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941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8 09:39
第二十八章 深寂不予唯渡行

    張衍考慮了一下,其實他本來無所謂誰為御主,塵姝也好,夕梁也罷,都是可以,只要其人願意與他聯手對付那一位存在便好,至于功行修持這等事,那是其人自家之事,也與他無有關系。

    可現在這等情況,他想不插手也是不行了,否則最大得利人只會是虛寂之中那位存在。

    現在的選擇,要麼是幫助夕梁解決這個麻煩,助其過得解真之關,要麼就是設法扶持塵姝,使其徹底取代這一位。

    這里他傾向于后者。

    他並不清楚夕梁是什麼性情,而塵姝他卻是見過了,其人性情並不强勢,並且看得出來也無有太多追求,最重要的,其人還是主動向他們求助的,那麼出手可謂師出有名,日后無疑可以繼續相處下去。

    要是夕梁的話,若是得知他們本來是有機會將其打滅的,除非其是一個極為豁達之人,否則肯定是會有心結存在的,那便不利于今后聯手了。

    只是要做得此事,難度也是極高、

    要知道現在操御正身的仍是夕梁,塵姝頂多只能算是從正身之上衍生出來的一個分識,彼此並不對等,這點從塵姝不得不在清醒時主動逃避就可見到。

    兩者若是爭奪,塵姝除非能得到他們相助,否則沒有絲毫贏面,但張衍現在僅只是一個分身在此,就算計議再如何周全,也沒有辦法推動此事,除非是正身能夠到來。

    可正身若至虛寂之中,那麼就需先過得那位存在那一關。

    且就算能夠成功避過那一位的阻攔,入至這處造化之地內,還有極大可能會驚醒正在沉睡之中的夕梁,想要當中不露出一點痕跡,那很不易為。

    可便是再難,也當需設法解決。

    張衍這氣機化身一轉,就從這方現世之中遁出,隨即之前所見一切立便為偉力化身所知,意念一轉之間,已是回到了清寰宮正殿之上。

    他在座上稍作思索,就關照景游道:“你持我符詔,去把諸位同道請來。”

    景游應命而去。

    過不多時,各人來自殿上,先是問禮,隨后各自坐定。

    張衍言道:“方才貧道派遣一具分身出外,前往塵姝道友所言那一處造化之地探查了一遍。”

    簪元道人問道:“不知那里是何情形?”

    張衍將自己化身所見的一切道來與諸人知曉,並道:“而今我需得在夕梁與塵姝之間取一人,方有可能使那處造化之地不失,諸位道友若有建言,可說來一聽。”

    眾人聽罷,先是驚訝,隨后都是琢磨起來。

    神常道人沉吟道:“此間最難之處,便是我等無法輕易到達那方造化之地,甚是難以干涉。”

    眾人點頭不已,此事就在于虛寂難行,若是他們正身可以悄無聲息到達那里,那麼剩下無論要做什麼事都是簡單了,可偏就是這一點牢牢擋在了他們前面。

    青聖道人出聲道:“竊以為最好辦法,就是告知塵姝原委,送其回去,由得她自去與那夕梁相爭,如此我既不用插手,也能完滿解決此事,就算塵姝輸了,也是無礙,想那夕梁一人在那里,定也是畏懼那一位存在,到時不依靠我等,他又能如何?”

    張衍本來也曾想過如此做,實際就算夕梁與他們結盟,也是一樣無礙,可依照現在情形來看,沒有外力干涉,憑著夕梁自己可未必能夠清醒過來。

    就算塵姝被吞,只要那些靈火寶胎仍是在那里,其中分散出來的十余個寶靈可不會放棄抗爭,一定是會再想辦法的,說不定會再度設法孕生一個寶靈意識出來。

    而最是糟糕的情況,就是兩者間的暗斗還未分出勝負之前,就已然被那一位存在發現了這處造化之地。到時身為御主的夕梁無力守御,那豈不是白白將此處送了出去麼?

    這件事上他們絕不能貪圖僥幸,比起那位存在,他們本來就顯弱勢,要還放棄本來有可能得到東西,那是自棄機緣,故是該拿到手的就一定要拿到手。

    全道二人本來一直不曾說話,這一回,彼此商量了一下后,那鑾方道人打一個稽首,道:“諸位道友,不管用何辦法,我等以為,現在情形是先阻止夕梁醒來。”

    眾人一聽,都是深以為然,聽張衍先前描述,他們已然明白,這一位實際已然陷入了意識僵滯之中,不到破關是絕然不會恢復本來識憶的,所以其也不會去主動維護造化之地。

    最麻煩的是,就算其從沉睡之中醒來,也同樣不會有所區別,而若醒來后,遲遲不再陷入沉睡,那他們想要干涉也無從進行,除非選擇與之正面相搏,莫說現在無法做到,就算可以,卻也有違他們初衷。

    張衍問道:“兩位道友可是有什麼辦法。”

    鑾方道:“我等修有一道籠心之咒,誦念之下,可助同道修持,只是聞聽此法之人,則會陷入深定之中,若無惡念觸及,便不會出定。”

    秉空接言道:“這咒法不必正身念誦,現在有法力化身在外,我等只需一個意識化身入內,當就能做得此事了。”

    眾人各是問了他們几句,認為此法甚好。

    這里最妙的是,若有惡念針對夕梁,其也是有一定可能醒來的,可偏偏咒法實際對其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而解真之關不過,實際是根底出了岔子,這絕不是簡簡單單一個咒法可以輕易解決的,所以也不怕夕梁會因此受益。

    秉空這時又加了一句,道:“我等化身去到那里,還可時刻盯著,若有什麼異動,也可隨時報于諸位知曉。”

    張衍當機立斷道:“事不宜遲,此事就交托給兩位了。”他一點指,就有兩道氣機渡下,“兩位可憑此尋到那里,”

    鑾方、秉空二人當即接下,打個稽首,道:“我等這便前往。”

    兩人自殿中退了出來,就把意念轉至位于虛寂之中的偉力化身上,氣機波蕩之間,就已是感應到了那方所在。

    張衍所予氣機比塵姝不知强了多少,他們無需刻意找尋,循此而去,立便找到了那一處所在,再隨著法力滲透入內,兩人意念化身就已是在那方造化之地中凝聚出來。

    到了這里,他們仍是按照張衍指引,感應得那一蓬無處不在的靈火。

    他們不必見得夕梁正身,只需在此誦讀法咒,其人只要覺得對自己有好處,那麼自便能夠聽到。

    且為了避免夕梁感應到惡意后警醒過來,兩人化身所知有限,只知自己是當真來相助其人的,這般就不會觸及其心中警兆了。

    而此刻布須天大殿中,卻是氣氛稍松。

    需知有些事不是不能解決,只是太過緊迫,所以短時內能拿出的辦法並不多,而全道二人若是這件事處置好了,他們就有余裕好好思量一番了。

    青聖道人于心中推算了一番,抬頭道:“實則若要正身前往,也未必不能,但卻需一個誘餌。”

    張衍一思,道:“道友是說此刻被鎮壓在布須天中的玄澈、參霄等人?”

    青聖道人言道:“不錯,我等要動手之前,只要將其等驅趕了出去,那麼一定會引來那位存在的追逐,這時我輩就能趁勢潛入那處了。”

    張衍目芒微動,這個方法有一定成功的可能,但是太過激進了,若有其余穩妥方法,他並不想如此做。

    玄澈等人現在是鎮壓在那里,可將來未必不能驅使此輩對抗那位存在。

    最重要的是,那位存在又不是聽他們指使的木偶,到底攻擊誰人,其有自身判斷,不見得會順應他們心意不說,還極可能暴露了那處所在,是以他對這建言不置可否。

    神常道人想了一想,道:“稍候可否容我與塵姝道友說上几句,或許可對她有所助益。”

    他也是造化寶靈出身,又與神常童子對峙過許久,自認對這方面也有些許見解,若是能了解到更多,或許也能想出一些辦法。

    張衍笑了一笑,道:“自是可以。”

    下來他見諸人再無什麼話說,就讓其等先行散去了。

    簪元道人臨走之前,卻是道:“道友,在下以為,既然有那鑾方、秉空二位道友以法咒安撫,那此事不如先拖著,等道友何時有把握之后,再去收拾不遲。”

    張衍思索一下,簪元道人的意思是可先暫時放下此事,待他功行到了二重境后,准備帶領諸人去往虛寂之中一搏的時候再順帶處置。

    若放長遠來看,這樣的確是把握大些,可天機變化極快,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時能夠功成,要是那個時候虛寂之中已經分出勝負,那做起此事來反而更是困難。

    他微微點頭道:“多謝道友提醒,貧道自會慎重思量。”

    簪元道人打個稽首,就是離去了

    張衍卻是站在殿中不動,他自也有一個想法,就是不通過虛寂,直接入到那處造化之地中。

    這是有可能辦到的,就如祖師流傳下來的四處渾域,便是來自四處不同地界,但渾域之間卻又彼此相通。

    假設他能在那處造化之地上開辟出一處渾域,並寄落其上,然后設法使得此域與四域相勾連,那麼就能直接到得那里了,要是能做到,眼前一切麻煩都可順利解決。

    只是祖師能辦到,未必他也能辦到,可他認為,若是借得祖師偉力過來,卻不見得完全不能,不妨先試上一試。

    可若這樣做,恐怕要動用那兩枚玄澈道人留下來的玉佩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8 09:40
第二十九章 同心之外道求異

    張衍仔細思量,現在他用意識分身在那處造化之地開辟一處渾域倒也不難,關鍵是渾域之間如何溝通相連。

    他猶自記得,當時降伏參霄道人之時,其人曾經說過,那清沉渾域是太冥祖師從他人手中劫奪來的。

    事實不見得是如此,他也不必去追究,不過結合此間種種跡象,卻是可以由此推斷,這四處地界應該是在祖師占據下來之后才貫通門戶的。

    當年祖師所施手段不知為何,但若是能留下些許痕跡,說不定可以照法施為。

    念及此處,他心意一轉之間,已是來到溟空渾域之中,隨后持定端坐,用心演算,看能否找出此中玄妙。

    這一番施為下來,也稍許有些收獲,但同時也是發現,這里面應該涉及到了更高層次的法力變化,不是短時之內可以參悟通透的。

    要是他只是靠著自身之力,或許很難推開這扇門戶,可現在四域之中還有祖師偉力存在,卻又有所不同,既然他能借祖師之力煉合造化之地,那麼以此貫通別世渾域,也未見得不能做到。

