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十界夢見 作者:白開水 (連載中)

 
mk2258 2012-10-16 09:22: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31889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19:09
第64章 理論與實踐

      世界樹?

  這次的沖擊可一點也不比聽到路維斯讓自己選一位神祇作為信仰來得小。

  「它是這世界現存最古老的生物,在神祇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精靈和獸人的自然之力就來源於世界樹,沒有牧師,也不設神殿,世界樹不接受供奉和朝拜,但它卻能回應能與它交流的任何生命。」

  路維斯手裡的世界樹卡片飛到阿爾面前,樹形的聖徽像極了藏在阿爾手中由世界樹枝條做成的短杖。

  「和接受供奉的神祇不同,世界樹的力量雖然龐大,卻不像普通的神祇信仰那般,越虔誠,獲得的神恩就越多,它所給予的力量多寡完全取決於你和世界樹的交流程度。」

  「可我不知道如何與世界樹交流的,那不過是一則夢境……」阿爾明白路維斯的意思,但他還是有些不大相信,那不過是他的夢境,還達不到交流的地步。

  「你遠居外海,從未聽說過世界樹,又怎會夢到它?」路維斯有些無奈,平日裡一點就通的阿爾怎麼這個時候鉆起了牛角尖。

  「只是預知夢……」阿爾倔強地重復,但心裡已經動搖了。這次的旅程皆因預知夢,如果不是夢到世界樹,如果他不向星之長提及這顆巨樹,又怎會被派到距離十界城如此遙遠的位面,又怎會有後面發生的這些……

  「沒什麼奇怪的,在人類還未出現的太古時期,泰坦、古龍以及精靈都是世界樹的崇拜者,直到它沉入地下,諸神崛起,後出現的生物漸漸淡忘了世界的起源,現在的人類幾乎不知道,他們所依仗的生命樹就是世界樹延伸到地面的根須。」路維斯看阿爾低頭不語,還以為他一時沒法接受,更加詳細地解釋世界樹對貝托利恩的重要性。

  「不,您誤會了,我不是不能接受把一顆植物奉為神靈,如果以它為精神信仰的話,我倒沒有之前的反感,只是……我還有一個疑惑沒解開。導師,您說無信者想使用類神術只能用他們認為可以舍棄的東西去交換,和誰?」

  「當然是神靈了,類神術使用的是神靈的力量。神也不是萬能和不朽的,把微弱的神力作為回報賜予將純粹的信仰奉獻給他們的信徒,是神靈一貫的做法。無論是自詡正義的太陽神瑪雷,還是邪惡的月神雅典娜,都依附於數量眾多的信徒才躋身於強力神靈的行列,沒有信徒,他們也會衰弱,最終被其他新的神取代。世界樹就不一樣了,它沉睡在地底,同大地同化,默默地維系著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只有真正能感應到它存在的靈魂,才能與之交流,像我就做不到,我活了幾百年,無論是指揮、魔力都遠超人類,已經達到精靈的境界,可我依然沒感受過世界樹的脈絡,一次都沒有,除了在你記憶中看到的。」說道最後,路維斯不禁感慨,身為大魔導師,他也有做不到的。

  「既然如此,為何您一開始不告訴我?」對于路維斯,阿爾也並非完全相信,他一直感覺路維斯還有許多秘密對他隱瞞著、

  「我不希望巴羅的事再一次發生在你身上,就算身負拜恩的血脈,你依然是會死的血肉之軀,而非不朽的神靈。有些界限,是凡人不能逾越的。拜恩當年就是跨越了界限才招致覆滅。」浩瀚的星空漸漸發白,路維斯瞥了一眼之後第三度嘆氣:「一整個晚上就這麼浪費了。」

  六個標準時過去了?這麼快,我記得只談了一小會兒的……

  阿爾驚訝地看著褪去黑暗的天幕,陽光代替了陰冷、神秘的夜晚。

  「有怎麼疑惑以後再說吧,讓我們把話題轉回大預言術。我讓你信仰世界樹,目的就是不希望你把壽命浪費在使用類神術這些小事上,把手伸出來。」路維斯伸出手,阿爾略微猶豫後,將路維斯盯著的左手放到他攤開的掌中。

  「閉上眼,就像你感知元素那時,放鬆身心,想像自己夢到了世界樹……」

  在路維斯具有催眠般的嗓音作用下,阿爾再次看到了多日未見的夢境。巨大的世界樹下,他獨自一人,浮在半空中,身邊是一顆接一顆墜落的閃亮靈魂,腳下是深邃無底的水淵,漣漪一波波散開,整個場景美極了,安靜祥和,思緒一片空白。

  「別站著發呆。」

  路維斯的聲音不知從哪兒傳來。

  「靠過去,觸摸它!感知它!」

  想起上次觸摸世界樹的後果,阿爾有些猶豫。他至今還記得潛伏在水下的黑影,比泰倫斯充滿了死亡寒氣的威壓更可怕。但是,他又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促使他,伸出了藏有世界樹枝條的左臂,如同上次那般,輕輕地覆在發出銀光的半透明枝幹上。

  嗡——

  劇烈的共鳴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水面沒有沸騰,倒是世界樹變得越來越亮了,整個樹身,連同掛在枝丫上的靈魂也一起發出刺眼的白光,還順著接觸點傳到了阿爾身上,將他也染成了銀白色。

  沒有任何不適感,和召喚火熾鳥時的情景很相似,暖暖的,感覺很舒適,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忽然,他毫無徵兆地從夢境中蘇醒過來,發現自己不在路維斯的法師塔,而是站在柔軟的沙地上,大片大片的雲遮住了天空,在連綿起伏的沙丘上投下了濃重的陰影,這漫天黃沙的景色阿爾曾見過一次,是蘇裡沙漠。

  「導師?」路維斯的氣息就在身旁,阿爾卻看不到他。難道是隱身了?

  「你已經成功和世界樹交流過了,理論我們說了一晚上,現在,該是實踐的時候了。」路維斯的嗓音在阿爾腦中響起,若不是知他身份,肯定要誤以為是某個巫妖。阿爾對路維斯現學現用的教學方法深惡痛絕,沒有一次不受傷的。

  「不想受傷,就開動腦筋,好好想想怎麼毫發無損地戰勝這些只會遁尋本能的低階亡靈。」

  話音剛落,阿爾四周的沙地裡陸續鉆出大批骷髏,數量還不少。和上次相比,它們變得謹慎得多,沒有盲目的撲上來。

  「蠢材,上次來你沒學會感知,只是個普通的學徒,現在你身具高階之威,即使是無腦的僵屍骷髏,也能感應到你的力量。還發什麼呆,快用類神術對付他們!」路維斯的語氣忽然一轉,變得極為暴躁。阿爾明白,大魔導師又交換人格了。

  「導師,除了弱智和回溯,我還沒學過其他的類神術。而且,您只講解了大預言術本質,並沒有傳授任何具體的法術,讓我怎麼用?」

  「真是有夠笨的,你既然有預言之力,又使用了多年的神術,難道不知道如何運用嗎?」路維斯忽然現身在阿爾身側,伸手一指靠近他一側的亡靈,用清晰的通用語,一字一句地說道:「驅散。」

  數十具骷髏轟地一下變成了灰白色的煙霧,在微風中迅速飄散。

  驅散術怎麼可能會把亡靈徹底湮滅掉?阿爾傻眼了。

  「說你笨還真是笨,像這種低階亡靈要麼是感染了屍毒,要麼是被死靈術變化,只要驅散了使它們變成亡靈的毒或法術,他們存在的因果就不存在了,自然會恢復成應有的形態。死的時間太長,腐朽了。」

  阿爾如法炮製,不過他的驅散術可沒有這麼大的威力,僅把一具腐屍炸成碎了一地的骷骨。不過這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了,畢竟他是第一次使用驅散。

  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心,阿爾總算體驗到一次真正的神術。和施展元素法術時不同,和只是在心裡想就能控制元素不同,這一次的驅散完全沒有以往的得心應手,甚至可以用難以掌控來形容。

  沒有咒文、沒有講解,路維斯用行動詮釋了整個驅散術的施法全過程,能量的凝聚,在手指正前方繪出了一個簡單的符文,然後又通過符文發射出去,擴散到正前方呈錐形的一個區域。

  只是仿照符文依樣畫出就成功施法,阿爾很好奇這個文字一樣東西究竟是什麼。

  「咒法銘刻。」知道阿爾此刻在想什麼,路維斯也不藏掖,直接告訴他。

  「咦?我本以為那是古代語或是神銘之類的,沒想到是咒法銘刻。」

  「你猜的沒錯,它的本質的確是古代語。」路維斯一抬手,手臂四周的空間立刻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緊挨在一起,遠看還以為是不規則的圖案。阿爾立時想起,他以前見過路維斯周身的防護結界,就是由不同顏色的符文組成的,莫非驅散術也是路維斯結界的一部分?

  「魔力越強的法師,施法時間就越短,咒文也是極盡壓縮,甚至可以達到省略咒文直接施法的地步,高階以上的法師或多或少,都會給自己恒定一些法術護身,在來不及施法或是不能施法的時候直接啟用。這個你得好好琢磨,太過依賴魔力,一旦被封魔,或遇到不能施法的領域,你就成連普通傭兵也勝不了的廢人了。」示範完畢,路維斯的身形再次隱去。

  「你還有得學呢,對付不同的敵人,得採取不同的對策。」

  仿佛是要印證路維斯的話,沙地傳來輕微的震動,從沙丘另一側,有一支騎兵正快速奔來,漆黑的盔甲已經表明了他們的身份,比骷骨腐屍更高階的死亡騎士。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19:31
第65章 真言

      待這群騎士靠近,阿爾注意到他們和上次在沙漠見到的死亡騎士略有不同,全身上下包裹著黯淡無光的黑鎧,只露出一對散發著凜冽寒意的幽藍眼瞳。就連座下的馬匹不是無頭軍馬,而是全身都是骨架的骷髏馬,披掛著與騎士同樣的漆黑甲胄。

  「這是較死亡騎士更高一階的死靈騎士,它們沒有實體,你所看到的不過是附帶了詛咒和死亡的邪惡力量所凝聚成的虛影。」不現身的路維斯在阿爾腦中提醒,小看這些看似死亡騎士的亡靈絕對會吃大虧,當然,他是絕不會幫忙的。

  沒有實體?這可真棘手……

  路維斯只說要用類神術幹掉亡靈,並沒有限制不許使用結界。阿爾鉆了這個漏洞,具化出兩只純魔力構成的巨大手臂後,又貼身加了一層防護結界。要是這兩道防線都被破了,還有鏡龜之盾呢。

  死靈騎士數量不算多,粗略一數,也就二十來騎。不過它們卻都手持一柄十肘(手肘的長度,合約3米左右)的長槍,一字排開,遠遠望去,就猶如一列整齊的拒馬陣。

  亡靈沒說話,也沒發動攻擊,遙遙相望,似乎在等待阿爾先發起攻擊,這不禁讓他猜測對方的動機,莫非那長槍也有破魔?

  本來使用火海或星曜就能解決這些傢伙,可路維斯帶我來目的非常明確,就是想讓我實踐所謂他剛教的大預言術……哦~見鬼。除了起源和本質,他基本沒教什麼具體的法術,難道要我自創嗎?等等!自創……自創……難道所謂的大預言術其實沒有固定的法術,怎麼用完全看施法者?

  「你這蠢貨總算摸到門檻了,虧我暗示得那麼清楚。」路維斯的聲音再一次鉆入腦中,譏諷阿爾的遲鈍。

  忽略掉路維斯另外一個人格的謾罵,阿爾在緊盯著亡靈的同時繼續思考。

  既然無形的魔力都可以做到「可視」,那也一定有辦法把魔力或神力具化到「可聽」……不!這麼想好像太局限了。雖說通常的預言術是以語言作為主要手段,但也有預知夢這樣的形式,不一定要用嘴說出來才算數。「聽」或「看」也算預言的方法,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解讀預言術這個看似簡單卻又無比復雜的體系。

  預言的本質是預見,難道……是先行預判對手的行動,再用言靈或是其他方法破除因果?這豈不是把事情復雜話了,元素或召喚就能解決的敵人,為什麼要大費周折地耗費數倍,甚至是數十倍的精力?

