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122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48
第三百九十五章 漏的一線天機缺

    散修所傳功法,大多功是功、法是法,兩者之間是分開的,所以一旦要修習道术,耗用時日也是漫長。

    但是玄門上乘功法不同,自身就有相應的道术衍生,你只要功行完備,基礎就已是在了那里,道术修行起來也是十分容易。

    常載現在就是如此,三門道术,放在散修身上,想要粗通,恐怕十載二十載都是不止,哪怕與自身十分契合,數載時日也是免不了的,可他修持起來十分快速,几乎每日都能感到自身進展,與魏子宏所預估的一般,短短半月時間,就已是有所小成。

    雖他還未與人正式交過手,可自忖斗戰之力比之前增加了不止一倍。

    最為主要的,是他有了攻襲手段,似被人逼著打的情況再不會出現了,如再遇上嬴姝,他就可反過來展開對攻,要是對方沒有像樣法寶,那就能直接分出勝負了。

    不過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本來他對敵之時,只需祭出玄光便可,一戰斗戰下來,几乎沒什麼損折,可現在若用道术,恐怕消耗不會小。

    此刻他一抬手,對面一塊丈許高的岩石頓于無聲無息間坍塌了下去,並化作了無數滾落在的細小石礫。

    他長舒了一口氣,這等手段自己差不多可以連用二十余次,故是對戰時也需慎重選擇時機策略,還不到可以隨意揮霍的時候。

    室內金光一閃,敖通轉了出來,趴在他肩膀上,道:“咦,你學了道术了?”

    常載道:“方才學得未久,只是耗用也是不小。”

    敖通很是無所謂道:“這卻容易,大不了多備些丹丸就是了,有些上好丹丸,只需一枚下去,就足夠你支撐半日了,便是全力施展,一刻半刻也總是可以的。”

    常載一聽,眼睛睜大,要是如此,只要有足夠丹丸,那豈不是就立于不敗之地了?他遲疑道:“這般……似乎是有些欺負人了?”

    敖通打個哈欠,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你修煉的乃是上乘玄門功法,那些散修豈能與你相比,那便不是欺負人了麼?你出身資質天生比別人高上一等,卻去與他們較量,莫非不是欺負人了?你身上有元嬰長老祭煉的法器,莫非不是欺負人了麼?”

    常載一想,也確實如此,可又覺得哪里不對。

    敖通嘿嘿一笑,道:“你也不必想太多,大宗弟子修煉的功法豈不更勝于你?其等手中握有的丹丸法器更是壓你一頭,有朝一日,你若與他們對上,莫非他們還會跟你講規矩不成?這世上本就無十分公允之事,你能用到,那是你自家本事,眼前這還只是比斗,你能有所選擇,可要是到了生死之戰,你還去講究手段不成?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這時有一個聲音響起道:“道理不差,不過只靠丹丸和法器可成不了大器。”

    常載轉頭一看,卻見一個長髯道人走了進來,“審道長?”他驚喜站起,上來一禮,“道長怎麼來了?”

    審峒打量了他几眼,道:“不差,道友有几分氣勢了,我歸靈派中近日亦有弟子來此比斗,正巧順路去拜訪一位道友,故來此一行。”

    常載眼前一亮,道:“不知道長門下那位師兄如何稱呼?”

    審峒道:“他已有化丹修為了,等你功行再進一層,倒可與他較量一番。”

    常載不覺有些遺憾,此回三派比斗可不止明氣、玄光修士之戰,亦有化丹修士的比斗,不過那是在通海大山上層,並且不是他們可以看到的,所以這回還真不一定能見到。

    敖通見兩人說話,有些無聊,說了兩句話,又覺困意上來,就又回去安睡了。

    常載這時側身一讓,道:“道長快請坐。”

    審峒沉聲道:“我只是路過罷了,稍候還要有事,這里卻要提醒道友一句,外物內功雖都是自身之力,但外物只是手段,自身修為才是根本,何重何輕,你需有數。”

    說完之后,他便轉身離去了。

    常載卻是尋思起來,海外三派地處偏遠,而此間一場低輩修士的斗法,竟是有大能被接二連三吸引到此,他總感覺事情似是沒有那麼簡單,不過這些事也不是他現在能關心的,于是又命侍從換了几塊堅岩過來,繼續習練道术。

    他覺得敖通說得有些道理,可他比斗是為了提升自己,要是只一味依靠外物取勝,那也沒什麼太大意義了,畢竟不是當真生死相搏,故是心下決定,只要下來對手不動用超出自身的手段,他就只以自身本來手段應付。

    下來几天內,常載接連下場,每回斗戰都是輕易取勝,到了后來,那些對手見得是他,都是干脆認輸,同樣遭遇這等對待的,也包括嬴姝還有一個看不出來歷的年輕道人。

    又是十余日后,三派弟子終是下場比斗。

    常載也是見到了那位疑似洞天真人的轉世之身,對方是一個看去怯弱怕人的女子,每回出手都是點到即止,從不下得狠手,

    不過他卻不敢小看這一位,至今為止,還沒人能逼其用出真正手段,崇越真觀傳聞之中可與飛劍對決的離元陰陽飛刀也從未見其使用過。

    正在他盤算自己若與這位撞上該是如何應對時,嬴姝卻是尋上門來。

    常載請了她坐下,並命侍從峰上清茶,笑道:“贏師妹上得我這處來,可不單單是為討杯茶水喝吧?”

    嬴姝沒有拐彎抹角,道:“小妹遇到一個難題,過几日或許會和那位宣娥師姐一戰,可小妹並無十足把握,是以來師兄這里討一個人情。”

    常載一怔,道:“贏師妹或許高看我了,連我也不見得能勝那位宣師姐,又哪能相助師妹?”

    嬴姝卻是笑一聲,道:“師兄小過看自己了,據小妹觀察,師兄似是擅長御使靈禽走獸?”

    常載當真是驚訝了,看了看她,倒也沒有否認,問道:“師妹是如何看出來的?”

    他自問參加比斗以來,沒有調用過任何一頭靈禽走獸,也沒有將伏獸圈用出過,嬴姝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嬴姝得意一笑,略帶几分俏皮道:“那頭載承師兄上山的仙鶴,師兄可還記的?”

    常載心下一動,差不多知道問題出在何處了。

    嬴姝道:“小妹很是奇怪,同樣是由那仙鶴馱載上來的,為何他人都是遇到了阻礙,偏偏師兄順利過關,小妹便去問了那位鶴道友,只是几枚丹藥便就問出了大概,小妹后又請教了門中長輩,說是師兄功法有清羽門的路數在內,故而猜測師兄許有安撫靈禽之能。”

    常載贊嘆道:“師妹當真心細如發。”

    他對嬴姝不禁有些佩服了,自己至多只是針對對手手段做出防備,可哪里像嬴姝這麼認真,居然連這個細節都發現了。

    不過這也是他沒有怎麼把勝負放在心上的緣故,只是想著與不同道友較量切磋而已。

    嬴姝則不同,表面看去柔弱,可骨子里有一股要强性子,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尤其難得的,她還懂得進退,譬如上次兩人交鋒,知道沒勝算,就果斷采取了迂回之法,結果證明這對兩人都有好處。

    嬴姝看著他道:“那麼師兄可是答應麼?”

    常載一擺手,道:“人情便罷了,師妹卻是讓我知曉了一處漏洞,這便足以抵過了,師妹你要什麼樣的靈禽?”

    嬴姝驚訝道:“哦?師兄都能找來麼?”

    常載自信道:“只要不是躍過為兄道行太多,又是這里附近本就有的飛禽走獸,抑或海中水族,我都能尋來降伏。”

    嬴姝頓時意識到,這位師兄所擁有的本事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她偏頭道:“師兄這麼說,不怕小妹知道你的手段麼?”

    常載只是一笑,几日前他或許還把這個看得很重,但在與敖通還有審峒那一番對話后,他此刻目光卻是看得更遠,或者說已是不把眼前勝負放在心上了。

    一場兩場不涉及生死的比斗什麼也決定不了,修為才是根本。

    且隨著他法力功精進,掌握的手段會越來越多,就算被人得知了些許本事又如何?更何況靈禽這東西,還要看什麼人用,在他手里與在別人手里,那是截然不同的。

    嬴姝見他不答,也便不去追問,認真道:“小妹要一頭鐵羽大雁雀。”

    常載心里有些奇怪,這等靈禽其實除了自身毛羽厚重,守御之能稍强一些,几乎就沒有什麼長處了,要是宣娥會使離元飛刀,那也不可能擋得住。

    他一時倒是看不出嬴姝目的何在,可也沒有多想,反正過兩日想必就能見到其用途了。口中則應下道:“這卻容易,這靈禽這山中便有,師妹明日來我這里,當能見到。”

    審峒離開之后,就來到了一處峰岳之巔。

    魏子宏正負手站在這里,目光灼灼看著下方。

    審峒上來道:“魏掌門可是有所發現麼?”

    魏子宏道:“有一人疑似此僚,但還不能確定。”

    審峒道:“那便等著吧,此人混入三派之中,定有所圖,最后終能見到。”

    他們這次往這里來,的確不是單純為了比斗,山海界隨著靈機几度提升,修道人固然得了好處,可異類妖魔同樣也是水漲船高。

    尤其是這几十年來,不單有不少大妖異類突飛猛進,天外還時時有虛空生靈破界而來,不過多數都被伯白、伯玄兩尊神明滅殺了。

    只是一年前,不知為何,天機出現了一絲偏漏,卻有一個漏網之魚落于東面深海之中,只是此前一直沒有動靜,伯白、伯玄只是對外守御,不好插手山海界內事,故是這件事只能九洲諸派來做。

    可后來發現,這一位極有可能變化成了人身,潛伏在了北海六洲之內,甚至很可能冒認了三派之中某一名弟子,為了不驚動此僚,玄靈大派的上真都是不動,今次便拜托喜歡四處訪友問道的魏子宏和審峒前來處置此事。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49
第三百九十六章 異力應顯斥外主

    魏子宏看有一會儿,道:“此僚現在是延重觀門下,直接抓拿起來,同道臉面上不太好看,先與其門中長老打個招呼吧。”

    他身為凡蛻上真,在處置界外妖物之時,本來無需在意下面修士的想法,只是延重觀以往在對抗玉霄派時出了大力,連掌門李岫彌也因此身死,有這點情分在,當是給予其一定尊重。

    審峒自也知道這里因由,故也沒有反對。

    兩人身影驟然自原處不見,再出現時,已是落在了通海大山延重觀駐地之前。

    延重觀留在此間的兩名元嬰長老忽然得了感應,便匆匆迎了出來,在外一揖,道:“兩位上真有禮了,不知兩位上真到此,失禮之處,還乞恕罪。”

    兩名凡蛻真人一同到來,他們也是心中惴惴,不知這是為了什麼事。

    魏子宏稍一點首,算是還禮,道:“魏某與審掌門到此,是有一事與兩位商量。”

    其中一名高姓長老連忙一個側身,作勢相請,道:“還請兩位上真入內上座。”

    魏子宏與審峒也不客氣,隨其入了內庭。

    到了里間坐定,就有侍從上來奉茶,魏子宏品了一下,便就放下。

    高長老有數,一揮手,將所有侍從婢女屏退,小心翼翼道:“魏掌門所言之事是……”

    魏子宏直言道:“一年之間,有一妖魔自天外而來,因一變故,其逃脫了日月二神阻截,后落于北海六洲之中,為怕其生事,故是諸派道友便委請我與審掌門到此查問。”

    審峒沉聲道:“此番斗法之人中,貴派有一人疑似此僚。”

    高長老聞聽大吃一驚,頓時坐不住了,道:“敢問上真,不知是哪一人?”

    能令凡蛻修士出動的妖魔,是什麼層次無需贅言,得知此等妖魔竟是在自家門派之中蟄藏,他心里也是緊張万分。

    魏子宏意念一轉,當即就有一個少年人的身影在兩名長老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兩名長老一見此人,卻是面面相覷,同時露出遲疑之色。

    另一名賀姓長老艱澀開口道:“兩位上真,此事……恐怕弄錯了吧?”

