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陣前口戲
兩軍交戰的地點就位於山谷口處,這裡風大勢急,沒一會兒,何四方急速進攻所捲起的塵沙便散開,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情形頗為怪異。
兩人並未如眾人料想的那樣打得不可開交,而是各自靜靜的坐在馬上,一動不動。只見何四方腰背挺得筆直,右手握著鐵槍,槍尖朝地,一縷殷紅的鮮血從鋒芒的槍尖順勢而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再看和他相距不過幾尺之遙的馬將軍,魁梧的身子向前微傾,右手高舉著狼牙棒,一副作勢欲砸的樣子。
就在大部分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馬將軍的身體從眉心處迸裂出一道縫隙,緊接著,這道縫隙迅速向下蔓延,一直到他的胯下,然後整個人一分為二,從馬上摔落。
馬將軍的這副慘狀讓眾人都驚呆了,一時之間,偌大的戰場除了呼嘯的風聲及馬匹嘶鳴聲外再無其他聲響,直到過了好一會兒,華唐這邊中突然有一個人出聲大叫道:「好!何將軍威武!」
被這一聲突然而至的猛喝一驚,華唐這邊的人個個如夢方醒,頓時齊聲吶喊:「何將軍威武!」
海王廈軍此時也回過神來,雖然這兩個回合是一勝一負,算是打了平手,但這一回合所帶來的震撼力要遠遠大於前一回合,海王廈軍是一陣騷動,士氣明顯是受到了影響。
西門舞月臉上先前的笑容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寒人心魄的冷霜。在剛才的漫天塵沙中別人沒有看見什麼,可她卻看的清清楚楚,何四方的功力的確不可小覷,尤其是他舞動手裡那桿鐵槍的時候,堪稱矯若游龍、快如閃電,讓敵方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馬將軍就這樣糊里糊塗地死在他的手中。
西門舞月凌厲的眼光掃了一下何四方,然後又越過他投向對面華唐軍中的一個人,此人就是剛才第一個出聲叫好的。西門舞月關注他倒不是因為發現他有什麼過人本領,而是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另外這個人的裝扮也有點與眾不同,沒有一身鎧甲,只是一身錦衣蟒袍,彷彿他現在不是在刀光劍影的戰場,而是在酒肆青樓。更奇怪的是這個人頭戴面巾,只露出一雙晶亮眸子。
這個人自然就是南宮修齊了,昨夜他沒有回城裡,而就在這城樓下士兵的營房歇了一會兒,因為那時離天亮也就不到兩個時辰了,更重要的是,那時的南宮修齊在經歷了一連串意想不到的事情之後已經是筋疲力盡,懶得再來回奔波,便就近在這裡歇息。
士兵的營房與城裡的極艷宮相比,無論是環境還是條件自然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何四方知道南宮修齊乃一豪門公子,肯定是住不慣這裡的,於是極力建議他回城歇息。南宮修齊卻正氣凜然地表示自己雖不是軍人,但怎麼說也算是軍人之後,有責任、更有義務抵禦外族侵略,所以就留在這裡,等過幾個時辰和這裡的戰士一起加入戰鬥。
此一番話說的何四方大讚不已,對他的好感是直線上升,從而對他的態度是愈發慇勤起來,不但把自己的主帥營房讓給他住,而且還派重兵保護他的安全,因此南宮修齊這一覺雖然有點短,但也睡得較為踏實。
直到外面傳來陣陣號角聲,南宮修齊才從睡夢中驚醒,他知道這是大軍出動的信號,於是趕緊起身出房,找到何四方。卻見他一臉疲憊、雙眼佈滿血絲,很顯然這一宿他未合眼。南宮修齊看在眼裡,心裡倒也生出幾分欽佩。
「何將軍,海王廈人又開始進攻啦?」