  木樁似立著的死靈騎士終於動了,踏著讓大地顫動的步伐朝阿爾沖了過來。

  要不要試一試呢……

  阿爾分神瞥了一眼骷骨,它們自分散圍成一圈後就再沒有任何動作。

  召喚豹貓的念頭剛興起又迅速打消。

  不行,豹貓雖靈巧,但終究是活物,要是一不小心讓它死於亡靈的攻擊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是第一個在貝托利恩的使魔,又是靈魂契約,阿爾還真有些捨不得。只是速度的話,可以用飛行術代替。主意一打定,他的身體立刻飄離地面。操控風元素比類神術容易太多,加上所謂的血脈因素,掌握感知不足一月,阿爾就已經能做到隨心所欲掌控的地步。只需釋放體內蓄積的魔力,看不見卻無所不在的元素就會按照他的命令列動。

  只有骨架的坐騎速度飛快,眨眼的功夫就沖到阿爾跟前,只可惜他們撲了個空,剛浮起一肘高的阿爾忽然從他們面前消失。

  死靈騎士以驚人默契勒停坐騎,就在它們調轉的瞬間,


居中的一名死靈騎士「呼啦」一下散成一堆漆黑的石塊,忽然消失的阿爾出現在碎石旁。

  怎麼是礦石?它們不是亡靈嗎?

  看著腳邊的碎石堆,阿爾很是詫異。

  不但騎士沒了蹤影,就連骨馬也不見了。

  擔心感染亡靈的屍毒,他還特意召出法杖,以快於對手兩倍的加速術從死靈騎士頭頂飛過,又用驅散打中了其中一名。因為速度太快,死靈騎士在覺察之前就被打成一堆石塊。

  少了一人的騎士重組了陣型,填上缺口,不過它們沒有發起新一輪的沖鋒,而是沉默地注視著剛幹掉它們一員的法師。

  「皇子殿下好興致。」

  帶著嘲諷的嗓音從背後出現,不等阿爾一回頭,一道淩厲的風壓就撕破了他的外袍,佩戴在胸前的鏡龜之盾擋下了突襲心臟的一擊,劇烈的反沖力將偷襲者震退。

  來者正是阿爾上次遇到的血將軍,持有破魔律令的阿勒斯托。

  攻擊被擋下,阿勒斯托挑眉:「想不到你竟然還有鏡龜這樣的好物。」

  嘴上說的輕松,可他心裡也有不小的驚訝。

  鏡龜雖能反彈法術攻擊,但這次用的是破魔而非律令。擋住他全力一擊的不是龜殼,而是附著在上面的附魔。

  哼……說附魔也太貶低了。能抵擋破魔神術的法術屈指可數,更何況,這是最高祭祀親自加持的破魔,有此能耐的當今世上也沒幾人,路維斯可真捨得,把如此一件寶貝隨隨便便就送給了認識只有兩月的弟子。

  「血將軍?」阿爾所穿的長袍沒有任何銘文和附魔,經不起破魔武器和防具相互抵消所產生的氣流,被硬生生撕成碎布條。

  「上次走得匆忙,沒能好好切磋一下,這次皇子殿下可一定要奉陪。」巴羅被派到下界,沒有討厭阻礙者,我到要看看這次你用什麼方法逃跑。

  阿勒斯托扔出幾塊水晶,剛一落在沙地上,水晶射出的綠光組成一個三角形,將阿爾和阿勒斯托罩住。

  結界?!

  心生不妙的阿爾發出一枚小火球,狠狠朝結界撞去,綠色的光墻除了發出「滋」地一聲外,別說一個洞,就連一道縫也沒撞出來。

  「別想溜。」阿勒斯托冷笑:「不擊敗我,尊貴的皇子殿下是沒法從這裡出去的。」

  「是真言術,不擊敗或殺了他打破定下的因果,你永遠沒法離開。」

  「言靈?」雖然叫法不同,但阿爾隱約感覺到,這真言術就是路維斯所說的言靈。

  「虛偽的神職者總是喜歡使用華而不實的修飾。」路維斯沒有正面回答,但也間接證實了真言術的確就是言靈的別稱。

  這傢伙還會言靈,僅破魔和律令就已經夠棘手了,再加上旁邊還有兩夥虎視眈眈的亡靈,就算他們沒有太多的威脅,總歸會分散注意力,我沒辦法一邊提防它們一邊和血將軍戰鬥。

  阿勒斯托見阿爾不說話,挽了一個槍花,朝他直刺過去。

  盡管知道對方手裡的武器可以破魔,阿爾還是讓魔力具化的手臂握住長槍。在觸到的一瞬,魔力手臂就像遇到火的黃油,迅速消融,沒有起到任何防禦的作用。

  叮!

  一聲脆響,鏡龜之盾第二次擋住了破魔長槍。

  塞勒斯托哈哈大笑:「怎麼,皇子殿下打算一輩子都躲在龜殼後面?」

  「你就這樣任由他侮辱你的先祖嗎?」路維斯的聲音夾雜了怒意。

  「我要真中了他的挑撥才是愧對先祖。」阿爾不為所動,拉扯可以自由伸縮的橡膠藤,把原本佩在胸前的鏡龜盾纏在右手指間。

  第三擊襲來,速度比之前還要快,阿爾用盡全力才勉強擋下。看他捉襟見肘地抵擋自己的攻擊,阿勒斯托的更是笑得倡狂。

  就這樣的貨色,真不知元老院在想什麼。他若是有些本事也倒罷了,明明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還要奉為皇儲,比帝國內還未轉化的亡靈法師還弱。

  只要召喚火熾鳥就能輕松解決,可阿爾心裡明白,路維斯讓他到這裡來的目的是學習如何使用大預言術,若用其他法術擊敗血將軍,非但不會被誇贊,肯定會被臭罵一頓。就算失敗了,路維斯應該不會坐視自己被亡靈殺掉,不用有太多的後顧之憂,將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使用什麼樣的預言術擊敗對手。

  第四槍,槍尖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血痕,疼得阿爾直呲牙,差點握不住鏡龜盾。反彈法術和單純地抵擋物理攻擊不同,前者有很大的防禦空間,後者就只能護住盾牌大小。

  嘖~這傢伙的速度太快,我沒法集中精力思考,還是先讓他慢下來再說。

  時間靜止悄無聲息地發動,舞動的長槍,得意的笑聲,還有漫天飛舞的黃沙,所有的一切都停滯了,雖然時間沒有完全靜止,但流動的速度實在太慢,連眨眼的動作也如同一天那般漫長。

  隱身的路維斯這次沒有提醒或警告,而是選擇靜靜地觀察。他帶阿爾來這裡的目的是學會如何使用大預言術,而不是快速殺敵。

  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阿爾深深吸了幾口氣。

  時間術對亡靈有效,但如果只憑加速或減速,肯定無法讓路維斯滿意。他一直在強調預言、言靈,大預言術的主要攻擊方法肯定是預言。雖有預言之力,但我的能力是探知過去,擁有窺視未來力量的是西希莉亞。

  迄今為止的預知夢也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阿爾為如何預知未來焦頭爛額。

  類神術消耗太大,只停滯了一小會兒的時間,他就感到體內的能量在迅速流逝,不快點想出辦法的話,最後還得靠路維斯救援。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19:43
第66章 雙重

      時間靜止沒法完全停止時間,困不住血將軍太久。一旦他重新獲得自由,又會陷入之前的被動局面。

  阿爾有些焦急,一方面,他想不出有效的辦法應對。另一方面,類神術在以驚人的速度消耗著他體內的魔力。雖然感知元素就能擁有充沛的魔力,可他還沒在施法狀態下二次施法的經驗,要是控制不當,讓時間靜止提前結束,結果可不止是破點皮那麼簡單。

  更令人費解的是,這名精靈模樣的血將軍對他抱有一種強烈的憎恨,甚至是殺意。就算泰倫斯的態度晦暗不明,巴羅和下界遇到的另一名血將軍都對自己非常客氣,就連地位僅次於泰倫斯的元老院也承認了他的身份,為什麼這傢伙就是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繞著阿勒斯托走了一圈,阿爾向長槍摸去,還未觸及,就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觸到後,更是有一股鉆心的疼痛感從指尖向身體的其他部位蔓延。

  亡靈的詛咒麼……似乎對我沒有太大的作用。不過,也不能長時間接觸。

  收回手,他的視線凝在槍尖,雖然表面什麼都沒有,但能感覺到一股能量波動,這股力量阿爾再熟悉不過,屬於泰倫斯。

  既然是最高祭祀的神力加持,憑我這點本事是不可能驅散,得從其他地方下手才行。

  視線再一轉,轉到血將軍的面部,即使還保持著完整的五官,在死亡的侵蝕下,精靈的靈秀已消蝕無跡,只剩扭曲與惡意,充滿了強烈的違和感。

  既然保留了靈魂,能自主思考,暗示術應該會對他有效吧……

  阿爾不太確定,對一般人他自信能百分百成功,但對亡靈,尤其是血將軍這類高階亡靈,他拿不準。

  要不要冒險一試呢?不能再浪費更多的魔力在時間靜止上了。

  暗示是阿爾自幼就擁有的特殊能力,無論是依託星之長特製咒令書使用的神術,還是來到貝托利恩後學到的法術,都沒有暗示來得得心應手。

  下什麼暗示好呢……不攻擊?不,這不太可能。越是違反常理,暗示的效用就越低,必須依著血將軍的性情和他會做出的行為來推論,推論越接近真實,暗示的成功率就越大。

  視線在阿勒斯托的面容與長槍之間來回游走,最後阿爾決定,暗示血將軍瞄準鏡龜之盾攻擊,且只用一半的力道。這樣一來,既省去了自己主動防禦的精力,也減輕身體的負擔,法師可不比戰士,血將軍的攻擊哪怕沒真的下殺手,也吃不消啊。

  只這樣還不夠,再給他下一道暗示吧……

  盡管雙重暗示成功率極低,但阿爾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如果真的不行,再想別的法子。反正只要第一道的暗示能起效,這第二道應該也能。

  退開足夠遠的距離後,阿爾取消時間靜止,原本靜止不動的阿勒斯托一個急沖,跑出去好幾步才站住腳,看了看腳下,又回頭看了看阿爾,臉上略帶疑惑的表情轉為猙獰。

  「看來,我也該認真了。」

  漆黑的槍身忽然冒出幾道紅光,紫紅色符文出現在金屬桿上,整支長槍忽然增加了濃烈的死氣,並伴有比阿勒斯托的鎧甲還詭異的邪氣。

  他認真了!希望鏡龜之盾能擋住。

  阿爾舉起在接二連三攻擊下還原本來大小的半透明圓盾,謹慎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一擊。

  阿勒斯托的雙腳猛地一蹬,整個人猶如脫弦之箭射出,不但速度極快,就連手裡的長槍也包裹著一團黑乎乎的霧氣,仔細一看,是扭曲哭號的亡魂。

  律令麼?死神的神力加持除了死亡也翻不出什麼新花樣。只要暗示起效,對我沒有用……實在不行,就用靈魂咆哮算了,反正那也是類神術的範疇。

  就這麼一閃神,阿勒斯托的攻擊已至,原本瞄準額頭槍尖忽然一壓,正正釘在護在胸前的鏡龜之盾中央。

  這怎麼可能!

