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944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3 12:40
第三十八章 舉動玄機擊惡潮

青圣道人與全道二人未敢耽擱,心意一轉,瞬息間來至大殿之上。只是過得片刻,神常道人、神常童子,簪元道人及塵姝等人也俱是到來。

兩邊相互見禮之后,青圣道人目光一移,看向塵姝面上,后者此刻精神氣意與先前有些許不同,似乎產生了某種程度上的蛻變,這可不是吞了一個寶胎能夠做到的,應該是心境之上有了突破。

不過只是一眼他便不再多看了,再如何,其人所為也不過是外求之道,在他看來乃是歧路,唯有求己方是正道,而所有求己之輩,都是他未來對手,等到功行上去,都要設法掃除了。

眾人等有十來呼吸,忽覺氣意搖晃,好像置身那翻動乾坤的氣浪之中,忙是安穩心意,隨后便見高臺之上浩蕩玄氣憑空涌動出來,一名玄袍大袖的年輕道人出現在了那里。

眾人一見,忙是見禮。

張衍微微點頭,在回得一禮之后,便一揮袖,自身偉力展布之間,就將布須天某處禁制撤去。

少頃,有三股偉力從未知之處浮出,參霄、壬都、玄澈三人已是被挪到了大殿之上,三人此時看去都是神情自若,一點看不出曾遭禁囚的模樣,

青圣冷笑一聲,就不再注意。

神常、簪元等人都是眼簾低垂,根本未去多望。

塵姝卻是好奇打量了幾下,她加入較晚,不曾與這三人打過交道,只是聽說過三人曾被張衍鎮壓,但此刻看了下來,卻發現無一人功行弱于她,甚至參霄道人更是遠在自己之上,不覺再看了看張衍,心中更添敬畏。

張衍立身臺上,把目光落下,緩聲言道:“那一位存在自顯化之后,便侵奪諸有,吞納造化精蘊,實為我輩之大敵,若此時退避,不設法加以遏制,待得萬有化盡,那終將躲無可躲,今次當趁其人功果未成,與諸位一同出外討伐。”

眾人知曉此事勢在必行,都是回應道:“愿隨道友前往。”

實則每一人心中都或多或少存有疑慮,可他們都是清楚,張衍的做法是正確的,不管是從長遠還是眼下考慮,這都是最為有利的選擇。

張衍此刻心意一引,一具分身走了出來,轉瞬間落至清寰宮中,并在此坐定下來。

這是他準備在離去之后,留在此處用來看顧的分身。

布須天無疑是最為緊要的,所有人靠了此處才能得以托庇,就算此次未能達成目的,只要此處還在,也便仍有退路。

只是他這御主離去,有可能被人趁隙而入,必須提前布置好。

這里倒不是提防那位存在,他雖不在布須天,可依舊可以調用此間偉力,想從外間侵入進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存在于布須天內的那些異力卻由不得他不重視。

這些異力現在依舊無法完全清除,因為那位存在若被拖住,勢必也沒有余暇顧及其他地方,所以這個時候若有人出來打布須天的主意,雖還不至于將此地奪了去,可是內部一亂,他想平安將人送了回去,那就不見得能順利做到了。

且布須天牽連的現世之中還有那些師門同道乃至后輩弟子,他們是無法抵擋煉神大能的侵襲的,為了避免這等狀況發生,他除了這具分身,將那兩枚玉佩也是留了下來,關鍵時刻,可以調用祖師偉力相助。但有外敵引動異力,不求能將之平復,只要能稍加阻礙一下,他就可以及時抽身回來處理內患。

雖然這些事不見得當真會發生,可做好防備終歸是沒有錯的。

他對著眾人再是鄭重交代一些緊要之事后,就仰首往虛寂望去,身上氣機猛然高漲起來,仿佛無有止境一般提升著,衣袍飄蕩之間,背后五色光華輪轉,而后一步跨出,已是自布須天內走了出去。

青圣道人毫不遲疑,當即跟了上去,全道二人則是緊隨其后,神常道人等人亦是不慢,幾乎同時跟了上來。

張衍一來到虛寂之內,就覺那一股無邊惡意籠罩而下,并且對面目光也是盯了過來,這卻不同于之前只是派遣化身在此,而是以正身直面那一位,他心意一起,霎時周圍玄氣翻騰,彌布虛寂之中,將過來法力波蕩俱是遮擋了下來。

與此同時,在他身后,一道道偉力遁破現世,接二連三出現在了虛寂之中!

十余煉神大能一齊現身,氣勢何等驚人,哪怕是那位存在的法力波蕩也是被排擠出去,根本無法挨近,這些人彼此之間法力碰撞交融,無數現世如星辰閃爍般生滅不定,自那位存在顯身之后,諸世皆黯的氣象登時為之一改。

眾人本來畏懼那位存在,那是因為力量對比上遠遠不及,自覺沒有什么勝算,不過他們只是是站在自身角度去衡量,可現在眾人站在一處,這股集合起來的力量竟是前所未有的宏大強盛,不僅如此,張衍一人站在前方就擋住了絕大部分攻勢,他們登時發現,此戰未必沒有勝望。

這個時候,那位存在顯然也是感應到了這里變數,十余煉神大能,就算九成以上之人都不及他功行高明,卻也足夠給他帶來威脅了,更何況,還有張衍和那名道人足以牽制住他,于是其氣機一頓,往后退去,這卻自其顯化以來,卻是第一次呈現出收縮之勢。

眾人見此,信心更增,不過沒有一人貿然出擊,因為他們都清楚自己分量,若沒有張衍偉力護持,一旦對方法力傾壓上來,恐怕就會如全道二人上次一般,被輕易鎮入虛黯之中。

張衍知道,要是能把眾人力量全數調用起來,今回將那一位存在驅逐或是鎮壓還真是有可能的,只是這位來歷存疑,要是像他所認為的那樣,便是這一次能夠做到此事,過去不久,仍是有可能再度現身的,不過現在不必考慮太遠,真到那個時候,再想辦法應付就是。

虛寂深處,那名道人微微側首,上回他得張衍支援之后,原本已是遭受對方壓制的局面又是被扳轉了回來,此刻他感應到張衍等人到來,卻是稍稍后退一步,隨即大袖一劃,劍光倏爾一長!

眾人眼前忽然晃過了一縷光華,所有人都是感應到一股莫大危險降臨下來,盡管知曉這不是針對自己而來,可仍覺一陣驚悸。

隨著虛寂之中那一道劍光落下,如同劃出一道天人之界,這一次卻不是破分彼此,而是直接斬在了那一片虛黯之中,可以說是在那位存在的偉力深處撕開了一個莫大缺口。

張衍目光一閃,看來是那位道人見得強援到來,所以不再留手,轉而全力進攻了。其人出手果斷無比不說,戰機把握的可謂恰到好處,恰是那位存在收縮偉力的那一刻。

既然如此,他自也不當辜負此人心意,當即心意一引,金光頓閃,太一金珠猛然轟落進去,頓將那一片惡意陰暗攪散了一大片。

這枚造化至寶最是適合用在這等場所,反正周圍都是對方偉力,無論落在哪里都是合適。

青圣道人等人見到,不待吩咐,也是跟著一齊出手,設法繼續擴大戰果。

隨著眾人偉力落下,那一片本來被陰黯渾惡偉力布滿的虛寂,也是顯得支離破碎起來。

張衍仍是謹慎觀望著那寂黯深處,雖是攪亂了那一股力量,可那里惡意并沒有因此減弱半分,可見對方方才后撤只是為了更好進攻,下來就要提防對方的手段了。

果如他所料,正在眾人法力激涌,高歌猛進之時,卻忽覺自身一空,推去的法力紛紛著落在了虛蕩所在之中,并被不斷吞消瓦解。同時神意之中亦是察覺到有無窮惡意涌來,因為早得張衍提醒在先,所以都是未曾慌張。

張衍看出這是對方用龐力攪亂所有人的感應神意,因為境界差距,此刻除了他與那名道人之外,恐怕余下之人都會受得影響。

他可以阻擋那位存在的法力,但卻沒有辦法驅逐其對眾人的神意侵染。不過他既然敢于帶領眾人出來,自是早就做好準備的,當即心念一引,也是沖入到眾人神意之中,卻是將其等感應扭偏到自己這一邊來,這般眾人只要跟著自己指引行事,那么即便無法做出正確感應也無妨了。

那位存在察覺到神意之中的沖擊對眾人似不起作用后,立刻又改換了手段,眾人只覺一個恍惚,就見張衍與那道人都是消失不見,唯獨他們留在那里面對那股惡意傾壓,不由一驚,好在他們仍是記得張衍出來之時的交代,知道這是如何一回事,都沒有因此慌亂,都是謹守自身,不再進襲,只等結果出現。

張衍見眾人都是消失不見,雙目微瞇,對此情況他早有預計,到了煉神二重,就有蔽絕偉力之能,只有道行仿佛之輩才能見到彼此,也就是說,現在除了他與那名道人,其余人根本見不到他們,因為其等都是被排斥了出去。

