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九鼎天下 作者︰西半球X(連載中)

 
雪翼辰 2012-9-21 14:32:0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0 60498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06
第334章 另有乾坤(中)

狄徵及修羅門眾人選了左手邊第一道石階走​​了上去,到得百丈上雲台,見大殿巍立。此殿琉璃為瓦,金銀為簷。四方瑞獸鎮守,又有銅鈴垂吊。四壁門窗緊護,殿廊又有蟠龍入柱,端的是氣象萬千。然而這正對著長階的宮門卻是大門,裏麵黑漆漆一片,然而眾人猛往內瞧時,卻赫然見到一道身影。

殿內似坐著個男人,形態威猛,頭束高冠,身披錦袍,有玉帶束腰,手持玉石寬劍,不怒而威。

眾人驟然見到,都給嚇了跳。阿訖更是須眉皆展,差點便要撲將進去。然而狄徵拿過火把,朝殿內一舉,卻見那哪是什麽猛將悍士,卻是一尊雕像,似極怒目金剛。而雕像前方,則有金玉棺槨一副。棺槨四周雕祥雲,刻奇獸、印雷紋,嵌玉石,一付富貴堂皇狀。

許敬聲卻看得直搖頭:“詭異詭異,我見過玉棺、樹棺、水棺、石棺,就是沒見過金棺。想金器不通陰陽,若死後葬於金棺之中,卻是永不超生的格局,誰會用金棺收斂自己的屍首,當真奇怪。”

他說著,還舉高了火把朝那金棺照去。但見金棺之上的棺蓋,鎮著一隻奇獸。此獸龍頭蛇身,遍體生鱗,不怒而溫。許敬聲看了道:“這是囚牛,傳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這囚牛便是其中之一。但囚牛生性溫順,能辯萬音,故常刻於琴頭之上,便不見於墓宮棺槨中。卻是十分奇怪。”

於懷苦皺眉道:“管它奇不奇怪。這殿裏空蕩蕩地隻擺著這麽一具金棺。你不是要尋那太陽嗎?我看金器為陽,你要尋的太陽,該往這金棺裏求。”

被於懷苦這麽一說,許敬聲倒猶豫了:“這金棺甚是古怪,恐怕開之不祥。”

“你這前怕狼後懼虎的,咱們要什麽時候才尋得到九州鼎。管它金棺裏藏著是妖是鬼,隻要它敢作怪,我們便將它滅了便如何。”嘴上這麽說,於懷苦卻看向了狄徵,顯是徵求他的意見。

狄徵點了點頭。他們上得此間雲台,便是要讓許敬聲看個明白,好參透這九星貫日的玄虛。此刻見這雲台大殿,隻餘一棺。不查看個清楚,又如何看破古人的玄機。於是他點了點頭,得他首肯,阿訖叫得其它人一起朝金棺走去。

幾人還算謹慎,撕下了衣物的一角蒙住嘴鼻,省得棺中真有腐屍。別棺蓋一開,陰陽二氣對衝,使得屍氣逼出傷了已身。自然這樣還是不夠,於是幾人又運靈力護體,做好萬全準備好才同時使力開棺。隻聽棺蓋在這空蕩蕩的大殿裏磨出好大一片聲響。濺出蓬蓬星火。然而阿訖幾人開了個大半,卻見棺中幹幹淨淨,連點汙跡也沒有。且棺裏沒有屍首,卻有個綿盒。

於懷苦用蒙著嘴臉的衣布捲住綿盒將之提出,對著綿盒吹了口氣,便將它打將開來。盒中黑絹為墊,正中放著一顆金色的圓丹。除此之外,便再無它物。

“我說老許,這是否便是你說的太陽?”於懷苦把金丹推到許敬聲眼前問道。

許敬聲露出為難的神色:“於爺首座,我…我這不敢肯定。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這…”

於懷苦本就不是有耐性的人,聽得許敬聲推諉,當即把金丹連著綿盒往地麵一擲,隻差對許敬聲拳打腳踢了。但總算狄徵在場。他還不敢造次,隻凶神惡相對許敬聲說道:“你大爺的。你不是自吹學富五車,胸中有天地嗎?這會倒好,連個太陽也找不著。我告訴你,你浪費大家的時間,就等於浪費七夜大人的時間,這可對你沒好處。”

許敬聲露出一張苦瓜臉,他不敢去瞧於懷苦。於是低下頭,視線剛好落在金丹上。這枚金丹摔在地上,外殼已破,從裏麵爬出一條小蟲。許敬聲剛要看個究竟,小蟲突然“波”的一聲爆碎成粉。這聲音清脆,引起眾人注意。於懷苦才注意到自己腳下的異狀,連忙退開。

而那蟲子碎成粉末後,竟飄起了奇異的香氣,眾人怕是有毒,連忙掃出一片掌手,想把這股香氣掃開。

許敬聲像想到了什麽,使勁抽得兩抽,隨後大叫道:“這是還魂香,也叫喚蟲香。快,我們…….”

他話音末落,那金棺前的雕像突然震動起來,雕像中傳來撞擊之聲,便像是什麽東西要破像而出。雕像一動,四周殿頂突然落下一排銅牆,這下正應了銅牆鐵壁四字,如此一來,整個大殿便被徹底封死。

許敬聲苦著臉說:“這是陷阱,那九星貫日局隱去了太陽星,便是為了誆像我們這樣的外來者進入大殿查個究竟。這看不明白風水局的還好,但既敢深入墓宮的,哪個不在風水易算上有所造詣,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那金丹裏封的是一種香藥,古人有秘法可使長蟲毒物進入類似冬眠的狀態,可使之存活百年千年。而之要這喚蟲香一起,毒物嗅得香氣便會從沉睡中醒來。而這時候,它們最是饑餓,幾乎是遇人而噬。所以各位,小心了。”

他剛一說完,雕像臉孔上眼珠的位置突然裂口,隻見眼眶中黑乎乎,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東西。跟著一陣百足撓動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條黑黃相間的蜈蚣從雕像中爬出。一條接一條的蜈蚣不斷從這缺口往外爬,這些毒蟲隻隻長及米餘,體粗如蛇,百足攢動,再大膽的人也看得渾身汗毛倒立。

隻是這些毒物對普通人來說或許致命,但對於眼下這幾名修真者而言,隻要毒物的數量不似五邪地那般無有極盡,倒也算不得什麽。然而他們不及放鬆,突然雕像呯然爆碎。當既條條長蟲和碎片向四麵八方飛濺,而朝眾人這個方向飛來的毒物便有數十條之多。

這些毒物被氣勁掀飛,非但不驚,反而嗅得狄徵等人身上的生人氣息,隻隻鍔足大張,興奮不已。

但下一刻,卻為狄徵雙掌一推,推出一片血色火牆燒了個幹幹淨淨。有道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些毒物被赤血炎燒死,渾身焦如黑炭,可落地後仍百足動個不停,於是蟲身開裂,從身體裏流出了黃白之物,甚是恐怖。

再說那雕像一爆,裏麵的毒物更是蜂湧而出。這雕像高及三丈,可容毒物怕有上千之多。然而雕像中另有事物,那是一個形如圓球般的事物,然而當它緩緩張開時,就連狄徵也不由變色。

這是條巨型蜈蚣,體長近兩丈,渾身長有黑色的硬殼,那腹下足肢怕有上千之多。可它和普通的蜈蚣又不相同,此物體形較扁,尾端長有兩根螯刺,頭有四目,兩根觸須便長及近米。身體蠕動間,便從甲殼下吐出陣陣黑霧包住已身。

這蜈蚣王一現身,其餘長蟲紛紛遠離,不敢接近一分。

許敬聲已經牙關打顫,道:“天啊,是地龍,古人竟然找到這種上古毒物封存於世。”

所謂地龍,其實是遠古的巨型蜈蚣。它們生活在三億年前,是真真正正的上古生命。隻是這種世界上最早的無椎生物幾乎死絕,可有那麽一兩條深埋地層之中,受環境影響進入假死的狀態。古時大荒之外,偶有掘井造墓者從地底深處挖出這種巨蟲,因其深埋地下之故,所以用地龍相稱。

而眾人現在看到的這條在龍,恐怕是當世唯一的古代種。且看這巨蟲竟吐納黑霧,想來已經被古人訓化,並餵以丹藥使其得煉大道,已經與妖蟲無異。這東西單看形貌氣勢,便比五邪地那赤殼蛛王隻強不弱,狄徵已經放出了赤血炎,它非但不懼,反而興奮地發出嘶嘶之聲。頭上四眼,皆盯住狄徵一人,十分可怖。

狄徵手一震,軒轅劍已到手中,他沉聲說道:“我來對付那大家夥,其餘的就交給你們。敬聲修為平平,你們切記護著他,能否找得到九州鼎還須靠他。”

眾人答應,卻聞許敬聲低聲道:“你們無須理會我,我有避蟲香。”

他手一翻,掌中卻是塊青黃色的石頭,散發著陣陣藥香。卻是在那五邪地上,許敬聲經過避蟲線時隨手在地上撿的。眾人見狀,無不暗罵聲老奸巨滑。

場間,那黑色地龍從沉眠中醒來已經是餓得不行。再見眾人身上隱有靈氣,它是遠古蠻種,生性兇殘,雖為秦朝方士訓化,但野性難伏,在訓化過程中不知道吃了多少修士血肉。知道這些修真的人血肉中自有靈氣,正是它們這種得煉大道的邪物最愛。而眾人中,又以那渾身吐納血炎的男人靈氣最為深厚,當既地龍人立而起,竟淩空朝狄徵撲來!

