係了起來。

修羅界中,上百名修羅正奔馳在曠野之上。此一地域,正是那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放眼看去,但見黃沙褐石。偶有怪岩突起,卻連半株魔性植物也欠奉。

修羅們跑跑停停,有時甚至伏在地上嗅著什麽,就如同一隻隻獵狗在追捕著獵物。

他們已經在這片區域兜轉了三天,卻一無所獲。所得到的痕跡、氣味帶著他們在附近轉圈,卻偏是找不到目標所在。這時,一名修羅突然發現異狀。他打出手勢,立刻百人朝著一條蜿蜒扭曲,朝天空高高豎起的古怪岩柱圍去。不為其它,隻因岩柱石棱間掛著一方殘布。

布色為黑,非絲非綢,材料古怪。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塊布料上有修羅們要追捕的目標氣味。

這是他們三天來發現的新線索。

但這條線索,卻無法向他們指明目標最新的去向,反而隻是顯露出來,有意吸引他們的注意。

突然,發現這塊布料的修羅尖叫起來。

是陷阱!

“太遲了。”岩柱裏突然響起一聲冷哼,跟著黑色的光瞬間沿著岩柱四周轉了一圈。

黑光長及百丈,繞著岩柱走了一圈,自然同時也掠過附近所有修羅的身體。於是下一刻,上百名修羅幾乎齊齊為其腰斬!

斷肢殘軀摔了一地,汙血四溢。但很快,修羅們的身體開始分解,還原為支撐修羅界運行的神秘力量。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規則,自己的道。而死後歸於世界,則是修羅界的道。

卻說岩柱破裂,震天動地地倒下,蕩起滾滾塵埃。塵煙裏,一道身影扶臂而出。他滿頭黑絲如同千斤之物,不複以往的飄逸,正緊緊地貼在他的臉上。黑刀臉色慘白,身上紅袍依舊,但勁間袖口本是大蓬繚繞的黑焰,如今卻隻餘寸許,有氣無力地噴吐小小焰芒。這種種現象,無一在說明黑刀重傷在身,力不從心的事實。

黑刀看向西南方,眼中閃過憤憤神色。

想起月許前,他剛平了伏龍嶺最強也是最後一名天羅封耀,正是大張旗鼓,揮軍北上的大好良機。一待黑刀跨過冥河,繼續蠶食通往永夜宮路上的野生天羅,等到千罪山附近時,黑刀將擁有威脅到永夜宮的力量。當然,永夜宮數千年的鼎盛,並非黑刀這股實力能夠一口吞下的。如放在平常,永夜宮隻要派出其下由三千名天羅組成的軍隊“天之永夜”,便足夠蕩平黑刀的勢力,把黑刀吃個幹幹淨淨。

可此刻四帝來侵,永夜宮分身乏術,雖有流碧妙計,但本身的軍隊卻十去七八卻是不爭的事實。這就給了黑刀一個攻打永夜宮的契機,至於流碧這強大的伽羅,黑刀自然留有後著。

那就是劍臣,在必要的時候,黑刀會叫來劍臣。想必劍臣十分樂意對付流碧這個老對手,隻要計劃順利,拿下永夜宮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一切皆因七夜去了人間。

從來沒有一刻像眼下這般,永夜宮似那高懸天際的星宮天殿,如今卻墮下凡塵,距離所有對它虎視眈眈的人是如此之近!

可就在黑刀一切準備妥當,正要大展拳腳之時,排名僅在五帝之後的四王卻到了。暴土、黑火、雷神、鬼風哪一個不是修羅界赫赫有名的存在,盡管他們屈居於五帝之下,但論威名,無論哪一個黑刀拍馬都追不上。更要命的是,不知什麽原因四王竟齊齊而至,一出手便毀掉黑刀大半基業。

黑刀見他們衝著自己而來,隻得立下決心,遠遁千裏,或可為封耀、紅蓮等人爭得一線生機。而這一走,便是經月,黑刀的足跡幾乎遍布整個中淵之地。從南至北,又自東往西,卻甩不掉後麵緊追不舍的四王。黑刀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幹什麽,隻可肯定的是,四王想活擒自己。否則多次交手,黑刀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期間,黑刀也有想到小仙,想到去人間暫避。可天羅有天羅的尊嚴和驕傲,黑刀並不想借小仙之手替自己找到一個臨時護所。而且,黑刀的心裏隱隱覺得讓小仙插手之事有弊無益。

今天他故意露出破綻,引四王的獵狗上當後一舉殲之。看似威風八麵,實質黑刀沒有力氣再逃。

或許今天便是自己的死期。

黑刀心想,不料突然腦海中卻響起了小仙的召喚。人間的氣息撲麵而來,黑刀正想小仙怎麽在這個時候召喚自己。莫非遇上強敵,可自己這樣的狀態,又哪能幫她禦敵。想歸想,黑刀卻無法拒絕來自女媧後裔的召喚,便要破空而去時。突然,召喚的術流蕩起圈圈漣漪。在黑刀的識感中,漣漪驟然擴展成漩渦,接著引起聯係不同世界之間的道術洪流竟出現逆轉的現象,卻是變成黑刀在召喚小仙。

這是怎麽回事?

尚末解開這個疑問,黑刀突然朝天空看去。隻見鉛雲之上,紅電之間卻忽然出現一個時空的缺口。缺口剛一打開,便有人影直直墮下。那人在半空大呼小叫,從聲音和身影判斷,不是小仙又是誰?

黑刀一頭霧水,卻不能任由小仙就這麽摔死。他悶哼一聲,身形掠出片片殘影,先是急掠上一根衝天石柱,再高高跳起朝著小仙的方向迎去。於半空之中,黑刀伸手接住小仙,兩人再重重摔落地麵。地麵“撲”的一聲炸起煙龍如柱,過得片刻,塵煙消散,才見小仙扶著頭暈眼花的腦袋站了起來。

她先是看了看四周的景物,再看向地麵的黑刀大叫起來:“黑刀,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讓我召喚你嗎?為何卻把我給拉到你們修羅界來了?”

