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九鼎天下 作者︰西半球X(連載中)

 
雪翼辰 2012-9-21 14:32:0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0 604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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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中秋之約

   和戰火紛飛的修羅界比較起來,人間便顯得要平靜得多。然而這平靜,也不過是表麵上的,內裏則是暗流湧動。當然,普通人是感覺不到這股暗流,畢竟修真者和普通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因此普通人並不知道,魔門與正道之間的爭鬥已經越演越烈。但從大局來看,卻是正道受壓製的成份多些。自洞庭湖七夜與陸謙一戰,以蓋世槍霸與世長逝落幕,七夜聲望在魔門中水漲船高。此一戰,奠定了七夜無人能敵的英姿,更使得大小邪門洞府來投,如今魔門已不隻其時五道那麽簡單。可說除天魔殿外,所有妖邪勢力已經盡歸七夜所有,聲勢一時無兩。

反觀七派,自強攻空離山的修羅山莊後,信海大師及無為子戰死,七派聲勢大躍並積弱至今。而不久前又為狄征擊殺於遼北的淩天越,更是曝光出生前和魔門有暗中的利益往來,讓遼北拳宗名譽盡掃,更使得許多中立的小門小派無形中看輕那身為中流砥柱的七派不少。本來穀凝秋得狄征提醒後,正暗中調查淩天越生前事跡。可不知是誰放出的消息,竟直接點明淩天越生前乃魔門內應,並出示了一係列證據,使得遼北拳宗百口莫辯。

鐵證在前,讓拳宗內部也對淩天越產生巨大的懷疑,導致人心鬆散,而也令得其它門派對拳宗所為十分不齒,甚至懷疑他們是否仍聽命於魔門。為此。七派間的密議暫時將遼北拳宗排除在外。且七派間也暗生猜忌,誰也不知道又有哪一派還聽命於魔門。

這種猜忌讓整個七派本來就脆弱的聯盟變得岌岌可危,便在這種環境下,上清宮宮主穀凝秋卻放出了消息,她將在今年中秋月圓之夜約戰七夜。

這個消息無疑一個重磅炸彈,讓本來就不明朗的局勢變得更加雲霧重重起來。不過對七派而言,穀凝秋這一著便如她的劍般全無痕跡,讓人事前無法預料,反而起到震攝人心的作用。若穀凝秋在元宵之前約戰七夜,可能沒有眼下這般讓人震憾之感。畢竟當時誰都知道七夜戰敗莫言。但七夜修為究竟高到哪種程度卻無人知曉。直到洞庭一役,整個修真界才知道七夜的修為之高,舉世無雙。

要知道當日的陸謙,已經站在了天位太初境的顛覆。才能使出那種讓人驚心動魄的槍技。然而這樣的人也敗在七夜劍下,可想而知,穀凝秋仍敢挑戰七夜,這其中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這個決定,正是那天穀凝秋集另外三位宗主之力仍末留得住狄征後做出的決定。而發出這個消息後,她本人亦返回上清宮。據說穀凝秋回宮後將宮主之位暫托給自己的恩師玄機子打理後,便隻身進入幻月洞府閉關修行,隻待中秋月圓之日出關一戰。

眼下因為穀凝秋這個消息,魔門內部亦是舉棋不定。這日,空離山修羅山莊的大廳裏。七夜高坐主位,餘數名魔門宗主正為這個消息爭論不休。

爭論的問題主要集中在七夜對於這場挑戰是欣然接受,亦或斷然拒絕。

主戰的為金萬兩和丁絕一方,建議七夜拒絕挑戰的則是桃千媚。金萬兩及丁絕主戰,自然是為了給正道一個巨大的打擊。想上清宮執正道七派之牛耳,若七夜能夠大敗甚至擊殺她,那對正道而言,絕對是個滅頂之災,從此一蹶不振也不無可能。

然而桃千媚卻聽出另外的想法。

“七夜大人,上清宮雖是七派的精神領袖。可大人和兩位宗主別忘了。除了上清宮外,還有一個普世禪院。了空的修為如何,我想各位也想必知道。這位年輕院首一直深藏不露,直到上次他們七派強襲時才亮出真正的本事。他比之穀凝秋隻強不弱吧,若要挑戰七夜大人。為何了空不親自出馬,那不是勝算更高嗎?”桃千媚柳眉一挑。正色道:“所以我認為,這肯定是穀凝秋的一個陰謀!”

“什麽陰謀?難不成他們還想臨陣換將不成?”丁絕陰聲細語道。

金萬兩則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這天邪宗邪人一輩子和陰謀詭計打交道,城府遠較丁絕為深。桃千媚的話已經讓他隱隱猜到這暗香閣宗主話中的關鍵,胖子沉吟道:“千媚的意思,可是穀凝秋想來個以下驥對上驥之策?”

“金大哥說得沒錯,這正是我所擔心的。”桃千媚看向七夜,問道:“敢問七夜大人,洞庭一戰,您因陸謙所受之傷,養至幾日方愈?”

七夜如實答道:“三月又十一日,陸謙實為人間不世出的高手,其高明處在於他的心法。陸謙便如一把勇往直前的槍,便是連我,也無法在他的槍勢下全然無傷的。”

“那穀凝秋比之陸謙又如何?”

見桃千媚又問,七夜仍不溫不火地答道:“穀凝秋和陸謙完全是兩種路子的人,若說陸謙槍勢如火,那穀凝秋就是最寒冷的冰。她的劍和她的人一樣,甚少會出現致命的破綻,永遠都保持著絕對的冰冷和沉靜,這是她的可怕之處。更難得的是,穀凝秋的劍雖冷,心卻是熱的,而這樣的人亦是最可怕的。因為像她這樣的人,可以為了他們心目中認定的道而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七夜站了起來,朗聲道:“我知道千媚忌憚的是穀凝秋會為了傷我,甚至殺我而選擇同歸於盡。這不是沒有可能,若像她那種修為的人肯拚卻輪回不要,宿世不再,想要殺我也並非不可能的事。和陸謙追求武道極致不同,穀凝秋著眼的是大局和公義。所以說,她若真想殺我,卻也不是沒有機會。”

聽七夜這麽一說,丁絕也不敢再一力主戰。可七夜卻出乎他意料道:“但穀凝秋的挑戰,我仍需接下。眼下我們如日中天,若此刻避戰,便中了正道下懷。萬兩替我把消息傳出去,便說我七夜,中秋之時在空離山上恭候上清宮主鳳駕!”

穀凝秋挑戰七夜需要勇氣,七夜冒著可能身死仍接受挑戰,何嚐又不是一種勇氣。當天下格局發展到眼下這種地步時,便算是敵人,也會為對方的武勇生出惺惺相惜之感。金萬兩自是恭敬答應,而連他這種邪人,也對穀凝秋這敢於與七夜博弈的奇女子由心欽佩。

關於上清宮挑戰之事,便就此有了定論。金萬兩告退離開大廳,自是去替七夜發布消息。而丁絕看了看廳中寥寥幾人,當下皺眉說道:“這狄首座自離開後便音訊全無,直到半月前傳來他隻身進入哈爾濱的消息。可我的人想查探首座任務的進度,卻如泥牛入海,一點消息也打聽不到。七夜大人,你看這狄征會否故意放水,便宜了秦長生那老小子。”

七夜坐回高位上,搖頭道:“冰城乃是長生門其中一個大本營,你的人自然打聽不到任何消息。但狄征卻是按我說的話做了,秦長生已經死了,而且死得有點太徹底。”

桃千媚聽出七夜話中有話,便問道:“大人此話怎講?”

“天下山川,乃至生靈氣數,無不在天道這張大網裏。一生一死、花開花謝,皆有所應。”七夜淡淡道:“秦長生確實是死了,因為在天道這張網中,屬於他的氣息已經消失了。可他消失得又十分徹底,須知人死如燈滅,一縷幽魂因天地業力下落黃泉,再由生前業報斷其輪回。因此秦長生即使死了,氣息也不會完全消失。現在這種情況,隻能說明狄征下了辣手,不但殺死了秦長生的肉身,甚至連他的三魂七魄也催化了,便如那淩天越一般。”

丁絕悚然說道:“狄首座竟有如此大能,連三魂七魄也能催化?”

七夜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他入魔前修的是紫天炎決,世間有三炎,分別是天炎、凡火、魔焰。其中,紫天炎正是天炎的一種。有道是紫氣東來,這紫天炎正是東方天炎,其力煌煌,是為妖邪克星。本是正到不能再正的偉力,可狄征入魔後,這紫天炎竟也沾染了魔氣,卻又不屬魔焰,倒有些考驗修士飛仙時的劫火。劫火者,至剛至烈。別說**,就算魂魄也會給你燒個一幹二淨。入魔後狄征的赤血炎力,的確具有和劫火同種性質的偉力,可以說對方修為越高,赤血炎應於其身的大道之力便越大,否則淩天越也不會敗得那麽慘了。”

“若照大人這麽說,狄首座本該完成任務後早已歸來才是,卻為何至今仍無音訊?”桃千媚疑聲道。

七夜啞然笑道:“狄征做些什麽,千媚何需費心猜測。總之,狄征現在不管在幹什麽,他是不會對我們不利的。畢竟,他對我仍有所求。”

桃千媚點了點頭,這時,有修羅門人來報:“稟七夜大人和兩位宗主,獨孤家無心公子求見。”

“獨孤無心?”丁絕皺眉道:“他怎麽來了?”

“讓他進來吧。”七夜淡淡道。

而坐在席間的桃千媚,在聽到獨孤無心的名字時,臉上卻有紅雲斜飛,顯是想到這無心公子在床弟間的勇猛之處。她這媚相落在丁絕眼中,不由讓這修羅門宗主暗罵一聲**!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15:02
第325章 山河成鼎 (上)

   修羅山莊,天下廳。

獨孤無心帶著一抹淡括的微笑大步走進這眼下華夏最有勢力的大廳裏,踏進大廳的瞬間,他便看到了七夜。魔君七夜,是個怎麽樣也無法忽略的人物。他安然地坐在主位之上,雙眼低垂,仿佛在思量什麽。可即使如此,在獨孤無心的感知裏,七夜的靈氣就如同一片廣闊無力的海域。海域表麵雖然平靜,內裏卻暗流沸動,其中滾動的,是恐怖的力量。仿佛離七夜站得近了,也會被他深如獄海般的靈能波濤卷入永無天日般的深淵裏。

就這麽片刻的功夫,獨孤無心臉上的微笑不再,後背已經全為冷法打濕。

便在此時,七夜抬起頭,若有實質的目光落在獨孤無心身上:“無心公子天賦驚人,竟數月不見,便已初問天位,可喜可賀。不知道無心公子的天位魂鎧,有個什麽名堂?”

大廳之中,丁絕和桃千媚兩人聽到獨孤無心竟也修成天位,同時心神微震。可兩人表情有異,丁絕是氣息微微一凝,眼中寒芒閃爍。而桃千媚則是臉上紅雲更深,簡直恨不得現在拉起獨孤無心便去大**好進行那龍鳳之戰,自是因為聽得他修為大進,自然床第之歡會變得更加有樂趣。

獨孤無心心中凜然,他修進天位也不過最近的世。此次前來,他故意收斂氣息,以免為人所知。有道是樹大招風。獨孤無心深明低調二字真理。卻不想在這正邪之戰日俞激烈的時候出什麽風頭。可不想才走進大廳,便已經為七夜所看破,仿佛在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天下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見過七夜大人。”獨孤無心恭敬道:“小子不才,於半月前才剛問得天位,修成了魂鎧‘陀羅結衣’。不過聽聞安氏少主逸軒早在兩月前便悟出其家族妖魔化印之力,求得‘狂蠻王’的力量。無心與之相比,實在當不起天賦驚人的讚譽。”

“安家血脈世代有妖魔相助,那妖魔是在三界形成前更古老的生靈。安逸軒雖隻得其中一頭妖魔之力,但憑借其力而進天位也算不得什麽稀奇的事。無心公子不必過謙。”七夜轉而問道:“倒是無心公子此刻怎麽會有閑情逸致來我空離山。我聽千媚說你們獨孤家眼下和長孫家鬥個正歡呢。”

獨孤無心點頭道:“無心便是為了這長孫家而來,不瞞大人。為了對付長孫家,我獨孤氏可謂傾盡全力,布下天羅地網。此際。正是到了收網的時候。但長孫家和安氏結盟,背後又有南方豪門居士林為其撐腰。獨孤家勢單力薄,想請大人調以一兩高手助我獨孤家成事。”

七夜看著這個滿腹毒計的年輕人,淡淡道:“長孫家雖然不是安氏那種千年名門,可雄踞長江以南也有百年之久,當得上基業雄厚四字。他們在南方的人脈更是盤根錯節,我倒是想知道,無心公子為何有把握一舉去此強敵?”

