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123
superiss 發表於 2018-2-25 18:41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明轉天心重宇出

    息怡道人三人沒有了神君護持,又哪里能敵過陣旗壓迫?面對著層層疊疊上來攻擊的陣氣,他們用盡手段也遮護不住,很快淹沒在了襲來狂潮之中。

    散修交手便是這般,你若有一個超出尋常之外的厲害手段,那麼對手通常是沒有辦法應對的,只這一下便可決定勝負了。

    常載見三人漸漸沒了氣機,可還是不放心,又祭出法器,上去來回轟擊了几次,確認對方已是有死無生,這才將陣勢徐徐撤了。

    他也是抹了一把冷汗,今次可真是凶險,差一點就被對方算計了。

    這也給他提了一個醒,任誰都不能小看,尤其是這些散修,其能存身到現在,自也其本事的,自己在沒有真正壓倒一切力量前,還需謹慎為上。

    他抬手對著前方一禮,誠心道謝道:“多謝道長施手相援,這一次若不是道長,小可定然無法脫身了,多半要把性命交代在此了。”

    六年之中,盡管審峒沒有再次出現,可魏子宏之前卻是露過几面的,于功行之上對他有過很多指點,要不然他進境也不會這般快。

    方才危機時刻,魏子宏便就傳音于他,叫他盡管出手,至于上面神君,自有其出面應付。

    也是如此,他才敢放心大膽與息怡道人三人放對。

    魏子宏笑了一笑,道:“不必謝我,我早便說過,你前世與我乃是同門師兄弟,我自當遮護于你。”

    實際要不是他與審峒在后面推了一把,按常載此世之際遇,也不會在這個時段遇上如此凶險之事,而這等無解之局,卻不是靠個人之力可以挽回的,他必然是會出面的。

    這也是散修的無奈,大派弟子總有壓箱底的手段,有些還是上境修士所給,關鍵時刻便殺不了敵手,也總是可以逃得性命的,可散修哪來這些傍身?便算家底厚些,也不會超出自身層次太多,就如息怡道人等人一般,有几分手段,可也僅止于此了。

    常載這時道:“道長請稍等片刻。”

    他來至息怡道人屍身旁,三人看去此刻已是不成樣子了,可雖是對頭,此輩終歸是修道人,縱然身死,也不該就這般暴屍于外,該是將之掩埋了。

    只他忽然想到,這兩個修士,當分別是袁岱和柏棟的師父,自己殺了他們二人的師父,也不知日后碰上,該是如何面對。

    他沉默片刻,一翻手,玄光一卷,就將兩人掩埋入了地下。

    魏子宏來到他身旁,道:“既然是他們欲要亡你,那麼你反手奪其性命,也無有什麼不妥,你不必未此掛懷。”

    常載嗯了一聲,他抬頭道:“魏道長,你說你是小可前世師兄,那審道長呢?”

    魏子宏笑道:“審道友沒和你說過麼?他是你前世好友,見你深陷凡塵,故來渡你。“

    常載對自己前世很是好奇,若是可以,他真是很想問問是自己怎樣一個人,最后到底如何了。

    魏子宏似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師弟待回門之后,終歸是能拾回前世識憶的,”隨即他把話題轉開,“此間事了,師弟下來又有什麼打算?”

    常載想了一想,道:“以前害怕息怡道人尋事,所以不敢回得家中,怕是牽累到父母家人,往后該是回去敬份孝心了。”

    魏子宏道:“散修修行不易,你不妨帶上父母,到我山門中來修行,如此有同道彼此互相幫襯不說,修煉起來也更是容易一些。”

    常載眼前一亮,道:“道長,我可以將父母一同帶去麼?”

    魏子宏笑道:“我宗門之中,族親皆可前去居住,還有靈丹妙藥調養身体,卻比居宿在外好上許多。”

    常載一聽也是,雖然夾山地處偏遠,可終歸受柏國管束,村民不僅要繳納稅賦,每年還需服徭役,日子過得很是辛苦,一下不小心可能還會遭受凶怪異類的侵害,可要是到了宗門之內,就不用再擔心這事了,便道:“我願隨道長前去。不過……”他頓了下,“還有那柏王之事,我需去了斷此事。”

    魏子宏點首道:“不錯,柏王既要除你,那麼你還報回去也是理所應當。”

    常載打個躬,道:“道長,我去去就回。”他縱身一躍,乘光遁去。

    魏子宏見他走了,便看向天穹之中,道:“出來吧。”

    天穹如幕布晃動了一下,隨后自里出來一個神人,對著他一拜,恭敬道:“魏上真,神主已是知曉這里之事,此回乃是神庭治下不嚴,還望上真不要見怪。”

    魏子宏道:“你只帶來這一句話麼?”

    那神人慌忙道:“自然不是,長青神君暗懷私欲,違犯天條,其一脈神祇皆已是打入天牢,還有,此是主上托小神轉交給上真同門的。”

    他將一只華美玉匣拿出,躬身下一拜,雙手呈上,“主上說自己犯了過失,會親去太上及几位元尊請罪。”

    他此刻心中暗怪長青神君今次惹出這一樁事來,其自以為所做一切都在規矩之內,事后沒人說他得不是。可卻不知,規矩乃是人定,且最重要的是,若是別人,招惹了也就招惹了,可是這一回偏偏撞在了道祖門下,那就算神形俱滅也是自己惹來的,沒有人敢去為其出頭。

    魏子宏伸手將玉匣拿了過來,道:“既如此,你去吧。”

    這玉匣里面的確有不少好物,不過他並不在乎,作為一派掌門,豈又缺少這些東西,此刻收了下來,只是表示此事到此為止。

    種城之內,王殿之上現在已是慌亂一片,因為一刻之前,供奉在大殿之上的神牌忽然碎裂,連神君像也是隨之轟然倒塌,再也不得任何回應。

    不止如此,雖然國都內外還有山神河神,可這個時候卻仿佛一齊消失不見,沒有一個露頭。

    柏王也是驚惶,護國神君若是不在,那麼柏國對修道人和凶怪異類就再無制束之力了,他連忙親自登壇,祈告上天。

    然而這等時候,忽有一道光虹過來,正好落在柏王背上,其人一晃,頃刻之間,神魂已是被拖拽了出去,頓時聲息一消,直挺挺栽倒在那里。

    底下侍從本來還未發現,可是過了許久一會儿,見台上面沒有了動靜,喚了几聲也沒反應,便有宮侍上前察看,隨即一聲凄厲聲音響起,“王上駕崩了!”

    而這等時候,常載已是回去接了父母,並與魏子宏一道,乘坐云筏往瑤陰派在昆始洲陸的駐地而來。

    兩日后,大筏來到了一座風云漫卷的浮天島嶼之上,立刻有長老自里應了出來,躬身道:“拜見掌門。”

    魏子宏點點頭,揮手令他們退下,便帶著常載往里去。

    常載好奇打量四周,發現這里好多妖修,心下驚奇,據他所知,很多宗派都不會收納異類的。

    魏子宏笑道:“我瑤陰門下妖修異類不少,師弟若不喜與他們打交道,可單獨安排一處修行洞府。”

    常載倒無什麼不適,畢竟他也經常與飛禽走獸打交道,不過這不是說他對這些異類便就友善了,荒原之中對他造成最大威脅的,同樣也是這些東西。

    畢竟他可沒本事駕馭那些靈智已開的妖魔,對于超出自身境界層次太多的異類,若是給自己帶來威脅,他認為還是盡早除去比較好。

    云筏不久之后在一座飛峰之上停下。

    魏子宏道:“師弟,自此之后,這里便是你修行所在了,峰上千余侍從隨你調用,你先在此住下,待得機會合適之時,我再帶你去面見恩師。”

    玄淵天,清寰宮。

    張衍正于台上推演,距離上一次自龍界出來后,他算定百年之內將又有一個渾天出現,可是隨著距離其到來越來越是臨近,還有對布須天的掌制越來越多,他發現自己似是可以主動跨了過去,不必在此坐等。

    在算定確實可行后,他心意一轉,意識已是往里沉落進去。

    只是一瞬之間,他便出現一處異天之內,然而感應之中,卻是有些許偏差,再是一查,卻是發現,這並不是自己想要去到的那處地界。

    他心下一思,如無意外,這很可能是那處界天自行回避了。

    不過這既然來了,這處終歸也是一處渾天所在,那便順勢一看好了。

    他查看了一下,這里靈機雖然興旺,可卻是在持續衰落之中,這是渾天與布須天有離有合,現在這一處正往布須天而去,還未真正落于其上,待得兩者相合那時,才會恢復原來,所以說渾天是寄于布須天之上,若是與布須天無有交彙,那麼這些地界也不會存在長遠了。

    他試著觀望此方天地過去,卻發現其與龍界一般,同樣有一層阻礙。

    而這里可以稱得上是荒蕪一片,除了靈機山水之外,可謂什麼生靈都沒有。

    由于還無法看清過往,故是並不清楚,究竟是此界已然是荒廢了,還是與布須天相彙才會顯現出來。

    他心下一思,這麼看起來,按照正路,除非自己願意在這里繼續等下去才會有所收獲了,不過這里當還有另一個選擇,去問對這個天地本身。

    就如那龍界本是一頭大龍所化,這里同樣也不簡單。

    他目光微微一閃,霎時間,眼中整個天地驟然發生了變化,變作了一個非異非玄之物,看去就像是一個胃囊在那里緩緩蠕動著。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3-6 20:49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2-25 18:43
第三百八十六章 混始相形非天合

    張衍看著那東西,感覺其好似能運化世上諸物。

    以往他也是見過這等相似生靈的,可此怪層次明顯遠遠凌駕其上,並且看去正在沉睡之中。

    只是隨他注視,那大囊便緩緩蘇醒過來,而后化現出一個高大男子,上來拱手一禮,道:“見過這位太上。”

    張衍道:“你如何稱呼?”

    那男子道:“小人名乃‘羫肫’,本乃是大鱒之腹。”

    張衍在其說及“大鱒”之名時,霎時間,關于此物的一應底細便就從心中流淌而過。

    “大鱒”乃是混沌某一相形的具顯,其形似一魚,無手有足,天生就能吞食存世之物,每成長一分,那就意味著諸有之中有一部化為了虛無。后來有一位前賢大能為阻止此勢,就將之殺死,並分拆為數個部分,各是化作一座渾天,這樣不但能對其加以利用,還可以布須天無盡偉力約束于它。

    張衍道:“此間天地可有人存駐?“

    羫肫不好意思道:“回稟太上,小人亦不知,許是有人,許是無人。”

    張衍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微微點首。

    他已是明白了,這是那位前賢留在其人身上的手段,若是似他這等境界的人物到來,那麼此怪就會蘇醒過來,而若是他退去,就會再度陷入沉睡,期間並不知曉任何事。

    羫肫這時一揖,道:“那分離大鱒身軀的前賢曾是說過,若我再度醒來,那麼大鱒神意便也當隨之覺醒,我等就有重聚一處的可能,唯有小人所見之人才可解決此事,而今太上在前,還請太上憐憫,相助小人這一把,只要過去此關,小人今后任憑差遣。”

    若不是那位前賢大能將大鱒分開,他也不可能誕生了出來,從這般來說,他也不希望被歸並回去,那意味著他自己也就不存在了。

    張衍不禁深思起來,從那位先賢遺落下來的痕跡看,其當是和他處在同一層次之中,那應該無法推算到他是如何行事的,甚至無從知曉他會到來此處。

    之所以對羫肫如此吩咐,那恐怕是因為唯有煉神大能可以阻止大鱒重合一處。

    本來大鱒是不是重合,與他並無妨礙,也對他毫無威脅,當年那位大能可以將之分開,他也一樣不難做到。

    可需考慮到的是,前段時日因為那位存在的氣機激引,導致布須天內出現了許多異變,若是這東西也是同樣受得其影響,那結果便就不同了,足可給他造成極大麻煩。

    現在他已是在統御布須天的最后關頭,絕不允許出現這等意外。

    他此刻心中已是隱有所悟,自己這一次進入這處渾天恐怕並非無由,而是布須天與他相應和,方才落至此間,為得就是排除這一個隱患。

    他推算了一下,大鱒重合為一是必然趨勢,其被分開,那就有重新聚合的一日。

    也即是說,這個過程其實一直在持續之中,只是被那位大能以手段延緩了而已,就算將此處渾天打滅也無法阻止,因為大鱒如果少了其他部分,那麼只要還有一點殘余不滅,仍可將缺漏的地方自行補全。從這方面來說,假設殺滅了眼前羫肫,那反而是幫了它。