狄徵冷笑,也不運起天位之力,隻把赤血炎包裹全身及軒轅劍。他長嘯一聲,化作一道紅電朝地龍撞去。

瞬間,兩者在半空激撞在一起。狄徵的軒轅劍輕而易舉在破入地龍大頭裏,但卻為它一雙鍔足咬中不得寸進,否則這一劍便要叫這遠古妖蟲分屍。妖蟲全身是毒,兼有毒氣纏身,等閑者觸之無不化為血水。但狄徵周身赤血炎豈是易與,和妖蟲短兵相接的瞬間,赤血炎已經把妖蟲的毒霧燒將起來。

這妖蟲通靈,知道不能讓赤血炎燒掉它的護體毒霧。否則讓其沾到自己身上,怕是把自己煉成飛灰。於是地龍大頭狂擺,將狄徵連同軒轅劍甩了出去。它半空大尾一掃,掃中金棺,帶著這噸重許的棺槨往狄徵罩頭罩臉砸了過去。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07
第335章 另有乾坤(下)

狄徵見金棺砸來,嘴上冷笑,手中軒轅劍捲起劍氣如滔往金棺斬去。

但見大殿內血河滾滾,氣浪滔天。大片血光劍氣掠過金棺,金棺頓時一分為二。劍氣去勢不止,奔騰不休地朝著地龍卷去。這妖蟲立刻鍔牙大張,從嘴裏吐出一口如同實質的球形黑霧。黑霧撞在狄徵的劍氣上,劍氣紅光頓時慢了數分,待得破開黑霧,地龍已經捉住時機卷上旁邊一根樑柱上得殿頂。

別看這家夥個頭極大,動作卻是靈活無比。千足齊動之下,來去如同閃電,那妖蟲在大殿樑木間來回遊走,卻是欲找狄徵破綻,好一擊殺之。而它不斷遊走下,亦會殿下諸人製造了龐大的壓力。

狄徵收劍,屈指一彈,正中劍身。他這一彈,貫注了他全身的精氣神,立刻震得軒轅劍發出龍鳴之聲。

這是狄徵自創的劍法《神龍九變》中的一著,名為龍嘯九天。所謂龍嘯九天,萬物蜇伏。那妖蟲名字雖沾了個龍字,卻全然與龍無關。而妖邪之物最懼者莫過稟天地正氣所生的真龍,而由真龍發出的鳴叫更叫天地萬物蜇伏,無不敢起。

狄徵由劍鳴所化龍嘯,雖非發自真龍,然而軒轅劍乃上古神器,自有鎮壓妖邪之力。雖因狄徵入魔而化血色軒轅,正氣不再,卻魔氣凜然,哪是這區區妖蟲之物可敵。頓時地龍如同聽到天敵的鳴叫般,千足一頓。竟直直朝地麵摔了下來。

這兩丈巨蟲子一摔到地上,不知砸死了多少蟲子蟲孫,倒省去眾人好些力氣。它為龍嘯一嚇,千足僵頓。毒霧不起,幾乎進入了假死狀態。狄徵見狀,哪還容它緩將過來,當下兩指並攏,在血色軒轅上抹過。頓時軒轅劍龍呤不斷,狄徵全身赤血炎水漲船高,蓬一聲化成一團火球。火球中,狄徵人隨劍走。整個人化成一顆火流星,拖著炎尾直直朝妖蟲撞去。

行將中途,狄徵身上血炎化成一條張牙舞爪的火焰神龍,帶著無儔氣勢撞上了妖蟲。

於是山腹間。雲台上,隻見血光衝天,整個大殿被爆掉了一角,碎屑紛飛間,血光化龍而去。直遁入山腹頂部岩間始消散不見。而殿中,地龍已經全身燒成焦碳。緊跟著身體滿布裂縫,當妖蟲身體開裂,其中卻無血水流出。竟是體內血肉被狄徵一劍盡焚化灰。隻是那身上妖殼為上古之物,十分豎實。才沒為血炎化去。

狄徵臉飛潮紅,旋既消去。剛才那一招。卻是《神龍九變》中的亢龍有悔。所謂亢陽之至,大而極盛,故曰亢龍,然上居天位,久而亢極,物極則反,故有悔也。這是《周易》上一著兇爻,說的是力不可去盡,否則物極必反。狄徵以凶爻入武,化出這一式亢龍有悔,此招剛之烈及,擋者披靡。然而收招時卻會內氣逆衝,傷及已身,因此和那一式龍戰於野,皆是狄徵不輕易使出的絕學。

然而亢龍雖有悔,可這一招確實剛猛絕倫,傾刻便將這足以讓修真者也為之頭痛的地龍妖蟲焚於血炎之中。而狄徵亦是拿捏好分寸,他隻以地品之力使出此招,因此逆衝之氣不甚其劇,兼之他有所備,留有後力化解,故隻略微有氣血虛浮之感,但轉瞬盡數平複。

再觀殿中,戰事也已經落幕。狄徵一招亢龍有悔,不但誅殺地龍,連帶的也焚了上百條毒蟲。至於剩下的,妖龍一死,諸蟲群龍無首,又見眾人不好惹,已經作鳥獸散,轉瞬間從大殿的出口處走了個一幹二淨。修羅門諸人見這黃銅為牆,仍給狄徵一招轟開巨大的缺口,無不心中感歎。而於懷苦更是麵如土灰,心想在山神廟那會狄徵要是拿出這式絕學,他於懷苦早變成了灰,哪還能生蹦亂跳到現在。

若說之前還有報複狄徵之意,這刻於懷苦算是徹底死了這份心思。若他仍執迷不悟,那與蠢貨有何區別?

妖龍一死,毒物盡去,眾人留在殿中也無益,於是狄徵等人跳上殿梁,再從缺口離開回到雲台上。再回雲台,許敬聲有再世為人之感。若此行不是有狄徵坐鎮,單隻是他們幾人的話,恐怕現在已經成了地龍的盤中餐,腹中物了。那地龍為上古蠻荒之物,其甲連狄徵的赤血炎也無法盡化,就更別說其它人的功夫了。而除去這層妖殼外,這地龍的鍔牙毒霧哪樣不厲害至極,要殺了天位以下的修真者簡直綽綽有餘。

而這殿中一遇,進而推之其它大殿恐怕也有類似的佈置,務叫盜墓者來得去不得。

許敬聲趴在雲台邊緣的石欄上,隻見九方雲台各有鐵索相連,正是九星貫日中的貫意。可九星雖在,太陽卻不知所蹤,十足奇怪。他心道莫非自己看錯,這並非什麽九星貫日的風水局?但遍思心中所想,除了此局外,卻沒有其它佈局契合眼下的環境。

他想得入神,又是看著山腹岩層,又是朝雲台下的黑暗深淵處看去。忽然,許敬聲腦海中靈光一閃,跳起來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眾人正在歇息,聽得他大叫均朝許敬聲行起注目禮。許敬聲也管不了那麽多,朝狄徵道:“首座可否朝這雲台下的深淵扔一團靈火。”

狄徵不明其舉,卻依言而行。他來到邊緣石欄處,反手就是一團血炎朝下方丟去。雲台高及百丈,山腹中又無光亮,這朝下看去便是黑乎乎的一片。但血炎飄下,一路照亮了雲台山壁,方始看到這九座雲台的壁間竟刻有異像。每座雲台的山壁上都雕刻著不同的蟲獸鳥圖,這些東西形相猙獰,一看便是兇物。隻可惜狄徵看不到所處雲台山壁,是否就是刻著那上古地龍。不過想來應是不差。那壁上所刻者,該是這九星大殿的守宮邪物。

再看那血炎直飄下百丈,卻於這九台相拱的地底下,竟有地湖平滑如鏡。血炎沒入湖水之中。尚入水三分,映照得這地湖水光如霞。借著火光,狄徵看清此湖呈圓狀,那火光映照著湖水,從上方看下去,便如一輪日暈。而旁邊的許敬聲已經跳起來,指著那雲台下的地湖叫道:“我一直認為這風水局是九星貫日,但其實錯了。不是貫日。而是貫月才對。日在上,月在下,想陰殿之中又何來的太陽星,因此隻有太陰星方是。太陰為月。這地湖塑以圓形,而湖水為陰,不是代表太陰星是什麽?”

“尋得太陰星便又如何?”狄徵問道。

許敬聲自信滿滿地說:“秦人既以九星相護,那麽這太陰星裏肯定有名堂。敬聲以為,那神鼎必在這地湖之中。”

這時其它人也走到雲台邊緣憑欄而望。狄徵之前扔下的血炎已散,地湖複又為黑暗所遮。於懷苦皺眉道:“這高及百丈,雖地下有湖,可不知水深幾何。又無繩索之物。且壁滑如鏡,卻叫我們如何下去。除非在這紮下去。但從這麽高的地方往下跳,要是水深不足。怕也是會給摔死的。”

他這話引起眾人共鳴,許敬聲也不好堅持。怕一個不好,倒是被人直接推下去好驗證是否得以入水不死。他看向狄徵,卻見狄徵雙目生輝,像是在看什麽,便問道:“狄首座…”

狄徵突然打斷他的話,手五指一張,又有血炎生成。狄徵悶聲不響將血炎貼著所在的雲台往下扔,隻見血炎掠過山壁,一路照亮黑暗中的事物。眾人不解,不料瞬息間竟有張慘白的孩童臉孔出現在血炎的光芒裏。大家看得分明,竟有一個小孩穿著秦代的衣飾,小臉發白地附在山壁之上。被火光這麽一照,孩童發出驚叫,竟朝著下方跳下。

片刻之後,湖麵傳來落水之聲,炎光裏隻見地湖旁側蕩起圈圈漣漪,那妖童卻已不見。

許敬聲等人臉色發白,誰曾想過在雲台下竟有妖童附著石壁,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勾當,可多半不會是什麽好事。虧得狄徵方覺,以赤血炎驚走了它。可如今它落入湖裏,卻更加讓人不敢輕易下水了。

眾人正舉棋不定,忽見狄徵躍上石欄。狄徵轉了個身,對他們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去多半非是坦途,若你們呆在上麵,我也不怪你們,隻是你們最好自己想妥如何向七夜大人解釋既可。”

話罷,狄徵在微笑中一個後仰,整個人便朝著黑漆漆的虛空倒去。他在半空轉了一圈,當既頭下腳下地直衝而下。

勁風撲麵,狄徵心中卻波瀾不起。他料定雲台上那些人不敢不下來,否則這些人多半是要遭殃的。畢竟七夜也好,修羅門的門規也罷,皆非以慈悲為宗旨。果然,他聽得上方破空聲大作,卻是包括許敬聲在內七人皆往下跳。狄徵暗自發笑,轉眼地湖已至,當既屏氣閉住呼吸。

嘩啦一聲,已入得水中。狄徵隻覺衝力加身,雖有湖水緩衝,卻仍是飛快往湖底沉去。說也奇怪,從上麵看地湖一片漆黑,可到了湖中,卻發現底部晶瑩發亮。片刻間,已到了那片光亮處。狄徵的勢頭也漸漸緩了下來,卻也能夠觸及那片光亮。沒想一挨到那層光亮處,狄徵卻湧出了破出水麵之感。

怎麽會這樣?

疑問間,如同天地顛倒,狄徵已經穿出那層光亮,卻看到了上空布滿雲母晶石的地層,而他此刻則在一片波平如鏡的水麵上。水麵之上,飄泊著一方巨舫,有大腿粗的黑鏈為係,將之固定在湖麵之上。狄徵所在處,正在巨舫一側,左右看去,竟不見頭尾。狄徵心想怕是這巨舫直長近千米,幾如一座浮島,卻不知道秦人在湖中設類似天機宮乾坤陣那樣的陣法,讓人穿行不同的空間,爾又在這片空間中置一巨舫又是何意。

水聲大作,卻是許敬聲幾人也來到了這麵空間。看來雲台設百丈高,又無攀爬之物,便是要人從高處跳下,借衝力破入這方空間。設置之妙,實屬天工!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07
第336章 狂王化印(上)

雲台百丈一躍之下,藉由衝擊之力破開空間,竟爾陰陽顛倒來到另一方大湖。湖中停有巨舫,長近裏許,直如浮島,又有黑鏈為係,上貼黃符咒木之物,神秘詭異。

狄徵見巨舫之上,卻是呈拱狀的連綿岩層,知道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穴。自西看去,隱現熒光,有水自西流入,該是出口。狄徵又覺唇間沾著水漬,吐舌一卷。隻覺舌間傳來苦澀之意,這水卻是海水。想這蓬萊瀕臨渤、黃二海,卻不知這出口通向哪個海灣。

這時,狄徵聽得許敬聲叫道:“你們快看那個舷窗!”