    魏子宏一揚眉,目光看了過來,道:“賀長老何出此言?”

    賀長老在他目光注視之下,頓感壓力倍增,硬著頭皮道:“不瞞兩位上真,這位洛英乃是我前掌門轉世之身。”

    高長老站了起來,對著兩人一揖,道:“這名弟子我等已是驗看過了,這事絕無虛假。”

    修道人若是轉生,那麼其直傳弟子,無形之中會有因果感應,而且這等轉世之身便不入道,通常每一世也都會專人看顧,並且留下記載,直至某一世適合入道,再接入門中,可以說一直處在宗門眼皮之下,一般來說,是不會弄錯的。

    魏子宏道:“哦?是李真人轉世之身麼?此前倒是一直未曾聽聞。”

    高長老一揖,苦澀道:“我延重觀勢小,前掌門轉世之身尤其重要,故是一直對外隱瞞消息。”

    李岫彌轉世之身延重觀事先不曾透露,是因為延重觀在三派之中實力最弱,而且又以妖修居多,仇視之人很是有不少,著實怕被有心人盯上,難以護持周全,故才這般做。

    審峒沉聲道:“到底是與不是,把此人喚來一看便知。”

    兩位長老對視一眼,凡蛻真人的要求,他們也是無從拒絕,何況他們縱然有信心,但若真是出了問題,也是承擔不起,吃虧的還是延重觀自身。

    賀長老走到一邊,招呼了一名弟子入內,關照道:“去把洛英叫來,若他問什麼,你不必多言。”

    那弟子也是機靈,低聲道:“弟子明白。”

    賀長老道:“去吧。”他回了座中,道:“兩位上真,他稍候便至。”

    過了一會儿,外面腳步聲響起,就有一名少年走了進來,其人皮膚白皙,兩眸有神,額上佩著錦黃抹帶,間中鑲嵌明玉,秀拔出眾,姿儀翩翩,相貌當真極好。

    其人上來一禮,道:“見過兩位長老。”

    高長老忙道:“這是兩位上真,你快來見過。”

    “上真?”洛英神情之中不由露出一絲驚震,只是看得出他定性不錯,强抑下來,上來肅容一禮,道:“拜見兩位上真。”

    魏子宏饒有興趣看著他,道:“你就如此過來,不怕被人揭穿麼?”

    洛英一怔,猶疑道:“上真此言,恕弟子不明。”

    魏子宏笑道:“雖然你掩飾的很好,可異類便是異類,但在我等面前就不必做這等無用之事了。”

    落英更是迷惑,道:“弟子不知上真所言之意,若有什麼地方不慎做錯,還請上真示下,若是弟子之過,甘願領罰。”

    魏子宏不理他之言,道:“你若真把自己識憶遮去,全然瞞過自己,倒也是一樁本事,可舍不得姓名,卻還敢過來,該說是你自大還是自傲呢。”

    落英表現的更是不解,他把求助目光投向兩位長老。

    高長老道:“這,兩位上真,是否當真弄錯了?”

    魏子宏道:“你說這是李真人轉世之身?”

    高長老猶豫了一下,道:“以在下淺薄眼力看來,當是不錯的。”

    魏子宏笑道:“我這几日見得一人,應該說那一位才是李真人轉世之身。”

    “什麼?”

    兩名長老當真吃驚了。

    高長老趕緊問道:“不知魏掌門說得是哪一位?”

    魏子宏道:“便是那三名入得比斗的散修之一,其人名喚鄭疆,只要把此人找來稍作查驗,兩位長老當知誰真誰假了。”

    洛英本來還是臉上還是委屈憤然之色,可現在一聽此事,不禁一嘆,這些表情俱是斂去不見,臉容一垮,嘆道:“原來你們果真知道了,不必查了,”他向魏子宏、審峒二人,承認道:“我就是兩位所欲找尋的異類。”隨此言一出,他身上氣機陡然高漲起來。

    在魏子宏與審峒二人眼中,其整個人再不是眼前這幅樣子,而是一條晶瑩璀璨,如星光聚合的長蛇,分明就是一頭虛空生靈,不過其氣機還未待高漲舉揚,就主動又收斂了下去,顯然其只是表明了自己身份,卻並不敢在這里放肆。

    高、賀兩位長老雖是心中有所准備,可還是心中震動。

    高長老驚怒無比,指著他道:“你,你是如何繞過那上面禁制的?”

    凡蛻層次的妖魔騙過他們不難,可問題是,連李岫彌昔日留下的東西中有清羽門掌門所下禁制,后來這位斬去凡身,不忘又來禁束了一番,那些東西一旦被外人拿去,定會產生衝突,從而被延重觀發現,可問題這過程中沒有任何意外,這也是他們最為不解的地方。

    洛英道:“那上面禁制我若强破,的確會驚動你們,可我有一本事,可取他人因果為己用……”他小心看了魏子宏一眼,“而那人,應該就是這位上真所言那鄭疆了。”

    “原來那位才是前掌門轉世之身,我等差點犯了大錯!”

    高長老憤恨不已地看著洛英,心中也是一陣后怕,要是此事真被瞞了過去,難以想象今后延重觀是什麼下場。

    魏子宏饒有興趣看著洛英,道:“你為何不出手反抗?”

    洛英苦笑道:“在下此前之所以躲藏起來,就是害怕被諸位找了出來,我知此界勝我之人不少,反抗是無絲毫勝算的,況我入界以來,未曾傷過一人性命,若不動手,還有几分活命希望,動了手,那是一定有死無生。”

    魏子宏這時一抖袖,拋出一枚黑色丹丸,淡聲道:“既你識趣,那便吞了下去,跟我走吧。”

    洛英掙扎了一下,還是把丹丸拿了過來,吞服了下去,霎時他身上氣機削減至無,整個人也如失去了精氣神一般,顯得萎靡不振,此刻是真真正正沒有反抗之力了。

    魏子宏再一卷袖,就將之收了進來,並道:“兩位長老,此事已了,我等便就告辭了。”

    兩名長老忙是躬身一揖,道:“恭送兩位上真。”

    待兩人再抬頭時,發現兩人已是不見。

    高長老這時神情一變,道:“快,賀長老,快去把前掌門轉世之身接來,若是他在比斗中失了手,我等就是万死莫贖了!”

    玄淵天,清寰宮大殿之上,張衍身上光芒万丈,可若仔細看,那一絲一縷光氣已不局限于這片天地,而是擴散出去,望著布須天每一個角落延伸。

    這代表著用不了時日,至多几年時間,布須天就可落入他掌制之中。

    只是他也能感覺到,隨著這最后時刻逐漸逼近,布須天中最后一點異力也開始翻騰起來了。

    這是最后的掙扎與反扑了,故是現在在不同界天之中,多多少少都是引發生了一些事端。

    魏子宏與審峒前去查訪之事,嚴格來說就是如此。

    那頭虛空生靈只是本能驅向那些靈機豐沛之地,本來按照正常因果,應當是被伯白、伯玄二人所擊斃,可布須天異力之變,導致天機有缺,這才將之漏了進來。

    可以說這個時段各種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不過這些事並不用他來出面,他已起神意告知旦易几人,只要其等與各界宗派小心戒備,當就不難解決。

    現在唯一麻煩的,是他發現那處渾天也是愈發接近了,似乎會提先與布須天相接。

    他忽然有種感覺,若是自己不在此處渾天到來之前完成主馭布須天之事,那麼此事說不定就會因這處所在出現什麼變故。

    他心下一思,出于慎重考慮,這顯兆顯是不能忽略,故是神意一轉,猛然加快了掌制布須天的步驟。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51
第三百九十七章 馭主布須合天意

    虛寂之中,神常道人本在定世之內參悟道法,可倏忽之間,胸中泛起一陣心悸,感覺不妥之下,他立刻推算,但卻是落處空空,茫無頭緒。

    這時外間虛影一晃,卻是簪元道人到來。其人上來一禮,神情凝重道:“道友可是察覺到了?”

    神常道人點了下首,他眉宇之中不禁露出一絲憂慮。

    那感覺開始還不明顯,可現卻是愈演愈烈,並且令人心頭壓抑無比,似有一種大難臨頭之感。

    簪元道人猶豫了一下,道:“這等情況,道友以為,會否是那一位存在即將到來?”

    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可是卻最符合眼下的推論。

    神常道人嘆道:“這卻難以知悉了,這般異動,想來玄元道友那里也當有感應,現在只看他那處托庇之地是否已然排布妥當,若是我等不能棲身于內,那位到來的話,那也只好舍身一戰了。”

    簪元道人默默點頭,張衍自向他們討教了過得解真關的心得之后,就入了閉關之中,后來他門再也感應不到其之所在,他猜測應當是后者開辟了定世才致如此,不定此刻還沉浸修持之中,所以他們現在除了等待,卻是什麼事也做不了。

    蒼青定世之中,青聖道人面色嚴肅異常,他同樣感受到了不妥,不過他道行比神常道人只高不低,所以能夠肯定,此事絕然與那位存在有關,其還未曾到來,就已是讓他知曉自己絕然無法與之抗衡。

    他暗自思忖,按理說虛寂之中一切如常,這位存在遠不到來的時候,現在卻出現了這等情況,莫非是有什麼變故即將出現了?

    轉念到這里,他心下一動,“莫非是與那位道友背后的造化精蘊之地有關麼?”

    要真是這樣,或許是一個好消息。

    只是令他感到有些棘手的是,他原本准備再湊一些造化之精殘片送去張衍處,便是與之攀不上交情,也可以利相動,可
現在明顯已是來不及做這等事了。

    他如今只能設法加以留神,只要張衍法力氣機出現,就立刻趕了過去,看能否得其允准,托庇那方所在了。

    現世之中,隨著張衍氣機意識不斷沉浸蔓延,整個布須天都是隱隱震動起來。

    此時各處界天內,無數異類都開始有所悸動。

    不止如此,諸天之內,以往封禁之地,明明很是穩固的地方,卻是莫名其妙出現了一絲疏漏,致使里面被囚禁的凶怪妖魔都是跑了出來。

    還有一些人則是莫名其妙消失不見,其中尤其以昆始洲陸神祇居多,而其中大部是派遣到地陸之上的山水之神。

    關鍵是其中還有一些鎮國神祇。人道諸國一旦沒有了神祇守御,光是憑借諸侯國自身實力不見得能抵擋住那些荒原之上的凶怪,是故諸國一時間也是亂了起來,縱然還有神祇鎮守的諸侯國,生怕自己也遭遇到了類似情況,紛紛宰殺牲畜異類,以此祭拜上蒼,祈求平安。

    除此外,還有虛空生靈乃至大妖魔怪開始瘋狂往各處界天衝來,靈機越是豐沛所在,受到得衝擊便越多。

    好在各宗各派早前得了告誡,早已嚴加戒備,不過因為天機混淆,一日數變,總有一些天外異類會漏過布防,或者詭奇無比的發生了某種異變,導致界內不寧。

    似山海界中,就有一頭妖魔越界之時被几名凡蛻修士圍殺,本來已是崩亡了,可其身軀竟是崩散成無數血肉,落去山海各處,使得無數妖魔得了其好處,只是半載之后,就有不少從深山乃至汪洋之中爬了出來,並與占據靈山福地的修道人不斷發生衝突。

    這等事大派還能應付裕如,一些小派及散修卻是難以抵擋了,不是受到的損失極大,就是被踏平覆滅,甚至還有一些早已建好的轉挪法陣被摧毀,許多地界因此斷絕了往來。

    此中也有人抱怨,若是山海界外那陣禁還在,當不至有這等事了。

    實際上,當年陣禁那是在山海界力量不足的情況下用來抵御外敵的,每日不知要用多少靈機陣法維持,還需上境修士時時坐鎮,這顯然是不可能長久持續的,何況此回是因為天機變幻出了缺漏所致,就算大陣在那里,也一樣會出得問題。

    這等因布須天異力宣泄而引起的紛亂大約持續有數載左右,才逐漸安定下來,這主要是修道人如今勢大,加之還有四位造世元尊在上,足以鎮壓各處異類,不過諸天現世之中,仍有余波不曾平息,並且過得一年半載,就會再爆發一次,但總体而言,此勢已是被壓制下來。

    張衍這里,他已是能察覺到,隨著異力宣涌而出,自己前方阻礙已是盡去,那股無邊偉力正與他緩緩相融,明明意識沉浸到了布須天極深之處,本來當是渾噩不明,而現下卻感覺越來越是清晰,這說明他與這方精蘊之地已是愈發契合。

    而隨此過程,他之神思也是不斷往布須天各個角落延伸,縱然此間無邊無際,無法忖量,可因那偉力應和,卻是越來越接近那根本之地。

    不知過去多久,他眼前忽然浮現出了一團光亮,立便知曉,此是布須天真正源心所在。

    此一物或許本來並不存在,可煉神大能,見虛即見實,虛實無定屬,此刻既然他見得,那便說明他之意識已是能將之觀想出來了,且他能在布須天中做到此事,那麼此物理所應當便就存在了。

    到這一步,他沒有絲毫猶豫,意識轉過,當即上去與之一合!