    所以要麼就是一氣將大鱒整個殘存神意殺死,要麼就是以自身法力持續定壓,無限延緩其彌合之勢,才可能解決這個問題。

    只是那個存在現下還未來到,就已然引發了許多麻煩,等到真正顯現出來時,還不知會是如何,所以采取延緩之法顯然是不可取的。

    張衍思考了一下,當年那大能將這大鱒分作頭、腹、足、頸、尾這五個部分,想要將神意一氣鎮滅,那就得將另几處存在都是找了出來,只是有個問題,在那些渾天未曾挨近布須天時,他也未見得能准確到得那里。

    好在這里也不是沒有辦法,羫肫乃是大鱒之腹,在彼此趨近之時,與其余部分實則是有牽連了,甚至彼此相通,所以只要循此小心找去,應該可將余下所在一一找了出來。

    但這個事情不能由他來做,因為他自身層次太高,當年那位前賢可以將此怪一分為五,他也一樣可以做到,那其余部分就算與羫肫一般想法,出于本能畏懼,也一定是會設法回避的,更何況此輩還未必定然齊心。

    故是需要找五個與他自身密切相關,並且與這意識化身有因果牽連之人,派其等先至羫肫之處,再去到大鱒其余殘部之內,一旦落至那處,他就可循此將那大鱒神意找出鎮滅。

    他一轉念,這般看起來,唯有自己門下弟子最是合適了。

    本來不是門下之人也是可以,但是這關乎到他主馭布須天的謀划,所派去之人必須與自家一脈,要是換了他派之人前來,那麼或許會因此自牽連到自家祖師身上,或者將其祖師之力或是其他不知名的偉力接引過來,那就給他造成妨礙了。

    當然,若是從溟滄派出人也是一個選擇,可問題現在太冥祖師不知在何處,也從來沒有回應,那還不如由他自己主導,至少他此刻已是成功了大半,只要將此事解決了,也就近乎主馭布須天了。

    現在在他門下,劉雁依、魏子宏、姜崢、元景清四人皆是斬去了凡身,不過還是缺得一人。

    二弟子田坤倒是有望成就,只是此刻還在閉關。

    他知道,這名弟子盡管長久以來未有動靜,這不是遇上難關,而是因其為太過求穩之故,卻不知這臨門一腳,要有舍棄一切之決心,等其什麼時候窺破這一層,那什麼時候就能得以成就了。

    他思定下來,覺得此事可以等上一等,待得這名弟子出關之后,再開始著手布置。

    清鳳峪。

    此間是碧羽軒在昆始洲陸的駐地。

    掌門韓孝德而今把門中事務交給了門下長老,自己則大部分時日都是在此修行。

    前几日,他聽聞自己親父韓佐成轉世之身已然重新入道,心中也是略感復雜。

    對于修道人而言,割舍不斷的唯有師徒關系,這是因為修士轉生之后大多只有師徒之間才會互相照拂,互相照應數世乃至數十世。

    當然,若是修士宗派只有一家一姓,那麼自會接引轉生之人再度落入自家宗族之中,宗族自會照應一切,就不見得會是固定師承了。

    可不管哪種情形,此一世了結,那麼彼此關系便就不存了。

    韓孝德只是韓佐成之子,而與現在的常載並無瓜葛,哪怕后者拾得前世識憶也是如此。

    不過韓佐成昔年留了下來不少東西,這仍是屬于常載的,既然正主回來了,他就不該再留在手中了。

    他當即喚來了一名親信族人,將一只袖囊交給了他,道:“這些是我父往年所留,現在他已轉生,你去一趟瑤陰派駐地,把這些給他送了過去吧。”

    那族人躬身稱是,便帶上了袖囊往瑤陰派過來。

    常載這些天內飛峰之上修行,卻是感覺到了宗門的好處,身在此間,再也不必擔心外間凶怪會侵襲上門,也不需提防同道之間互相算計。

    但除了修煉,他也不是當真無事,譬如需得負責為瑤陰派豢養靈禽走獸。

    對此他倒沒覺得不妥,雖然魏子宏言與他前世乃是師兄弟,可那畢竟是前世了,今生他還未曾歸門,那就不能如此看待,所以他也不願承受太多人情,能為瑤陰派做得一些事也十分情願。

    只是每當他試著打聽魏子宏與自己前世師長是誰時,周圍人都是絕口不言,不過他總算弄清楚了魏子宏乃是一位斬去凡身的大能,故是大膽猜測這位師長很可能是某一位元尊。

    這日他結束功課,正准備去往靈苑,卻被告知一名道人前來拜訪,他好奇之下,就將此人請了進來。

    那道人進來,行過一禮,就將手中之物遞上,道:“小道奉族長之命,特將此物送到尊駕手中。”

    常載奇道:“貴族長是誰?這又是何物?為何要送給我?”

    那道人言:“小道不便多言,不過這些東西乃是尊駕前世所用,今次也算是物歸原主。”

    “是我前世之物麼?”

    常載不由吃驚,在瑤陰派中,他倒不怕對方欺騙自己,將袖囊接了過來,拱手道:“多謝道長了。”

    那道人沒再多說什麼,打個稽首,便就提出告辭。

    常載本來想多問一些關于自己前世之事,可見那道人不想多說,也只好放其離去了。

    他屏退下人,回到里間,試著將那袖囊打開,卻發現這里面足有數層,其中唯有一層是他可以打開的,便將此中之物都是拿了出來,不由眼前一亮。

    這里面有几件明氣、玄光境可用的法寶,還有丹丸密卷乃至護身袍服。雖說瑤陰派中也有這等物事,若是想要,也是不難,可那到底是借了魏子宏的光,而用自己前世之物就不必顧忌那麼多了。

    此時他留意到了一只金蛟木雕,每一枚鱗片都是精雕細琢,可謂栩栩如生,不知為何,那麼多東西之中,偏偏覺得此物最為重要。

    他將那物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卻發現里面隱隱有呼吸之聲,好像沉睡著什麼生靈,心底還升起一股熟悉親近之感。他在一股莫名感覺推動之下,伸手在那金蛟脊背之上一按,霎時眼前就有一道金光映照出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3-6 21:04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2-25 18:44
第三百八十七章 洗去心垢拋舊身 天人自此無殊途

    敖通自沉睡中醒來,抖動了一下身軀,發出一聲哈哈大笑,道:“老敖我又回來了!我,我……”

    他忽然發現上邊有人正看著自己,不覺身形一僵,過了一會儿,便狠狠瞪了回去,若是忽略他僅有半尺大小的身軀,倒還是有几分氣勢的。

    常載也是愣愣看著這條袖珍小蛟。

    兩人邊眼瞪小眼看了有一會儿,常載小心翼翼問道:“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敖通擺了擺尾,豎起上身,做出一副挺胸昂首的模樣,道:“我名敖通,你能引我醒來,那當是我那好友……嗯,轉世之身了?”

    常載有點不太確定,道:“應該是小可吧。”他又加了一句,“道友存身之地,乃是一位不知名姓的道長送來的,說是他物歸原主。”

    敖通撇了撇嘴,道:“就是你。”

    常載盡管從未聽過敖通這個名字,可對著條小蛟莫名有些親近,好似認識了許久,他好奇問道:“敖通道友,你可是金蛟麼,可為何這般……這般細小?”

    敖通咳了一聲,故作淡然道:“沒什麼,睡得久了,自然就小了一些,豈不聞我輩蛟龍,能大能小,能藏能隱,擅長諸多變化麼?”

    蛟類雖也壽數長遠,可卻是遠遠不及真龍。

    當年韓佐成與他交情深厚,故曾親去清羽門拜訪陶真宏,為敖通討來了一門眠功,可化假死為修行,將來韓佐成若得轉生回來,並再度得以入道。就可將他一並喚醒。

    不過這不是沒有代價的,得了壽數,便就失了原來威能,但是有了這一門修行之法,未來未必不可化成真龍,所以這里得失也是難以一下說得清楚。

    常載哦了一聲,他心下想到,聽聞龍類擅長變化,蛟龍雖稍差一等,說不定也有這等神通,想必是自己見識少了,有些大驚小怪了。

    敖通這時一躍,到了筆架之上攀住,左右一顧,問道:“你此世喚得何名,這里又是何處?”

    常載回道:“小可常載,這里是瑤陰派。”

    敖通一轉念,道:“那就是魏掌門的地界了,甚好,甚好。”

    他神情放松了許多。他現在可沒有多少法力,最怕的就是常載在無有遮護的地方將他喚醒,那麼遭遇什麼意外也擋不住。

    可聽聞是在瑤陰派駐地之中,他就放心許多了。

    常載好奇問道:“道友與我前世可是舊識?”

    敖通得意道:“那是自然,那時你對我言聽計從,許多本事還是從我這里學去的,你前身與老敖我雖是朋友,可也有半師半友之誼。”

    常載肅然起敬,拱了拱手道:“這麼說來,敖前輩也算是小可半個老師了?”

    “呃?老師?”

    敖通嚇了一個跳,心虛地左右看了看,咽了口唾沫,道:“這個稱呼可當不得……”

    他心里嘀咕,“冒認師長,這要是叫老爺知道了,老敖這小身板可承受不住……”

    常載道:“敖前輩,能否說說,我前世……是何等樣人?”

    敖通一愣,道:“沒人與你說過?”

    常載搖頭道:“都是不肯多言。”

    敖通眼珠子一轉,道:“過去之事就過去了吧,道友何必執著呢,你前世再如何,與今世又何干?”

    常載嘆氣道:“可等我恢復識憶,想必也就能記起往事了,又怎麼會不相干呢,想來我前世定然不怎麼討人歡喜,也從未做過什麼令人稱道之事,或是犯了什麼錯處,否則不會一個個避諱提起。”

    敖通吹須瞪眼道:“那等事大可等來到之時再去想,況且你前世若是當真不好,我老敖又豈會交你這個朋友?那豈不是說我老敖也不是好人了麼?”

    常載一怔,想了一想,隨后也是笑了起來,道:“說得是,是小可執著了,現下事情未至,又何必為此煩惱,等到醒覺識憶時再去想這些好了。”

    他又對敖通一揖,道:“以后功行之上還要請敖前輩多多指教了。”

    敖通不解道:“怎麼,魏掌門不肯教授你麼?”

    常載搖頭道:“魏掌門畢竟是一派掌門,況且我還未曾覺醒識憶,不好一直去麻煩他。”雖然魏子宏也交代過,若他不在,可問任何一個門下長老,可他與那些長老更是隔了一層,也不願意去多去打擾。

    敖通可不敢胡亂指點,自己修持之法與常載修行法門可不是一回事,他想了想,問道:“如今外界是何情形?”

    自韓佐成轉生之后,他就漸漸入了沉眠,還不知外間發生了什麼事。

    常載方才入門,所知也是極其有限,僅限于知曉周圍有哪些門派,上宗乃是溟滄派,至于其余事,他不甚了了,也關心不過來,故只將自己知曉的事情略微說了說。

    敖通感覺之中,外界與似與自己沉眠之時變化不大,不過他知曉定然是有不同的,便道:“可有身份牌符,老敖我出去轉得一圈,說不得還可給你找個指教之人。”

    常載想了一想,道:“小可牌符無法給敖前輩,倒是山上侍從牌符有不少,就只怕委屈了前輩,前輩若願等等,小可再去問門中長老要得一枚來的。”

    敖通無所謂道:“無妨,拿來就是。”有牌符只是為了出去方便,等他見得魏子宏,什麼樣的牌符拿不到?