    想到這里,他沒有再等待下去,而是意念來至位于虛寂之中的偉力化身之上,把法力一張,一具意識化身再度在夕梁所在造化之地顯現出來。

    此刻他這化身目光一落,見鑾方、秉空二人的化身正在此念誦法咒,不過此咒似並不是只針對夕梁一人,在咒文影響之下,界中有道行的生靈無不是拂去塵念,定心參悟。

    他並沒有前去攪擾二人,而是伸手往虛空中一點,只是霎時之間,那里就生出一處偌大渾域來。

    先前他已是看過,現在發現,四處渾域表面看來俱是一般無二,實際大為不一樣,這是因為寄落造化之地的不同而造成的。

    所以問題關鍵並不在渾域本身,不必要去刻意追求,只需與這方造化之地契合便好。

    此方渾域隨他意念指引,霎時與造化之地挨近,並有兩界門戶洞開。

    他想了一想,就將自己那枚副印送入了其中。

    而下來一步,就是試著調用祖師遺留下來的偉力了。

    他意識回到正身之上,起袖在案上一拂,霎時之間,從參霄道人處得來的兩枚玉佩頓便出現在了那里。

    他之前與參霄道人爭斗時,之所以沒有動用此物,是認為這玉佩之上可能還有什麼布置,會干涉到自身掌馭清沉造化之地。

    而在鎮壓了此人之后,那更是無有用到之處,也就沒有再拿出來看過。

    只是現下一思,玄澈道人之前將所有好處都讓與參霄的用意至今難明。

    他絕不相信其人是因為償還人情才這般做的,那麼剩下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玄澈道人自己想做什麼不方便做,所以想借用參霄道人之手來完成,並且最后其還可能有一定把握把好處重再拿了回來。

    若是如此,這兩枚玉佩很可能就起著其中最為關鍵的作用。

    此人雖與參霄道人現在都是被鎮壓在布須天深處,可謂什麼也做不了,可不能忘了,玄澈道人當日應該很得祖師看重,這從特意交給其一處造化之地還有一封諭令就可看出來了。

    假設這里牽扯到祖師留下的某種布置,那就要格外小心了。要是万一還有什麼難以控制的變故發生,以致驚動了那位存在,那就是難以收場了,所以哪怕清沉造化之地是祖師偉力彌布最廣一處,他也不准備去往那里施為,至少在他沒有成為此地御主之前,是不會做此選擇的。

    所以他此回所選地界,乃是濟源渾域背后那方造化之地。

    他往那處望有一眼,霎時正身已然身處此間,隨后便將那兩枚玉佩祭了出來,一瞬間,他只覺這里所有祖師偉力都是被調運起來,隨后便以之前推演之法,以此試著溝通兩處渾域。

    然而用功許多,卻是始終無法達成此目的,前方好像總是有一層屏障阻擋在那里。

    他卻是神情不變,這本也在料想之中,祖師所留偉力如無法直接做成此事,那他還有一個選擇,就是以此過程進行演化推算,看自己究竟缺失的是哪一部分,若能針對補齊,那麼還是有可能做成的。

    在長久推算之后,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一揮袖,兩只靈光大手顯出,將那長軸打開,望了過去,發現在他催動之下,這兩處地界在虛寂之中有交融之勢,可偏偏無法完成最后一步,仿佛這里還缺少了某個關鍵物事。

    他眯了眯眼,此刻在祖師偉力加持之下,他卻是能夠分辨出來,這長軸實則並沒有完全得復完整,上面原來還缺了一部分。

    而若得來這一部分,才有可能做到他欲為之事。

    只是這遺落在外的東西究竟又在何處?

    試著再往下推演,卻就毫無頭緒了。

    他猜測玄澈道人很可能知道些什麼,說不定此物就與其謀划有關,可要是這個判斷為真,那麼就涉及到此人最為重要的謀划了。

    他目光不由得幽深了几分,看來需得再找其好好談上一談了,他一卷袖,將那長軸和那兩枚玉佩收了回來,轉身就回了清寰宮。

    而此刻偏殿之中,神常道人也是找上了塵姝。

    此回他不僅僅是為了相助其人找到解決夕梁的辦法,也還有一點私心。

    他發現近來青聖道人和鑾方、秉空二人走得很近,隱隱有行到一處的感覺。

    全道二人自入布須天后,一直少言寡語,以往更是只知附和,可今番卻是主動提出了建言,這表明二人已是不願再保持沉默了。

    眾人雖都是托庇在張衍門下,可也知獨木難支的道理,彼此結援方才能存身更久。

    他與簪元道人最為交好,神常童子與他也是同出一脈,可他還記得,就是這個口口聲聲如此稱呼他之人同時也在想如何吞了他,而且神常童子本身沒有什麼心機,所以不能視作親近之人。

    這般一對比,他們這里其實只有兩人,與青聖那邊一比,就顯得勢弱了。

    可要能再拉攏一個過來,至少表面上還能形成均勢了。

    而塵姝乃是造化寶靈化身,與他本來就是親近,要做到此事想來當是不難。

    他在與塵姝見面過后,就把張衍探查得來的情形告知于她,此中關于其自身來歷的,也未有隱瞞。

    塵姝知曉了真相,先是不信,隨后有些惶恐,最后是大感不安,哪怕她只是一個分身,也是煉神層次,按說也是能夠存駐下去的,可是她也明白,若是自己無用,那這些道友又何必留著自己?

    除非是從夕梁處把正身搶了過來,可她一想到此事,心里卻又沒有半分把握。

    神常道人言道:“其實道友也是運氣頗好,你此身實則算不得分身,而只是一個分識,若是在虛寂之中被打滅,那道友便不復存在了,所幸平安到得這里,只要不曾墮入寂滅,那麼便有望奪回正身。”

    塵姝想到這些,也是一陣后怕,她有些不安道:“敢問道友,我下來該如何做?”

    神常道人言道:“諸位道友已是在商量解決此事,不過道友也是知道,虛寂之中有那一位阻擋,我等出力有限,終究還是要靠道友自家的。”

    塵姝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可她遲遲下不了決心,小聲道:“道友可否容我再作思量。”

    神常道人點點頭,道:‘此是大事,道友是該好好思量清楚。’

    他也是能理解塵姝這刻的猶豫,要是人身修士,一路修行過來,經歷過的生死難關著實不少,該到做出抉擇的時候,那可是十分果斷的,絕不會這般拖泥帶水,可他們寶靈化身得了先天造化的同時,也是少了心性磨礪這一關,性情反而表現的與凡人相近。

    他站了起來,打個稽首,道:“那貧道便告辭了,”

    說著轉身離去,只是他方才走到殿門口,塵姝卻似忽然想通了什麼,喚住他道:“道友稍等,”她站了起來,万福一禮,“道友,我便願為,也不知該如何去為,不知道友可否教我?”

    神常道人緩緩道:“道友與夕梁現在相差甚遠,但亦不是不能拉近,說來不外就是‘宏壯自身’四字。”

    其實他十分想引導塵姝走上求己之道,可后者現在不過是一具分身,不可能走行此道,那麼就只能是外求了,而且是目前最適合其人的一條道路。

    寶靈外求,說來也是簡單,就是吞奪其余寶靈或者寶胎,只是這個事情一人無法做到,還需眾人一同配合。

    他將這等法門詳細告知于塵姝,這才告辭出來,隨后又回到正殿之上,將自己方才所為道明,並言道:“唯有,塵姝對上夕梁才有勝算。”

    張衍點了點頭,道:“貧道回告知諸位道友。”

    不過這里寶靈就不用多想了,那些已然成道之輩,便是找到了,也該是聯手的對象,而是互相攻伐,所以只能找尋那些殘缺寶胎了,只是這里卻需勞動神常童子了,畢竟其人對此等物事感應尤為敏銳。

    想到這里,他搖頭一笑,神常童子當時卻是連稱不好,或許就是應在了這里,不過這般做起來仍是嫌慢了,要想盡快拿下那處造化之地,還需嘗試下能否打通渾域。

    待神常道人退下去后,他意念一沉,就往布須天深處而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3 12:31
第三十章 愿起此身破重劫

張衍須臾之間,就已是沉浸入布須天深處。

參霄、壬都、玄澈三人現在都是被鎮壓在此,其等每時每刻都在對抗布須天那無盡偉力,根本無暇轉念他顧,除非他這御主主動撤去,或者遇到什么意外變故,否則這般情況只會一直這么持續下去,直至永寂。

他此時心意一收,將那橫亙在此輩身上的偉力緩緩挪開。

玄澈道人忽覺身上壓力松了幾分,他知是張衍到了,往上方望去,看著那玄氣滕霄,背映五光的身影,冷然道:“尊駕又來此處做什么?”

張衍淡笑一下,把袖袍一揮,將那兩枚玉佩和那長軸一并祭了出來,任其飄蕩在外。

玄澈道人見得參霄同樣被鎮壓在此的時候,就知道這兩樣東西定然全都是落在張衍手中了,只是此刻見后者特意拿出,不禁皺眉道:“尊駕這是何意?”

張衍看向他道:“貧道近日行功運法之間,發現這軸卷之中當還缺少一物牽引,尊駕想來是知曉在何處的。”

玄澈道人只是哼了一聲。

張衍目光在那玉佩之上一轉,又看向玄澈,道:“尊駕將此信物乃至造化之地都是交托參霄保管,貧道思之,我輩之間本無誓言約束,尊駕卻如此信重此人,想來也是留有后手了。”

玄澈道人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

張衍微微點頭,道:“確實,你被鎮壓在此,便再有什么謀劃,想也無從施展,可如今我等正為對抗離空之劫,若有法寶可助我對抗那一位存在,那貧道卻不能漏過。”

玄澈道人呵了一聲,道:“那是尊駕之事,與我又有何干,我在布須天中,自也不用去擔心這些。”

張衍道:“布須天現在確然可以擋住那一位,可未來不見得可以,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到得那等時候,尊駕也難脫入寂之劫。”

玄澈道人眼簾一垂,不言不語,一副隨你怎樣言說,我都不愿配合的模樣。

張衍看著他道:“尊駕可曾想過出去否?”

玄澈道人心下一動。

張衍繼言道:“你若愿意說出此事,貧道可與你定一個囚壓時限,屆時不管外間有何變故,都可放了你出去。”

玄澈道人聽到這話,不由認真思索起來。

煉神修士無所謂時日長短,若是張衍當真肯定個約期放他出去,那當然是好。

可是他以己度人,卻是并不信任張衍,煉神修士又無誓言可以束縛,就算對祖師發誓也無用,要是張衍從他這里了解到那物真正下落后,還把自己繼續鎮壓在這里,那他根本無可奈何。

張衍淡聲道:“尊駕當知,你守著此物也是毫無用處,你便現在不言,貧道遲早也是能知曉的,而貧道早是過了解真之關,待得過后功行再上一層,這些對貧道來說也就毫無意義了,你若現下說了出來,定下約期,屆時當會給你一個自由之身,你若不說,也無需指望未來能得解脫。”

他能感覺到,等自己修為到了二重境,當便也有能力貫通渾域,不過一旦入得此境,他一定是會帶著眾人前往虛寂相助那名道人的,所以那等時候,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價值也是不大了,在此之前,為了避免布須天中生出問題,他一定是會對三人有一個處斷的。

玄澈道人自也能聽出張衍的意思,他冷聲道:“我若不從,尊駕是準備將我驅逐至虛寂之中了?“

張衍淡笑一下,道:“畢竟是同脈中人,尊駕也是祖師弟子,貧道不會將你驅逐出去,不過為免尊駕壞事,最后說不得只好迫使尊駕入至永寂了,想來祖師知曉之后,也不會怪罪。”

玄澈道人心中一驚,要是被單單驅逐到虛寂之中,仗著那件物事,實際上他還有一定可能脫身,所以他并不很是畏懼這一點,甚至還巴不得對方如此做。

可要是對方打算憑著造化之力將他鎮壓至永寂之中,那他就毫無希望了。

需知布須天偉力現在已是讓他傾盡全力應付,但這不是說張衍不能再施加更多壓力,要是后者下定決心處置他,那是絕然支撐不住的。

他抬眼看去,道:“我乃祖師親傳弟子,你是何位輩,安敢如此處置于我?”