好在他也清楚,如此作為也是需要分出一部分法力推動的,這般也等若分薄了對方的力量,只要神常、青圣等人能堅持下去,那么對兩邊都是有利。

他一擺袖,上前一步,與那道人站在一處,看向那渾惡虛黯所在,道:“而今只余我與道友了。”

那道人則是宏聲言道:“有我與道友,便已足夠!”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3 12:41
第三十九章 另有異神引歧念

    那名道人一語說完,見那滔天惡意有再度泛濫之勢,便駢指一劃,袖袍振蕩之間,劍光橫過,渾黯再裂。

    張衍則是把大袖一抬,身后玄氣滾滾翻涌,此中伴隨有霹靂神雷震動不止,這神雷乃是他心之所發,神意所現,非以往那些神通可比,現下有劍光在前開道,再加上太一金珠反復轟擊,這一落下,所取得的戰果卻是極大,那惡意偉力不斷雷光轟擊之下瓦解消融。

    不過他心里清楚,這一戰現在不過才剛剛開始。

    要想戰勝這位對手,必須由他與那名道人合力壓制其力量,并一直把這份優勢保持下去,當積累到一定程度后,才能試著將其人驅逐或者鎮壓下去。

    這當中必須維系足夠強大的壓迫之力,且容不得半點錯漏,一旦對面從這等局面中解脫出來,那他們就將陷入被動了。

    在二人反復攻襲之下,那片渾黯始終沒能恢復到最初強盛的時刻,可是同樣,對面偉力似乎也存在著一條無法看見的底限,無論他們怎樣使力,都無法將迫至這限礙之下。

    張衍意識到,這應該是那位存在本身所具備的偉力威能,也是其難以對付的原因所在,但這不說其人便沒有缺陷了。

    隨著雙方彼此交手,他也是漸漸摸清楚了對面路數,這一位并不講究斗戰法門,完全是利用那深不見底的偉力來與他們比拼對撼。

    這也沒有什么不對,要是他也達到了這等力量層次,那也不必要去弄什么巧妙,直接以力破局便好,可偏偏這等手段在遇上那位道人后卻并無法顯出什么優勢來。

    這一位劍法犀利,往往一斬之下,任你什么手段都是斬碎,除非純粹力量能夠一氣壓倒他,否則短時內是拿其沒有辦法的,只能像堆沙積塔一般,把力量一點點擠壓上去,直至將其壓入絕寂之中,可現在有他插手進來,想做到此事卻是變得更為困難了。他如今只要與這位同道相互配合好,就不會給對面驟然翻盤的機會。

    此刻場中,那位存在兩人凌厲進勢之下稍作退縮之后,便又是一股反擊到來。

    張衍只覺一股陰暗寒意涌至,仿若要把他推入至絕寂之中,凡與之沾染的偉力,都與自身脫離而去,再不受得御使,此力由外向內蔓延而至,似要將他正身一并拖入進去。

    由于這一位的特殊之處,并不依靠任何法器法寶,但是同樣,其自身偉力蕩出,便就擁有著各種神通威能。

    此時他并沒有將那玉杯和金鈴祭出化解這些法力,這是因為這兩件法寶不是太一金珠,并沒有和自身混融合一,現在貿然祭了出來,只會被對方吞奪了去,進而化為自身所有,可以這么說,除了少數法寶之外,其余造化之地孕生出來的物事,都在其吞奪之列。

    他把心神一轉,立定不動,隨即玄氣之中有五色光華騰起,只是一轉之間,這股力量就莫名落去不見。

    他之根本,還是自行推演出來的太玄真功,若說那些玄氣乃是外揚法力所化,那么五行真光便是那真正法力神通了。

    而那名道人那處,其面對這股力量,只是把劍光一橫,竟是絲毫不做避讓,迎著對面法力最盛之處斬了上去,所過之處,渾暗偉力俱皆粉碎,

    張衍目光微閃一下,他發現那股偉力方才其實是在刻意針對自己,涌向那名道人那里的反而并不多,所以輕易就被斬破。

    若無意外,這應該是對方想迫使他蔽絕法力,

    要知道他一旦如此做,雖可避讓開這股偉力侵襲,可同樣也會從此戰之中退了出去,雖隨后可以立刻回來,可這一瞬之間,足夠其人做許多事了,例如對神常、青圣等人加以壓制,將他們徹底逐出此戰。

    顯然那一位也是察覺到現在他這里才是關鍵,唯有將他先行擊敗,才能繼續對付那道人。

    他心中冷哂一聲,既然把自己當做突破口,那自己接著便是,本來那位道人就是長于攻勢,現在正好由他承擔重壓,好令這名同道得以解脫出來,

    那名道人顯然也看出了此事,也是毫不客氣,索性將阻截那位法力之事完全交托給了他,自己則是放手進攻。

    張衍此刻直面法力重壓,登時便覺得,有無數玄理飛快自眼前掠過,上回他只是分身到此,而這回正身到來,現在法力之間的碰撞卻讓他看到了更多東西。

    而這并不是沒有好處的,隨著不斷解化未見未知,自身道行也是在斗戰之中不停提升著,這般下去,或許能追趕上這位存在。

    只是他這時感覺到,那一位存在的法力修為此刻也是在提升之中,這應當不是從他們身上對抗得來的,因為對方偉力是高過他們二人的,能有這般景象出現,應該是從別處得了補益。

    他心念一轉,就知道這是處自何處了。

    盡管他們二人擋住了這位存在大半偉力,可其法力波蕩卻是無處不在,無時無刻都有現世被其傾滅,甚至可能有造化殘片被其尋到,只這些,就足夠成為其資糧了。

    若不將此加以切斷,那么下來斗戰將比想象之中更為艱難。

    這里不可能指望青圣、簪元等輩,因為他們現在已是傾盡全力應付了,再分神出去只會被各個擊破,所以只能由他分出一部分法力過去阻擋了。

    此刻另一邊,眾人因為被排擠出去,無法參與到那斗戰之中,只能各自對抗那法力波蕩。

    塵姝對抗著無處不在的惡意,心中忽然想到,若是那位存在于這場斗戰之中獲勝,那么他們這些人又將會如何?

    她以神意傳言道:“神常道友,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神常道人言道:“此事無礙,若是玄元道友不敵此人,我等也不可能安穩在此,就算不妥,也有布須天為退路。”

    塵姝心中稍安,只是下一刻,她卻驀然一驚。

    有一個聲音在心中響起道:“我若是你,這等時候就不會放心。”

    塵姝驚疑不定,道:“夕梁?”

    那聲音回道:“正是我。”

    塵姝奇怪道:“你不是早已不在了么?”

    那聲音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從來都是在這里,又怎會不見呢?”

    塵姝想了一想,卻是警惕起來,道:“你想做什么?”

    那聲音道:“你不必將我視作敵手,你我已是融為一體,我又怎會對你不利?我只是提醒你,莫要對此事太過樂觀。”

    塵姝心中一緊道:“你是說玄元道友會敗?”

    那聲音道:“那位會否失敗我無從知曉,只是此戰無論輸贏,你恐怕都難逃一場大難。

    塵姝蹙眉道:“你到底何意?”

    那聲音道:“你可曾想過,你現在懸身在外,那處造化之地無人主持,若是那玄元道人任由你被那位存在侵害,那么回頭就可將此處收了去。”

    塵姝神道:“此言無有道理,玄元道友勝我法力極多,他若要奪取此地,那么先前根本不必要助我。”

    那聲音冷笑道:“那是因為當時有那位存在威脅在外,他不敢弄出太大動靜,故才留著你,而現在他法力更高,此刻又在虛寂之中,只要將你除去,那么隨時可以將那造化之地煉合為自家所有。”

    塵姝這時忽然道:“你不是夕梁。”她說話之時冷靜無比,好像方才的驚惶一下消失不見了。

    夕梁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如何不是夕梁?”

    塵姝神情認真道:“你先前說得對,我便是夕梁,夕梁便是我,但你卻不是,你若是他,便該知道,若是玄元道友真要拿去這方造化之地,我卻情愿奉上,因為那位存在若是強攻此處,只我一人,也是守不住的。”

    她這一語說出,卻發現夕梁頓便沒有了聲音,而后她一恍惚,又能感覺到其余之人存在,

    只是她心中也是格外警惕起來,剛才之事,以往她或者會以為這是自己的問題,可是在經歷了心境磨練之后,十分清楚自己本我何在,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弄詭,想到這里,心中陡然一驚,莫非是那位存在么?

    神常道人察覺到她這里氣機異常,問道:“道友如何了?”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實情,只道:‘方才似有人試圖左右妾身心意,這會否是那位存在所為?”