水裏,許敬聲朝上一指,眾人順著他指去的方向一看,隻見舷窗開裂,裏麵黑漆漆一片,卻有慘白的人影閃過。看那人影矮小,動若靈猴,應是那曾附在雲台壁上的妖童。這巨舫高及十丈,雖是大船,外表卻搭著靈宮廊楣之物,便如同一座浮在水中的宮殿。眾人跳入水中,火把自然已經熄滅,要不是狄徵出水後朝空中拋起兩團凝而不散的血炎,卻休想看得清楚。

然而血炎光亮也是有限,隻照得亮方圓十丈地,看得清巨舫概貌,卻不見首尾,皆因眾人所在位置,恰好是船的中段。

巨舫之上,卻又不見桿帆等物,隻餘一些建築輪廓隱於火光不及之處的昏暗裏,甚至還看到樹葉脫盡的枯枝老樹。總而方之,全數事物都不似應該出現在巨舫之上。卻不知又是何用意。

那妖童盡往巨舫裏鑽。眾人豈肯放過,於是阿訖等人已經朝大船遊去,便要攀上船壁進裏麵看個究竟。這秦朝所建之物無不稀奇古怪,狄徵也想一探內裏玄虛。便在這時,巨舫甲板上卻有人影一閃,跟著一把男聲朗朗說道:“想數月前雲南一行和狄兄錯失交臂,不料今日山腹之中卻又見到狄兄,這不是緣分是什麽。隻是狄兄所帶之人無不透著邪氣,卻不知狄兄所來何意。”

狄徵定晴一看,竟是安逸軒。跟著安逸軒身邊又出現一道清麗的身影。卻不是夏小仙又是誰?

狄徵苦笑,隻得對其餘人說道:“你們先進去看看,務必找到九州鼎所在。至於這安家的少爺,自我招呼著。”

說罷。狄徵身上透出紅光,運起天位之力排開海水,狄徵扶搖直上。紅光豔絕,真元鼓動,當狄徵落到巨舫甲板上時,全身已經不見絲毫水漬,幹爽如昔。他銳目如電,和安逸軒的視線在半空交擊幾個來回後,發現安逸軒心神靈定,竟爾有大成之象。心下驚訝。

又看向了夏小仙,頓時心中萬感交集。

狄徵不敢在那張清麗的臉上停留太久,故改而看向別處。這一眼看去,狄徵頓時張大了嘴巴。他也算是見過世麵之人,秦王的地宮也親身光臨過兩座,十殺宮的絕、天機宮的奇皆不在話下。卻全不比這巨舫自有龐然偉力,實盡現造物之奇,竟是硬生生把一座宮殿搬到了船上來了。

巨舫之上的甲板鋪著一米見方的灰白地磚,硬生生鋪出個廣場來。船的首尾嵌於黃磚,以黃代金鋪就神道。神道的兩邊建樹道。樹道裏引來黑土花泥,上植蒼鬆之樹。隻是這些鬆樹已經枯死,隻餘其幹,不見其葉。神道的盡頭處皆有焚香之鼎,大鼎渾圓直有三丈。鼎上尚見香頭,竟爾千年不腐。倒也實屬異數。然而巨舫上最驚人處,莫過於三進落的大殿。前後二殿為供奉神靈之所,中間大殿則是冥宮,取的正是前後神靈庇佑的格局。

人在這巨舫之上,又見宮殿隱於昏暗之中,足以讓再自大的人也感到自己的緲小。

狄徵心下感歎,要在這般大船上建造此間種種,也不道當年是如何個勞民傷財法。單是那九星雲台便已壯麗之極,有如仙境。而雲台宮殿,也不過是作疑陣之用,真正的目的則是隱藏這位於另一片空間的神殿巨舫,可想而知秦王為了後世江山可謂絞盡腦汁,卻不料大秦王朝不過傳到了其子胡亥便兵敗國破。而其中,也不免和始皇勞其國力建造這些地宮脫不了幹係。

安逸軒幹咳一聲,把狄徵從神遊太虛中的狀態給喚了回來。他看著狄徵正色道:“狄兄仍末答我,莫非,你是為了七夜來取這船上的九州鼎?”

狄徵輕歎,他雖不欲安逸軒為敵,可恐怕今日之事已經難以善了。他曾設想過兩人之間因小仙之事難免會其爭執,卻不料竟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狄徵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問道:“你們又怎麽會在這裏?中秋將至,好似二位應該沒這閑功夫四處遊玩吧。”

他話中語氣苦澀,聽得夏小仙頭微微一沉。安逸軒卻昂然答道:“正是因為大婚將至,我才和小仙週遊各地,希望在婚前把華夏大地這美好山河盡收腦中。皆因婚後,我決定和小仙移居海外,再不管這華夏林林總總。”

狄徵訝然,他知安逸軒如此做法自是為了小仙。隻要他狄徵仍在這世上一天,小仙同在華夏,便不免隱入自責內疚當中。而安逸軒與其移居海外,聽不到狄徵消息,自然漸漸會把他淡忘,可以說安逸軒為了小仙費盡苦心。想他以安氏少主之位,豈是說走就能走,當可知安逸軒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可惜天意弄人,狄徵是不會就這麽放棄,也絕不能放棄。男女之事向來自私,雖親兄弟亦可反目,卻怪不得任何一人。狄徵心中對安逸軒暗道一聲抱歉,既然安逸軒可以為小仙放棄一切,他狄徵同樣可以為她樹立像安逸軒這樣的強敵。

心中一點迷茫盡收,狄徵雙眼射出神光落在安逸軒的身上。安逸軒立有所感,他隻覺狄徵之前雖證了天位,但氣息運轉間總有一些澀滯。可突然立地成佛般領悟了什麽,整個人神清氣爽,雖修為上並沒突破,但精神卻變得通透無礙起來。

“實不相瞞,狄某此次前來便是為了取那九州鼎。安兄若肯立刻退去,狄某可當什麽也沒瞧見。”狄徵淡淡笑道。

他這實是劍走偏鋒,想到將來搶了小仙同樣會與安逸軒為敵。不若幹脆點,擇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天反目便如何。且今天結怨於九州鼎,總好過來日糾纏於情之一字上,反而落得個對錯難分,恩怨難辯。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08
第337章 狂王化印(下)

聽狄徵這麽一說,安逸軒不怒反笑,喝道:“好,狄兄快人快語,實在痛快。安某雖決定大婚之後便不再管華夏之事,可在此之前,既然叫安某撞上,卻不得不管上一管。若能叫七夜頭痛一番,也是好的。”

狄徵亦點頭道:“今日見得安兄,觀你氣息豁達,必也證得天位,就讓我見識安兄大能吧。”

小仙見這生命中糾纏不清的兩個男人此刻一見麵便要動手,有心攔阻。但安逸軒此刻朝她淡淡地看來一眼,卻讓小仙嬌軀輕震。安逸軒為了她犧牲了什麽,小仙非常清楚。如今安逸軒的意思十分明白,便是要她袖手旁觀,讓他好全力施為。

安逸軒向來行事好惡由心,和小仙相識以來,為了顧及小仙的感受改變了不少,也隱忍了不少。其中莫過於和狄徵稱兄道弟,當然,首先也是狄徵值得他結交。可更多的,到底還是為了不讓小仙難過。安逸軒已經為她付出了這麽多,小仙不但明白,而且清楚得很。而這次安逸軒是為了大義而戰,若小仙再阻止他,怕會讓他不痛快。

於是她隻能默默退開,卻仍看了狄徵一眼。隻是狄徵全然沒有看向她,而是緊緊盯著安逸軒。

最後,小仙隻能心道一聲罷了。身形閃爍,如飛滑退,直退到十丈之外方始立定。

“可以開始了。”狄徵見小仙已經退遠,當下說道。並祭起天位之力。渾身上下血炎翻湧,托得狄徵雙腳微微離地而起,同時軒轅劍來到手中。彷彿知道今日得遇大敵,這上古神器竟興奮得顫抖不已。更有血霧自劍中溢出。隱隱現出血煞天魔猙獰的臉孔。

安逸軒見狄徵祭出天位之力後,渾身上下魔氣凜然。特別是那如煙血霧,其內隱現魔相,真是邪到不可再邪,不由暗自皺眉。心裏感歎狄徵曾經那麽一個厚道的人,今日卻現種種魔態,真印了大道無常那句話。

他卻是不知狄徵還沒拿出全部實力,至少神州山河鼎尚末祭出。否則一正一邪兩種異力,必會讓安逸軒更驚歎不已。

安逸軒見狄徵準備動手,他也不客氣。他雙手結出一個奇妙印計,頓時身上現出妖魔之力。

狄徵看在眼中。心中暗暗提防。想天機宮一役,安逸軒舉手投足間皆役妖魔之大能,可從來都沒見過他結印。如今安逸軒結出奇印,身上妖魔氣息不知濃烈了成百上千倍,直如化身成上古妖魔。欲以真身降臨人間一般,實為安氏奇術。

狄徵卻是不知,安家役使遠古七妖共禦三印。由淺入深分別是開印、解印及最終的化印。

化印者,便是召來妖魔本體與術者融為一體。和小仙的鬼神憑依有些相似。隻是鬼神憑依是藉來部分鬼神之力,而安氏化印則是完美重現妖魔大能。兩者間判若雲泥,不可同日而語。

隨著安逸軒身上妖氣不斷攀升。狄徵注意到他身後的影子竟漸漸拉長。最後,從安逸軒的影子中突有血影脫出,如箭似電地躍上高空。狄徵抬頭看去,卻見那是一頭人身獅首的妖魔。這獅首魔人渾身肌肉隆起,線條分明,特別是雙手粗若水桶,長及拖地,形似猿臂。兩手上鎖有符枷,給人壓抑之感。

這妖魔在半空朝狄徵發出一聲震天咆哮,吼聲如雷鳴、似虎嘯。以狄徵的修為,也聽得心中一顫。恍惚間,妖魔如山重重落下。

狄徵身形閃爍,飛退開去。卻見那妖魔於半空之中,突然化成一道血色流光,直直轟在安逸軒附近。頓時奇光炸起,整個洞穴為之一亮,巨舫在光中現出全貌,巨細無遺。

狄徵以手掩目,待得強光消失,卻見安逸軒消失了。在他原來的位置上,出現的是另一道身影。

這取代了安逸軒,乍一看還以為是那獅首妖魔。可一細看,那臉容卻和安逸軒無異。隻是安逸軒本來一頭黑發竟化金黃,金發炸起,顯得粗獷無比。此刻的安逸軒赤著上身,肌肉均勻且充滿了爆發力,而詭異的是,安逸軒全身皮膚化為血紅,且雙臂和妖魔一般鎖著符鎖。隻是和之前他開印借來妖魔之力,致使一臂變得無比碩大不同,此刻的安逸軒雙臂有如常人,卻給狄徵非常危險的感覺。

在安逸軒的身上,有奇異的黑色花紋從兩邊腰側起,經胸口、過雙肩,再止於臉側。此刻的他,渾身妖力澎湃,正是用化印取得妖魔“蠻”的力量後,化身成為了另一個安逸軒。

或者,稱之為狂蠻王!