張衍淡笑一下,道:“雖是同脈,可彼此卻不同宗,你違背祖師諭令,我如何不能待祖師罰過?何況我師長不立輩序,又身為溟滄派渡真殿主,算來只需敬本門掌門及祖師便好,自可以行得此事。”

玄澈道人神情微變,他一聽便明,張衍師長不立輩序,那就是其人雖是宗門正傳,但溯及師承,除了祖師,誰也管不到其頭上,這樣他根本不可能用輩位名分去拿捏了。

他不禁默思起來。

張衍沒有催促,只要對方還能正確判斷局勢,就當知眼下該作何擇選。

許久之后,玄澈道人終是做出了決斷,他抬起頭來,道:“我可告知尊駕此事,不過那物除我之外,外人難以執拿,便尊駕身為同宗,也不例外。”

張衍道:“尊駕可先告知我此物何在,若有必要,我自會將尊駕請了出來。”

玄澈道人略略一想,點了點頭,他念動了一段秘咒,隨后道:“憑此可見得此物,此中真假,尊駕想來自能分辨。”

張衍雖從未聽過這段秘咒,但在與聞之后,卻是自然而然知曉這是真實無錯的。

玄澈道人言道:“還望尊駕能遵守信諾。”

張衍頜首道:“若真能見得那物,自會來給道友一個交代。”他心意一轉,袍袖飄蕩之間,無盡偉力壓下,將其人又重新鎮壓了下去。

而后心意一轉,回得了清寰宮中。待坐定下來,就將那長軸攤開,隨后心中默念秘咒,過得片刻,這上方綻放出一道靈光,他忽覺心神一空,好似跳出了諸有之外,發現有一道長河飄蕩在神意之中,只是自身難以挨近,頓知這便當是自己所要找尋的東西。

他心下一思,玄澈被鎮壓之后,身上應該再沒有任何法器存在了,其人說只有自己能取拿此物,或許是其認為祖師偉力只認其人,可他不這么認為,就像渡真殿主副印一樣可以調用造化之地中的祖師偉力一般,或許其人持那兩枚玉佩在手,權柄可在他之上,可現在已被鎮壓,根本不可能插手到這其中。

就在他如此思量之時,那渡真殿主正印忽然躍入神意之中,隨后微微發出一道靈光,只是瞬時之間,他便發現自己站在了那河畔之上。

他凝神望去,發現河水激蕩之間,溟滄派種種秘法此間都可見得,甚至通向煉神之法在隱約之間也是流淌而過。

不止如此,這里完全是由祖師偉力凝聚而成,渾渾渺渺,茫茫蕩蕩。

他把兩袖抬起,對這長河一禮,隨后伸出手來,捧起一掌水,再揮袖向下一灑,仿佛諸有失去了阻礙一般,此水竟是直接滲透入他開辟出來的那方渾域之中。

隨后再觀,只見此處與那四處渾域一般,已然遍布太冥祖師偉力,而下來他只需回去之后設法推動,就不難將這些渾域貫通起來。

他也沒想到,此事如此輕易就解決了。

實際細細一想,這也沒什么不可思議的,因為太冥祖師所留下的偉力明顯層次更高,所以才能做到這等事,若是這整條長河可為他所用,他甚至敢于直接與那位存在放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神意之中似是少了些什么,稍作推算,不由明白過來,此條長河雖是看去無盡,但具體到每一個人身上,卻都是有數的,并無法肆無忌憚的取拿,用一點便少上一點,等到用盡之時,恐怕就來不得此處了,顯然用此對抗那位存在是不可能了。

不過他也不覺遺憾,等到修煉二重境之后,來與不來都是無礙了。

倒是這里映照出了溟滄派秘法,想來別派同脈到此,也同樣能見得本門功訣,將來卻是可以留給有望攀行大道的同道一覽。

他以為,太冥祖師留下這處地界,應該也是未雨綢繆。

如果祖師是從同輩手中占得那些造化之地的,那么別人也可能奪去,而有了這么一個后手,就算這些地界遭人竊奪,關鍵時刻后人可以借用這些偉力再拿了回來。

想來這件事情,祖師應當是交托給玄澈這個最有可能成就煉神的弟子來做的,可其人最后卻是將那玉佩和造化之地轉交給了參霄道人。

他以往不知其人這般做的目的,可憑著這些線索,卻也不難推斷出一個大概。

玄澈道人很可能是不愿應對離空之劫,也或許是畏懼那位存在,所以想借用他人之力來為自己擋災,所以就把參霄等人引入進來。

而參霄雖是成為清沉造化之地的御主,自以為占了大利,可殊不知,其從頭到尾都在玄澈算計之中,只要后者愿意,那么隨時隨地可借用祖師偉力,將造化之地的權柄重新奪還了回來。

張衍搖了搖頭,玄澈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統合四域,并用祖師遺澤與那位存在對抗,可其最后偏偏是做出了這等下下之選,只是每一人自有每一人的道途,拋開宗門立場,也不能說其定然做錯了。

他看向虛寂深處,眸中光華凜凜,其人既然不愿擔此重托,那么下來就由他來完此劫數!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4-13 14: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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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同心除異換同身

張衍自神意之中退出來后,就把袖一卷,將案上玉佩和那長軸都是收起,隨后再次來到濟源造化之地內,他將渡真殿主之印祭出,就調用此間祖師偉力,試著勾連兩處渾域。

這一次果是順利無比,再不曾碰到之前那層阻礙,輕輕一推,兩界門戶便已洞開。

這意味著他正身隨時可以直落到那處渾域之中,并可由之沉入那方造化之地。

不過也只有他這位布須天御主方可這般做,換了稍遜一籌的造化之地御主是做不到這等事的。

他查驗了一番,見此中并無疏漏,就把景游喚來,關照道:“去把神常道友和塵姝道友都是請到此間。”

景游應命下去傳詔。

過不多時,塵姝先是到了,只是她心中卻是有些忐忑不安,在知曉自身真相后,她很怕這里同道放棄自己,到了階下,她對著座上萬福一禮,道:“不知道友尋妾身何事?”

張衍道:“道友可先去旁處安坐,稍候待神常道友到了,再與你分說。”

塵姝聽得神常道人要來,心中稍定,因為兩人都是寶靈出身,加之上次又傳了她法門,心中對其較為信任,稱謝一聲,就去了下方坐好。

過去一會兒,神常道人分身亦是到來,待見過禮,也是落座下來。

張衍對其二人道:“貧道已是尋得避過虛寂中那一位,并渡去那方造化之地的辦法。”

神常道人一聽,精神略振,要是能夠避開那一位,那么絕大多數事情都可解決了。

張衍看向塵姝,道:“下來就需看道友自身了,你若愿意,貧道這便可以送你回去那處,并助你奪回正身。”

塵姝聽了此言,又驚又喜,她雖得了神常道人傳授,可現在還沒有任何寶胎補益,實力仍是先前那般,所以她對自己很不信任,她低聲道:“妾身只恐法力微薄,難以勝得那夕梁。”

神常道人在旁勸言道:“道友不必為此憂心,既然玄元道友可以去到那界域之中,那自可伸手相助,這等識意之爭,心意持正尤為重要,你越是畏懼,則越是勢弱,但只要心中執念不失,就不難壓倒對手了。”

塵姝聽聞還是有一些不安,道:“可是論起執念,那夕梁甚至為此陷入執迷,那豈不是勝我百倍?”

張衍在座上言道:“道友所言,忽略了一事,要是那夕梁神智清明,我等要想如此施為,那自是極難,可道友需知,夕梁現下心漏神缺,難以對世事分辨明斷,這等時候乃是其守御最為薄弱之時,而在你入內侵略其意識時,貧道亦會自外壓迫,令其無法專注內顧,故是道友機會絲毫也不小。”

塵姝卻是垂下首來,久久不言。

張衍清楚,塵姝之所以由于猶豫,那是因為其人覺得躲在這里并一直這么下去似也不錯,要是她當真沒有退路,那么就不會再去想這些了,只能奮身而上,不過這也無需他去提醒,對方自己應該也能想清楚。

神常道人這時試著點了塵姝一句,道:“道友,有那一位壓在上面,我若不奮起抗爭,那就會被其吞奪,此事人人逃脫不得,道友也不可能獨善其身,若此回能奪回正身,大可得以自主,那也無需寄人籬下,卑身侍奉了。”

塵姝一咬唇,終是下定了決心,抬頭道:“塵姝聽憑兩位道友作主。”

張衍微微點頭,道:“此事不必拖延,越早解決越好,二位隨我過來。”他一揮袖,殿中已是敞開一座門戶,隨后便離了席座,邁步往里去。

神常道人與塵姝也是自座上起身,跟著他往此門中穿渡過來,兩人只覺神意一晃,略略失神片刻,就已立身在了一片茫蕩界域內,此時眼前再是一晃,周圍景物再轉,卻是徑直出現了一片洲陸之上。

鑾方、秉空二人分身正在此誦念法咒,察覺到三人到此,不知發生了何事,忙是分神過來拜見,并向張衍問道:“道友來此,可是有什么關照?”

張衍道:“下來之事,便交由貧道與神常道友處置便好,兩位道友可在旁看顧。”

鑾方、秉空二人一聽,自也無有異議,對三人打一個稽首,就退到了一邊。

張衍往此地深處看去,只見原本那一蓬安臥不動的靈火陡然高漲起來,須臾之間,似整個造化之地都是陷入了一片火光之中。

自入得此間后,不管他如何收斂法力,所能帶來的壓迫感都是太強了,夕梁已然是從沉睡之中驚醒過來,不過這也無法避免,只要他們抱有惡意,那么其人終究是會被驚動的。

他一彈指,一股造化偉力直接送至塵姝身上,助她穩固身軀,并道:“有我等為后盾,道友大可放手施為。”

塵姝只覺自身氣機在偉力加持之下強盛了不少,不由多了幾分信心,對四人萬福一禮,就往那明火中行去,霎時之間,其人已是消失不見,卻是渡入了夕梁那識意之中。

夕梁在醒來之后,第一時間就是將所有寶靈化身都是吞了下去,隨后本能調用起這里所有造化之力,向張衍席卷而來,試圖將他壓迫出去。

張衍神情從容,即刻調用造化偉力護持,輕易就駐留此間,不只這般,還將神常等人一同護持住。

這名對手連解真關都未曾過去,還因為功行原因陷入岔道之中,比起參霄道人都差得甚遠,對他毫無威脅可言,要是他親身下場,那不難在短時之內將其拿下。

可兩人都是正身在此,要是爭斗起來,法力對撞之間,勢必攪亂這方造化之地。

他猶是記得,上回清沉渾域陷入混沌亂象之后,那位存在的氣機化身也是隨之侵入進來,那次是僥幸躲過去了,可是這回卻就不一定了,所以要盡量避免這等事發生,而讓塵姝去奪取正身,完全是神意之間斗戰,就不致引發太多動靜。

其實就算他當真占據下來這處地界,也不是什么好選擇。

這里并不曾被祖師事先布置過,要想成為御主,只能憑借他自身之力煉合,不知要用去多少時候不說,還冒著時刻會被那位存在侵掠的風險。

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由塵姝成為此間御主無疑是最好選擇,而其孤身一人,要想對抗那位存在,最后只能是依靠他們。

神常道人嘆道:“現下只望塵姝道友能過去這一關了。”

張衍眸光深邃,他此時只是維持自身與神常等人不被驅逐,這樣既能給夕梁增添壓力,又不致使其感到有性命之憂,盡量把雙方對抗維持在不那么激烈的程度,若是塵姝那邊進展順利,那么他就可以試著加大施壓,實則兩者之間若是配合好了,是不難將夕梁拿下的。

不過要是塵姝此次失敗,那他就只好親自上陣了,有什么漏洞只能容后再想辦法彌補了。

過不多時,那蓬靈火劇烈晃騰不已,帶動著這方造化之地也震動起來。

張衍一見,立時施加偉力上去,將這等動靜壓制下去,努力維持此間安穩。

神常道人望著下方,凝神道:“到底如何了?”