    常載道:“前輩稍等。”轉身出去,過了一會儿,就拿了一枚牌符出來。

    敖通張口一吞,偌大一面牌符就被他收了去,並道:“你等老敖我好消息就是了。”說著,身化一溜金光,已是遁去無蹤。

    昭幽天池,涵墨洞府之中,

    田坤沉坐在蒲團之上,自閉關以來揮散出來的氣機竟是聚集成一座墨玉山,將他包籠罩其中。

    他功行早是到了最后一關,只需找尋到自身根果,就能蛻去凡身。

    可是他總覺得如此行去,難以保得自身穩妥,故是每回意欲發動之前,都是設法推算,力求万無一失。

    可他發現,自己並無法做到堵住所有疏漏,總有一些顧之不及的地方,故是這一步遲遲不曾邁了出去。

    這正如張衍所推斷的一般,他並非功行不濟,而是委實太過求穩了,總想著自身前行過去,便立可功成,可這一關,通常卻需修道人舍盡一切,以大無畏之心斬斷凡身,而后才能一氣登臨上境。

    似如姜崢,敢于拋開所有,心與道合,故能入得上境。

    但這又不能說田坤做得不對,他自己也是隱隱約約察覺到了這個關節,可是你若沒有舍絕一切之道心,强行過關,那反會受此拖累。

    這里並非僅是他自身,而是他所修習的微塵功本就先是立足于自身不失,而后再去求得其余,且在在修行過程之中,功法與心性也會相互影響,使得彼此契合,所以現下他也是在同自己較勁,唯有過得這心關,才有可能有功成之望。

    他反復思量,自己該是如何過去。

    想要過關,就得舍棄所有,可此刻因功行固束,他難以真正使得心意暢達,這就十分矛盾了。

    若是功行無法攀至上境,那麼等壽數一盡,就是化為塵埃,只能轉頭重來。

    溟滄派五功三經皆是太冥祖師所留,照理說皆是斬卻凡身的,絕不會到了這里反把弟子阻住的,所以他認為一定是有解決之法的。

    可惜溟滄派之中,過去從沒有憑借這門功法破界飛升的,所以也無從借鑒。

    在過去長久摸索中,他試過諸多方法,皆是發現無法解決眼前難題。

    所幸他可以肯定,這門功法一定是有路可走的,只是自己仍是沒有真正發現。

    他已是在考慮,自己是否要暫時停下,再出外翻閱一些典籍,可若無法一鼓作氣,那麼在此關門前退縮了,心氣一失,恐怕下一回更是難以如願。

    思索之間,他一抬頭,看到外間裹著自己的那一層層堅玉,卻沒有如何在意,盡管修行之時守存于內,可外間變化,也是一樣了然,便舉手一敲,可出乎意料的是,此玉居然未被撼動分毫,同時有一股奇異感覺自心頭升起。

    他不由一怔,再細細体察片刻,忽然一點靈光浮上腦海,不禁一聲大笑,道:“原來門道明明在此,我卻是一直視而不見!”

    這堅玉乃是他自身氣機所化,可因為功法緣故,再加上這長久以來不知不覺間的煉化,早就與他化合為一体,並成為了他最為堅實的屏護。

    他若是心關不正,强行去尋根果,那一旦找不得,那定會反過來受到侵壓,但因有此物在,卻可由其來承受,于他自身卻是可以無損。

    換句話言,這門功法哪怕他一次跨不過去,也可用此堅玉代替自己承受劫數,那麼下來還可再試一次。

    當然,從道理上說,再尋根果的話,成功的希望卻是變得更小了,比前一次還要困難數倍,不過成與不成是另一回事了,至少可讓他無妨無礙踏出這一步。

    而且在得知有此物做后盾后,他就有了退路,心關之阻也是隨之化去,再也構不成什麼妨礙了。

    這實際可以算得上是一枚磨心石,若是他不順應功法,强行去渡,那麼周圍堅石未必能能如眼下之堅穩,很可能就護不住他,唯有到了這等關頭,積蓄足夠,這般既是應和功法,又是合乎心境,無形中成就了兩全。

    他因心思放開,眼下已再無什麼掛礙,便不再遲疑,當即放開所有,把心神一縱,求慕道法而去!下一瞬,轟然一聲,周圍玉山驟然化為無數細小煙塵,然而卻未波及到外間一分一毫,甚至與洞府近在咫尺的蟲蟻草木,都未曾有任何驚動。

    在滾滾微塵之中,只聽得一個聲音傳出道:“兩世持存含靈珠,万般磨煉后人書,洗去心垢拋舊身,天人自此無殊途!”

    隨聲音落下,有一道渾厚黃芒在里一長一斂,將一應散塵都是收去,便見一個道人自里走了出來,其人望了望天穹,霎時化為一道清光,就往玄淵天遁行而去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3-10 13:29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2-25 18:47
第三百八十八章 循界奪因原當主

    張衍在田坤還未成就之前,心中已是有所感應,他略一沉吟,發去一道符詔,卻是令四名弟子都是上得清寰宮來。

    不多時,隨著清光騰霄,劉雁依、姜崢、魏子宏、元景清等弟子都是來至殿上,到了座前,俱是行禮道:“弟子拜見恩師。”

    張衍頜首言道:“免禮,田坤即當功成,你等且在此等候。”

    底下几名弟子聽聞這個消息,互相看了看,不覺欣喜。

    田坤沉寂時日太過長久了,眼看著壽數將至盡頭,各人也是有些擔憂,此回功成,都是為他高興。

    等不許久,景游入殿來報,道:“老爺,田上真來了。”

    張衍道:“喚他進來。”

    少頃,田坤邁步來至殿上,到了階前,上來一拜,沉聲道:“弟子見過恩師,拜賀恩師功成上法。”

    他閉關許久,對外間之事知曉不多,不過到了大殿門前,卻是得景游告知,自家老師已然是超脫此世,當以“太上”稱呼了,心下震動之余,也是精神振奮。

    張衍欣慰言道:“你此番能有所成,卻是及時參悟到了最后一關的竅要,未曾負了平生修行。”

    田坤再是一躬,道:“弟子慚愧,有勞恩師掛懷。”

    劉雁依這時微笑言道:“恭喜師弟了。”

    姜崢、魏子宏、元景清等人都是上來一禮,道:“恭賀師兄功成,”

    田坤各自一一還禮。

    他成道之時固然喜悅,可一時宣泄,此刻便已是平復下來,重回往日之沉穩。

    玄元門下,自此有五名弟子先后成就凡蛻。

    若是放在以往九洲之時,這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不過現在因山海界靈機豐沛,再加上張衍几番施展神通,使得層次愈發高漲,修道人成就功行,相對容易許多。

    但是同樣,心性一關仍是阻擋了不少人,故而現在后輩之中能以成就卻是不多,反而以往參與九洲大戰,並隨溟滄、少清兩派一同渡來山海的上境修士往往能突破原來所限,這許多年來破境之人多是出自這些人。

    張衍此刻也覺欣慰,他身為太上道祖,門下弟子有這般成就,看去似並不值如何驚嘆,然而他卻知道,除了功法點撥,乃至外藥齊備之外,他並沒有給弟子額外提拔法力,其等今日之所成,如無自家努力,那是不可能到得此般地步的。

    玄元門下先后有弟子斬破凡身,也算是實力雄健,不過就整個山海界來說,畢竟積蓄時日仍短,如今中上層的實力,排開頂尖層次的大能不說,仍還無法和余寰諸天這等興盛百万年的地界相比,想要追上,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魏子宏道:“二師兄,你卻不知,在你出關之前,几位師姐師弟也是轉生回來了,待得他們也是功成回來,我昭幽門下,又可回復往日模樣了。”

    “几位師弟師妹也是回來了麼?”

    田坤心中略覺感嘆,修道無歲月,他一場閉關,世事卻有了諸多變化,可同門之間的情誼卻並沒有因此而淡去。

    他心下暗道:“我這做師兄的,往日對他們照拂卻是不多,此番功成出關,過后也該是看望他們一回。”

    劉雁依猜到自家老師喚得他們五人齊至此間,應該是有緊要事機吩咐的,當不僅僅是因為田坤功成,故與几位同門稍作敘言后,就對座上一拜,道:“恩師喚弟子與几位師弟前來,可是有事交代麼?”

    張衍微微點首,道:“而今為師有一事需你們去做。”

    劉雁依正容道:“但請恩師吩咐。”

    張衍心意一引,殿上有靈光潑灑開來,里間便卻有重重景物轉過,他卻是以此將渾天來歷及那大鱒之影顯于諸弟子眼前,他道:“這大鱒有吞奪存有之能,有前賢大能見此,便將其分作五部,各是開辟為一處渾天,眼下卻已呈彌合之勢。若在在平時,自不必理會,只此物一旦重活,則可能有天外偉力激引,妨礙為師一樁大計,故需得將其復還神意提先滅去。只是受當日那位大能偉力所礙,為師若是尋去,無法做到全無蹤跡,那大鱒殘部必會竭力回避,而由你等前往,則就不會驚動此僚。”

    劉雁依神情認真道:“弟子明白了,只去了那處又該如何行事,還請恩師示下。”

    張衍道:“你等到得那處界天后,只要落至其中,護住自身便好,不必做得多余之事,為師籍由因果牽引,就可除此隱患。”頓了一頓,又言:“由于你等功行不一,加之五部殘軀各是不同,為師為避免干涉,故你等步入其中會有先后,待得你等悉數著落之后,為師方才會運法,而先到之人需得守住自身,以免被外力所侵,此需牢記。”

    他再是詳細交代了一些必須牢記的事宜,就一振衣袖,在殿上撥開一道光幕,“你等可往此中行去。”

    五名弟子對自家老師一拜,就往光幕之中步去,須臾之間,就來到了那羫肫所在之地。

    張衍為防離了羫肫,就再無法尋到此地,故是先前意識一直沉浸在此,並不曾離去,待弟子都是到來,他關照道:“姜崢在此鎮守,其余人可按方才所言,各自去其余渾天。”

    劉雁依等弟子各是領命,稍作感應,便就籍由此間找尋到了其余所在,過去片刻,便一個個自原處消失不見。

    張衍見其等皆已循那路徑離開,便對獨自留下的姜崢道:“若是為師在這里,那羫肫不會陷入沉眠,大鱒神意便不會現出,故稍候為師當會離去,此間仍是由你看顧,我弟子之中,你道心尤堅,這里交給你,為師最為放心。”

    姜崢言道:“弟子必不負恩師重托。”

    張衍稍作叮囑之后,身影就徐徐淡去,過有一會儿,就徹底不見了。

    姜崢對著他消失之處一揖,就盤膝坐下,在此凝神以待。

    劉雁依心隨意轉,感覺之中,只是一晃,便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更為陌生的地界之中。

    她伸出纖指,法力一轉,指尖之上就凝聚出一滴清水,而后化為一面平鏡,俄而,內中便就映照出些許景物來。

    此是北冥真水秘法中的鑒真之术,由此可照見天地世間,直觀本來,不為那些外物所惑。她此刻望見,這里整個天地竟是一個碩大頭顱,應該就是恩師所言大鱒之首了,心中不由贊嘆造化之奇,乾坤之偉。

    不過雖是見到此物,由于兩者間層次畢竟存在差距,她實際上是無法與之接觸的,于是將法訣撤去,任由水鏡就破散開來。

    抬眸看去,面前不遠處是一座宏偉宮觀,卻破敗不堪,早前是有人居宿過的,現在當已是沒有人蹤了。

    她起意一感,不單是這里,整個界天,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修道人存在了,甚至生靈也只剩下一些草木了。

    她拾階上行,經由空無一人的前殿主殿,最后來至一處頂璧塌了有一半后殿之中,但見有星光照下,這里擺放几面牌位,只是上面字跡早已是模糊不堪,難以辨清了。

    她運轉法力,試著推及此間過去,卻有一層偉力所阻,無法做到此事,也便作罷,再是顧看片刻,見在最高處的供案之下,卻擺有几根玉簡,也是此間唯一完好之物。

    她伸手一拿,憑空攝來,意識入內一轉,卻見上廟記述著牌位主人的生平,但也有不少殘缺,可從記載上大致可以看出,這人當是斬去了過去未來之身的,但最后載錄,卻是說其人乃是壽盡而亡。