  阿勒斯托雙眼圓睜,為自己的失誤驚愕。

  我怎麼可能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再一看阿爾,雖然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可那雙金色的瞳孔裡透著難掩的興奮,那不是躲過一劫的喜悅,而是確認必然會有如此結果的肯定。

  阿勒斯托想不通,舉盾的動作再平常不過,既沒有遮掩著畫符文,也沒有無聲咒,甚至連魔力都沒有波動,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發動的真言?

  難道……

  聯想剛才奇怪的停頓,阿勒斯托恍悟。

  類神術獨有的時間術,可以加速或減速,甚至是靜止,那小子一定是利用短暫的間隙對我施展了真言術,才使我的攻擊落空。

  哼……剛說他是廢物,馬上就露了一手。

  心急氣躁地揮手,無形的律令立刻出手,一陣短促的嗡嗡聲過後,一道細長的斜痕出現在阿勒斯托肩頭的亡魂盔甲上,被割裂的部位冒出大股大股的黑煙,尖銳的嘶鳴在空曠的沙漠傳播開來。

  低頭看了一眼受傷的部位,阿勒斯托的眼中帶了比失手時還多的驚訝。初遇時就吃過一次虧,知道阿爾有回溯,他是絕不可能用律令攻擊的,可身體卻像不受操控似的,自行使用了律令。這只有一個解釋——雙重施法,而且還是用的真言……這可是巫妖才能掌握的技巧。這麼一個連破魔都只能依靠防具抵擋的二流法師,竟然能掌握如此高段的技巧,我不信!

  阿勒斯托揮動長槍,這一次他瞄準膝蓋。和上次一樣,槍尖……不,是雙手自己做出調整,對著鏡龜盾正正刺了過去。這一擊,他明明用的是橫掃,可手腕卻自行對準護盾戳了過去。而律令也再度出手,這回被反彈部位在腰側,淒厲的亡魂嘶鳴再一次回響。

  「叛徒!身為帝國皇子,竟然信仰其他神祇。」阿勒斯托的殺意不降反增,他拋下長槍,徑直朝阿爾沖了過來。

  沒有破魔武器,用魔力具化出的手臂就能排上用場了,大於普通人類五倍的力量將阿勒斯托一掌擊飛,就在他掉落沙地的瞬間,一道紅色的法陣出現在阿勒斯托身下,眨眼的功夫就將他傳走了。

  缺失了真言依託的主體,結界立時崩潰,五顆水晶黯淡無光,全無之前的璀璨。

  阿爾拾起其中一顆仔細端詳,發現水晶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文字,不是人類的通用文字,倒有些像路維斯曾給他看過的古代拜恩文。

  「我這算合格了嗎?」不論如何,結界終歸是破了,即使血將軍沒逃走,他已經輸了。阿爾在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也出聲質詢自己是否達到路維斯想要的標準。

  「歪打正著而已,沒什麼值得誇耀的。」

  路維斯總算現身,一把抓起阿爾的衣襟,熟悉的眩暈感過後,他已經回到路維斯法師塔。

  「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預言術,你剛才用的明明是二段言靈!誰教給你的?撫養你長大的半神巫妖?」

  「沒人教我,反正我有記憶起就會這個。」路維斯忽然轉變態度也不是第一次,但這一回他顯得比以往都更為暴躁,阿爾謹慎言行,盡量不刺激他。

  冷哼一聲,路維斯來回地踱步,看阿爾的眼神十分不善,這更加重了阿爾的不安。

  他不過是用了暗示,為什麼路維斯會說那是二段言靈?

  一臉戾意地舉起手,就在阿爾打算硬抗下路維斯這不知是懲戒還是探查記憶探查的一掌,他卻又硬生生地停住了。枯瘦的手臂在半空中晃了晃,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出去。」

  雖然對路維斯這次發怒有些不明所以,但阿爾還是順從地離開了。

  一道人影隨著傳送法陣出現在路維斯的法師塔內,如果阿爾還在,一定會非常驚訝這名造訪者的身份,曾經指導過他如何掌控元素的奇怪法師——利維爾•盧克。

  路維斯對此並不意外,似乎早知道他會來。

  「結果如何?」

  「確如你所猜那般,他不但擁有預言之力,而且已經掌握二段言靈。」

  「那你有什麼打算?是繼續扮演慈父嚴師的角色,還是告訴他真相。」

  路維斯沒回答,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我認識的你,無論哪一個都殺伐果斷。就算不做選擇,也改變不了命運,兩千年前停滯的車輪再一次轉動。他現在還沒覺醒,一旦他意識到自己的使命……」利維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路維斯粗暴的打斷,自從阿爾離開後,他的人格已經轉化回平常的那一面。

  「時限還未到!他是這樣說的,我們還有時間。」路維斯繃著臉,態度強硬的回絕。

  「終還是凡人啊,放不下自己的血脈……」利維爾嘆氣:「希望你不會後悔今日做出的決定。」

  看著利維爾漸漸淡去的身影,路維斯喃喃自語:「我從不後悔,無論哪一個我。」

  離開路維斯法師塔後,阿爾直奔已經改造成另一座法師塔的臨時居所,剛換上一套新袍子,吉娜跑來告訴他,伊薩克醒了,要見阿爾。

  伊薩克自昏迷中蘇醒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讓吉娜回卡利亞。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20:08
第67章 刻紋(1)

    「他沒有權利決定我的去留!」

  吉娜瞪著阿爾,似乎只要他敢點頭同意就立刻撲上來狠揍一頓。

  「你不能回去……」伸手去拉情緒激動的吉娜,只是如此簡單的動作,也讓伊薩克一臉痛楚地倒回床鋪。

  吉娜神色復雜地看著不久之前她還稱之為「兄長」的伊薩克,伸出一半的手又縮了回去。在發生過那樣的事後,她已經沒法再用過去的心態面對伊薩克,即使早已知道伊薩克和自己並非親生兄妹,但她畢竟喊了他十年的兄長。

  「她不能回去……」知道吉娜對自己心存芥蒂,伊薩克把視線投向阿爾:「原先我也以為他只是想要龍裔,甚至天真的以為只要生下返祖後代,他就會放過卡利亞,至少暫時放過。我是這麼想的,沒想到……你召出火熾鳥的時候,他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有少部分記憶混雜進來,我看到了……他根本沒打算讓卡利亞存活,他恨龍裔,就是他詛咒了我族的先祖。」

  阿爾沒打岔,沉著臉聽伊薩克的講訴。心裡再清楚不過,這個「他」指的不是別人,正是泰倫斯。

  「一旦我們回到卡利亞,等在那裡的神官就會把我們帶到帝都,吉娜會淪為生產工具,製造出像血將軍一樣的活屍,我們不能回去!」伊薩克低聲懇求,姿態謙卑,再加上一副病態,早已不復初遇時的驍勇強悍。

  「我和路維斯商量過了,你們不能留在自由城邦。」

  阿爾的話讓伊薩克眼裡的光瞬間黯淡,整個人猶如被告知只剩一天壽命的絕癥病人。

  「這裡不安全,隨時可能成為戰地前沿,你們留在這裡也不過是推遲被抓的時間。」

  「你的意思是……」伊薩克又變成抓住浮木的落水者,阿爾話裡透著他期盼的希望。

  「我決定送你們去西風,他們也信仰烏梅爾,應該會接受你們。」

  這次連吉娜也露出了笑容:「我怎麼沒想到呢……是他們的話,一定會接受我們。」

  當年教給蜥蜴人改變信仰以挽救族群的正是西風森林的木精靈,他們可能是這塊大陸唯一能接受蜥蜴人的種族了。

  吉娜同時也表示了自己的疑惑:「你就那麼討厭我嗎?總是想盡辦法把我送走。」

  「泰倫斯對我……不,是對古拜恩血統有著近乎瘋狂的執著,你留在我身邊反而會加速族群的滅亡,別忘了,他就是詛咒你們一族滅亡的最後一任皇帝。」

  說到詛咒,吉娜和伊薩克心頭剛湧現的喜悅頓時消弭無蹤,氣氛也變得尷尬起來。

  「你好好休息,我還得去準備下一場比賽。」找了個藉口,阿爾離開伊薩克休息的房間。下到一樓,霍德的鍛造臺已經砌好,正在弄火爐。愛葛莎的精神已經恢復,趴在煉金臺上給幾瓶已經配好的藥劑貼標簽。

  抽出用重物隨意壓住的空白附魔紙,阿爾給留在地面的安迪發了一封即時通信,沒多久,他的掛名弟子就一臉急切地推門而入,隨行的還有奇諾和切爾西。

  和安迪、奇諾的謹慎不同,切爾西的總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真是路維斯的兒子?!」

  一句話把埋頭工作的霍德和愛葛莎嚇得不輕。

  滿屋的人都盯著阿爾,等候他的回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阿爾反問,將問題又推了回去。除了吉娜和伊薩克,這些還算熟識的人並不知道他真正的父親其實是第二帝國的掌權者,而非浮空城的大魔導師。

  「你早該直說的,


害我們……哎呦!」口無遮攔的切爾西終於被聽不下去的奇諾用手肘頂了一下。
  「怎麼,你以為我和第二帝國有關系嗎?」阿爾知道切爾西沒說出口的是什麼。換做任何一個有正常智商的人,都會將他與帝國聯系到一起,金瞳、死靈術、巴羅不同尋常的態度……可疑的地方實在太多。

  奇諾輕咳一聲:「第二場定下來了,因為北方學院兩名代表離奇死亡,三大學院臨時商議決定,從他們隨行人員裡另選兩人替補,閣下下一場的對手就是其中之一,這是她的資料。」

  接過奇諾遞來的水晶,阿爾狀似隨意地回了一句:「沒必要刻意加敬語,路維斯宣佈的事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協議。」

  奇諾捏了捏因緊張而被自己握得發白的指關節,從聽到傳聞就懸著的心這才落地。盡管懷疑過,可另一種不能算堅信,更接近直覺的念頭一直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相識至今,這個渾身上下、由內到外都充滿神秘的阿爾•塞特的性格一直詭異多變,時而冷血無情,時而通融大方,時而表現得像個無知山野村民,時而又會精明得讓人害怕。但有一點總是不變,這個人對權勢地位是真的不感興趣,不是巧言虛偽,標榜自己是無欲無求聖人,奇諾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並沒有將世人所追尋的財富和權利放在眼裡。也正是這層超脫讓奇諾越發擔心,這個什麼都不求的人,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完成的任務,究竟是不是他所說的那般,只是尋找盜走族內秘寶的叛徒?