張衍看向造化之地深處,意識之戰對外間之人來說不會持續許久,方才他感覺屬于夕梁的那一份氣機正在逐漸下降,若無意外,現在差不多應該已是分出勝負了。

再過片刻,便見那鋪滿整個造化之地的靈火忽然一斂,收束為一簇靈火,晃動片刻,就有一個窈窕人影浮現而出,隨著火焰紛紛避讓,便見塵姝一襲蓮紅火衣,自里走了出來,只是其此刻神情氣勢,卻是一改先前怯弱猶豫之態,眸光顧盼之間滿溢自信。

她來至四人面前,萬福一禮,道:“多謝幾位道友相助,妾身方才得以奪回這具正身。”

張衍望其一眼,已是知其此刻狀態,這回應該說是成功了,但也并不完全,夕梁應該是感應到由塵姝主御正身方有更大機會渡過解真之關,其在此執念推動之下,根本并沒有自我,故是主動把身軀渡讓給了塵姝,也難怪整個過程如此順利,這卻是事前無法料算到的。

只是塵姝因此之故,也難免沾染了一點本來屬于夕梁本身的東西,只眼下來看,這終歸是一件好事,至少屬于塵姝的那部分仍是占據大半。

張衍道:“既然道友已然成事,那貧道與幾位道友便就告辭了。”

塵姝秀眸看來,道:“妾身這里還有些許手尾要處理,待理順之后,當會來拜見諸位道友。

張衍微一頜首,意識一轉,已是帶著三人分身由寄落此間的渾域轉回布須天中,并由得其人各是散去,

這件事了結,不用再擔心那處造化之地被那位存在奪去,現在他可轉而理順自己內部之事。

自從得見那道太冥祖師留下的偉力長河之后,他就在考慮,是否當借用祖師偉力,把清沉渾域直接入指掌之中,先成就四域之御主。

再多一處造化之地,這無疑更有助于他功行精進,只是祖師偉力有數,用去一點便少一點,需知這甚至是可以用來對抗那位存在的,要是那名道人看去有任何不支情況出現,那他隨時可以調用祖師偉力上去施援。

而這兩條路,一個稍微保守,一個略顯激進,就看自己如何選擇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4-13 14:39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3 12:33
第三十二章 量過心關先問法

    張衍慎重考慮下來,還是決定先行把清沉造化之地納入掌中為好。

    祖師之力固然了得,可終究不是屬于己身之物,且用去便就無有,可以視之為臺階,但絕不能做為倚仗。

    而只要他能攀升至二重境中,哪怕這些偉力都是舍去也不打緊,他一樣可以入得虛寂與那位一戰。

    有了這層決斷之后,他當即心意一轉,就來至清沉造化之地中。坐定下來,便借祖師偉力觀望入這方界域深處。

    在此力相助之下,只是霎時之間,他便見得那“源心”所在,起意念一引,就將之合煉入身。

    此間造化之力頓時翻滾起來,但只是過得片刻,卻又是平復下來。

    張衍眸光亮起,一閃之間,天地之間驟暗驟白,恍若乾坤轉滅,而后身上玄氣層層涌出,霎時鋪滿了整個造化之地。

    此時此刻,這方所在已然為他所有。

    至此,太冥祖師留下的四域造化之地都是被他納入掌中。

    與此同時,他能感覺無窮大道之理映照入己身之中,與以往所得相互印證,隨著對那玄理的感悟加深,修為也是不知不覺間往上層層增進。

    許久之后,這個上升勢頭方才止住。

    他能感覺到,自己距離那二重境只有一步之遙了。

    他是求己外求兩法兼顧,因現在四域在手,外求之法堆積已然足夠,現下差的就只有己身之積蓄了,這里主要是一些關竅和對上境的認知。

    這一層境界與往所行之路截然不同,唯得自身對此完全有所認知,才可真正踏入進去。

    也即是說,你若是認知不明,或者有所偏差,那有可能去到的就是另一條岔路。不過他這里有祖師所傳那偉力長河,至少還有前人之法可做參鑒。

    他稍作思索,又往布須天某處看去。

    此間余下渾域還沒有與布須天挨近,不過隨著他自身功行略長,卻能感覺到其隱隱與布須天異力相合,只是時機未到,還不能望見此中內情。

    好在現在內部已然是理順,就算有那些異力存在,暫時再不會出得什么問題了,下來當可全力以赴,爭取早日到得二重境之中。

    在此之前,倒需先把一些瑣事處理好了。

    他意念一動,又是到了清寰宮中,在位上座定,一彈指,一道靈光去往布須天深處。

    他并沒有忘記自己之前對玄澈道人的承諾,卻是派遣了一個化身去往其人那里。

    過得片刻,那化身就已是轉了來,已然是與玄澈道人定下了一個約期,并言明到了時候自會放了其人出來。

    這約期定得較為長久,到那個時候,他絕然已是步入二重境中,不過對于煉神修士而言,只要有定期存在,那么終究是可以解脫的,故是玄澈道人對此也并無異議。

    此事處置好后,他往布須天空落所在意念一注,霎時那里升起一處界天,并有宮闕自里浮出。

    現下因為眾人偉力化身在虛寂之中與那位法力波蕩對抗,但凡遇得什么大事,眾人要尋他商議,都是往清寰宮中來,如此也是不便,故他索性在布須天內再是開辟一天,作為眾人集議之所。

    此地須臾之間便建立完全,他擺袖步入里間,起意一轉,霎時布下了諸般禁制,再隨手點化出一個陣靈來。

    那陣靈一晃,走了出來一個英姿挺拔的少年,拜揖道:“見過老爺。”

    張衍頜首道:“今后此間就交由你打理,你現下持我符詔,去把三位道尊都是請到此地。”

    那少年應下,便在殿前碑上領得一張符詔,分出三道化身,分別往濟源、清沉、浮漓三處投去。

    未有多久,洵岳、羅湛、渺玉三人都是到來,入得大殿之中,齊齊打一個道揖。洵岳道人道:“太上召我等來此,可是又有宣諭?”

    張衍在座上還得一禮,并道:“貧道已是煉合四處造化之地,不過并不會長久占據此間,待得驅逐那位存在,或是諸位道友宗門之中有人成就煉神之境,那貧道自當奉還。”

    洵岳道人卻是搖頭道:“當年祖師之諭,本就是要一位后輩弟子統御四域,那位玄澈太上既然無法承擔此責,那么理應由太上來行此事。”

    張衍灑然一笑,道:“這等事尚還久遠,不必眼下辨出一個結果來,便留待以后吧,今次請得四位來,乃是因為祖師曾留下一處地界,可助后輩弟子提升功行修為,并開釋疑難,貧道思之,此事諸位理當知悉,若是有意,貧道可以現下送得諸位前往此處一觀。”

    為了對抗那位存在,他現在盡量拉攏更多同道,但是這等人要是出自同脈同宗,那便更好了。

    只是要成煉神沒有那么簡單,完全是看天數機緣,不過但凡有一絲希望,都不能輕易放棄,再說祖師留下那處偉力長河,本也是給后輩弟子看的,所以不管能成與否,這里面終歸是有洵岳等人的機緣在。

    洵岳道人聽得有祖師遺澤落在外間,忙道:“既是祖師所留之地,我等師兄弟自當前去拜謁。”

    張衍道:“既如此,我便送幾位道友一程。”

    那里畢竟是祖師偉力長河,憑其等自身想要過去,那需先感應祭拜,這里頗要費不少功夫,說不定長久時日都不會有結果,故他索性幫襯一把,于是把意念一轉,就帶著三人到了那方偉力長河之上。

    三人只一見面前這道滔滔長河,就覺無數法門至理紛至沓來,涌入己身之中,頓時頭暈眼花,好似有浪潮不斷沖刷心壩,不由大驚,一時不敢多看什么,只是端坐下來,守正心序,以免陷入其中。

    許久之后,三人心神方才穩定。

    張衍道:“此間偉力對每一人而言都是有數,諸位可酌情自取,現下若是太過貪求,未來便難以來至此間。”

    洵岳打個稽首,道:“多謝道友提醒。”

    張衍對其一個點首,就一人往那長河之內步去,只是一晃,他整個人已是沒入其中,隨即意注那道潮水,這一次想要探查的,卻是有關那二重境的玄妙。

    隨著那波浪在身外旋轉,就有一重重妙理顯現出來。

    只是與此同時,他可以支取的長河偉力也是在飛速消耗著。

    在足足有大半偉力消散之后,他就從中退了出來。

    他所擁偉力還剩下些許,照理還能繼續下去,并且還能看到更多。但他認為沒有必要了,畢竟他所修太玄真功雖也是由九數真經推演而出的,可畢竟與太冥祖師所傳已非一路了,所以祖師道法只能參鑒,未必真是適合自己,也不必將之奉為圭臬,能取則取,而該是拋卻的則一定會拋卻,自己之路還當自己去走。

    他見此間已沒有自己所需之物了,就留得洵岳三人在此,自己則是心意一轉,得那處宮闕之內。

    這時那陣靈少年上來一拜,道:“老爺,塵姝太上前來拜訪。”

    張衍頜首道:“讓她進來便好,你再去把諸位道友請來。”

    隨他諭令傳遞下去,各個煉神同道的分身已是浮現在大殿之上。

    少頃,塵姝也是走了進來,與先前不同,她神情儀態已是變得落落大方,她看向大殿之內,就對著諸人萬福一禮,道:“妾身此番承諸位道友援手了。”

    這雖是夕梁主動將正身渡讓給她的,可若是背后沒有張衍出力,那夕梁就直接將她吞了,也就沒有這一重因果了。

    而且她也十分清楚,現在自己雖成一方造化之地御主,可那一位存在若是擺脫對手,一定會攻襲類似所在,她也一樣在其目標之中。

    比之這里多名同道來說,她那里可是孤懸在外的,無人可為助力,要是那位刻意來針對她,卻是獨木難支,故現渾域之間的通路必須保全,萬一她持守不住,還可設法請援,或者干脆借此躲入到布須天中。

    神常道人和氣問道:“道友接下來有何打算?”