小仙一連串的問題炸得黑刀腦漲欲裂,他跳了起來大吼道:“給我閉嘴,女人!我還想問你呢,沒事召喚我幹嘛,我正忙著呢。等等……”

黑刀睜大了眼睛問:“你剛才說我主要要求你召喚?可是,我根本沒這麽做!”

黑刀是不會撒謊的,小仙很清楚這一點。那如是之前冰泉水麵所見之人不是黑刀的話,又會是誰?
ccc1971 發表於 2018-11-1 10:29
第350章 天羅武裝 (下)

曠野之上,小仙和黑刀四目以對,均理不出個頭緒來。黑刀眼下已是麻煩連連,不料把小仙也卷了進來,正是一個頭兩個大。他搖頭說道:“此事從才計議,我們還是先行離去吧。按照之前你召喚我的情況,料來過後不久,你便能自動返回人間,卻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倒是現在追兵正緊,我可沒空和你在這裏閑聊。”

“是否四王正在追殺你?”小仙隨口問道。

黑刀再訝,連問她是如何得知。小仙簡單地道出冰泉之事,黑刀心中多少有了些計較。少不得,怕是四王擺出來的陷阱,隻是黑刀不明他們是如何將小仙的召喚之術逆轉,反而把她拉到修羅界來。而四王為何又要把小仙帶來,再從他們突然攻擊自己的情形想來,怕是四王所做一切,最後竟是為了小仙?

兩人默默趕路,小仙亦是知道此次情況之凶險,怕是平生首例。身為女媧後裔,借血脈中一點神力得以溝通三界六道,從而召喚基生靈為已所用,乃是女媧後裔禦鬼遣神之法。小仙自懂事以來,還沒聽說過女媧後裔反為召喚的生靈拉到所在的世界去。而來到修羅界後,她再感應不到人間的氣息,仿佛修羅界便是一個囚牢,困住了在這其中的所有生靈。

即便小仙有溝通其它世界的能力,此刻卻一點也使不出來。連她自己也沒有把握,是否能夠像召喚黑刀般。到得時間。自己便會自動返回人間。

曠野無垠,兩人奔掠十裏,小仙已感不支。在靈能妖力方麵,如今輪回重續的她和黑刀差不了多少,可黑刀生在修羅界,早磨練就堅毅的心性。而小仙初來報到,極不適應修羅界這種缺乏靈力的環境。要知在人間,小仙末達天位,無法源源不斷得到天地之靈的補充,可至少靈力也會徐徐恢複。而不像修羅界般,隻能等待自身靈力再生。此二者,速度之快慢相去不止千裏。

如此一來,小仙還沒適應修羅界的環境。奔掠中倒有大部分的靈力浪費於其外而不得知。因此跑了十裏,便已經氣喘籲籲。黑刀無言,他總不能丟下小仙自己一個人走,隻得停下稍事休息。

小仙尷尬道:“不好意思,拖累你了。”

黑刀悶哼,隨即苦笑道:“也沒有什麽差別了,就算沒有你,我也是逃不過他們的包圍圈的。”

小仙先是一愣,然後感到附近的氣息發生了變化。隨之四股各具特色的氣息闖進小仙的識感中,它們正以極快的速度前來。目標直指她和黑刀。小仙頓時變色,道:“他們來了,我們快跑。”

“跑不了了,再跑我連拚命的力氣都沒有。”黑刀深吸一口氣,傲然道:“想殺我容易,想活擒我可就沒那麽好相與了。至多拚個魚死網破,拉上一兩個墊背我也不是辦不到的!”

不料他話音方畢,頭上已中小仙一拳。黑刀愕然後望,隨後勃然怒吼:“你幹什麽?女人!”

小仙正色道:“如果敵人沒到,你已經做好拚命的準備。那這場仗不用打你也已經輸了,黑刀!若是我沒來到也就罷了,如今我來了,咱們兩個聯手,就算四王也可以鬥一鬥。還是說。你的勇氣,連我這個女人也不如?”

黑刀一愣。半晌才從嘴裏迸出兩個字:“放屁!”

隨後又苦笑道:“不拚命還能怎麽樣,我和他們的境界好幾個層次,不拚命連一成機會也沒有。”

“所以我才會說,我在這裏,你並非沒有一絲勝機啊。”小仙自信滿滿地說。

黑刀看著她,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能權當她在發瘋。不過被小仙這麽一說,黑刀本來崩緊的那根心弦不由鬆馳了少許,他想起以往和小仙一同戰鬥過的日子。現在想來,這個女人好像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保持著一種樂觀的精神。

或許這是一種天真,可在絕望的局勢下,小仙的這種情緒仍能振奮人心。

識感中微微一動,黑刀臉色凝重看向西南麵,淡淡道:“準備吧,他們來了。”

話音方落,有黑、黃、青、紅四色奇光破空而來。在天空掠出淡淡的光焰軌跡,轉眼盡數落在黑刀和小仙兩人附近的幾根石柱上。小仙和黑刀背對而立,嚴陣以待地看著這有四王之稱的伽羅們。

四王中,暴土哈哈一笑道:“冥鳳大人果是好算計,略旋小計,便把女媧後裔也騙了過來。如此更好,也省得我們還要跑它人間一趟。此番這黑刀再無作用,咱也不用再手下留情,便把這小小天羅給殺了吧。”

他話音一落,其餘三王自是應聲呼應。人人臉上帶著殘忍笑容,視黑刀小仙兩人為囊中之物,砧上之肉一般。

黑刀冷笑:“要取我性命,可需拿命來搏。即使你們是伽羅,我卻也不懼。隻是我肯拚命,你們敢嗎?尊貴的伽羅們?”