  聽到路維斯親口承認阿爾是他子嗣的傳聞,奇諾真的是既驚又喜,驚的是大魔導師竟然有子嗣存世,喜的是再不用提心吊膽,擔心阿爾和第二帝國有瓜葛。

  在奇諾腦子裡劇烈活動的時候,阿爾將投影水晶保留影像投射到墻壁上,顯露在眾人眼中的是一名年輕女性,身上的布料少得僅僅夠遮住重點部位,暴露的皮膚不是紋滿彩色的刺青,就是佩了各種閃亮的金銀飾品。在場之人不是法師,就是與法師有關的職業,沒人嘲笑這名女子猶如舞娘的裝扮。

  「這麼多咒法銘刻……她是咒術師吧?」切爾西將投影出的女性從都到位掃了一遍,得出這樣的結論。

  「不,我倒覺得是專精附魔的元素法師,看那些晶石,全是風和水元素的精品。」愛葛莎插了一句,霍德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做工考究,不是一次性的使用品,都是很好的增幅法器。」

  「你怎麼看?」切爾西問身旁發愣的奇諾,他只是搖搖頭,沒說話。

  「你們都猜錯了,她是一個召喚師。」阿爾語出驚人。

  「這不可能!」切爾西第一個反對,他的專精就召喚。

  「看那些符文……」阿爾指了指女法師手掌,胸腹,背部三處與普通咒法銘刻不太一樣的符文。

  「興許是某種民族的文字,感覺有點像獸族的……」切爾西瞇眼,沒認出略顯奇怪的文字屬於哪一物種。

  「是惡魔文。」阿爾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曾多次接觸過下界惡魔的文字。

  「誒——」所有人同時驚呼,包括走神的奇諾。

  「那她修習的一定是魔獸召喚。」經阿爾一提醒,切爾西不得不承認,召喚分支裡的確有一種專門針對下界魔獸的召喚師。因為數量極其稀少,他也是只聽聞,從未親眼見過。

  「你是怎麼拿到這份資料的?」阿爾有些好奇,新出爐的對戰選手,就算不屬于保密階段,也還不是奇諾這樣身份可以弄到手的。

  「西希莉亞弄來的,說是夜梟的第一手情報。」

  原來如此……西希莉亞的話就不足為奇了。阿爾將目光轉向從進來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安迪,他早注意到安迪有話想說。

  「你想說什麼?」

  「南方議會的裁決呢?」顧忌到愛葛莎在場,安迪沒提薩多之名。

  「長老團代理一切職務,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您沒參加臨時會議?我還以為……」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安迪匆匆瞥了一眼愛葛莎,不做聲了。

  「不必顧忌我,他只是我的生父,我們之間沒有親情。」愛葛莎明白安迪的顧忌是針對自己,表示沒必要擔心言語上有什麼沖撞:「從他為了權位殺死我母親時,我就不認他做父親了。」

  霍德的身高只到普通人腰部,只能拍拍她的腰側以示安慰,房間裡的氣氛一下變得有點僵,切爾西趕忙跳出來緩和,詢問阿爾之前的去出。

  「你這一天半去哪了?該不會是一直在睡覺吧?」

  「路維斯說要教我點新法術,就帶我去蘇裡沙漠。」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他將還未癒合的傷口展示出來,手臂上被銳器劃破的痕跡清晰可辨。

  經他這麼一提,以安迪為首的法師這才注意到阿爾穿的是一件嶄新的袍子,連徽紋都沒印。剛才忙著問他的身世,全然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不過,他們對阿爾說的練習法術卻一點都沒懷疑,蘇裡沙漠外圍的低階亡靈又多又密,是實戰練習的最佳場所,但凡有點能力的法師都喜歡炫耀自己去過蘇裡沙漠,有的甚至還會攀比誰在那裡逗留的時間更長。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好運能平安返回。畢竟是亡靈的領地,如果遇上巡邏的死亡騎士,甚至更倒楣遇上巫妖就一去不復返了。

  「大魔導師親自教你……不是那本筆記裡記載的法術吧?」切爾西難掩口中的酸氣,路維斯弟子眾多,卻很少能有人能像阿爾這般一再的獲得路維斯親傳技巧。

  「確實不是,這個就不能與你們分享了。」阿爾也不隱瞞,直接告訴他們,「是大預言術。」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20:51
第68章 刻紋(2)

      聽到「大預言術」這四個字,連話最多的切爾西也閉嘴了,那的確不是他們這樣資質平庸的普通法師能接觸的法術,作為禁術,預言術一向是大法師才能接觸的領域,就連高階法師也沒有幾個能領悟,而且使用後會反噬的傳聞也令預言術蒙上了一層不詳的陰影。

  氣氛再一次陷入尷尬之中,這回打破尷尬的卻是阿爾自己。

  「我記得北方學院這次只有三個名額?」

  「嚴格算只有兩個名額,就是已經死亡的首席和次席,三席是最高評議會派來的監察,只是掛靠在北方學院名下。」回答的是安迪。

  「替補名額是北方學院自己選還是長老團指定?」

  「據流出的消息,是北方學院自己選派。長老團認為一時半會查不出兇手,沒法給北方學院一個交代,只好破例讓他們從此次隨行人員之中選出兩人作為替補,並且取消了之前首席和次席對決的決定,讓替補直接進入第二場比賽。」安迪將他所知道的悉數告之,這些消息不用夜梟也能打探到。

  這就怪了……既然是北方學院自己定人選,為什麼偏偏安排她做我的對手?無論專精還是元素系,都處于完全的對立,甚至有些壓制的局面。拜恩的血統在元素方面掌握著絕對的控制權,而火熾鳥更是最具代表的天界生物之一,普通的魔獸別說是對抗,在火熾鳥的位階壓制下,連回應都不會有,更別提召喚了,這分明是一場實力懸殊的必輸戰,北方學院究竟有什麼打算?

  「我明白了!」切爾西忽然大叫一聲,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說說看,你明白什麼。」阿爾對他卻沒報太大的希望。

  「我知道為什麼北方學院會安排這個……」看了一眼投影,切爾西照著影像上附著的文字說出了阿爾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名字:「安排布倫達做你的對手了,她的專精就是用來克制你的火熾鳥!」

  專精克制?

  阿爾皺著眉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魔獸召喚怎麼就克制天界生物的火熾鳥了,不過一旁的安迪和奇諾倒是立刻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奧秘。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難怪……」

  兩人喃喃自語讓阿爾不得不重視。

  「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

  「是這樣,火熾鳥是善良陣營的天界生物,召喚要求極其苛刻,除開召喚者本身的資質外,對環境也有相當高的要求。」安迪自告奮勇,給阿爾解釋召喚的先決條件:「因為破壞力極強,會對物質界造成難以估量的損毀,十階以上的外界生物都受法則約束,只能以投影的方式降臨。即便是如此,召喚火熾鳥依然會破壞區域元素的均衡,會造成對立的水元素匱乏,為了近一步限制法師頻繁地召喚單一元素領主導致元素失調,很早以前魔法神就在外層世界設下了結界,同一陣營或同一元素的領主級別以上生物在十個交替日內不得再進入同一片領域內。也就是說……」

  「我十天之內不能再召喚火熾鳥?」阿爾不是傻子,一點就通。

  安迪點了點頭,並附加了一句他的個人見解:「姑且不論布倫達有沒有那個實力,根據法則,她可以憑借這片土地殘留的火熾鳥的殘餘力量召喚出對立面的領主級以上的生物,也就是說,布倫達可以召喚大惡魔。」

  他的觀點得到了切爾西和奇諾的支持,阿爾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北方學院的計策。想靠召喚法則壓制我。對陣大惡魔,即使是高階法師也不是對手,這招可真陰險,如果不是我召喚出火熾鳥,他們未必能夠有把握召喚出大惡魔。

  想到惡魔,他當然還記得自己手裡握著一份與惡魔的協議。

  就算對手真召喚出大惡魔,力量也會受到限制,十階以下我還是有勝算的,實在不行把阿魯克放出來,應該能對付……

  「導師,您要小心。北方學院這次走的是死棋,他們拋出布倫達就已經顧不得臉面了。」安迪沒阿爾想得開,他一臉愁雲的說:「惡魔召喚同類神術、死靈術並列為三大禁術,一旦用了,就會被判定犯規,是要取消資格的,北方學院明知這點卻安排布倫達做你的對手,顯然已經顧不得正統學院的名譽,他們鐵了心要除掉你,這一定是最高評議會下的命令,否則北方學院不會做如此不光彩的事。」

  愛葛莎和霍德雖不懂法術,插不上嘴,但安迪最後說的這些他們都點頭表示贊同。

  最高評議會的命令即使是路維斯也無法違背,更何況自詡正統出身的北方學院了。

  「就算那女人真能召喚大惡魔,我還有類神術呢,沒必要驚慌。」阿爾是真不擔心,他到過下界,知道大惡魔的力量,僅憑投影術上的這個女人,還沒法召出大惡魔,她所依仗的必然是某種『道具』,只要比賽開始後速戰速決,發動延緩或靜止的類神術,就可以先發制人,連血將軍都能對付,阿爾不信用這招會輸給一個必須得依靠外力打開通路的召喚師。

  時間在商討中迅速流逝,很快就到了日憩時,一天三場比賽之間只有一個標準時的休息時間,隨著比賽淘汰掉的參賽者越來越多,比賽的精彩程度也讓一開始大呼不過癮的觀眾感到物有所值。以前的學院杯可是封閉式的測試,普通人根本沒機會一睹法師之間的法術對決。更何況這次比賽是以傳統的抽簽方式決定,每一輪的對決名單都早早公佈,尤其是下午這一場,更是人們最期待的一場。

  一手創立南方議會的大魔法師次席弟子,對陣傳統北方學院的高階法師,人們對上一次害得他們狼狽出逃的戰鬥還記憶猶新,火熾鳥的威芒蓋過了其他法師五花八門的法術,普通民眾都想期待著這位頂著路維斯最得寵弟子光環的天才法師會給他們帶來新的驚喜。而對于伊斯梅爾和阿姆拉來說,阿爾帶給他們的只有驚,沒有喜。

  巫妖的入侵著實出乎意外,原本這學院杯就是對抗第二帝國主要勢力的一次隱秘會議,所有參戰國都參加了,包括一直想脫離第二帝國控制的南月聯盟。卻不曾想,還是被第二帝國鉆了空子,不但混進來,還大搖大擺的以附身的方式昭告自己的存在,這著實讓密召這次會議的最高評議會顏面盡失。

  就在人們的視線被學院杯牢牢吸引之際,名義上是到自由城邦觀看學院杯的代表們卻正以投影的方式連通了位於大後方的各派領袖,比賽和會議幾乎是同步進行,就連坐在路維斯身後的議會代表也沒覺察到,在城主府觀看比賽只是一具披著路維斯外貌的煉金魔像。

  比賽的地點還是選在舊城區,廢墟裡聚集的流民早在學院杯舉行之前就遷到城外附近的各個村落,即使結界破裂,也不用擔心傷及無辜。除了裁判,這裡就只有等待和正在進行法術對決的法師。

  與佩戴著數十顆魔水晶,滿身符文的一布倫達相比,只穿了件普通布袍,連代表身份的徽紋也沒印上的阿爾顯得更加普通,沒拿法杖,也沒帶使魔,若不是站在比賽場地,真的很難相信這是馬上要與對手拼個你死我活的法師。

  「雙方行禮。」場內裁判一揮手,話剛說完整個人就先升到半空,有上一次的經驗,這回的裁判躲得遠遠的,免得不小心被捲入更誇張的法術當中。

  布倫達雖然穿著暴露,可她卻十分謹慎,就在裁判飛起的一瞬,她的法術已經發動。一個圓形的魔法立場將她罩住,讓還在準備法術的阿爾暗嘆慢了一步。

  咒法銘刻省去了繁瑣的咒文以及啟動時的魔力輸送,這麼好的東西竟然因為最高評議會的壓制而淪為三流煉金製品,路維斯可真沉得住氣。

  第一套預案失敗,阿爾啟動魔力手臂,靜候對手接下來的行動。

  繼額頭的符文之後,布倫達四肢以及胸背上的符文也亮了起來。

  一上來就打算召喚大惡魔,連對手的底也不探探就使殺手鐧,真是急性子……

  心裡活動的同時,阿爾手裡也沒閑著,他拿出路維斯重新裝訂、並附魔過的法術書,翻到召喚一欄,一邊假意釋放魔力,還刻意念了幾段召喚的咒文,但他並沒有耗費魔力連接下界,而是在等待布倫達幫自己鋪路。

  布倫達身上的咒文越來越亮,先是折射到空氣裡,變成投影後又投印在地面上,形成召喚法陣。她全身的晶石同時發亮,並發出共鳴的嗡鳴聲。

  「又來……」場內裁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朝結界外的其他同伴打手勢,但願這次的場地能多撐一會兒。就在負責維持結界的高階法師們嚴正以待的時候,場外的觀眾都屏住呼吸,即使是普通人,也感覺到了異樣的沉悶感。

  門開了,伴隨著一道嘶啞的吼聲,從連接的通道彼端傳來持續不斷的顫動,投影術偽造的虛擬場景再一次崩塌,就在人們都以為結界維持不住的時候,顫動停止了,一隻紅色的大手猛地從投印在地面上的法陣內伸出。