    神常道人道:“那位似無必要如此做,從玄元道友往日所言之語來看,我等敵手也未必見得只有那位存在一人,道友自家小心為上。”

    提醒過后,他想了一想,覺得此事必須加以重視,于是試著將一縷神意寄托到張衍護持眾人的法力之上,指望此事能為后者所察覺。

    張衍在入二重境后,道行修為更增,幾乎在神常道人寄托同時,他便生出感應,當即起意推算了一番,登便知曉了事原委。

    他思考了一下,從表面看,那位存在只要解決了神常等人,就可把一部分用來牽制此輩的法力釋放出來,這很可能這么做得,可這里行事風格,卻并不像是那位存在所為。

    一念及此,他眸光陡然幽深了幾分,若不是這一位,那需得提防還有他人插手入戰局之中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4 07:11
第四十章氣聚一劍展神芒

張衍心中不禁思量,那位究竟是何身份。

現下他與那位存在正是爭斗之中,若是另外有人插手進來,卻是多了許多不可預測的變數。

表面看起來,那位存在有傾滅諸有之能,乃是所有生靈乃至神通大能的敵手,就算畏懼其人,不敢出面對抗,也不致暗地里出手相助。

可人心繁復,世事也從來不是那么簡單就能分辨清楚的,或許有人認為可以利用這位存在達成什么目的,也或許有人不想看到這位現下就被他們驅逐或是鎮壓。

這里猜測并非全無根據,在這一位到來之前,諸多同道都是預見到了這場劫數,除了那些消極守御之輩,大部分人肯定會為此做好應對的,要是他今日舉動與此輩布置有礙,那就有可能出現這等事。

要是被其人得逞,那神常、青圣等人很可能會被一個個擊破,因為有他偉力護持,不至于被一網打盡,可那位存在就可將本被牽制在此的法力解脫出來,繼而傾壓到他與那名道人身上。

不止如此,這人用心十分險惡。

其人并不怕自身蹤跡被他所知曉,因為這樣反而可以使得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用作防備,無法全部用來對付那位存在。

所以其不管是否做成事,都是達到了目的。

他冷哂一聲,若想從這里來做文章,恐怕是打錯算盤了。在經歷過無面道人一事之后,他就未曾忽略來自別處的威脅,若不是如此,他此刻用于進襲的神通威能絕不止眼前所表現出來的這些。

那名道人似是察覺到了什么,言道:“道友何故分心?”

張衍沒有隱瞞,如實相告道:“有鬼祟之輩,暗中亂我同道之心,看去意圖攪亂此戰。”

那道人宏聲道:“莫去理會,任他千百算計,我自一劍斬之就好。”

張衍微微點首,現在當面之敵才是最為重要,只要將那位存在擊退,那什么陰謀鬼祟都是無用,那暗中躲藏之人目前看來只能通過神意鼓動,應當是畏懼那位存在,故是還不敢顯露真身。

要只是神意攪擾,他先前已經有過囑咐,只要眾人自身不亂,那么就沒有破綻可尋,便有萬一,他這也不是沒有后手。

玄澈道人正在那里應付法力波蕩,心中忽有聲音響起,道:“道友可是甘心么?”

他一擰眉,道:“誰人在此言語?”

那聲音道:“道友本是太冥祖師座下弟子,本該執掌門戶,御主造化之地,可現在卻被他人壓得無法抬頭,連那造化之地也被人奪了去,試問你果真甘心么?”

玄澈道人淡聲道:“你想說什么?”

那聲音道:“那一位存在又豈是那么容易被擊敗?照敝人之言,不妨此刻趁著諸人無法抽身,遁回造化之地,將此處重做執掌,那玄元道人也將拿你毫無辦法,待得這班人敗退下來,就只能依托于道友門下,如此仍不失一方造化主宰。”

玄澈道人皺眉道:“你是何人?從何處知曉來這些事?”

那聲音道:“道友莫問我是何人,只需思量我之言語可有道理。”

玄澈道人嗤笑道:“藏頭露尾之輩,也配與我言語?我要做什么,豈用你來教我?”

他心意一起,直接將此異狀從神意之中抹了去。

至于對方所言之語,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不是他沒動過這樣的念頭,而是他心知肚明,現在沒有任何機會做到這等事。

他開始能有把握將造化之地從參霄道人手中奪回,那是因為他能調用祖師偉力,可張衍同樣是太冥祖師后輩,其既然做了御主,那自己就不可能做到此事了。

當然,若是張衍敗北,或是被那一位存在所鎮壓,那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在沒有出現這等事之前他是不會去冒這個頭的。

與此同時,參霄道人神意之中亦是有人發聲蠱惑,他淡笑了一下,沒有當一回事。雖然張衍不在,以他功行最高,可他也明白,后者不可能不提防他們,一定是做好安排了,就算造化之地當真換了御主,也不可能輪到他。

現在后撤,非但得不到任何好處,等張衍事后回來,反要拿他立威,至于其人回不來,他根本沒想過此事,有造化偉力護身,再不濟也有退路,不可能落到那般地步。

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起神意問壬都一句,卻是想提醒其人,要是有人引誘,千萬不要犯糊涂。

可是問了下來,發現壬都那里并沒有受得絲毫侵擾,不由失笑一下,顯然是那弄詭之人并沒有把壬都放在眼里,不認為其可成事,所以根本沒有在其身上花費功夫,不過其他人卻不見得了。

他心思略一轉,便起神意將此間異狀告知了神常、青圣二人,這里倒非是他出于好意,而是純粹出于自保,要此時刻意隱瞞不說,張衍知曉之后,未見得不會尋個借口再找他麻煩,那還不如顯得坦蕩一些。

張衍自將法力灑布出去后,果然很快將那一位存在的法力升騰之勢遏阻了幾分,不過因為其人始終有那無法擊穿的底限在,所以無論他們取得怎樣戰果,都是沒有辦法徹底解決其人,只要等到其回過氣來,依舊可以設法翻盤,故戰局慢慢陷入了僵持之中。

這里無疑是看誰能先找尋到那突破之處了。若是那位存在能夠繞過他的法力遮擋,找尋到造化殘片,那其神通威能將會因此而上漲。只是做為攔截之人,永遠處于被動一方,短時內看去沒什么,這若維持長久,終歸是有可能失手的。

張衍沉思一下,言道:“這般下去,很難將此人擊敗,若是可以,我等當尋一辦法破局。”

那道人略一沉吟,道:“我有一劍,可斷其根本,令其沉消絕墮,只是需得道友為我稍作遮掩,而隨后克敵機會也只有一瞬,道友若是贊同,我當揮此一劍。”

張衍聽其言語,就覺有一股劍意穿入神意之中,只是略略一觀,立便明白了此中玄妙,此一劍確如那位道人所言,威能非凡,哪怕是那位存在,若被此劍斬中了,那么短時間內也再無可能振作聲勢。

而這里威能,全看劍主愿意付出多少代價,若是那名道人愿自入永寂,將己身托此一劍之中,那威力將大到不可思議,而那道人的意思,若當真需如此做,其必將毫不猶豫祭出這一劍。

張衍思忖一下,這個辦法太過激進,要是今次面對的只是一名神通廣大的同道,那這個方法是可以一試的,可那位存在卻是不能拿常理來推斷的,孤注一擲不是什么好選擇。

其實哪怕他們這次抗爭不利,沒能把這位存在驅逐或是鎮壓,可只要還能把眼前局面維持住,那么他們就還有機會,要是這名道人不在,那他一人要想擋住那位存在幾乎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現在可還有外人窺覬,若是不顧一切施展手段,若不能取勝,那到最后,恐怕己方所有人都會一起搭了進去,這是不足取的。

想到這里,他道:“貧道以為,此法暫不可為。”

那道人言道:“我自明白道友之意。”

張衍目光一轉,掃了一眼那片渾黯,道:“雖無法從此處著手,但憑道友方才之劍意,我亦推演出一劍,可設法斬殺其吞沒現世之力。”

縱然無法將那位存在徹底破散,但并不等于無法進行削減,現在他法力分布四方阻礙那位存在吞沒現世,可這終究被動,而現下在見過那位道人的劍法之后,他認為卻是可以用此阻礙其能。

那道人評價道:“此舉得不償失。”

那位存在吞納現世之力雖是不少,可放在斗戰中并沒有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而不管張衍如何推演,要斬出這一劍,付出代價卻未必小了,再則,其并沒有合適劍器在手,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是極為有限。

張衍笑了一笑,道:“這一劍不求當真能成,但是劍氣一下,氣意糾纏不去,不難看清其法力運轉行走,這般不難可阻其法力侵奪現世了。“

現在最麻煩的是,這位存在的法力波蕩哪怕去到有造化殘片存在的地界,他若不進行推算,那也無從得知,可這劍法若成,就可清晰得見了。

那道人感嘆道:“吾劍若得‘殺’,則汝劍當為‘化’。”

張衍聽他言語,似是說及了“殺劍”、“化劍”之分,但其實這只是各自偏重不同,因為修為到了他們這等境地,不同的只是道,而非是具體的功法了。

他心念一轉,自己這里所用劍器絕不能用造化殘片來化演,這樣只會被對方所吞奪,唯有清鴻劍丸方是合適,只是此劍現在難以承受他這一身偉力,這就需用造化偉力稍加護持了。

于是拿得一部分造化偉力過來,當即灌入至這枚劍丸之中,待得蓄積足夠,便就起指一點,一道劍光奔行而去,倏爾化作萬千星點,便斬入那方渾黯之中!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5 08:20
第四十一章 心傳煉法破緣定