    塵姝這時把姿態放得極低,再是一禮,道:“愿同諸位道友一起切磋道法,只是親身所修之法,離不開造化寶胎,這里還需要眾位多多幫襯。”

    她意識這一改,等若洗練了自身,原本夕梁是求己外求兼顧并行,這樣解真之關尤其難過,可她得了夕梁少許意識之后,卻是不敢再行此道,決定獨行外求之道,但是這個法門需要找尋寶胎,她自己比之旁人并沒有多少優勢,反而這里有不少同道可以請托,只要其等在找尋造化殘片的同時稍加留意就可,這遠比她一個人找尋來得好。

    眾人也是點頭,他們自也無反對之意,塵姝背后至少也有一處造化之地,多此一人,便可就多得一條退路,交好總比得罪好,反正這等事也是順手為之。

    張衍在座上言道:“道友既在此同參道法,那么我輩與那一位對敵之際,也望道友能出得一份力。”

    塵姝把容色一正,提聲應道:“此也是理所應當,若有此一日,當與諸位同心對敵!”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4-13 15:24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3 12:34
第三十三章 期功成就唯一著

塵姝一語說完,又是鄭重對著座上一禮,道:“只是妾身還有一請,未知可能得道友允許否?”

張衍道“道友可以說來一聽。”

塵姝道:“妾身那分身若是入得虛寂,不知可否從道友這處借力?”

既然需在此與眾人一同出力對抗那位存在,那她自也需凝聚出一具偉力化身,才能去到那虛寂之中。

她身為造化之地御主,本來不需要張衍給予自身造化偉力,可是這樣卻很容易暴露自身藏身所在,倒不似布須天,那位存在早便知曉此處了,也就無所謂這些了,所以還不如老老實實借用張衍治下的造化偉力。盡管這樣會使得她更依賴這里,可這也會使得雙方聯系更為緊密,好處多于壞處。

張衍頜首道:“此只小事,自可如道友之愿,稍候去我輩合煉法器之內渡入氣機便可。”

塵姝意愿達成,連忙稱謝。

張衍一望左右,問諸人可還有事,座下皆言無事,便就令眾人各自散去了。

塵姝離了大殿,便與神常道人同行,欲去尋那法器,這時卻聽身后喚了一聲,卻見是鑾方、秉空二人行來,便道:“兩位道友可有見教?”

鑾方道:“我二人正有一事欲與道友商議。”

神常道人見此,便道:“我在前殿等候道友。”說著,便先行離去了。

塵姝道一聲好,轉過身來,看著二人道:“不知兩位道友欲言何事?”

鑾方打一個稽首,道:“不知塵姝道友可否允我等入你界中參悟道法?”

他與秉空行得乃是外求之法,此法通常需借造化之精觀摩其中大道至理,方能提升修為,以往乃是借助造化之精,不過若能沉浸入造化之地中,那是更好,只是以往從沒有機會,雖說現在居于此等地界之中,可他們寄人籬下,張衍這御主不主動提及,他們卻是不敢有此想法。

而現在既然塵姝這里有一處造化之地,自然便就起了心思。

塵姝微微蹙眉,聽了神常道人闡明修行之法,她也是明白此輩求得是什么,若是不損及自身,她也樂得給個情面,可此輩若在造化之地停駐長久,并借此參悟,那么便會使得此間有所縮減,雖她不用此地修行,可這里卻是她的遮護之地,卻是不能出得任何紕漏的,于是回應道:“此處因涉及妾身道業,請恕妾身無法應下。”

鑾方雖被回絕,卻并不惱怒,道:“道友誤會了,我二人并無侵占之意,若是尋得寶胎,愿意與道友做一次交換,稍作參悟,便就離去,并不久駐。”

塵姝道:“此事且容妾身思量。”

鑾方笑道:“理該如此,今次叨擾道友了。”

塵姝萬福一禮,與兩人告歉一聲,就挪遁離去,到了前殿之上,神常道人見她神情有異,道:“不知那兩位道友找尋道友是為何事?”

塵姝將事情一說,神常道人略一沉吟,道:“貧道以為,若是那兩位真是尋得寶胎,道友不妨應下。“

塵姝頓時露出些微不悅之色,道:“莫非道友要勸妾身退讓么?”

神常道人搖搖頭道:“道友那處造化之地雖可遮護己身,可遠比不過我等所在這布須天,若是遭受那位攻襲,哪怕不曾有缺,也很難守御下來,若得些許減損就能換來功行精進,卻也是合算之舉。”

塵姝認真思考片刻,道:“道友說得有理。”

神常道人欣然道:“道友能明白就好,如此雙方各自得利,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對抗那一位,只要能做到此事,其余大可先行放下。”

張衍待眾人離開之后,意識就轉回清寰宮中,坐關幾日后,心中忽起感應,就起意一引,將洵岳三人自那處偉力長河之中挪了出來。

三人到了外間,就對座上一禮,道“多謝太上伸手幫襯。”

張衍道:“三位掌門想來此回收獲不少。”

洵岳道人感嘆道:“確然得有不少,只不知何時才能再到此地了。”

他們此回看到的東西已是足夠多,再待下去也無意義,其實他也明白,要是無法修煉到煉神境中,那么今后也不必再來了,這些已是足夠他們參悟了。

三人再次謝過之后,便就告辭離去。

張衍稍作思索,現下內外皆已無事,下來便該是全力以赴,爭取早日到那二重境了。

此前通過祖師那偉力長河,他也是窺見了不少關于二重境的隱秘,但那只是涉及最為表面一層,沒有真正深入下去。

這里并非是他不能深入觀望,而是因為這些早已是烙上了太冥祖師的印痕,看得越多,越會受其影響,那就極可能偏離自己的道路,故而在觀望長河之時,體會的只是到了二重境后可能會帶來的種種神通偉力,而非是簡單描摹祖師偉力對此境界的闡述。

而在入此境中后到底如何,完全在于他自身、

他現下對此實際已然有了一個較為完整的認識,并且根基穩固,表面積蓄看去也足夠了,所以他若自認一切順利的話,就能試著憑此步入二重境中。

不過他并沒有急著渡去,因為在登關過程之中,修士自身感應尤為重要,若是他覺得自身完滿無缺,那么登攀上去,十有八九是可得功成的,可要是感到自身仍有不足,那便就極大可能不成。

此刻他一番自我審視下來,卻發現那認知之中仍是有些許欠缺,稍作思慮,便就試著問對己身。

而這一番問對下來,發現自身所給出的答案,卻是這里能必須達到“無可增、無可減,無失慮,無有疑”,方能在入到此境之后不顯缺漏,否則只是那自我之疑就可拖累功行修為,還會給對手留下足夠的破綻。

可他再行推算了一番,卻發現這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因為諸有之內沒有什么是沒有破綻的,若是當真沒有了這些,那也就失了變化,更沒了上進之門,尤其他現在不可能窮通此境之后的所有變化,又哪里去提前堵住所有道途之上的破綻?

故而若真是到得那等境界之中,破綻是必然存在的,就算那些前賢大能也是一樣,他所能做的,只能是設法使破綻可以及時彌補。

思索到這里,他心中閃過一道靈光。

這里最好辦法,就是在進入此境之后,仍是保持自身不斷進步,如此就算存有破綻,也會被一直甩在身后,那也即是做到了補全與變化兩相兼顧。

這些念頭在心意之中流淌而過,霎時覺得前方霍然開朗。

不過盡管已是解決了大半問題,卻也由此發現,那感應之中仍還是有著一絲拖累,再是問過己身,發現卻是對那上境玄理之悟欠缺了一些。

既然心中有此感應,那便需設法解決。

他心思一轉,現在想要獲得更多關于上境的玄妙,那就只能從那位存在身上想辦法了。

雖在先前對抗之中,他著實從對方身上看到不少東西,可那也是冒著極大風險的,若是一個不慎,分身被打滅,那么非但自己所得甚少,還會因此泄露出去更多底細。

他不禁深思起來,自己若是能與那位存在正身進行一次對抗,并功成身退,那么通過這一次法力碰撞交匯,那么想必所需知知悉的一切都能見到了。

可遺憾的是,他正身是不可能去到虛寂之中的,要是只以偉力化身前往,那又顯得有所不足,恐怕還未到得其人面前,就會被那法力波蕩震散了。

不過除此外,還有一個辦法。

那便是將祖師偉力長河之中自己所能調取的所有力量全數搬了出來,并攜此出外直面其人,那么既能在法力交融之中了解到更多,同時也能相援那名道人。

想到這里,他眸光微微閃動了幾下,認為這當是可行之法。

現在那些祖師偉力,對他而言已然沒有什么太大用處了,且自己當真入得二重境,那更是無需這些,還不如就用在當下。

有了這番決斷之后,他神意一轉,直接來至那方偉力長河之上,對此處行有一禮,而后把袖一卷,轟然之間,那長河驟然飛卷而起,如同破開一個壩口,就往造化之地中流瀉下去。

此水到了那里,在他意念引動之下,霎時凝聚成為一個分身,隨后再引動造化偉力往上凝聚,那氣機層層上升,不多時,竟已然是躍過了正身,并還在持續高漲之中。

此刻再觀,發現身畔已然空無一物,再無那偉力長河的蹤影,不過這只是因為他把自己所能取用的那一份偉力拿走了,若是洵岳等人再是來至此間,卻仍是能夠見到的。

他從神意中退了出來,對那分身言道:“有勞道友了。”

那分身一笑,道:“你我本是一體,何談有勞,此行正好全我功果。”

張衍微微點頭,這時面前忽然清光大放,這一具以太冥祖師偉力以及布須天偉力共同塑造出來的分身驟然不見,待他轉目看去時,發現其已然是越渡至虛寂之中,并劈開雙方法力波蕩,朝著那爭斗所在行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3 12:34
第三十四章 往來過去皆落意 神橫諸世氣傾天

張衍這分身愈是靠近那法力激撞之地,前方阻力便就越大,他需得不斷以身上偉力開辟前路,方能繼續往那處行去。

祖師偉力無限,他也不怕消耗,不過因為他非是法力正主,只是暫時借用得來的,所以此力每時每刻都在消失之中,并無法持續長遠。

換言之,這力量不管他是否用來與敵人對抗,都是在不斷減少之中,到了最后,總歸是會全數不見的,所以他必須在這些力量完全消失之前找到那位存在,并與之直接交上手,而不是任其消耗在這里。

他心下判斷,此刻之所以遲遲徘徊在外,而沒能得以見到正主,或許就是因為自己力量層次上差了一些,故是難以突破那最后一層隔閡。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有一道劍光乍起,好似陰霾之中閃過一道雷光,霎時劈開前路,周圍所有阻礙一齊消失不見。

他心下微動,知曉是那位道人出力接引,當下也沒有遲疑,只是一步之間,就已是入到了那方斗戰之地中,抬眼一望,見那道人站在那里,仍是背對著他,并沒有轉過身來。

其人之正面,什么都不存在,唯有那一團無處不在的惡意和吞沒一切的陰暗,凡那里所觸及的現世,再沒有生滅轉動,再沒有諸般法力碰撞,一切都是直接消失不見。

而其人之背面,則是空空蕩蕩,絕大部分惡意都是被削減削弱,兩者之間可謂界限分明,這所有傾壓過來的力量,好似都被其人以一己之力阻擋下來了。

張衍可以見到,那股偉力在不斷膨脹之中,這不僅僅是表現在力量上,而且同樣能在神意之中見得。

也即是言,只要你見到了,除了對抗,就無有可能逃去,且到了最后,恐怕連修士感應都無法觸及此力,更別說上去阻擋了,只會被其所淹沒。

實際此力一展現出來,本來直接就會走向結果,之所以他現在還能見到,那是因為有那道人阻擋之故。所以這些還只是受到抑制之后的力量,那位存在所擁有的偉力,遠比想象中還要強橫得多。