「嗯,他們開始行動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到達城下。」何四方道:「這一次我們不能再被動防守,我已決定帶一隊人馬出城迎戰。」
聽他這一說,南宮修齊才注意到在其周圍已經集結了近千騎整裝待發的騎兵,兵強馬壯的氣勢讓他也感覺頗為振奮,於是也要求一同出戰,不過為了避免被西門舞月認出來,他像昨晚在極艷宮一樣蒙面。
兩軍對壘,南宮修齊倒希望一開始西門舞月就能出來迎戰,這樣他就可以在一邊好好觀察她的功力究竟如何?自己能不能對付?如果能有把握對付那自然最好,他早就想報那日在酒樓裡險些喪命之仇;如果不能,那他還是早點逃之夭夭為好。
在自己這方的一員大將被何四方慘殺之後,西門舞月終於如南宮修齊之願緩緩地催馬而出,冷冷道:「久聞『流雲十八式』乃槍法之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哈哈,過獎!」何四方傲然一笑道:「不過說實話,至今還真沒有人能從本將軍手中的槍下討得便宜。」
「是嗎?那本帥就來領教一下。」說罷,西門舞月杏眼圓睜,雙手虛空一抓,頓時一抹電芒閃過,一把七尺孤月彎刀出現在了她的手裡。
何四方收起笑容,一臉凝重,他不敢托大,雙手輕輕一抖,雙腳一蹬馬鞍,整個身子從馬上騰空而起,他賴以成名的「流雲十八式」中最具攻擊性的一式「逐雲追月」被他無聲無息地使了出來,霎時,方圓六尺之內全是槍影,西門舞月就彷彿是槍海裡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會被這驚濤駭浪給吞噬。
然而事實是最容易讓表象給迷惑,此時的西門舞月看似處在極為劣勢中,但在高手眼裡,她沒有一絲頹敗之勢,反而是游刃有餘、應付輕鬆。
這時,西門舞月驀然發出一聲清嘯,手中的弧月彎刀劃出一道耀眼電芒,接著只聽一陣「劈哩啪啦」的炸裂之聲,兩道縱橫交錯的身影倏然分開,各自騎在自己的戰馬上,宛若之前沒動手時一樣。
此刻,一邊的南宮修齊看得是倒吸一口涼氣,因為他已看出西門舞月的功力比那日在酒樓裡時要強多了,當時的她不過和福生打了個平手,而南宮修齊知道,身為他爹手下的得意大將,何四方的功力肯定要比福生強的多,然而現在何四方盡全部之力也沒能從西門舞月手裡討得好處,看來西門舞月的功力可謂進步神速,自己未必能勝得了她。
南宮修齊心下暗驚。而何四方心裡更是以震驚來形容,雖然昨晚的射箭較量讓他對西門舞月的功力有了初步的認識,但沒想到她會強到這個地步,剛才那一擊儘管從表面上看雙方是鬥個平手,可他心裡知道自己是完全落在了下風。因為現在自己體內是氣息翻騰,猶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至極,就差噴出一口鮮血了;而看此時的西門舞月,卻神定氣閒,猶如沒事一般。
何四方臉色越來越沉,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凝重,兩軍的將士都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集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終於,何四方發出一聲大喝,手中長槍如龍行蛇走,「流雲十八式」如狂風驟雨般地使了出來,刺、挑、掃、戳,每一記槍法都疾快狠準,招招攻向西門舞月的要害部位。
「來的好!」西門舞月將手中的弧月彎刀使得如行雲流水,一一化解了何四方那凌厲的攻勢。
要說何四方那魁梧有力的身子就像一頭猛豹,那西門舞月的身形就猶如一隻輕盈的羽蝶,在火紅的朝陽照射下美艷的不可方物,那修長而又矯健的四肢瀟灑的揮動騰躍,宛如一朵美麗的鮮花在太陽底下盡情綻放。只不過那劃出一道道電芒的孤月彎刀提醒著人們這不是一場美輪美奐的舞蹈,而是以命相搏的生死之戰。