    她心下微凜,似此等人物,早是壽至無窮,卻如凡人一般亡故,這無疑當與大鱒之顱有關了,

    然而就在此處,忽然發現面前景物一變,她訝然發現自己竟是落在自家凌波小界之中,而一感身上氣機,卻是又回到了斬滅凡身之前。

    她並未因此慌亂,對于此等情況,事先聽張衍有過交代,那大鱒之顱此刻無疑還在沉睡之中,只對可能會對自己機造成危害之人會自發排斥。

    她此刻應該是陷入其神意之中了,若要出去,則不能存心對抗,否則因為兩方差距,來自此界的壓力只會越來越大,故只能順從其意而行,設法不令自身被奪,待得各位同門都是去到該去之地,那自然就可從此脫身。

    她當下持決而坐,謹守心神。

    那股偉力此刻不斷侵壓,卻是催促快些往前破境。

    她有種感覺,若是此關過不去,那麼自己所將面對的不是消亡,而是功行倒退,若是接著失敗下去,那就會退還成為一個凡人,等從神意之中出來,此或許就會由虛幻變作現實。

    因為根基牢固,她渡去上境並非僥幸,眼下不過是重演當日之事,所以不曾遲疑,心思一轉之間,就踏過了這扇門戶,重又恢復了修為。

    可才是過去此關,只是一瞬之后,發現又是回到了方才模樣。

    她一蹙眉,需知修士修行,每當在往上境攀升時,那既靠自身,也靠一定運數,所以若從頭再來,未必能見得還能安然渡過,再渡一次,她有信心過去,可能過一次兩次,卻未必能過百次千次,若是此間無限往復,那麼終歸是有一次失敗的。

    她不由想到那牌位主人,說不准也是因此而亡,那麼這里若不想一個辦法,說不定是難以堅持到最后的。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43
第三百八十九章 明對玄神正己身

    劉雁依思考下來,卻是想到了一個辦法。

    她留意到,在自己破境之后,那股神意不會立刻將她復還回去,而是會有一個不長不短的間隙,那就是自身可以利用的機會了。

    她現在已然臨近二重境,隨時隨地可以步入此關,那麼在重新入得一重境之后,自己若並不停留,而是直接向著二重境邁去,那是否可以避免倒退回去?

    要能順利渡去,就算之后被倒退回來,那也是重回一重境,對于自身並沒有太大損失。

    最為緊要的是,通常大境突破才是最凶險的,尤其是洞天去往凡蛻,斬卻凡身,了結因果,修士自此躍入一個嶄新天地之中。而若是同一境界之中的提升,就算失敗,所受損傷相對也很是甚小。

    此法若是可行,那麼就是將化壞處為好處了,她能提先領悟到二重境中的種種變化,甚至有可能在轉出來時當真成就這等功行。

    想到這里,她便把心思拿定,隨著再一次破開境關,就毫不遲疑往下一重邁進。

    果如她所預料,只要自己在試圖往上境而去,那麼沒有任何外力來相阻,更沒有因此重回以往。

    可同樣,要是破關不成,想必也會引發在現世之中一般的后果。

    凡蛻修士進入二重境並不困難,只要功行積蓄足夠,外藥不缺,自身若再無什麼地方要打磨,那麼短時就可邁入,故這一關並沒有對她造成多少阻礙,只是覺得這扇門戶輕輕松松便就推開了。

    可不等体驗良久,那神意再度催促她繼續前行。

    但是三重境乃是斬去過去未來之身,乃是最為困難的一關,憑借她此刻修為底蘊,是不足以跨了過去的,她也未曾去如此做,過有一會儿,便任由那股力量把自己拖拽回去。

    瞬息之間,她發現自己重又進入了凡蛻一重境中,只是這已在料中,不禁唇角微露笑意,只要維持住這一關,那麼就有了進退余地,不至于一次被打落凡塵了。

    田坤所去之地,乃是大鱒之頸。

    他循著那一線感應,往里沉浸而去。

    按照張衍事先所交代,假若一切順利,那麼轉瞬即可到得那處,不過接下來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還有一種情可能,就是始終去不到那里,在半路上卻遇到了意外。

    現在他便遇到了后一種情況。

    他發現自己反復在一個虛虛蕩蕩的地界之中來回走動,卻怎麼也無法到達真正該去之地。

    他並無法確定這里是否有過去未來,自己到底走了多少長遠。

    他猶是記得張衍說過,唯有等到所有弟子達到目的地后,方會開始動作,而之前所遇到的壓力,則唯有自己去承擔。

    可問題是現在他不單單是一個人,更肩負著同門性命,若是長久不能去到渾天之內,那很可能會拖累同門,或許還會導致自家老師謀划不成。

    所幸他十分沉得住氣,在突破凡蛻時,哪怕將將到了壽盡,也沒有半點冒進,所以這個時候仍沒有任何急躁,心里在暗暗思考,究竟怎樣才能從這里脫身,並尋到那真正去處。

    他自家老師乃是太上道祖,絕不會錯算玄機,自己既然能被派來此處,那麼一定是有辦法破解這一關的,只是眼下沒有找對正路。

    他至今為止,自己是循著那氣機而去的,可若是換個方向,往回退走呢?

    當下試了一試,發現並無法做到,顯然是不能用簡單的進退之法來破解的,不過他也沒指望于此,只是嘗試了一下,

    那麼是否是自己已然到了這處渾天之內,只是自身感應出了差錯呢?

    他用張衍所賜法訣細細辨別了一下,發現也不是如此,自己的確還未到得那處所在。

    在接二連三否定了一個個想法后,他認為既然在外找不到辦法,那麼不妨自內而求,于是他又把思路轉到了自身上來。

    進入凡蛻之后,要說與以往最大不同,那就是神意之用。

    這神意之中無論轉過多少時候,對于外間而言都是一瞬,那麼他大可以設法從中推算出一條正確道路來。

    只如此做需要耗費自身本元,好在來時他就攜有不少紫清大藥,再則他方才破境,可謂氣意勃發,正處上升勢頭之中,不虞有缺。

    隨他持續推算,元氣一絲一縷減少,只是他卻沒有在意,對此仍是堅定不移。

    不知過去多久之后,他身上大藥已然用盡,身上元氣也是漸盡,可盡管到了此刻,他也沒有任何遲疑停頓,好像認准一條路之后,便一定要走到底,不見結果誓不回頭。

    就在那最后關頭,神意之中轟然一震,周圍莫名地界轟然破碎,他發現自己已是站在了一處界天之中,且身上元氣法力盡復不說,還隱隱拔高了一層。

    他不由心神一定,此番經歷,已是印證他方才心中所想,這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當然,若無有那純粹唯一之信念,稍有猶疑,卻是過不得此關的,現在既已渡去,那當是無事了,所剩下的,就在此耐心靜候最后結果了。

    姜崢在張衍離去后,就一直坐在那里。然而忽然間,他感覺一絲不對,抬眼一看,卻是發現面前站著一人,其與自己一般無二,且古怪的是,感應之中,其人就是自己,若說是他照影也不為過。

    那人走了過來,到了他面前,道:“你不必疑慮,正如你所見,我便是你,你便是我,這里乃是大鱒之腹,有運化諸有之能,故是才顯出這些來。”

    姜崢不為所動,道:“這又與我何干?”

    那人道:“可若我告訴你,實則那個才是你,這里已經不是你了呢?”

    姜崢轉首看去,卻見又是一個自己坐在那里,心中微微一凜,

    而就在他這一顧之間,卻見四面八方,不知出現了多少與他一模一樣的人出來,都是在盤膝坐在那里,而每一個似都是真實存在的。

    此情此景,卻是令人為之悚然。

    那人意味深長道:“你所執著之真,未必是真,你所見之虛,也未必是虛,稍候被接應而去的,恐怕只會是我輩之中一個,但卻未必是你,屆時你只會因此而散,你可是甘願麼?”

    姜崢沉默一會儿,道:“你又何必與我說這些,恩師提攜我入的道門,此生大恩難報,若我當真乃是虛身,那麼自有真身代我前去還報師恩,既得如此,縱我非我,亦無憾矣!”

    這個時候,所有姜崢都是齊聲言道:“說得不錯,縱我非我,亦無憾矣!”

    這一語說出,倏忽之間,那一個個人影恍若泡影一般,齊齊消失不見,唯獨姜崢一個還坐在那里。只他卻是訝然發現,自己所坐之地,卻並非是本來落腳之處了,似乎已分辨不出,方才散去的到底是真己還是虛己,對此他卻是毫不在意的一笑,仍是穩穩坐在那里。

    清寰宮內,張衍雖早是自渾天之中出來,可憑借著這意識化身與自己弟子那一絲因果牽連,卻是看著五名弟子的一舉一動,也對他們所遇到的難關一清二楚。

    若是其等能憑借自身之能過去,那固然是好,可若不能,那麼危險之時,他自會進入神意之中相助。

    雖然這般做很有可能會驚動大鱒神意,導致事情生出一些變數,不過兩邊比較起來,顯然門下弟子性命更為重要,他現在是未雨綢繆,不可能因為未曾變化之事而放棄眼前。

    所幸門下五名弟子皆是未曾讓他失望,在目注之中,一一入到了界天之中,並先后抵御住了渾天侵襲,到此一步,大功已成。

    因五處渾天被他尋到,他立時得以避開了那位前賢遺留偉力的阻礙,直接望到了那大鱒那一縷神意之上。

    煉神大能所見即為真實,只要被他看到,那麼就等于看到了其本身,當即意念一轉,就將其攝了出來,須臾之間,便見一條形似大魚,有尾為足的物事落在了面前,盡管其身軀無限廣大,可在他面前仍是微小,這是根本力量上的差別,單純意義上的大小對彼此早是無用了。

    張衍撇了一眼,那大鱒神意此刻在他面前,卻是戰戰兢兢,瑟瑟發抖,他不去多言,只是輕輕一揮袖,其就如煙云一般散去了。

    做得此事后,他又起心意一喚,殿中靈光一蕩,五名弟子重又回到了清寰宮中。

    與其等與進入之時相比,卻是各自有了些許變化,顯然得了不同程度的好處。其中以劉雁依尤甚,赫然已是入得二重境中,只是連她自己也分辨不出,這究竟是在神意之中突破的,還是在真實之中

    張衍看出她心中所思,微笑言道:“徒儿,你所見是真,那便是真,不必執著,能順利破境,本就是你的緣法。”

    劉雁依對自家老師之言自是無比信服,心中塊壘頓消,屈膝一禮,道:“多謝恩師指點。”

    張衍看向其余弟子,道:“你等此回各是得了好處,可在偏殿稍作修持,若有不明,可再來師這處請教。”

    五名弟子躬身稱是,便皆是退去偏殿。

    張衍這時感受了一下,大鱒神意一去,等若五處渾天都在他執掌之中,布須天殘余異力又是消除了許多,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執掌此方造化精蘊之地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43
第三百九十章 清蕩百世憑心意

    張衍正在殿內默算玄機,景游入殿來報道:“老爺,神主肇恒前來拜望。”

    張衍道:“喚他進來。”

    不一會儿,一位頭戴冠冕,身著星辰日月服章的俊偉男子走入殿來,雙手捧起,對著座上躬身一拜,道:“小神肇恒,拜見太上。”

    張衍微微點首,道:“神主不必多禮,可入座說話。”

    肇恒欠身道:“太上面前,哪有小神座次。”

    張衍道:“神主此來為何?”