  來了……

  看到布倫達召喚成功,阿爾這邊也通過契約將另一位大惡魔以投影的方式拉到物質界。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21:52
第69章 刻紋(3)

      繼手臂之後,長著一對彎角的腦袋也從法陣裡伸了出來,火一樣鮮紅的瞳孔掃視一圈之後,牢牢地釘在阿爾身上。

  這是一隻人形惡魔,有著所有惡魔最常見的特徵。全身呈暗紅色,體表包裹著一層黑氣遮擋住了它的容貌,即便只有上半身,所釋放出的力量已足夠場外負責維持結界的裁判焦頭爛額了。

  【現身吧,阿魯克。依從協議,我將你召喚至此。】

  以符文方式締結的契約從阿爾手臂上剝落的同時,他腳下也出現了一個召喚法陣。和布倫達的相比,阿爾的法陣要小得多,火光閃過,從法陣中鉆出的是一只有著野獸形態的火焰野獸,獅身、牛角,怎麼看都只是普通的魔獸,而非更高階的大惡魔,它的出現不僅染紅了法術置換的場地背景,也讓溫度上升不少。

  雙方召喚的生物就這樣對峙著,誰也沒先發動攻擊,布倫達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召喚遲遲未能完成,她的魔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失,現在已經不是勝負的問題了,再這麼耗下去,一旦魔力乾涸,通道就會關閉,而越級召喚的懲罰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可她現在無法主動出擊,只能等待對手先攻。

  「北方學院走了一招險棋啊……」

  安吉爾看著水幕裡映出的一幕,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之前還為計劃被薩多的無能打亂而頭疼,現在北方學院自己頂了上去,這樣也好,省了不少事。

  「主教,那是深淵惡魔吧。」隨侍一旁的教會騎士沙夏悶悶的嗓音從頭盔裡傳出。

  「的確是呢。」

  「法師塔也有法則嚴令禁止召喚大惡魔,為什麼您不阻止?」

  「沉住氣,沙夏。等比賽結束,我會向三大學院討個說法。」安吉爾很期待阿爾會用什麼方法應對深淵惡魔。

  「那傢伙召喚出來的根本不是火元素。」就算不在現場,沙夏也敢肯定阿爾召出的也是下界生物,烈焰無法掩蓋它身上邪惡的黑暗能量。

  「是炎魔,因為自身極強的元素屬性,不算完全的惡魔,他很聰明的規避了最高評議會定下的法則。連續兩次召喚同一系的元素領主,若非這城是建在湖中心,早變成一座火城了,這脾性倒挺像路維斯,發起狠來什麼都不管不顧……」

  刻意壓縮了力量之後,即使是身為主教的安吉爾也未能看破阿魯克的偽裝,不過這一點卻瞞不過另一個惡魔。

  【雖然偽裝的很像,但炎魔不可能只有這點熱量。你這傢伙到底是誰?】黯啞的惡魔語在空氣中傳播開來,人形的惡魔只露出半個身子,氣勢卻絲毫不輸給火熾鳥。

  【第四層的低等生物,沒資格問我的真名。】偽裝成炎魔的大惡魔阿魯克毫不客氣的點破對手的身份。

  第四層?和豹貓同屬一層……阿爾立刻詢問使魔,追問布倫達召喚的惡魔來歷。

  【那是第四層的惡魔領主,影魔。】豹貓的心靈感應前所未有的微弱,在領主面前,它根本不敢顯露身形。

  影魔?沒有真名無法驅散和逆向召喚,看來,要想阻止惡魔進入物質界,只有攻擊施法者,關閉通路這一個辦法了。

  因為召喚火熾鳥的關系,自由城邦包括鏡湖和南面的少部分洛伊森林,整個區域的火元素都異常活躍,阿爾腦子裡才起了攻擊的念頭,三枚火球就自動凝聚成型,「呼」一下朝布倫達飛了過去。

  只見她微微張口,輕聲念了一句咒文,腹部用藍色顏料書寫的符文立刻發亮, 一道肉眼可見的水柱從地下噴湧而出,熄滅火球後又化成一名精靈少女的形態,做了一個拉弓的姿態,十數道冰晶凝成的箭簇對準阿爾發起了回擊。

  不等阿爾做出反應,化身炎魔的阿魯克張口一吐,氣勢十足的冰箭還沒射中目標,就在半途融了。

  阿魯克剛有所行動,布倫達那一方的人形惡魔立刻加入戰鬥,它身上的黑霧化身成數只行動敏捷的魔獸,黑膚紅紋的豹貓眨眼的功夫就移到阿爾身邊,一直潛伏的使魔吉吉不得不現身,替主人擋下偷襲的爪牙。

  【我沒接到入侵地面的命令。】

  影魔還試圖做最後的溝通,只可惜阿魯克根本不予理睬,它的身軀忽然暴漲了一倍,身體外側包裹的火焰四下蔓延,很快就將比賽場地變成一片火海。

  阿爾不得不使用飛行術脫離地面,他與阿魯克沒有締結契約,也不是主僕性質的使魔,那層僅僅用於保持聯系的咒文不能像火熾鳥那般,保他不受影響。

  全力維系法陣的布倫達雖不能動彈,但她體表所繪的符文感應到自身以外的魔法,背部的翔空咒立刻發亮,將整個人緩緩托起。

  看出布倫達似乎無法主動攻擊,阿爾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召喚四隻火元素,讓它們從不同的方向同時攻擊浮在半空的布倫達。

  場地內的溫度因為火元素的出現變得更加灼熱,結界開始龜裂,劈啪聲清晰可聞。布倫達先前利用咒法銘刻召出的水精因為水元素的匱乏無法支撐,像冰箭一樣迅速蒸發。隨著水精的消失,布倫達腹部閃亮的藍色符文也變得黯淡無光,她咬了咬牙,啟動背部剩餘的綠色符文,四隻火元素在強大的風壓下被熄滅,局勢再一次打平。

  竟然僅憑風精就壓制了我的火元素,她身上的符文一定不是自己寫的,嘖~還說法師測試的煉金製品必須由本人製作,北方學院一再的犯規,裁判怎麼還不判她出局?

  抽空瞥了一眼頭頂,阿爾無奈地發現場內裁判不知在什麼時候跑到結界外面觀戰。

  既然如此,那也不要怪我作弊了。

  攤開藏在法術書中的魔水晶,阿爾將魔力注入的一霎,布倫達只看到對手的手指微微一閃,漫天的隕石雨就朝她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這不可能……」舍棄吟唱,沒有咒名,他怎麼可能瞬發施展高階法術,而且還是沉默施法?

  環繞著布倫達的風壓雖能粉碎一部分隕石,但星耀是只要施法者提供魔力,就可無限量釋放的隕石雨,當攻擊到達風精的上限,布倫達背部的綠色符文也黯淡了。

  「投降吧,你的魔力不足以打開通路,召喚遲遲沒有完成就是最好的證明。」擊潰對手第二波防禦的同時,阿爾的勸誘也開始了。

  布倫達當然早就發現不對勁了,她全身所佩戴的都是高能魔晶石,有足夠的能量支撐界門,召喚不可能失敗。但她不知道的是,阿爾正是利用她開啟的通路,將阿魯克也拉到物質界,魔水晶無法同時支撐兩位惡魔通過的路徑,從下界通往物質界的「門」自然就沒法完全打開,不完整的召喚最終會導致反噬,這可是連學徒也知道的常識。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消耗魔力,連接下界的通路開始出現裂隙。

  「快做決定吧,現在認輸,我或許還能幫你,要再晚一些,你可就會被拉下去了。」

  仿佛是要印證阿爾的話,包裹住影魔的黑氣忽然裹住布倫達的四肢,將她拉向還未被火焰吞噬的召喚法陣。

  惡魔可不像上界生物那般遵循法則,為了進入物質界,撕毀協議殺掉召喚者根本算不得什麼,更何況,現在布倫達還沒完成召喚的最後步驟,沒有契約,她更像一個祭品。

  「不!不……我不想下去……」不止是性命,甚至連靈魂也要被吞噬,布倫達慌了,看似輕薄的黑霧仿佛具有粘性的蛛絲般牢牢纏住四肢,任憑她怎麼掙紮都無法掙脫。

  「等等!我願認輸!快救我!」

  「破壞你身上所有的魔晶石和召喚符文,只有完全消除召喚的條件,才能關閉通路又不被反噬。」阿爾並沒有上前幫忙,他將手裡的魔晶石往上一拋,魔力具化成的手臂立刻捏碎了這枚具有和咒法銘刻相同作用的煉金產物,漫天的隕石雨頓時消弭無蹤。

  布倫達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的她立刻將身上佩戴的魔晶石統統扔進腳下的熊熊烈焰之中,又手忙腳亂地擦拭以特殊材質繪在身上的殘余符文。

  影魔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它發出的咆哮震得結界都跟著一同晃動。缺失了魔力來源,通往下界的門也被關閉了,徐徐下沉的惡魔發出殘缺不全的怒吼。

  【你們這些螻蟻!竟敢……啊——下次……我一定會……】

  不過,另一隻惡魔卻沒有隨它一塊返回下界,阿魯克所幻化的炎魔重新變回符文,再次回到阿爾的右臂。與之前相比,質感由書寫變成了紋身一般,阿爾的精力都集中在對手身上,並沒覺察到這不尋常的變化。

  布倫達趴在被火焰炙烤過的地面上,虛脫得連手指也動不了。

  「裁判。」阿爾向結界之外的裁判招手示意:「這一場,是我贏了吧。」

  較上一場年輕得多的高階法師這才返場,從地上撿起幾塊魔晶石的殘渣,一臉嚴肅地回答:「這事我說了不算,得由評審團決定。」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21:59
第70章 刻紋(4)

    什麼時候冒出一個評審團?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阿爾隨裁判一起傳送至城主府,這裡被當做學院杯的臨時總部,各學院代表和舉辦方南方議會的重要成員都集結於此。

  一進水庭,阿爾就感覺到不對勁,他的視線立刻掃向身居主位的路維斯,面容、身形絲毫沒有變化,甚至連氣息都一模一樣,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阿爾盡量用不太明顯的目光打量幾步開外的路維斯。

  眼前的是本人沒錯,可這種強烈的違和感又是怎麼回事?再看他身後的幾位長老,神態自然,沒有任何緊張或不自然,而且他們的態度和以往一樣,對路維斯保持著極高的尊敬,似乎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是我多心嗎?還是……

  以路維斯為首,三大學院的代表聚到一塊,商討剛結束的那一場比賽。

  北方學院的觀點是:兩位參賽者同時犯規,按條規該以出局判處。而南方議會則堅持自己一方的選手並無過錯,且布倫達召喚惡魔在先,炎魔按屬性是劃在元素系而非惡魔,並沒有犯規。作為能左右爭論結果的達爾維特卻選擇放棄,他們壓根就不想捲入人類兩大學派之間的明爭暗鬥,達爾維特雖是法師學院,但更多教授的是獸人自身的術體,也算自成一派,這次參加學院杯,表面上是遵守對抗亡靈的協議,實際是南月聯盟想多留一條退路,如果第二帝國真對獸人出兵,那他們也只能和人類一起對抗亡靈。

  因缺少第三方的意見,南、北兩大學院討論了半天也沒得出結論,最後只好以比賽中所使用的技巧來評判。學院杯的目的是挖掘人才,冠軍不一定要是對決的最終勝者,以前就有憑借創新法術獲得評審團一致肯定的先例。只是後來學院杯名氣漸盛,競爭越來越激烈,大家都費盡心思的研究新法術或煉金製品,像阿爾這般只憑幾個舊有法術一路闖關的可謂少之又少。

  靜音結界之內,北方學院代表赫倫雖不否認布倫達召喚惡魔違規,但他就是一口咬死南方議會的代表表現平平,完全是靠魔力和血統,沒有任何創新,像這樣只知道蠻幹的法師沒資格晉級到下一場。