四王中,鬼風心機最重,聞言笑道:“無知天羅,以為寥寥數語便可動搖我等心誌不成?你當知在此世界中,便是伽羅,也是在血與火中殺出來的成就。在我們過往的曆史裏,麵對死亡比起你來隻多不少。你竟妄想從這方麵弱了我們的膽氣,當真可笑。”

鬼風一言道破了黑刀的心思,黑心心下凜然,知道這四王在威名上雖不及五帝,卻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此時雷神說道:“女媧後裔,你是冥鳳大人指明帶回的人。為免誤傷了你,你還是乖乖讓開,且看我們殺了你這小小天羅,再帶你回冥鳳大人那覆命。”

見他們左一句冥鳳右一個冥鳳。小仙輕聲問道:“他們嘴裏的冥鳳是何來曆?”

“冥鳳便是五帝之一。統禦南方血海的女帝君。沒想到這四王也聽從冥鳳的命令,隻是我想不通,冥鳳為什麽要抓你。”黑刀小聲答道。

小仙曬道:“總不會找我喝茶聊天,反正不會是什麽好事。”

黑刀點頭,朝四王喝道:“我以為四王如何英雄了得,原來也是隻會聽女人命令行事的孬種。冥鳳給了你們什麽好處,莫非她打算一女伺四夫不成?隻是她橫豎隻有一個,卻不知道你們四王是個如何分法?”

說罷,黑刀已經哈哈大笑起來。

四王勃然大怒,就連鬼風也受不了黑刀如此挑釁。但黑刀又恰恰說中他們的痛處。四王聽從冥鳳之命,一來因為利益,二來多少也為了冥鳳的姿色。隻想到若像冥鳳那種高高在上的女帝在其跨下婉轉承歡,那是何等樂事。但想成其好事談何容易。隻是冥鳳本身的修為,便讓他們吃塵也分不上一懷羹。

暴土怒喝道:“好膽,死到臨頭還敢嚼舌,看我扭了你的腦袋!”

黑火在旁邊陰側側說道:“我們時間可沒有多少,卻不能浪費在這小子身上。依我看,咱們也顧不上才規矩,就合力把這小子殺了吧。”

這話得到鬼風和雷神的同意,但暴土的臉色卻有些不以為然。小仙看在眼中,揚聲道:“慢著!”

看向小仙,黑火皺眉道:“你這女子。真不知好歹。若再不讓開,休怪我們無情。反正,冥鳳大人隻要你活著既可,至於傷勢如何,便不在我們的考慮之內了。”

小仙微微一笑,道:“我隻是有個提議罷了,你們聽聽看,如若可行那是最好。若是不行,你們再動手也不遲。”

暴土喝道:“小女娃有什麽話快點說,磨磨蹭蹭的別不是想拖延時間?”

黑刀也看向了小仙。卻見小仙自信地道:“你們別看黑刀筋疲力盡,而我又是個女子便好欺負。老實說,若我們兩人肯拚命,你們就算是伽羅。至少其中之一得陪我們共赴黃泉,不知四位可信。所以我提議。由我出手,和你們其中一位過招。你們若勝了。黑刀立刻自裁,我則乖乖隨你們回去。如若不然,你們就放馬過來好了。”

說罷,小仙渾身靈氣翻湧,大有拚命的架勢。

四王不由猶豫,若隻是一個黑刀也就罷了。可現在再加上一名女媧後裔,那形勢就大大不同了。在冥鳳的嘴中,他們知道女媧後裔傳承自女媧精血中的神力,實是不容輕視。若她和黑刀聯手,四王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而關鍵是,四王各懷心思,卻不似表麵上那麽團結。若是四人中死了一個,那活下來的人無疑是最大的得益者。他們是不怕死,可卻不想死得毫無價值。因此黑刀一句話破不了他們的心防,卻在小仙寥寥數語下聯想翩翩。

說到底,卻還是利益在作怪。

看著小仙,暴土隻覺這女人橫豎不過是人間地品上階境界的修士。別說他們四王,連全盛期的黑刀也頗有不如。這樣的軟柿子那自是易捏,暴土大有便宜白撿白不撿之感,當下說道:“好,我接受你的提議。這一戰,便由我暴土接下。不過,黑刀可不準插手,如果我記得不錯,剛才你可隻說挑戰我們其中一人,可沒說黑刀不可以和你聯手吧?”

暴土這人雖然外表粗豪,但心思細膩,非是便宜不占,自然也不會讓別人占了自己便宜。

小仙聽在耳中,淡然笑道:“這是自然,我保證黑刀不會動一根手指頭。”

她加強了語調強調道,鬼風隻覺事情沒那麽簡單,卻偏是想不出究竟有什麽他們算漏了。這時場中,暴土一聲大喝,氣勁下沉,壓得石柱轟然爆碎。他帶著塵煙重重落到地麵,震得大地一搖,聲勢駭人。

小仙卻不為所動,黑刀在旁邊問道:“你搞什麽名堂?”

“你呆會便知,不過,卻需借你的力量一用,我才能使用天羅武裝!”小仙微笑,笑得無比燦爛。
ccc1971 發表於 2018-11-1 10:30
第351章 張馳現蹤

“廢話少說,出手吧!”

曠野上,暴土一聲大喝,渾身騰起如有實質的黃氣妖能。妖氣漫天,更引起大地共鳴,使得這方曠野,方圓千裏之內,地石震蕩不休。

一番大震後,塵土漫揚,石柱盡倒。隻有黑火等三王所立的柱石,仍安然無恙。看著大發神威的暴土,黑火臉上露出刻薄的笑容,道:“好狂的氣勢、好大的威風。隻是用來對付一個連天位也未曾踏入的小小女子,怎麽看怎麽像在賣弄。”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在三王耳中響起。鬼風和雷神聽了,自是臉帶笑意。至於暴土,差點便要掉轉矛頭朝黑火招呼了。

另一邊,小仙卻仍是那付怡然自得的模樣。卻見她靈力不顯,手結法印。隻是那套法印極為繁複,玉指變化間大有盡演大道自然法則的奧妙,看得暴土也暗自留心。可小仙不見變化,她身後不遠處的黑刀突然身影開始聚散不定起來。

黑刀剛來得及喊出一聲:“女人,你幹什麽?”