獨孤無心知道若無法說服七夜,是萬不能使其派遣高手助自己家族成事,當下也不想瞞他。微笑道:“所謂打蛇打七寸,無心之計,並非針對整個長孫家,而隻對付其家主長孫洪烈一人。”

“長孫洪烈?此話怎講?”

見引起七夜興趣,獨孤無心心中再有兩分把握,當下從容說道:“便如大人所說,長孫家雄踞南方百年之久,要一舉鏟除談何容易。然而長孫家階級森嚴,家族命脈全掌握在長孫洪烈一人身上。當日長孫勝北尚在,此人無論智計武勇皆是上上之選。長孫洪烈尚能夠將部分權力托付予他。可長孫勝北已死,這些許權力也被長孫洪烈收回。長孫洪烈此舉,自是讓自己成為整個家族的絕對主宰,在沒人敢反對他聲音的情況下,操控起家族事務來自是輕而易舉。可有得必有失。長孫洪烈過人將權力集中在他自己身上,那麽隻要他死了。對於長孫家來說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

“突然失去家主的把持,在繼承人沒有明確的情況下,長孫家內部必定會因為爭奪家主之位而亂成一團。到時我獨孤氏大舉南侵,他長孫家還拿什麽和我們抗衡?長孫家一去,安氏必定受其牽連,至或居士林也無法獨善其身。如此一來,南方那鐵桶般的形勢,必定會出現裂痕,那麽天下也會盡早為大人所掌握,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七夜點頭,又道:“無心公子這一箭三雕之計確實不錯,可長孫洪烈生性謹慎,長年不出。所有家族事務都是由他口頭發布,再由下麵的人去執行。據我所知,他長孫家的府第宅門幽深,更有高手護持。眼下形勢吃緊,聽說安氏和居士林的高手也常駐其所,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無心公子要如何行刺長孫洪烈?”

獨孤無心微笑搖頭:“我縱是再自負,也無形在這種形勢下刺殺得了長孫洪烈。所有無心隻能用另外一種方法,便是把長孫洪烈從他那烏龜殼裏約出來,好方便動手。”

“哦?公子有何妙計?”

“事實上,自長孫勝北死後,本家便通過各種渠道手段收購長孫家的股票。不瞞大人和在座各位,便在昨天,我們獨孤家明裏暗裏已經掌握長孫家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單憑這點,若我們拋售這些股票的話,長孫家必定元氣大傷。因為長孫家再怎麽財大氣粗,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回收所有的股票,而若讓這些東西流入市場的話,長孫家立刻四分五裂。所以,長孫洪烈是不得不出來和我們談判。”獨孤無心加重語氣道。

七夜終於釋然,說到底,隻能說獨孤無心好算計。而且這一切,皆是針對長孫家的連環毒計。從害死長孫勝北,再到秘密收購長孫家的股票,最後逼長孫洪烈離開自己的地頭。此間種種,可謂一環套一環,由此可見獨孤家這位公子是如何了得的一位人物。

“丁絕,協助無心公子一事便交給你修羅門吧。你把最近投來的五聖洞、邪冥門、白骨派他們的高手帶上,務必一舉成事。”七夜淡然道。

獨孤無心終於放下心事,有七夜這邊一眾高手相助,再加上他獨孤家本身的力量,隻要長孫洪烈離開位於上海的府邸,他獨孤無心就有把握讓其來得去不得。而除此之外,獨孤無心還有一點沒有告訴七夜的是,他不僅要對付長孫洪烈,還包括長孫擎天和長孫完玉兩人在內。隻要這兩人也一並除去,那長孫洪烈便算是後繼無人了。否則長孫洪烈雖死,武有長孫擎天,智有長孫完玉,雖這兩人在各方麵皆不及已死的長孫勝北,但要勉強撐起長孫家卻仍能夠辦到。

像這樣重要的人,獨孤無心豈會放過,他向都是算無遺策!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15:03
第326章 山河成鼎 (下)

   就在修羅山莊的天下廳裏,獨孤無心定下一係列對付長孫家毒計的時候。遠在千裏外的雲南,一道豔麗紅絕的光帶橫跨常年水流奔騰不休的怒江大峽穀,最終停留在一片密林的上空。紅光漸漸散去,現出狄征的身影來。

狄征駕禦天位之力,懸浮於半空之中。他視線如電,掃遍腳下密林,終尋得自己的目標,俯身衝下。

帶著淒絕紅光,狄征和無數的樹枝繁葉錯身而過,驚起大片的飛鳥走獸,最終沒入這片原始森林地麵一道天然的裂痕裏。裂痕前窄後寬,越是深入,越是寬闊,到最後整個空間隻餘狄征周身噴吐的紅色光焰,映照著這片黑暗的空間。

轉瞬間,狄征已經深入地底數百米。漸漸的,在他全身靈能光焰的照耀之下,一株高及百丈的巨大古樹出現在狄征眼裏。

又回來了。

狄征心想,此地正是當時他和小仙兩人為金萬兩使計遠涉千山,來到這雲南山腹,尋得第一個九州鼎所在之處。也是在這裏,小仙被年奪去了十年因果,致使兩人到如今仍形如陌路。

片刻之後,狄征已經踏足地麵。他揮手一揮,便有數團靈能光焰散開,點綴四周,凝而不散,照亮起這如同廣場般的地底處。那當日千屍掛樹的古木仍在,可隨著被封印於樹中的千年邪魃化沙而去,這古木也全然失了生機,如今已經全數枯萎,隻餘仍豎若精鋼的樹身。

當時七夜跨空而來,普世禪院了空率領護法僧聞訊趕至,並無此地結陣封印修羅通道。如今通道已經被關閉,但在這兩界的交匯處,狄征仍能感受到大地靈氣的紊亂。這種現象會持續經年,需地氣自然流轉方能平複。

狄征自然非是重遊故地而來,事實上,他來此之前。已經去過三處這樣的地方,其中便包括長白山腹地下的天機宮。那日聽得秦長生道出千年之秘後,秦長生留他三日。把子牙手劄上記載的《大千山河錄》傳授給他。

《大千山河錄》是一種收山川地氣入皿的禦氣之術,本是上古仙家用以煉製仙器法具的一種輔助之術,但經子牙改良之後,卻能夠收鼎氣入身。這便是子牙以人為鼎的依據。可成功與否,卻委實難斷。畢竟這兩千餘年以來,九州鼎不知其下落,也沒人有那閑功夫遍尋九鼎,再抽其鼎中山河古氣引入已身。

直到如今。子牙的猜想才在狄征身上應驗。狄征已經走過三個地方,並把九州鼎破碎之後遺留在附近的山河古氣引入已身,並使之聚於體內紫宮九重之下。當日大禹所鑄之鼎,本為凡物,自引入九州山河之氣後,才成神器。如今大鼎雖碎,可其中古氣存留,並依地脈河川而附。停留不去。

山河之氣不同天地靈能。它再加隱晦,又與當地地氣結合,十分難以分辯。狄征也是以《大千山河錄》的運氣方門,將鼎中古氣誘出,再導進自己體內。眼下吸納的三鼎之氣,山河古氣呈青虹之象。駐留在狄征紫宮九重中,如雲如霞。縹緲不定。

老實說,這份古氣於狄征修為助益甚微。最多隻讓狄征仿佛一件人型法器。古氣為護,尋常刀兵法決難損罷了。但狄征也沒想過用古氣提升修行,對他來說,這不過是一場交易。把自己煉成人鼎,而向秦長生換取對付年的辦法。說到底,他仍是顯了小仙。

想到小仙,狄征便開始收斂心神,好運使法決收束地脈依附於其中的山河之氣。便在這時,有腥風撲麵而來。

紅光下,一頭如同幹屍,卻肚大如鬥的怪物朝狄征撲來。這是子母凶,由結胎卻末能誕下的嬰孩死後化怨而成的怪物,正是這種怪物鎮守著十絕殺宮。狄征不料子母凶仍末死絕,但對於他來說,當日十分危險的怪物,眼下已經半分威脅也沒有。

狄征冷笑,隨手一指。突然間,有赤紅血炎從子母凶的口鼻裏噴吐而出。子母凶頓時打了個踉蹌摔到地上,並在地上不斷打滾。赤血炎已經整個把它包裹起來,這血色火焰比之紫天炎,其凶恨處有過之而無不及。它和紫天炎遇邪自燃不同,赤血炎卻是不管你是善是惡,隻要狄征意誌所指,它就會把對方燒個幹幹淨淨。

這隻當日在十殺宮裏的漏網之雨很快在赤血炎裏便停止了動作,隻見血炎熊熊,燒得它“啪滋啪滋”作響,很快便給血炎烤成了焦碳。血炎持續燃燒了近分鍾後,才漸漸熄滅。而血炎全數熄滅後,地上便隻遺留下一個黑色的影子。

輕鬆解決這隻子母凶後,狄征集中精神,依《大千山河錄》所記錄的法錄,使自己的精氣神進入一種禪定的狀態。想像著全部的能量皆往腳下沉去,從而使地氣與之相接。頓時,在狄征的識海裏,整個地脈的氣息走向、分布皆如同道道璀璨的光帶般此起彼伏,刻印在狄征的識海之中。便在這些光帶裏,狄征“看”到了一片蒙蒙的青虹之氣,那便是九州鼎破碎後遺留在地脈中的山河古氣。

於是狄征深深呼吸,按照法決所示把地脈中的山河古氣緩緩引導出來,並通過自己雙腳的湧泉穴循經脈匯聚於丹田下三寸的紫宮九重樓間。這等過程十分緩慢,依照之前的經驗,狄征知道需這麽站著三天三夜,方能吸盡地脈間的山河氣息。

可這一次,隨著越來越多的山河古氣被導引進九重樓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狄征眉間的泥丸突然跳個不停,而神海中則如宇宙大爆炸般,全數事物先是一縮,再猛然炸開。狄征全身狂震,隻覺體內經脈中靈力逆流,如同脫韁野馬般四處亂竄。狄征隻覺經脈腫痛難受,大有走火入魔之感。他不敢強行去控製那逆流之氣,隻得以一點清明緊守靈台。管它山風狂且勁,我自明月照大江,狄征隻當狂奔的靈力是天魔幻相,把自己的心神嵌在天地裏。任幻相如何變化,他自本心不起,一念不生。

就這樣,直過了兩天兩夜之後。在狄征體內狂奔的血炎魔能激起了九重樓中山河古氣的反應,大禹以山河之氣入鼎,為的便是鎮守人間,使諸邪不生。眼下古氣雖然不全,卻感應到狄征體內魔能肆虐,竟沿著經脈離開九重樓,按照大小周天的運氣之法在狄征經脈間遊走不休。山河古氣青虹遊走如龍,把魔能血炎困於其中,並不斷探出絲絲氣息鑽入血炎裏。盡管山河古氣的青絲一入魔炎便被吞噬,可每消失一根青絲,狄征血炎中的戾氣也隨著消失一分。

這麽對峙近十二個鍾頭後,魔炎漸漸勢微,大有被山河古氣所鎮的趨勢。想赤血炎如何暴戾,當下不斷衝擊古氣的無形束縛。似乎感受到魔炎的掙紮,山河古氣突然加劇遊走的速度,並漸漸凝如實質。隨著越來越多的古氣凝如青色玄玉時,在狄征的識海裏,他隻“聽”到咚的一聲鼎鳴,卻是山河古氣盡數凝結,並結出一方青虹光鼎來。

此鼎隻存在於狄征的識海間,造型古拙,為圓拱狀,代表天地無極。圓鼎有四足,鼎足下皆有玄龜之物以馱。鼎身中雲渦雷紋,又有山川走獸。隻是狄征細細“看”去時,這光鼎旋轉不停,但有些鼎身上並無刻紋,似是狄征所吸取的山河古氣有殘之故。

然而這鼎方成,肆虐的赤血炎如同盡數蜇伏下來一般,再不敢動彈分毫,乖乖的回歸百穴八脈之間。隱隱間,狄征仿佛聽到了邪惡意誌的怒喊。聲音裏帶著不甘,仿佛亦受到這光鼎的壓製。而當狄征再看向那光鼎時,那光鼎上有古篆浮現出五個大字。狄征認不得這五字,卻不自覺自嘴中念出它的名字:“神州山河鼎?”

當!