    下一刻,他猛然睜開了眼睛,眸光之中倒映諸宇諸空,片刻后,微微垂下眼簾,望去布須天各處,見得各處紛亂,便起得袖來,只是信手一撫,那些殘存異力俱被驅散而去,一切又回歸正位。

    到了此刻,他已是真正掌握了這處造化精蘊之地,再也無懼那世外威脅了。

    他默坐片刻,心神一轉,意識已然回到正身之上。

    這時他忽感到一股沉滯壓力包裹住了自己,好似虛寂之中有什麼要將自己吞沒進去。

    他目光微閃一下,在現世之中,他一直在與那位存在做著變相交鋒,所以很快就判斷出這等異象與其有關,不過現在他已然成勢,隨時可避入布須天中,哪怕其人現在就出現面前,也不能拿他如何了,只是他曾應過神常等人,助其避過此難,既然虛寂之中有所變動,那自也該將其等接引過來。

    他一轉目,見神常童子躺在那碩大蓮葉之上,仍在酣睡之中,淡笑了一下,一彈指,一道靈光打在那葉片之上,那葉中露珠頓時來回晃蕩,他言道:“道友,當可醒來了。”

    神常童子揉著眼睛,從荷葉上站了起來。

    張衍道:“天外有變,道友不可再留在此地,可到我身后這方造化精蘊之地中躲避。”

    隨他說話,身后億万生滅現世之中,有一點靈光驟然聚盛,同時有無限靈機自里透出,

    神常童子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小臉認真的對他打一個道躬,就往那里走入進去。

    此時有兩股法力逐漸挨近,正是神常,簪元兩人到來。

    二人到了近前,上來一禮,方想說什麼,張衍卻一擺手,道:“兩位道友,而今外間動靜異常,請先入得那托庇所在,待得安穩之后,再與兩位詳談。”

    神常、簪元二人相互看了看,對他深深一揖,就往布須天中遁入。

    張衍待兩人入內后,便看向另一處,道:“道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青聖道人轉了出來,打個稽首,坦蕩道:“道友有禮了,今次厚顏來此,想來道友也知在下目的。”他將手一翻,托出一物,“我這處還有一枚造化之精殘片,願奉送道友。”

    他現在能夠倚仗就是手中一枚造化之精殘片,這東西十分不好尋找,且他不確認此物能否打動張衍。

    張衍與青聖本來談不上什麼交情,不過要其也並沒有對他做過什麼不利之事,反而在過頑真一關時還將自身所見告知了他,雖然這是其之補欠,可總算消除了以往隔閡,且不談這些,為了對抗那位存在,目前他一人恐還不夠,能多得一人也是好的。

    他伸手一請,道:“道友請。”

    青聖心下一松,肅容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我容后必有補報。”一禮之后,他也是朝著布須天遁入進去。

    張衍這時卻感又有法力到來,舉目一望,卻見全道二人身影出來在了那里。

    其中一人對著鄭重一禮,道:“那一位法力遠勝我等,又不見容同道,道友曾言,若到時機到來,自會給我等一個准確回言,還望道友能看在以往几分情面之上容我躲避一二。”

    張衍心下一轉念,這兩人顯然與他不是一路,以往作為只為謀求更多好處,只是同樣緣由,要對抗那位存在顯然需要更多人手,且他有自信制住此輩,也不怕他們翻起浪花,便笑了一笑,道:“兩位道友不必驚慌,入內躲避便好。”

    全道二人大喜,只是其等神情之中方才露出笑容,下一刻,竟是在張衍面前忽然消失不見了。

    張衍目光一凝,這情況極是突兀,煉神之間彼此法力碰撞,在他面前,不可能半點不顯痕跡的離開,就在此時,他忽然所覺,抬頭往虛寂深處看去,仿佛能感覺到,那里有一對眼睛在看著自己,可轉瞬之后,又是不見。

    他兩眸頓時變得深邃了几分,負袖站立片刻,一擺袖,就轉身踏入了布須天中。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4-1 19:55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52
第九卷 穹霄万古執道主  第一章 神入無妄守天初

    張衍一步踏入布須天內,之前他只是意識化身盤踞此間,現在則以正身方式進入,卻是立刻感受到了與以往的不同之處。

    他只覺自身一個念轉下去,隨意就可調動周圍無邊偉力,仿佛一切盡在掌中。

    在這里,無有哪個同輩可以與他相爭,而外間之人,除非有一氣攻滅這方造化精蘊之地的本事,否則唯有得他承認,方能入到此中。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布須天才能成為庇佑之所在。

    不過這里並非一切都是完滿了。

    哪怕是成就了此方造化精蘊之地的主宰,他也並沒有辦法窺見到這里面全部隱秘,只是可以調動此中絕大部分力量而已。

    且因為功行所限,他掌制此間的手段稍顯粗糙,再加上以往大能留下的后手還沒有完全清除,所以單從道理上說,還是有人可以跟他爭奪主馭之權的,只是這等可能甚小罷了,因為現在若有人欲在這里與他為難,他並不需直接與之對抗,只要調用布須天偉力,就可輕松鎮壓或是驅逐出去。

    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因為布須天陰氣大部他始終未曾找到,所以這精蘊之地實際上並不是完全的,也是由于這個緣故,此方所在並不是全無漏洞,而是有許多罅隙存在的,外力或許便可憑此侵入進來。可是同樣,只要他這主馭之人加以留意,並時時拂拭,小患雖有,卻也不至于造成什麼太大危害。

    此時他心意一轉,便來到了神常與青聖等人面前。

    這几人入了布須天后都是沒有隨意動作,顯然他們十分清楚,這里誰是主,誰是客。

    神常、簪元二人見他到來,俱是上來一禮,神常童子也是跟在后面跟著一揖。

    神常道人鄭重致謝道:“此回能躲入此間,當真要多謝道友了。”

    張衍微微一笑,道:“兩位道友以往也是助得貧道甚多,不必這般客氣。”

    青聖道人這時上來几步,先是一個稽首,再將先前那一枚造化殘片捧上,道:“此是在下先前允諾贈予道友之物,還望道友收下。”

    他與神常、簪元不同,與張衍本來無甚交情,故是只能以此方式隱晦表示自己附從之意。

    張衍此刻有了整個布須天,倒是不在意一兩枚殘片,但他若不收下,想來對方定然不安,他笑了一笑,目光一落,此物便化一道靈光投入身軀之中。

    青聖道人頓時神情稍松,心中則是在盤算下來該是如何維系彼此關系。

    張衍目光一轉,見几人似並不知道方才外間發生何事,便道:“方才諸位進來之后,鑾方、秉空兩位道友也是尋上門來,亦是想入此間尋得托庇。”

    神常道人等人沒有說話,他們此刻沒有見到這二人,心中猜測或許是張衍未曾讓其等進來,只是眼下告訴他們這等事不知是出于什麼目的?莫非想以此告誡他們,要讓他們認清楚這里誰主誰從?

    張衍看著面前諸人,緩緩言道:“那兩位道友與貧道雖無交情,但好歹有几分往來,再則對抗那一位存在,只靠我等,力量還是稍顯薄弱,故是有意接納那二位入內,怎奈兩位還未等入至此間,便是無端消失不見了,此中貧道並未感覺到半分異狀,疑似那位存在所為。”

    他將方才發生之事一說,几人聽了下來,心中都感一陣驚悚。

    青聖道人心驚同時又覺慶幸,在進來此處之前,他已能感覺到那一股壓抑之感已是濃烈到無以復加,若是晚上一步,說不定自己就是那兩人的下場了。

    簪元道人語聲沉重道:“這麼說來,這一位存在果真顯身了麼?”

    張衍微微點首道:“以此情形看來是如此,到底如何,貧道會設法再做探看。”

    神常道人一思,道:“那兩位道友畢竟修為不弱,就算那一位功行奇高,也不至于就這般被其輕易逐滅,很可能是被其偉力暫時鎮壓了。”

    青聖搖頭道:“就算如神常道友你所言,可若不得脫困,墮入永寂也是遲早之事。”

    煉神修士不死不滅,只有可能被逐入永寂之中。但若一方實力足夠强大,舉自身之能至始至終壓著你,那麼與這結果也沒什麼太大分別了,畢竟煉神大能俱是偉力無限,只要願意,便可永持下去。

    青聖道人這時看向張衍,神色嚴肅道:“玄元道友,那一位若存于外,我等終是難有寧日,其便是眼下無法進來,可一定也會想方設法破入進來,我等也需設法反制,不然太過被動。”

    他這話半是出于自己意願,半是出于現實考量,雖然現在他得了托庇,免去了一場危難,可其實是寄人籬下,身為煉神太上,求得是超脫自在,自不願一直這般躲避下去。

    簪元道人想了一想,也道:“青聖道友所言不無道理,存身于托庇之地中固然好,可那一位定會想方設法突入此間,我輩也不能只是單純守御。”

    張衍思索了一下,雖然這等事眼下不太可能發生,可世事無絕對,未雨綢繆是正確的,且反制也是必須的,他也不想一直被困束在此。

    況且這里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迫使他們必須做出反應,那一位顯身出來便是為了侵滅諸有,所以每少得一名煉神修士,其力量便會壯大一分,假設這全道那二人果真是被其困壓住了,哪怕便是為了不使對方偉力增長,也需設法助其等脫困,便是由他來了結,也不能落入其手中。

    只是現在他們對其還一無所知,雙方功行也是相差較大,所以絕然不可冒失。

    轉念到此,他言道:“這布須天廣大無邊,諸位道友方來此地,可選得一處停駐,待安排好后,我等再做一次詳談。”

    神常道人打個稽首,道:“如此,那便攪擾道友了。”他回身與簪元道人商量几句,就分頭離去。

    青聖道人心念一轉,在他想來,這話中之意,其實就是讓他們不去胡亂游逛,只駐留于一地。他對此倒並無什麼意見,外客至主人之處,自然只能客隨主便,換了他這是這片地界的主宰,也同樣會如此做,故同樣一個稽首,道一聲打攪,就擺袖離開,自去尋覓駐所了。

    神常童子咬著手指,低頭想了片刻,才仰起頭道:“這里便挺好的。”

    張衍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道友便留在此間好了。”

    神常嗯嗯一點頭,卻見身后一根蓮枝冒出,化作一片大葉,隨即就在上面坐了下來,不一會儿,就沉睡了過去。

    張衍站在原處等有一會儿,在他感應之中,神常、簪元、青聖等人各是在一處界天之中存駐下來,隨即氣機便在那里定住,此就好如無邊無際的汪洋之中冒出了數處浮島。

    而其等這一停下,身后就有現世伴隨衍生出來。之所以如此,也是受那位存在所迫之故。因其人有侵滅諸有之能,一旦虛寂之中所有現世都是不存,那麼他們只要出了布須天,哪怕不與人爭,也會陷入永寂,故在此留下一處長存不滅的現世是必須的。