話音方落,黑刀全身綻放紅藍黑三色妖光,傾刻間爆成千萬光華。三色光華炸射向半空,又隨即合攏,如天河直下,盡撞進小仙體內。

無法直視的強光炸起,瞬間吞沒了小仙。

光裏,一股可怕的威勢正在成形。

暴土突然大叫一聲,合身撞進了光中。

他直覺感到了危險。在黑刀化成光流進入小仙體內後。無論小仙還是黑刀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意誌。那意誌仿佛睜開了眼睛,剛剛蘇醒的洪荒妖神,蒼茫古意席卷而來,帶著讓眾生跪伏的無上威壓!

在暴土撞進強光的同時,遠在千罪山的永夜宮上,正遙觀雲天的俊美伽羅突然身軀一震。流碧不可置信地轉身看向蒼茫大地的某個角落,喃喃道:“這是什麽?新生的伽羅?不像,這股氣息裏,似還夾帶著靈氣。”

同時感應到曠野上變化的並不隻流碧一人,頓時。至少有五道之多的意誌在曠野上空掠過。

曠野之上,強光漸斂,現出了兩道身影。

暴土正做出揮拳的姿勢,但他的拳頭。卻被一把通體赤紅,散發著淡淡紅螢的長刀輕易擋下。

刀柄處,一隻雪白的小手看得暴土冷汗淋漓。

手是小仙的手,但小仙已經不是剛才的小仙。她身上披著和黑刀飾樣相近的連身紅袍,袍裾的兩端張揚舞動,仿佛小仙腳下踩著一團紅蓮之火。有漆黑的披風遮住小仙左臂,用澄黃的符扣係於右肩之上。披風的中心,一個湛藍的“刀”字赫然其上。其字張狂,字間藍電跳躍,仿佛那裏麵蘊藏著一團雷雲。小仙原先的黑發也盡染赤紅。微微飄蕩在空氣中,不時有顆顆紅光如同星屑般溢出,灑向地麵。

在小仙的身後,有兩道長及百米的溝壑左右犁開,卻是為暴土剛才一拳所至。隻是暴土的拳力並末打在小仙身上,而被她手中這把赤刀居中劈開,才形成她背後兩道怪溝。

再看小仙,那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雙眼卻盡化妖瞳般的漆黑,而一雙眼珠則呈金黃之色。在這雙冥瞳中,暴土看到自己驚惶的臉孔。

小仙突然一笑。道:“真是著急啊,就那麽趕著來送死嗎?”

暴土悶哼,往後跳開,卻是打算重整齊鼓。

“這是什麽?你把黑刀吃了嗎?”看著場間發生奇異變化的小仙,暴土問道。

小仙露出危險的笑容:“孤陋寡聞。這叫鬼神憑依……”

說話間,她的左手自漆黑的披風下伸出。在小仙的手裏卻多了個玉石般的麵具。麵具之上,不見口鼻。隻有兩個空洞的眼眶下,有血色電紋一直延伸到兩邊的臉頰。拿著這個麵具,小仙往自己臉上一戴,掩住她清麗的容顏,頓時從絕色化成了戰鬼!

靈氣挾帶著妖能瞬間從小仙身上噴發,圈圈氣浪自她腳邊呈環形掠開,托得袍裾披風狂舞不定。而小仙的左手上,有藍光閃爍,瞬間凝聚成一把湛藍古劍。她變化不止,又自背後處噴出黑焰,自行形成一雙張揚的漆黑焰翼。當完成所有變化後,小仙才淡淡說道:“天羅武裝,完成!”

看著這背張焰翼,手持赤刀藍劍的小仙,暴土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答應小仙的要求是否過於爽快了。這女人顯然用了什麽秘術吸收了黑刀的力量,可兩者加起來卻不是一加一那麽簡單,而是質的飛躍。憑著這種奇術,眼前這個女人已經穩穩當當地站在伽羅的境界裏,頓時成為暴土平生勁敵!

人間。

漆黑的夜色下,密如蛛網的小巷裏,一道惶急的身影在盞盞路燈下跑過。這是個女人,略施薄妝,容貌還算得上清麗。但穿得十分妖豔,像是出沒煙花之地的女子。她穿著高跟鞋,在這淩晨兩點的寂靜巷道裏奔跑著,敲擊著水泥路發出的腳步聲卻像催命符似的跟著她。

最終,女人跑進了一條死胡同裏。

她想跑出去,但拐角處卻有異樣的氣息漫延而來。於是她縮了回去,躲在一隻垃圾箱的後頭,瑟瑟發抖。

她是市裏一家高檔夜總會的小姐,今晚陪兩個客人喝完酒後,因為身體不適所以早早收工下班。但幹她們這行的,就算不用通宵陪客,下了班也已經是午夜時分。她住在這附近,雖然離市區較遠,但租來的房子單門獨戶,她很是喜歡。隻是一到了午夜,附近便安靜如同鬼域。

俗話說夜路走多了,總會撞著鬼。

今晚,她懷疑自己撞鬼了。

在離開出租車溫暖的車廂後。午夜的蕭冷讓她想起最近這帶發生的駭人事件。在最近一段時間。已經接二連三地死了好幾個女人。她們的屍體被人在小巷裏發現,傳聞這些女人死前都有被施暴的跡象。而更可怕的是,她們的心髒不見了。

一想到這,她就想早早回到自己的房子,並後悔當時沒跟幾個好姐妹一起合租市區的房子。

就在她走進小巷的時候,她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什麽人跟蹤。這一帶的治安不是太好,流氓也多。但隻要是人,隻要是男人,她倒有幾分對付的辦法。至不濟,也就免費服務罷了。可是每次她回頭。看到的卻是無人的巷道。但在那空氣中,卻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就如此刻,雖然背後靠著牆壁,但她又生出被窺視的感覺。

她驟然往後看去。牆壁上貼著一些小廣告,但沒有眼睛。

來不及鬆口氣,有什麽東西滴在她小露半邊的香肩上。她看去,瞳孔一縮。

是什麽東西的口水!