光鼎再發出一聲清鳴,狄征全身一震,兩眼一黑,竟昏迷了過去。

這一睡,又不知睡了多久。等狄征再睜開眼來時,他分布於四周的血炎早已熄滅,地穴黑暗無光,狄征隨手一抖,便有火焰在手中生成。仍然是赤血紅炎,可在這花焰裏,卻生出青色的焰絲。這些焰絲中皆帶著神州山河鼎的浩瀚古氣,十分奇異。更讓狄征意外的是,纏繞著這些青色焰絲的赤血炎,以往那種凶厲恨絕的氣息微弱了數分不止。

狄征展開內視之法,默察自己體內情況。隻見經絡中赤血炎流淌不休,自眉心泥丸出,循環一周後入丹田氣海,又流經紫宮九重樓內。九重樓中,神州山河鼎緩緩旋轉,赤血炎一入一出後,血炎裏的青絲便濃密了幾分。狄征突然生出明悟,當赤血炎為神州山河鼎盡數煉化之後,他或可以魔入道,功行圓滿。

而神州山河鼎確有鎮壓妖邪之大能,雖然狄征隻取得四鼎之氣,但結成這光鼎後,狄征放眼看去,卻再無邪念意誌加諸於他精神上的各種幻相。想來應該是山河鼎鎮住了那棲息在軒轅劍裏的邪念,當狄征以魔入道之後,他或可以山河鼎徹底封印邪念意誌,從此永絕後患。

想到這,狄征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可下一刻,他又皺上了眉頭,皆因他發現自己全身竟然腥臭無比,這時他才發現**在衣服外的皮膚表麵竟沾滿一些黑色的水漬。而這些黑水帶著強烈的腥味,狄征知道那應該是被山河鼎逼出體外的邪氣所化,狄征現在隻想痛快洗個澡,好洗掉這全身汙跡。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2:59
第327章 冤家路窄

狄徵回到昆明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他集得鼎氣,離開山腹後又在江邊痛快洗了個澡,清理掉身上的汙穢再用真元烘幹衣物,始離開那原始森林一路飛至昆明市郊,才摸上公路悄然入市。

走進城市裏,隻見這春城繁華更勝往昔。公路四通八達,車水馬龍好不熱鬧。狄徵心中感歎,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到雲南。第一次來時是帶小仙一起來,可回去時兩人卻已經形如陌路。人生之無常者,不過如此。而上一次則在不久前,卻是了故弄懸虛,掩人耳目,扮成一付攻打雲南百百戰門的樣子,實際則是對遼北拳宗出手。至於現在,狄徵倒沒有抱著什麽目標,他隻是純粹在路上如同普通人一般行走著。

在狄徵的前方,一對年青的情侶正在鬧別扭。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吵著要男朋友背她,男生有些靦腆,初時不允。但經不住女友的水磨功夫,便在大庭廣眾之下背起女友,兩人邊跑邊笑地拐進路旁邊的街心廣場去。

曾幾何時,狄徵也過著這種平凡的生活。他想起和小仙認識之後,雖然被她引入修真的世界,可對狄徵來說不過是另一種謀生的手段。狄徵既沒想過在修真界裏闖出什麽名堂,那時他的生活簡單而充滿色彩。特別是一雙兒女的到來後,給狄徵的生活帶來許多想不到的樂趣。

還記得第一次為孩子換褲子的時候,狄徵忙個滿頭大汗,直比和大妖怪單打獨鬥個三天三夜還累。為此,還被小仙笑了好一段時間。

不知不覺中,狄徵嘴角微微揚起。當他發現自己竟然在笑時,連忙摀住了嘴,又向前行。

思緒回到現在,狄徵感歎自己盡管現在在修真界裏已有諾大的聲名,可卻一點也快樂不起來。但不管如何,他總算已經看到希望。秦長生已經授他對付年獸之法。隻要狄徵找個機會把年獸從七夜的靈魂中逼出來,他就有辦法讓年獸乖乖把小仙的十年因果還回去。

當然,要對付七夜並不簡單。因此秦長生才會將子涯手劄上的《大千山河錄》傳給他。隻是連仙人子涯應該也不會想到,經其改良過的術在狄徵身上使用後,山河古氣竟在狄徵體內結成了氣鼎。隻是古氣不全,氣鼎上銘紋殘缺。隻等狄徵盡匯其餘五鼎之氣,便能以完整的神州山河鼎鎮守人間,從根本上杜絕其它世界和人間的聯係。到時候,七夜便是孤軍,那是要逼退他甚至擊殺他。也並非全然沒有法子可想。

狄徵現在想的就是盡快集合其它五鼎古氣,好早日完成這份大業。那時小仙因果盡複,他也就可以光榮退休了。

正行走間,狄徵心忽有感,抬頭朝前方看去。隻見大街前方行來數人,皆是年輕男子。當先一人步伐沉穩,在看到狄徵時微微一愣。狄徵隻覺麵善,忽然記起這人卻是當日洞庭湖畔。采桑湖鎮上隨淩天越一同前去的親傳弟子蔡英豪。

狄徵不想在昆明竟然會撞到拳宗的弟子。想起自己殺過他們的師父。盡管狄徵沒有錯殺,那淩天越卻是和七夜暗中勾結,也算不上什麽好貨色。可狄徵不想徒惹是非,掉頭拐進一條偏巷中。後頭傳來一聲大叫,卻是在喊狄徵的名字,跟著有腳步聲響起。顯是拳宗弟子跟了來。狄徵想甩掉他們,不料他人生地不熟。隨便一拐,卻是往死胡同裏鑽。狄徵正想運天位之力飛天遁走。不想後方忽生狂烈強風,帶著沙場慘烈味道的氣勢直貫背而來。

狄徵冷哼,心想我不惹你們,便已算你們祖上積德。這倒好,你們倒反惹起我來,難不成我還害怕了不成?

旋風般轉身,狄徵看也不看,隨手往拳風來處拂去。這一拂,輕輕巧巧落在一支削瘦的拳頭上,狄徵始看清出拳的人是個剪著小平頭的年青人,他冷笑道:“想殺狄某人?你還沒有資格。”

掌力輕吐,這人頓時臉色潮紅,如同喝醉酒似的倒退開去,最後為蔡英豪扶住。

青年片刻無礙,蔡英豪見狀,自是知道狄徵手下留情,便朝狄徵拱手道:“竟會在此撞見狄兄。看狄兄手下留情的份上,狄兄若速速離去,我等可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否則,百戰門的戰老先生恐怕不會輕予。”

狄徵對這淩天越的大弟子有些好感,這人處事穩重得體,假以時日,若能修入天位,倒是比淩天越更有一代宗師的風範。

“蔡兄好說,狄某人的安危不勞費心,倒是請管教好你這些師弟們,別不長眼招惹了招惹不起的人。”狄徵麵無表情地說道。

蔡英豪想說什麽,那出手攻擊狄徵的青年喊了起來:“大師兄你何須對他如此客氣,他可是殺了淩師叔的兇手!”

蔡英豪露出尷尬的表情,隻得輕聲道:“年師弟少安毋躁,這裏是百戰門的地方,凡事輪不到我們強出頭。”

那姓年的師弟鄙夷地看著蔡英豪道:“少安毋躁、大師兄你就知道什麽少安毋躁。你願意當縮減烏龜便當去,我要為淩師叔報仇,你可別攔著我。”

另一邊,狄徵搖頭歎道:“淩天越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死為難為還有你這等愚忠的弟子給他報仇,他也算是祖上積德了。”

“你閉嘴!”年師弟對著狄徵吼道:“什麽淩師叔是你們魔門內應,還不是你們故意放出這樣的消息好陷害他,我們是不會相信的。還有,拜你們所賜,我們受到排擠,遼北呆不下去才會到雲南來。沒想到,竟然來到這裏還會碰上你。這不是淩師叔在天有靈,想讓我們給他報仇是什麽! ”

狄徵這些日子忙著收集九州鼎的山河古氣,倒不知道淩天越的事跡已經被捅破,還連累了拳宗遠遷雲南。恐怕淩天越就算死了,九泉下也沒有臉麵去見拳宗的曆代先祖。

“你們遼北拳宗到何處發財可不關我狄某人的事,現在我想離開,麻煩你們讓個道。”狄徵不耐煩說道。

蔡英豪知道自己這些人加一起也不是狄徵的對手,別說狄徵擊殺了自己拳宗的宗主,即使沒有這層厲害。單是狄徵天位高手的份量,就不是自己幾個師兄弟可以比較的。於是蔡英豪拉了拉他那年師弟,並朝其它同門連打眼色,要他們讓開。

年師弟卻拂開了蔡英豪的手怒道:“大師兄,你怕事便一邊呆著去。”

又轉頭看向狄徵恨聲道:“姓狄的,今日你就別想走了。”

“就憑你?”狄徵啞然失笑道:“你們別不自量力,再不讓路,可別說狄某持強淩弱了。”

年師弟還想呈口舌之快,這時,卻有一聲悶哼自幾人身後響起。這聲鬧哼低沉有力,竟隱隱震動狄徵的經脈,顯然來者修為不低。縱然不是天位高手,也是地品顛峰修為的人。聽得這聲悶哼,蔡英豪臉色一變,年師弟卻喜上眉梢。幾個拳宗的弟子向兩邊分開,現出一個矮小的老者來。

老者身材矮小,站著隻來到蔡英豪的胸口。身著黑衫,雙手負後,一付老氣橫秋的模樣。但他雙目神光炯炯,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修為不低。

見到他,蔡英豪恭敬地稱一聲“年師伯”,而年師弟則口呼“父親”。見此情況,狄徵心下釋然。他還心想這姓年的青年為何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原是早有算計。必是看到他狄徵時便通知其父,希望給拳宗挽回麵子。那什麽為淩天越報仇雲雲,想是藉口居多。不過這老者明知狄徵修為已晉天位還敢出頭,想來手底下也是極硬。

那姓年的老者揮手屏退了蔡英豪及兒子後,老眼微瞇對狄徵上下打量,然後才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就是殺了我淩師弟的那個狄徵。”

狄徵點頭,說:“沒錯,就是我。不管你們是否真個想為淩天越報仇,但現在我們這是在城裏,你們該不會分不清輕重吧?”

老者聽罷,哈哈怪笑起來道:“小子是心虛了吧。”

又突然暴喝一聲:“本人現在就要為淩師弟報仇,你去見了閻王,別忘記告訴他是我年九殺的你!”

話音一落,這名叫年九的老者突然竄前。他速度甚快,腳踏奇步,一步橫跨十米,右拳轟出,直取狄徵胸口。

拳風如柱,衝得狄徵呼吸不暢。他心下訝然,看來遼北拳宗不愧是正道七派之一,這隨便跳出來一個師叔伯輩的人物,也有這等修為。但狄徵也是不懼,他本欲用赤血炎卻敵,心中一動,卻運起了《大千山河錄》的法門。當下狄徵雙腳微分,一念不動,雙手低垂,食指與拇指環扣,將九重宮中的山河古氣運遍全身。

年九拳至,正中狄徵胸口大穴。

當!