的確,兩大高手的激烈相搏,讓兩邊的將士都感到了一股沉重的殺氣向他們壓迫而來,均情不自禁地後退,兩軍之間所留出的空地比之前擴大了近一倍。
越鬥下去,何四方心裡的震驚就越甚,不過他手底下卻絲毫不見遲緩,一把鐵槍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將「流雲十八式」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寒光閃閃的槍尖一會兒如靈蛇出洞,一會兒如驚龍狂舞,再配上他那中氣十足的狂喝,可謂氣勢震天,將嬌小的西門舞月完全壓制下去了。
「何將軍威武!」華唐軍陣中響起雷鳴般歡呼聲。
西門舞月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與此同時,她的胸前不經意間露出一個破綻,儘管很小且一閃即逝,但身為高手的何四方豈能視若無睹?他暗壓住心頭的欣喜,手臂一抖,烏黑的鐵槍劃出一道黑色的軌跡,如疾電般的烏芒直貫西門舞月的前胸。
海王廈軍陣中發出一陣噓聲,翠兒更是失聲發出一聲淒呼:「小姐!」
就在大家預料接下來西門舞月被鐵槍貫穿前胸,鮮血泉湧而出的時候,驚詫的一幕在他們眼前出現了,只見火光閃耀,一團藍色火焰在西門舞月的前胸炸開,化出一層淡藍光暈阻擋在她的胸前,而槍尖就停在那層光暈上,再難前進一步。
對於這一變化,南宮修齊並不覺意外,畢竟他見識過藍魔大法的厲害,相信西門舞月不太可能就這麼被何四方敗於槍下。然而對何四方來說,這一變化讓他驚駭至極,想自己這一槍之力,別說血肉之軀了,就是銅虎鐵牛也會被戳出一個窟窿,然而現在卻被一個淡淡的光暈給阻住了,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的。
駭異之間,卻見那層淡淡幽藍光芒倏然轉盛,手中的弧月彎刀發出森冷的藍色幽光,在她的身前劃出一道美妙的藍色圓弧,如鏡面一般的藍色光芒形成一堵晶瑩牆壁。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乍然而盛的藍光讓何四方不禁瞇起雙眼,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剛才西門舞月前胸這一破綻可能是她有意而為,目的就是引自己上當的。想到這,他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飛快地回抽槍身,然而槍尖就像被黏在了光暈裡,任他如何用力也無法將槍抽回。
何四方大驚失色,但也沒有手忙腳亂,他凝聚全身功力,左掌疾伸,強勁內力排山倒海襲向那如鏡面一般的藍色光壁,聲勢十分駭人!
然而事實卻依舊收效甚微,強勁內力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無蹤,更令何四方駭然變色的是,當他的手一接觸藍色光暈時整隻手都麻了,而且這股麻痺之感順著他的手臂蜿蜒而上、揮之不去。而就在這時,藍色光牆忽然漾起一道道水波紋且速度越來越快,形成一圈圈流轉的漩渦,急速吞噬了鐵槍,一股詭異的壓力迫得何四方是幾乎喘不過氣來。
何四方暗叫一聲:「不好!」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撒手鬆開鐵槍,人倒縱而退。
「咯咯,想跑?」西門發出一聲冷笑,光牆裡漩渦轉速越來越快,緊跟著爆發開來,發出了一陣巨響,藍色漩渦將那枝鐵槍分解成無數尖銳的小鐵片,裹在藍色光芒之中,如同憑空下起一場藍色槍雨,夾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襲向何四方。