化身為狂蠻王之後,安逸軒微笑著掄動起手臂,好似在適應這付軀體,他說道:“我這狂蠻王化身走的是至剛至烈的路子,力可開山,狄兄小心了。”

狄徵升上半空,周身血霧呼嘯,他淡淡道:“我自省得,逸軒盡管出手吧。”

“那我來了。”

安逸軒深深吸了口氣,跟著向下蹲去。再朝上看時,他露出一抹微笑,身形暴漲!

隻聽“呯”的一聲,安逸軒身下氣浪狂拂,石磚塊塊迸碎,他如同一顆紅色流星般朝狄徵砸了過去。狄徵見他來勢兇猛,不敢小瞧。身上血霧消散,卻是天魔暗自行動,而狄徵則運起十足十的功力,軒轅劍遍布赤血炎,血炎狂噴,朝著安逸軒當頭就是一劍斬去。

安逸軒不閃不避,他大喝一聲,如同晴天霹靂,震得狄徵的劍勢緩上一緩。便這短暫的瞬間,安逸軒已經一拳印在狄徵劍上。

勁力噴吐,山洪暴發!

狄徵隻覺被一道洪流撞個正著般,這一劍再斬不下。狄徵虎口劇痛,軒轅劍在安逸軒的拳下搖擺不定,幾欲脫手。直到狄徵另一手按在劍上,才止住顫抖的長劍。然而安逸軒於不可能中再吐巨力,一拳掃出,直接把狄徵連人帶劍轟飛了出去!

空中響起霹靂般的爆響,整個洞穴嗡嗡震動,無數碎石如雨掉下,就連兩人身下的巨舫也為狂蠻山恐怖的力量壓得往下一沉,在湖麵上掀起一圈水浪往朝四周捲了出去。

狄徵好不容易卸去巨力,凝停半空,皺眉看著一身血紅的安逸軒,那握劍的手猶自輕輕抖動著。

狂蠻山力量竟至如斯,從狄徵成就天位以後,還是第一次被人一擊轉軒攻為守,由此可見安逸軒化印的可怕。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09
第338章 天樞封冥(上)

巨舫突然一陣狂顫,把人在船身裏的許敬聲震得立足不穩,當下摔在地上。在狄徵示意後,他便和阿訖、於懷苦等人先行進入巨舫之內。從外看巨舫之內似乎空間甚大,事實卻是不然。船身中夾層狹小,人須臥地而爬始能通行,那一米不到的高度,也隻能容得下**歲的孩童直立奔走,成人便不行了。

且船艙中烏黑一片,即便幾人皆是有修為之人,各以靈氣發光,卻也看得不遠。彷彿這船中自有一股黑霧,收住光芒。許敬聲卻知這整艘巨舫便是怨氣源頭所在,那些收住光亮的黑暗為怨氣所化,眾人在船身中爬行,胸腹貼著船板,陣陣陰氣由下襲來,若是普通人早為怨氣冰寒凍僵。然而許敬聲修為低微,不過爬得片刻,便已經手足僵麻。

前麵的阿訖發現他這狀況,隻得暗歎倒黴。如果是其它人的話,蒙古大漢才懶得理會。可偏偏許敬聲在這些人中的作用最大,就算狄徵沒交待,阿訖也知道不能夠讓他出事。否則找到九州鼎還好說,找不到他們幾人恐怕都沒好果子吃。

無可奈何下,阿訖隻能叫過於懷苦,兩人一左一右用靈氣護持許敬聲,省得這人給陰氣寒煞給活活凍死。

“這要到啥時候才是個頭啊,見鬼,這船也太大了,爬了半天也不見出口。”於懷苦抱怨道,他倒是說出了其它人的心聲。

許敬聲打了個哆嗦,雖有阿訖兩人的靈氣護持。可這兩人走的都不是什麽好路子。阿訖的靈氣便如一頭噬人而食的野獸,殺氣四溢。而於懷苦卻像一頭躲在草叢裏的毒蛇,陰毒無比。兩種不同性質的靈氣左衝右突,許敬聲雖免了被船下寒怨之氣衝身而僵了身體。可呆在兩人旁邊卻也殊不好受。

當下聽於懷苦抱怨,其它人也開始沉不住氣,隻得說道:“出口應該不遠了,看這巨舫不設船帆之物,當不是遠行之用。又在這墓宮之內,若無意外,應該是水葬用的陰船。古人相信,水流淌不休。奔走於陰陽兩界之中。以又載舟,當可前往冥界陰司。陰船水葬便是從此由來,然而陰船所載者,卻不是壽終正寢之人。皆因古人相信。這等自然而死的人有陰司接應,唯獨橫死或含冤者其靈不散,無法下得九泉,隻得用陰船送之。”

“什麽陰船水葬的,我說敬聲老兄。你能直接說重點不?”阿訖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道。

許敬聲連連稱是,道:“這水葬陰船還有個講頭,因為船上所載非是有福之人,所以陰船的船腹下會修冥宮。讓死者在未入冥界前可以有暫事歇息之所。如此一來,陰船的船腹便要比普通船隻來得高且大。而冥宮與甲板不得互通。省得陰陽之氣相衝,讓死者不得安寧。因此兩者間會設中空夾層。夾層上下以百年老樹做成的木板封死,而夾層中通常會置放紙人紙錢之物,視為死者下得九泉後的買路財。”

剛說話間,突然一個人臉出現在許敬聲眼前。許敬聲嚇得大叫,細看之下,卻是個用紙紮成的人兒。隻是這紙人在船艙中已有兩千年之久,臉上油墨雖在,可已經漸漸脫落,使得這張臉孔慘不忍睹。許敬聲一顆心呯呯直跳,道:“這倒是了,陰錢財帛之物一般在於生門之下。所謂生門,便是可活動的門。平日裏自是扣死,若死者得以下了九泉,便可通過這生門離開陰船,帶著這些東西去買通九泉路上的小鬼,好混得個輪回的機會。凡是陰船水葬,所有開銷比普通墓葬尚要昂貴許多。因而這並非普通老百姓用得起,而多見於皇室貴族,又或達官貴人。隻是古人向來信奉入土為安,雖有水葬之法,卻不多見倒是。”

“閑話少提。你們,還不快找找這勞什子的生門在哪,還真想搭這陰船去閻王爺那報道不成?”阿訖對其它人一對亂吼,倒也吼得這些人趕忙行動起來。

四名修羅門好手散了開去,在一堆紙人紙錢中穿行,東敲西打地好找找那所謂生門的所在。

許敬聲三人則在原地休息,這時船身又是一陣搖晃,三人隱隱聽得船外傳來風雷罡響,想來應該狄徵和安逸軒已經動上了手。便在這時,外間大響方落,船艙裏卻響起一串孩童的笑聲。這笑聲在昏暗的船艙夾層中突然響起,聽得許敬聲出了身白毛汗。跟著船艙深處響起慘叫尖嚎,下一刻隻聽“啪”一聲響,卻有陰森森的熒光突然自船艙遠處灑下。

熒光裏,一倒如同靈猴般的身影往上竄去。阿訖眼尖,看得分明,那正是穿著秦朝服飾的小鬼!

原來剛剛四名好手在尋找生門時,卻為躲在紙人堆後的妖童偷襲。一名好手不甚中招,被那妖童摳走了臂上大塊好肉。隻是那妖童似身有劇毒,這名好手雖當即封閉自己受傷部位附近的經絡,卻整條手臂泛黑,黑氣向著身體蔓延,已經到了生死悠光的地步。

許敬聲一看,連忙叫道:“把他受傷的手臂齊根卸,快!”

阿訖倒也果決,一聽之下大手伸出,先在這人肩頭一捏。立刻骨碎之聲響起。斷其筋骨後,阿訖以手為刀,在他肩上一劃,立時把他整條手臂齊根斬下!

這人立刻慘叫一聲,暈了過去。而創口處血流不斷,這些血竟是黑色的。當血由黑見紅後,許敬聲才讓阿訖封其經脈穴位,使其止血。而許敬聲自己則在懷裏摸出個瓶子,從裏麵倒出些粉末灑在他的傷口上,又撕下自己一邊袖管給他的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

做完這些後,許敬聲才擦著滿頭大汗苦笑道:“那妖物應該是快成煞的僵屍,死而不腐是為僵。僵屍這種妖物銅皮鐵骨,渾身劇毒,可身體僵硬,行動不便。然而僵屍狡狐之物皆有拜月的習性,拜月者便是吸收太陰星的精華。若僵屍能夠如此活得過千年,便摸到了成煞的門檻,若修得個兩千年,便可成飛僵,又或旱魃這等邪物。其力屠龍,已經是世間難伏的天妖。不過這深宮之內,難見月華,因此這小僵屍雖已經活了兩千餘年,卻仍隻是摸到成煞的門檻,否則我們就要倒大黴了。”

“管它成煞還是變成飛僵旱魃,下次見到,老子一把真火煉了它,看它還能得意不。”阿訖憤憤道。

許敬聲見這受傷的好手鼻息已經由弱而重,知道他這條命算是救回來了。如果不是他見機得早先閉氣封脈,否則屍氣侵入心脈,那就神仙難救了。又看向那處灑入夾層的熒光,許敬聲道:“那應該是生門的所在,各位打醒十二分精神,切莫讓那小鬼再次得逞。”

於懷苦冷笑道:“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別讓那小鬼給吃了。”

許敬聲渾身一個激靈,心中懼意更渾。可呆在夾層裏更不舒服,於是他和眾人一起走向了生門。說是生門,其實也就是個米許長寬的出口。從船裏往上看,可看到船外不知是何事物天然散發著灰濛蒙的熒光。阿訖嘟囔著什麽“夜明珠”之類的,卻是第一個往出口鑽了出去。其後眾人皆出得夾層,卻隻見自己來到了一處大殿。大殿之內昏暗無比,唯獨殿頂竟以明珠之物擺出四象二十八星宿圖,使眾人望著,好似麵對無窮夜空,一時間忘記為何船身之上竟有冥宮?

在這些人裏,許敬聲出沒古墓的經驗比他們要豐富許多。在沒被修羅門招攬前,他便在雲南邊境專幹這盜墓的勾當,卻也算見得一兩處王公大墓。當時他便覺得這些王墓十分壯觀,然而和此刻這陰船上的冥宮相較,卻是遠遠不足道爾。但片刻的震撼之後,許敬聲已經恢複過來。他先是想到這陰船之中,冥宮不在其下,反而設於船身是何說法?再又打量四周,隻覺這冥宮佔地寬廣無從,殿中自有蟠龍雲柱撐天而起,殿頂又以明珠華石擺出二十八星宿圖,當真是皇家才拿得出的手筆。

然而當視線往冥宮深處看去時,許敬聲卻當既牙關發擅,半天隻從嘴裏發出連串無意義的聲音,如同鼠蚊之音聽得阿訖一陣心煩,便朝許敬聲吼道:“你鬼叫什麽。”

許敬聲一手指向冥宮正中,眾人看去,就連阿訖這蒙古大漢也起了身雞皮疙瘩。

棺材!