  暫代議長之職的南方議會長老團不贊成北方學院的觀點,他們認為阿爾奇特的防護結界就是一項創新。結界的作用無非就是防禦,可像他那般化被動為主動的實屬罕見。

  「無非就是像鏡龜盾一類可以反擊的結界,毫無新意。」赫倫就是不承認魔力具化的手臂算創新,他認為這也只是變相的法術反彈,而且操作過於繁瑣,根本起不到普及的作用:「這次學院杯的目的既不是要分出個人高低,更不是要彰顯哪一座學院的理念更正確,而是要從這些參加的法師當中尋找對抗亡靈的辦法,這一點,難道諸位都忘記了嗎?!」

  略微停頓之後,赫倫翻起了舊賬:「雖說路維斯閣下不惜自己的名譽為阿爾塞特證明,但他終究是拜恩後裔,誰能保證他日後不會受第二帝國的誘惑,成為第二個巴羅•埃德溫?」

  巴羅的叛變始終是一個梗,為此南方議會不但喪失了對地面城市的掌控,還交出了南面洛伊森林的所有權。赫倫戳到了南方議會的痛點,長老們怒目而視,正要反駁,路維斯卻舉起手,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魔導師身上。

  「他的確有所創新,只不過被你們忽視了。」說著,路維斯一抬手,原本被遮罩在結界外的阿爾被拉了進來,連同裁判和布倫達。

    再一揮手,水幕又重新映照出影像,正是之前阿爾和布倫達的對決。

  畫面在阿爾從法術書裡取出水晶的那一瞬定格。

  赫倫冷笑一聲:「那不過是咒法銘刻,算什麼創新。」

  路維斯不為所動,對著阿爾招了招:「你身上還有其他的水晶吧?給我。」

  確實如路維斯所猜那般,阿爾將另一枚水晶遞了出去。

  接過之後,路維斯先是看了看,然後用手指輕輕一點,數十顆魔力彈立刻被釋放出來,朝著四面八方飛射出去,幸好他早有準備,用結界擋下了亂射的魔力彈,這才沒有造成誤傷。當魔力注入停止,魔力彈也隨之停止了。路維斯將水晶拋起,並用法術將其放大了數十倍,赫倫原本不屑的雙眼立刻瞪大。

  水晶被放大後,可以看到中心發亮的符文,無數細小的文字密密麻麻排列組成了『魔力彈』三個字,再仔細一看,那些文字分明就是魔力彈的完整咒文。

  「就算換了方法,一樣是咒法銘刻!」北方學院另一名代表馬裡諾嗤笑。

  路維斯瞥了一眼出聲之人,懸空的水晶縮小,落入他手中。水晶一入手,原本一臉譏諷的馬裡諾立刻臉色大變。

  這確實不是咒法銘刻,而是在法術釋放出的瞬間將其靜止,並以恒定的方式壓縮進魔水晶。這種方法可比咒法銘刻困難了不知多少倍,能使用類神術的法師不少,可能同時施展時間靜止和恒定術的就是在大法師之中也寥寥無幾,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小子真是路維斯的子嗣?

  原本以為路維斯撒謊的馬裡諾動搖了。

  如果不是真有拜恩血統,以人類之身很難承受同時施放兩個類神術的反噬。

  見馬裡諾看著手裡的水晶發呆,一旁的赫倫一把搶過水晶,隨後他以置信的表情看想阿爾。

  這小子是怪物嗎?以凡人之軀要想改變時間的流速,會付出比其他類神術更多的代價,他卻如此奢侈地製成煉金製品,而且還毫不在意地銷毀了,就為了對付一個根本不是自己對手的布倫達?

  赫倫也是一名類神術的使用者,他知道沒有信仰的人類要支付什麼樣的代價才能使用神力。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竟然隨隨便便地使用類神術,難道……他真是拜恩人?那雙金瞳不是作假?他的身份不是路維斯為了保護他而故意編造的?

  「說說你是怎麼製作這個東西的?」路維斯一抓握,水晶又從赫倫手中飛回他掌心。

  「其實這也算不得創新,我是從她身上得到的靈感。」指著布倫達,阿爾道出自己是如何想出把法術壓縮在魔水晶內:「從夜梟那里弄到了下一場對手的情報,我就在想,既然她要利用我召喚火熾鳥所留的法則來召喚大惡魔,必然不會給我施法念咒的時間,倒不如在比賽前先儲存一些法術,以備不時之需。」

  怪異感還在,他明明是路維斯,為什麼……

  阿爾控制自己的心緒,盡量不要有過多的起伏,以免被讀取。

  「雖然還沒完善,也有許多不足之處,但這確實是一項了不起的創新。」捏著手裡的水晶,路維斯斜眼看著北方學院的代表們:「你們覺得呢?」

  赫倫和馬裡諾不吭聲了,以他們為首的北方學院代表集體沉默。

  「既然諸位都同意我的觀點,那麼……這場比賽的勝者……」撤去靜音結界,路維斯將視線轉向裁判,他立刻心領神會地宣佈阿爾是這次比賽的勝方。至於布倫達,路維斯並沒有追究召喚大惡魔的罪責,理由是沒有成功,不過還要免去她的參賽資格。

  從城主府出來,晚上的第三場比賽早已開始了,直至返回位於浮空城的居所,阿爾腦子裡想的全是路維斯。

  氣息、魔力、樣貌,沒有什麼地方不對,但他總覺得怪怪的,就好像面對的不是真人,而是一具傀儡……

  他沒去路維斯的法師塔一探究竟。誰沒有點隱私和秘密,要是受好奇心驅使而犯下大錯,耽誤了任務可就得不償失了。

  「結果怎麼樣?」剛一回到法師塔,切爾西就湊上前來。

  「裁判沒有當場宣佈,發生什麼事了?」奇諾也想知道,這次阿爾被帶走又是因為什麼。

  「該不會是導師你製作的那個東西違規了把?」這是安迪唯一能想到的可能,雖然是參賽者本人製作,但事先存儲法術畢竟有失公允,萬一被裁定為犯規,豈不是就此出局?

  「沒事,最終還是判我勝了。」阿爾省去了評審團爭論的過程,只簡單的說了結果。

  「既然勝了,為何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愛葛莎心細地注意到阿爾的情緒和以往不太一樣。

  一貫以面無表情示人,阿爾為自己竟然在外人面前顯露出情緒感到些微的懊惱。

  「雖是勝了,但路維斯認為我製作的那個道具還不完善,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好在可以用這個當藉口,阿爾將路維斯的話重復了一遍。

  「缺陷的確很明顯……」安迪的三個專精都是煉金分支,他知道阿爾新發明的道具缺點在哪。兩個類神術,高能魔水晶,投入如此之大,卻是一次性用品,光這一點就難以推廣普及,而要想獲得學院杯的冠軍,光憑實戰是不夠的。

  「沒關系,我們還有時間!不是判定導師你這次勝出嗎,只要在下一場比賽之前完善,就可以讓評審團認可你的發明。」

  阿爾最終還是沒說出評審團其實已經認同了,他同樣覺得這個被路維斯認為是創新的法術還需要完善,與其自己想,不如讓其他人幫忙來的快些。必須趕在最高評議會採取行動前,讓這個從咒法銘刻獲得啟發的創新法術獲得真正的認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23:11
第71章 刻紋(5)

      除了三名法師,連愛葛莎和霍德也加入到完善新法術的隊伍當中。每個人都提出了不同的辦法,逐一嘗試並沒有取得太大的突破,反而是浪費了不少高能水晶。

  「我覺得沒必要把事情復雜化,我們可以把重點放在普及上。」最後一個提意見的安迪說出了自己的見解:「首先,高能水晶價格昂貴,普通人的消費難以承受。再則,啟動必須要依賴魔力,這點普通人同樣無法做到。」

  「你的意思是……要讓普通人也能使用?」切爾西這才明白安迪所說的『普及』不是指在法師當中,而是讓沒有魔力的普通人也能使用。他瘋了嗎?最高評議會嚴禁止魔法外泄,這正是煉金術難以普及的最主要原因,就算買得起,沒有魔力也無法使用絕大部分的煉金道具。

  「沒錯!導師的這項創新如果能為普通人所用,那將是五十……不!是百年以來最偉大的發明!」安迪信心十足,不過奇諾卻不贊同。在他看來,制定規則並掌控法師界的最高評議會絕對不會允許普通人有機會接觸到中階、甚至是高階法術,這是自最高評議會成立以來的一貫宗旨,任何妄圖挑戰這項法規的法師都遭到清洗。

  「別忘了,現在是非常時期。」安迪認為奇諾的思想過於保守,「為了對抗第二帝國,一向不合的南北兩大學院都聯手了,最高評議會就是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放寬界限。這一次的學院杯原本就是為了挖掘能對抗的人才而特意舉辦的,假如真能讓普通人使用導師的發明,一定會為他的成績加分不少。」

  「我怎麼覺得會惹惱最高評議會……」切爾西嘀咕的同時瞄了一眼一直沒吭聲的阿爾,發現他低頭看著桌上的魔水晶出神。

  沉默一直持續到被從樓道傳來的腳步聲打破,諸人抬頭一看,一直在二樓休養的伊薩克由吉娜攙扶著來到圓桌旁坐下,他拿起已經施過法的水晶仔細端詳一番,忽然語出驚人:「用高能水晶太浪費了,為什麼不將它製成模具,這樣一來既節省了製作成本,也便於復制。」

  在座的不是法師,就是與法師有關的職業,卻沒有一個人往這方面想過。

  「對啊!我們怎麼沒想到!」安迪蹭地站了起來。不管是印刷刻模還是鑄造範模,都能徹底擺脫一次性使用的局限性,現在需要解決的,是讓煉金道具必須依賴魔力啟動。

  「模具嗎……」阿爾的視線越過伊薩克,落到他身後那一長排靠墻放置的長櫃上,那裡面裝滿了各類煉金材料。

  「煉金術我接觸的不多,愛葛莎、安迪,你們有什麼好辦法嗎?」阿爾周圍的人當中,就屬他們兩個造詣最高。

  愛葛莎還沒來得及開口,一臉興奮的安迪就搶先回答,他將刻模告訴阿爾,不論哪種方法,都可以做到批量製作。

  「等一等!你們別興奮過頭了啊,這模具可不是說做就做的。」奇諾忍不住潑冷水,「且不說那些昂貴的煉制材料,你們知道如何將制好的咒法模具的能量轉化到附魔紙或水晶裡面嗎?」

  「導師不是已經解決這個難題了嗎?」安迪愕然地看著提問的奇諾,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說。

  「那根本不是一回事,虧你還是煉金專精呢。之前成功是因為那是一次性使用品,將施展出來的魔力用時間術固定住,再將之壓縮進高能水晶,這項技術雖然繁復卻不算難,頂多只能算作變相的咒法銘刻,為持有者提供額外的,隨時可以使用的法術。如果要將一次性擴展為像印刷品那般大量生產,所需要的,可就不僅僅是兩個類神術了。」

  被喜悅沖昏頭的安迪冷靜下來仔細一想,立刻明白奇諾的意思。

  他們只考慮了製作的方向,卻沒有想到製作的過程。要想批量製作,模具當然不能是一次性產物,讓已經釋放的法術能量保持在完成的一瞬已是不易,還要一直保持這種狀態,魔法能量並非一成不變,誰能保證在使用的時候不會發生意外?

  「你們先別爭,愛葛莎,把製作咒法銘刻所需的材料找齊,我們先試試。」阿爾讓愛葛莎幫忙取製作模具所需材料,自己則在路維斯的法術書立翻找咒法銘刻的相關資料。

  仔細查看了關於咒法銘刻的所有解說後,阿爾將放在桌上的那一堆材料每種都取了一點,放在煉金專用的器皿當中,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用魔力具化的手臂攪拌、混合。

  「喂喂喂……這是什麼……」第一次見到如此製作方法的切爾西顫抖地指著那堆不時冒出煙霧,並伴有不同顏色閃光的混合材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奇諾皺著眉頭,沒說話,但他的表情同樣也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魔獸血液與搗成汁的植物根莖混合製成特殊墨水,獸骨、葉片碾成的魔粉,再加上可用于煉金的各種貴重金屬,把這些必須嚴格按照計量使用的材料隨便混合,這樣亂來……能成功嗎?