她又向上看,隻見燈柱之上蹲著個人。是個男人,但男人的半邊臉卻套著麵具。說是套也不適當。眼尖的她借著燈光清楚地看到,這男人麵具的邊緣處有鱗片一般的東西,和男人另一邊的臉粘在一起。

麵具,是長在他臉上的!

她想叫,突然燈柱上的男人消失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突然後腦一個大震,她暈了過去。摔到地上的瞬間,她清楚地看到,一雙腳出現在她眼前。那燈柱上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落到地麵。

他叫張馳,或者曾經叫張馳。可如今的張馳已經不是以往飛劍門那個心胸狹隘的青年,而是一隻妖物。至少,在天機宮中吞了修羅之核後,臉上生出麵具來的他已經不再是人類。事實上,自從那次回到飛劍門。並對霍可馨做出發指獸行後,張馳無論從身體到心性都發生了急劇的變化。

他漸漸不記得以前一些事情,腦海裏充斥著**和暴戾。受修羅之核的影響,張馳已經變成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他從南方轉輾向北,並漸漸克製不住體內的獸意。最近更大行對女子施暴。成事後又挖心噬之的獸行。張馳自己不以為意,如今與妖獸無異的他認為這是天經地義之事。卻不知他的連番惡行,已經為當地幾個小門派發覺。

眼下,他打暈了這個煙花女子,便要如法炮製。不料剛解開女子衣物時,便聽得巷口一聲暴喝傳來:“大膽妖人,還不快放開那個女子。今日落在你爺爺我手裏,必叫你受法伏誅!”

巷口處,一個須眉皆白,身著道服的老者持劍而來。在他的後麵,又跟著三名弟子。人人手持法器,提聚靈力,如臨大敵。

張馳感受到他們的敵意,放下了女子,還剩下半邊的嘴巴拉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便要撲上盡誅來敵。

不料突然之間,卻有一道身影出現在這四人中間。可怕的是,這四人卻一無所覺,便若那道身影隻是張馳的幻覺。

下一刻,也不見那人如何動作,四個要捉拿張馳的修真者那項上人頭突然飛起。當人頭落地,沒了首級的屍體才軟軟摔倒。這時,鮮血從才脖子裏噴出,可見那人出手是如何之快。

他緩緩而來,一腳毫不介意地踏進地上的血窪裏。直來到張馳身邊,張馳竟沒有暴起攻擊。一來因為來人沒有敵意,二來則因為張馳在他身上感受到和自己相似的氣息。

瘋狂、邪惡。

這人來到張馳身邊後,伸出手道:“這不是被長孫家下了必殺令的張馳兄嗎?以張兄如今的修為,何用滄落至此。張兄何不考慮隨我幹一番事業,如若張兄首肯,像這樣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且不用擔心被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幹預。何況,最近我正有對付長孫家的打算,不知道張兄可有興趣一起來玩玩。”

燈光投在這人英俊的臉孔上,那抹邪笑依舊,卻不是獨孤無心又是誰?
ccc1971 發表於 2018-11-1 10:32
第352章 道消魔長

張馳坐在一輛黑色的房車內,汽車正駛過寂靜的街區,朝著獨孤氏在本地的一個據點駛去。

看著車窗外沉睡過去的都市,張馳表現出少有的安靜,仿佛夜的寂靜也感染了他的心,讓心裏那點獸欲及暴戾稍減。他無法拒絕獨孤無心的提議,自打殺了自己的授業恩師,對自己的師妹幹下滔天獸行後。張馳已經不容於南方修真界,以長孫家為首,整個南方修真界欲殺張馳而後快。張馳已經不記得自己逃離南方時被多少修士一路追殺,而若非此際因為七夜的關係,北方幾乎變成了魔門的根據地,從而形成南北對峙的態勢。致使南地的修士近年來幾乎絕跡於地方,說不得張馳還會給人越界追殺。

因此,獨孤無心一提起長孫家。張馳的記憶盡管已經開始模糊,但對長孫家的恨意卻是深入骨髓。用僅剩的理智,張馳答應了獨孤無心的請求。而此刻,他正被獨孤無心帶往秘密據點。

獨孤無心滿意地看著張馳,這人在南方所做之事,即便是他也為之不齒。不過在獨孤無心看來,張馳這條瘋狗還是有可用之處。畢竟他現在雖說非人非鬼的模樣,可在修為上,卻遠比地品階段的修士要強上數籌,而且一旦發瘋起來,這人大概連天位高手也敢咬上一口。

時值對付長孫家的重要時刻,多一個像張馳這樣的人,獨孤無心便多一分勝算。何況張馳和長孫家積有舊怨。來日利用幹淨之後。獨孤無心大可全數推到張馳身上,正是一舉兩得。

不過張馳此刻的變化也引起這獨孤公子的注意,從張馳臉上那自動生成的麵具來看,倒與那跨界而來的修羅有些相似。而且從獨孤無心收集到的資料來看,以前的張馳修為雖是地品,不過稀鬆平常。可自從臉上出現麵具之後,卻已經給他接連殺掉好些修為比他高的修士,才能安全逃到北方。

對於張馳這臉上的麵具,獨孤無心深感有趣,並暗自留心張馳的動靜。如此才會在最近接到有關他的報告後。星夜趕至,並隨手殺了幾個自命正道的家夥,卻正好給北地那些尚站不穩立場的小門小派一個警示。

獨孤無心自己已經修入天位,可對於力量這種東西。有誰會嫌少。留張馳為已用是一說,解開張馳麵具的奧秘,則是獨孤無心另一個用意。然而此刻的張馳,心智遠不如從前,卻是被人當成了小白鼠仍末發覺,實是可悲。

便在獨孤無心醞釀著一場針對長孫家發動的毀滅性風暴的同時,另一場風暴同樣也在空離山上醞釀著。而這場風暴隻會更大、更急!