數百具棺材密密麻麻地擺放在冥宮的正中,一眼看去,棺槨具具不知凡幾,直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之數。然而如此之多的棺材,它們的規格卻是不大,看似隻容得上童屍盛於其中。可即使是童屍,隻要想想有數百隻像那妖童般行將成煞的人僵,便足夠讓像阿訖這樣膽大妄為的人也頭發發炸了。

然而便在這棺槨大陣的正中,卻有一玉石台基。台基上豎有一碑,碑後又置二棺。所不同者,這兩具棺槨皆是金銅所造,左棺雕龍、右棺刻鳳。雖是富氣逼人,可在這冥宮裏卻要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此二棺者,同樣小巧,便在眾人注視之際,兩棺突然跳個不停,彷彿棺中要有什麽東西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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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天樞封冥(下)

就在玉台上兩副金棺跳個不停時,一道身影從無數棺槨中飛出落到玉台之上,卻是那傷了修羅門好手的小僵屍。這僵屍成煞在既,身體柔軟如同活人,隻是那小臉慘白,對著眾人懷笑聲露出了森森尖牙。下一刻,它卻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小僵屍先是跳上左邊那雕龍金棺,跟著張開嘴巴吐出如流鮮血。鮮血流淌在金棺之上,不多時這副棺停止了震動,且棺裏竟傳來陣陣吞食之聲。

阿訖看著那小僵屍疑聲道:“它該不會是內傷吐血吧?”

許敬聲大駭,脫口道:“內傷個屁,快阻止它。近日市內多有孩童亡歿,怕是被僵屍吸血而死。可這小畜生雖吸人血,卻非為了已食,而是餵給這棺中的東西食用。那東西,怕是飛僵又或旱魃之物啊!”

阿訖一聽,已經朝玉台奔去,邊走邊罵道:“老子真是倒黴,怎麽碰上的不是屍煞就是天妖。”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運足十二成功力一躍而起,便向那朝金棺吐血餵食的小僵屍一拳轟去。不料阿訖人在半空,附近幾具棺材的蓋子突然跳進,從裏麵彈出幾道小小的身影淩空朝阿訖撲去。阿訖大驚,竟然又是幾隻穿著同樣服飾的僵屍。這幾隻僵屍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皆行動如常,都是快修成屍煞的棘手貨。阿訖被其纏住,分身不得,隻得吼道:“你們還看個什麽玩意。再不過來幫忙。老子得嗝屁了!”

當下,於懷苦幾名好手扔下了許敬聲和那名傷者齊齊往玉台方向撲去。許敬聲見這種陣仗自己上去也是送死,便把傷者拉到旁邊。而玉台附近又有兩具棺槨起屍,立時修羅門五人和眾屍鬥個不亦樂呼,虧得於懷苦幾人加入戰圈,阿訖終得抽身。這蒙古大漢撲上玉台金棺,一腳朝那正吐血不休的小僵屍踹去,正中其背,當下把這小鬼如同皮球般踢了開去。

許敬聲暫得空閑,便觀察起這棺陣來。他這下看清。這棺陣乃是按照八卦方位擺置。八卦由太極而來,其內本該陰陽之氣天然遊走,卻因上承星宿籠罩,卻是陰氣不起。陽氣不生的枯定之局。二十八星宿者,代表的是東方青龍、南方朱雀、西方玄武、北方白虎四象。四象者為正神,且鎮守四方,有固正卻邪之力。

以四象鎮八卦,許敬聲從來沒聽說過。那正中玉台,卻是八卦拱衛,四象之鎮的對象。這些東西全然不該在冥宮出現,若沒了宮頂四象星宿,那八卦陣中自成陰陽,風生水起。對冥宮葬者那自是極好。如今四象鎮壓,陰不起陽不生的,氣無所動,卻是一付不生不死的格局,當不知佈置者是何用意。

思索間,許敬聲突然想起曾在孤本中看過一個陣法,當即失聲叫道:“紫薇星鬥天樞封冥陣?難道真是此種古陣不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當下遊走四方,雙手掐掐算算,不斷計算著星宿和八卦陣之間的方位。看著看著。許敬聲又連連道:“不對不對,這方位為何會有所偏差?”

原來,這《紫薇星鬥天樞封冥陣》乃是上古奇陣,也不知創於何人之手。其陣有封冥二字,自是用以封印至邪冥煞之用。而樞者通棺。便是用星宿之力養屍,再將所養之屍入棺。配合天頂星宿之力成八卦相,用以鎮壓妖邪,所取者正是以邪製邪、劍走偏鋒的路數。

然而在許敬聲看來,眼下這冥宮裏的天樞八卦及宮頂二十八星宿的方位和古錄上所記有所偏差。能夠佈置出這陰船規模的人,當是心中裝有陰陽之輩,像這樣的人哪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若非無心之失,那倒是有意。想到這,許敬聲看向玉台上兩尊金棺,訝然道:“難道不是以邪製邪,而是以邪養邪?”

天上星宿、地下八卦,若方位不合,這鎮守四方之象便會出現紕漏。使得本是陰陽二氣不起的格局,會下承地脈,生出一縷陰氣來。而那用以鎮邪的天樞,其中的屍體一觸地脈陰氣,天長日久由屍入煞。入煞者,雖屍成僵亦得心智,故不通陽氣亦能起屍。這樣的僵屍已經不是普通的妖物,而被天樞陣所封印的對象,那兩付金棺裏的東西更非比尋常。

金器不通陰陽,封於其中者不得超生,再擺上這麽兩千來年,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那怨氣該有多重。而偏是天樞陣末竟全功,無法全然鎮住棺中之物,使得金棺和八卦天樞中的屍僵們靈識互通。能夠被金棺鎮之,自是屍中之王,役使其餘僵屍保護或餵食自己倒也輕而易舉。怕是蓬萊市裏孩童亡歿之事自古有之,隻是沒有哪一次像如今這麽頻密,若是這樣來說,豈非兩尊金棺中的屍王即將行煉大道,這半吊子的天樞陣怕是要鎮不住它們了!

想到這,許敬聲連忙朝玉台附近的阿訖等人叫道:“金棺,快煉了金棺!”

許敬聲的本意,是想叫阿訖等人趁棺中屍王末出,先一步用內家真火煉毀金棺,將屍王先一步扼殺。無奈他的聲音雖大,阿訖幾人倒也聽得清楚,可惜玉台左近不斷有僵屍起屍。這些東西已快成煞,行動靈便。若是平日,修羅門好手一對二卻也問題不大。可現在小僵屍越來越多,阿訖等人別說毀掉台上金棺,就連自保也成問題。

便於此時,兩尊金棺劇抖不已。然而震至烈處,卻突然沒了動靜。然而許敬聲卻隻覺得後背一陣冰冷,頭皮發炸,這簡直就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果不其然,兩尊金棺停止震動之後,棺蓋突然高高飛起。從棺中同時噴出兩道漆黑怨氣,衝得棺蓋飛上宮頂,砸碎了幾顆用以佈置星宿的華珠玉石,這天樞大陣頓時被破。

玉台異象,讓所有僵屍都停止了攻擊,它們似乎十分懼怕金棺中的事物,竟如孩童般尖叫大哭,四下逃開,隻留下阿訖等人麵對著玉台。玉台上,金棺裏,怨氣噴罷,跟著金棺裏同時彈起兩道身影,卻是一男一女兩個孩童。

男孩俊俏,女孩漂亮,身上又穿著綿衣玉袍,當是皇家出身。可恐怖的是,這兩個小孩雙手雙足竟被人殘忍斬去,而且嘴巴、鼻子和耳朵更為金線縫上,使之五竅不通。唯獨眼睛保留下來,這時,本來閉著眼睛的一對孩童緩緩睜開了雙眼,隻見兩雙眼中皆是如墨怨氣,看得許敬聲渾身直顫。

這對孩童,不但被金棺以鎮、天樞封冥,且用金線封住五竅,在這棺裏忍受煎熬兩千餘年。這,該醞釀出多大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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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陰螭邪蛟

半空又是一聲大響傳來,伴隨著陣陣靈氣光霞環環掠開,引得洞穴山腹之內嗡嗡作響,山體顫動不已。就連底下陰船巨舫,也為之左右擺動。小仙扶著柵欄,秀眉緊皺,心中擔憂不憶。那空中時而交錯如驚鴻一瞥、時而糾纏如密雨交疊的兩道身影,傷了哪一個都讓小仙痛心。她臉色發白,雙唇緊抿,不知道為何三人間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凡人窺不得因果,明不了宿慧,不知前塵往事,自然諸多恩怨糾纏而無法自拔。若非如此,空門也不會跳出三丈紅塵之說。實是紅塵之內,非因既果,剪不斷,理還亂。唯有以大智慧盡斬塵緣,才有望得窺輪回因果,成就大道。

小仙十年因果被奪,自不知自己和狄徵的往事,所以才導致三人的關係發展到眼下兵戈相見的地步,實屬造化弄人。

再說空中,狄徵麵容冷峻。他隻見安逸軒挾雷霆萬均之勢,全身妖力外放,化作一顆紅豔之絕的流星,拖著妖氣焰尾奔騰而來。安逸軒化印之後的狂蠻山,其力之大,能拔山斷河,降龍伏虎,實已是傳說中的金剛境界。狄徵交手至今,雖末盡全力,可也是守多攻少,卻不如安逸軒放手狂攻那等逍遙。

眼見安逸軒來襲,狄徵隻能打醒十二分精神。但天魔卻悄悄化作一股紅霧,消散於無形。

安逸軒撲至,一拳毫無花假地轟向狄徵。拳頭上帶著不斷溢開的紅豔妖力。讓人不敢輕視。

軒轅平舉。擋在安逸軒的拳頭上。安逸軒哈哈一笑,小臂上三道黑色符鎖逐一打開。每打開一道符鎖,狄徵便覺劍上傳遞而來的力量一波強過一波,到得第三波時,三勁合一,立時如同山洪暴發,生生把狄徵震飛出去。

狄徵隻覺全身靈力激蕩,安逸軒的妖力勢如破竹般鑽進他的體力,如同長河怒濤,**不休破開他護體靈力。一時間。狄徵無法反擊,隻得任由安逸軒的拳勁把他直直轟進一麵山壁裏。

山壁無聲凹陷,狄徵悶哼聲中,已經陷進山體之內。跟著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去。直有百米方消停下來,跟著“嘩啦”一聲,山壁爆成粉末,被安逸軒的妖力震碎後不斷掉下地湖。而以狄徵為中心,出現了一個近百米的圓坑,狄徵陷於山體內,一時掙脫不出。

安逸軒得勢不饒人,全身妖力鼓動,便要追擊而去。不料身邊紅霧忽生,一把鋼節相駁的血紅巨刃無聲無息地朝他劈來。

安逸軒冷笑一聲。抬手便是一拳朝巨刃擊去。哪知巨刃突然化成紅霧,讓安逸軒一拳落空。紅霧裏傳來天魔冷笑,這由邪念意誌所化的天魔變化無方,行動間實難測度,正是讓武者頭痛所在。但安逸軒遇變不驚,反而嘴間的笑容在擴大。他突然化拳為掌,掌間隱現妖力紅光,就這麽伸手往霧中抓去。

一抓一拉,安逸軒竟然把天魔自霧裏拉出。

“怎麽可能!”天魔失聲驚呼,它哪想到安逸軒隨隨便便就抓到自己的真身。而從安逸軒掌間妖力紅光裏。天魔感覺到那團不起眼的紅光裏,竟自成方圓。

拉出天魔後,安逸軒另一拳如同消失了一般,而天魔則渾身暴跳不已。如同悶雷般的聲音不斷在它那付妖力鎧甲上出現,而且漸漸的。這付鎧甲上竟然出現了個個拳印!