    肇恒再是一拜,道:“前些時日小神座下長青守疆神君為一己私利,險些害了太上門人,乃是小神勒束不嚴之故,此行特來太上面前請罪。”

    張衍笑了一笑,道:“原來是此事,神主秉持天地正道而行,行事自有規理,是否過錯,如何評判,不用我來過問,你只需記得,大樹有枯枝,時時勤修剪便是。”

    肇恒肅聲道:“是,小神定當惕厲自省,不致再有類同之事。”

    張衍微一頜首,便不再說話了。

    肇恒躬身一拜,就自殿中退出。

    到了外間,他心下一松。

    身為神主,他一言之下,億万神祇莫不俯首,可方才清寰宮中,卻是戰戰凜凜,張衍雖沒有疾言厲色,也未有責罰于他,可可卻一股總有一股無形壓力壓在心頭。

    這也平常,縱然他在外身份再高,可在太上道祖面前,也與常人無甚區別。

    他嘆了一聲,除了清寰宮,下來還要再去往几位元尊之處一行,以免有不敬之嫌,他不忘景游道一聲別,就化一光虹遁去了。

    張衍在殿內坐有許久之后,忽起心意一喚,須臾,殿內光華一晃,有五個人影先后出現在階下,其等齊皆對著玉台之上一拜,口中言道:“拜見太上。”

    包括羫肫在內的大鱒五部渾天所化神意,隨他相召,現下皆已到此。

    大鱒被除,那位前賢大能所定下制束自也就消失了,剩下這五部神意先后醒了過來,他們此刻都是得了自由之身,再不用擔心會被吞並歸一了。

    張衍目光落至五人身上,道:“稍候待你等落至布須后,就無需離去了,日后無我詔令,你等也不得妄動,可是明白?”

    五人都知自己被看到了根腳,這位煉神太上若要對付自己,那是絕然走不掉的,那還不如表現的恭順一些,故皆是垂首應是。

    張衍微微點頭,一揮袖道:“去吧。”

    五人再是一拜,便各是退去,待意識歸位之后,便遵照張衍吩咐行事。

    在其等主動配合之下,無有多久之后,這五處渾天皆是入得布須大天之中。

    張衍見此,就祭動偉力籠罩下來,促使此輩身軀與布須天化合為一体,從今往后,此輩只能算是布須天中一處尋常界天,再也不得隨意離去了。

    做完此事后,他只覺布須天中好似去了什麼阻礙,頓感一陣清明空澈,顯然撤去了五處渾天,將前人偉力搬去,更是利于他對布須天的掌制。

    于此同時,有許多天地在眼前浮現出來,其猶如星星點點,點綴在布須天上,同時又游離其外。

    他望有一眼,若有所思。

    嚴格算起來,這些都可以算得上是“渾天”。

    布須天乃是造化精蘊之地,這造化精氣亦有陰陽分屬,有虛凝之分,陽氣所顯,便是現下所看到的布須大天,而陰氣絕大部分卻不知哪里去了,也尋之不到,只有極微少的部分形成了渾天。

    他以往以為,只要是渾天,那應該都是前賢大能作法開辟,或是被其偉力所侵染的,可現在看來,卻並非全然如此,這里同樣也有一些無主之地。

    之所以先前不曾注意到,反而是因為沒有大能偉力在其中,這就猶如水滴混入汪洋,太過微小,使人容易忽略,現在卻是得以清晰見到了。

    他轉了轉念,心思便向其中一處投去。

    轉瞬之間,他就出現在了這一處“渾天”之內,卻見這里天藍水碧,顏色絢爛,大地之上花瓣鋪墊,大木豐茂,葉瓣蒼翠欲滴,煦風吹來,一陣搖晃,發出娛耳潮聲,更兼熏香濃烈,怡人心神。

    張衍感應了一下,這秀麗風光不止眼前獨有,而是舉世皆然。他去過諸多界空,只從表面相色來看,此間也是極其少有的華美所在,仿佛人世間所有美好都被寄托在了此間。

    若無意外,這里當就是前人筆錄記載之中的凡心欲界了。

    布須天人道三紀歷,傳聞之中,受人心期願,因此在諸天之中映現出一方心界。此界之中,有一切符合人心美好願屬之物,凡人若至此間,可得長生不老,能享諸樂相色,而與之相對的,還有一處惡界,所有人心深處的丑陋惡思都能在那里尋到。

    只是在他看來,凡人本身無有神通偉力,想要單憑願力生出這等地界,那顯然是不可能的,真正情況是先有了此處界天,而后再受了思欲心念感染,方才成就了眼下之景。

    這里還有相似之例,山海界上那伯白、伯玄二神,若原本就無有真陽精氣在那里,任憑你再是膜拜,也不可能化聚成真正神明。

    而越是這等所在,越是有能被外力所侵染利用。

    此前那一位存在還未到來,只是氣機激引,就已是出了許多麻煩,但總算還未曾波及到這些渾天之上,可要是這些地界同樣受得影響,那還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煩來,所以為了不給自己造成阻礙,必須趁早解決,要麼往里布入自身法力,要麼就此將之消解。

    他思考了一下,心意一起,整個天地驟然破碎,化為一枚寶玉落于掌心。畢竟是人心所寄,就這麼毀去卻也可惜,他准備回去之后合于布須天上,消了渾天之屬,再交給肇恒處置。

    他一擺袖,腳下再是一邁,卻是又來到了一處無主渾天之中。

    不過這里沒有大能偉力存駐,卻是並不代表無有生靈來過。

    他一眼便就望見,有一具大鯤骨骸落在天地之中,甚至在逐漸與整個天化同為一体。

    虛空生靈本是自虛空之中誕生,最后又寂滅于虛空之中,照理說沒有這些屍骸殘留,所以這大鯤應該是到了這里之后,尋不到出去之路,受這處天地本身所限,才變成了這等模樣。

    而同樣,這處界天本來也當是空無一物,受了這大鯤氣機所染,才與之漸漸融彙。

    張衍推算了一下,這頭大鯤雖非祖鯤,而關系卻是不遠,應是祖鯤子嗣,因為一個十分偶然的緣故,才來到了這里,當中並沒有任何額外之力推動。

    這里于他毫無用處,不過對下面弟子而言,卻並非全無好處。

    他當即拿一個法訣,這處渾天在他偉力驅運之下,也是與那大鱒五部所化界天一般,結束了游離之勢,融入了布須天之中,自此再也不得脫去。再一彈指,一道令符落去清寰宮中,下來意識一分,身形一散,分別往所有無主渾天投去。

    偏殿之中,劉雁依正在修持,見有符令到來,拿來看過,立刻喚人把四名師弟都是請來。

    魏子宏道:“師姐喚我等前來,可是恩師有什麼交代?”

    劉雁依道:“几位師弟隨我去得一處地界,一觀便知。”

    她持拿符令,默轉法力,霎時有界門洞開,她當先行去,田坤、姜崢、魏子宏、元景清等四人也是循此而過,齊齊來到一處陌生地界內。

    魏子宏一辨,揚眉道:“這里莫非是鯤界麼?”

    劉雁依道:“師弟說這里是鯤界也並無不妥,這里甚是奇異,只要我等以心願為塑,就可憑空生誕而與自身最為契合的一頭大鯤來。”

    魏子宏頗感興趣,試著起心觀想,過有一會儿,卻見虛空之中有一頭大鯤出來,不過只是一臂大小,在他身邊游來蕩去,顯得甚是親昵,時不時還拿腦袋拱他一下,他笑道:“有趣。”

    姜崢感應了一下那大鯤氣機,訝然發現,竟然不在他們之下,顯然與他們自身契合並非虛言,他道:“此處有大用。”

    劉雁依道:“恩師方才傳詔,往后這一處界天就交由我等執掌,諸位師弟若無異議,往后弟子門人得建大功,或是修煉到凡蛻之境,便可以此為賞。”

    張衍不去管弟子如何處置那鯤界,他那些分化意識投去之后,很快就將所有未曾遭受大能侵染的無主渾天都是掃蕩一空。

    只他很清楚,只要布須天還有陰氣尚存,就會逐漸有新的渾天生成,只眼下不使成為自己的妨礙便好,而待達成目的后,再如何變化也是不用在意了。

    現下在他感應之中,布須天外還有數處渾天隱現不定,可以肯定,這些都是有大能偉力存寄的所在,所以他暫時無法入內,除非等到其與布須天相接之時,方才能尋到門戶。

    實則就算這些地界存在,由于他此刻大勢已成,已然是擋不住他主馭布須天了,只不過此中若有偉力阻礙,或許會使此般時日有所延緩。

    他細算下來,距離最近渾天到來,也不過是二三十載之事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44
第三百九十一章 山外海山拓見聞

    昆始洲陸,一轉十載過去。

    瑤陰派經卷洞窟之中,常載坐在案几之前,正迎著頂上明珠光華翻看前人留下的修行筆錄,時不時還拿筆起來在圭板之上寫下一些感悟。

    正入神之際,忽有一名侍從進來,小聲道:“常峰主,掌門派人來請。”

    常載放下經卷,道:“好,我馬上就去。”

    他收拾了一下,就出得經窟,直接乘動法舟來至門中最高宮台之上,通稟稍作,就步入那宏偉宮室之內。

    魏子宏正站在一副輿圖之前,見他進來,衝他招了招手,笑道:“師弟,到我這邊來。”

    常載上前行了一禮,好奇看向那輿圖,道:“魏掌門,這是什麼圖畫?”

    魏子宏道:“這是我與你几位師兄師姐准備獻給恩師道成之賀禮,名喚‘万界幽虛通天圖’,里面可容納我輩已知所有天地及風物方志,你面前的,乃我負責繪摩的一部,”他轉首過來,笑道“師弟身為恩師門下弟子,等未來識憶回復之后,也當擔起其中一部分。”

    常載一聽,不禁仔細看了那輿圖几眼,可過有一會儿,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忍不住后退兩步。

    魏子宏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師弟現在修為不足,無需勉强,等你將來功行境界上去了,再來做此事不遲,此圖是要我等諸位同門一同完成的,不必急在一時。”

    說過這些后,他話鋒一轉,道:“師弟,你還未曾去過山海界吧?”

    常載眼前一亮,他出生在昆始洲陸,入了瑤陰派修持之后,才是知道上宗和昭幽天池都在山海界內,可還從未曾有機會去過,渡界而行對他也有著莫大吸引力,他道:“魏掌門可是准許小可去他界一游麼?”

    現在穿界而行,借助的是大能布下的界門,哪怕修士修為未曾到得洞天之境,亦能借此往來自如。

    魏子宏哈哈一笑,道:“總是在門中修行,也是不妥,今次山海界海外三派弟子斗法比量,我正有事去往山海界一行,順便就帶你去見識一二。”頓了下,又言:“日后我玄元門下,上宗大比,甚或門內比斗,師弟你都需多看,這般才能取長補短,增廣見聞。

    常載覺得有理,連連點頭。

    他是知道的,一味閉門修行很是枯燥,只需坐在那里,就能悶頭做一件事的人可謂稀少,多與同輩切磋往來,互相砥礪,才是正確路數。

    就在這時,外面忽有一只大頭小身的大鯤游了進來,身下乘托著一團白云,到了魏子宏身邊游來蕩去,看著甚是歡快。

    常載見了,不覺十分好奇,道:“魏掌門,這是何物?”