    張衍此前布置了一層遮護,使得此輩並無法見到昆始洲陸,也無法察覺到其余諸天存在。

    當然,從道理上說,下境之人乃是現世變轉對于煉神修士來說委實太過微小,根本不值得去傾顧注意力,哪怕是見得諸天修道士,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

    可正是因為如此,方才需要隔開,以免不經意間就受了侵害。

    此時他見暫且已是無事,便心意一轉,一道意識分出,再度投去玄淵天中。

    在那位存在還未到來之前,氣機激引已是使得布須天內出了不少變亂,現在其疑似已然現身,再加上布須天還存在不少漏洞,很可能會被其偉力侵入,導致再掀起什麼風浪來,所以他還需要做一些必要的防備。

    他將還在清寰宮駐持的弟子喚來交代了一番,又向四名元尊及諸天各派傳遞法諭,要其持身謹守,以御外敵。

    除此外,還有兩件事十分重要。

    一是繼續提升修為。主馭布須天,不單單是制轄此處,同時也是一問道過程,只是他方才占據這里,好處還並沒有立刻顯現出來,唯有隨他功行再漲,方可得見。唯一遺憾,卻是由于他與一眾煉神修士正身避入了此間,虛寂之轉與布須天演變已然盡同,所以並不比那位存在占據多少優勢。

    再一件事,欲發力于外,那便需鞏固根本,內部不靖,就無法力聚一處。

    這里首先就是梳理布須天內部,要設法尋到那不知所蹤的陰氣,補全漏洞,還有便是設法將那若即若離的渾天都是融入布須中。

    前者現在尚無頭緒,倒是后一個可以先行設法解決。

    他當即望去那一方渾天所在。在他主馭布須天之前,此處急驟而來,好似要與他相爭一般,可這刻來勢反而有所減緩,不過從眼前來看,也是即將到來了。

    他在宮中耐心等有兩載之后,那渾天終是落下,就在其與布須天相接那一刻,他把心意一引,那扇連通門戶便在面前轟然洞開!

    他幽深目光對著里間望有片刻,便一振衣袖,緩緩站起,舉步往里邁入進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52
第二章 渾疆莫渡轉無常

    天淨空清,平波如鏡。

    群鳥鳴聲由遠及近,再逐漸遠去。

    舟船之上,一名老翁身著蓑衣,垂釣于大江之上,而他身旁,有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童正蹲在那里,睜大眼看著。

    老翁忽感杆上一沉,知是有魚上鉤,忙是一使力,那小童也是上來幫忙,在小舟一陣晃蕩之后,卻是將一條白肚銀鱗的大魚釣了上來。

    老翁將魚把鉤解去放入魚簍,再摸了摸小童腦袋,眯著眼道:“好孫儿,好孫儿。”

    小童這時一指遠處,好奇道:“阿爺,那是什麼?”

    老翁回身一看,卻見遠方竟然現出一擎蒼山影,那朦朧的青灰色几乎占據了半壁天穹,可明明方才卻並沒有見到。

    他沒有太過驚奇,反是渾濁雙目之中露出了回憶之色,唏噓言道:“此乃仙山也,過去就是仙人所在之地了,阿爺我年輕時與同鄉來此打魚,曾有幸見過几回。”

    就在這時,原本尚算平靜的江水竟是翻起波浪,水花不斷跳蕩,好似沸騰了起來,那小童仿佛又聽了到了什麼,抬頭看天,滿是天真道:“阿爺,好多大鳥。”

    老翁一怔,抬頭往上看去,見一道道氣浪滾過天空,傳出隆隆震響,直往那仙山所在方向而去,他臉色一變,一把抱住孩童,護在懷里。

    這等情況他以往也是見過,傳聞是仙人過路,勢大時會引起大風大浪,甚至雷霆暴雨,只是極其難得,可這一次,卻是接二連三的發生,不過短短片刻間,就有几波聲響過去,引得大江之水晃蕩不已。

    待一切安靜下來后,這老翁也不敢再待在這里,急急搖櫓離去。

    而此時天中那些過路氣浪,卻是齊齊朝著對面那片仙山之中。其中一道穿過如薄紗一般的遮霧,眼前驟然一陣明亮,卻見無數飛岳飄蕩散落,万千宮闕矗立此間,大日照耀之下,琉璃瓦上泛蕩著片片金光,天河瀑布,憑空留飄環繞上下四方,那飛濺出來的玉珠晶水,灑散出道道璀璨虹橋。

    那氣浪這時一散,露出數名道人來,其中一個吩咐了一聲,就獨自一人落下,來到了一處金宮之前,在殿前通稟之后,就被人引到了一處大塔台中,此中負手立著一名長身玉立,矯矯不群的年輕道人,其不敢看其背后變化万端的異象,低頭上前一拜,恭聲道:“見過渺玉道尊。”

    渺玉道尊目光看來,道:“四處渾域,數百宗脈源流,你是第一到來的。”

    那修士正聲道:“既是道尊傳諭,我景涼一脈豈敢拖延。”

    渺玉道尊語聲和緩几分道:“都是同門,不必太過講究禮數,先下去等候吧。”

    那修士躬身一拜,自有侍從上來引其出去。

    自此人離去后,渺玉道尊下來又接連接見了十余個自其余渾域到來的門派宗長,待短時無人再來,他兩眸微動,身上走出一道虛影,只是几步之后,就來至一處莫可測度的所在,這里唯有一幢玉宮漂游,

    他緩步來至階上,問道:“師兄可在?”

    玉宮大門之上浮現出一個女子,屈膝一禮,道:“回稟道尊,羅湛道尊正在彌殿之內祭拜祖師,請道尊稍候。”

    渺玉道尊聽得提及祖師,神色一肅,道:“那我便在此等候好了。”

    許久之后,見玉關一啟,金柱聲動,自里走出來一名黑發長須的中年道人,清華滿身,氣儀恢廓,只是背后似有一無形渦旋,吞沒一切氣光聲色。

    渺玉道尊上來一禮,道:“見過師兄,”隨后問道:“不知老師可有回應?”

    羅湛道尊搖頭嘆息道:“仍與此前一般,不得回應。”他一撫須,語聲果斷道:“既是這樣,那便仍是按照老師離去之前的諭令行事,力求比中不出得任何差錯。”

    渺玉道尊神情略凝道:“離空之劫仍是要來麼?”

    羅湛道尊道:“師弟不必憂心,按照上諭所言,只待我等那位師弟到來,統御混域,遙馭諸方造化之所,便可大事無憂。”

    渺玉道尊點了點頭,從上諭來看,這位師弟乃是祖師所收末徒,是唯一可能成就煉神之人,若得其來,以其之能,那麼諸般危難想來皆可化解。

    羅湛道尊這時問道:“陳稷梁可是到了麼?他溟滄背后之世尤其重要,涉及那造化之所,卻是少不得他們。”

    渺玉道尊言道:“其所居渾域非是上流,到我這里總會耽擱一些,

    羅湛道尊唔了一聲。

    渺玉道尊道:“師兄,彼輩功行淺弱,在諸脈之間只可算是末流,來與不來,實無所謂。”

    羅湛道尊道:“盡管如此言,往日也就是隨他們去了,可其等渾域勾連之所在,恰是關系到上諭交代,少得他們卻是不成。”

    渺玉道尊道:“那我稍候便派人前去催促。”

    羅湛道尊道:“不必如此,上諭之事,其等不敢違命,在此等候就是了。”

    高穹大山之上,又一道氣浪滾過,落下來后,露出一個清氣盈身的老道,其眼眸之中,充滿意趣,身后則是跟著一個看來十七八歲的青年道人。

    只是二人方來至金闕之前,清光一閃,有一個魁梧道人現身那里,負手上下看了老道一眼,略帶諷意道:“陳稷梁,怎麼,今次還是你來麼?你溟滄一脈莫非無人,每次只叫你這個侍奉童子到來?”

    陳稷梁聽得此言,卻也不惱,呵呵笑道:“原來大濰上真,老朽拙手笨腳,承蒙祖師不曾嫌棄,做得一任掌門,可並無多少建樹,現下做個跑腿的,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大濰道人見他言語中涉及祖師,哼了一聲,不敢再多言,怕犯了忌諱,況且陳稷梁盡管不是祖師弟子,可從輩位上講,卻是遠在他前,足可與上面道尊同列,也不好做得太過,狠狠瞪了一眼,就拂袖離去了。

    青年道人以神意言道:“師伯,這位大濰掌門好歹也是一位上真人,怎麼言行不似一位修道之士?”

    陳稷梁道:“不然,他洋洪一脈最是講究直舒性情,若不這樣,才是奇怪,你看他往日不言,只是在心里壓著呢,現在眼見我溟滄一脈很快將再無用處了,自是忍不住要宣泄出來。”

    青年道人言:“果真要遵那上諭行事麼?可師伯也不是說,從未聽祖師說過此事,況且便真有那上諭,那也是給他清沉一脈,又與我溟滄何干?”

    陳稷梁搖搖頭,帶著青年道人往殿中臨時宿處行去,半途中時不時會撞到一些同道,皆是相互稽首道禮,只是他能感覺到,隨著那件事即將到來,眾人對自己態度的明顯發生了變化。

    青年道人也同樣是發現了,他憤恨道:“可惜我溟滄一脈缺少玄石,難以跨過那一關,至今沒有真陽道尊,否則此輩焉會這般無禮!”

    當年太冥祖師所立每一渾域之中,都有一支或數支脈流傳下,再加上祖師弟子所傳,足有數百之多,不過真正祖師直傳,也不過十余,只是現在皆以三大正宗為首。

    實則要論出身,溟滄派也是正流,背后同樣獨占一片渾域,奈何至今為止,門中也不曾出得一名真陽道尊,以至于無法說得上話,甚至還因為這個緣故隱隱被一些宗脈所排擠。

    陳稷梁入到宮中不久,就有一名傳諭之人到來,其言:“陳上真,渺玉道尊知你來了,請你過去一敘。”

    陳稷梁神情一肅,道:“老道這便前去,尊使容我先與師侄交代几句。”

    他走到一邊,對那青年道人關照道:“喬師侄,今時不同往日,寂常道尊不在,渺玉道尊與羅湛道尊本就不待見我等,不定會找借口尋我錯處,你若遇事,切記忍耐,便會有委屈,等我回來再言。”

    那青年道人抬手一拱,鄭重回言道:“師伯放心,師侄知曉輕重。”

    陳稷梁拍了拍他,就跟著那傳諭之人而去,少頃,兩人來到金宮之內,見渺玉道尊坐于高台之上,上來一個稽首,道:“道尊有禮了。”

    渺玉道尊看了下來,道:“陳稷梁,你可知喚你來是為何事麼?”

    哪怕面對小輩,因是同脈,他通常也不會直呼其名,不過陳陳稷梁雖也做過溟滄一脈掌門,但在他看來仍只是祖師身邊一個童子罷了,並無法和他們這些直傳弟子相比,故是言語之中並不客氣。

    陳稷梁卻是毫不在意,道:“老道不明,還請道尊明示。”

    渺玉道尊道:“你也當知上諭之事,再過不久,你溟滄背后渾域便將連通那方造化之地,此是祖師所傳諸脈當得托庇之所,于我輩大用,故需得你配合行事。”

    陳稷梁微微俯身,嘆息道:“道尊也知,我溟滄自五代掌門之后,至今不見再有后人飛升,那祖師所予接引符詔也是靈光黯去,顯是那背后之世,已然靈機絕滅,諸法皆盡,怕早是無有傳承了,再無法連通上下了。”

    渺玉道尊面無表情道:“我豈不知此事,只你等終歸是那方界地飛升上域的,只要你等還在,循此因果而去,終究可以找到那造化之地的,你做不到無有關系,我等自會代勞。”

    陳稷梁心頭微微一沉,正要再說什麼,渺玉道尊卻不再予他開口機會,一揮袖,道:“好了,就如此定了,你且回去等候消息便是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53
第三章 冥空難成兩全法   
陳稷梁自金宮之中走了出來,他早是知道,兩位道尊一直盯著溟滄一脈背后所涉及的那方造化之地,只是以往還有常寂道尊回護,且又未到迫切時刻,故是一直未曾强逼。

    而這一回,看來是這兩位不准備再等下去了。

    那上諭之事,他也是所知有限,可若真是祖師上諭,你為何不拿了出來宣讀?若是名正言順,那麼他們自會遵從。

    或許正如喬師侄所言,便有這上諭,那也是給清沉一脈,並不是用來管束他們的。

    那這分明就借用祖師之名來侵吞溟滄之利!