自狄徵化出這血煞天魔以來,如同狄徵另一個分身的特殊魂鎧還是第一次遭人暴打。狄徵也狀也感奇怪。隻是他也不心疼就是了。於他而言,安逸軒能夠打散天魔那才叫好呢,不過今日安逸軒盡展所能,確實讓狄徵大開眼界。安氏千年名門,果然非易與之輩。

狄徵心中感歎,渾身血炎冒起,如水流淌之下,附近山體紛紛化開。狄徵輕鬆掙脫山體的嵌製,飛身而出。

一記重拳,直轟得天魔高高飛起,落向遠處。安逸軒這才回過頭看向狄徵,笑道:“看狄兄像個沒事人似的,真讓逸軒頭痛。要知​​道剛才狄兄所受的乃是一種古拳法,名為《疊勁三衝拳》。乃是利用特殊的運氣方式,使之勁疊三衝,威能破山。可狄兄一口血也不吐,可知逸軒沒有看走眼。天下高手雖多,但能夠勝得了狄兄的,恐怕五個手指都數不出來。”

狄徵笑道:“那逸軒認為自己是否在那五人之中?”

安逸軒認真地思考一番後,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狄徵看著他,兩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痛快,逸軒果也是那毫不做作之人。”狄徵豎起大拇指道。

安逸軒微笑說:“狄兄過譽了,那現在我們是否繼續第二回合?”

狄徵末答,突然臉色一變,看向了船上冥殿。他低頭的瞬間,正是冥殿裏那雙金棺中的一對妖童起棺之時。安逸軒也感受到冥殿內突然出現兩服巨大的怨恨之氣,不由大訝。

狄徵知道許敬聲他們肯定找到了什麽,立時無心再和安逸軒糾纏。他正色道:“逸軒可否信我一次,狄某雖為九州鼎而來,但得鼎失鼎,有時事情並不像表麵所示那麽簡單。便如狄徵現在雖是七夜旗下之人,卻不見得狄某便是真個助這魔君成事。”

安逸軒一愣,他聽出狄徵話中有話。認真地看向狄徵,突然,安逸軒在狄徵的眼睛裏看到一方不斷旋轉的青光古鼎。古鼎中自有沛然正氣,意味古拙,竟和九州鼎的感覺相當。一時間,安逸軒像把握到什麽。他點了點頭,道:“我一直不相信狄兄是奸惡之人,若今日非是和修羅門那些鼠輩同至,逸軒也不會貿然和狄兄動武。既然狄兄如是說,逸軒再信狄兄一次又何妨。不過,若來日讓逸軒知道狄兄欺瞞在下,逸軒拚卻性命不要,也要找狄兄問個明白。”

“那我們就此別過,你快帶小仙速速離開,此地怕有大變在既。”狄徵沉聲道。

安逸軒說道:“我自省得,狄兄保重了。”

說罷,安逸軒掉頭往舫上撲去。狄徵見他下得巨舫,和小仙說了幾句後,便急急抱起小仙朝地湖出口處飛去。匆忙中,狄徵看到小仙朝自己望來,那視線中充滿了各種難以明言的情感。狄徵心中一歎,但他知道現在非是糾纏於此事的時候,下定了一百二十個決心,才毅然從那道視線中抽離。狄徵亦回身朝巨舫撲去,所不同者,他卻是朝著冥殿中掠了進去。

冥殿之內,怨氣漫天。陣陣有如實質般的黑霧氣瘴不斷翻滾,並在虛空中化作兩條惡蛇。黑氣惡蛇在空中頻頻作張嘴猙獰之相,狄徵見這怨氣之蛇竟額生尖角,心中喊遭。

蛇蟲之物,對月吐納,百年可結內丹,五百年可成妖靈。這時蛇可褪去一身皮囊,化成而人,再進而修煉,當得成妖仙之果,便如西方惡澤之主那白素般。然而遠古時有真龍一族遺世,它們留下了龍的修煉之法。若為蛇得之並以之修煉,雖不能修成真龍,但千年可長角,便成了蛟。

蛟為水之龍,天性水屬,水又為陰,因此有陰龍之稱。陰龍性**,常化貌美男女與人**,採其陰陽之氣反養已身。故陰龍惡蛟,向來為修士不齒,見之必誅!

但蛟之物,雖為妖,卻也是有肉身的東西。可狄徵現在看到的卻是氣化之蛇,這讓他想起另一個傳說。當蛟修近圓滿,世間之物,若活得太久得窺天道,必遭天劫。若蛟捱過了天劫雷火,便能化成真龍,飛天而去。若是捱不過,自是形神俱滅的下場。可有一些邪蛟,卻在天劫來臨前又無信心安然渡過,便會學人類修士自後兵解。兵解之後,肉身化水,但魂識不滅。借驅殼以寄,尚能禍害百年。兵解之後的蛟魂,又稱為螭。

現在狄徵所見這兩條怨氣之蛇,該便是螭了。兩條妖螭身長百丈,幾乎橫亙整個冥殿。它們捲起了許敬聲、阿訖等人,正摩擦著他們的身體。狄徵見修羅門諸人臉現紅潮,但唇青齒白,一付喘著粗氣的格局。便知這妖螭正大行採補之事,欲以修羅門諸人的陽氣進補。

雖則這些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死了便死了,狄徵也不會肉痛。可若讓妖螭得了陽氣補了身體,便會變得更加棘手。再看妖螭虛影,皆出於殿中玉台上一對無腳無手的童男童女,便知這妖螭借他們肉身修煉。

所謂打蛇打七寸,妖螭的肉身便是它們的七寸。於是狄徵長嘯一聲,人隨劍走,人和劍化成一道濤濤紅潮,直朝玉台奔掠而去。

正採補中的妖螭忽見紅光如潮,劍芒中自帶煞氣厲氣,雖非正道,卻正中了以邪製邪之道。這兩條妖螭已經藏在那對童男女中近兩千餘年,早成了精。知道若肉身被毀,它們失了寄託,假以時日,必在天道自然法則之下化成青煙,形神俱滅。當下,它們隻得放棄修羅門諸人,掉頭朝狄徵張嘴大噬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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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再見神鼎(上)

狄徵速度雖快,可一雙妖螭終是無形之物,速度比之狄徵隻快不慢。狄徵心中計較,知道自己終無法搶在妖螭襲至前先斬了它們的肉身。隻得心中低歎,一個意念傳遞,剛才被安逸軒狂揍一頓的天魔再次出現。它和狄徵左右分開,朝著後頭張牙舞爪撲過來的妖螭戰到了一起。

狄徵獨自麵對一條妖螭,離得近了,隻覺腥氣撲麵,中人欲嘔。他隻得閉住呼吸,軒轅劍化成冥河波濤,一浪接一浪滾滾朝妖螭卷去。這妖螭雖在肉身中修煉了兩千餘年,靈智早開,其奸似鬼。可這剛剛得脫封冥陣的封印,又末取得壯年男子陽元補身,正是乏力之時。見狄徵勇武難當,軒轅劍又是當世神器。斬出來的劍光如濤交織,直如驚濤駭浪,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怒海吞而噬之。當下七分勇猛又去了三分,一身道行使之不出,被狄徵攻得破綻百出,不多時便被狄徵挑飛十幾片妖氣之鱗,疼痛難當。

另一邊,天魔憋著一肚子悶氣,對著劍下妖螭一陣狂攻猛打。它和妖螭皆為氣化之物,一者為魔,一者為妖,倒也鬥了個旗鼓相當。天魔是被安逸軒挫了銳氣,而妖螭則是虛弱難當,因此兩者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纏鬥者,狄徵悶哼,軒轅劍縱橫決蕩,布下道道凝而不去的劍光擋住妖螭。他卻趁機後退,左手成劍決,在軒轅劍上一抹。軒轅劍立刻布滿赤血魔焰。狄徵右手放開神劍。軒轅劍卻懸在了半空。狄徵左手握住右握,右手中指食指並攏,捏了個劍決朝妖螭猛的揮下,大喝一聲:“斬!”

軒轅劍劍上血炎大作,竟化成一道血炎狂龍搖頭擺尾朝妖螭撲去。螭蛟之物,本是修煉了真龍一族的法門得以成形。如今碰上軒轅劍所化的火龍,當下失了方寸,隻得擺了個蛇盤之陣。而火龍在狄徵的遙控之下左衝右突,不斷衝擊著妖螭的蛇陣。每當火龍與之碰撞,其上的血炎便如星火般落下。妖螭雖為陰魂之物,本無形體,可血炎遇物則噬,管你肉身還是陰魂。通通觸之既燃。待火龍衝撞個四五次後,妖螭大部分蛇身已經燃燒起來。

赤血炎直接引燃妖螭的魂體,妖螭痛苦難當之下,顧不得隱藏實力。張嘴吐出道道漆黑蛇息,奔流如瀑,朝身上赤血炎燃燒的地方撲去。這些蛇息乃妖螭精華所在,為怨氣所化,乃至陰至煞之物。若人中之,若有肉身而立成惡鬼,而修士觸之至少也是個被迫兵解的結局。赤血炎雖然霸道絕倫。但給這些蛇息一衝,倒也盡滅。

狄徵不以為意,劍決一引,火龍衝天而起。在殿上盤旋一周後,方發出陣陣龍呤,複又衝下。

龍呤一出,妖邪蜇伏。連和天魔鬥得正歡的那條妖螭也聽得全身一麻,更何況首當其衝者。被火龍視為目標的妖螭全身狂抖,連蛇息也吐不出來。見火龍垂直衝下,隻得勉強盤曲身體。欲硬接火龍衝擊。

隻見殿中火光滔滔,神龍如從天降,帶著赤血炎獨有的霸烈之氣,奔走有若驚雷,瞬間直直撞擊地麵妖螭。大殿炎光大作。血炎激流四飛,那些走避不及的小僵屍一被血炎亂流衝到。頓時隻隻化成了火團,在慘叫聲中被燒成了灰。