    魏子宏笑道:“此是大鯤,乃是一種虛空生靈,你若日后功行精進,有所成就,那為兄也可帶你去一處地界,選得一頭來。”

    大鯤乃是虛空生靈,哪怕幼生,也至少是洞天往上這等層次,可不是常載這等境界能夠驅馭的,便是大鯤願意跟隨,對其修行也沒有什麼好處,故現下是不會給的。

    常載有些納悶,他也不是蠢人,自能聽明白魏子宏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讓他好生修持,可他自問最近也沒有松懈啊,甚至到了瑤陰派十年,還從沒出去認真游逛過。

    魏子宏令那大鯤自去一邊玩耍,就對常載道:“師弟隨我來。”

    他帶著常載來至宮觀后殿,這里就設有一座界門,一揮袖,開的兩界門戶,他就行步進去。

    常載連忙跟上,只覺眼前一花,發現自己就來到了一處高台之上,周圍根根白石殿柱,支撐起一座宏偉穹頂,正面開闊無比,可看到下方一望無際的碧藍海水,一線白浪正在潮濕灘沙之上時而前進,時而后退。

    魏子宏揮袖放出了一駕雙蛟拖拽的飛車來,道:“此間風光不差,師弟可上得飛車再看。”

    常載隨他上了蛟車,坐于車廂之上看著四處景物,他長久居于門中,此刻見得天高海闊之景,不覺心胸一暢。

    大約半個時辰,蛟車在跨過一轉挪法陣后,兩人便就落到了一處島洲之上。

    今次舉行比斗的海外三派,乃是崇越真觀,延重觀,渡塵宗這三派,三家自遷至北海六洲后,面對海上異類,一直是同進同退,門中弟子也是常常與妖魔凶怪斗戰,斗戰之能自也是不弱。

    此次比斗乃是低輩弟子之間的較量,不過由于年年來得一次,每回都會吸引得諸多同道帶著弟子前來觀摩,所以到了如今,已不單單是三派之事了,算得上是一場海外盛會。

    “咦,那是什麼人?”

    常載一眼注意到有不少修士氣機非是人身,有許多還是修為高深的異類。

    魏子宏道:“那是南羅百洲之人。”

    常載恍然點頭,自九洲修士占據山海界之后,南羅百洲是唯一還有妖祖坐鎮的洲界了,也難怪有這許多異類,他道:“玄門比斗,還令這些異類前來觀摩,看來海外三派並無門戶之見。”

    魏子宏道:“這是自然的,延重觀前掌門李岫彌便是水中生靈化龍成道,又哪里會看不起異類妖修。”

    他自袖中取出一枚法符,道:“斗法比量還有几日,師弟可隨意走動,我去拜訪几個舊友,這面牌符留著給你護身。”

    常載接過放好后,一抬頭,卻發現魏子宏身影已是消失不見,他轉過身來,望人聲喧鬧處看去,此時天晴風好,暖風習習,海上有一條寬闊木橋,如珍珠串聯一般連通了數十個島洲,上面可容納數輛馬車並行,盡頭處乃是一座巍巍聳立的通海大山,而海上每一處關節,都豎立有一座座百丈高的望海大閣,底下有大鯨在那里時不時翻騰躍動,看去氣勢恢宏。

    他見著除了那些駕車而過的宗門弟子,尚有不少散修結伴行走在海橋而上,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他也是一笑,就沿著這海橋往那處海閣而去。

    只是還沒走几步,旁處傳來喂的一聲,他一怔,轉頭一看,卻是一個雙頰飽滿豐潤,豎著雙丫髻,身著襦裙的少女站在那里,雙眸圓溜溜的好似會說話,只是那身量比常人稍嫌矮了一些,其腳下則踩著氤氳云霧,好似錦繡芝云一團,看著美輪美奐。

    那少女好奇道:“這位小哥,剛才看著你跟著魏掌門一同來,你可是他門下弟子麼?”

    常載心下一驚,魏子宏到來時無有人注意到,偏偏這一位能見,他立知對方不是常人,不敢欺瞞,想了想,道:“也算不得是……”

    那少女唔了一聲,盯著他看了一會儿,隨后點點頭,看去是猜到了他來歷,道:“我姓楊,吶,既然遇到就是有緣,這是送你的。”她一抬腕,就拋了過來一張符箓。

    常載在瑤陰門久了,自也是有見識的,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拒絕,便有什麼,也可回去問了魏子宏再做計較,是以一點也未拖泥帶水,爽快接過,拱手道:“多謝前輩了。”

    少女對他態度很滿意,擺手道:“遇到魏掌門,待我向他問個好。”

    常載還未及應下,那少女就化一陣清風不見了,再看四周,過往之人卻一個也沒留意到方才之事,他嘀咕了一句,“一個個都走得這般灑脫麼?”

    他沒再糾結此事,繼續沿著木橋前行。

    此時周圍之人也是陸續多了起來,耳畔忽聽得有人招呼道:“這位道友,我輩散修要過去到海閣,需過几個三派立下關隘,何不與我等同行?”

    常載一看,見招呼之人乃是一年輕修士,正對他露出禮貌笑容。其身旁聚集著十來名同道,男女皆有,還有一些少年人夾雜其中。他想了想,自己應該也算是散修吧?而且他此回出來就是結交同道,增長見識的,故也沒有拒絕,一拱手,笑道:“那就叨擾諸位了。”

    那群年輕人見他答應,都很是高興,便請了他過來,雙方互道了姓名,彼此都是年輕人,修為差距也是不大,很快便就熟絡了。

    常載現在才知,這群人本也並不相識,只是多是散修,所以聚攏到了一處互相幫襯,這也如今散修的常態,令他頗感新奇的是,其中有几人竟然不是山海界出身,卻是來自余界天。

    招呼年輕修士名喚方自如,其人很是健談,他道:“諸位可知,為何這次海外三派的比斗之盛遠勝以往任何一次?”

    有人接道:“為何?”

    方自如神秘兮兮道:“我卻是聽聞,崇越真觀二十年前找到了門中一位洞天真人的轉世之身,聽聞這一次也會參與大比。“

    “洞天真人?轉世之身?”

    這群少年人頓時露出驚嘆之色,以他們修為,平常能夠接觸到的修士,最高也就是元嬰修士了,這已是高不可攀,似洞天真人,因有崩天毀陸之能,平常只是坐鎮宗門,少有出現,故在散修眼中,也是僅限于存在于傳聞之中,至于再往上去,他們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還有大能在上,並不清楚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了。

    有一人面露向往之色道:“也不知我等何時才能修到這等境界。”

    眾人不覺想起一步步修行上去的艱難,既有期待,也感壓力重重,還有人則在暢想几十上百年后,自己站在這里又會如何,不過他們俱是年輕人,都是充滿朝氣,很快就把這些煩惱拋在腦后了。

    常載則是心下一動,忖道:“二十年前,怎麼說來,這一位年紀也是不大,說不定與我相仿佛。”他想到這里,頓時生出一股躍躍欲試之心,他修煉這麼久,心中也想著找厲害同輩切磋一番,看看自己與他們究竟有著多少差距,如是洞天真人轉世之身,想來是一個極好對手。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45
第三百九十二章 身關易行心生障

    方自如這一行人說說笑笑往前行去,常載身處其中,一路聽著他們說些修道界中的“傳聞秘辛”,也是津津有味,

    其等所說傳聞有些在瑤陰派中是詳實記載,並非是其等口中所言的那般,不過他怎麼覺的,反而聽著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更是有趣呢?

    不久之后,眾人就到了三派第一個設下的關隘之前。

    不過這些障礙都不是真正用來阻人的,此就如同凡間燈謎一般,只是增加一些樂趣,或者令一些自認有實力修士與同輩之間小小較量一番,不用彼此針鋒相對,也免得傷了和氣。

    要是你不願意由此闖關,大可飛遁過去,也沒人會來阻攔于你,不過人人都在下面,你卻遁走,那分明就是承認自己不能過關,難免會遭人看輕。

    此來觀摩斗法盛會的以低輩弟子為多數,年歲哪怕放在尋常人都是不大,自然都不肯做這等丟臉面之事。

    常載看了看,這里所出題目,大多數是考驗功行與運轉法力之能,倒也沒什麼難的,不論是宗門弟子還是散修,只要你根底不是太差,花些時間,都能過去。

    只是有些則需數人齊心,比如有一關乃是攔海石,一人是撞不開的,需得几人同時發力才能破關。這里結伴同行自然好過,單來獨往之輩就只能耽擱些許,另行找人合力施為了。

    方自如因為早前參加過三派斗法盛會,心中有數,故是他們這一行人輕松連過數關,來到一處廊屋之內,出了這里,再過去就是通海大山,這等時候,每人得了三派執事遞來的一枚玉牌,正面有三派篆文符章,背面是龍紋繞云圖,龍身鱗須俱全,看著頗是精致。

    方自如關照眾人道:“諸位万勿把此物弄丟了,我等非是宗門弟子,又無長輩帶領,全憑此物才能入得大海山觀摩那斗法比量,而待此場盛會一了,還有另一面玉盤賜下,這兩物相合,里間就會顯出一篇法門,若是有機緣的,不定能得一篇上乘法訣。”

    眾人一聽此物這般重要,並且可能還有法訣在內,都是驚呼一聲,十分鄭重小心地收好。

    散修現在最缺的倒不是修道外物了,而是功法要訣,這些東西可不是能隨意到手的。

    常載也是將此收好,雖他不需法訣,可此物顯是一個憑證,卻是不能遺失了。

    下來他跟著眾人往前行,順利到了廊屋之外的海灘之上,這時一抬頭,不覺呼吸一滯。

    站在這里,他才覺得那通海大山之宏偉,上連天隙,下駐海壑,那巨大青影仿佛隨時會朝他所之地傾倒過來。

    忽然眼前一花,只覺山中有成片白點飄蕩過來,仔細一看,卻見是成群仙鶴到來,個個都有丈許之大,並在眾人面前翩躚落下。

    當即有修士翻身坐了上去,那大鶴一聲長唳,就振翅騰起。

    方自如也道:“諸位,這仙鶴會帶我等去往山壁之內,我等就在山中再會了。”

    常載眼見一個個都是乘鶴飛去,也是走向了一頭仙鶴,只是他感覺其格外有靈性,到了面前,沒有立刻翻身上去,而是拱了拱手,客氣道了一句,道:“有勞道友了。”

    那仙鶴注視他片刻,傳出一個溫和女聲,道:“尊客請上座。”

    常載也不覺奇怪,瑤陰派中就經常用這些靈禽往來,似這等開了靈智也是不少,他上得鶴背,便覺身下一輕,隨后拔地升空,往那通海大山而去。

    仙鶴如箭飛掠,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后,方才接近了那大山,並到了一處自山壁外挑出的平台之上落下,那仙鶴道:“尊客往里走就是了,里間自有侍從接引。”

    常載道了聲謝,見山壁上開辟出一個開闊甬道,兩邊都石人捧燈,腳下鋪設玉石大磚,十分平整,他走入進去,只是一刻之后,就過去石壁,來到一處山谷之中,此是山中之山,億万明珠如星辰照下,耀及諸角,恍見晴日,閣樓宮觀沿山壁鑿建,如階而攀,層層而上。

    這時他袖中牌符一亮,卻是自行飛出,而后懸在一處樓台之上一動不動。

    他當即飛縱而上,到得其中,發現是一處足可容十余人的寬敞閣室,內處有玉珠簾石屏風相隔,案榻席座,盤盞漆器,皆是描摹有魚鳥花枝,無不精麗華美。

    閣中早有侍女等候,見他進來,上來一福,道:“尊客,可要換一套擺設麼?”

    “換擺設?”常載一問,才知此回來觀法之人來自不同地界,有些可能是異類,有些則有不同癖好,若對此間所用不滿意,大可撤了換過。

    他瑤陰派中雖也是用度不愁,可卻從來沒這麼講究過,便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們都下去吧。”

    侍女欠身道:“尊客有事喚我等便好。”說著,就一起告退出去。

    常載先去那地火暖池中沐浴了一番,出來后在那舒適軟榻之上坐下,只覺閣內几盆鮮艷花卉香氣盈鼻,熏人欲醉,心里卻是暗暗心驚,感覺此處十分消磨意志,要是長久沉醉此中,自己還能剩下几分修道之心?

    他一想到這里,頓時坐不住了,起得身來,照著閣樓之后的一條通道而行,沿著廊橋過一條棧道,再穿一簾瀑布,過去之后,眼界頓時大為開闊,這里是一個無比廣闊的洞廳,看去似是整座通海大山都被鑿空了,內壁卻是形成一層層盤旋而上的環壁,無論你身處哪一個位置,都可將洞廳中央發生的一切事看得清清楚楚。

    他暗暗點頭,,看去這里就應當是斗法觀台了,也只有如此廣闊的地界才能容納可飛天遁地的修士比斗了,要是過小地界,難以往來縱馳不說,一些手段也施展不開。

    此刻還未斗法,這里也並沒什麼好看的,正要離去,這時忽然聽得一聲悅耳聲響,循聲一看,卻見几個年輕男女在那里席地而坐,身前擺著酒杯盤盞,而一頭梳飛仙髻女子正在那里撥弄箜篌,那音聲如珠玉滾盤,滴水落澗。

    他不懂音律,靜靜聽了一會儿,便就轉身回去了。

    此間人尚稀少,他未曾打招呼,那些人卻是留意到他。

    “觀那位同道氣度不凡,與我等境界也是相當,也不知是否是此回前來與我等比斗的?”