張衍這一劍斬落上去,就覺自身撞上了一股厚實壁障,知曉這是那位存在在他祭劍之時已是提先有了感應,故是法力自行起來反抗。

可是這沒有用處,這劍中道理取自那位道人,可謂玄妙非常,而且他根本不追求此中威能,純粹只是為了方便下來窺看其法力分布,對面迎擊越是激烈,越是遂他心意。

那無數劍光與那些法力碰撞起來,再紛紛沾染其上,片刻之間,他就覺其人法力轉動之妙無不盡顯眼前。

見已是達成目的,他心意一召,一點靈光落回他神意之中,卻是那清鴻劍丸已然轉了回來。

此刻他看有一眼,見那劍丸之上出現了不少裂痕,看去似隨時可能碎裂,現在只是靠著一絲造化偉力堪堪維持著,知道這是因為其根底終究淺了一些,承受不住雙方偉力沖撞,方才這一斬終究還是勉強了一些。

此劍當日在他身邊立下無數戰果,到了如今,卻已是跟不上他腳步了。所幸先前已是得了煉劍之法,不會就此雪藏,仍有再振神威的一日。

轉念到這里,神意一轉,將之藏納好了,準備待此事告個段落之后,回去再行蘊養。

下來局勢發展,證明他這一劍終究還是建功了,那位存在的法力波蕩無論要去吞奪哪一處,都是事先為他所洞悉,并不斷在半途之中剿殺攔阻。

而沒有了吞奪外力加以補充,其人法力膨脹之勢漸漸緩慢下來,反而張衍這邊,卻是因為兩邊碰撞交融,反而得以有所長進,雙方差距卻是逐漸在縮小之中,這使得場中情勢一下大為改觀。

張衍認為,若照這么下去,就算不能驅逐鎮壓這一位存在,下來再要應付起來也將從容許多,可他也沒有因此而放松了警惕,他可不認為對方就這么一點手段了。

就在這等時候,他感應到對面法力生出某種異樣,似有滯落某一處現世的可能,頓時警覺起來。

這等情形,意味著那里可能會有造化殘片存駐,甚或還有可能是一方造化之地。

要是此等物事被那位存在吞奪下去,其勢必法力暴漲,那么他們先前一番努力又將白費了,所以絕然不可以讓其順利得到,他當即把法力轉過,往上迎去,意圖將之阻攔下來。

在他意念驅馭之下,這兩邊法力霎時沖撞到了一起,不過那余下法力波蕩仍是往那處現世滲透而去。

不過這卻無礙,他最怕的是對方在他毫無所覺之下將那處造化殘片取走,而只要他保證自己法力也同樣往那里落去,那便就無事,到時俱有正身顧落,就看各自入世顯化之身的手段了。

可惜這時不能喚得那名道人前來相助,其人法力獨特,專持唯一,除非必要,在全力對抗敵手之時并不會散布出來一絲一毫,現在有他在此攔阻,自不會再來湊這個熱鬧。

他法力波蕩一入界中,立刻就顯化出一具法力分身來,稍稍一感,驀然發現這一次造化殘片看去不亞于上次所尋覓到的造化之精,這是極其少見的,這般就絕不能讓其人得手,否則實力必將再度壯大許多。

只是這時,他卻覺這界域另有一股法力存落,稍作推算,認為這處地界應該是曾經被某位同道顧落過,但是不知為何,其卻并沒有將那造化殘片取走。

不過其人似沒有對抗那位存在的意愿,故此事仍需他來為之,下一刻,他已是感應到那位存在所在,心意一轉,已是到了其人面前,就見一身形模糊的道人站在那里。

他分身有幾次與這位對抗的經歷,現在修為又不弱得對方多少,因此絲毫無懼,便毫不客氣把自身法力傾壓上去,霎時與其人碰撞在了一處。

而在法力過后,他又祭動布須天造化偉力洶涌壓上,那位存在遮擋不住,身影一陣陣虛淡,只是有正身法力源源不絕自虛寂而來,一時沒有散去,不過其人終究也做不了其他事了。

兩人這邊碰撞,現世卻是遭受侵害,無數界域破碎,不過這個時候,那本來旁觀之人忽然出手,一股偉力升騰而起,將幾處僅剩界空稍加護持。

張衍稍稍一辨,發現其人也僅只是一具分身而已,且自身暮氣沉沉,這等模樣,極似正身已入永寂之中。

雖不知其為何放任那殘片在此,不過這東西只要在這里,那終究不是了局。

于是變化出一個意念分身,登時出現在那人面前,雙眸一抬,卻是見得一個枯干瘦小,宛如一截枯木樁的老道人蜷縮著身軀坐在那里,便打一個稽首,道:“叨擾道友了。”

那老道有氣無力地抬起眼皮,稍稍抬手,還了一禮。

張衍看了一眼遠處,道:“道友當也知道此時入世之人為誰,其人為奪造化殘片而來,想必道友也應該清楚。”

那老道人眼中微有精芒浮出,道:“那么道友來此又是為了什么?莫不是只是為了阻攔那一位么?”

張衍微微一笑,道:“貧道不需要此物,若是道友可以將這造化殘片帶了走,那是最好,貧道自會拖住那一位。”

那老道人搖頭道:“此物自有緣主,老道只是在此看守,不會將之取走。”

張衍認真問道:“設若貧道無法阻礙那一位,那么道友可能守住此處么?”

要是這位有把握守住,那么他不去理會這枚造化殘片也是可以的。

那老道實話實說道:“那一位存在偉力高強,我卻是擋不住的,不過到時大不了散去這方現世,任得此物轉落去其余現世之內。”

張衍沉吟一下,道:“那不妨如此,貧道那里有一方造化之地,可以庇佑同輩,道友不妨帶上這枚造化殘片,到貧道那里暫居,等到那一位存在被驅逐或是鎮壓之后,道友再去尋那有緣之人,如此可好?”

那道人搖頭道:“道友所言看去誠摯,可我卻無法相信道友,恕老道我不識抬舉了。”

張衍一挑眉,他擁有四御造化之地,現在已是不太看重造化殘片這東西了,要在平常,也不是非要拿到手不可,可此回他若不去將這一枚殘片取走,這里之事將是沒完沒了。

這一位的確可以散去現世,可殘片不出現在這里,就會出現在別處,可此事充滿著無窮變數,下次他可不見得再能順利找到此物了。

既然無法說通,那么他唯有用自己之法了。

他道:“既然如此,那貧道只好得罪了。”

那老道人呵呵笑了一聲,嘲弄道:“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出手搶奪,不過尊駕與那位存在正是爭斗之中,怕是分不出多少力到我這處。”

張衍卻沒有再去與他多言,淡然看他一眼,便轉身離去。

那老道一怔,不過既然張衍不來與他動手,他也樂得如此,只是護住幾處界域,便不管其他。

張衍此時傳意于正身之上,只一瞬間,清鴻劍丸就自憑空飛來,并往這方現世之中投入進去。

那老道既然不允許他拿取此物,甚至連其自身都不去動,那一定是守著某種規矩,既然如此,那他這就將劍丸祭入此間,令這枚殘片成為鞏固其根本的資糧,待日后再放入布須天中孕養。

隨著他運轉那祭煉法門,殘片之中的造化之精被徐徐剝離出來,并匯入到清鴻劍丸之中,不一會兒,一股隱隱清光透過現世,滲透入虛寂之中,一時似介于兩者之中。

那道人這時發現了他之作為,頓時又驚又怒,他哪里能夠想到,張衍根本不去直接拿取殘片,就可引動其中那造化之精,他本能想要出去阻止,可這時卻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數變之后,又是頹然坐下。

氣機一晃,張衍意識化身再度出現于其人眼前,負袖言道:“今朝只是局勢使然,貧道不得不如此施為,貧道手中還有一枚殘片,不亞于道友身后這枚,道友他日若是見得那位有緣人,不妨帶他前來尋我。”說話之間,身前浮出一面似若金箔的牌符,落在了其人身前。

那老道嘆了一聲,搖頭道:“方才是老道執著了,其實老道也是知道,是守不住此處的,不必再去找什么有緣人了,既然殘片今朝被道友所用,那么道友就該是那有緣人了,老道我也該當解脫了。”

他站起身來,打一個稽首,身軀竟是緩緩消散而去,

張衍微覺意外,結合他話語再稍作推算,不覺了然。這名老道應該是正身入寂之前令其在此等那有緣人,且是那正身似有所布置,等到有緣人一到,這具分身便會消亡而去,因是知曉這個緣故,所以其永遠不想讓所謂的有緣人出現,說是在這里守御,其實也是懷有一片私心。

隨著那造化之精被劍丸所吞奪,這片現世對那位存在自也無有了任何吸引力,法力不再往此送渡,而那法力化身在沒有后援支撐之下,也是在張衍造化偉力攻襲之下徹底消散了。

張衍正身這時有所感應,只是一招手,清鴻劍丸便已是落入掌中,原來密布其上的裂紋已是消失不見,唯有一道造化精氣所化的深湛清光在其上隱隱流轉。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5 08:21
第四十二章 分斷神元鎖天機