處在極速後退中的何四方看到無數裹在藍色光芒中的小鐵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他襲來的時候他不由得閉上眼睛,心裡發出哀歎:「吾命休矣!」
就在何四方閉目待死之時,他的耳邊傳來一聲虎嘯,緊接著他只覺眼前一片艷紅,將如密雨般的鐵片席捲一空,那股壓迫在心口的沉重壓力也頓時消失不見。
不過儘管這樣,何四方也身受重傷,當他跌落到地上時他只覺整個身子麻痺,動也動不了,彷彿被石化了一般。再看那匹戰馬,被藍光籠罩之後也是一動不動,但隨即馬身上便出現蜿蜒流轉的裂縫,如蜘蛛網遍及其全身,然後轟然倒塌,化成無數碎屑。
「嘩……」兩軍陣中發出一片騷動。
在空地上憑空出現了一隻如虛如幻的壯碩紅虎,它隔在西門舞月和何四方之間,阻止了她繼續向何四方發出攻擊,西門舞月俏臉微變,嬌叱一聲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出來和本帥一決高下!」
這時,何四方已經被他的親軍侍衛抬下陣了,偌大的空地上只有西門舞月和那只搖頭擺尾的紅虎,而她知道這只紅虎只是一隻召喚獸,其飼主才是真正對手,可面對黑壓壓的一片華唐軍陣,她還真一時判斷不出誰才是飼主。
其實南宮修齊本不想出手,因為對上西門舞月他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但見到何四方已危在旦夕,他情急之下就不得不出手相救了。而他這麼做倒不是對何四方有什麼深厚的情誼,而是覺得只有何四方在,自己在鬼愁城才能享受貴賓級的待遇;要是他死了,換作其他什麼副將掌權那就未必給自己這麼大面子了,更何況家族裡的人謀反在即,自己又在京城鬧出那麼大動靜,說不定還會抓住自己向朝廷邀功請賞。
儘管沒有必勝把握,但既然出手,就不能再做畏畏縮縮的膽怯模樣,他發出一陣大笑,從陣中策馬而出,怪聲怪氣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也不想和你一決高下,不過……要是換個地方嘛,嘿嘿,我倒是很樂意奉陪。」
雖然南宮修齊蒙著面,但西門舞月卻覺得似曾相識,不過這時候也沒空細究了,她順口接住南宮修齊的話道:「什麼地方?」
「嘿嘿,床上!」
南宮修齊身後的華唐軍陣裡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而海王廈軍陣中雖然沒有人像華唐軍那樣放肆大笑,但也有不少在掩嘴竊笑亦或強忍笑意,原本兩軍對壘的那種肅殺血腥之氣居然消失大半。
「你……」西門舞月俏臉緋紅,嬌聲怒斥道:「無恥淫賊!」說罷,她手中弧月彎刀發出一聲清鳴,帶著熊熊的怒火劈向南宮修齊。
這一劈之力將周圍的空氣都攪得如滾水一般沸騰起來,狂洩而出的刀氣伴隨著毀滅一切的殺氣直奔南宮修齊,然而一道紅色光幕將這凌厲的刀氣完全阻擋住了,繼而將之化為無形。
發出這道光幕的正是紅虎,它不但克制住了弧月彎刀的凌厲刀氣,而且還趁勢反擊,兩隻虎眼射出無數道細若游絲的紅光,形成一張大網朝西門舞月迎頭罩來。
「哼,星星之芒,也放光華?」西門舞月不屑道。同時皓腕一收,刀鋒泛著淡藍光澤的弧月彎刀如陀螺般地疾旋起來,凌厲無比的刀氣帶動周圍空氣也快速旋轉起來,猶如平地刮起一股龍捲風。
紅色光網與龍卷氣旋飛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紅一藍兩道明亮的光芒,緊接著就是一陣轟然爆響,強大的氣流像漣漪一樣由中心處急速向四周擴展,靠前的兩軍將士都感覺到沸熱的空氣呼嘯著刮過自己的臉龐,痛不可當,都情不自禁的迅速後退,避免殃及池魚。