    有人猜測道:”不會是哪個大派弟子吧?”

    “哈哈,道兄怕是走眼了,此人是從土戌位出入的,應該只是散修罷了。”

    那人不服氣道:“那又如何?散修之中不乏出類拔萃之事,尤其我等功行尚淺,若不仰仗師門所賜法寶,只憑功行可不見得能勝過杰出之士。”

    有人不在意道:“管他如何,平日清修辛苦,難得這般盛會,抓緊享樂才是。”

    眾人皆是拍掌稱是,過有一會儿,妙音又是響起。

    常載把四周轉了一圈下來,到了傍晚時分,才是轉了回去,卻正好撞見方自如等人,由于几人牌符乃是一起得來的,所以居處彼此挨著。

    方自如見他一派悠閑模樣,有些發懵,道:“常道兄莫非早就到了,你路上未曾遇得阻礙麼?”

    原來諸人上來時可並不順利,同樣遇得關隘,到處是阻人藤蔓不說,還有些微元磁之力,難作飛遁,只得自己尋路攀越上來,因路上還有迷陣相擾,雖不算什麼危險,可仍是費了好一陣勁才到了此間,可以說得上甚是狼狽。

    眾人在得知常載居然什麼事都未曾遇上也是吃驚羨慕,最后只能歸咎于他運氣好了。

    常載心中明白,應該是那仙鶴接引直接把自己帶上來了,這才繞開了那些屏障。

    此刻已是晚宴之時,方自如出言邀他同飲。

    常載也沒有拒絕,來至飲宴所在,方才坐下,只聽得輕鼓一響,一盞盞寶蓮瓷盆隨云氣飄來,落至花瓣流淌的溪水之中,再至眾人台座之前徘徊,只是這些寶蓮瓷盆未曾打開之前,誰也不知里面盛放的是什麼珍饈美味,

    這時有人一伸手,拿了一碗上來,方才打開,就有陣陣香味溢出,往里一看,卻是一碗濃稠香粥,谷粒粒粒飽滿晶瑩,散發玉色光澤,上面還有一絲絲熱氣氤氳散開,未曾食用,就能感覺到其中的軟糯香滑。

    方自如眼前放光,道:“費道兄好運氣啊,這可是英谷穗實,有補氣增功之效,聽聞此谷乃是太昊派几位元嬰長老親手栽種的,好似每年也不過得也不過百來缸,除了自己門下弟子食用,流傳到外間的更是少了。”

    眾人一聽,頓時羨慕無比,也是自去取了一只蓮花盤上來,紛紛將之打開,看是否一樣有驚喜。

    說來有些修士玄光之境已然可以辟谷,不過這些可不單單是美味,服食還有莫大好處,自然人人趨之若鶩。

    足足一個多時辰,眾人才興盡罷宴散去。

    常載離宴之后,卻是沒有回得宿出,而是去了外間石台上打坐了一夜。

    距離正式比斗還有半月時日,下來一連十余天,他都是如此渡過。

    這一日,他用功回來,卻見魏子宏坐于蒲團之上,訝道:“魏掌門?”趕忙上前一禮。

    魏子宏笑道:“這几日住下來如何?

    常載搖頭道:“這里多是盡情享樂之人,不像我輩修道所在。”

    魏子宏看他一會儿,笑道:“師弟能如此想,卻是過得這一關了。”

    常載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莫非……這也是一關?”

    魏子宏淡笑道:“我輩修行,不進則退,若是被這些聲色之娛消磨了道心,耽于逸樂,那只會越來越習慣于此,進而荒疏了功行。”

    常載一想,卻是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他雖然對此有所警惕,可近兩天功課卻是不如先前那麼勤勉了,有些敷衍了事,這也是周圍所有人都是這般悠閑疏懶,所以他才跟著有所松懈了。

    魏子宏感嘆道:“師弟,海上多風浪,你等這些時日所見諸物,無不在三派修士遮護之下,其等靠得什麼?靠得乃是自身神通法力!若無這些,眼前一切,不過沙壘之塔,一推便倒。”他看著常載道:“想必你已是明白了,下來几日,好好觀摩比斗吧。”言畢,他站了起來,就往外走去。

    常載也是跟著站起,隨手兩手抬起相合,對著魏子宏離去身影深深一揖,“多謝師兄。”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3-31 18:00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46
第三百九十三章 過去磨礪一慧生

    几日之后,通海大山之中斗法盛會開啟,並一連比斗了月余時日。

    不過這僅僅只是開始。這場斗法大會至少要持續一年以上,只會長不會短。且說是三派比斗,可實際上與會之人遠遠不是三派,最先開始入場的都是一些遠到而來的散修或是小宗修士,此輩到此,一是出自磨礪自身的目的,二就是想從三派手中得來許多事先允諾的好處。

    這些時日來,常載几乎每一場同輩比斗都不曾錯過,看了下來,只覺獲益不少,特別是一些各路修士層出不窮的手段,也是讓他大開眼界。

    他以前修行,只限在某一地界,接觸的同道其實並不多,不知世上竟還有這麼多功法道术。

    他感覺自己以往有些小看這些同輩散修了,畢竟此輩為了獲取修道外物,有很多時候必須與異類乃至同道爭殺,不提道法修為,只論斗戰經驗的話,可是十分豐富的。

    為此他每回看罷回來之后,就與方自如等人互相討論比划,設想如果自己在場中,面對對手這般出手又該如何應對。

    方自如等人雖也是散修出身,可若不動用法寶,單純說及斗法之能,可卻不見得比他弱多少,甚至在短時內還可能强過他,但若長久拖延的,至少他認識的這些人中沒一個可以耗得過他。

    這麼說是因為他畢竟修煉的是玄門上乘功法,雖然現在他還不是溟滄派真傳弟子,也未立下大功,不能修習五功三經,可所習功法同樣也不是散修功法可比,只是入了瑤陰派后,他更注重的是修行,斗戰之能自然有些偏弱。

    他猜測魏子宏讓自己來此,就是好叫自己知曉這里的短板。

    “再有月余就有三派弟子下場,我輩若要與他們一較高下,那就需在這等時候露臉了,常道友可有興趣?”

    方自如這几天也是摩拳擦掌,准備下場了,要是能斗敗三派弟子,那本該三派弟子獲得的獎賞就可歸他所有了。

    常載想了想,道:“也好,看了這麼多天,小弟也是欲一試身手。”

    方自如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轉過身道:“還有哪位同道願意一起試試。”

    來到這里之人,沒有几個人願意空手而歸,一個個都是出聲應合。

    方自如便就將眾人名姓修為及大概出身擬定成冊,並遞了上去,不過半日,就有三派執事送來了斗法牌符,不過依著牌符所定次序,他們想要下場,還要再等上十多天。

    常載也是不急,晚些下場,所遇到得對手當是水准更高。

    第二日,眾人依舊早早來至觀台之上。

    本來以為當又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斗戰,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回比斗卻是前所未有的短暫。

    對陣雙方之中,一方還未來得及出手,而另一方身上忽然騰起一道劍光,只是一閃之間,對面便就敗了。

    常載暗暗吃驚,方才斗戰,他根本未曾看得清楚,此刻看去,才見卓立場中的乃是一名身著錦藍長袍的少年,身邊有一道光虹環繞飛縱。

    “莫非……這是飛劍?”

    他瑤陰派時,門中典籍內曾有數次提及飛劍之术,印象也很是深刻,只是能掌此术之人皆需獨特稟賦,少有人會,沒想到今日居然見到了。

    在他猜想之時,那少年人獲勝之后卻沒有離去,而是直接選擇繼續與人較量。然而第二個對手也沒能堅持多久,一個照面就敗下陣來。

    隨后又有第三、第四個對手上去,然而卻是同樣為他所敗。至于再往后之人,最好也不過堅持了數個呼吸而已,可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那少年劍勢一開,顯然就無法收手,那人最后卻是被斬去了小半身軀,雖有丹藥可以活了下來,可若不能治好,那麼就休想再往上攀登了。

    方自如神情有些發僵,道:“這……這又該如何勝?”

    他以往只聽說過飛劍厲害,卻沒見識過,現在卻是意識到自己掌握的手段几乎沒有可以應付的,尤其緊要的,下來他若下場,無疑會和此人對上。

    其他人也是一般模樣,看他飛劍繞旋飛馳,都是臉色發白。

    散修之間比斗可別指望有上境修士來看顧,主持評罰之人也未必比他們高明多少,有些時候見得危險,根本不會出手,只是這里有禁陣維護,一有人受重創就會被轉挪了出去,不至弄出性命罷了。

    常載也是在想對策,那飛劍往來縱橫,飛掠如電,沒有上好法寶根本擋不住,且你就算有手段,其若飛遁,你也追之不及,反而只露出一個破綻,就會被其抓住。

    他感覺自己除了固守,似乎沒有什麼太好辦法,

    不對!

    他一轉念,自己還有駕馭靈禽走獸之能,若是准備妥當,倒也不是沒有機會,且這也嚴格來說都是他的力量,沒有什麼不可以用的。

    這時有人出聲道:“這人不會是少清弟子吧?”

    然而此語一出,卻有一名高瘦修士冷嘲道:“別以為有飛劍在手就是少清派弟子,這人不過是有些御劍天賦,且稍微得了一點流傳在外劍訣傳授,若是少清弟子在此,爾等根本看不見其出手。”

    出聲之人也是啞然,少清派可是玄門大派,其弟子若至,三派同輩恐怕不會有人是對手。

    常載這時忽然轉身往外走。

    方自如問道:“道兄哪里去?”

    常載並不回頭,揮了揮手,道:“飛劍不好對付,去准備些許手段。”

    他來到通海大山之外,用了數天時間,尋了几種靈禽,並將其等用前生所用的伏獸圈收好,心中這時才有了些底,這才轉了回來。

    這時金光一閃,敖通現在他肩頭,不屑道:“你何必弄這些無用之物,老敖我若出面,就憑那小子的飛劍,可傷不了你。”

    常載笑道:“敖兄法力太高,小弟若請你出來,卻是勝之不武了,“他有些好奇,“聽敖兄語氣,以往見過擅用飛劍之人了?”

    敖通哈哈一笑,“那是,要說飛劍,以往老爺那手段才叫……”他說到一半,似想到什麼,咳了一聲,“說了你也不懂,老敖我去打個盹,莫來擾我。”說著,如來時一般,便就不見了。

    常載見它話說一半,撇了撇嘴,徑直回去居住,就等著與那御劍少年一戰了。

    只他本是以為,那少年正式比斗之前當再無敵手,可沒想到,還未等到與之對上,這少年就敗在了一名貌相柔弱的女子手中。

    讓眾人根本想不到的是,那柔弱女子只是祭了一張法符出來,白光一閃,那飛劍就被收去不見了,而沒了飛劍,那少年一身本事去了大半,下來几個回合就被擊敗了。

    方自如等人都是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名看似强橫的對手就這麼輕易被擊敗了。

    常載眼力較高,卻是看出,那少年落敗,其實是未曾把劍丸祭煉到與心相合的地步,所以就被輕巧封鎮了,這也是其少了正傳功法的緣故,若是少清弟子當面,是不可能有這等破綻的。

    他看了看那女子,忖道:“看那路數,倒是廣源派的路數,這位也不簡單啊,”他心下感嘆。“同輩之中,俊秀人杰何其多也。”

    十余日后,卻是輪到他們這一行人出戰了。

    方自如先是下場,好在他遇到的對手實力一般,纏斗半日,摸清了對方路數,尋到了一個破綻,便就輕松獲勝。

    下來又是几個同行之人下場,也是有勝有負。

    不久之后,就輪到常載,他一縱身,就遁光來至場中,往前望去,發現自己對手乃是一個神采出眾的年輕人,其人對他一拱手,道:“在下臨清觀蔣允,這位道兄如何稱呼?觀道兄神氣出眾,當也是宗門弟子吧?”