  就連一直支持阿爾的安迪也擔心他這樣把材料混亂混雜在一起,能做出什麼。

  在魔力手臂的擠壓搓揉之後,散亂的材料變得像泥一樣柔軟可塑,在阿爾的操控下壓成了長條形。隨後,他將這個扁平得像一塊木板的成品遞給了安迪。

  接過阿爾遞給自己的東西,安迪一眼就認出,這分明是印刷用的範本啊!

  「注入魔力試試。」

  安迪有些猶豫,他的魔力是在場法師中最弱的。

  「是學徒也能施展的火球術,試試看。」

  在阿爾的鼓勵下,安迪嘗試將自己的魔力注入到範本當中,當留空的部位被代替油墨的魔力填滿後,阿爾將一張空白的附魔紙覆了上去。當附魔紙揭下後,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印有紅色的文字——火球。

  阿爾俯身對霍德小聲說幾句,矮人將信將疑地接過附魔紙,大聲地念了一句:「火球術。」

  附魔紙迅速燃燒,一顆拳頭大小的火球「呼」地騰空而起,不過它在造成任何傷害前,就被阿爾具化出的魔力手臂熄滅了。

  切爾西難以置信地瞪著霍德,矮人天生不具備魔力,這是連孩童都知道的常識,沒有任何外力幫助,沒有作為魔力替代的魔水晶,一個矮人竟然自己啟動了煉金道具,這……怎麼可能?!

  「導師,這是……」

  安迪回轉視線,不過阿爾卻買了個關子。

  「商業機密。真得感謝伊薩克的提醒,沒有你,我也無法完善這項發明。」阿爾對伊薩克表達了謝意。

  「你用了真言術吧?」伊薩克雖不明白阿爾是怎麼做到的,但他敢肯定一定用了真言,也就是路維斯所說的言靈。

  阿爾點點頭,並未否認,不管言靈還是真言,都是類神術。

  「得給它取個名,總不能一直叫『導師的發明』吧?」愛葛莎語帶調侃地問,比起雛形,這成本可是大大的節約了,就不知一個模具能使用多少次?

  「刻紋。」靈感就來源於印刷和咒法銘刻,阿爾起名的時候未曾想到,這個為了應對布倫達和提升成績而做的煉金製品會掀起一波怎樣的風暴。當他將火球術的模具交給路維斯,一向喜怒不於形色的大魔導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愧是我選定的繼承人。」

  「您……似乎早預料到我會這樣做?」

  「這是讓普通人也能使用唯一的方法,看到你使用未成品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領悟。」路維斯是煉金宗師,發明瞭咒法銘刻的他,又豈會不知在自己發明基礎上研發的新技巧最終形態是什麼。

  「其實也不是我想到的。」阿爾簡明地說了刻紋是如何完善的。

  提到伊薩克,路維斯問起打算如何處置蜥蜴人兄妹。

  「我打算送他們去西風森林,卡利亞不安全,回去也只會變為泰倫斯製造怪物的生產工具。」對于吉娜和伊薩克的打算,阿爾沒打算瞞路維斯。

  「也好……」路維斯點點頭,沒說什麼。沉默了片刻後,他發動了傳送術。傳送地是一處類似地下市場的工廠,地上堆滿了各種煉金材料,無數身披法袍的法師伏案忙碌,有的在配置藥劑,有的在抄寫卷軸,還有的在給已經完工的道具附魔。

  煉金室?不,用工廠形容更恰當,它的規模遠非愛葛莎的普拉提或是浮空城內任何一間煉金室能相媲。

  路維斯徑直走向一處比地面略高的圓臺,那裡端坐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看到大魔導師到來都起身行禮。

  「您又有新發明瞭嗎?」

  「我帶他來登記新法術。」路維斯側身,讓出把身後的阿爾。

  一襲白袍的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阿爾,然後攤開手。

  「先把東西給我過目,由我決定是否有登錄的價值。」

  路維斯把阿爾稱作「刻紋」的範本遞給發話的白袍法師,他接過後先是一愣,隨即從桌上抽了一張空白的附魔紙,無需阿爾講解,只過手一摸,精通煉金的老法師就看出刻紋的使用方法。

  當火球術在地上砸出一個黑色的印記,白袍法師將金屬桌上擺放的一本厚厚的書籍推向阿爾。

  「在這裡寫下你的姓名和發明的詳細資料。」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23:19
第72章 刻紋(6)

      登記完畢,白袍老者詢問阿爾還有沒有其他已經製作好的範本。知道自己手裡的是唯一一塊成品,他將視線轉向路維斯。

  「最高評議會那邊怎麼說?」

  即使是面對大魔導師,他的態度不亢不卑,也沒有使用過多的敬語,這不禁讓阿爾好奇這老頭的身份。

  「現在是非常時期,評議會沒法再堅持他們那一套。」路維斯的回答很模糊,阿爾猜不出這二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是嗎……」捋著胡須,白袍老者沉吟片刻後,拿起放在桌上的銅鈴。清脆的叮叮當當聲過後,附近伏案埋頭苦幹的煉金師立刻聚集到他身旁,粗略一數,至少有二十人。

  阿爾仔細觀察後發現,這些人不但所穿長袍顏色不一,就連繡在胸前的徽紋都各不相同。

  「我以煉金協會總長的身份,向首席購買刻紋的製作與銷售權。」白袍老者表情嚴肅地說道。

  煉金協會總長?購買?

  阿爾看向身旁的路維斯,不明白這一出是什麼意思?

  「自人類掌握法術起,最高評議會就規定新法術的所有權歸屬發明者。你可以授權任何一個機構或個人,煉金、傭兵、盜賊公會甚至是某個貴族,讓他們享有製作、出售你的發明。」

  聽了路維斯的解釋,阿爾這才明白『購買』的意思。沒得到阿爾的回答,白袍老者又拋出將銷售所得一半作為買斷的酬勞。

  「你可真是大手筆,這東西還未正式發行,就開出如此高的價錢。製作成本可不低哦。」路維斯心情不錯,語氣也帶有難得的調侃。

  「你我都明白它的價值。」白了一眼路維斯,煉金總長表情嚴肅地保證,只有煉金協會才能讓刻紋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阿爾沒考慮太久就點頭同意了。

  維持傭兵團十多人的開銷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尤其是在離開自由城邦後,他不能一直依賴路維斯,必須得有自己的資金來源。出售刻紋的製作與銷售權卻是是個不錯的選擇,就不知……煉金協會許諾的『一半』會有多少?

  一得到允諾,總長立刻從抽屜裡取出簽訂契約的魔法卷軸。純手抄,附著有強力魔咒的協議書羅列了『不得轉手第二方』、『不得反悔』、『違約者要處以雙倍罰金』等等諸如此類的條款,只有契約雙方、訂立時間以及買斷價格三條空缺。

  仔細看了一遍,確定自己的利益可以得到保證,阿爾才簽上自己的名字。至於這名自稱總長的老頭,從他簽名得知了名字——阿裡斯•德萊爾,身為見證人的路維斯還特地在契約上蓋了他的血手印。

  協議一簽訂,總長立刻要求阿爾著手製作新的刻紋範本。

  「現在?可我明天還有比賽……」阿爾向路維斯投去求救的目光。

  「今天你就留在這裡吧,在不作出幾個像樣的範本前,阿裡斯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阿爾沒料到路維斯明知自己第二天還有比賽,居然會讓他留下。

  「簽了協議就要履行。」名為阿裡斯的煉金總長對阿爾抖了抖手中一式兩份的契約書,露出一口白牙:「人我都已備齊,隨時可以批量製作,就等你的範本了。」

  看著笑得像奸商的老頭,阿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說幹就幹,阿裡斯翻開擺在桌上厚厚的法術書,一邊查找一邊抄錄,很快就羅列了一長竄名單。除了六系元素防護和基礎攻擊法術外,還有翔空、開門、水下呼吸這些最常用到的。



  看著還在繼續增加的名單,阿爾有些後悔自己為何答應得那麼快。

  雖說製作過程在旁人眼中極為簡單,但每個範本都會消耗掉不少的魔力,把名單上的全做了後天哪裡還有魔力對戰。就算感知元素就能補充魔力,身體也吃不消啊,每次感知也會消耗掉大量的體力。若非如此,法師早就代替貴族統治大陸了。

  和阿裡斯大眼瞪小眼的對視片刻,他無奈地召出魔力手臂,在諸人充滿好奇的注視下製作新的刻紋範本。

  阿裡斯緊盯著阿爾的動作,雙眼眨都不眨,眉頭越皺越緊。

  知道他心思的路維斯笑出聲:「你以為我沒有絕對的把握,會讓他留在你這裡麼。」

  阿裡斯的回答是一聲冷哼。

  這刻紋的他一拿到手就明白大概工序了,盡管知道大概步驟,但單靠煉金協會還真沒辦法做出來。選擇煉金做為專精絕的,大部分都是自身魔力有缺陷、必須借助道具輔助的法師,而那些有足夠魔力的元素大師們,又不屑把類神術用到一次性使用的道具上。

  阿裡斯堅信,如果是由當世最好的煉金師路維斯製作的話,絕對比眼前這個毛頭小子更好。只可惜,大魔導師對煉金只有發明的興趣,一旦創新完成,他就不會再做第二個成品。

  很快,第二塊範本完成了,阿裡斯將還有些發燙的範本直接遞給早就等候在側的煉金師們,空白的附魔紙一張接一張覆上去,魔力耗盡就換下一個。沒一會兒,就復制出肘長的一摞,讓阿爾看的目瞪口呆。

  「你還有精力四處張望。」阿裡斯將羅列出的名單遞到他面前:「快工作!」

  壓下用星曜砸死煉金總長的念頭,阿爾催動魔力,等第三塊範本完成時,他忽然發現路維斯不知在什麼時候離開了。

  「別看啦,還有這麼多等這你做呢。」阿裡斯催促的嗓音再度響起,「做不完小心我不管飯!」

  死老頭……遲早弄死你……

  對于阿爾飽含惡意的瞪視,阿裡斯視而不見,他轉身啟走向擺放在長桌上的樹枝狀裝飾物。阿爾分心瞥了一眼,想起曾在愛葛莎的煉金店見過類似的物件,是投影專用的儀器!安置其中的高能魔晶石可以支撐多人同時連接,非常便利的一個道具。

  他想聯系誰?