一聲鼎鳴,狄徵全身上下青光大作,卻有銅鼎虛影自狄徵身上浮現。年九這拳正痛擊在這氣鼎的鼎身上,大鼎紋身不動,年九卻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年九摔到地上,嘴巴一張,咳出一口鮮血來。他驚愕地看向狄徵身上那口山河鼎,渾不敢相信自己全力一擊,倒把自己給擊了回來。年九隻覺這口巨鼎十分古怪,他凝結真元,用盡全力的一拳,不料擊在鼎身,卻覺大鼎四方不動,似自成天地。那一拳之力入得鼎內,卻不由年九控製,天然遊走一圈後竟原封不動地返回給年九。如此一來,年九便像是自己給了自己一拳,讓他又怒且驚。

狄徵也是一呆,他隻知神州山河鼎一出,四方靈氣不動,正是再厲害不過的防禦手段。不料山河鼎竟然攻防兼備,能夠將對手攻擊全數反彈,當下如何叫狄徵不驚喜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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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再赴蓬萊

年九驚疑不定地看著狄徵,他是淩天越的師兄。在天份上,隻比淩天越稍遜一籌。當日淩天越比他更早一步參透了《金剛典》,進而被其師親自授與門主之位。年九自是不綴,隻是表麵上和淩天越虛以委蛇,暗中卻以不理俗務為由,長年覓地靜修。到最近才功滿出關,初問天位。卻得聞淩天越戰死,年九既驚且喜。

驚的自然是以淩天越的修為,卻也被人殺死,可見對方極為棘手。可年九轉念又想,淩天越之前曾有數次秘密見他,並力邀他出關相助,皆被年九婉拒。而其時年九見淩天越這些年一派宗主當下來,修為不進反退,該是被俗務及利益之心所累。全然不似他自己日益精修,高歌猛進。

如此想來,那能夠擊殺淩天越的人也就不再那麽可怕了。

按照年九的計劃,他出關後,自是顯露些手段好收攝淩天越那一脈的門生,改而奉他為新的宗主。卻沒想到,年九出關不久後,便爆出淩天越被七夜收場的醜聞。更可氣是,那些在七派間瘋傳的證據確焀,其中更包括淩天越自己的親筆手書幾封。這讓拳宗百口莫辯,隻能吞下這顆苦果,其餘六派宗主對此十分氣惱,讓拳宗無法在遼北立足下去。

無計可施之下,遼北的拳館隻能交給俗世子弟打理。而年九則帶著門中高手弟子遠遷雲南,這還虧得淩天越生前和戰神風還有些交情。不然百戰門也難以容許遼北拳宗在此落戶。

來到雲南後。年九仍然開了個拳館,但他們畢竟是外來之客。名聲不揚,拜師學藝者自是不多,收入也僅夠拳宗上下勉強過日。可以說,年九這是憋了一肚子火氣。大概整個華夏的修真史上,還沒有哪個天位高手過得像他如此憋屈。

那被蔡英豪以年師弟相稱的青年,正是年九的小兒子。年九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自是萬分寵愛。特別現在淩天越已去,而馬雲天、鄒森等弟子又死在當日的洞庭之會上。現在淩天越一脈的弟子隻剩下蔡英豪等寥寥數人,自是備受排擠。

要不是蔡英豪的修為是眾年青弟子中之首。年師弟還不敢太過份,否則想來連一句“大師兄”也省了。而這日年九在拳館裏自己喝著悶灑,卻有弟子傳來自己兒子的口信,說是竟在昆明鬧市裏撞著了淩天越的仇人。拳宗的大敵。年九立刻聞訊而來,目的便如狄徵所料,給淩天越報仇是假,欲重振拳宗威名是真。

想狄徵眼下無異於七夜旗下頭號大將,若能夠將此人除去,年九能藉此一洗淩天越醜聞之恥,更能使拳宗威名大振,何樂而不為。

他看狄徵橫豎不到三十,修為縱高能高到哪裏去。

不料一拳出手,反倒把自己震了回來。丟盡了臉麵。年九老臉可掛不住,複又從地上站起,渾身上下靈光湧動,雙腳微微懸離地麵,卻是要使出天位之力的徵兆。

狄徵暗自搖頭,沒想這個拳宗高手如此不知輕重。修真界裏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便是盡量別在普通人眼中顯露形跡,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個規定別說正道,就連魔門也不願輕易破壞,畢竟對他們來說。讓世人察覺到其存在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現在,年九已經不顧一切,便要全力對狄徵出手。若兩個天位者在城中交戰,受他們氣勢威能波及,天知道多少普通人要遭殃。

卻於此時。巷口傳來了兩個男人的談話聲。從話語聽來,像是正在商談著某個生意場上的對手。好死不死。他們兩人竟拐進了這條胡同。兩個男人同時一愣,看著拳宗人馬把狄徵堵在巷裏,其中一個男人喝道:“光天化日,你們這是想搶劫啊。老許,馬上報警!”

聽到“報警”二字,年九重重哼了聲,卻收起了天位的力量。他們可還想在昆明混下去,不想惹來官非。年九打了個手勢,頓時拳宗的人退了個一幹二淨。蔡英豪臨走之前,朝狄徵投去一個複雜的眼色,欲言又止。

等他們走後,那兩個男人非但不離開,反而朝狄徵迎過來,並低聲道:“修羅門雲南分部許敬聲、柳哲見過狄首座。”

“兩位來得真及時。狄某謝過兩位為我解圍了。”狄徵笑道。

“狄首座言重了,以首座的修為,教訓個年九算得什麽事。隻是這年九也太不分輕重,竟打算在鬧市動手。便是我聖門也不恥如此作為,看來七派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額頭已經有些微禿,名叫許敬聲的男人說道。

柳哲則顯得有城府得多,他恭聲道:“其實年九和拳宗的人馬來到昆明後便受到我們的密切監視,不久前我們的人突然發現年九竟然走出了拳館,就知道有什麽事要發生。還好跟著他來,否則就要和狄首座失之交臂了。”

“聽你這麽說,是否有事要找狄某?”

“狄首座英明。”許敬聲拍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馬屁道:“在今日傍晚,我們收到總部的消息。丁門主動員修羅門所有成員,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找到狄首座,說是七夜大人有大事相商呢。”

柳哲又道:“還請首座先和我們回去一趟,我們好通知總部那邊已經找到首府了。”

狄徵點了點頭道:“還請帶路。”

“首座這邊請。”許敬聲說道,又朝同僚柳哲連打眼色,頗有興奮之色。從總部發布的命令來看,此事十萬火急,不料卻被他雲南分部拔了頭籌。弄不好,他們這兩個找到狄徵的人還會得到總部的嘉許,賞賜點錢財之物怕是跑不了了。

這修羅門位於昆明的分部卻是一家酒樓。便設在昆明的鬧市中。名為“聞香樓”。所謂聞香下馬,酒肆之地,自古以來皆是消息往來的靈通之所。修羅門又把酒樓設在鬧市,自是為了打聽消息之便。許敬聲兩人領著狄徵徑直走入酒樓間,渀佛是三名普通的食客。但在大堂人員的引領下,三人走進一間包廂。包廂之內,柳哲按下一個暗鍵,於是一麵牆壁由兩邊分開。包廂之後竟是廚房,三人魚貫而入,廚房裏的廚子正忙個不停。人來人往,對三人卻是熟視無睹。

這廚房裏上到廚師長,下到各種助手,都是貨真價實的修羅門人。這些人為了掩飾身份。還真在廚藝上下過苦功,否則如何能夠呆在這分部重地而不被發覺。許敬聲直領得狄徵到廚房後一個冷凍室,不料打開之後,卻發現這裏麵非但沒有冷凍任何東西,反而佈置成一個幽靜的會客室。

會客室直有數百平方,分成幾個功能性不同的區域,內裏燈光柔和,地上鋪著紅毯,於簡潔中自見高貴。許敬聲把門關上後,便徹底隔絕了外頭的聲音。狄徵暗自點頭。如非親眼所見,誰知道鬧市酒樓的一間冷凍室竟然是修羅門的秘密之所。

柳哲離開了片刻後,又回來說道:“消息已經傳回總部了,相信很快七夜大人會通過網絡視頻和首座見麵。”

在他說話的同時,許敬聲已經忙著打開牆壁上一麵背投儀,並將之接上網絡。然而在這時,狄徵忽有所感,他笑道:“不用麻煩了,七夜大人來了。”

一聽這話,許敬聲和柳哲都愣了。下一刻。本來柔和的燈光渀佛電力供應不足般,光芒漸漸暗淡下去。兩人還以為房間的電力係統出了問題,卻發現非是燈光漸暗,而是有一層縹緲的黑霧在房間裏彌漫開來。黑霧越來越濃,到得後來。讓整個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它渀佛一個黑洞,吸引了所有的光芒。

當狄徵被黑霧包裹之後。會議室消失了,許敬聲和柳哲兩人也不見了。狄徵渀佛置身於另一邊空間,如如同位於黑暗的深淵裏,似乎隨時都有怪物自黑暗裏撲出而噬。

狄徵就這麽站著,下一刻,他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而近,當聲音來到跟前時,黑暗裏漸漸出現了七夜的身影。七夜渀佛自黑暗中跨空而來,他腳步不停,直走到狄徵跟前方才停下了腳步。

狄徵朝他微一伏首,道:“七夜大人,你找我?”

七夜點了點頭,看著狄徵眼現精光,旋又斂去淡淡道:“首座數日不見,修為更見精進,且眼中神光自帶一份蒼茫古意,想來在大道的印證上又有所得,當真可喜可賀。”

狄徵暗道僥幸,七夜眼光竟毒辣如斯,不過一眼便看穿他體內自帶古意。這份古意自是來自神州山河鼎,還好七夜還末是那全知全覺的神靈人物,否則狄徵在他眼裏當真一分秘密也沒有。他表麵上卻不動聲色,輕聲道:“自哈爾濱擊殺秦長生後,狄某又有所悟,故靜修數日,今天卻是剛功行圓滿。”

“狄首座倒是會找地方靜修,想來這雲南邊陲之地,山川靈秀,正是修行的好地方。”七夜若有所指地說道。

狄徵知他心裏起疑,畢竟哈爾濱和雲南相去甚遠,也難怪七夜會有疑心。他灑然笑道:“那日殺了秦長生後,狄某一味南飛,渀佛心裏有個聲音指引著狄某去某個地方一般。不知不覺,狄某便來到了雲南。現在想來也是奇怪,不知七夜大人可否教狄某為何如此這般?”

七夜沉吟片刻後,說道:“問鼎天位者,心靈和那大千正道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有時會察覺到冥冥中無形的指形,那是道之所指。因此修行之人,才有心遵所依之語,想來狄某座應是得聞天聲,才會來到雲南這裏。”

“七夜大人如此說,那便該是如此了。不知七夜大人急著找我所為何事,可是有神鼎出世之兆?​​”狄徵又問,他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

七夜點頭,道:“你須得啟程去一趟蓬萊,今日我默察山川地氣,發覺蓬萊地氣趨勢有異,應是九州鼎其中之一將要出世的徵兆。”

在七夜心裏,自然是尋鼎之事更為重要。至於狄徵為什麽會在雲南,此刻他也無暇它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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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鬼娃傳說

第二天的清晨,狄徵帶著昆明分部十名修羅門精明的好手一起到達了蓬萊市。這十名好手中便包括了昨日找著狄徵的許敬聲、柳哲兩人。其餘八人,也是地品一階的高手,人人精氣內斂,形相威猛。這麽十來人出現在蓬萊機場,旅客無不側目,母親帶著孩子,丈夫拉著妻子遠遠離開狄徵等人,沒有人敢接近他們。

這也怪不得他們,狄徵已晉天位,一身氣息收放由心。但修羅門那些人平日裏驕橫慣了,修為更末達到狄徵的境界,一身氣息外放,自是引人注意。本來狄徵想自己前往,可這次七夜卻堅持讓他從昆明分部直接調些高手同來,狄徵不由心中思慮,是否七夜已經開始對自己有了疑心。

不過這次聽聞又有第五隻神鼎出世,狄徵當下拋開一切。管七夜相信也好,疑心也罷,反正這鼎中古氣他是收定了。而且,這同時也是一次把七夜靈魂中的年獸逼出來的絕好時機。

離開機場之後,狄徵讓許敬聲和柳哲兩人留在身邊,其餘八名好手則分散離開,到蓬萊市裏打探消息。七夜隻是發現蓬萊地氣有變,可神州鼎具體在哪他也是不知的。如若不然,七夜也不用來到人間後便通過修羅門控製魔門以及其它邪派,好使其成為自己的爪牙去探尋神鼎所在了。

所以來到蓬萊市後,自是以收集信息優先。這時人多的好處就體現出來。至少狄徵不用自己去打聽。至於為什麽留許受柳二人在身側。卻不是因為兩人修為如何了得,事實上他們的修為在這些人裏麵是最為低微的。不過許敬聲在風水易術方麵頗有見地,而柳哲則尚觀地色風聲,卻是尋找神鼎所在的最佳助手。

此刻正是早間,狄徵暫時沒有頭緒,便領著兩人來到市內找了間茶館喝起了早茶。

茶館不大,名叫“半日閑”,名字倒是挺有韻味。茶館的主人是個半百的老頭,時值夏末,蓬萊的天氣依然炎熱。雖是早晨。可**點的太陽照在人身上,直把人照得大汗淋漓。柳許兩人修為不濟,已經隱現汗漬,倒不像狄徵寒暑不侵。渾跟沒事人似的。而茶館主人最是誇張,穿著一件寬鬆的背心和一條大褲衩,手拿蒲扇,正和幾個老頭老太拉著家常。

這裏並非鬧市,茶館做的也是街坊生意。現在早茶的時間已快,館裏沒有多少位客人。狄徵三人走進來時,自有夥計招呼著。狄徵想起以往每個星期天,總要帶上一家老小去吃早餐。現在則是孤家寡人,不免唏噓。他找了個角落坐下,便點了綠豆沙湯丸等食物。許柳兩人吃不慣南方這種偏甜的素食,便要了幾個包子豆漿了事。

不多時食物由夥計奉上,狄徵舀了一湯匙綠豆沙往嘴裏送,正吃得起勁,忽聞館外傳來喪樂之聲,跟著有女子號啕大哭的聲音傳來。

許敬聲放下手上豆漿,說道:“晦氣,大清早地就撞上白事。”

他聲音不小,立時引來旁人側目。那茶館的老頭搖著蒲扇道:“客人這樣說就不對了,想死者喪。生者痛,實是人間慘事。客人不同情也就罷了,又何必說這等風涼話。”

許敬聲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道:“好你的老頭,我說什麽還輪到你管教不成。”

說著。他便要站起來。狄徵輕輕放下了湯匙,伸出一指輕輕點在許敬聲的掌背上。許敬聲隻覺狄徵的指頭彷彿一根燒紅的鐵棍,燙得他倒抽口涼氣。他看向狄徵,後者則淡淡道:“坐下。”

許敬聲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當即坐下埋頭吃他的包子。

狄徵則站了起來,走到老頭身邊道:“這位老先生,真對不住,我朋友確實言語失當了。”

老頭點了點頭,說:“你倒是講理,罷了罷了。其實貴友也沒說錯什麽,最近也真是晦氣,不知道怎麽回事,接二連三地死人。哎!”