    要真是這樣,很可能連渾域和背后之世都會被侵占得去,那溟滄一脈就再也不得自主,只能淪落到和那些小宗一樣,變相屈附人下了。

    這是他絕然不可接受的。

    他心下一嘆,溟滄一脈修士此刻弱于人,從來並非功行不濟之故,只是缺少玄石,難以渡過那個門檻。這是沒有辦法之事,哪怕現在上面這三位道尊,若是沒有此物,一樣也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

    只是從祖師過往所留之秘簡來看,下界之世中的確是有一枚玄石存在的,他們已是從中差不多推算了其大致所在,可問題是,他們現下並無法出得渾天半步。

    渾天與他們來得那方世時而分開,時而挨近,唯有待得兩界連通之日,他們這樣才有可能回得原來所在。

    可溟滄不過數代之傳,從他飛升到現在為止,渾域一直在與造化之地挨近,直到現在都還未能到達,現下眼看將要門戶開啟了,卻不想這個時候卻被兩位道尊盯上了。

    他縱然心里擔憂,可面上卻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回去路上,安然與相識之人打招呼,回到了臨時宿處,那青年道人上來一禮,道:“師伯。”

    陳稷梁問道:“我離開之后,可曾有什麼事?”

    青年道人言道:“並無人到來過。”

    陳稷梁一撫須,道:“以往交情好的那几家也不曾來過?”

    青年道人回道:“不曾。”

    陳稷梁道:“你替我守住宮門,我有話與你師說道。”

    青年道人躬身一禮,“是,師伯。”

    陳稷梁將一枚圓環袖中拿出,法力往里一灌。

    光芒之中,浮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道人身影,見了陳稷梁,道:“陳師兄,我那兩位師兄可曾為難你?”

    陳稷梁嘆道:“若只為難我倒也罷了,這次言明要我助其拿得那造化之地。”

    那道人看去絲毫不曾慌張,仍是語聲平穩,道:“這麼說來,他們這是下定決心了。”

    陳稷梁沉重點頭。

    那道人言:“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洵岳師兄以往曾留下一道法符,若是遇到麻煩,可尋他出面,我本是不欲太過麻煩他,可這個時候,為了宗門之事,我卻是不得不請動他了。”

    陳稷梁道:“師弟既能喚動寂常道尊,那此事還可稍作緩和,只是……”

    那道人言:“只是此法只能拖延一時,若那離空之劫為真,那麼我這兩位師兄終歸還會繼續打我溟滄派主意的,是故我等還需自己想辦法,待此次兩界連通之后,我會親自下界一回,希望能尋到那玄石。”

    陳稷梁嘆道:“難啊,就是能拖延兩界連通之后,師弟尋到玄石,也不是匆忙之間可以成就,況且兩位道尊恐也不會給我等這個機會。”

    那道人堅定言道:“哪怕還有半分可能,都要一試。”

    陳稷梁一想,點頭道:“也好,而今不知下界宗門如何了,師弟可順便前去一看。”

    那道人言:“往日就聽清綱言說,他有一位弟子氣魄格局,能德稟賦勝他百倍,其若統御宗門,必能光大溟滄,我若無法成就,此物尋到了,也還可交托于他,不使我溟滄一脈在我輩手中沒落。”

    此刻相隔不遠的道宮之中,大濰真人魁梧身軀坐在石椅之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這時一名弟子行步見來,他抬頭看去,沉聲問道:“如何?”

    那弟子一個俯身,道:“師父,那陳老道出來時倒是不露聲色,看不出什麼來,可弟子卻是打聽過了,兩位道尊已是令他配合上諭行事,如此看來,其等所在那一處渾域必會被奪。”

    大濰真人精神大振,道:“好。”他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笑道:“好啊。往日他溟滄派仗著獨占一片渾域顯得處處高我一頭,等到無了根腳,看其等還能如往日這般神氣否。”

    他倒不是覬覦那處渾域,他十分清楚,就算此處真被奪走,也沒自己的份,只是單純看不慣溟滄派而已。

    如今百數宗門,有些是太冥祖師弟子所傳,有些則是祖師正傳,可不管什麼脈流,若是沒有道尊坐鎮,那麼几乎都是尋得三大正宗攀附了,洋洪派而今就是如此。

    可溟滄派這一脈自始自終卻是立身極正,從來不曾屈附于哪個大宗,並且還獨自占著一處莫大渾域。

    這就讓大濰真人很不服氣了,本來大家都無真陽在上,早早就應該和光同塵,為何偏偏你能例外?

    若是別派,就算心里和你不對路,或者暗中不忿,可也都面上維持和氣,可洋洪派卻需直舒性情,越是順由本心,越是功行暢達,故他從來不掩飾對溟滄派的不喜。

    他重又坐回石椅之上,冷笑道:“有兩位道尊在上排布,想來再過得几日,我等就可去溟滄派那片渾域作客了。”

    而另一邊,渺玉道尊來至玉宮之中,見得羅湛道尊,言道:“師兄,我已是見過陳稷梁了,把該說之話已是與他說了。”

    羅湛道尊點了點頭。溟滄派對待他們從來不卑不亢,也不像其他宗脈一般唯他們號令是從,可縱然如此,他卻起不了反感之心,反而佩服他們志氣,平時反會給予一些尊重,只這般做是否會引來他派對溟滄更多敵視,他就管不了了。

    可不管如何,唯有出得真陽道尊,才有話語權柄,所以他根本沒去問陳稷梁是否答應了此事,因為在這里面,溟滄派的態度根本不重要。

    他沉聲道:“那元中子終歸也是我等師弟,面上不要讓他太過難堪,若是得以順利占下了那方造化之所,那渾域也可給他留著。”

    “你二人還記得那是自家同門麼?”

    隨著此聲傳出,兩人驀然發現,一名長身玉立的道人立在台階之前。

    羅湛道尊連忙站起,恭敬一禮,道:“師兄,你出關了?”

    洵岳道人平靜言道:“我若不出關,你們准備如何?算計同門麼?”

    渺玉道尊忙是分辨道:“師兄,你錯怪我等了,我等是尊照老師的令諭行事,況且我等並不是出于私念,也是為了祖師所傳宗脈著想,那離空之劫若不得那方造化之地,是遮護不住的。”

    洵岳道人看了看他,道:“上諭之中只說造化之地可為托庇,又何曾說少了那一處就避不過,莫非我等背后之地就不是造化之地麼?

    渺玉道尊言道:“可是師兄,從上諭來看,我等背后那所在,是比不過那一處的。”

    洵岳道人言道:“若是如此,那不妨請元中子師弟到此,將上諭道于他知,他若邀我避劫,我等自可欣然前往,他若不提,那我等自尋辦法,沒得做這等丟卻臉面之事。”

    渺玉道尊立時不言,現在他們能借著上諭這個借口威挾溟滄,可要是給了看過了,又豈會乖乖順從他們安排?縱然可以强壓,可這就做得太過難看了。

    洵岳道人見他們都是不再開口,語氣稍緩道:“兩位師弟,那片渾域及背后之物乃是老師留給溟滄一脈的機緣,也是元中子師弟的機緣,你我身為師兄,不去遮護,反去覬覦師弟之物,這豈能說得過去?此事不可為,你等再好好思量,”說著,身影一晃,倏爾消失。

    渺玉道尊轉頭看來,道:“師兄?”

    羅湛道尊卻是沉默不言。

    渺玉道尊道:“洵岳師兄只是一個化身到來,他還在關門之中,我等若此時……”

    羅湛道尊搖頭,語帶無奈道:“可師兄既然已經開口了,又豈能駁他臉面?我等師兄弟間若起了爭執,反倒讓人看了笑話,便先如此吧。”

    盡管洵岳這一次只是化身到來,可已是表明了態度,若是他們三人意見不合,下面之人也是無所適從。

    就在此時,宮門之上有一個女子身影顯現出來,万福一禮,道:“道尊,法壇之上有動靜了。”

    渺玉道尊一聽,似是想起了什麼,道:“師兄,莫不是…………“

    羅湛道人伸手阻止他說下去,道:“我去看看,師弟你在此等我。”

    渺玉道尊道一聲好。

    羅湛道尊身影一晃,便轉挪不見,直到過去許久之后,才是轉了回來,只是面上神情已與之前大不一樣,他放緩語聲道:“師弟,祖師那位末徒有消息了。”

    渺玉道尊略覺驚喜,道:“哦?什麼消息?”

    羅湛道尊面露笑容,道:“我等這位小師弟在不久之前已然成就煉神道果,只是現在還在閉關之中,他方才傳意于為兄,只待為兄這方渾域與他所在相接,就可跨空而來,若得他至,那理所當然執掌造化諸天,想必洵岳師兄到時也是無話可說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4-4 09:34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54
第四章 道稱玄澈映紫袍

    太冥祖師所傳下的這些脈流道傳,包括一些弟子開辟的宗派,大多居于四大渾域之內,每一處渾域都與一處現世相接,故是包括溟滄在內的四大宗脈,其實各自來源于不同現世之中。

    只是渾域之間因太冥祖師偉力得以彼此往來,這既護持住了他們,卻也同樣使得他們無法出得此間。

    其實通常情形下也不必要如此,渾天亦是廣大無邊,靈機無窮無盡,又無外擾,表面看來,自不用再問及他處了。

    但是這里畢竟不是那等真正造化之地,盡管修道人尋常修行所用外藥齊備,可是通向上境的外藥卻是有缺。

    好在渾域也並非全然閉塞,等到與現世相接那一日,自能與他界連通往來。

    羅湛、渺玉兩人在那日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在等待這一刻。

    一晃過去十余日,兩人感應之中,自己周圍這片天地猛然延展開來,好似一瞬之間擴大了千百倍,哪還不知,這一方渾域門戶終于與背后之世相連了。

    兩人心意一轉,下一刻,來到了一座占地廣闊的法壇之前,可以望見,此處上,已然撐起了一道懸空光幕。

    他們不似溟滄派,此前曾經有過與背后現世往來的經歷,故是早早修建好了這座法壇,每到兩界連通之日,這一座門戶自會開啟。

    本來那光幕張開之后,便只會維持原狀,可現在卻是越來越亮,且是里面有絲絲氣機溢出,攪動了渾天之中的風云,而上面些光華不知為何,此刻也如扭曲了一般。

    兩人已然意識到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事,雖面上看去一如平常,仍是穩穩站著,似乎再是如何激烈的變化也是動搖不了心境,可眼底深處,卻分明流露出一絲絲驚嘆敬畏。

    片刻之后,那氣光猛然向內一個塌陷,看去形成了一個渦漩,一道奪目光虹仿佛憑空生出,生生降臨到了法壇之上,並向四面八方鋪灑開來。

    待光華徐徐散開,便見一個身著紫袍,外貌看去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道人立在那里,其長眉飛揚,眸帶華彩,衣紋之上有波濤日月,玄空地陸,然而一眼望去,這些卻並非紋飾,而都是的的確確存在的,仿佛諸般界宇都是伴隨在身。

    羅湛、渺玉二人在感應到此人氣機后,不覺一滯,連心神也為之戰栗,此是對高上偉力的先天敬畏。

    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上境的壓力,自成就真陽之境以來,二人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虛弱過,仿佛在此人面前,自身渺小無比,猶如那蟻蟲一般,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儿,那氣機似是被對方收斂了起來,終是消失不見,二人方才從那重壓之下脫了出來,便齊齊上前一禮,道:“見過這位太上。”

    那少年道人望了下來,道:“兩位師兄客氣了,都是同門,不用這等大禮。”

    羅湛、渺玉二人都能感覺到,對方言語雖是客氣,可實際卻有一股漠然疏離之感,且對于他們稱呼也沒有任何糾正之意。

    這也平常,他們除了有同門這層身份外,其實彼此之間並無什麼情誼,不過有此也是足夠了,按照上諭中言,對方自會帶他們避過那離空之劫。

    羅湛道尊再是一禮,道:“請太上賜告道名,我等好宣諭諸脈知曉。”

    太上若至一處,若其願意,那麼那方生靈自便能知曉其名號,並祭禮膜拜,但是渾天不同,因為這里太冥祖師塑就,有其偉力留下,故是他人偉力無法隨意張揚,便如此間三位真陽修士,本有使諸物利己之能,可在這里,卻無法使得任何一人遵從他們自身意願。

    那年輕道人言道:“我道名玄澈,兩位師兄且記下了。”

    羅湛、渺玉二人再是一禮。

    玄澈道人並沒有互敘同門情誼的意思,直接問道:“那造化之地准備的如何了?”