  法術啟動的嗡嗡聲過後,三個人影出現在晶石上,其中兩人可算阿爾的老熟人了——傭兵公會的布魯諾和夜梟的鴉,另外一個不認識,看穿著不是貴族就是商賈。

  「諸位,我剛簽了一個新發明。」阿裡斯舉起火球術的範本向三人展示:「首席閣下的大作。」

  布魯諾和鴉都露出訝異的表情,顯然他們也通過投影術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阿爾。

  阿裡斯只做了一遍簡單的演示,投影術另一端的三人馬上就意識到刻紋的意義,異口同聲地要求與煉金協會簽訂購買協議。

  「急功近利的傢伙,這還算法師嗎。」阿爾嘀咕了一句,不想被阿裡斯聽到了。他只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對分別代表傭兵、夜梟以及本地商會的三人說道:「作為首批訂購者,你們可以享受定制法術的福利,機不可失,以後可就沒這麼好運啦。」

  「喂!」阿爾聽出來了,這老頭故意的。可惡,我這不變成苦工了嗎……

  就在阿爾為一整天都要泡在煉金工房裡製作刻紋懊惱之際,悄然離去的路維斯已抵達議事廳,參加臨時舉行的月議。他在主位上,雙眼微閉,如同進入了冥想一般,對於保守的長老團和以年輕法師為主的激進派之間激烈的爭吵漠不關心。

  「閣下,您有什麼打算?」一名長老起身,向路維斯問起如何處理薩多。

  「我已經將他流放了,永久的。」

  「您怎麼能……雖說是您的弟子,可他是導致第四次亡靈侵襲的罪魁禍首,怎麼能如此輕易的就放他離開?」提問的長老顯然沒料到路維斯會這樣處置「叛徒」。

  「事情已經發生了,殺他也於事無補。光神殿一定會要求我處死薩多,不……一定會提出將他帶回阿姆拉審判的要求,我怎麼可能答應。他們想要,自己去抓好了。」路維斯討厭宗教是出了名的,其他人就是覺得不妥,也沒人敢當面反駁。

  薩多的處置不了了之,暫代議長之職的長老團只好提出下一個議題。

  「剛接到下城傳回的報告,餘下的參賽者都表示不願與首席對戰。」

  薩多的議長被罷免,首席之名自然也就落到身為次席的阿爾頭上,連長老團在內,整個南方議會都認為他會繼任成為新一任的議長。

  「理由呢?」事關阿爾,神色倦怠的路維斯終於提起些許的興趣。

  「呃……他們說,不想和內定的冠軍比賽。」

  路維斯冷哼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臉色迅速冷了下去。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拂袖而去之際,路維斯卻召出鮮少使用到的法杖,一股磅礴的魔力從頂端鑲嵌的魔晶石傳出。很快,投影術就連通了遠在北方的最高評議會總部所在。

  一名容貌比路維斯老邁得多的老者出現在投影術裡,他不是別人,正是前北方學院的院長,在決鬥中輸給路維斯丟掉大陸最強法師的大法師莫里森。現在,他已是最高評議會成員,與路維斯一樣享有大魔導師的頭銜。

  「許久不見了,路維斯。你忽然聯系我,有什麼事?」

  「特地通知你一聲,本次學院杯的冠軍已經產生了。」

  「是誰?」莫里森暗暗吃驚,按照流程,第二輪還未進入到最終決賽,怎麼冠軍就產生了?

  「我的弟子,阿爾•塞特。」路維斯嘴角微揚,露出鮮少表露的得意之色。

  「這不可能!比賽還未結束,怎麼可能就分出……」想到唯一的可能,莫里森的臉色也隨之陰沉下去。

  「哼哼……煉金可是南方議會的支柱產業,我的弟子所學專精當然也是煉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在明克斯見到他的新發明瞭。」說完,也不理會對方是什麼表情,路維斯切斷了聯系。整座議事廳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太相信剛才聽到的對話。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8-6 23:26
卷三 學院杯(完結) 第73章 冠軍

      議會高層對路維斯做出的這個決斷喜憂參半。

  得到冠軍固然是好,但是這勝利來得太過容易,保守和激進兩派難得統一看法,都認為此舉會招致其他兩個學派,尤其是北方學院的抗議。而且,最高評議會肯定也不會同意。

  「閣下,您這樣做會落人口實啊。」又一位長老起身勸說,認為將阿爾直接推到冠軍寶座會招人非議。

  「雖說是我的子嗣,除了信任,這次比賽我沒有給他任何幫助。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靠他本身的實力。」路維斯再次揮動權杖,將阿爾和阿裡斯簽約的一幕以投影的方式再現。

  「煉金協會已經認可了他的發明,不但簽了協議,且已經抽調精銳,開始投入正式的製作,相信天黑之前,三大公會就能拿到成品。」

  這席話讓議事廳再次陷入沉默。長老團還在絞盡腦汁想辦法勸說路維斯放棄,以年輕法師為主的激進派們已經改變立場,站到了大魔導師一方。

  從收徒到首席,只花了不到兩個月時間,雖然在法術上還是個新手,但天資卓絕,又是路維斯之子,可謂是前途無量。只有傻瓜才會想要絆倒這位路維斯欽定的繼承人,前議長薩多就是最好的例子。

  渴望變革、打破守舊觀念的激進派們最終還是選擇堅持力挺阿爾,這讓長老團陷入十分被動的局面。

  「閣下,您真的認為,首席的新發明會贏得學院杯嗎?」長老團中年紀最長,威望最高的羅姆也站起身來。

  「不但會贏得學院杯,還將成為左右與第二帝國戰爭的重要籌碼。」

  「在我看來,那不過是抄襲了咒法銘刻……」羅姆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路維斯制止了。

  大魔導師舉起三根手指:「只需三天,就能證明我所說不假。」

  三天?正好是學院杯結束的時間,他哪來的自信?那個叫刻紋的煉金術怎麼可能成為左右戰爭的重要籌碼。

  羅姆不信,但他沒法質疑路維斯。不論是身份還是位階,大魔導師都擁有絕對的權限,在南方議會,他就是律法。

  感知了兩次元素之後,阿爾總算完成了阿裡斯羅列的名單。體力消耗不少的他想以補充能量的機會順便休息,可奸商似的煉金總長連外出就餐的時間也不給,直接將晚飯送到阿爾跟前。

  看著久違的營養湯汁,阿爾喉頭一陣作嘔。

  哦不,我討厭喝這玩意……

  勉強將營養湯灌下去,一回頭就看到阿裡斯又拿出列滿了密密麻麻法術的卷軸。

  「我•需•要•休•息!!」

  「哼哼~不就是體能消耗嗎。」阿裡斯一揮手,立刻有人帶著一名精靈靠上前來。

  「給他補充體能。」

  看著表情空洞的精靈依言對自己伸出手,阿爾趕忙讓到一邊。

  「這是幹嘛?」

  「法師的感知元素只能補充魔力,要想恢復體力只能靠自然之力或神術。」阿裡斯面無表情的解釋:「大魔導師閣下討厭宗教,我們只能提供精靈,你就別推三阻四的了,刻紋做的越多,對你越有利。」

  「什麼意思?」阿爾還不知道路維斯想靠刻紋讓他直接勝出。

  「怎麼,你還不知道?下午的臨時月議決定以刻紋為由,申請評審團裁定直接判定你為冠軍。為此,各派代表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阿裡斯足不出戶,卻因為與夜梟有貿易往來,總能在第一時間得到各種情報。

  雖然聽安迪也曾說過可以用這類方法提升成績,但真走到這一步,阿爾還是不大相信。刻紋必須由他使用才能發揮百分百的功效,現在製作的,只不過是能讓普通人使用法術的粗製版,也就是咒法銘刻的升級版,姑且不論學院杯的評審團,只要最高評議會不同意,就沒法賣給普通人。

  「啪」地一下把新列出的名單拍到桌上,阿裡斯對因此回神的阿爾努努嘴:「時間寶貴,你要是真想獲勝,就快點接受治療,趕緊把這些也趕制出來。」

  阿爾沒再拒絕,隨著精靈的治療起效,疲憊和倦怠很快消散,仿佛剛睡了一頓好覺的舒坦。他將視線投到卷軸上,這次羅列的不再只是簡單的初級法術了。

  蠻力、隱身、石膚、加速,都是輔助類戰鬥法術,尤其最後一個,標準的類神術。

  阿爾看向阿裡斯,等待他的解釋。

  「之前不是答應過三大公會嗎,可以指定法術。」

  「不但加入了中級法術,還有類神術,最高評議會不會同意的。」就算不了解法師的律法,阿爾也知道最高評議會絕對不會讓類神術流入民間。

  「大魔導師閣下肯將你帶來,就說明他有足夠的信心,你只管放心去做,後果……由煉金協會承擔。」對于阿爾的擔憂,阿裡斯眉頭都不皺一下。

  「我要附加一個條件!」阿爾決定必須為自己爭取利益,他可不想以後的時間都泡在煉金工房做苦工:「我還有自己的事,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給你做刻紋。約定一個時間,我會按時給你把做好的範本送來。至於範本的數量,也必須要限定一下。」

  阿裡斯挑眉:「現在才想和我談條件,不覺晚了點?」

  「你要不同意,那我只好撕毀協議了。反正那點違約金路維斯出得起。」見對方耍賴,阿爾也不幹了。

  「沒有刻紋,就憑你那點實戰成績,想拿冠軍還差得遠呢!」一聽阿爾要撕毀協議,阿裡斯有些急了。

  「我不在乎。」要比無恥,阿爾自信不會比阿裡斯差。

  「臭小子……」咬牙切齒地瞪著阿爾,阿裡斯卻真拿他沒辦法。授權在發明者身上,他要想收回,誰都阻止不了。

  「你今年才五十一吧?」眼尖注意到阿裡斯胸前項鏈的水晶裡儲存著一張類似全家福投影,上面寫有他的出生年日。阿爾咧嘴一笑:「對比你大兩歲的我,難道不應該使用敬語?」

  工房裡忙碌的聲音瞬間停頓,所有人都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自稱五十三歲的青年。

  「五十三?你?」阿裡斯嘴角一抽,拜恩人壽命可達千年壽命,即使是混血的後代活上幾百歲也不成問題。這傢伙表面看不過二十出頭,沒準真有五十三。

  「咳……眼下是關鍵時期,你不多做一些打開市場,又怎麼能向評審團,向最高評議會證明你的發明確實有改變局勢的能力?」

  「我說了,我對得不得冠軍並不在意,只不過路維斯讓我參加,才勉為其難的接受。你要是不同意我的提議,那這個一時心血來潮搞的小玩意我也不打算賣給你們。」想剝削我啊,你們還沒那能耐呢。看著嘴角抽搐的阿裡斯,阿爾心裡無比暢快,總算出了先前的那口惡氣。

  「好吧……我會在協議上加上這條。以三天為限,製作五塊範本。」阿裡斯忍痛答應。他也明白,像阿爾這樣有前途的天才是不可能屈尊蹲在工房整日製作範本的,必須盡量爭取利益,等刻紋獲得成功,想要再談條件可就難了。

  「太多了,十天四塊。」阿爾搖頭,「這是我做能做出的最後讓步。」

  「四塊就四塊!」拿阿爾沒辦法,阿裡斯只得同意:「但是這張清單上的必須完成,這是已經答應三大公會的,否則你自己出違約金。」

  「我只想確保以後有足夠的時間做自己的事,而不是給你賺錢。」阿爾聳聳肩,繼續製作範本,在交替的夜寂時完成了所有訂單。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揉揉酸疼的脖頸,對還氣呼呼的阿裡斯拋去一個勝利的眼神後直接傳送離開。

  阿裡斯看著阿爾原先所站的位置出神。

  雖說長得跟路維斯沒一處像的,可他剛才這個眼神……卻像極了路維斯,他們真有血緣關系嗎?

  到第二結界吃了點東西才回到法師塔,阿爾意外地發現所有人不但沒睡下,還都齊聚在一樓大廳,精神十足地討論著什麼。

  「你去哪了?一整天連個信兒都沒有!」

  吉娜第一個發現阿爾歸來,只是牢騷剛出口,就遭到伊薩克的訓斥,二人看起來已經消除隔閡,恢復到兄妹模式了。

  「恭喜您,導師。」久違的敬語,足以說明安迪此刻的激動。

  「恭喜?」阿爾眼角一掃,發現除了辨不清表情的兩名蜥蜴人,所有人都一臉喜色的看著自己。

  什麼喜事讓他們如此高興?

  「你不知道?」奇諾挺意外的,本以為阿爾早知道了。

  「夜寂時評審團剛宣佈你成為這次學院杯的冠軍。」切爾西補充,「我們也是剛聽說的。」

  「這麼快?」夜寂……不就是我離開的時間段嗎?阿爾還以為會要等上幾天的。

  看來阿裡斯沒說謊,那些範本的確起了作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離開自由城邦。不過在那之前,還要向利維爾請教有關如何改變建築外觀。他可不想就這麼帶著一幢房子到處跑,太招搖,也太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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