這日清晨,金萬兩正魂遊太虛歸來,隻覺神清氣爽,修為似有精進。當下暗喜。不料突然之間,有一道冰冷的意識在整個山莊上空掃過,立時讓胖子起了身雞皮疙瘩。這道意識正為七夜所為,而那意識中的意味,似乎帶著些許怒意。

一直以來,七夜便像是個沒有七情六欲的人一般,用冷靜到讓人心寒的態度指揮著魔門種種行事。直到今天,金萬兩才知道這魔君也會發怒。隻不知道七夜慎怒的對象為誰?

這念頭方起,便有下人急急在門外喚道:“金爺,七夜大人有請。”

金萬兩低歎一聲。知道這空閑的日子到頭了。突然他有點懷念起狄征來,想這狄首座在時,什麽難辦難成之事皆落到他的頭上,其餘人隻需高坐殿堂之上便能坐享其成。這下好了,自從上次在蓬萊地底尋得第五尊九州鼎後。狄征便與七夜決裂,如今去向不明。他這一不在。那諸般苦差自得落在如金萬兩丁絕之人頭上,那是跑也跑不了的。

換好了衣衫,梳洗一番後,金萬兩深吸一口氣。又打了自己胖臉兩記,頓時換上一付笑容,便這麽搖曳著胖軀直朝天下廳而去。天下廳裏,最近多了些人。除了桃千媚在座,丁絕卻是協助獨孤氏對付南方長孫家忙碌去了。此外,廳中尚坐著一僧一道一俗。

此三人,僧是惡僧,道是邪道,那俗者,自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事實上,這三人都是不容於世,惡名遠揚的邪道高手。

先說這惡僧,長得五大三粗,獅鼻隆嘴,一付惡相,自號伏龍。這尊號是響亮了,至於是否真有伏龍之力,金萬兩也不得而知。但此人卻喜參那歡喜禪,三十年前橫行湖廣一帶,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直到七派動了真怒,被追殺百日,最後逃至海外方才作罷。但當時七派雖末出去宗主級的人物,可長老級別的高手卻有那麽幾位,加上弟子數十,卻仍給這惡僧殺了十幾號人,傷了一位長老。而他自己雖亦身負重傷,但由此可知,這伏龍手底下確實有那麽幾下刷子。

再說這邪道,卻麵容清瘦,留有長須,倒也算得上仙風道骨。可偏是那眼睛內透紫芒,邪惡異常,卻是長年修練外道魔功《紫河血錄》的跡象。這《紫河血錄》乃是天下有數的邪惡法錄,以之紫河車為引,別說正道,就算是金萬兩這些魔門正宗也極為不齒。所謂紫河車,也既是胎盤,但《紫河血錄》所需胎盤,卻非婦人產後之物。而是胎兒**月時,剖腹殺胎而取。故此修煉這一邪門法錄的,無不是大惡之人。

這邪道名為清風,卻雙手盡染血汙。同樣也是七派必殺名單上的人物,已經銷聲匿跡數十年,到得最近魔門勢大,天下大有道消魔長之勢,才又複出。

最後則是那看上去年約三十的男子,這人名叫洛飛,外號“閻王判”。因使用一雙判官筆般法寶而得名,這雙判官筆中,飽蘊冤魂之血,被其擊中,可傷魂根。更有甚者,能以莫大怨力把活人生生化鬼。這洛飛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除了兩手血腥不比伏龍青風兩人來得少外,更愛狎玩童男童女。

這三人,都是二三十年前的邪道人物,個個那都是天位級別的修為。本來都被七派逼得遠遁海外,心想從此了了殘生。不料七夜降臨,華夏魔門中興,故自海外來投,欲在七夜手下幹出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

金萬兩也好,桃千媚也罷。雖同為邪道,卻對伏龍三人這些山海野修不放在眼中,故同在殿堂,暗中卻是互相較勁。

看到這三人,金萬兩的笑容微微一僵,大眼一翻,徑直朝七夜和桃千媚打了招呼。卻理也不理伏龍三人,大刺刺地坐到桃千媚的身邊去。

伏龍脾氣最是不好,見胖子連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明顯眼帶鄙夷,當下從鼻孔裏重重一哼,便想發難。卻被旁邊的清風邪道按住,搖了搖頭,示意他少安毋躁。

金萬兩坐下後,朝七夜拱手道:“不知大人急著要見我們,卻是為了何事?”

七夜冷哼,伸手一揮,便見山川如畫,卻是一付華夏錦繡山河圖。在這幅光圖之中,有五個紅點閃爍,便是七夜已經打開的五條修羅通道。七夜說道:“如各位所見,本來我已經打開了五條通道。不日我異界大軍將揮軍入主人間,除去七派指日可待,便是這世界,也是我們囊中之物。但不知為何,通道雖啟,卻一直末曾打開到足夠容我大軍通過的程度。當真奇怪,我諸日百思不解,細細究察之下,才發現又是七派從中作梗。”

手再揮,於山河圖中,長江以南的高山峻嶺之內有佛光金氣衝天而起,於懸空中奇花異蓮,嫋嫋而開,極盡莊嚴之象。七夜指著這佛蓮金光說道:“此為《曼陀羅輪回大陣》的光象,這等古陣,實有逆改因果之大能,用來拖延我通道的開啟正是不二法寶。普天之下,能夠使此佛陣,當是普世禪院一家無疑。我想請教各位,誰肯為我打下普世禪院,好斷了那幫禿驢的癡心妄想!”