而南宮修齊和西門舞月彼此均心頭一震,他們都沒有料到對方功力會如此之深,於是均不敢大意,只見西門舞月俏臉凝重,原本刀鋒所泛出的淡藍轉變為深藍了,如一抹深潭,裡面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淫賊受死吧!」西門舞月發出一聲嬌叱。整個連人帶刀如若離弦之箭飛射而去,刀影舞動間,連初升的太陽都被遮蔽住了,每個人都覺得眼前是一片蔚藍之色。
「嗷嗚!」紅虎亦不甘示弱,發出震天長嘯,肋生雙翼,展翅而飛,兩團熊熊烈火從它的翅下噴出,頓時方圓百尺之內都被一片火光籠罩。
西門舞月臉色微變,不敢正面對抗,嬌俏身影筆直地躍向半空,烈焰堪堪從她的腳下噴射而過,不過她下面那匹坐騎就未能倖免了,只聽馬兒發出一聲慘嘶,繼而化作了無形,連骨灰都沒剩下。下面的沙土地也被燒成了一片焦黑之色,令人觸目驚心。
一人一虎由地上轉移到了空中,赤紅烈焰與藍色幽影彼此縱橫交錯,紅虎在弧月彎刀凌厲的鋒芒下無法對西門舞月造成直接的傷害,而西門舞月在紅虎熾熱火焰及詭異紅光下也是討不得半點便宜,可謂是彼此恰恰打了一個平手。
不過要論真實功力還是南宮修齊小勝一籌。雖然他正源源不斷地提供魔力給紅虎,但他自身並沒有不繼之感,所以此時他要是也加入戰團,以自己和召喚獸之合力對付西門舞月那還是很有把握取勝的。不過南宮修齊臨敵經驗甚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遠遠地躲在一旁看著。
然而他雖然不敢直接上陣廝殺,但卻在一旁大逞口舌之快,起先他還只是淡淡調戲幾句,大部分精力還是用來觀察戰況,小心翼翼地做好防備;但過了一會兒後,他發現紅虎完全敵得過西門舞月,就算不能取勝但亦不會落敗,於是放心大膽地在一邊大聲調戲了。
「嘖嘖,大伙看看,這妞的這雙腿,修長渾圓,而且還很有力,可是用在了打架方面那真是太浪費了啊!」南宮修齊一邊指指點點一邊掛著猥瑣的笑容道。
在他身邊的一個副將順口接道:「那應該用在哪方面才不算浪費啊?」
「嘿嘿,當然是用來盤在男人的腰上啊。」
「對極、對極!哈哈……」此言又引來眾人一陣爆笑。
雖然大部分華唐軍眾將都不知南宮修齊的真實身份,但見何四方都對他恭敬有加,料定來頭不小,自然個個都對他不敢怠慢,而現在見他功力如此之深,皆愈發佩服不已,更讓他們感覺大合脾胃的是南宮修齊那一副花花口舌的淫賤模樣。要知道這些軍伍出身的武將基本上都是粗人一個,那些文質彬彬的話只會讓他們感到厭煩,爆粗口、談女人才是他們感興趣的,所以現在聽南宮修齊這番言語都大覺過癮,引為知己。
「還有哦,你們看,這妞的那雙眼睛,堪稱桃花杏眼,乃是風騷的象徵哦,咭咭……」南宮修齊接著怪笑道。
眾將又是發出一陣粗魯大笑,這個道:「對對,還真是這樣呢,我覺得怎麼此刻她滿眼殺氣看得有點彆扭呢?原來這雙眼睛根本就不適合散發殺氣,只有媚騷蕩氣才與這雙眼睛相配呢。」
那個又道:「是啊是啊,這雙眼睛要是媚起來比小桃紅更讓男人銷魂蝕骨呢。」
陣裡又有人道:「這小桃紅是誰啊?」
「是他在窯子裡的一個老相好啊,哈哈!」
又是一陣猥瑣大笑,就連對面的海王廈軍也在偷偷暗笑,只有翠兒滿面通紅,眼睛怒視著正滔滔不絕的南宮修齊,卻也無可奈何。
而正在苦鬥的西門舞月更是滿腔怒火,幾次欲殺向口出污言穢語的南宮修齊,卻都被紅虎擋了回去,而且在心浮氣躁之下險些吃了大虧。
「這妞身上唯一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就是胸前的那對奶子,小了一點,不夠豐盈、不夠飽滿,不過不要緊,奶子只要給男人多摸摸就大了……」
南宮修齊越說越露骨,越說越下流,周圍那猥瑣的笑聲也越來越大,然而西門舞月心中的怒火卻並沒有隨之增強,而是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起先只是置於心底一角,但漸漸地開始似瘋草一樣快速生長,蔓延至全身,與紅虎的爭鬥也從互攻有無轉成了全面防守。