歎息聲中,那出殯的隊伍已經經過茶館門口。狄徵舉目看去,見百來人組成的長隊緩緩行過,這些人皆著喪衣,前頭的有吹嗩吶的、敲鑼打鼓的奏著喪樂,再加上有婦人啼哭,讓這個清晨的陽光便突然變得灰濛蒙起來。

這時狄徵聽到旁邊一個老太太說道:“老常你沒聽說嗎,那是鬼娃娃在作惡啊。”

“小趙可別亂說,什麽鬼娃娃,那是子虛烏有的事。”茶館主人擺手道。

狄徵來了興趣,逐問:“幾位老人家,我是在雜誌社工作的,對各地的傳聞都很有興趣。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給我說說,這鬼娃娃是什麽東西?”

聽狄徵這麽一說,那老太太來興致了,用不剩幾顆老牙的嘴巴咂巴著說:“鬼娃娃不是什麽東西,它是惡鬼。”

原來這鬼娃娃,卻和狄徵之前來蓬萊辦過的怨童一案還有些關聯。相傳那將軍府鬧鬼之後,附近的人家也開始不得安寧。民國那會,自然還沒有煤氣爐這種東西,當時家家戶戶用的都是大爐灶。爐灶燒的是柴火,因此幾乎每戶人家都有一間存放柴火的小柴房。

相傳當時有個姓趙的漢子,一天傍晚務勞歸來。正是黃昏日沈之時,卻見他家婆娘不在家裏造飯,反而四處奔走。趙姓漢子便上前攔住自家婆娘,問她怎麽在這裏四處晃悠。原來卻是他媳婦找不到娃,別說民國那會,就算放在現在,哪個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聽說自家的娃丟了,趙姓漢子當然焦急萬分,便和媳婦一起四處找尋起來。

最後,他找到了自家的柴房。說也奇怪,平日裏為了防止竊賊偷柴火油鹽。幾乎每家都養著條土狗。這老趙家也不例外。他們家就養著條大黃狗。平日裏大黃狗都是趴在柴房前休息,但今天黃狗卻對著柴房一個勁地猛吠。老趙聽到柴房裏有動靜,像是有孩童用稚嫩的聲音唱著童謠。

而讓老趙害怕的是,那首童謠正是從將軍府裏流傳出來的。當時他趴在門口,隻聽裏麵有小孩悠悠的唱:“桂堂東,三女來密謀。奢華宴,玲瓏喝下斷腸毒。天可憐,不叫芳魂獨黃泉……”

老趙聽出那是自家的孩子,頓時撞開房門,隻見孩子背對著大門。麵向一堆柴火正自言自語地唱著。老趙連忙抱起孩子,不料孩子卻哭鬧起來,說是正和人玩兒呢。可柴房裏就這孩子一人,又有誰和他玩。再加上孩子喝的是被當時老百娃當成禁忌的童謠。老趙就更害怕了,就這麽硬拽著孩子離開了柴房。

本以為一切事情就至此為止,可到了晚上的時候,老趙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大黃狗的吠聲,就醒了過來。

當時窮人家隻有一張床,老趙一家三口全睡在**。他醒來的時候,白毛般的月光正好灑在他家的床頭上,他見自己的媳婦睡得正香。可本應睡在媳婦邊上的孩子卻不見了,老趙打了一激靈,剛想喊媳婦起來。卻聽到屋子裏傳來陣陣吸吮的聲音。

老趙連忙打了一馬燈,下了床,發現聲音是從床下傳來。於是他把馬燈往床底下一照。這一照不打緊,卻差點沒把老趙當場嚇死過去。

就在他家的床底下,一個小如孩童的身影正抱著他家的孩子。老趙家的孩子已經被開了膛,那東西從孩子的肚子裏掏出腸子往自己嘴裏塞。而詭異的是,老趙家孩子竟然回過頭來朝自己父親詭異地一笑。

老趙當場就暈了,還是第二天他媳婦搖醒的他。他把昨晚的事對媳婦一說,但媳婦往**一指,他孩子睡得正香呢。

可老趙去喚醒孩子的時候。卻發現孩子死了。而且,據說孩子的肚皮深深陷了下去,就好像身子被掏空似的。

自此之後,不斷有孩子離奇死亡的事情出現,而那吃孩子腸子的東西體形就像一個孩童。因此久而久之。就有了鬼娃娃的傳說。

說到這裏,老太太壓低了聲音說:“最近這種死小孩的事情又出現了。我聽隔壁張嫂說起,她表姐的孩子死前,她就在家裏看到過像是孩子的身影。所以老常你還別說,這肯定是鬼娃娃做的。”

此時又有一個老頭附合道:“小趙說得沒錯,我還聽人說了,鬼娃娃就住在將軍府後麵那座玉瓶山上。每天夜裏它會下山覓食,飽食美餐後就會回去。曾經有樵夫在山間迷路晚歸,在下山的時候就曾經看見過鬼娃娃。你知道它長什麽樣嗎?它胖乎乎的,全身慘白慘白,沒穿衣服,長著張娃娃臉。見到它,你也會被他帶走的。”

茶館主人吹著鬍子沒好氣道:“你們就愛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要真見了鬼娃娃回不來,那樵夫怎麽回來的。要是那樵夫死了,你們這傳說又是從哪聽來的?”

頓時,老主子的話讓一幫街坊無言以對。

狄徵卻已經悄悄招呼了許柳兩人,留下了錢買單後離開了茶館。

街道外,喪樂的聲音已經微不可聞。狄徵在街上打了輛出租車,三人便鑽了進去。許敬聲在外人麵前不便稱狄徵為首座,便改稱先生,隻聽他問道:“狄先生,咱們這是去哪?”

狄徵同時對出租車司機說道:“麻煩師傅,我們去將軍府。”

“去將軍府幹嘛?”許敬聲問,腳下被柳哲踢了記。

許敬聲看向他,柳哲微笑道:“狄先生自有他的用意,你問那麽多幹嘛。”

狄徵要去將軍府,自然是因為鬼娃娃的傳聞。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這鬼娃娃肯定和神州鼎有關。否則為何七夜那邊才發覺蓬萊地氣有異,這邊蓬萊市裏就接連有孩童死去。既然傳說鬼娃娃就住在將軍府後的玉瓶山上,狄徵不免要走一趟。但話又說回來,當日怨童也居住在那座山上的山神廟裏,這又是何等的巧合。

莫非怨童末死,又或者說,有新的怨童生成?這個問題,狄徵也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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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五毒邪地(上)

將軍府外靜悄悄的,全無有了當日長孫勝北包下整個將軍府時的盛況。再加上最近市裏有孩童亡歿,鬧得蓬萊市一片愁雲慘霧。旅客得聞此事,不免心想是否有病毒流傳,自然也不會輕易前來,因此整個蓬萊市的旅遊業最近很不景氣。連帶的,像將軍府這種景區兼酒肆的場所自是無人問津。

因此當出租出停在將軍府大門前時,酒樓的夥計還以為有客人來了。不料從車上下來的三個男人,卻看也不看將軍府,而是沿著公路繼續往前走去。那公路再朝前延伸個近公裏左右,便也就路盡無去處了。那後麵是巍巍的青山,雖然秋季多有上山遊玩者,可現在仍末到季節,可看不到漫山紅楓那風吹如焰動的景色,卻不知道那三人為何此時竟要上山。

想上山的人自是狄徵和許柳兩人,狄徵一到這裏,便知自己沒來錯地方了。七夜的觀氣之術果是了得,雖同在蓬萊市內,可這玉瓶山的地氣卻因山勢環拱如瓶,因此凝而不散,固而不走。如此一來,雖人在蓬萊之中,可沒到這玉瓶山附近,是斷無法發覺地氣有異。

在狄徵眼裏,那青山之中,不時有黑氣騰空,形如大龍,在山脈的上方形成一道黑色氣障。隻是這層氣障非普通人所能見,隻有以氣養身的修士妖魔能夠看到。許敬聲和柳哲兩人修為雖低,卻也能觀此黑氣。許敬聲在風水易術方麵頗有涉獵,在看到這黑氣如龍時臉上變色,失色道:“妖龍蜇?竟然是妖龍蜇!”

“什麽妖龍蜇?”狄徵皺眉問,不過就算他不擅長風水,聽到這個名字也知道那斷非什麽好東西。

許敬聲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從褲兜裏摸出一方絹帕擦起來並說道:“有道是天地自成方圓,地氣往上,靈氣上升。這妖龍蜇便是地氣所化,可是這地氣卻又不同尋常。它是與地下某些陰煞之物結合後產生的瘴氣,但凡色呈黑者。皆為不祥,主妖煞,斷絕兇。而妖龍蜇出現的地方。必定是九煞兇地,故而才有妖龍蜇伏之說。”

“簡單點說,就是那山下有東西。而且,應該是大凶大煞之物。可話又得作兩說。凡有大凶者,必有大吉。這就是所謂的福禍雙依,看來七夜大人所料無差,這妖龍蜇下必有九州神鼎。”許敬聲作最後的補充如是說道。

狄徵點頭,又對柳哲道:“你去看看。這寶物我們當往何處去尋。還有敬聲,把其它人叫回來,午後開始行動。”

於是許柳兩人各應命去了。

許敬聲打了個電話,讓在市裏打探消息的其它修羅門好手趕來將軍府,然後便和柳哲先進山探路。柳哲善觀地氣,又識草木之色。方一進山,便發現有異。這山裏樹林茂密,所植樹種不少。有老棕、楓樹、百年鬆、毛竹等物。又有野草野花若幹。時值夏末。天氣雖熱,可林間本應幹爽才對。可一進得林來,柳哲便發現空氣潮濕,且地積淤水,這是地水受激上湧,聚而不散的結果。若是春天。有此等境況倒也罷了,卻絕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

唯一的解釋。便是山中煞氣衝天所致。煞為陰屬,此氣所在之地。便是這麽一付陰冷潮濕的格局。

柳哲又蹲在一棵老棕下,這棵棕樹即使沒有百年,也經曆了數十載的風雨。這等老樹,必然樹皮堅韌,能耐寒暑,不懼蟻蟲。而有道是樹草相依,天生萬物,萬物相生相剋。有樹的地方必定有草,就像這棵老樹帝便長滿了葉天竺,葉天竺是一種鋸齒狀的植物,它的草葉會天然散發一種能夠驅散蟻蟲的氣味。有葉天竺相斥,老棕便不受那蟻蟲之苦,而老棕亦有回贈,使得葉天竺在自己的庇護下在此安家。萬物相生,便是如此。

然而柳哲眼前這棵老棕,附近的葉天竺幾乎全數腐爛,即使尚有末死的,也葉色枯黃,看上去堅持不了多久。至於那老棕,樹根處已經為**煞氣所侵,蝕出一個鬥大的洞來。隻見那樹洞之下,蟲蟻往來頻密,顯然被這些東西佔了去當成了巢穴。

草枯樹死,像這樣的現像在山中不知凡幾。柳哲不由心中憂慮重重,想這玉瓶山已為煞氣所侵,已經變成一座邪山。自己一行這麽往邪山裏鑽,不異於自掘墳墓。現在也隻能夠寄望那狄首座。想來他身為天位高手,這些死物再邪,倒也應該難不住他。何況這狄首座身上氣息凶煞絕厲,倒不比這邪山的煞氣輕上多少,正是以邪製邪的格局。

正打算找回許敬聲,突然,在柳哲身前的一方草叢不斷晃動起來。此刻山間無風,這草叢當非自己晃動,而是有什麽東西經過所致。柳哲立刻緊張起來,畢竟玉瓶山已成邪山,這山中野獸受邪氣煞氣相衝,如若不死,當也化作兇邪之物,等閑難伏。