張衍為應對此力傾壓,當即把神意一轉,頓有無邊偉力生出,并直接依托在布須天之上,那股惡意襲來,猶如撞擊在一層堅固壁壘之上,無法侵進半分。

那道人背對著他言道:“這里先交給道友了。”一言說出,那股吞沒一切的陰暗再也沒了遮擋,瞬息跨過攔阻,向前傾涌而來。

張衍猜出他要做什么,方才其人替他撕開阻擋,顯然是在斗戰之中有所失機,若要再繼續斗戰下去,那需得一個調整喘息的機會,而這里留下來的空隙就將由他來填補,唯有托住這股力量,才可使得諸世不受侵害。

不過這也正是他此行所求,也唯有這般他才能看到足夠多的東西,以補全自身所缺。

當下把袖一展,指尖一劃,就把一道滔滔長河引了出來,那勢頭也是無窮無盡,這完全是由祖師偉力所化,所有表象皆是心神所照,或者說是扭轉了彼此心神認知。

此河一卷,直接與那惡意沖撞在了一起,奔潮翻涌,后浪推動前浪,生生不息而來,竟是完完全全托住了這股力量,使之無法再侵奪更多。

與此同時,有不少東西往他心神腦海之中侵入進來,這就像初次望見祖師那道偉力長河一般。

法力碰撞交融,立便使他得到了對方身上所具備的玄秘,同樣,對方那里也是一樣見到許多,不過他這分身是以布須天造化偉力和祖師偉力凝聚,對方并無法直接看到他正身。

這時一個幽深空洞的語聲傳來:“太冥……”

張衍頓便感覺到,虛寂深處有一雙眼睛陡然轉了過來,若說先前那股驚人惡意只是波及到自己身上,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被那道人接住了,而現在就是全數投到了他身上。

他先前曾兩次與之直面相對,現在自也無所畏懼。

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盡量為了那道人分擔壓力,若對方只盯著他那是最好,便是這分身被打散也無妨,反而他能借此看到更多。

那長河奔流在不斷抵消磨散,力量沒有減少多少,但卻在飛快遠離他。

這畢竟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也沒有真正與之達到對等層次,對方并不能直接消殺這些偉力,但卻可以攪亂他駕馭之力,使得這些不再歸屬于他。

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失去對這道長河的駕馭。

這般情況,本也在他預想之中,其實僅只方才那等交鋒,他此行已然是達成目的了,更何況,他又并非一人在此。

那名道人這時已是調整過來,其氣機頓長,原本被壓迫下去的法力波蕩再度高漲起來,一下變得無比醒目。

張衍心中清楚,盡管其人得以緩過這一口氣,但這并無法改變此戰最后結果,好在這無疑是將戰局再度延長了,就算仍是敗局,卻也是有了更多機會。

那道人不難察覺到他這里無法再支持長遠,當即起指一點,一道綿延無窮的劍光橫過虛寂,頓將那股惡意陰暗之勢斬斷開來。

張衍卻并沒有因此罷手,現在趁著這身軀還沒有真正消散,他還可再多做一些驗證,意念推動之下,長河奔浪循著那劍光破開的缺口一路沖奔而下,往那股惡意源頭所在追尋而去。

但是在半途之上,卻是遭遇到了極大阻力,隨后那開啟門戶驟然關合,所有一切感應頓時失去。

他目光微閃,沒有能真正去到那處,略微可惜,好在該為之事已然做成,下來只需耗到這具分身結束便可。

有了他加入戰圈,卻是替那道人分擔了不少,一時戰局竟是趨向于持平,不過這只是暫時情況,等他退走,一切又會回歸本來。

雙方在不知交戰多久之后,張衍感覺到祖師偉力隨著不斷消退,此刻已然變得無比低弱了,知最后時刻到來,便就一抬袖,對那道人打一個稽首,道:“貧道若得功成,自會再來相助道友。”

言畢,整個分身轟然破碎,連那造化偉力也是一同崩解。

同一時刻,張衍意識回到了正身之上,靠著布須天阻隔,將神意之中那順著侵略過來的惡意擋在了外面。

不過這只是壓制,并無法消除,下一次他再出去,仍會冒了出來,這也是直面那位存在必須付出的代價,但沒了祖師偉力借托,他也不會輕易出去,且只要修為到了,自然可化解了去。

方才對抗之中,他收獲著實不菲,只要全數吸納,就不難把最后一塊短板補齊,只是所見到的這些其實有不少是虛假乃至扭曲的,就如他過了解真關后,別人從他這里看去的也并非全然是真實的,這就要自行分辨了。

但哪怕只是虛假之理,也必然是由那真正玄理衍生出來的,不然根本不足以讓人去信,待得去偽存真之后,就能得到自身想要得到的。

他把心神一凝,就入定持坐,推演問己,照見未明,并將所見玄妙與布須天映照入身的大道至理相互印證。

許久之后,那認知終是完全筑立起來。

此刻他盡管還未入到二重境中,可卻提前知曉了此中一切,就仿佛自己曾經經歷過一次。

認知之構筑,分為“有見”和“未見”。

己身通明謂之有,己身不感謂之無。

他認為這里法門,當是先用自身之“有見“筑功悟果,待得到達那境界之中后,回過頭來再去解化自身之“未見”,這就如外求之人過解真關乃是功成之后再行處理一般。

只是這樣一來,表面看去就似永無功法成就之日了,因為你一直在成就之路上,并沒有真正達到。

可這實際上就是最為正確的道路,哪怕不是,他自身有了這等明確感應,那自然而然也是正確的了,就算放在他人身上非是如此,對他而言就是正路。

在明悉了這些之后,他已是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

當下把心神一退,與諸法諸有斷開,整個人似是往虛寂退去,但因為他神意還有牽連布須天,所以并不會真正步入其中,唯在此,才可見到那境關間隙之所在。

這里若是無有造化偉力相助,那就需將自身偉力先寄托出來一部分,或是落在造化殘片之上,或是某件造化至寶之上,最次也當有同輩相助,要這些都是沒有,那就只能拜托分身了,這也是最為兇險之法。

好在他為數處造化之地的御主,自不用擔心這些。

霎時之間,他感覺自己已是退至那寂暗之前,距離真正入寂,也只是一步之遙,便在這個時候,神意之中有一片無盡光明升起,就好像見得那造化之地源心也似。

他知曉這便是自家所求之果,當即放開心神拘束,任由那光明照入身來,轟然之間,本已挨近的寂暗退去無邊之遠,仿佛在刻意避開他。

他緩緩睜開雙目,眸中幽光泛動,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他抬首往向虛寂,把袖蕩開,滾滾玄氣之中,有聲言道:“避絕萬劫心在前,虛空常渡化未先,往來過去皆落意,神橫諸世氣傾天!”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4-13 19:33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3 12:35
第三十五章 混蒙虛黯終當開

    張衍在功行入至二重境之后,當即仔細感受了一遍。

    因為此境是出于自身認知而有所成就的,故是早在入到此境之前,他就已是知曉這里所有變化了,區別只是當時尚不能運用而已。

    若說修士入了煉神境后,可稱之為“諸空見我,我見諸空”,那么在過去解真關后,修士所追逐的便是“我見則見,我空則空”。

    這里面最為了得的本事,就是能避過同輩法力,落去其本來之所。

    當日他欲過解真關之時,曾有那無面道人出來阻止。

    他原先一直不曾明白,其人究竟是如何遁入虛無之中,又是如何繞過他法力,進而直接欺身到他跟前的。

    待到筑立此境認知,調和了“未見”“有見”,他方才明白這里真正道理,其正是運用了此等手段,直接避過了他的法力。

    所幸其人當時不過一個寄托分身到來,并不能夠完全發揮自身實力,不然的話,他想要擋住也沒那么容易。

    而現在若是再是對上其人,他也能以相同手段加以回應了,斷不會再陷入那等窘境之中。

    除此外,煉神二重境與以往任何境界都是不同,并不是你有了此等修為就是一勞永逸了,還需得不斷解化自身未見未知。

    其實修士只要不曾窮通大道,那么終究是有未知未見的,且功行越是上去,越是如此,這般你就永遠在解決問題,并在追尋大道的路途之上。

    憑此來看,要想再往上走似就無有可能了,也不知該如何做,才能達到那可能存在的三重境中。

    不過他之功行,乃是參鑒了祖師留法還有那位存在的法力痕跡,又以造化偉力相互印證,方才立成,因為每一個修士的道路都不一樣,所以倒也不見得人人都如他一般。

    這般來看,若是現在能再找到一名達到二重境的修士與自己交流那是最好。可惜的是,放眼望去,茫茫虛寂之中,目前能夠找到的,恐怕也只有那名道人了。

    到達二重境之人都是能夠蔽絕自身,隔見諸有。

    這也即是說,他若功行一起,則可以避過一切自身不愿見之人,其人也無法干涉到他身前諸事。

    要是這么持續下去,直至有關自己的一切印痕都會淡消而去,直至徹底不顯于人前,唯有自家意愿再起,方才能再度顯化。

    只這般看來,達到此境之人,即便沒有造化之地存身,那么用此辦法,似也能避過那一位存在的侵害,這也或許可以解釋為何虛寂之中很少見到二重境關的修士。

    張衍想了一想,若是此輩當真無法顯身倒也罷了,可要是以為如此就能避過那一位存在的侵襲,那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那位存在的法力一直在提升之中,若無人出來阻止,待其侵吞諸有,那么遲早能攀升到令諸人躲無可躲的境界之中,想要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

    何況就算此輩真能避過,等到那時,只余你一人,外間一切乃至同道諸有都是不存,那么與入得永寂之中又有什么區別呢?