那名道人察覺到張衍手中劍丸,言道:“道友之劍,可否與我一觀?“

張衍知他必有指點,便一彈指,將清鴻劍丸渡送過去。

那道人仍是不轉身過來,側身而望,言道:“以我觀之,此劍不必深藏神意,道友現下就可祭用。”

張衍微訝,道:“我觀道友之法,似把劍丸祭煉到這般程度尚還有許多不足,還要投入造化之地中反復蘊養,方可拿了出來御使。”

那道人言道:“確然如此,此劍根基已筑,要想通神入意,不外乎繼續養煉,然則每一人運煉之法都是不同,道友之劍,未必要沉浸入造化之地中,道友背后擁有數處這等地界,能夠調集諸多偉力,資糧已是足夠,可在斗戰之中利用那位法力打磨劍鋒,此是難得機會,莫要錯過了。”

張衍聽罷,若有所思,他于心中推演了一番,認為此事的確可行,不過難度也是不小,稍微一個疏忽,劍丸就有可能在斗戰之中破碎,那時此劍就再也無法還復回來了,就算起意溯回,也不是原來那一枚了。不過比起按部就班的長久養煉,這般在斗戰之中打磨,的確是最合他的心意。

只是若想對敵,縱有劍器在手,也仍需有與之相匹配的劍法。

以往那些劍法不過現世之術,用在這里毫無用處,故他需得再自行推演出一套法門來,想到便做,他當即神意一起,霎時于此中輪轉億萬載數,胸中已是有所得。

不拘是劍法還是劍器,不管推演如何完滿,只要未經斗戰,終究是有疏漏的,此刻正好借得對面之力加以印證。

當下將造化偉力灌入清鴻劍丸之中,隨后把袖一揮,那劍丸受得他法力推動,就往那無盡渾黯之中一落,到了里間,如入泥沼,初時沒有什么反應,過得片刻,就有五色真光綻放開來,那光華所及,陰霾皆失,濁去清生,仿若那一團厚幕被生生撕扯開來。

他之劍法,乃是配合自身功行而轉,并非是以劍為主宰,只是居于次要之位,發揮功用的仍只是自身功法,只是以劍器為載承罷了,如此兩者相互配合,功法運轉更為自如,劍鋒也更是犀利。

這個時候,那股無邊惡意一陣蠕動,卻是又將這斬穿出來的空缺填補,不止如此,隨著一股排斥之力生出,卻是將清鴻劍丸驅逐了出來。

張衍不以為意,現在這劍丸畢竟還未筑煉完全,根基還很是淺弱,如那位道人所言,仍需繼續打磨,故是現在也不指望克敵,只要能在這場斗戰之中存續下去,便不枉他費一番心思。

分得一神在此看顧后,他又把主要心思轉到正面斗戰上來。

這一次造化殘片雖未被對方得去,可卻并不等若自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那位存在仍是可以四處找尋此等物事,所以他需得每次都是將其擋住,方才可以阻斷其吞奪之舉。

那名道人現在只管進襲,所以守御一方主要由他來承擔,只是他在屢屢阻斷對方侵奪現世之后,那位存在卻是不斷對他施加重壓。

但這并不能將他撼動半分,因他除了自身法力外,還有造化偉力為后盾,對方是怎么也無法將他一氣拿下的,若能做到這一步,那也不會僵持到現在了。

要是那位存在愿意一直這么對峙下去,他也樂意奉陪,現在戰局對他這一邊有利,越是平穩,那么變數越少,等到他道行修為追了上來,那就可以聯手那名道人試著強行鎮壓此僚了。

可那一位存在反復傾壓下來,發現張衍這里守得異常穩固,也是知曉難以從這里打開缺口,下來便再也不在他這里花費力氣了,不僅如此,反而由得他們法力肆虐,這是因為張衍與那道人現在只能攪亂其法力,而沒有辦法將之徹底擊破,故是維系與否都是一般結果。

其人這里撤手,卻是把壓力傾加到了青圣等人身上,此輩可非是張衍,所得造化偉力極其有限,這一被明顯針對,立刻就感覺承受不住,忙是寄托神意,設法將這里情況告知張衍。

張衍在得了感應之后,心中稍作推算,登時也是知曉了此刻情勢,實則眾人此刻遠不必這般驚慌,因為那位存在的偉力一直被他們擊潰,實際并無法將太多法力調運出去,只是由于被法力蔽絕,眾人卻不明究里,就怕久拖下去,再生出什么變數來,所以這里需得再想一個辦法。

正在他思索之時,那道人這時言道:“機會到了。”

張衍心中一動,道:“不知道友所言機會為何?”

那道人言道:“我有一法,可使力將那位存在法力斬下一部,而后令其單獨孕生,如此這位存在以后便不再是一人了。”

張衍聽得此言,目芒閃動了一下,他于心中稍作推算,不由點首,假如真是能夠做到,那這的確是個好辦法。既然無法將你鎮壓驅逐,那就干脆將你分化。

而且這里好處是,在那位存在被分化之后,那每一人自是都會生出不同性情,因為兩人誰都可以吞了對方,所以彼此同心合意的可能性極小,反而互相爭斗可能較大。

這等方法既不用徹底毀去對方,同時又可令其自行內斗,可謂巧妙無比,而且也是最為實際的辦法,想來這就當是這名道人最初的打算了。

他再是考慮了下,抬頭道:“此事十分值得一為,只是我若這般做,對其威脅自是不小,只怕他提前會生出感應,并加以回避,不知道友準備如何解決此事?”

現在他們雖是在神意之中言語,還未付諸行動,可是這一念起來,那位存在就該有所反應了。

那道人言道:“為防備其人感應,我先前就已將此意埋下,唯有到了真正時機出現,方會在心頭重現,現在其法力氣機皆至低谷,我先前計較已可發動。”

張衍問道:“道友具體準備如何做?”

那道人言道:“此法需得蓄勢,本來我一人尚還勉強,或有許多風險,但有道友在此,卻有許多把握了。”

張衍微微點頭,這里無非要他從旁輔助牽制,這正是他現在在做之事。

那名道人繼言道:“若依眼前局勢,我當揮出三劍,第一劍鎖斷天機,第二劍斬斷其神,第三劍后意先至,如此可以了斷此局。”說話之間,他將劍意播出,任由張衍觀看。

張衍觀摩下來,此中妙理不覺讓他大為贊嘆,且這三劍連同一體,一劍都不可或缺,便頜首道:“我當全力配合道友做得此事。”

那道人交代完后,不再做多余贅言,十分干脆的將劍一橫,一道劍光倏爾長出。

張衍清楚,自己此刻不但要承擔守御,還要設法進攻。

只是如此,神常、青圣那里難免壓力更大,要是此輩先是支撐不住,那他們這里也未必可以做成此事。

他把眾人帶來之時,只是為分擔自己一部分壓力,事先倒未想到,此輩居然還能起到這般至關重要的作用。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準備再留手了,心意一引,獨留布須天造化偉力不動,將另外三處造化之地的偉力完全調運出來,直接落入那股渾黯之間。

只要這邊給足壓力,那位存在在察覺到威脅后,定然不會再無視他們舉動。

果然,這一次對方沒有不再理會他們,那偉力再一次涌動起來,無邊惡意亦是緊緊包裹住了二人。

那名道人不去理會這些,只是積蓄劍勢,許久之后,身上驟然有明光浮動,隨后見其一劍揮出!這一刻,周圍現世生滅仿若凝定,天機霎時被斷!

張衍這時一思,一振袖,同樣也是祭出一劍。

那道人那一劍的目的,是為避免那位存在因警兆而及時作出反應,同時也是防備有外人生亂,而他這一劍則是編織出一縷虛幻天機,不需要能騙過那一位存在,只要將其迷惑片刻便好。

那道人一劍斬過之后,身上氣勢陡漲,卻是毫不停歇繼續揮出第二劍!