整個大殿連同巨舫猛烈一震,被妖螭彩補了些陽氣的阿訖等人才扶棺站起,複又被震倒在地麵。眾人朝火龍落下的方向看去,隻見那裏已成火海。火海中,妖螭慘叫傳來,那陰龍之魂全身沾火,正撲騰著身體叫個不休。

狄徵劍決一引,然後整個人如同冰上滑行般朝火海中的妖螭撲去。而軒轅劍這時亦從火海中倒飛而出,狄徵高高躍起,淩空接住了軒轅劍,再化作一道紅光劍潮和妖螭交錯而過。

妖螭整個蛇首飛了起來,在半空緩緩化成黑煙消散而去。而妖螭的身體更是重重摔到地麵,其上血炎狂燃,煉化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狄徵持劍,看向了和天魔纏鬥的另一條妖螭。便欲加入戰圈,突然後頭妖螭蛇身狂震,狄徵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被自己斬首的地方又長出了一個蛇頭。新生成的蛇頭大嘴一張,便吐出陣陣蛇息撲滅自己身上的血炎。盡管再生後妖螭氣息更見虛弱,可它還是怒瞪著雙眼看向狄徵。

狄徵隻覺頭大,剛才他以《神龍九變》中一式遊龍入海重創妖螭,再趁機斬以蛇首,本以為就這樣誅殺此物。可沒想妖螭竟得以不死,隻是身上怨氣少了數分而已。

當下妖螭大嘴撲來,狄徵無奈之下,隻得又和它纏鬥起來。

卻說殿中兩條妖螭和狄徵天魔打個不休時,許敬聲拉拉了旁邊的阿訖,道:“陪我去那玉台。”

阿訖正感手腳發軟,聞言不喜道:“去那玉台作甚。”

許敬聲指著玉台道:“你看那可曾多了什麽東西?”

阿訖聞言望去,見玉台之上,金棺傾倒,兩個妖童如木塑似的一動不動。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東西?正想臭罵許敬聲一頓,阿訖突然看到兩個妖童之後,玉台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麵石碑。

“看到了吧。”許敬聲說道:“那東西是在金棺被破後才出現的,我覺得其中必有蹺蹊。想那妖物被首座斬首竟還能再生,若我們不做點什麽,等首座被拖個筋疲力盡之後,遭殃的可就輪到我們了。而那石碑,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快,護我過去看看。”

許敬聲所言不無道理,於是阿訖招呼了於懷苦,兩人一左一右護著許敬聲,小心地在棺陣中朝那玉台走去。不知是否妖螭出世,再加上狄徵天魔兩者身上魔氣大作,使得棺陣中的小僵屍都不敢出來,恐遭了池魚之禍。因此才得以讓許敬聲三人如願地到得玉台,而玉台上那對被妖螭當肉身之用的童男女也全無動靜,於是許敬聲三人悄悄地繞過它們來到石碑前。

看著石碑,許敬聲臉色漸變。他目光不斷在碑上文字掃過,到得最後,卻看向了那失了手腳的童男童女,失聲說道:“始皇帝果是狠辣之人,竟用自己的弟妹煉成拘束妖螭的人棺!”

阿訖兩人聽得一頭霧水,齊問何解。許敬聲指著石碑,又指著那玉台上的一對童男童女說:“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就是繆毒和始皇帝之母趙姬所生的一對孩子!” 本帖最後由 ccc1971 於 2018-10-30 23: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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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再見神鼎(中)

“我說老許,這石碑上倒是寫著什麽。為什麽你會說這兩個鬼孩子會是秦始皇的同胞兄弟?”於懷苦最是沒有耐心,聽得許敬聲口出奇言,便忍不住出言相詢。

許敬聲現在就差整個人貼到石碑上,他睜大了眼睛,一字一句讀道:“夫平生憾事,大莫有三。其中之一,便是此二子。寡人為天子,秉天運而治天下,然母無德,竟與陰人繆私通,實不足為人道。今令方士徐者名福,領五百童子自海出、尋仙藥。然徐福者,狡兔也,欺寡人不識,實是可笑。寡人將計,送之卻與繆之子同往,困陰船中。繆之子雖陽然氣數歸陰,天下難尋,與陰螭寄,冥陣封,成以邪克正之局。見此碑者,當是陰螭出世。此奇物,為雙首之蛟,須同斬其首方能得滅,切記誅邪滅妖後,須另尋它地,藏於蛟身之鼎,方能保天下不失!”

於懷苦和阿訖聽得一頭霧水,隻得雙雙看著許敬聲。許敬聲翻譯出這大段碑文已屬難得,當下大汗淋漓,簡單地對兩人說道:“這兩個娃娃,就是始皇帝的母親趙氏和假太監繆毒所生的孩子。傳聞始皇用麻袋將之摔死,可這碑文裏寫著,卻是始皇讓徐福出海所帶的五百童子中,便暗中藏了這兩個孩子。可始皇並非大發善心,而是見這雙孩童體質特殊,削其手腳、封其嘴鼻。使之有怨難發,成為那雙首陰螭的容器。”

“這艘船。其實就是徐福出海的座舟。隻是始皇知道這徐福騙他。故意放他出海。但看這模樣,最終還是把徐福連人帶船給擒了回來。如此說來,當世發現的那些所謂徐福渡海的痕跡,莫非是這始皇帝故意讓人假扮,好做個樣子,不讓人知道真正的徐福和五百童子都變成了隱藏九州鼎的材料。”

“材料?什麽材料?”阿訖摸著光頭問。

許敬聲一臉佩服地說道:“要麽說這始皇帝果是千古一帝,當真智慧武勇樣樣不缺。想九州鼎為上古神物,氣蘊特殊。若是有心,這麽多年早給人發現了。為了藏起它,始皇帝可謂費盡苦心。先建地宮陰船。再困以凶煞之物,以掩飾神鼎的氣息。隻是始皇帝再怎麽有遠見,也看不到兩千多年後的事情。山川易位,江河改道。地氣龍脈不斷變化,使得困住妖邪的陣法出現了問題,致使陰螭出世。而陰螭的出世,又讓此地煞氣衝天,七夜大人才會發覺,否則誰想得到蓬萊的某個角落竟然藏著這千年神鼎?”

說罷,許敬聲看向殿中,見狄徵和陰螭戰得難分難解,當下揚聲叫道:“狄首座,這鬼東西是雙首蛟死後所化。須同時斬去它兩個腦袋才能徹底殺死它!”

狄徵正無計可施,聽得許敬聲的話,當下精神為之一震。軒轅劍挽了個劍花,合身便朝陰螭撲去。同時用意念溝通天魔,務求同時對這雙妖螭一擊必殺。這妖螭修煉了兩千餘年,亦是通了靈性。雖不道人語,卻也聽得出許敬聲的意思,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經洩露。立刻片片鱗片大張,發出陣陣蛇嘶之聲,一付拚命的格局。

其中那和狄徵纏鬥的妖螭張嘴大吸。使得氣流逆卷,狄徵一個身形不穩,竟有被它吸起之勢。狄徵當下大驚,氣沉丹田,雙腳頓時變得重逾千斤。如同釘子般牢牢紮在地麵,卻仍然被陰螭狂吸猛吐之下帶起的逆流之氣吸得向前緩緩移去。狄徵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要主動出擊,不料妖螭吸力忽消,狄徵驟然之間,身形搖擺。卻見其上妖螭,蛇嘴大張,吐出遮天蔽地般的漫天蛇息來!

這蛇息幾如天河怒襲,狄徵雙眼所見,全然漆黑一片。隻是這些黑色蛇息裏,又生出張張孩童的臉孔。臉孔現各種猙獰痛苦之相,在見到狄徵時,竟自蛇息中浮起小小的身軀,並向狄徵捉來。狄徵知道妖螭所噴吐的這道蛇息已經不是簡單的怨氣,那些孩童並非幻相,而是被妖螭吞食的孩童魂魄。

被妖螭所食者,魂魄被困在這妖物體內而無法超生。如果說始皇帝用自己同胞兄弟的身體為棺困住妖螭,那麽這些孩童的魂魄同樣被困於妖螭的身體內。它們永不超生,自然是怨恨極大,已經失了心性。如此伴隨妖螭蛇息而至,最是見不得生者。狄徵身上旺盛的生者氣息就如同海上的燈火般吸引著它們,若為它們所襲,想必不會是件愉快的事。

狄徵立時將軒轅劍橫擺於胸前,逼出赤血炎渾圓如珠,當下正麵接受了蛇息的衝擊。隻見赤血炎不斷燒化蛇息,而漆黑蛇息裏又不斷有怨魂撲至。這些孩童的魂魄用手摳,用嘴咬,誓要把狄徵的赤血炎珠打破。可赤血炎如何強橫,這些怨魂少說也有千年之功,放到凡世也是難伏惡魂,卻在赤血炎下也支持不了多久,就給燒成了灰。

然而在之大殿之中,除了狄徵,卻尚有另外的生人在。而妖螭此次噴出了真命陰火,席捲四周,帶得怨魂也漫天飛舞。隻見它們載於蛇息陰火裏,在見到阿訖等修羅門好手時,個個雙眼放光,發出一聲聲比哭還難聽的笑聲朝著這些人飛去。

許敬聲哪曾見到這種陣仗,週天陰火飛舞,怨魂呼嘯,幾如十八層地獄。他們人在玉台附近,這裏離那雙妖螭較遠些,陰火多有不及,可沒來得及慶幸,便見大片陰火在殿中來回激撞,竟如怒濤卷至。更甚者,陰火中生出怨魂,扭曲著臉孔伸出朝幾人捉來。

阿訖和於懷苦同時出掌遙擊,轟出黃銅藤青兩色靈光遙擊陰火。還好妖螭的主要目標不是他們,被兩人靈光相衝。陰火倒也散了大片。然而那怨魂卻離火而出。撲通撲通落到他們三人四周。隻見十幾個怨魂或蹲或立地包圍著他們,並露出種種孩童癡笑,隻是現於這些猙獰臉孔之上,不見天真,隻餘邪怖。

怨魂觸地,片刻後便盡皆撲上。它們或跳或爬,動作飛快,阿訖和於懷苦隻得全力以赴,立時靈氣寶光四溢,勁風爆響連連。逼得這些怨魂一時無法近身。這些怨魂皆是千年惡鬼級的東西,以阿訖兩人的修為,也隻能夠在數量懸殊下隻守不攻。

而許敬聲修為最末,幾乎幫不上什麽忙。再說他雙眼所見。皆是飛掠不定的黑影,卻是無法捕捉怨魂的動作,更談何幫忙。

突然間,許敬聲忽覺腳跟一涼。低頭看,卻見一怨魂自地麵鑽出,那五六歲的孩童臉上掛著陰森的笑容,對著許敬聲一笑後,突然自地上跳起。許敬聲隻覺一陣恍惚,再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在半空。可往下看的時候。卻見阿訖兩人正守多攻下,而在他們的旁邊還躺了一個人,卻是許敬聲自己!