    渺玉道尊言道:“那處地界一直在老師門下一脈宗派手中,如今我等已是和其等打過招呼了,當不會壞得太上大計。”

    玄澈道人道:“此是師諭,非我個人計較,此次離空之劫,關礙重大,唯有造化之地方可庇佑,不但關系兩位師兄,更是關系到老師所傳諸般脈流承繼,不容有失,相信兩位師兄自能安排妥當。”

    羅湛道尊道:“太上放心,不會出得差錯。”

    玄澈道人道一聲好,他目光一掃,道:“我記得還有一位洵岳師兄,他在何處?為何不來見我?”

    渺玉道尊回道:“洵岳師兄正在閉關之中,難以來迎候太上,太上若要見,我等可去把洵岳師兄請來。”

    羅湛道尊微一皺眉,但也沒有說什麼。

    玄澈道人把袖一個震拂,面無表情道:“那便讓他好好閉關吧,無需去喚了,畢竟功行要緊。”

    羅湛道尊心里一嘆,打個稽首,道:“太上,老師所傳諸脈宗流如今都在此間,有几人乃皆是我等同門師兄弟,太上可要一見?”

    玄澈道人看了看他,漠然道:“也好。”

    羅湛、渺玉二人就退了出來,同時傳諭給諸脈宗主,言稱祖師一位弟子成就煉神之境,而今已是來至這方渾域之中,上諭所指離空之劫當是不難化解,要其等前來拜見。

    陳稷梁也是很快聞聽了此事,心中一沉,本來有洵岳真人出面緩頰,他以為此事可以往后拖延了,溟滄門中還有時間做好安排。

    可万万沒想到,竟是有煉神太上到來,他雖不知這等大能有多大本事,可卻清楚在那等莫大偉力之前,一切心思謀算都是無用。

    此次就算連洵岳真人也是一樣幫不了他們了。

    不過此事終究還需告知門中一聲,他把那銀環拿出,再次催動,然后卻發現無論灌入多少法力,都是不見反應,頓便知曉這定是兩位道尊遮掩去了天機,這顯然已是不准備給溟滄任何機會了。

    這時那青年道人走了進來,道:“師伯,大濰上真求見。”

    陳稷梁呵了一聲,道:“他這是來看我溟滄笑話的啊。”

    青年道人言:“那弟子把他請走。”

    陳稷梁擺手道:“不必,你去把請進來吧,不管他人如何,我輩自當行持正道。”

    不一會儿,大濰上真走了進來,道:“陳稷梁,太上駕到,你怎還不前去拜見?”

    陳稷梁詫異道:“大濰上真莫非不知,我一個侍奉祖師的小童出身,又怎能與諸位混跡一處,這豈非污了太上耳目?”

    大濰真人哼了一聲,道:“算你識趣,不過太上一到,你溟滄一脈恐怕已是到此為止了吧?”

    陳稷梁卻不動氣,撫須道:“世事之變,上境大能亦不能盡知,誰知又會如何呢。”

    大濰真人冷笑一聲,他認為陳稷梁不過嘴硬而已,暗道:“待得來日,我看你還能這般硬氣。”

    溟空渾域,此是溟滄派歷代飛升真人所居之地,可以看見,此間景物與九洲之時太冥祖師親手布置的宗門格局十分相像。

    三代掌門元中子正盤膝一座天宮之上,凝神看著眼前眼前一方玄晷,據他此前推算,至多還有兩三日時間,這片渾域就會與之那片造化所在相接,到時他就可借得那兩界門戶去到那地界之上。

    如今域外一直沒有動靜,看來是洵岳出面起了作用,可他心里卻有一絲不好預兆,但又不知源自于哪里。

    他神情肅然,思忖道:“看來得提前行事了。”

    現在溟空渾域雖然還沒有完全與那方造化之地相接,可他有一駕祖師所傳渡舟在手,憑借此物,在兩界真正連通之前,可以提前越渡門戶,到得那處所在。

    只是這般做卻是有極大凶險的,因為此舟本是用于危機時刻的,若是一個不妥,他自身就會迷失虛界之中,那或許就會永遠沉淪其中,可是為了溟滄一脈不致受人擺布,這個險他卻是必須冒,且他借用法力推算,察覺溟滄派前路之中,卻有一線勃勃生機,當是極大成功可能。

    有了決定之后,他一揮袖,留下了一封書信,上面言明了自己去處,之所以不交代,卻是防備羅湛、渺玉二人,唯恐其等有所感應。

    他一舉袖,正要將飛舟召來,可這個時候,動作卻是一頓,轉首看去,卻見一個黑發長須的道人站在那里,便打一個稽首,道:“不知師兄登門,師弟這里有禮了。”

    羅湛道尊沉聲道:“師弟你要去哪里?”

    元中子輕嘆一聲,道:“師兄何必明知故問。”

    羅湛道尊走前几步,道:“師弟,方才老師那位末徒自天外到來,”他頓了頓,加重語氣道:“我等這位小師弟驚才絕艷,已然成就了煉神道果。”

    元中子神情平靜,點點頭道:“兩位師兄向來重視洵岳師兄之言,不如此,師兄又豈會親至?如此看來,我溟滄派一脈已是別無選擇了。”

    羅湛道尊看了看他,道:“師弟你能明白便好,那方造化之地關礙重大,對老師所傳諸流百脈都是有利,你溟滄將此處交托出來,諸多同門自會承你人情,等小師弟到來,為兄也不要你溟滄如何,稍候只要在一旁坐看便是,望你等好自為之,那我等還可不失同門情誼。“

    說完這些之后,他整個人便做片片光點,消散不見了。

    元中子看了看,發現自己是被困在了這里,無法出去了。他默想了片刻,走到案邊,目光落在形似龍淵大澤的池潭之上,忖道:“我溟滄派一脈生機既然不在我這處,那又該落在何方呢?”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55
第五章 穹隆天破問道來

    元中子所居殿閣之外,几名清沉派弟子正等候在外,他們見羅湛道尊踩著清光瑞云,自里走了出來,便上來一拜,道:“道尊。”

    羅湛道尊目光下落,看了一眼溟滄一脈駐地,道:“去吧。”

    那几名弟子一揖,立刻飛遁去了各個方向,隨后將一張張法詔展開,大聲宣讀道:”道尊有諭,太上不日巡訪溟空渾域,所有溟滄派弟子各安其位,不得宣召,不可擅立山門半步,以免衝撞法駕。”

    道尊諭令一下,言出法隨。

    這里除卻溟滄一脈飛升到此的凡蛻真人,還有渾域之內后來拜入師門的弟子,其中也有功行高深,甚至斬去凡身的大修士,但此刻一聽到這諭令,頓覺自己再無法去得別處,活動地域都是被限制在了自身洞府之內。

    有一些長老試圖轉動禁制,好挪遁出去,但卻發現毫無作用,休說洞府禁制,就是溟滄一脈用于護持山門的大陣,對于真陽大能來說也是等同虛設,一念之間就可全數化去。

    溟滄派自在這片渾域之中立足以來,被人這般欺上頭來卻是頭一回,然而對方卻是一名真陽道尊,法力絕然不是他們可以抵擋的,不止如此,並且背后還牽涉到太上道祖,門中功行深厚的修士都是知曉厲害,只能沉默不言,而一些弟子心中悲憤不已,但是他們卻無力反抗。

    羅湛道尊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原本他們需要溟滄派這一脈人,尤其是那几位飛升上界的凡蛻修士,這樣才能循由因果,找到其等背后一方造化之地。

    可現在既有玄澈道人這等煉神大能,自是不必這般做了,有無溟滄派這些人都是不重要了。

    現在他只要這些人不出來礙事就好,終究是一脈同傳,做得太過也是不妥。

    他心意一轉,就帶著几名弟子回了清沉渾域。

    他令那些弟子自行散去,自己則往金宮而來,渺玉道尊此刻正在金宮階前,見他回來,上來一禮,問道:“師兄,如何了?”

    羅湛道尊道:“元中子師弟被我禁在居處,直到事情了結,都不會再來妨礙我等。”

    渺玉道尊道:“這般便好,我等這般做,也為了其等著想,免得一個衝動,觸怒了太上,到時他們自會明白我等這番好意的。”

    羅湛道尊看他一眼,沒有接話。

    不管如何,他們一直以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將溟滄這一脈手中所掌握的造化之地搶奪過來,冠冕堂皇之語對外可以宣揚,可兩人在這里,究竟怎麼一回事彼此都是心知肚明,這般說就沒有必要了。

    他道:“太上可在?”

    渺玉道尊言道:“還在金宮之中,我與師兄一同前去面見。”

    羅湛道尊唔了一聲,便與渺玉道尊一道,往宮中而來,到了殿上,兩人執禮道:“見過太上。”

    玄澈道人在金宮之內待了數日,几乎見過了所有太冥祖師傳下的脈流道傳,見得二人,就道:“兩位師兄來得正好,我正要尋你。”

    羅湛道尊道:“太上可是有什麼交代?”

    玄澈道人言道:“為應付離空之劫,我需連通所有造化之地,而不單是溟空渾域這一處,兩位師兄需把那渾域之印拿出來交予我。”

    每一個掌馭渾域的宗脈都有一枚渾域之印,也是其得占此方天地憑證,羅湛、渺玉二人各自身為渾域之主,自然都是執掌有一枚域印。

    渺玉道尊聞言,頓時皺眉,道:“敢問太上,此回不是只要溟空渾域之印便夠了麼?”

    玄澈道人神情淡淡道:“離空之劫哪里會這般簡單,每一處造化之地都是一條后路,想必那上諭之言兩位師兄當也是看過了,里面說什麼兩位師兄當也是清楚。”

    渺玉道尊還想說什麼,羅湛道尊卻是搶先一步,道:“既然對太上有用,那我等一定會交了出來。”

    玄澈道人言道:“那便盡快吧。”

    羅湛、渺玉二人一禮之后,便就退了出來。

    渺玉道尊一至外間,便道:“師兄,這……”

    羅湛道尊道:“我知道師弟你想說什麼,不過太上說得有理,按照上諭所言,他本來就當執掌諸般渾域及造化之地,問我討要印信也是合情合理,況且太上高高在上,哪會與我們爭什麼,不過是一枚印信而已,便是沒了又如何,莫非你怕他搶了你這掌門之位不成?”

    渺玉道尊也知既然這位小師弟開了口,那麼自己就不可能違逆了,他縱然心下不滿,卻也不好表露出來,而且這番話也算勉强說服了他,他道:“我等可拿出印信,可洵岳師兄那邊如何?他是定然不肯拿了出來的。”

    羅湛道尊想了想,嘆道:“我去與他說吧,太上之能,我輩是絕然無法抵御的,就算堅持也是無用,想來洵岳師兄也當明白這個道理。”

    羅湛道尊當即去往洵岳道尊閉關之地,卻是當天將后者說服,到了第二日,兩人攜三枚印信來至殿上,道:“我等三脈渾域印信都在此地,還有一枚印信,現在溟滄一脈手中,太上可要我等前去取了過來?”