這一劍卻是無聲無息,落下來之后,卻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還并沒有等到他揮出第三劍,那位存在已是有了感應,那無邊壓力瘋狂涌來。

張衍知曉,自此刻起,那一位存在定然全力提防,不會再給他們任何機會了。然則關鍵還在于第三劍上,不過這一劍卻是防不住的。

此劍乃是“心方動,則劍已回”,也就是果在因前,這是對手無論如何也避不開的。

因為彼此都是煉神大能,在雙方法力沖撞之下,如果單純用出這一劍,那威能其實極為有限,所以這一劍的目的不是為了傷人,而是為了把第二劍留下的威能引發出來。

但如果不斬出這一劍,那么第二劍的結果永遠不會出現。

張衍在看過那劍意之后,心中十分清楚,那名道人現在之所以遲遲不加以引動,應該是想將對面氣機更是削弱一層后再行發動,這般最后分斬出來的可能就不止一個了,也有可能是兩個,而其等被分神越多,各自所擁有的力量就越小,對諸有的侵害自也會相應減弱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7 20:30
第四十三章 渾黯逐去天未曉

方才天機被斬,縱然只有一瞬,可再加上張衍刻意混淆,卻是使得那一位存在再也無法推算出真正威脅何在。不過其人卻不難感應到有一股莫大兇險正懸在頭頂,隨時可能掉落下來。

不過在這位看來,這等威脅終歸是源自這些與自己敵對的人身上,所以只要將此輩鎮壓了,自也就能化解眼前危機,故是原本已是如驚濤一般的法力又是驟然拔高了一截。

張衍背后玄氣滾蕩,五色氣光輪轉不停,更是源源不斷把造化偉力調運出來,對抗無處不在的法力沖擊。

那一位存在雖意圖壓下二人,可先前被自己所拋棄的局面不是倉促之間能找了回來的,故是非但沒能達成目的,反而在那名道人劍光縱橫決蕩之下潰退不已,力量始終無法聚合到一處。

張衍則是正好趁彼此法力沖撞之機,反復打磨清鴻劍丸,他知道這樣的機會日后絕然不多了,要是自家回去蘊養,那還不知要用去多少功夫,哪及眼前,等于借對方之手祭煉。

不過此法也只有他可用,此中需得維持造化偉力不絕,方才不會有問題,而身為四處造化之地的御主,自是用不著擔心這一點。

他們這里在劇烈碰撞之時,神常、青圣等人忽然覺得壓力驟減,本來已是臨近崩塌的守御居然又是穩固了下來。

簪元道人稍作推算,道:“這必是玄元道友那處聽到我等呼應,故是將那位重壓擔負過去了。”

青圣道人則是默作感應,道:“不止如此,諸位莫非沒有發現,此人氣機比之方才,已是大為不同么?”

眾人紛紛點頭,從斗戰開始,那一位存在的氣機便一直在上揚之中,可是不久之前,卻已然是趨于平穩了,只不過方才眾人被壓迫甚緊,便是察覺到了這一點,也沒有心思多想,現在一察,卻是不難看來,這一位一定是被遏制了,故而才會出現這等景象。

想到這里,不覺都是精神大振。

神常道人此時不忘提醒道:“玄元道友那處看去應是占得上風了,只我等也當小心了,萬不能讓這上好局面在我輩這里崩塌了去。”

眾人都是應聲稱是。

壬都道人心中此時驚異不止,他以神意傳言至參霄道人處,道:“道友,那位存在果是被制壓了么?”

參霄道人思索了一下,道:“未到最后,委實難料,若是真能鎮壓了這一位,對我等來說也是好事,只可惜事情恐怕沒有這么容易。”

壬都道:“不知道友是指什么?”

參霄道人呵了一下,道:“那一位背后所涉及之事太過復雜,我便當日窺看天機,也不敢太過深入去看,你我還是莫要去知曉太多,設法遠離為好,眼下其人需我做什么那就做什么,不必有太多心思了。”

壬都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也是謹慎了一些,便就沒有再問。

張衍御使清鴻劍丸在那渾黯之中來回滌蕩,隨著劍法也是愈加完善,承載在其上的法力也是愈發圓融自如,經過兩邊法力反復琢磨下來,這劍丸之煉唯缺最后一點火候便可徹底功成。

那名道人見此,第三劍仍是按下不使,由得他在這里繼續祭煉。這倒不僅僅是為了成全張衍,而是清鴻劍丸一成,那所造成的殺傷力也再不是之前可比,屆時再和他一同出手,則必可予那位以重創,于己于人,都有好用。

在不知過去多久之后,張衍只覺氣機一震,感覺某一種蛻變正在發生,當即心意一召,只是霎時間,清鴻劍丸便躍至身旁。

在這一刻,仿佛諸物運轉都是頓止。

他抬目看去,見一團劍丸懸浮在那里,周身煥發著流光溢彩,一點細微至極的五色晶瑩則凝聚正中。

此劍現下不單單出現在他面前,同時也在神意之中浮現出來,不止如此,甚至他留在四域中的數個分身處亦同樣見得,而每一處所見,皆可以說是劍丸本身,這是因為此物經祭煉之后,同樣超脫了現世拘束,氣機又是相互應和,只要心意一顧,自會浮現身側。

而此劍吸收了造化之精,也可以稱得上是造化之寶了,無論是他法力灌入還是造化偉力經行其中,都是可以輕松承載下來,只與太一金珠這等造化至寶相比,仍是有些差距,不過此物仍可繼續蘊養,從道理上說,只要他功行修為未到盡頭,那么此物也可以繼續提升上去,上限卻是比尋常造化至寶高得多。

他一彈指,其上生出一股錚錚劍鳴,激昂振奮,使得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澎湃斗志,駢指一點,這一枚劍丸化為無數光痕,霎時躍入那方渾黯。

那名道人見此,知他已是把劍煉成,當下不再等待,把袖一蕩,便將那最后一劍揮出,只見一道細細流光瞬間沒入前方惡氣之中。

然而這等時候,卻無端有一股力量摻和入內,也不知是從何而來,竟是迫使這一劍稍稍被引偏了一些,并未能達至完滿。

不過這一劍終究是落下了,那第二劍所留下的威能頓被引動出來,那位存在原本是由一神統御,現在卻是被一下斬劈開來,那一片彌布虛寂的惡意偉力轟然崩解!

那幾個分神似相互各持敵視之意,各自收攏去了一部分偉力,便就先后退去不見,一時間,所有惡意渾霾消失的干干凈凈,虛寂之內頓時為之一空,再不復之前諸有崩塌之景象。

那道人看著虛寂深處,道:“雖逆天數,可終究還是棋差一招,不得完滿。”他雖如此言,可語聲很是平靜,聽來也未有多少遺憾。

張衍適才看得十分清楚,被那不知來歷的力量干預了一下之后,那位存在雖被分開,卻是被分化成一強二弱三個,而非是力量對等的三人,這般結果可是大不一樣,不過終歸還是將那位存在迫退了。

他笑了一笑,道:“能有如此結果,已然是不錯了。”他略略一思,道:“方才那股力量,可是……”

那道人言道:“道友既然已是想到了,那便不必再提,留待日后再解決就是。”

張衍微微點頭,他此行率眾馳援,本想著能夠將那位存在拖住已是不錯,而現在這局面,實則已是超出他原先預計了。

雖說那位存在只是暫且退去,且那被斬殺出來的最強之身仍是保留著那名存在的大部分力量,縱然現在不敵他們聯手,可那傾奪諸有之能還是依舊存在的,可不管如何,現在他們終是可以緩上一口氣了,待到回去消化這一戰的成果,他功行還能有所增進。

因為那一位存在偉力消失,神常、青圣等人也是不再被蔽絕在外,身形也是再度浮現出來。他們在察覺到那位存在消失不見后,也是驚嘆不已,望向張衍的目光之中,不覺多出了一絲敬服。

說實話,在出來之前,眾人盡管表面斗志昂揚,可心中對此實際并不看好,只想著斗上一場,拖延那位存在吞奪諸有之勢,就退了回去守御,可哪里能想到,今次竟是真將這一位驅逐了?

現在危機解除不說,而且每一人都從那里對抗之中看到了許多東西,求己外求雖是兩條路,但道法之理卻是相通的,算得上是皆有所得。

張衍回過身來,正要與眾人說話時,忽然有所覺,轉目望去,卻見一個道人邁步過來,他也是認得,正是那曜漢真人,不覺眸光微動。

曜漢真人幾步之間,就到了兩人面前,打一個稽首,隨后目光看向那持劍道人,道:“道友,又見面了。”

那名道人言道:“我識得那人,并非是汝。”

曜漢真人笑道:“皆我而已。“他頓了一下,又言:“那位存在今雖被兩位逐去,可終有回來一日,我尋覓得一托庇之地,道友何不來我這里暫居,閑時也可一論道法?”

那道人當場回絕道:“不必了,我只喜一人清靜。”言罷,他對張衍點了下頭,身形一轉,便已是遁去無蹤,卻是走得無比利落。

曜漢真人也不介意,他目光一轉之間,見參霄、玄澈、壬都三人與在此眾人格格不入,立知此輩與張衍不是一路人,或許只是為了對抗那位存在才走到一處,便道:“我那托庇之地,卻也不弱于玄元道友那處布須天多少,幾位道友若是有意,不妨到我這處來。”

隨后他哦了一聲,看向張衍,道:“不知道友可是愿意?”

張衍淡聲道:“貧道先前曾允諾過這幾位,要是此回驅逐或者鎮壓那位存在,便可放了他們離去,現在雖未全功,可也算是將這位驅趕走了,這幾位若是愿意離去,貧道不會攔阻。”

玄澈、參霄等人都是頗有心機,不甘受人御使之輩,曜漢真人要是愿意收納過去,那是最好。

至于將這三人鎮入永寂,絲毫無此必要,就算他先前不曾有所言諾,只要那位存在還在,那這幾人終也是對抗那一位的一員,放了出去總比鎮壓來的好。就算將來他與之敵對也無需畏懼,當日他已是能夠將此輩抓下,現在功行修為更高,那更是不難做到此事。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7 20:32
第四十四章 聲非寂絕波未平

參霄道人見曜漢相邀,心中也是有些意動。

就算回去之后,他因此番功勞還回了自由身,可張衍方才擊退那位存在,聲威正盛不說,法力也必然因此再提升一截,他已然不可能再去打造化之地的主意了,那與其在后者門下伏低做小,那還不如換一個地界,那不定還有什么機會。

只是若要做成此事,他一個人是不成的,于是看向玄澈道人,道:“道友如何說?”