柳哲雖也有些修為,可卻稀鬆平常。要不是身懷辯氣之術,也不得跟狄徵走這麽一趟。現在見叢中忽現異狀,自是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他右手虛扣,一枚氣針自生。這是柳哲獨創的功夫,以氣為針,專破修士邪物的氣穴法門,倒也算得上秘技一門。現在氣針在手,柳哲心定了些。沒想山中忽然起風,這風滿含陰煞,雖是日間,柳哲卻給吹得遍體生寒。而當陰風分開草叢,柳哲猛然看到一張白慘慘的孩童臉孔出現在眼前,當下手一顫,差點散了手中氣針。

雖是孩童,可臉無人色,且出沒這邪山這上,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柳哲大喝一聲,手指一彈,氣針立刻朝這妖童的眉心射去。

妖童咧嘴一笑,竟張口一咬,把柳哲的氣針輕輕咬住。兩排尖棱般的牙齒咬合,生生咬碎了氣針。

柳哲一呆,聽得這妖童哈哈大笑。笑聲陰森,讓人心裏發發。妖童笑罷,突然朝柳哲撲了上來,頓時兩者滾成了一團。

不遠處,許敬聲正默察這山勢走向,好尋得神物所在之地。忽聽得柳哲慘叫響起。許敬聲當既變色,再顧不得找什麽地勢,拔腳就往聲音的方向跑。來到柳哲剛駐足的林間。卻見有什麽東西高速遠去,直帶起雜草搖曳不定。許敬聲來到不久,狄徵也到了,他也顧不得問許敬聲什麽事。已經真朝百米外那晃動的草叢掠去。

狄徵轉眼便至,可草叢中並無可疑。他蹲了下來,卻在一片草葉上發現了血跡。血還有些溫熱,顯是剛從活物身上流下來。這時許敬聲趕了過來,氣急敗壞地說:“柳哲被抓走了。”

“誰抓的他?”

“看不真切。可是…”許敬聲回憶道:“好像我聽到一陣小孩的笑聲,該不會是那幫老太老頭說的鬼娃娃吧?”

“什麽鬼娃娃,不過妖邪之物罷了。”狄徵冷哼,雖然柳哲是修羅門的人,他的死活不關狄徵的事。但要找到九州鼎,柳哲還有點作用。不料自己一個大意,倒讓邪物把他虜走,當下有些惱意。

到了午後。修羅門那八名好手也到了。聽得柳哲被抓走。當既一個於懷苦的好手陰陽怪氣地說:“當著狄首座的麵還能捉走柳哲那廢物,看來這東西修為不低啊。”

狄徵知道他挖苦自己,當下冷哼一聲。這聲冷哼聲音不大,可聽在於懷苦耳中卻如晴天霹靂,竟被震得有些昏眩。等恢複過來時,隻見看著自己的同伴臉現訝色。於懷苦一呆,隨既發現自己鼻間留下什麽東西粘乎乎的。一摸才發現手上滿是血跡,當下又怒又驚。

怒的是狄徵當眾叫自己出醜。驚的卻是狄徵修為竟如許高,隻是一聲冷哼,便把自己這個地品顛峰的修真者給震傷。他便要發作,卻給一隻大手按住。按住於懷苦的是個如同鐵塔般的大漢,他是蒙古族人,名叫阿訖莫塔。平日裏大家都叫他阿訖,雖然也是地品,可阿訖修為在這些人當中首屈一指,於懷苦也得屈居其下。見阿訖阻止,於懷苦隻得悶哼一聲,轉過頭去。

阿訖看向狄徵,甕聲甕氣道:“狄首座,那接下來你看咱們得怎麽辦?”

他雖非漢人,但漢語說得字正腔圓,也屬難得。這人滿臉橫肉,雙目若鷹,當也是終日過那刀子舔血的人,正是一付亡命之徒的格局。且阿訖雖具凶相,卻有城府,連狄徵也不敢小瞧他。聽他如是問,狄徵淡淡道:“你們來此之前,敬聲已經找得神物所在之處。我們隻管直搗黃龍便是,至於柳哲,能不能救得了他,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魔門中人,講究的是損人利已。同伴的死活,他們才不會放在心上。所以狄徵說出這番不義之話,卻沒人覺得不是,反而個個點頭。狄徵看在眼中,暗中感歎魔門邪人,人人自私自利。又想那柳哲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狄徵也就不打算特意去救他了。

於是許敬聲帶起了臨時向導,以他計算出的煞氣方位,領著狄徵一行盡往山上鑽去。這一路亦不太平,偶有土狗之獸竄出,這些東西受煞氣影響,都變得暴戾無比。隻是野獸再兇,也嚇不住他們這一行。且不說狄徵,便說那阿訖八人,個個皆是凶人,又豈會怕這些發狂的野獸,自是來一隻殺一隻,來一對殺一雙!

就這麽在山上跑了小半天,於懷苦已經開始沉不住住,朝著許敬聲細聲說道:“你倒是說這路我們還得走多久,若是你騙爺爺們在山裏亂兜,信不信我宰了你餵野狗?”

許敬聲直擦冷汗,隻得連聲說“快到了”。也虧得阿訖在旁邊讓於懷苦沉住氣,否則這凶人大有殺了許敬聲的可能。倒是狄徵,越走越覺得山路景物有那麽幾分熟悉。等許敬聲領著他們走過大半個玉瓶山最後來到半山腰一個破敗的山神廟前,狄徵恍然大悟,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熟悉之感。

原是雖從不同方向進山,可繞了半天,卻又繞回當日他殺死怨童所在之地。莫非這山中煞氣,竟還源於這山神廟不成?若是如此,難道當年怨童的出現,還和這九州鼎的所在脫不了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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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五毒邪地(中)

“許敬聲你是故意的吧?轉了大半天,你把爺爺們帶到這破廟做什麽?”

看到山神廟,於懷苦氣不打一處來。捉過許敬聲的衣領,當下渡過真元氣勁侵入許敬聲體內,專往他的四肢百穴裏鑽,讓許敬聲又氧又痛,隻得連連告饒道:“於爺,敬聲沒有欺騙各位。這裏確是煞氣的源頭,諸位如若不信,請看天上。”

於懷苦仍不肯作罷,狄徵卻是看不下去。他走到兩人旁邊,輕輕拂過於懷苦的手。於懷苦虎口一振,不由自主鬆開了許敬聲。許敬聲一屁股坐到地上,幾近虛脫。

見狄徵三番五次和自己過不去,於懷苦凶神惡相地瞪著他。狄徵想也不想,一巴掌便甩到他臉上。狄徵下了重手,這一巴掌直接把於懷苦扇飛了出去,於懷苦重重摔到地上,吐出一口腥血。他用手捶地,站起來指著狄徵便要破口大罵。突然眼前一花,狄徵欺到身前,又是一掌掃在他另一邊臉上。

這一掌直接把於懷苦甩到地上,狄徵又是一腳踩在他身上。這一腳踩下,於懷苦隻覺從狄徵腳下傳來灼熱氣勁,透體而入。枉於懷苦如何運起自身真元迎戰,卻徒勞被狄徵靈勁擊潰,硬生生壓得不可動彈。

狄徵再飛起一腳,把於懷苦踢到山神廟的牆上。這麵東牆已經年久失修,破敗不塌。受於懷苦一撞,當既粉碎。碎石塌下,把於懷苦埋在其中。狄徵走了過去,像提小雞似的提起於懷苦,再把他丟到地上。狄徵冷冷看著他,說:“你這人是否生性卑賤,非要被人教訓一頓才會學乖不成?你明知道我是誰,卻仍一付以下犯上的格局,難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不成?”

手掌虛握,於懷苦又從地上飛起落入狄徵掌中,狄徵緊緊扣住於懷苦的喉嚨繼續說道:“我貴為首座。你不過分部區區一名好手,真不明白你哪來的膽子再接二連三地挑釁我。現在我鄭重警告你,若有再犯。定殺不赫!”

說罷,狄徵手一揮,於懷苦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半天卻起不來身。

狄徵又拉起許敬聲。對著阿訖及其它好手道:“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敬聲,可現在我不妨這麽說,你們全部人加在一起的作用還不比許敬聲來得有用。你們有什麽?武力?真是笑話,我一隻手就可以把你們全殺了,我要武力來做什麽?不過留著你們。可以幫我幹些雜活罷了。所以從現在開始,誰要再敢對許敬聲動手動腳,你們就給我自裁吧!”

狄徵這番話說得十分不客氣,但沒人敢懷疑狄徵的話。此刻在狄徵身上呼之欲出的赤血炎,灼熱的氣浪**拂出,吹得眾人體內靈氣真元動蕩不已,並有為赤血炎引燃之兆。若被引燃,那便和走火入魔沒有兩樣了。

這些強人平日裏驕橫慣了。雖知狄徵身份。可一來見狄徵年青。二來狄徵也沒拿出什麽驚人的手段,於是他們忘記了以七夜大才,如果狄徵沒有驚人藝業,何會授以首座之名。此刻引得狄徵動了真怒,包括阿訖在內,才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單看平日裏目中無人的於懷苦在狄徵手下沒有還手之力。三拳兩腳就把他打成廢人似的,便知狄徵實力之高非他們所能企及。

當下無不對狄征服服帖帖。而又屬許敬聲對狄徵最為崇敬,指天發誓要為狄徵做牛做馬。讓狄徵好是無語。他拍拍許敬聲的肩膀道:“什麽也別說了,做好你的份內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許敬聲自是不斷點頭,狄徵又看向天空說道:“你方才讓我們看天,卻又是什麽名堂?”

天空之上,有妖龍蜇橫亙。許敬聲指著這道妖氣黑龍說:“首座請看,這妖龍的尾巴,是否直指此地?”

仔細看去,這妖龍在半空作盤旋狀,彷彿隨時要飛天而去。其龍首處昂然向天,然龍尾低垂,正對向狄徵數人所在的地方。狄徵點點頭,道:“敬聲所言不虛,這煞氣果是起源於此,那麽我們進廟看看吧。”

這時阿訖已經扶起於懷苦,他略一察看,便知道於懷苦已經受了內傷。而且於懷苦體內有一道異氣灼熱如熾,卻不知道是狄徵的血炎之氣無心殘留,還是故意留下一道炎氣以威攝於懷苦這惡人。於懷苦這回是真的苦到心裏去,他搖頭苦笑,在阿訖的摻扶下勉強站了起來。

狄徵卻已經領著許敬聲走進廟裏,其它人也跟著進去,隻有阿訖和於懷苦尚在廟外。看著狄徵背影,於懷苦咬牙切齒地說:“此仇不報非君子,咱們走著瞧好了。”

阿訖心中暗道一聲自不量力,表麵卻道:“放心,必要時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這蒙古大漢非是蠢人,相反還非常有城府。他這話也就嘴上說說,真要讓他幫於懷苦,阿訖還沒傻到那份上。

再說狄徵幾人來到廟中,隻見廟裏竟然白骨累累,多是飛鳥走獸的遺骸。特別是那昔日神案,如今不奉高香,反而擺著一具野狗尚末完全骨骼化的屍體。這具狗屍,自勁部起被銳物破開,整個腹腔被打穿,心髒腸子等物皆已消失,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軀殼。再看那山神塑像,其上遍沾血跡,那還像是山神,簡直就是一頭惡鬼。

廟中邪氣凜然,煞氣衝天。狄徵還好,其它好手臉色十分難看,而許敬聲更是牙關打顫。他們這些人雖不敬鬼神,可今兒看到此地簡直就像惡鬼的廚房,縱是凶人,也是遍體生寒。這會阿訖扶著於懷苦進來,看到遍地屍骨,兩人也是一愣。

狄徵皺眉,隨手一指,但有骸骨者無不生起如血火焰。赤血焰當即把整個廟堂映個血紅,血焰呼嘯,熱氣滾滾,不消片刻,便盡煉化了所有骸骨,隻在地上留下處處黑色的骨灰。盡管煞氣仍在,可那地獄般的場景總算消失,眾人無論在心理還是身體上的壓力頓減,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咦!”許敬聲突然指著山神像道:“首座快瞧,這山神像下似乎另有玄機。”

山神像由泥石所塑。加以熟土石灰之物以高溫烤製而成。這神像在廟裏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春秋,如今已經破敗不堪,剛才又為狄徵的赤血炎燒過。眼下已經開裂爆碎。然而山神像碎了後,卻可看到內裏實為空腹,而神像所在的地麵之中,地麵裂了一角。有風從地底吹出,彷彿地麵之下別有洞天。當即狄徵讓人搬開了山神像,發現這神像下的地磚卻似可以活動。而揭開這地磚後,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便出現在眾人眼中。

狄徵心中感歎,當時在此擊殺怨童時。他可沒想到山神像下竟然還有通道。不過這條通道並不寬敞,僅餘野狗之物通行,甚讓人不解,不知道這通道是天生還是人為?狄徵又朝通道裏丟了團赤血炎,隻見血炎徐徐飄下,一路照亮通道內的情景。但見通道斜伸,道壁佈有石棱,顯是並不平整。且血焰漸息之時。突然映照出一張男人的臉孔來。

柳哲!