七夜此話一出,伏龍當既再坐不住了。立刻站了起來,大和尚對七夜拱手道:“大人,灑家願為大人攻打這幫禿驢的山頭。”

金萬兩聽在耳中,暗自偷笑。心想你這句“禿驢”倒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何況普世禪院立派千千,又豈是你這野和尚想打就打得下來的。先不說了空的“孔雀明王”攻守兼備,且除了他這個院首,普世禪院裏尚有幾位修為不低的老和尚。單憑一個伏龍,恐怕連看到禪院山頭都困難。

伏龍話一出,清風也跟著站起來道:“七夜大人,我等自然願意為大人赴湯蹈火。可這普世禪院藏龍臥虎,高手如雲。即便是那眾所周知的一百零八護法僧,便非尋常高手能敵。我等三人雖有此心,無奈這些年野外清修,沒門沒派,這人手上,恐怕是不足的。”

七夜聽罷,點了點頭,轉而向金萬兩說道:“丁絕此時恐怕一時片刻是無暇抽身,協助攻打普世禪院一事。不若這樣吧,此役由萬兩及你的天邪宗主持,伏龍、清風及洛飛三人協助於你,萬兩你看如何?”

金萬兩頓時在心裏把清風道人十八輩祖宗全問候了個遍,卻不得不站起來,滿臉笑容地接過這個燙手山芋。誰都知道普世禪院為當世大宗,又是正道兩大精神領袖之一。若給外人知道他們要攻打普世禪院,七派不同氣連枝,協同防守才怪了。雖說天邪宗有伏龍等三位宗師級高手相助,但在金萬兩眼裏,這一筆生意怕是怎麽做也是個虧。
ccc1971 發表於 2018-11-1 10:33
第353章 群邪北至

人間一日,劍中一年。

軒轅劍的世界裏,蒼茫怒海之上,有紅青二色劍光不斷追逐,時而交匯,便迸發出橫掃百丈的劍芒烈光。

掃過天空,則雲破千裏;落於海上,則水裂萬丈!

劍芒之威,可動天地。然而這兩色劍芒,紅芒淒狠霸絕,青芒卻現煌煌古意,皆各具特色,又不相上下,便是誰也不能伏了誰。

在這劍中世界,像這樣的交戰到現在已經持續了不知多少年月,然而交戰的雙方,卻似能夠這樣永無休止般的鬥下去,直戰到天荒地老。

半空,二色劍芒再次交匯,迸發奪目強光,照亮三千裏怒海,燃遍近萬裏浮雲,整個天地也為之顫抖起來。等得光芒漸斂,兩道人影乍合便分,各自飛退,分占天空南北二角,成對峙之姿。

北邊的天空,狄征懸立半空,仿佛足下踩著實地,周身氣息穩若山巒,絲毫不見起伏。他身上纏繞著青色的光焰,光焰繚繞,在他的雙肩匯井穴後噴出大蓬青焰,青焰空中搖曳,如同狂舞的旌旗!狄征麵容不見變化,但發色已經轉為烏黑,長及腰身。不時有青色光屑自他發根起,在發絲間掠過,最後溢出發尖,化成點點青芒,洋洋灑灑地落於虛空,化於無形。他額間現青光奇紋,飾樣如鼎,隱現瑞光。鼎間時有青芒如焰,盤旋騰飛。

每次青焰翻滾。便有帶著蒼茫古意的威勢自狄征身上掠出。橫掃萬裏,至天之涯、海之角,隱隱與這軒轅劍中的世界產生共鳴。

而每當狄征的威勢掃過自身,與他容貌無異,然後重鎧加身,赤發黑瞳的邪念意誌卻隻覺為萬刀所切。盡管劇痛隻是瞬間,卻深入靈魂之中,這讓邪念意誌十分忌憚狄征那股蒼茫古意。狄征的變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來在邪念的計算中,即使狄征以意誌入得軒轅劍。和他重啟百日戰爭,但邪念絲毫不懼,且大有抹殺狄征意誌的打算。可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狄征吸收了山河古氣後所成就的山河鼎卻有莫大威能。

在戰爭初啟之時。狄征也不過把原先所習之紫天炎通過神州山河鼎的加持形成帶著古意的山河青炎。然而當雙方之間的戰鬥隨著時間推移,狄征卻一點點地開始占得上風,在無以計數的那些激戰之中,狄征以邪念無法相信的速度成長起來。

每一次運使山河炎,狄征和體內神州山河鼎的契合度便提高了些許。日積月累之下,如今的他已經和山河鼎不分你我。神州山河鼎再不存在於他九重樓間,而嵌入他眉心泥穴丸裏,和狄征的神識結合起來,形成如同內丹一般的存在。這使得狄征實力猛增,並大有壓過邪念意誌的趨勢。

邪念意誌已經開始察覺到。時間是站在狄征那一邊。

兩者間的戰鬥拖得越久,對邪念越是不利,可恨他卻絲毫沒有辦法改變這個局麵。和狄征戰鬥至今,他們在軒轅劍的世界裏已經呆了二十年。邪念第一次後悔,後悔那天狄征誅殺年獸後,他不該那麽快動手。否則,他或許還能夠找到更好的機會抹殺狄征,而不用像現在這般糾纏不休。

忽然間,狄征身上青炎大盛,那雙肩後噴出的光焰直衝雲宵。光彩之奪目千裏可見。從遠處看,便似是海麵上升起一輪青色的烈陽!

邪念大驚,知道狄征已經恢複再戰之力。像這樣打打停停,在這二十年間是常有的事。兩人交戰百日,並得一歇。然後再起戰局。隻是狄征恢複靈力的速度越來越快,像眼下這般。他功力盡複,而邪念不過回了八成的功力!

見狄征作勢欲撲,邪念不由吼道:“狄征,我們何苦這樣戰個不休。如此一來,你也好我也罷,要何時才能回歸人間?這樣吧,我和你訂個協議。在十年之內,我絕不會動你的意誌分毫,並會全心全意和你並肩而戰,你看如何?”