玄澈道人細想一下,下來要還是躲在布須天中,那是永無出頭之日,而且他身為太冥祖師親傳弟子,那是絕不可能屈從張衍的,四域造化之地有主,他也不可能再搶奪回來,去得外間,或許也是一個選擇。

他其實也存著與參霄道人一樣的心思,且因為他還有太冥祖師偉力可以調用,只要條件允許,驟然發難,是的確有可能反客為主的。

現在唯一顧慮是,那處托庇之地是否當真如對方所言,可以與布須天相比較?要只是一處尋常造化之地,卻還不值得他這般付出。

曜漢道人看出兩人所想,笑道:“兩位盡管放心,我方才所言,并無絲毫虛語,縱然外間斗戰激烈,身后那處托庇之地也未曾受得絲毫波及。”

參霄道人與玄澈道人神意對言了幾句,便是確定下來,道:“那好,我與壬都道友愿意隨道友而去。”

玄澈道人也是點頭道:“我亦同往,”說著,他抬手一禮,“到時還需道友多多照應了。”

曜漢道人客氣還了一禮,道:“哪里哪里,能得兩位到我那里,我與域中道友都是無任歡迎。”

在與兩人交代過后,他轉過身來,對張衍打個稽首,神情稍正,道:“我有一言受人請托,有幾句話要對道友言說。”

張衍知他今回突然現身,當不會只是為了這幾人而來,便道:“尊駕請言。”

曜漢道人道:“道友此次將那一位存在逐退,并使得神元三分,這固然是有功,可實際上仍無法阻止其侵奪諸有之勢,只是使其往后延緩,這個道理道友想來不難明白。”

張衍道:“貧道也略微猜到了這一位來歷,本也未曾指望能將其如何,不過我既能逐退那位存在一次,往后不見得不可再做得一次。”

曜漢道人點頭道:“若是道友,確有可能做得此事,那位同道托告知道友一聲,望道友就此收手,今后若真要阻止這一位,那不妨修行到此為止,不要再去追覓更上一層境界了,否則這只會令那一位更快恢復元氣。”

張衍冷哂一聲,道:“道友可回言于他,貧道修持與他何干,若他覺得不妥,大可親自來尋貧道理論。”

他方才看得十分清楚,曜漢道人同樣是從那處鏡湖之中走出來的,其口中所言那位道友極有可能就是那無面道人,就算不是,也當與之有關。

此輩之保守他之前領教過了,其不敢去阻止那位存在,卻偏要讓他百般退讓,說來也不過是畏強欺弱罷了。

若他也有隨時傾滅此輩的能耐,此輩又何敢多言半句?

曜漢真人呵呵一笑,道:“我此行只是負責把話帶到,這位道友之言,也非我之意,不過我有一言要請教道友,對于那一位存在化出的兩具分身,道友又是如何思量的?”

張衍看他一眼,淡笑道:“哦?不知道友有何想法?”

曜漢道人言道:“不瞞道友,就在我方才出得托庇之地時,其中一具化身卻是向我等請求托庇,只是被我等回絕了。”

張衍思考了一下,道:“貧道亦不會如此做。”

那位存在剩下的最強一具化身可稱得上是“元身”了,比之原來,實力的確是削弱了不少,其肯定是要將被分斬出去的分身吞奪回來的,如此才能重新回至巔峰,若是他的想法,這兩個分身不但不能上去鎮壓,還要設法相助一把,令其等躲避元身追索。

可是要說讓其托庇入布須天中,那也是絕然不行的。

他倒不是怕那位存在的元主之神找來,憑對方現在能耐,并不能把他怎么樣,就算那位道人不在,他也敢出去與之放對,只是其分身再是如何,同樣也擁有吞奪諸有之能,一樣是諸有諸靈的威脅,要是放了進來,那就是開門揖盜了。

曜漢道人道一聲好,但又問了一句,“那若有人如此做呢?”

張衍目光微閃,但凡擁有造化之地之人,相信應當都是明白這個道理,可有些事不是自家認為不會發生便不會發生的,他道:“自當設法勸說,若是勸說不成,那也只好出手阻止了。”

曜漢道人深沉一笑,道:“望道友記得今日之言。”

張衍這時道:“我觀道友,方才似是從那方鏡湖之中出來的?”

曜漢真人笑了一笑,道:“道友若有閑暇,不妨上門一敘,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張衍看他一眼,道:“有暇自當前來拜訪。”

曜漢道人道一聲好,隨后打個稽首,道:“那便與道友拜別了。“

說完之后,他便帶著參霄三人離去了,只是一晃,身影就沒入了那鏡湖之中。

張衍看著那方地界,心中轉過幾個念頭,稍候才轉身過來,問道:“那一位而今退走,諸位下來待往何處去?”

神常道人打個稽首,道:“我等恐怕還要叨擾道友一陣。”

青圣道人沒有猶豫,道:“只要那位存在不曾徹底斬除,那我等便只能托庇于道友這處了。”

余下諸人不覺都是點頭。

雖說那位已被逐退,虛寂之中看來沒什么危險,可那只是暫且退走罷了,并不是當真被鎮壓了,那元身仍是保留著那名存在的絕大部分力量,縱然現在不敵他們聯手,可那傾奪諸有之能還是依舊存在的。

再則,今次驅逐此人亦有他們一份,要是離開托庇之地,萬一被其等找上門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而在造化之地內修行便不同了,既可后顧無憂,又有同道可以切磋論道,不知比在虛寂之中好上多少倍。

張衍見此,笑了一笑,便轉動造化偉力,帶著眾人往布須天中回返,須臾之間,便落回那方聚議大殿之內,在稍作交代后,就由得眾人自去,他留得一具分身在此看顧,正身則是準備回去消化此次戰果。

全道二人離了大殿后,就回了自家駐地,待坐定下來,鑾方冷笑道:“曜漢之輩,先前坐觀不動,不曾出來對抗那位存在,現在卻是冒了出來。”

秉空道:“由得他去,只要尋得造化殘片后,其不來礙我就是。”

鑾方道:“這卻不可能,之前懾于那位存在威能,此輩不敢做得此事,現在可沒那么多顧慮。”

他感到不滿的是,他們跟隨張衍辛辛苦苦打退了那位存在,現在卻反倒讓曜漢這等不曾出力之輩撿了便宜去。

秉空道:“道友可是顧慮參霄等人?”

鑾方道:“正是如此,曜漢等人本就勝我一籌,現在又得了這三人相助,要是再與我相爭,我二人又怎斗得過此輩?”

秉空略作沉吟,道:“我等也不是沒有援手,若得青圣道友相助,也不懼他。”

鑾方道:“我以為,若得玄元道友相助,此輩又豈敢與我相爭?便是不成,也可邀得神常道友他們過來相助。”

秉空搖頭道:“此事卻要舍去不少情面,現下有塵姝道友那處造化之地,我等不妨多多尋覓寶胎,這般所獲好處更大,也不必與他們次次相爭。”

鑾方道:“寶胎是要尋,可造化殘片也不能放過,否則豈非顯得我等可欺?”

秉空想了一想,終是道:“也好,稍候我等一同,到幾位道友處走上一回。”

與此同時,塵姝卻是邀得神常、簪元等人分身到她造化之地內作客,自她去往人世中走過之后,時不時去轉過一圈,每次回來后,都是以人身品茶,以調和心境,現下也是同樣以自身調蘊茶水奉客。

神常品味過后,笑道:“道友心境卻是比以往穩固許多了。”

塵姝稱謝一聲,因對抗那位存在時見得不少玄理,自己因道行之故,難以分辨清楚,便向兩人請教,神常、簪元二人也是耐心作答,同時也是相互印證。

一番論道下來,塵姝不覺大有收獲,她忽然想起一事,道:“妾身有一事請教,玄元道友放那參霄等人離去,會否對我這處不利?”

神常道人道:“道友可是也有意離去么?”