這個被妖童捉走的男人出現在通道裏。隻是他的身體呈現一種非常古怪的姿態,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打斷了身上所有骨頭,再扯進通道裏去。眾人看到他時,柳哲的臉孔出現在自己的臀部位置,臉孔死灰,已然死去。而這麽一晃眼的功夫。柳哲突然向內縮去,消失在血焰的光芒裏。

許敬聲打了個寒顫。說:“天,一定是鬼娃娃捉走了他。首座請看。這通道雖則狹窄,卻已經足夠七八歲的孩童爬行,且柳哲消失時我聽到有孩童的笑聲,這不是鬼娃娃是什麽?”

“管它是什麽,我們下去看看便知。”狄徵悶哼道。

後頭的阿訖撓著頭說:“首座,這洞賊小,我塊頭偏長得大,怕是下不去哩。”

別說阿訖,事實上這直徑連半米也不到的通道在這裏誰都下不去,狄徵哪會不知這理,他笑道:“事在人為,這通道竟然不夠寬,那我們幫它加寬便是。阿訖,你和其它人兩人一組,一人掘土一人清泥。四組輪番上陣,怕還挖不到那東西的老巢去?”

“這倒也是。”阿訖拍拍自己的光頭,當下便開始將眾人分組。

雖說他們是昆明分部的好手,平日裏自不用幹這等挖土匠的活。可狄徵命令一下,又有誰敢不從,於是八人按照狄徵所說分成了四組開始了掘土大業。而這時終於體現出阿訖這些高手的好處來,他們挖起土來,不用工具。直接氣貫雙掌當起鏟子使,運掌如飛,嘩啦啦一片片山泥就給掘了出來。一人前麵挖掘,另一人則在後麵清理廢土雜泥,每一組挖上個把鍾頭,便由第二組替上,如此反複挖掘之下,很快一條三米寬度、斜伸地底的通道便在狄徵眼中成型。

到得月上枝頭,這條通道已經朝山腹延伸近千米。而這會剛好輪到阿訖掘土,於懷苦清泥。由修羅門眾人沿路挖來的地道兩邊,已有從林間撿來的鬆枝等物製成火把插在壁間。也隻有阿訖這些高手,才能夠在堅硬的石壁裏挖出可供火把插落的壁孔,換了普通人來,就沒這麽便利了。

阿訖正挖得起勁,他運掌如飛。每掌下去,必帶去成片泥石,這千米通道,單是他一人便挖掉了兩三百米,可見功力深厚。正挖掘間,阿訖忽覺這次落掌一空,原來通道已到盡頭。斜伸的通道突然改而平展,阿訖跳下來,讓於懷苦丟下一根火把。

在火把的焰光下,阿訖看到的是一條墓道。墓道十分寬敞,能容馬車並排而行,地磚雖然灰敗,可每塊皆有米許長寬。在阿訖的後頭不遠處便有宮門聳立,可門後已下了斷龍石,顯是斷了墓宮出入。而前方不遠處隱現石門,阿訖見火把在墓道裏仍明亮十分,知道這地底下空氣充足,便放心地往前走。

走了數百步左右的距離,在一扇石門擋在墓道前方。這石門直有十米高度,寬近五米,兩邊有雲柱石獅拱衛,氣象莊嚴。門前立一石碑,碑上刻著此字,卻是阿訖看不懂的古字。但他看得真切,這扇石門虛掩,有些許血跡自門外滑進了門內那黑暗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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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五毒邪地(下)

“生死由門過,福禍不由心。這是秦代的小篆體,看來我們是找對地方了。”許敬聲端詳了眼前這石碑片刻後說道。

在阿訖發現這石門之後,便把上麵狄徵等人喚了下來。修羅門一眾好手功夫是不錯,可說到易學文化方麵,便不及許敬聲了。隻聽許敬聲說什麽“生死由門過,福禍不由心”雲雲,個個聽得雲裏霧裏。阿訖這蒙古大漢最是粗豪,當下咧嘴道:“這嚇唬凡夫俗了倒也罷了,我們才不信什麽福禍因果。讓我給首座開門,好看看後邊是什麽光景。”

狄徵點頭,不忘說道:“小心。”

“省得,首座放心吧。”阿訖拍拍胸口道,他有意在狄徵麵前賣弄,渾身肌肉隆起,骨骼劈裏啪啦作響,整個人如同漲大了一號,渾身皮膚在火光下泛著微微黃銅奇光。

狄徵見狀,知道他練的是鋼筋鐵骨的功夫。眼下阿訖氣透全身筋骨皮,可謂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倒是一付攻堅型的格局。再看這鐵塔大漢走到石門邊,兩手虛按石門,跟著大喝一聲。聲音如同平地驚雷,在這墓道裏來回奔掠,十分駭人。而阿訖一張臉頓時漲得老紅,卻是開始發力。

隨著他用力推著石門,兩扇重達數噸的大門便這麽緩緩被他推開。石門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且不斷濺出星火,阿訖推得吃力,豆大的汗珠已經從額頭上拚命滾下。等推開可供一人通行的空隙。阿訖始才停下。石門一停。便有怪叫從門縫中的黑暗世界裏傳出,聽得人遍體發寒。

那聲音就像深夜裏你突然聽到有女人在尖叫一般,十分駭人。就連阿訖這大漢也臉色一變,就更不用說許敬聲了。門內傳來叫聲方罷,忽有陰風卷來,風中帶著腥氣,吹得眾人火把不斷變得暗淡起來。而團團黑氣更是隨風倒灌進門外的墓道,並慢慢朝眾人湧來。

許敬聲一見,大叫:“快退,那是毒瘴。碰不得。”

阿訖天不怕地不怕,卻也不敢託大。他可是聽說當日長白山地宮一行,由林坤帶隊的總部好手也折損大半,可知這古代地宮實有鬼神莫測之機。聽得許敬聲叫喊。阿訖立刻退後。旁邊一個修羅門好手退得慢些,已為黑氣觸及。當即,此人發出殺豬般的叫聲,那黑色竟似有靈性般不斷鑽進他的體內,不過片刻,他整個人皮膚下暗布黑紋,雙眼眼白轉黑,竟似體內骨骼髒器全失般不斷縮小。隻是片刻,人便隻剩下一張皮囊了。

“這…這不是瘴氣,莫非…是屍蠱!”許敬聲看著地上那張人皮。急急說道。

狄徵雖不知屍蠱是什麽,但聽上去絕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把許敬聲往後一拉,跟著向著又開始湧來的黑霧拍出一掌。頓時墓道中有紅光閃爍,赤血炎脫掌而出,一沾在那黑氣上立刻燃燒起來,並不斷擴展開去,直把成片黑霧全點燃起來。黑霧一被血炎燒著,立刻發出細碎的叫聲,這些叫聲匯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之前眾人聽到的那聲聲尖叫。赤血炎不斷勢大。非但燒盡門外黑霧,且向著門內的世界蔓延開始。當下石門之內化成了一片血海。

借著火光,眾人隻見那石門之內竟是懸崖,而另一邊的石壁之上則遍插懸棺。那些黑氣便是從這些棺槨裏散出,此刻赤血炎一路燒去。將整片石壁不知凡幾的懸棺盡數點燃,甚是壯觀。

阿訖等人看狄徵隨手一掌竟有如此威能。不由心生懼意。又見這石門之外便是懸崖峭壁,如果不是被狄徵一把火燒了個通透。不明就裏的人便算沒有屍蠱攻擊,隻要大意一腳踏進門裏,便會跌下懸崖而死。難怪這門外石碑會寫著“生死由門過”幾字,當真是過門既死啊。

許敬聲此時說道:“僥幸,虧得有首座這把火,否則單是這屍蠱便足可叫我們原路退回。屍蠱是事先將蠱蟲之物布於生人體內,爾後將生人以將其殘酷的方式殺死,使之死時具有莫大怨氣。再以之束棺,以怨氣養蠱。蟲蠱一般是雌雄各一,在人體內受怨氣所養,成型後通過**,會生出幼子。這些幼子才是真正的屍蠱,它們由怨氣著床所生,本身便是極兇之物。又以屍體為食,使那死者不落全屍,簡直就是大凶大怨。如此成型的屍蠱細若毫釐,每一條死屍中不知有幾千幾萬,當遇生人時便群起而噬。所有屍蠱出動,直如黑煙遮日,防不勝防啊。”

見石壁上所有棺木已經付之一炬,狄徵看屍蠱也燒得差不多了,才走到石門邊。朝下看去,這懸崖也不算太高,隻有百丈許,便算是爬下去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懸崖下有地河,自黑暗中來,順著地勢往地處流去。地河所指,是一座嵌在山體中的宮殿。從狄徵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地宮的些許輪廓。於是他捉過許敬聲道:“你莫驚慌,且隨我先行下去。其它人便從石壁爬下去吧。”

說罷,狄徵全身泛起紅光,卻是運使了天位之力。他提起許敬聲,便這麽淩空走去,來到虛空處,始徐徐下降。而其它人則依言從石壁往下爬,大門這片的石壁卻無懸棺,隻有個個拳頭般大小的孔洞,看似天然石穴,也正好供眾人攀爬之用。

因為離石壁較遠的關係,使狄徵借著火光看清這麵石壁作灰褐二色。那灰色的乃石體原色,至於褐色者,卻似被強酸一類的東西強行在山體上蝕刻出來。而這褐色的山體從遠處看,卻像是某種圖案。狄徵皺眉,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兆。他隨手扔過一團血炎,朝著遠處的黑暗中擲去。血焰所過之外,黑暗退避,現出那一邊的山體,也有同樣的蝕刻圖案。而因為離得較遠的關係,狄徵看得那東西呈圓狀盤旋,形似大蛇。

當火光消沒的瞬間,狄徵突然看到無數黑影竟從石壁間探出!

便在這時,狄徵突然聽到於懷苦叫道:“媽的,這裏有蠍子,大家小心。”

他和許敬聲立刻朝眾人攀爬的石壁看去,隻見那山體孔洞中不斷爬出隻隻拳頭大小的黑色蠍子來。這還不止,從遠處黑暗裏又傳來陣陣“沙沙”之音,如同蟲走蛇掠。不過片刻,又有蜈蚣、長蛇、毒蛛等物爬出。而狄徵腳底下的地河也開始傳出陣陣“呱呱”之聲,他向下看去,卻是隻隻頂著渾身毒囊的蟾蜍從河邊跳了起來。

“五毒地!這是五毒地啊”一邊的許敬聲慌忙叫道:“快下來,別被這些東西咬了。秦人不但以屍體養蠱,還蒙養五毒。但五毒不同屍蠱,屍蠱成型後那雌雄胎蠱立死。可五毒卻非如此,它們各成一族。而每一族,皆有一王。想秦至現在已經兩千餘年,若五毒之王不死,修煉了兩千多年的東西非妖既精,該如何棘手啊。”

俗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許敬聲言語方落,突然從眾人左側的黑暗中鑽出一隻大蜘蛛來。這簡直就是隻蜘蛛精,它足肢全張,直有十米見方。大頭上複眼轉動,其下鄂牙留出口水,滴在石上便飄起青煙,那石塊竟被腐蝕洞穿。火光中,這頭大蛛遍體泛紅,正是豔麗得無以複加的顏色。蜘蛛顏色越豔,便是越毒。這大蛛既豔且巨,正是五毒王之一。

蛛王一出,立刻張大了嘴巴朝著眾人噴去一口蛛絲。它像是知道狄徵並不好惹似的,也不敢朝狄徵招呼,隻向石壁上眾人動手。見蛛絲噴來,又有大量毒蟲湧至,阿訖大叫一聲,竟從懸崖上跳下。他於半空抱成一團,直直摔在地麵。地麵硬是被砸出了一個坑,但阿訖卻若無其事地站起來。緊接著跳下的則是於懷苦,不過他不敢像阿訖自殺似的直接往下跳,而是腳尖不斷在石壁孔洞上連點,有驚無險地下得山壁。

至於其它好手,不是給摔得吐血,便叫那蛛王的絲網包了個結實。這蛛王實是渾身是毒,便是這絲網也不例外。一名修羅門好手逃避不及,給蛛絲包個正著。被蛛絲粘到身上,那人便渾身冒煙,慘叫連連中血肉融化,接下來已經被無數毒蟲一湧而上,全身血肉給啃了個精光。

而眾人落得地麵,卻仍末安全。那地河兩邊成千上萬的蟾蜍呱呱亂叫中跳了上來,這些蟾蜍一旦接近,身上毒囊便噴出黃水。這些黃水皆有劇毒,便是阿訖也不肯輕易被其粘上。於是眾人各出奇招,拳風腿勁橫飛,硬是在蟾蜍陣裏殺出條血路。不時狄徵從半空扔下團團血焰,血焰一落入蟾蜍陣裏便燃燒起來,這些蟾蜍也算機靈。見血焰落下便連忙散開,以免給血焰粘上,如此一來,狄徵便不能像燒屍蠱一樣將蟾蜍盡燃,每團血焰隻能燒死上百隻毒物了事。

可當石壁上的毒物及那蛛王爬了下來,地麵數人形勢立刻岌岌可危。如此說來,倒是許敬聲最安全。他被狄徵提著,而狄徵身上魔氣橫溢,血炎又兇蠻霸道。若說蛛王是毒物之首,那此刻的狄徵簡直就是邪中老祖,根本沒有毒物接近,更別說招惹他了。

許敬聲雖不喜地麵眾人,可畢竟是同個分部的,也不願看眾人橫死。他見地河前方宮殿在望,便叫道:“朝那麵大殿跑去,快!這五毒不過是守宮之物,為避免宮殿受損,凡是地宮附近肯定有避蟲之物,否則兩千多年下來,地宮早就易主了!”