邪念心生怯意,欲尋求另一解決之道。不料狄征卻緩緩舉高了軒轅劍,劍上大發青芒,劍氣迸發,托得狄征長發飛舞,狀若天人。

狄征淡淡道:“這一次,我絕不妥協。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聲音不見洪亮,卻掠過這天、這地、這海。讓這方世界,見證狄征的宣言。

下一刻,狄征肩後光焰猛的一縮,再驟然噴發,推得狄征禦劍攻來。兩者間數十裏的距離,彈指既逝。狄征拖著一道百丈青光,如烈陽天降,挾山巒之威、江河之勢,狠狠地和邪念撞在一起。

天地變色。

無以數計的萬千劍芒爆開,然而正中卻有一道青光狂烈如柱,直直地紮進下方怒海。海水立刻朝四麵八方排開,傾刻間,震起水幕連天。

青光下,海淵中,響起邪念意誌的厲嘯:“既然你要戰,我便與你戰到底!”

“如此甚好。”狄征淡淡道。

肩後青焰再噴,狄征人劍合一,沿著還末散去的青芒劍氣衝進海底。

海水分了又合,然而海麵之下,卻不時有青紅二色劍芒激撞出海麵。

戰幕再起!

當!

了空屈指彈在一尊小鍾之上,發出悠揚鍾聲,在這大雄寶殿中遙遙傳開,掠遍大殿每個角落。他剛頌完一篇《金剛經》,長蒲團上長身而起,淡淡的一眼看向了正跌坐在大日如來金身前的狄征。

已經過去二十天了。

了空不知道狄征和自己心魔的戰鬥還得繼續多久,也不知道當狄征醒來時,這軀殼中的意誌會是誰人所屬。但不管如何,了空會等下去。也會守下去。

施然轉身。了空離開了大殿。推開殿門,既有柔和的佛光黃芒映照在了空的眼中。在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三百知法僧各占方位,席地而坐。他們手持法珠,啟唇輕頌,周身佛光洋溢,結成大陣。大陣上空,有佛蓮舒展。蓮花之上,又現金佛。佛陀結跏跌坐,左手橫置雙膝之上。結禪定印。右手掌心向內,手指指天,為自在印。

在光佛右手間,有五顆紅色光珠旋轉不休。不時會突然漲大。便有佛光自然生成,輕柔地將之束回原型。

此五珠者,既代表著五條修羅通道。

普世禪院的《曼陀羅輪回大陣》已經開啟,由三百知法僧日夜頌咒,結成法陣,以束縛修羅通道的開啟。而一百零八護法僧則緊守大殿,防止外人打擾,以免法陣半途而廢。

然而了空知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當七夜察覺修羅通道遲遲末空,肯定會發現是普世禪院所為。到時候,這千年名刹的真正劫難才會開始。

了空不知道在這次劫難裏,會有多少僧人隕落。但包括他自己在內,所有人已經做好以身殉道的準備。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佛陀有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人間大道,天下蒼生,普世禪院自立派以來,走過數千年的風風雨雨中,為大義佛道犧牲的人還少麽?

可又有誰皺過一下眉頭來著。若連生死都堪不破,談什麽天道,論什麽佛法,究哪般輪回?

佛光映在了空那俊美的臉孔上,照得他一臉的寶相莊嚴。

金萬兩同樣看到了那仿佛橫亙於天地間的金身巨佛。

普世禪院建於深山之中。不見俗世,頗有千古名刹。不逐俗流之風。禪院位於名為千佛山的山峰之上,千佛山上遍布佛陀的石雕木刻,有十步一菩薩,百步見佛陀之說,因此而得名。金萬兩現在所在之處,卻是個無名山頭,但與千佛山遙遙相望,故能清楚看到那千佛山上的莊嚴光佛。

在金萬兩的身後,身影綽綽,其中大多是他天邪宗的弟子。而立於胖子左近的,卻是伏龍惡僧等三名天位境界的邪道高手。

“好大的氣派,這千年古刹平端弄出這麽一身光佛來。先遑論這威力如何,單是這賣相,便是不俗!不俗!”

“閻王判”洛飛哈哈笑道,對著千佛山那邊的光佛一番品頭論足,言語間暗藏機鋒,似褒實貶,大有不把普世禪院放在眼中的味道。伏龍惡僧空有蠻力,卻是個頭腦不靈光的主。他一向也是瞧不起普世禪院那套慈悲為懷的說法,故洛飛這麽一通說,伏龍大有深得吾心之感,便在旁邊大聲應和。

卻是那清風邪道,自始而終,都是安安靜靜的,不作言表。

這老道卻正是金萬兩最忌憚的人,相比起有勇無謀的伏龍,言辭浮誇的洛風,清風就像一條隨時暴起噬人的毒蛇。跟這樣的人呆在一起,金胖子別想有一時半刻的輕鬆。

他自己也是機關算盡之人,雖說被七夜所命,授與了攻打普世禪院之責。但金胖子絕不肯自己或宗內弟子先動手,想普世禪院屹立千年而不倒,自有它的實力在。這麽貿然打過去,不損兵折將才怪。又聽得洛飛大放闕詞,伏龍大聲合應,胖子心中便有了計較。

金萬兩推起笑容道:“洛飛道兄所言極是,這些和尚整日沒事便隻會吃齋念佛,若動起手來,自然沒有洛兄那對閻王筆般殺伐果斷。咱們既然來到了,這破廟自是要一鍋端的,但在那之前,不若讓洛兄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也好教他們知道,天下還有洛兄這等人物,這什麽普世禪院還有院首了空又算得什麽!”

洛飛當年被逼遠遁海外之時,尚末聽說過了空這號人物。眼下知道一個小和尚竟也當得院首,心中便已經大為不服。此刻又聽金萬兩一通鼓吹,當下也大有躍躍欲試之感,便嘿嘿笑道:“金兄好說,兄弟我這幾年實在憋得慌。不瞞各位,在下技癢了,便請伏龍尊者及清風道長,把這第一仗讓給在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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