    玄澈道人稍作注視,那印信就被他收起,他道:“不必了,下來我正好去往溟空渾域,繼而掌制那方造化之地,此去順路拿了便是。”

    羅湛道尊道:“太上准備什麼時候動身前往?”

    玄澈道人言道:“事不宜遲,我已是推算過,再有一二日,溟空渾域就當與造化之地相接,明日趕去,那卻正好接手此間。”

    每個渾域具体什麼時候與背后那方造化之地相連,通常只有渾域之主才是確切知曉,但對煉神大能來說,卻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到了第二日,玄澈道人帶領羅湛、渺玉二名道尊,還有各脈宗主掌門,便往溟空渾域而來,而陳稷梁作為溟滄一脈之人,這回卻也被一同帶上了。

    四大渾域之間,本都有域門存在,要是一處渾域之中有真陽修士在此,那麼就可合閉此門,就算煉神太上,也未必可以一下找到,不過溟滄一脈中沒有人成就此境,故是他們往來根本不受絲毫阻礙。

    玄澈道人到了這方渾域中后,心意挪轉之間,已是帶著眾人來至溟滄一脈山門駐地上方,他一眼便看到一個法壇,這無疑是溟滄派先前修筑的,准備在兩界連通之時穿渡界門而用的,他道:“你等且在此等著。”

    身后眾人都是躬禮稱是。

    玄澈道人落身下來,溟滄一脈所選得這處選址正好,所以他也不准備改換,兩界相接,門戶並不會天然貫通,仍是需大能修士以法力推開。

    他走了上去,默算了一下,與他先前推算的一致,此刻正是時候,他意念往上一凝,在眾人矚目之下,法壇上先是一點靈光閃爍起來,而后水波蕩漾一般,一道懸空光幕倏爾撐起,霎時波及半邊天穹,那耀眼無比的氣芒令后方眾人所處之地都是黯淡下來。

    溟滄派內一些功行高深的修士雖沒能親眼目睹,可卻都能夠感覺到那兩界門戶已開啟,不覺都是心頭直往下沉,有些性情剛直的長老咬著牙不斷以法力一遍遍衝撞封禁,試著打破拘束,可是此舉沒有任何用處,那封鎮如那日到來的真陽道尊一般,無可撼動,難以動搖。

    陳稷梁在后方看到這一幕,他心中無比沉重,把雙目閉起,不再去看,只是重重嘆了一聲,在煉神偉力之前,委實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挽回,看來他們溟滄一脈被搶奪根基已成定局。

    然而這時,站在兩界門戶之前的玄澈道人卻是露出一絲詫異,因為方才顯現出來的門戶並非是他打開的,就在他方才運轉法力之時,其就自行洞開了,這分明就是有人自那一邊過來。

    他神情平靜下來,這里是溟滄一脈所在,不定又是哪一個人飛升上來了,這也無礙,正好方便他貫通兩界,進而去到那處造化之地。

    然而此時,那門戶之中這時卻忽有五色光華透顯出來。

    包括羅湛、渺玉兩位真陽修士在內,僅僅只是看到了光華一眼,就覺意識仿佛就凝固了,而氣機、法力,心神所有一切是無從轉動。

    玄澈道人這時也是神色微變,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妥,立刻伸手一拿,試圖合上這道關門。

    轟!

    那扇門戶在他法力之下才堪堪有所變化時,卻是被一股無邊偉力生生撐住了!

    與此同時,一股浩然無盡偉力隨之到來,僅僅只是碰撞的余波只是滾蕩出去,就令整個渾域為之震動,不止如此,四大渾域及背后諸天万界都是晃蕩起來,這如天劫一般的場景令在場所有人都是驚懼恐慌,几疑是那離空之劫提前到來。

    玄澈道人神情一變,遠遠倒退出去,如臨大敵看著那道光虹。

    仿佛過去了万千年,那無盡靈光大幕之中,一名身著玄袍的年輕道人緩緩踏步出來,袍袖飄揚之間,無邊玄氣漫蕩,向外衍生擴張,只是站在那里,似乎整個界天都是為其所遮掩了。

    羅湛、渺玉兩位道尊一見此人,分明感受到了與見到玄澈道人第一眼時的感覺,但是對方偉力遠比那時更為宏烈浩大,若說那個時候他們還能有所感覺,現在卻是連情緒感應乃至對外物的分辨都是不存在了,這個時候,那剩下的唯一一縷意識,僅僅只是知道自己還存在于這個世上。

    玄澈道人驚懼發現,自己面對此人,竟無法看出任何一點東西,自身法力無論涌了多少過去,都似沒入無底深淵,不見回應,他凝重無比地言道:“尊駕何人?”

    那年輕道人看他一眼,再往周圍看去,霎時之間,此間一切過去未來變化都是盡收眼底,並從此輩身上得悉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他負袖立在法壇之上,背后玄氣騰霄,淡聲道:“溟滄派……”

    轟隆隆!亙古不變的渾域之中竟是響起了滾滾雷鳴,令所有人心神為之震顫。

    “渡真殿主……”

    那雷聲余音遠去,唯有他聲音還在天穹中回蕩。

    “張衍。”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56
第六章 玄聲一震顯正宗

    張衍一言落下,那霹靂驚雷再度響起,伴隨著隆聲震鳴重重轟落在眾人心頭之上。

    溟滄派?

    渡真殿主?

    溟滄一脈中居然還有這般偉力滔天的大能?

    在場所有人都覺一陣心神戰栗,惶恐不安,不止是出于對那浩大偉力的畏懼,也是因為他們發現,無意之中自己竟是卷入了上境大能的爭斗之中。

    陳稷梁不覺怔然,對方自稱溟滄派來人,自己卻不認識,那無疑是從下界飛升上來的。

    可什麼時候下界來人法力這般强橫了?看那模樣,連玄澈道人這位煉神太上也是不得不選擇先行退避,那當也是一位太上無疑,既如此,那根本不必冒認身份。

    五代掌門秦清綱正盤膝坐在內室之中,不由睜開眼睛,他方才也是聽到了那聲音,並感受到了那股偉力,且其一出現,玄澈道人本來無處不在的氣機生生被壓了下去,仿若已是不存在了,他往外望去,發現那里只有一團渺然莫測的玄氣,什麼都是難以看清。

    “渡真殿主?”

    他喃喃念了几聲,當即以神意傳言道:“卓師弟,這一位……你可是識得麼?”

    半晌,卓御冥才回言道:“若當真是那人,確是我溟滄派之人,但非是師兄門下后輩。”

    秦清綱不在意這一點,正聲道:“只要是我溟滄派中人便就足夠了,這般法力,我溟滄一脈今日之危當可避去。”

    此刻場中,玄澈道人忌憚無比地看著張衍,從方才接觸來判斷,無疑后者法力是强過他的,不止如此,因為雙方法力不得交融碰撞,他一點也無法窺看出對方來路及功行深淺,自他成就煉神以來,還從未見過這等事。

    至于張衍所表身份,他倒是沒有懷疑,身為煉神大能,自沒有必要去遮掩身份,那麼一定是真的了。

    本來若是一切順利的話,他此刻當已是入到那方造化之地,並且試著主馭此間了,可沒想到居然另有煉神大能過來橫插一手。

    不過對方既是自稱溟滄門下,那不管是何身份,從輩位上來說,一定是低于自己的,現在既然無法以力强壓,那就不妨跟其講道理規矩。

    他挺直身軀,提聲言道:“你既是溟滄派之人,還能成就這般偉力,想必與下界那方造化之地有所牽連,我乃……”

    張衍淡然看他一眼,對其就是一拂袖。

    轟!

    “你……”

    玄澈道人話還沒有說話,身影轟然破碎,隨后就被徹底淹沒在了無邊玄氣之中。

    張衍神情平淡,只是如同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事實也是如此,他借助布須天造化之力得以正身到此,而對方不過一個沉入現世的意識化身,雙方身份並不對等。其若想與他說話,要麼下次設法自己親身到來,要麼就等著他有暇時找上門去,現在根本不必要對其多作理會。

    在場諸脈宗主看見這一幕,不覺面露駭懼之色,他們並不曉得煉神修士的能力變化,只是看到張衍僅僅拂袖之間,就將玄澈道人蕩去不見,生死不知,不覺都是心惶膽顫。

    雖是此次他們並沒有直接對溟滄一脈如何,可卻是隨著玄澈道人一同到來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參與了此事的,現在連玄澈道人都被打滅,那他們這些人又該是什麼下場?

    有些人有心為自己申言辯解,可偏偏在那偉力蓋壓之下,導致身軀法力遭受禁錮,無法動彈半分,縱然思維尚能稍稍轉動,也說不出半分話來。

    羅湛、渺玉二人眼睜睜看著玄澈道人被張衍一袖蕩滅,這等衝擊强烈無比,令他們身心俱震,盡管他們知道煉神之士不會這麼容易消亡,可不管結果如何,這名自稱溟滄派渡真殿主的修士,無疑法力遠勝玄澈道人。

    張衍袍袖飄蕩,背騰玄氣,從法壇之上一步步走了下來。

    羅湛道尊忽然感覺自己身軀稍稍放松了一些,知是對稍稍收斂了氣機,俯身一禮,勉强開口道:“這位太上,那一位玄澈太上乃是祖師弟子……”

    張衍看他一眼,淡聲道:“那又如何?”

    前后因由他方才已是從別處看得清楚,若是那玄澈道人依足禮數前來溟空渾域拜訪,那麼他可以給些禮遇,可既然是惡客,又意識化身到此,那又何須給其臉面。

    說其是太冥祖師弟子,莫非三代掌門元中子便不是了麼?這些同門又是對待其人的?

    羅湛道尊聽得此言,心中卻是生出一絲恐懼來,太上道祖若是和你講理,那麼自是可以按照規矩來,但若不合你講理,那麼所有一切只能依憑對方心情行事了。

    渺玉道尊看著不好,立時以意傳言至陳稷梁處,道:“陳師弟,既然這位自稱溟滄派之人,想必與你也是有些淵源,我等也是按遵照上諭,今次在太上帶領之下行事,也是由不得自主,還望你看在同門分上,能將此事與這位太上明言。”

    陳稷梁卻是閉上眼睛,只當未曾聽見。休看老道平時一副謙衝圓滑的模樣,可也是有脾氣的,他不知道太上威能,可卻知道對方若要下手,那麼這里一個人都跑不掉,所以根本不用多言,干脆晾著此輩好了,更況且,他也不認為憑著自己臉面就能說服一位太上。

    羅湛道尊强笑道:“我等隨玄澈太上到此,是為了找到造化之地,應對離空之劫,好為百脈諸流尋到之地,現在既有太上在這里,我等在此想來也是無用,這便……告退了。”

    張衍淡聲道:“雖是同脈,可我溟滄派之事,還輪不到爾等前來言說,你等現下可以回去,但此番事不會如此了解,終需給我溟滄一個交代。”

    話音一落,天中又是滾過一聲雷鳴。

    轟!

    此刻場中,除卻陳稷梁還站在那外,所有不屬于溟滄一脈的人都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洋洪派駐地之中,大濰真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得清醒過來后,再看周圍,發現自己好端端地坐在洞府之中,竟不知是如何回來的。

    他臉色變得難看無比,心下也是又驚又懼。

    居然是太上道祖?

    溟滄派為何會有這等人物?既有這等人物,那你為何不早些說出來?

    他感覺自己先前對著陳稷梁冷嘲之舉簡直就是在人前獻丑,當時有多少暢快,現在就覺有多少難堪。

    現在他感覺好似一口氣被堵在了那里,憋悶無比,卻又無力發泄,只能生生忍著,說不上對功行妨礙,可定會令他修持之時有所不順。

    他惱怒站起,無意中一撇日晷,卻是心頭一震。

    那上面所刻顯的日子有些不對,那是昨日,而非是今日。

    “莫非日晷壞了不成?”