到了現在,眾人也知許敬聲修為上不了台麵,可對這些墓宮見解實在眾人之上。於是阿訖一聲發喊,領著餘下五人往大殿的方向殺去。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30 23:05
第333章 另有乾坤(上)

陣陣如同爆炒豆子般的聲音在人耳朵裏響起,那卻是由這不知多少千萬隻蟲子齊齊足肢亂刨所發出。眾人站在大殿的台階上,心有餘悸地看著百米外那成片毒蟲。黑壓壓的毒物裏,又屬赤殼蛛王最為醒目,它不似其它蟲子般煩躁地來刨土,而用複眼射出陣陣怨毒的光芒盯著眾人。

在這地宮大殿前確如許敬聲所言有一道避蟲線,那是由數種不知名的草藥燒灰入藥,將之塗於地麵,使之藥汁入石。久而久之,便在地麵形成一道黃綠色的線,成為再明顯不過的分界。阿訖等人冒死在毒蟲裏殺出條血路,到得大殿之上已經筋疲力盡。看得蟲線外毒物雲盡,就連他們這等凶人也不由發怵。

狄徵已經從半空降下,而放開許敬聲後,後者已經軟倒在地上。他哪曾見過這等陣仗。雖則被修羅門招募前,也做些盜墓的勾當,所出入者也不乏明元時期達官貴人的陰所。像這種毒蟲陷阱也並非沒有,卻絕無這玉瓶山下這種規模,更別說孕育出像赤殼蛛王這種絕世兇物來。

正恍惚間,許敬聲忽見那萬毒之中的蛛王突然弓起了身體,跟著朝著眾人噴來一道粗如成人大腿的蛛絲。這蛛絲根根扭結,形若鐵柱,當空掠至,也隱含風雷之聲。便如一高手出招,氣勁凝而不散,確實有幾分造化之力。

人人皆知蛛絲絕毒。硬接不得。於是個個退後。唯獨狄徵不退反進,手一振,他眼中紅芒一閃,血色軒轅已在手中。軒轅一出,當既響起一聲劍鳴。劍鳴如鳳啼龍嘯,扶搖真上,大放殺戮之音,震得萬千毒物百足發僵,動彈不得。

狄徵冷哼,軒轅劍朝蛛絲遙斬一劍。當既血光如潮。掠過蛛絲,把這如柱毒絲給從中剖開。劍氣去勢不止,如血河濤天,一路捲起無數毒物。最後重重斬在赤殼蛛王身上。

地淵中響起“當”的一聲清響,這蛛王蟲殼竟若老鼎銅皮,受狄徵一斬竟爾不裂,隻留下一道灰白的痕跡。但蛛王受此一擊,卻委頓下來,足肢趴地,從嘴中留下青色**,似是吐血。

“走吧,它們不敢進來的。”狄徵複收起軒轅劍,掉頭轉身。率先走進那黑暗的宮殿中。

狄徵一走,其它人更不敢停在殿外。想隻是一頭赤殼蛛王,便已經棘手如斯,若其它毒王齊製,說不得其中有能夠遙空攻擊者,到時眾人能否活命還真不好說。因此盡管殿內昏暗,且妖氣凜然,卻也隻能硬著頭皮隨狄徵往殿裏鑽。至少呆在狄徵身邊,無論如何活命的機會總要多些。

大殿進來是條墓道,墓道兩邊的牆壁用浮雕的方式雕刻著一些仙女奏樂。仙鶴瑞獸騰雲駕霧的畫麵。又有九重雲端,現天宮法殿的情景,最上方則是日月星辰,隱現仙人的場麵。總的來說,和其它墓宮倒是沒有區別。皆是些天宮仙景圖,表現著墓主人死後飛仙的美好願望。

隻是既然九州鼎藏於其中。那麽這墓宮便不是用來葬人的,而是拿來藏鼎的。從狄徵之前的兩次經曆來看,這些仙景圖或許隻是惑人耳目之用,如此推之,殿中必有其它佈置,將把人引向另外的所有。這麽想著時,許敬聲突然“咦”的一聲。狄徵停步,隻見阿訖等人舉起火把,照著前方一道冥橋。

冥橋為白石所造,成拱狀,連接著一道地縫。地縫幽暗無力,時有陰風煞氣噴起,中人欲嘔。狄徵丟了把血炎下去,隻見地縫並不深,隻十丈上去,寬五丈。然而地縫裏堆滿了屍體,卻非骸骨,而是此死僵。所謂死僵,既人死而不化,可又和僵屍不同。這些屍體隻是受地氣煞氣所養,死後體僵如同鐵石,千年不化,但不會起屍作亂。

隻是從地縫看去卻是密密麻麻的死僵,少說也有千餘具。身上所著著飾也不見華貴,粗衣布麻十分簡陋,似非皇家官人。許敬聲道:“這些人可能是建宮的工匠,宮殿建成之後便為誅殺。一部分應該被當成了屍蠱和五毒地的溫床,其它的則扔進這地縫裏。首座且看,這些人形態各異,但無不向著地縫外伸出雙手,看似卻是生時被扔進這地縫裏。想來秦人陰毒,這地縫隻十丈許,看似不高,可兩壁光滑如鏡。這些人又手無寸鐵,便是把手指摳爛摳斷,也絕無爬出地縫的可能。然而秦兵不將他們殺死,反而讓他們看著一線希望而死,死時自然是無比怨毒。這份怨毒深入地底,化成怨氣,卻不知秦人為何要用怨氣汙染地脈,倒真讓人不甚其解。”

狄徵說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找到九州鼎,至於其它的,包括秦人心思盡可不猜。大家繼續前進吧,須得小心。過得此橋,應該主殿在望,也不知道有什麽兇險等著我們,所以你們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眾人應諾,於懷苦居前,率先往橋上走去。隻覺下腳時冥橋微震,竟似年久失修,結構已經鬆散。他不敢大意,屏氣輕身,一步步往橋中央走去。來到中段時,於懷苦一腳踏空,卻是冥橋缺了一腳。頓時他身形不穩,氣息見亂。濁氣下沉,身體便重了數分,而於懷苦偏為了穩住身形,身體重心連變換幾個角度,壓得冥橋吱吱作響,居然中空而斷。

這下於懷苦整個人便往下掉,還好旁邊阿訖大手一抄,捉住他的手臂再將之提了上來。

於懷苦出了身白毛汗,十丈的高度以他的修為自然是摔不死的。可地縫下遍地死僵,要摔到死僵群裏,想必不會是件愉快的事,當下對阿訖倒有幾分真心感激。

狄徵來到斷橋處。見冥橋中斷。另一半的結構不斷塌翻,帶起滾滾沙石盡往下倒,激起死氣彌漫,經久方散。等塵埃落定,近兩丈的虛空便橫亙在眾人眼前,隻是他們皆是高來高去的人,這兩丈虛空倒也不礙事,於是人人躍過,就連修為最為不濟的許敬聲也一躍而過,其它人更是易如反掌地來到了橋對麵。

再走上一段墓道。陰殿在望。

說是陰殿,卻修得如同仙家宮殿。陰殿的設計者十分了得,整個大殿倚山而建,從外看去。隻覺整座大殿嵌於山間,十分奇特。大殿珠簷寶瓦,被火光一照,皆濛濛生輝。兩千年的歲月也掩不去其寶氣,足見這殿中一磚一瓦皆為不可得的寶物。看來秦人也算財大氣粗,便連這陰殿所用磚瓦竟也如此珍貴。隻可惜狄徵幾人非來盜幕,且這種東西看似名貴,可要在市麵出手卻沒那麽容易。那些收古董的才不要這些零星磚瓦,若非金玉之質,否則也隻落得個觀賞性強罷了。

陰殿正門處。兩根十人環抱的參天石柱巍巍而立。石柱上有祥雲瑞獸的浮雕,又有仙女天官騰雲而上的奇影,無論人物還是奇獸皆刻劃入微,受那陰殿本身光氣一衝,便似是活過來般栩栩如生。石柱高不知幾何,直沒入眾人火光不及處的黑暗裏,讓人浮想連翩。

而大殿門扉,卻是十打十的黃銅之物。比之來時“生死門”所用之石料隻重不輕,這次阿訖卯足了勁,卻連一絲門縫也推之不動。

“我來試試。”狄徵上前。讓阿訖退了下來。他伸手搭上銅門上,隻覺觸手冰涼。心中感歎,這殿門怕是關閉了兩千年有餘,可如今,卻也要重新打開了。

心中道罷。掌上用力,果是推之不動。狄徵自是知道沒那麽容易。當下也不著急,他先運起血炎之力,隻見赤血炎自他身上湧出,燃燒不休。血炎之氣不斷攀升,最後直衝重樓,一舉破入天位境界後,狄徵整個人已經被血炎映紅。運起天位之力,狄徵往前一推。這一推怕有萬均之力,直有破山之威,卻隻是推得銅門晃了晃,發出連聲悶響。狄徵咬牙,雙腳直陷入地麵,然後人往前擠,腿上用力,地麵立刻塌陷。

銅門終於不甘心地往內滑去,可速度幾如龜爬。而狄徵身上血炎狂吐不休,節節噴發,靈力澎湃湧出,讓狄徵雙掌深深印入銅門裏,並推得這兩扇巨扉緩緩打開。而狄徵的腳下,裂縫不斷蔓延,到得最後,殿外整個基台裂痕處處,讓人看之觸目驚心。那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夠把這十丈基台踩之這般模樣。

當銅門推出條得以供人側身而行的門縫時,狄徵才停了下來。隻覺雙臂漲痛難受,自是用力過度之兆。狄徵心下愕然,僅是這兩扇銅門,怕得用去百噸黃銅。在當時而言,這幾乎是傾國之力了。現在想來,始皇帝當年在天下各地秘密建造收藏九州鼎的地宮秘殿,怕是用去秦王朝所有庫存基業,才使得王朝不過數十載,便轉手易人了。

他調息片刻,才讓雙臂氣脈複又流暢。狄徵收起血炎,當下第一個側身進入了陰殿的黑暗裏。隨著殿外眾人得進,在火光的照耀下,狄徵看到了一個終身難忘的奇景。隻見殿內空間極廣,入殿不過百米便是灰石長階,長階上得百級,竟分成九道。

九道石階連綿百丈,似沿山而建,其階盡處各有石台。石台上又有宮殿若幹,九個宮殿呈凹狀環伺,九座石台間又有雲橋相係,說不出的壯觀眩目。可狄徵卻是越看越頭痛,這分明是故佈疑陣,擺出九個宮殿來,天知道九州鼎藏在哪個殿裏。而要搜遍九殿,怕是沒有幾天的功夫是做不來的。何況,狄徵才不相信以始皇帝之能,會安然無恙地讓外人進入這九座大殿。

一旁,許敬聲看著這九座宮殿卻搖頭晃腦地說道:“奇了怪了,這分明是九星貫日的風水局。可九星是有了,且以雲橋相係貫通,可這太陽卻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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