    常載猶豫了一下,他也不知自己當是歸屬于哪個門派,蔣允卻是以為他不便明言,這是很正常的,有些人單純不想透露自家身份,有些則是因為有仇家,怕遇到麻煩,他笑道:“道友放心,我等說話,外人不會知曉。”

    常載觀看了這麼多天斗法,當然也是知道此事,他想了一想,道:“在下常載,是自瑤陰派而來。”

    “瑤陰派弟子麼?”

    蔣允神色一凝,瑤陰派可是正經玄門大派,溟滄派下宗,祖師是飛升真人不說,門中如今也是有上真坐鎮的,雖然他身為低輩弟子並不知道魏子宏乃是太上門下,可只是凡蛻大能名頭就足以令他心生敬仰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常載非是異類,要是換了一個瑤陰門下的妖修在此,至多他也就是不熱不冷打几聲招呼罷了。

    他一拱手,道:“道友請了。”

    常載也是還了一禮,道了一聲請。

    蔣允心忖常載實力在自己之上,也就沒有客氣,當先動手,常載也是祭起玄光迎上,兩人當即站在了一起。

    臨清觀同樣也是自九洲渡來,和大派無法比,可在小宗之中,也是頗有名聲,只是限于底蘊,蔣允所修習的功法與常載一比,卻是差得遠了。

    兩人開始還打得有來有往,漸漸其就難以為繼,數個時辰之后,就出言認輸,不過此人甚是豁達,非但不見沮喪,還邀他過后一同飲酒。

    常載也是爽快應下。

    下來一月內,常載几乎每日都要下場與人比斗,自我感覺增益不少,因為次次完勝對手,看去整個人也是多了一股鋒銳之氣。

    不過再是几日后,當他再一次下場時,卻驚訝發現,自己這一回所遇到的對手,卻是那名擊敗御劍少年的柔弱女子!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47
第三百九十四章 勝負未必是得失

    通海大山一處觀台之上,兩名老道人正站在那里觀戰。

    此二人一人姓王,一人姓藍,皆是崇越真觀門下。

    王長老看著下方那柔弱女子,道:“那位同道當是廣源派門下吧?”

    藍長老道:“遞上來譜冊中沒有注明,看前面封禁劍丸的路數,的確是廣源派正傳。”

    王長老搖頭道:“年輕氣盛啊,每年就這些宗門弟子最易惹出事,万一在此出個好歹,到時還需我等登門,給其長輩一個交代。”

    藍長老笑道:“這里有禁陣護持,不怕什麼,何況廣源派的手段,這些散修怕也沒几個能勝過她。”

    王長老一撫胡須,嘆道:“但願如此吧,不然還要我等來料理手尾。”

    此刻場中,那柔弱女子看了看常載,對他一個万福,道:“道友安好,敢問如何稱呼?”

    常載拱手回了一禮,道:“在下常載,自瑤陰而來,敢問道友可是廣源門下麼?”

    那柔弱女子微覺訝然,打量了一下他,隨后展顏一笑,道:“原來是瑤陰派的師兄,小妹嬴姝,稍候要領教師兄高明了。”

    常載有種感覺,對方好似聽得自己自瑤陰派而來,態度就變得好了一些,而且似乎對方也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等柔弱,他道:“師妹那日我比斗看了,手段了得,那位御劍同道那麼厲害,卻被你一個回合便就拿下了。”

    嬴姝輕輕一笑,道:“承蒙師兄誇贊,小妹可不會因此留手。”她往后退了几步,起指夾得一枚符在手,道:“常師兄,請。”

    常載也是神色一正。

    他本來是把那位御劍少年視作大敵的,不過在看到嬴姝最終獲勝之后,自然也不會全無准備。

    尤其廣源派的路數並不什麼秘术,瑤陰派中就有不少記載,他還詳細看過。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魏子宏曾親筆在上面有過批注,他認為能讓凡蛻修士關注的東西,那一定相當了得的,卻不想今天派上用場了。

    廣源派最為重要的功法乃是《符囊書》,其中分為持、斗、生、真、煉五門,個個都有妙用,不過嬴姝這等玄光修士,不可能完全掌握五門之法,能涉獵兩門便就不錯了。

    其先前曾用出類似禁拿飛劍之法,那應該持門之中的禁法,而持門通常只是用來守御封鎮,所以其應該還兼修一門用于正面相斗的手段,如無意外,那應該就是斗門了。

    而斗門之中現階段最厲害的手段……

    他不由望向嬴姝兩指之間所夾的那枚符,下一刻,他便覺眼前一花,那一道符光竟是已然飛至!

    他反應也是不慢,袖中靈光一閃,就有一片羽毛飛了出來,將之格住。

    那光華遇到阻擋,當即一轉,試圖繞開,可那羽毛卻是趁此一晃,霎時化為百數十枚,圍繞在了常載周身上下,那光華几次繞行,都被擋住,沒法突破這層屏障。

    常載松了一口氣,他之前與同輩斗法,並沒有動用任何法器,只是純粹以法力與其較量,好用以磨練自己。現在對付這等宗派弟子,卻是絲毫不敢托大,第一時間就將寶物祭了出來。

    此物可是他親手采集寶材,請動瑤陰派一位長老祭煉的,若不是魏子宏特意關照,他可沒這麼大臉面請動其人,效用也是出奇的好,現下只需稍稍付出一點內氣,就將自身護住了。

    此刻他聽得外間錚錚之響,而且聲音十分密集,他也是聽得有些頭皮發麻,這無疑就是廣源派的秘傳劍符了,此物在某種程度上當真能與飛劍相媲美。

    只是令他疑惑的是,記載之上,此物本來至多用得一次兩次,現在卻是纏戰不退,且威能也比傳說中小了許多,看起來是經過某種改換了。

    他感覺這般下去極不妥當,因為自己被壓制在這里,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手作為,反而對方則可以從容做出選擇,

    是要現在就動用靈禽還擊麼?

    他想了一想,認為不妥,這已算得上是自己殺招了,一開始就拿了出來,万一對方還有什麼厲害手段,那肯定就無從應付了。

    劍符這東西,不管怎麼變化,終究還是屬于消耗之物,不然與飛劍還有什麼區別?所以堅持下去,一定就可以將符上附著的力量耗盡。

    考慮下來后,他就索性穩住不動。

    嬴姝反復以劍符逼迫,見常載守得異常穩當,贊嘆了一聲,道:“師兄好耐心,不過師兄是在等小妹劍符之力耗盡吧,只是師兄怕是要失望了。”

    說到這里,她自佩戴的香囊上一抹,卻又是拿了一張劍符出來,並衝著常載眨眨眼。

    常載不由眼皮一跳,他沒想到嬴姝居然還有第二張劍符,其實兩張劍符他也勉强可以應付,可這般情況,對方要是有第三張,第四張又如何?

    他想到這里,也是有點心慌,想著是不是要將靈禽放了出來。

    可是再一轉念,審峒曾告訴過他,要是你沒有十足把握,又對敵人了解不夠多,那麼最忌諱就是胡思亂想,因為你無法保證你所做之事是否正確,隨意出手,那就是只能撞運氣。

    所以最好辦法,就是盡量護住自己,隨后再觀察找尋機會。

    當然,這里前提是要有辦法做到護御自己,否則還不如一上來就搏命,故他決定,就在此與對方卯上了。

    只要這法器守持的住,自己就不動。

    他就不信自己法器這般孱弱,還比不上那几枚劍符。

    就算法寶被破開,大不了自己乘靈禽遁開,再與之比拼消耗,看誰能撐到最后。

    贏姝見常載仍是不為所動,不由露出無奈之色,她居然將劍符重又收了起來,道:“師兄,這一局以打和算如何?”

    常載一怔,道:“這是為何?”

    贏姝唉了一聲,道:“這劍符小妹本來就帶了沒几張,要是全用在師兄這里,小妹后面斗法可就無計可施了。“

    常載難得遇到這麼一個對手,本來不想就這麼倉促結束,可對方既然連自身手段都告訴他到了,要再糾纏下去,反倒顯得自己小氣了。且他自認也沒有絕對把握能勝過嬴姝,在遇上三派弟子之前,兩人互相避開,也不失是一個辦法,想了一想,便道:“也好,有機會再與贏師妹交手吧。”

    嬴姝喜孜孜一笑,道:“多謝師兄啦。”她一個万福,就抽身往觀台飛去了,

    常載也是回了原處,方自如上來重重一拍他肩膀,笑道:“常道兄,那女子一看就是宗門弟子,沒想到你居然與她戰和,好,好啊。”

    常載見他一幅你撿了大便宜的樣子,只能含糊道:“僥幸,僥幸。”

    只是他卻不知,此刻觀台之上的王長老與藍長老卻是長出了一口氣,以他們的眼光,自不難從常載的功法和法器之上看出他同樣也是宗門弟子。

    一個弟子走了過來,道:“兩位長老,那常載遞冊在此。”

    藍長老拿來翻了翻,就扔到了一邊,這上面果然沒有什麼詳細記錄。

    王長老道:“那年輕人所用功法,有几分像是清羽門的路數,但又有几分像是瑤陰派的路數。”

    藍長老嘆了一聲,這兩派都是有凡蛻上真坐鎮的,門下弟子好好不在門中待著,卻來比斗,卻是給他們惹麻煩,看來下來要看顧好了,別出得什麼意外才好。

    這時兩人心有所感,轉頭一看,見一名年輕女子走了過來,其身著玉色羽裳,五官精雅,形如美玉雕琢,只是神情怯怯,看到誰都是一幅害怕模樣。

    王長老詫異道:”宣娥,你怎麼來了?”

    宣娥怯怯一禮,低著頭,用如蚊蚋一般的聲音道:“長老來讓過來觀摩同道比斗。”

    王長老道:“好好,此次有不少什麼俊杰,宣娥你可要好好觀摩。”

    宣娥低低嗯了一聲,再是一個万福,就到前方觀台去了。

    王長老搖搖頭,道:“真人轉世之身什麼都好,資質也是高絕,就是這膽子太小了一點。”

    藍長老倒是無所謂,道:“只要真人能恢復前世修為,膽子小些也無礙。至于那些更厲害的大敵,自有几位元尊和太上去應付。”

    常載比斗結束,就回了居處,一入門,就見魏子宏站在那里,心中一喜,上來一拜,道:“魏掌門。”

    他雖然口上如此稱呼,可魏子宏多次幫襯他,也是十分感激,盡管還未恢復識憶,可心里已是把其真正當作自己師兄了。

    魏子宏笑道:“你這几日斗戰我都是看了,算是不差。”

    常載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方才我卻是未能勝過對手。”

    魏子宏笑道:“那嬴姝功行比你高出一頭,真要比下去,就算你有几頭靈禽暗藏在手,也很難有勝望,不過她要贏你也是不易,能以平手而論,卻是一個好結果。”

    常載心里一跳,暗自慶幸方才沒有拿大,他忍不住道:“魏掌門,那小可下回若再碰到這位贏師妹,該是如何應付?”

    魏子宏一笑,走了几步,在榻上坐下,道:“你今次之所以束手束腳,是是因為你尚未曾習得功法之中攻伐道术,往日只靠玄光迎戰,壓制一些散修自是容易,可一遇到真正敵手就難免應付吃力了。”

    常載一想,發現果是如此,正傳道法,玄光一出,足以應付許多道术,可對上同樣是宗門出身的修士,就沒有什麼優勢了。

    魏子宏自袖中抽出一枚玉簡,擺在案上,道:“此中記載有三門道术,與你所習功法乃是出自一脈,先前不給你,是怕你分心,現在你可拿去修習了,以你根底,相信半月之內,當可有所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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