原來,含有春藥的紫煙沉香開始在西門舞月的身體裡生效了。顯然趙副將低估了她的功力,以她的深厚功力完全是可以壓制住藥性的,這也是她為什麼在上陣與紅虎對敵之前一直毫無異狀的原因。然而她遇到了功力更為深厚的南宮修齊,在與紅虎的爭鬥中她消耗了極大的功力,就漸漸壓不住藥性了,而南宮修齊不斷口出的淫言穢語更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此時的西門舞月只覺身體有些發軟,陣陣熱流從身體各處匯聚到小腹位置,讓她感覺那裡都有些濕潤了,不由得愈發面紅耳赤。
由於這個原因,西門舞月的戰鬥力是越來越弱,漸顯敗象,她知道這樣下去落敗是遲早的事,而且非死即傷,於是瞅準一個空,飛速撤退到地面上,纖臂一揮道:「進攻!」
帥令一出,海王廈軍訓練有素的湧上前,盾甲兵衝在最前面,然後一字排開,半蹲下,形成一道堅固鐵壁,弓箭手緊跟而上,如雨點般的箭劃過空氣射向華唐軍。一輪狂射之後,這隊弓箭手迅速退後重新搭箭,而在他們後面的弓箭手迅速補上繼續狂射。就這樣,兩對弓箭手輪流上前射擊。
華唐軍陣頓時一片騷亂,原來出城迎戰的華唐軍全是由騎兵組成,兵種單一,沒有像海王廈軍那樣攻防兼守,因而面對這突然而來的箭雨襲擊,華唐軍是猝不及防,不少騎兵被射落馬下,傷亡頗大。
這時的南宮修齊也是手忙腳亂,他慌忙在周圍布起一層結界,淡紅色光暈霎時包圍在他周邊,那些帶著呼嘯風聲的箭枝還沒觸碰到結界便化作了無形。
經過短暫的一陣慌亂,華唐軍很快就穩住了陣形。他們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撥落襲來的箭枝一邊催馬狂奔,向海王廈軍陣中衝去,他們知道只有近身戰才能發揮他們騎兵的優勢。
大量騎兵不斷從南宮修齊身邊掠過,攻向海王廈軍,也擋住了射過來的箭,於是他收起結界,腦子想的是怎麼撤回鬼愁關裡,他可不想加入這場混戰。
不過這時候向前衝鋒的騎兵太多,南宮修齊沒有被裹夾在其中一起向前衝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想掉頭回轉就很難辦到。
很快,兩軍便已短兵相接,轟隆隆的戰鼓聲如雷鳴般響徹峽谷峭壁,兩軍將士高亢激越的喊殺聲震耳欲聾。當黑壓壓的騎兵完全衝進海王廈軍陣中時,騎兵的優勢就凸顯出來了,那些弓箭手、盾甲兵及步兵等被華唐的騎兵如斬瓜切菜一般屠殺。一時之間,屍橫遍野,殘肢斷臂四下零落,鮮血滂滂,染紅了焦土。
不過華唐騎兵的優勢並沒有持續太久,海王廈的騎兵部隊很快就趕了過來,一下扭轉了這種被動局面,雙方陷入了膠著狀態。
慘烈的交戰場面讓南宮修齊看在眼裡也暗暗心驚不已,他此次隨騎兵一起出城迎戰的原因就是想會會西門舞月,趁機報那日在酒樓險些喪命之仇,不過現在經過一番交戰後他知道自己功力雖然可能比她強,但想要完勝她似乎也不太容易,更何況現在兩方大軍混戰,一片亂糟糟的,士兵們那瀕死的慘叫讓他心驚,空氣中飄浮的血腥讓他作嘔,於是他迫不及待地掉轉馬頭,欲回鬼愁關裡。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凌厲的破空之聲由遠而近,中間還接連響起幾聲慘叫,南宮修齊心中大驚,他知道這是箭枝劃過空氣的聲音,而這種凌厲的破空之聲比之前那萬箭齊發的聲音都要強烈,可見射出此箭的人功力是多麼深厚,不用猜,這箭定是西門舞月射過來的,而目標也就是自己。
南宮修齊一邊催馬狂奔一邊回過頭瞄了一眼,果然見一枝夾雜著淡淡藍光的箭飛速朝自己襲來,這枝箭已經射穿了數十個人了,就在他回頭看的時候,這箭又射進了一個騎兵身著鎧甲的胸口,然後從他的背後穿出,餘勢依舊不減,帶著駭人的聲勢朝南宮修齊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