    當然,也有可能是一些人尋不到造化之地,只能躲藏不出,等待機會,或者是被什么牽絆住了,以至難以顯化。

    要是后者還好說,要是前者,那么此輩坐視那位道人一人出力,自己卻不敢出來,那無疑是目光短淺之舉。

    張衍抬起頭來,往虛寂之中望去,現在雙方法力波蕩起伏不定,恰恰說明戰局很是激烈,顯然那名道人得了他相助之后稍稍扳回了一點劣勢,看來應能夠支撐夠久,他在正式出外相助前,尚還有余暇做一些布置。

    轉念到這里,不由想及當初其留下的那枚形似劍丸之物,以前功行未至之時無法接觸,現在破開境關,當能是一窺其中究竟了。

    當下神意一轉,入至莫名之中。

    然而此刻一觀,卻發現那劍丸已非先前所見,而是一道橫亙在前,不見頭尾,無比長遠的劍光。

    待他深入感應之時,發現其乃是由無數細小劍光匯聚而成,往來穿梭,交織縱橫,無論他如何往細微之處觀去,所映照出來的都是這般模樣。

    與此同時,無數妙理隨著劍光來回,紛紛涌入他神意之中,

    他明白,這是對方在與他交流道法,通過顯現出來的這些,自那里向他闡述自家劍中之理,乃至劍中之道。

    他雖也擅長飛劍,不過只是將此視作護道手段,并不專注于此,而對方所展,分明是唯劍唯一,將此一道推演到了極致上乘的地步。

    此刻用心看了下來,也是感慨不已,深覺有所收獲。

    只是每一人道途都是不同,差一點都是南轅北轍,所以他并不會因此而去效仿,現在他與其人已是站在同一高度之上,已可用對等態度去看待。

    觀有一番之后,他心中自也有一番道理生出,略一沉吟,同樣伸手一劃,也是一道劍芒落下,只是須臾之間,就激應起無數劍光回應,頓時又有所得。

    在此一番論道下來后,他發現雖可憑此見到許多,但對方道法根源卻是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明白這并不是能夠隨意顯露的,不過以此為鑒,當也能用來印證自身。

    除了道法之外,此中還有不少訣竅手段,尤其其中有一門煉劍之法,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在成就煉神之后,就很少用到飛劍了,那是因為清鴻劍丸再如何了得,也是于現世之中煉就,用在煉神交鋒之中便就稍顯勢弱了。

    或許他憑借自身法力催動,可以逞威一時,但是所能帶來的助力卻不如先前那般大了,面對那些功行不及他之人,倒也無妨,可要是對上那位存在,恐怕須臾間就會被其破去。

    倒是以造化殘片可以煉就一枚劍丸,但是他能感覺到,這般祭煉出來的,并非是自己所需要的,甚至還未見得有清鴻劍丸來得順手。

    可在這法門之中,卻有講究如何利用造化之地養煉飛劍的。

    這里玄妙,是在于修士以自身意念觀想造化之地,最好此處地界從未有造化至寶孕生過,然后每時每刻都以意念灌注,其本質上就是令那本該生出的造化至寶往劍丸方向偏轉。

    造化至寶全憑天地自身孕養,居然還能加以引導干涉,先前倒是從未見過,這里面自然還有不少訣竅的,他看了下來,也是贊嘆不已。

    不過這里需傾盡一處造化之地潛力方能煉就,且若行錯,最后蘊化出來的只會是無用之物。

    他想了一想,此事其實極為困難,雖他有布須天,每一紀歷都會孕養出一件造化至寶,可要等到下一紀歷,那卻還是太過長遠,現下他是布須天御主,若是功行足夠,倒是可以試著從未來攝拿,可這般做就釘死了未來變數,在諸般異力未曾清理干凈的前提下,并不是十分合適,所以決定將此事暫且放下,可待先把眼前之事理順再說。

    轉念到這里,就從神意之中退出,隨后想是否要立刻前去援助那一位道人。

    此事絕然不宜拖延太過長久,不過真正行動之前還需再做一些準備,因為若是此次無法將那位存在壓制甚或擊退的話,這場斗爭有一定可能會糾纏下去,到時未必是想退就退的。

    只是為免布須天這里出得意外,必然要帶所有人一同前往,鎮壓在里間的三人也需有一個妥當處置。

    所以這事情需當好好籌謀一番。

    考慮下來后,他當即來至那集議大殿之后,隨后令陣靈發出符詔,召得眾人前來共議。

    不一會兒,隨著一陣陣靈光,所有人都是到了大殿之上,連塵姝也是遣得一具分身到此。

    待得雙方禮畢,就各是落座。

    張衍言道:“今番請諸位來此,是因貧道已入二重境中,下來該當出外相援那位同道了。

    眾人不覺心頭一震,這既是吃驚于張衍竟是功行大進,又是憂懼即將與那位存在交鋒,盡管知曉不主動出擊到時自己也逃不了,可當要真正面對,心中仍是難免惶惶。

    簪元道人神情凝重道:“不知道友準備何時動手?”

    張衍道:“此事很是重要,想來諸位道友也需做足準備,故是貧道并不準備立刻動手。”

    眾人聽到此言,心下不禁稍松。

    張衍此時又言:“只是貧道若與諸位出外援助那位同道,那么布須天便就無人守御了,諸位以為,那玄澈、參霄,還有那壬都等人,該當如何處置?”

    神常道人道:“在下以為,這幾人都是道友親手擒捉,這里也當由道友來拿主意。”

    青圣道人卻是發聲言道:“我這里有一問,不知道友此時可否將其等打入永寂之中?”

    張衍看他一眼,微微頜首。

    眾人心下微驚,張衍既是有手段將那三人鎮壓入永寂,那想來也不難這般對付他們,盡管知曉張衍不會這么做,在那位存在被擊敗之前也沒必要如此,可望向他的目光之中仍是多出了一絲懼意。

    青圣面現冷色,道:“那道友不妨將此輩解決了,這般待我等出外斗戰之時,后路就可保得安穩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3 12:37
第三十六章 氣正功高聚眾心

張衍聽了青圣道人之言,卻是不置可否,他下來又是問過其余人,此輩都是一副聽憑他安排的樣子,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于是他言道:“貧道思之,此輩終究有些能耐,只是這般鎮入永寂也太過可惜,若是愿意出力,也可令其等與我同去虛寂。”

在許久之前,他也的確有將參霄、壬都等人料理干凈的意思,也算徹底絕了后患。

不過現在考慮下來,在自己進入二重境后,這幾人現在對他已經沒有什么太大威脅了,也不怕其等翻動什么風浪,利用他們來對付那位存在方是最好。

只是此事若不提先言語一聲,直接將這幾人擺了出來,恐會讓眾人有所疑慮,這便不利于下來斗戰了。此刻提點上一句,眾人心中當可有數。

果然,他這番話一出,除了青圣道人不作言語外,余下之人都是一片附和之聲,畢竟多得幾人分擔壓力總是好的,至于張衍能夠鎮壓住這幾人他們并不擔心,以后者之法力,相信自不難處置好。

張衍道:“此戰事關重大,諸位有甚提議,皆可說來。”

神常道人想了一想,謹慎言道:“道友現下功行大進,想來是不懼于那一位,只是我等法力大為不及,若是去到,怕是難以抵擋,不知道友可有辦法助我?”

他這話算是說出了眾人心思,而今他們每一人分身都是在外對抗,更能感覺到那一位的厲害之處,無不是認為,要是純靠自身之力,看去并不能給那位帶來什么威脅,反而自己可能難以保全。

座下全道二人對此體會甚深,他們當初意圖遁入布須天托庇前曾被那一位存在拿住,至今還是記得,那無處不在的惡意涌上來時,根本沒有辦法化解,只能眼睜睜被困入進去,后來若非張衍率眾來救,定會被生生壓迫入永寂之中,那等經歷,他們絕不想再重來一遍了。

鑾方打一個稽首,道:“那位存在的法力極是厲害,我與秉空道友當初曾試圖對抗,然則并無用處,我等并不畏戰,只恐到時反成拖累。”

張衍看向眾人,道:“諸位不必為此擔憂,若至虛寂之中,屆時貧道自會以法力遮護,便遇危險,也會將諸位及時送回造化之地,不致遇得危難。”

其實眾人就算被那位存在法力困壓,一時也不會有事,他仍可以如那名道人一般,將他們救了出來。需知以他現在修為,與那位存在并沒有拉開絕對差距,只是將來便就說不定了,所以現在正是出擊之時。

眾人心頭微松,他們之所以畏懼那一位存在,不過是怕被其人迫入永寂之中,現在既能有限度的解決此事,那這威脅就大大降低了。

張衍再是交代幾句,便道:“諸位可先行回去準備,待得時機一至,貧道自會召聚諸位討伐其人。”

眾人一禮之后,便各是退走。

張衍這時目光一轉,見塵姝卻是留在那里未走,便問道:“道友可是有事?”

塵姝萬福一禮,道:“道友方才說,遮護諸位道友,可是妾身本不在道友造化之地,到時又該如何自處?”

她與眾人不同,并不駐留在四域造化之地內,同時又是一方造化之地御主,到時只能依靠自身了,有諸多同道做掩護,又有張衍在前,她想要回到本來所在倒是不難,可自己藏身之處無疑也就暴露了。

張衍笑了一笑,道:“道友不必擔憂,屆時貧道可予你一道法符,危急關頭,可護持道友退去布須天中,這般你便可無慮了。”

塵姝終是放心,揖禮稱謝道:“多謝道友了。”

張衍微一點頭,待其退下,心意一轉,來至鎮壓玄澈等人的所在,把袖一揮,就將壓在上面的偉力搬開。

參霄、壬都只覺身上一輕,所有困壓都是脫去,都是一怔,隨即抬首往上望去,見張衍負袖立在那里,周身籠光罩氣,氣勢巍然。

二人都是驚疑不定,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們難以看出張衍此刻功行如何,可卻不難察覺到他氣機比以往更顯幽深,偏又似存非存,給他們帶來一股心悸之感。

玄澈道人好似猜到了什么,在那里默然不言。

張衍目光投下,道:“貧道已是決定與出外與那位一戰,在此之前,不會再把諸位留在此間。”

玄澈道人一皺眉,抬首道:“尊駕別忘了答應過我什么。”

張衍頜首道:“我與尊駕有約言在先,自不會毀諾,屆時尊駕也需與貧道去往虛寂。”

參霄道人沉聲道:“那不知尊駕準備如何處置我二人?”

張衍正聲道:“只要兩位愿意隨貧道一同討伐那一位,自可帶上兩位。”

壬都卻是冷笑道:“可我等一旦到了虛寂之中,尊駕若是袖手不管,那我等豈不是就要被迫入永寂之中?”

張衍淡聲道:‘貧道若要做得此事,卻也無需多此一舉,只需將兩位驅逐出此間便好,現下既來相商,便是看重幾位之能,”他看著三人道:“我等之間以往縱是敵對,可又怎能與那一位威脅相比?”

在他看來,純把這三人當做誘餌,那完全是浪費了,其實哪怕這幾人不在他這邊,便為了自己能夠存身,即便沒有他在后面推動,也一樣會去對抗那位存在的,區別只是被動和主動罷了,所以留著他們反而作用更大。

壬都想了一想,忽然言道:“那若是我等這一次擊退那位,尊駕可能放我等出去么?”

張衍淡笑一下,道:“若真能做到,你等也算是有功,貧道可以允諾,放了你等出去。不過若要居于貧道治下,則需遵守貧道規矩,若是無法擊退,也可與你等定一個約期,待得過去,就解了你等束縛。”

參霄道人考慮了一下,張衍此回討伐那一位,應該是有一定把握的,自己隨同他去,總比鎮壓在這里來得好,何況他能看得出來,若自己不答應,張衍說不得會設法處置了自己,于是問道:“不知何時動手?”

張衍道:“便在近日,兩位可在此稍作準備。頓了一頓,他又言,“這一戰非是為了貧道,而是你等自家,若是那位傾滅諸有,可不會將諸位如此輕松放過。”

言畢,身影一晃,便就消失不見。

參霄道人此時發現,那造化偉力沒有再度鎮壓上來,不過心下一感,想要去到外間卻仍是困難,總有一層阻礙擋在那里,不由心驚于張衍對布須天偉力的控制。

壬都卻是冷聲道:“說什么準備,我等現在法寶及造化殘片都被其人收繳了,又拿什么與那位去爭?”

參霄道人搖頭道:“面對那一位存在,有無法寶護身都是一般,只要這位能履行約言便已足夠了。”他看向一語不發的玄澈道人,道:“道友,不知這位又是何時與你做得約言?