許敬聲朝自己看去,確定沒有看走眼。如此說來,那是他的肉身,而現在,他的魂魄已經被怨魂硬生生從身體裏拉了出來。

當明白這一點時,許敬聲看到周遭的怨魂全數朝他撲來。這些怨魂撲在他的魂魄上手摳跑咬,許敬聲發出聲聲慘叫,便如同陷入泥沼中的人一般。很快在半空被怨魂淹沒。片刻之後,他的魂魄已經被怨魂撕成了碎片!

阿訖和於懷苦暗暗叫苦,不隻許敬聲,轉眼間剩下的修羅門好手已經被怨魂拉出了魂魄,眼下隻餘他們兩人苦苦支撐。可隨著周圍怨魂不斷增加。他們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兩人正苦苦支撐間,忽聞殿中傳來一聲龍吟清嘯。頓時周圍的怨魂行動一麻,兩人壓力大減。

卻見殿的另一邊亮起奪目光華,不斷有血紅的靈焰如泉噴湧,破開漫天蛇息陰火,卻不是狄徵又有何人。狄徵全力摧運赤血炎,將蛇息擋開少許後衝天而起,讓妖螭一口蛇息全噴在了地麵。地麵立刻被陰火無聲蝕去大片,人在半空,狄徵指捏劍決往妖螭一指,軒轅劍立時拖出一道焰尾狂飆而去。

妖螭識得厲害,暫時停了吐息,妖軀狂擺,讓軒轅劍刺在了空處。軒轅劍盡沒地麵,一時沒有飛回。妖螭見狄徵落單,又沒了軒轅劍的回護,立時蛇嘴一張,又是大口陰火朝半空的狄徵噴去。

狄徵身形立動,讓陰火噴了個空。妖螭自不甘心,控著陰火怨息在半空追逐著狄徵的身影,隻是沒過片刻,突有火柱如龍,自陰螭後衝天而起。火天灼灼,靈炎張狂,如怒龍衝天。陰螭大驚失色,回頭看去,卻見那火柱竟是自玉台週邊燒起,直接玉台以及台上始皇一對製成人棺的同胞兄弟燒成了灰。那對人棺乃是這雙首陰螭寄居之所,如今被毀,陰螭失了居所。這陰魂之物,縱是再強,沒了寄託也敵不過天道業力,自是離死不遠。

當下陰螭大怒,那餘下蛇身盡皆自人棺中脫出。這雙首陰螭這才現了真貌,它體長不知多少丈,蛇身盡現之後,圈圈盤起,直擠滿了整個大殿。阿訖於懷苦兩人逃避不及,被忽然出現的蛇身擠壓於其中不得動彈,四下的怨童發出陣陣歡笑,自是手腳齊下,活生生把這兩人的魂魄也拉了出來,再於半空撕咬成無數碎片。

於是這整個殿裏,還活著的就隻剩下狄徵一人。

雙首陰螭現出真身之後,怒吼聲中,當中一首朝狄徵撲來。狄徵卻冷笑不動,妖螭撲咬中,忽覺大頭一熱,雙眼隻見周身血炎。血炎裏,軒轅劍竟自後方而來,帶著流炎把它從後麵紮了個通透。隻見妖螭大頭破了個大洞,洞口邊緣有飛灰飄散,瞬間擴展,讓它整個蛇頭化為了烏有,卻是瞬間被狄徵斬首。

同一時間,妖螭的另一個頭也飛了起來。卻是血煞天魔把自己盡化紅霧,紅霧變得薄如細絹,滾滾掠過,將陰螭妖著斬上了天。如此一來,便算是把這雙首陰螭給同時斬掉了蛇頭,再也作怪不起。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20
第343章 再見神鼎(下)

說起來,也是這妖螭大意。之前狄徵禦劍而下,刺之不中,而軒轅劍盡沒地底,再到後來化成火龍衝起,一舉燒了這妖螭居所,正是他那《神龍九變》中另一式,名為“潛龍勿用”。龍潛於淵,不見其形,陽在下也,末得其形,萬變勿用。這是《周易》上一個爻卦,講的是事物發展之初,由弱而強。因此龍於淵時,須小心謹慎,不為外象所迷惑。而被狄徵用到招式上時,卻是虛實相套。先是以虛招惑敵,而真正的殺招卻在後邊。

隻是陰螭雖是通靈,卻也看不破狄徵這一著,才會被他和天魔雙雙斬首。

陰螭兩頭盡失,自是再也做怪不得。那粗肥的蛇軀便這麽化火散去,又自那蛇軀裏飄起無數怨魂。這些怨魂和陰螭同生共死,如今陰螭一去,它們失了居所,為天道業力蝕去身軀,化成幽幽紫火點亮了整個殿頂。

片刻後,大殿重回寂靜。這陰螭死了,修羅門好手也盡斃當場,那五百童子的棺槨在陰螭真身現世時也毀了個一幹二淨,然而殿中卻有青芒大作。光中,一尊四腳方鼎正緩緩轉動。它散發著柔和青光落到地麵,卻是始皇封藏在陰螭身上的九州鼎。狄徵隻覺鼎中山河古氣流淌,和自己體內的山河鼎隱有共鳴。狄徵臉上無悲無喜,雖得神鼎,但對他來說,這蓬萊之行才剛剛開始。

便在這想法浮起間。大殿外的黑暗中​​有鼓掌聲響起。狄徵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七夜到了。

“狄首座果然不負所託,終是尋得神鼎。”

七夜的聲音響起,這魔君仍是錦袍加身,袍裾下那圈金色紋飾在走動間便如同不斷燃燒的火焰,映照得這魔君似是踏焰而來,威儀萬千。

狄徵垂首立於神鼎旁,沉聲道:“七夜大人來得正好,狄某不才,已經為七夜大人做完三件事。不知道七夜大人是否也還了我的心願,把那年獸相送於我?”

“不急。”七夜來到鼎前。灑然笑道:“待我破了這古鼎,回去後,我自會讓年獸把你那小妻子的十年輪回還回去。”

狄徵後退三步,道:“如此。便有勞大人了。”

“好說。”七夜又是一揮,手中如執無形之物。然而狄徵卻感到他手中傳來陣陣驚人劍氣,顯得亮出了他那無形無物的魔劍。

七夜對著九州鼎虛劈一記,當既大殿裏響起如同晨鍾般“當”的一聲。下一刻,一道裂痕觸目驚心地出現在鼎身上並不斷往下蔓延。到得最後,神鼎破碎,其中的山河古氣立時溢出,並沿著地麵往下沉去。地氣居下,這山河古氣自是沿船而下,最後會沉到巨舫下的湖底處並依地脈而附。然而古氣隻覺了小半。便如同遇到無形束縛般就此打住,凝而不散。

再說殿裏,九州鼎一破,當下有血紅之光自鼎中徐徐展開。那光裏吹來讓七夜熟悉的風,那是修羅界的味道。第五個修羅通道也給七夜打開了,而就在這條通道開啟的瞬間,位於大地各處的其餘四條已經封閉的通道也隨著逐一打開。

修羅通道之間產生了共鳴,在嗡嗡作響中,有紅光如柱衝天而起,直沒入殿頂。竟爾不消。這些光是修羅界的氣息匯聚所成,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可在華夏大地的修士眼中,卻能感應到五道修羅界的氣息光柱橫亙於這天地之中。便連那天空的雲氣,山川的地氣。甚至天地五行之氣,都給這修羅界的血腥之氣打亂。彷彿預示著人間的混亂即將來臨。

一扇油漆已經脫落的禪門被推開,推門的手素白如玉,而自門裏走出來的也是玉般的人兒。

俊美的了空身著如雪僧衣,手拈念珠,站在大雄寶殿之外。一雙妙目不見波瀾,隻平靜地反映著世間萬物的變化。在了空的眼裏,天空的雲氣變化莫測,其中隱含殺戮之機,實是凶兆。他普世禪院亦有觀雲之術,可從雲氣的變化而測知世間動蕩,神秘莫測。了空也算是個中能手,觀此殺戮雲氣,再心中暗算,便隱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時,一名大和尚火燒屁股似地朝大殿直奔而來。這和尚長得五大三粗,臉現怒目金剛相,但雙眼清澈如同流泉,卻是心善麵惡之人。他一口氣跑到了空身邊,氣不喘汗不流,呼吸平穩,修為亦是不低。見了了空,先喊了聲“師弟”,又突然改口道:“院首不好了,那被咱們和其它門派封印的修羅門通道已經一一打開。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

了空微笑道:“瞭如師兄,所謂劫有萬千,法自一道。修羅界通道齊開,那是人間逃不了的劫數,既然要來便讓它來好了。我們隻要做好本份的事,即使最終渡劫不成,也問心無愧。”

瞭如聽罷,苦著臉說:“我卻不如院首豁達,隻知這修羅界通道盡開,這人間怕是要遭殃了。”

“那依瞭如師兄想來,我們當如何做才是?”了空又問。

瞭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道:“我哪知道,要知道我就是院首了。”

了空微微一笑,抬頭看向天空,淡淡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腦海中滑過了信海禪師慈悲的身影,了空在心中暗暗說道:師尊,人間大劫將至。若換成是你,你又會怎麽做?

在心中疑問方起,了空便記起信海禪師曾經在七派會議上說過的一句話。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了空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他對瞭如說道:“師兄,就勞煩你去把各院監院,一百零八護法僧以及三百六十一知法僧全給我叫來。”

瞭如一愣,問:“院首你要什麽?”

“我普世禪院既有普度世人之心,那這一次,合該我們傾盡全力為人間化此惡劫了。”了空淡淡道:“不瞞師兄,眼下隻有一個陣法能夠暫時拖住修羅通道打開的速度。希望在它們全開之前,能夠找到徹底解決這次災劫的辦法。”

瞭如渾身一震,失聲道:“院首可是要擺那《曼陀羅因果輪回大陣》?”

“正是如此。”說罷,了空轉身而去。

瞭如麵若土色,連歎三聲後,始轉身離去。這《曼陀羅因果輪回大陣》與那《十二都天陰冥陣》並稱世間正邪兩大奇陣,功能逆因果,轉法輪,成就大業力。隻是和陰冥陣那需要生靈血氣不同,輪回陣卻是正道奇陣,自然不需要這些東西。隻是這大陣有逆天道,須得有人做出犧牲。而從了空的話來看,瞭如就算再笨,也猜得出了空是打算以自己為陣眼。以宿世靈慧為代價,拚卻神識性命不要,也要驅動這大陣為人間多爭取點時間。

當殿門輕輕掩上,殿中古佛青燈前,了空盤膝坐下。他所能做的隻有這麽多,隻要把修羅界通道拖延到中秋後才開啟,或許人間還有些希望。

了空想起兩個人,一個是以大智慧閉關潛修,同樣也做好了犧牲之意的穀凝秋。另一個,則是仍立場不定的狄徵。

然而了空卻不知道,就在千裏外的蓬萊地底,狄徵正走出影響他這一生,甚至是整個人間的重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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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簡單單,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