    他檢視了一下,卻沒有發現此物有損,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不安,立刻把弟子喚來問了時日,卻發現對方回應也是如日晷所顯一般,不覺更是惶恐,問道:“你可知我方才去了何處?“

    那弟子迷惑道:“師父自昨日拜見兩位道尊,就一直在此閉關,沒有出去過啊。”

    大濰真人怒喝道:“胡說,我明明是前日前去見得兩位道尊,今早又追隨太上前往溟空渾域的,你怎能不知?”

    那弟子不知該說什麼,唯唯諾諾。

    大濰真人揮手讓這弟子退了下去,隨后起得法力探查門中所有弟子識憶,卻是驚恐發現,不只是時日不對,所有弟子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玄澈太上之名,可這事明明早已通傳四域了。

    這等感覺,仿佛剛才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虛幻。

    他立刻又與其他掌門以神意言語,卻發現除了兩位道尊沒有回應外,所有宗門的情形與他這邊如出一轍,所有人都已是回到了自身居處,但除了他們這些親身前往溟空渾域的修士,再沒有人記得玄澈道人,識憶更是只停留在昨日,好似有一天已是平白消失了。

    大濰真人只感到心頭一陣陣發寒,現在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識憶有沒有改動過,這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這一切只是上境大能强加給他們的?

    大殿之中,三代掌門元中子見得周圍禁制已解,便自里行了出來,五代掌門秦清綱同樣也是出了洞府,兩人到天穹之上,與陳稷梁站在了一處。

    張衍鄭重打個稽首,道:“几位祖師有禮。”

    元中子一訝,他略略一思,抬起袖來,正容回禮道:“渡真殿主有禮。”陳稷梁與秦清綱也是同樣回禮,“渡真殿主有禮。”

    元中子道:“敢問渡真殿主,如今下界是何情形?”

    張衍微微一笑,隨他意念轉動,就有一幕幕景象映入了几名前代掌門神意之中。

    從溟滄派聯手少清迎戰包括玉霄在內的九洲諸派,再到大勝敵眾后舉派破界飛升;從山海界鏖戰妖祖,合玄靈兩方之力平定四方四域,再到九洲諸真合力迎戰孔贏,等等諸多經歷都是在這几位面前顯然出來。

    只是這些景象都是較為模糊,只能使人大致知曉是如何一回事,因為這其中並沒有張衍,身為煉神,他早已沒有了過去未來,下境修士便是想看也看不到。

    元中子等人見得這些,也是感慨喟嘆不已,而今溟滄派無疑比以往更為强盛,遠遠超出了他們所想,但這其中也無疑經歷諸多艱難坎坷,一些凶險之處,几乎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復。

    張衍這時道:“既是几位祖師在此,那此物當需交予几位處置。”說話之間,他一拂袖,就是三枚玉印飛出,懸浮在了几位前代掌門面前。

    陳稷梁看了看,驚訝道:“這是……那三處渾域的印信?”
superiss 發表於 2018-3-19 22:57
第七章 造化藏神避離空

    張衍手中這三枚印信,是他震散玄澈道人的意識化身之后,從其處得來的。

    若是太冥祖師后輩弟子持拿此物,便可得祖師留下的偉力庇佑,指引持拿符詔的弟子從下界飛升到此,並得各脈所承認,可以說,有了這東西,方可名正言順地占據一方渾域。

    陳稷梁看到這几枚印信,有些意外。他原以為玄澈道人只是衝著溟滄派手中掌有的印信而來的,卻沒想到,連三大渾域手中的印信也被其事先收走了,看來其所要做得事比想象中更大。

    他喃喃道:“那位玄澈太上到底想要做什麼?”

    張衍道:“說及此事,卻要提到此輩所言那離空之劫了,這其實乃是域外一場變故,因為涉及一位大能,不便說與几位祖師知曉。但此劫若至,如無托庇之地,則連煉神修士都是無法幸免,而四域背后,當都是牽扯到一處造化之所,故玄澈目的,極可能是吞並這些造化之所,並將之渾而合一。”

    元中子問道:“渡真殿主此行,莫非也是與此有關?”

    張衍道:“此行與此確然有一些牽扯,而今我溟滄派及各派道友皆是避入造化之地中,暫且得以托庇,然則世上無有絕然穩妥之事,故我只能盡量彌補漏洞。”

    陳稷梁道:“老道我與清沉派几番交涉,那羅湛道尊一直宣言,其是奉手中一份祖師上諭行事,以往其也是以此來拿捏我溟滄一脈的,只是上諭之中究竟是何內容,祖師又是如何言說,其從來不曾道與我等知曉。”

    張衍道:“此事我已清楚,那的確是祖師之諭,然則只是祖師給清沉派所留,上面言說造化之地可以避過離空之劫,並言及四域背后皆有一處天地可做躲避,屆時或會有一名弟子成就煉神,若大劫來時感覺無可抵擋,則可拜托其人相助。除此之外,此諭與我溟滄並無直接關聯,只是羅湛、渺玉二人覺得一處造化之地不甚穩妥,而我溟滄一脈背后那方所在位居四世之首,且又無有足力守御,這才用此借口侵奪。”

    元中子等几名溟滄前任掌門各是深思起來,連張衍這等煉神大能都要設法避開離空之劫,顯然此劫極其厲害,祖師留下四處渾域,很可能就是准備了四條退路,這樣万一敵人破開一處,也不至于脈傳全數斷絕。

    玄澈道人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但其仍是這般做了,顯然已是將自身之利益置于百脈之上了。

    陳稷梁道:“敢問渡真殿主,那玄澈太上而今如何了?”

    張衍道:“此回其人只是來了一具化身罷了,其正身當還在域外,其若再至,若仍不改原來初衷,那我自會出面應付。”

    元中子點了下首,其實百脈之間若有不公,本來還可祭拜祖師,但是許久以前,祖師就沒有回應了,若非如此,那兩位道尊想來也不會打侵吞溟滄一脈根基的主意。

    羅湛道尊和渺玉道尊被從溟空渾域驅逐出來后,在了解到莫名其妙被抹去了一日,不由心中膽寒。

    玄澈道人在時,他們只是知其偉力無可抵擋,可具体怎麼限于道行,無法看得明白,現在卻是能夠感覺到,以煉神太上的手段,似能行一切看起來不可思議之事。

    兩人連忙碰頭商量對策。

    渺玉道尊以神意傳言道:“師兄,既然無法力敵,莫如先設法合閉域門……”

    羅湛道尊否定道:“莫說這等話了,以太上之能,莫非不知你在做什麼麼?就算你合閉了域門又有何用,根本不必來找你,只需改換了你識憶,讓你自行開啟門戶便是。”

    渺玉道尊聽他說起這個,也是一陣驚悚,若真是這樣,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了,他道:“師兄說得是,是小弟說差了。”

    羅湛道尊言道:“這位太上既然要我等給一個交代,那就只有登門致歉,請求溟滄一脈寬宥了,此事宜早為好,若是拖得久了,惹得那太上不滿,還不知會是如何。”

    他認為張衍既然沒有當場拿他們如何,那只要誠心懇求,想必也不會有什麼事,畢竟他們也沒有對溟滄一脈下得狠手,關鍵下來是如何應對離空之劫,他們便不為自己考慮,也需要為門下弟子考慮,現在沒有了玄澈道人,那麼只能依靠溟滄派這位太上了。

    渺玉道尊道:“既然致歉,那總要賠禮,溟滄派一脈除了玄石,什麼都是不缺,我等也拿不出來這等東西,還能有什麼可以表我誠心的?”

    羅湛道尊道:“唯一一樣,便是將我等背后那造化之地獻了上去。”

    渺玉道尊皺眉道:“師兄真要如此做?“

    他以己度人,溟滄派經此一事,未必還會顧忌他們死活,万一大劫到來,那就沒有退路了。

    羅湛道尊還是能看清局面,冷靜道:“印信都已被玄澈太上收去,我早已是不得自主,還不如將此獻了上去,玄澈太上再來,也與我無關,由得兩位太上去斗法吧,

    渺玉道尊一想,除此外的確沒有任何可想的辦法了,這也是眼下唯一出路了,他道:“不如先將洵岳師兄請了出來,他與溟滄派交情甚好,若有他求情,說不定此事可以設法挽回。”

    羅湛道尊道:“好,此事由我來辦。”

    洵岳道人當天被請了出來,在知道詳情之后,他考慮了一下,道:“此事我會與兩位師弟一同前往,力求那位太上寬赦此事,但兩位師弟需知,太上究竟如何想,我亦無能左右,只能盡力而為。”

    說來他立場其實並不偏向于溟滄,而是認為同門之間不應該互相針對算計,各脈流傳之間當盡力維持太冥祖師留傳下來的格局。只是他也慚愧自己先前無力阻止二人侵奪溟空渾域,故是願意一同登門告罪。

    到了第二日,洵岳、羅湛、渺玉三位道尊親自前往溟空渾域請罪,其等為示誠心,乘法舟而來,一路之上也沒有遮掩行藏,所以此事很快便傳遍四大渾域。

    溟滄派門下弟子得知此事后,都是一陣心潮澎湃,以往溟滄一脈因為沒有真陽修士,還單獨占據一片渾域,與諸脈往來時,頗被針對排擠,現在卻是聲威一振,頗有揚眉吐氣之感。

    元中子則是尋來陳稷梁,道:“三派道尊登門,渡真殿主言稱不再過問此事,師兄以為該如何處置?”

    陳稷梁想了一想,道:“濟源派那印信可當是還了回去,清沉、浮漓兩派的印信可以留在手中一段時日。”

    他認為有張衍這等太上大能在此,有無這此印在手其實無有區別,而且他們並不用去貪圖他派之地,否則與羅湛、渺玉等人所為也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但是兩派今次欺上門來卻不能不加以計較,否則其等還以為溟滄派好欺,故是可代為保管一段時日,究竟多久,就看往后如何了。

    張衍這時行走在溟滄一脈駐地之中,不過心意轉動之間,卻是在觀望各處渾域及其背后那方現世,但是除了兩處地界能清晰望見外,清沉派背后那一處卻是模糊無比,那應該就是玄澈道人正身所在之地。

    他在遇到玄澈道人之時就想過,對方雖是煉神修士,可他以前從未見過,也未有感覺到其法力存在,要麼就是被境界更高之人的法力所遮蔽,要麼就是一直躲藏在類似定世或是布須天這般造化之地中,否則一旦那位侵滅諸有的存在到來后,也就無從躲避了。

    只是那一處究竟是只有其一人,還是還有其他同輩停駐其中,卻還不得知曉。

    且當年九洲四大派,溟滄派飛升所在既是存在,那麼少清、玉霄、乃至冥泉宗等派一定是也有其去處的,說不定誰也是躲藏在相似所在。

    還有當年從九洲飛升出去的凡蛻真人並不止三大派之人,現在也並不知曉去了何處。

    以他法力,便是此輩亡在無盡虛空之中,也一樣可以追溯到那等過程,可事實上他沒有見到一點痕跡,,那足以說明其等出了九洲之后,也都是有了去處。

    要對抗那位存在,尤其是現在需得盡量把全道二人救了出來,僅憑他們五人還不夠,當是人手越多越好,若是能找到那些祖師或是更多同道下落,那或許就可聯手起來做得此事。

    此刻與清沉渾域相合相接的那方造化之地中,一處洞府之內,玄澈道人正在此持坐修行,只是忽然間,他感到自己意識化身驟然消去不見,不覺愕然,隨即神色一凜,忖道:“莫非是有同道插手了?”

    除了煉神同輩,不可能有人威脅到他的意識化身,只是渾域之內有太冥祖師偉力留存,故是方才並沒有任何消息傳了回來,不然他至少可以知道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仿佛是察覺他從定坐中醒來,忽然有一個冷漠聲音響起,道:“玄澈道友,事情如何了,你可曾尋到那一處造化精蘊之地了?”

    玄澈道人沉默片刻,才回道:“我那化身方才無端消逝,看來了遇到了些許意外,道友且再稍等。”

    那聲音道:“玄澈道友,莫要忘了你曾答應我等什麼。”

    玄澈道人站了起來,冷冷道:“我自然不曾忘了,此事我自會設法查探清楚,給道友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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