玄澈道人瞥了兩人一眼,先前的確存在利用兩人的心思,現在籌謀失敗,再沒有心思來應付兩人,淡淡道:“前路撲朔,難知如何,我等便各自顧好自家吧。”

說完,便不再理會兩人,端坐那里,默運功果起來。

壬都以神意傳言道:“玄澈此人,有事隱瞞。”

參霄道人稍作思忖,道:“現下且不去管他,待出了虛寂,再留神盯著他便是。”

張衍回了清寰宮內,又是隨手祭煉了兩件法寶,并收入了袖中,不過在正式發動之前,他還要做一件事。

他抬手將那一面得自無面道人的殘破面具拿了出來,并細細感應了一下,當時因功行所限,只是能追尋因果,現在卻不難從中捉攝那一縷微弱氣機,順其所在觀去,目光再是落到了那一處鏡湖之上。

先前在擊退無面道人之后,他曾特意觀望到這里,所有因果牽連到此都是斷絕,認為這當也是一處同道用以遮護藏身的地界。

此刻再看,卻是見到了一些與以往不同之處,不止如此,那一縷氣機與幾處微弱法力痕跡相互呼應,順其觀去,發現都是一面面飄蕩在不同現世之內的殘破面具,并隨著現世生滅出入轉挪。

如無意外,這些當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因有法力寄托其上,不定只要感應得某件事發生,就會再度演化出一具法力分身來。

他思索了一下,按照當日那無面道人所言,其人阻止他過去那解真關,是為了不使那一位存在被引動入世,而現在既然那位存在已是顯身,這般看起來,其人已沒有再度出來阻攔他的必要了。

可這件事不能單純這樣去看。

其人到底是如何思量的,因為缺少更多線索,根本難以看得清楚,他只知道,其人曾對他表現出來相當大的敵意,并還出手阻他道途,所以只要其人還有能力出來干擾自己,那就不能等閑視之,這等威脅就必須提前拔除,以免屆時妨礙于他。

想到這里,他當即意念轉動,又一具偉力化身在虛寂之中生出,并循著那一絲微弱氣機,向著那些殘破面具所在尋覓而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3 12:37
第三十七章 除絕異機發道心

張衍偉力化身盡管在虛寂行走,可卻沒有受得絲毫阻礙,因為煉神二重修士,蔽絕自身法力很是容易,還可尋找對手法力根由所在,故是輕而易舉就避開了那位存在的法力波蕩,直接往目標所在之地落去。

無面道人就算功行不及現在那位持劍道者,境界也至少相當,現在明明是鎮壓那位存在的好時機,法力寄托在此,卻也不見其出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與他非是一路人。

須臾之間,他就來到了那法力波蕩所在,放眼看去,就見一只缺去一角的面具正在虛寂之中飄蕩著。

望有一眼之后,正要攝拿過來時,這面具似有所感,驟然一轉,忽然化變出一個虛蕩不實的身影來,卻正是上回見過的那無面道人。

其人似也沒想到張衍會尋到這里來,沉聲言道:“尊駕來此作甚,莫非把那一位引了出來還不肯罷休么?”

張衍看著其人道:“貧道如今要率眾討伐那一位,看尊駕行止,先前當也與那一位存在分屬敵對,那如今又打算作何選擇?”

無面道人沉聲道:“那一位是無可能被鎮壓驅逐的,只可能延緩顯化,可你不聽我言,過去解真之關,終是將其引了出來,現下再做補救,已然是遲了,這一位只要開始侵吞諸有,便就無可阻擋,若尊駕以為憑如今功行就能勝過,那不過是妄想罷了。”

張衍淡聲道:“貧道之所為,即便無法鎮壓,也可延阻其侵害諸有,總好過連阻擋都是不敢之人。”

他現在也略微猜到了那一位存在的來歷,要真是這樣,的確很難鎮壓下去。但也如他所言,大可把戰局設法拖延下去,阻止其侵吞諸有就是不使其實力擴張,而且他自身修為也是可以增進的,現在他已是擁有了出面阻礙其人的手段,誰又能說將來不能力壓此僚?

無面道人卻是不以為然,道:“結果仍是一般,皆是毫無意義之舉。”

張衍冷哂道:“是否有意義,現下卻還輪不到尊駕來評價,而是虛寂之中那位敢于站出來直面其人的道友,遇難則避,遇險則退,等到那位存在果真傾覆諸有,那尊駕是否準備束手待斃呢?還是說有著什么手段可以反制,只是不到最后,不愿使了出來?”

無面道人卻是沉默下來,也不知是其僅一具分身在此,不知道這些,還是根本不愿意明言。

張衍也不去追問,直接言道:“尊駕既不愿意和我一同對敵,那貧道便只好請你遠離此間了。”說到這里,抬起袖來,伸指朝著其人一點。

無面道人立時做出了反應,身上法力層層蕩開,試圖排擠外力,同時自身變得虛淡無比,似要隱遁而去,然而下一刻,其身影一僵,軀體之上生出片片裂紋,隨后頃刻間崩散瓦解,重新只剩下了那只面具留在那里。

張衍上次對付此人著實花費了不小力氣,甚至還祭出了太一金珠方才最后取勝,而這一次,法力直落其人根本所在,而一個寄托法器,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此物一壞,其上駐留的法力自也是存不住了。

這個時候,他覺得腦海之中多出了一些東西。

那無面道人雖非是正身在此,可因為放對對抗之時法力交融,他同樣也是從其那里看到了一些玄理變化,這卻也是可以用來補全自身的未見未知。

他一卷袖,將那殘破面具收了進來,就去往另一處法力停駐的所在。

他方才到達,那面具之上同樣有法力分身顯化而出,他在以相近手段將之剿殺后,將這一面留下的面具也是收了起來,而后再是奔向下一處。

在連續剿滅四處所在之后,出現在了最后一只面具之前,然而此物似是察覺到了危險到來,故是一晃之間,卻是往某處所在遁走。

張衍目光一掃,見其卻是往那鏡湖投去,他自不會容其這么簡單脫去,此來就是盡量清剿可能干涉自己的外力,哪怕只是漏過一個,也便不算全功,意念往上一落,這面具瞬息間便被頓住,上面法力未幾顯化就被揮散一空,旋即被他攝拿過來,亦是被收入了袖中。

這時他轉目看去那方鏡湖所在,先前他也是注意到了,無論自己去到哪里,只要循著那微弱法力而去,那么一瞥之間,總能見到此處存在,說明那無面道人的法力與此處地界是有牽連的,這應該也是一處托庇之地,不定其人此刻就躲藏在那里。

那在毀去了這些面具后,其人還會再從里間送出相同之物?

他認為這個可能極小。

這些面具無不是在離空之劫未曾發生前就已是被擺在外間的,原主之所以如此做,無非是害怕那位存在,正身不敢露面,故只能分身代替自己行事。

所以此僚要是有膽量出來,那卻是好事,那一位存在可不會管他們之間的沖突,只要是出現在虛寂之中的修士,都是其人要對付的對象。

只現在還不是深入探究這處所在的時候,既然這些能夠妨礙自己的東西已是不在,那么下來該是匯集力量對付那一位存在了,他一轉身,身影就已是沒入虛無之中。

布須天內,塵姝正在神常道人居處討教功行。

也是運氣,近些時候眾人無意中找到了一個寶胎,塵姝將之煉合入身,功行隱隱增加了不少,她雖沒有神常童子那等找尋寶胎之能,可是也不像后者那般,消煉寶胎之時會無比嗜睡,仍是與平常無甚區別。

可塵姝還有不滿意的地方,她道:“功行依靠寶胎便能提升,可妾身總是感覺自身心境起伏不定,很是不利于斗戰,不知道友可有教我?”

神常道人沉吟一下,把手一端,頃刻在面前現出兩杯靈茶,道:“道友不妨一飲。”

塵姝望有一眼,就拿了起來。

神常道人這時道:“道友,不妨以人身品之,再以人心感之。”

塵姝一怔,輕輕點頭,隨即心意一轉,這才飲了下去,頓覺渾身一陣清涼通透,她現在可不同于以往,也是在一瞬間想到了什么。

神常道人言道:“道友問我心境之事,可有一個辦法,或能有用。”

塵姝神態端正道:“不知是什么辦法?”

神常道人道:“我輩寶靈成道,從未經歷過道途磨礪,道友可封絕自身識憶,起一意入世輪轉,在人世間游走過一回后,自能有所得。”

塵姝想了一想,不解道:“縱歷大千,可于我而言,不過浮光掠影,又有何用呢?”

煉神修士超脫諸世之外,現世一切轉變生滅無度,在他們看來終究只是虛幻,只要有此認知,哪怕你入世經歷再多,回來之后也未必能有所感悟。

神常道人笑道:“道友方才可是飲了那杯茶了?”

塵姝回味方才感覺,若有所悟。

神常道人繼續道:“只要你視己為人,那便是人,有時放下身段,也別有一番風光。”

他這就是要塵姝完完全全把自己融入世宇游歷之內,不再視己為超脫現世的大能,這里的確有一個心關屏障阻攔在前方,可若連這也是過不去,那又何談降伏心境?

塵姝認真思索許久,道:“妾身愿意一試,只是萬千現世,又該去往何處?”

神常道人道:“玄元道友隨時可能喚我等去往虛寂,這里現世與造化之地溝通所在長駐不衰,非是好去處,道友可去到過往現世之中,只需一瞬便可轉回,當就不致誤事。”

而另一邊,青圣道人此刻正與全道二人聚集一處,也是在商議下來該如何對付那位存在。

全道二人是與那位存在有過直接碰撞經歷的,青圣道人認為這十分重要,若說其余人只是因為張衍在上面推動,所以不得已才出外與那位交手,他是當真想要將那位存在驅逐乃至鎮壓的,可以說除張衍之外對此事最為積極之人,故是他必須設法弄清楚那一位的手段,哪怕只是表面淺顯的一部分,也比什么都不知曉來得好。

鑾方心有余悸道:“這位法力似有天生吞奪之能,我輩法力迎上前去,絲毫不能阻擋,反還被其吞去。”

秉空道:“偏偏我等初時還無法察覺,當是感應也被其扭轉引偏了,這方是最為可怕之處,若不是我等自身多少還有些根底,可支撐不到諸位道友前來相救。”

青圣道人神情凝重,這里無論哪一種情況,都是極難應付,特別是后者,連感應都是扭轉,那他們根本無法準確判斷局面,只是現在不知道能做到何等地步,否則的話他們人數雖多,可并不見得能占多少優勢。

不過再一想,不久之前,張衍分身似曾出外與那位存在斗過一場,這里情況應當清楚,想來當是會做好防備的,所以這方面不必去多想,只要自己盡量小心就好。

他思量過后,道:“此回玄元道友和那一位持劍道友當是會分擔去大部壓力,我等所需做的,恐怕就是盡量壓迫削減其人法力,到時我需兩位全力支援,若此回能從那位存在身上觀望到大道玄理,并使功行能得以長進,則我必有后報。”

全道二人都是點頭稱好。

就在這個時候,忽有一道靈光符詔飛來。青圣道人拿來看到,便站了起來,道:“玄元道友召我等前去,看來是時候出外討伐那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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