塵姝搖頭道:“與諸位同道一起修持方才最好。”

要找尋寶胎,憑他自己一人可是不成,與眾人一道,找起來卻更是容易。何況即便沒有了那一位存在侵吞諸有,也不見得就沒人覬覦她身后這方造化之地了,還是庇托在張衍門下為好,至少不怕有人前來招惹了。

神常道人笑道:“那就無礙了,由得他們去也好,彼輩心思深重,留在界內也非是什么好事,縱然他們知曉道友所在,可往后只要搜尋寶胎時小心一些,便當無事。“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18 21:50
第四十五章 道從明心奉元石

張衍回得清寰宮中后,就在玉臺之上坐定,此次一場斗戰,著實得來不少東西,只是有些乃是那位存在刻意扭曲的,需得自行剝離出去,剩下那些,方才對他有用。

這些只要理解領悟,就能化為己有,并成為功行提升的資糧。

把這些在神意之中轉有一圈后,他的氣機緩緩升騰,這意味著他解化了更多未見未知。

他把此中大部分都是理順清楚,最后剩下那些,眼下尚還無法拿捏準確,大可留待以后再行解決。

可是大道無窮,你每當推開一扇門戶,自以為貫通道理之后,卻發現背后又是一片更為廣闊的天地,所以說,只要未曾尋到道之極盡,三重境看去幾乎就是一個無法觸及的境界了。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當真沒有辦法,在消化了斗戰所得之后,他此刻已是有了一個想法,現下因為條件有缺,暫還無法達成,只能留待往后再慢慢設法了。

他抬頭望去,卻是發現,自己功行到此一步之后,似乎渡去那些渾域已然不是什么難事了,

尤其是其中一處,似與那位持劍道人氣機有所牽連,或許就是其人留在此中的布置,現下若要尋了過去,卻也很是容易,

他算了一算,用不了多久,這一處渾域便會挨近布須天,自己強行闖入,難免會造成動蕩,而且也無此必要,以那位道人的品性來看,除了自身之道,并不在乎其他東西,所以這一處倒是無礙,等到與布須天相接后,使其融入進來便可。

可其余幾處稍微有些麻煩,

他感覺冥冥中與某些偉力有所牽連,要是自己去到那里,或者強行闖入,那一定會引發什么事端,于此他倒不懼,只是那位存在方才被逐,有些事可以先緩上一緩,等到時機到來,這些異力遲早是要一一抹除的。

思定之后,他暫且撇開此事,下來便把從那道人處得來祭劍之法重新推演了一番,并自己整理出了一套法門。

原先那祭劍養劍之法都是以一處造化之地來推斷的,可現在他治下足足有四處造化之地,甚至必要時,向塵姝借得她那處造化之地一用也未嘗不可。

有這么多造化之地在手,他認為養劍蘊劍之法根本不必要這么保守。

他一抖袖,就將清鴻劍丸投入至布須天中,若是能照他所想,成功將下個紀歷造化至寶的精氣成功奪來,那等到清鴻劍丸成就那一日,質器當就不再會弱于太一金珠。

另一處造化之地內,塵姝與神常、簪元二人一番論道下來后,發現還是有一些難題怎么也無法解透其中道理,這就是功行之限了。

簪元道人嘆道:“或許只有玄元道友能為我等開釋。”

塵姝道:“那只有有機會才能請教了。”

神常道人這時道:“今次在塵姝道友這里也是叨擾過久,我等也該當告別了。”

塵姝道:“兩位且慢。”她把纖手一抹,就將兩枚玄玉托出,分別擺放在了兩人面前,并道:“這次承蒙兩位道友解惑,無以為謝,這兩樣東西就贈了兩位道友吧。”

神常道人看有一眼,有些意外道:“周還元玉?”

簪元道人看了看,也是略微驚異,道:“的確是周還元玉。”他看向塵姝,現世之中修道人若是得了此物,若得機緣,便可有一場大造化,道友當真要把此物贈送給我等么?”

塵姝擺了擺手,無所謂道:“此物對妾身無用,兩位道友若是歡喜,那是最好。”

這兩枚玄石一枚是從界中尋得的,她也不知這是界中原本就有的,還是夕梁從別處得來的,識憶之中并沒有看到此物來歷,顯然夕梁也沒有把這當作一回事。而另一枚,則是新近孕生出來的。

她是造化寶靈出身,界域之中的寶物只要不是達到她自身層次的,那都沒有興趣,要不是這階段她常常去人世磨練心境,知道此物還是有一些價值的,那根本就不會留意到。

神常道人思考了一下,道:“塵姝道友,貧道以為,你不妨將此進獻給了玄元道友。”

塵姝怔了一下,不解道:“為何?以玄元道友之修為,莫非還會對這等東西感興趣不成?”

神常道人笑道:“此物唯一之用,便是助下境修士入至真陽之境,可我二人本來就沒有弟子,收了下來也沒有什么用處,而玄元道友便就不同了,有布須天在,那背后現世一直存駐不滅,可以想見,其門人后輩,甚或同道當還都在,不定其中就有人用得上此物,道友還不如拿此去做個人情,便是不成,也可以此為借口向玄元道友討教一番道法。”

塵姝秀眸一亮,要真是能在張衍那里賣一個好,那無疑對自己有莫大好處,道:“那妾身就遵從兩位言語了。”她又道:“只是今次解惑之情,改日妾身會再登門拜謝。”

神常笑道:“道友何必如此見外,我等也是一樣從你這里得了不少好處,只是彼此請益,又何必言謝呢。”

塵姝卻還是堅持,在把神常、簪元二人送走之后,她再稍作安排,便就遣出一具分身過得渾域門戶,來到布須天內,隨后就往那座議事大殿而來。

到了殿門之前,恰好見得鑾方、秉空二人自里出來,當即萬福見過。

鑾方、秉空二人對她也很是客氣,俱是稽首回禮。鑾方還出聲言道:“不想在此見得塵姝道友,未知道友何時方便,我等正有一事,想要與道友商議一二。”

塵姝想到畢竟還要靠二人找尋寶胎,倒是需得與他們打好關系,便道:“妾身現下正有事請教玄元道友,稍候當是有暇。”

鑾方露出笑意,道:“那便就此說定了,我等容后再談。”

塵姝與兩人別過,就往殿里去,到了大殿之內,她對著座上萬福一禮,道:“見過道友。”

張衍在座上回有一禮,隨后請她入得座中,隨后道:“道友今日來此,可是有事?”

塵姝道:“妾身有一些道法疑問,想要請教玄元道友。”

張衍一挑眉,他如今功成二重境,這些同道來請教他倒不是什么奇怪事,只是塵姝之道乃是外求,縱是看到不少大道至理,若是沒有那么急迫的話,也無需來特意求教自己。他心思一轉,頓知這應該只是一個托詞,其人今次到來,想是另外有事。

他笑了一笑,道:“道友有話明言就好。”

塵姝略覺赧然,道:“妾身界中有兩枚周還元玉,因妾身自家不傳宗門,不納弟子,放在妾身那里也是明珠蒙塵,故是想獻給道友。”

“周還元玉么……”

張衍微訝,倒沒想到塵姝竟是會送來這等東西,這個倒是意外之喜了。

山海界,有修士明明功行到了,卻始終無法得以上進,就是因為缺少了此物,他們遇到了與在九洲之時一樣的窘境,那就是非是自身天資不夠,而是受得外物所限。

可元玉誕生偏偏又是極為苛刻的,就算在布須天中,也需得攪動因果,才能有可能使得此物入世。而如三域造化之地,至今每一處也僅只出得一枚罷了,也不知將來是否還有可能再孕生出來。可就算再有出現,那也是清沉、浮漓、濟源這三派的機緣,他也不會前去妄取。

而這次卻有兩枚元玉送到面前,若是運數好,說不定可助兩人入至真陽境中,雖這般境界修士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可他背后現世因布須天之故永駐不滅,故這便擁有了無限可能。

他道:“道友有心了,這兩物,貧道便收下了。”

塵姝心下一喜,只用兩個對自己無用之物就能換來張衍的人情,那無疑是十分值得的,口中道:“道友不嫌妾身禮輕便好。”

張衍微微一笑,道:“既然道友方才問起道法,那貧道也不致讓你空走一回。”他一彈指,一枚金葉符旋飄而下,落至塵姝面前,“道友可拿了回去觀摩,必能有所得。”

塵姝謝過,接了過來,她心意往里一轉,訝然發現先前苦求難解之理,竟在這里都能找到解答,不覺暗暗佩服,她因急著觀摩其中玄妙,便道:“多謝道友贈法,妾身這便告退了。

張衍微一點頭,就令陣靈代自己送了她出去。

隨后他目光看向那兩枚元玉,稍作思忖,已是定好了此物歸屬,因是唯有斬卻過去未來之身的修士可用得此物,所以可得之人也就那幾人。

這其中一枚當可交給少清派,畢竟當初人劫一戰,少清、溟滄兩派聯手方能斗敗諸派,而后來到山海界,也是兩派凡蛻修士共同打開的局面。便拋開這些不談,那位疑似少清祖師之人先前還曾與他并肩對敵,不但贈了他祭劍之法,還助他成就清鴻劍丸,不管如何,這個人情當是要還。

還有一枚,他也是有了安排。

在思量穩妥之后,他把袖一拂,那兩枚周還元玉倏爾不見,須臾之間就出現在了坐鎮山海界的分身手中。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21 09:58
第四十六章 天機泄波涌靈潮

山海界,渡真殿內。

張衍留在此間的分身睜開雙目,看著案幾上兩枚周還元玉,略一思忖,起指一點,其外就被一層光氣包裹。

此物通常難以以法力約束,不過在他這等煉神大能手中,自無有這等困難。

他此時心意一動,便見靈光一晃,山河童子便顯化出來,躬身一拜,道:“小的見過老爺。”

張衍關照道:“你持我信物,送去上極、晝空二殿,親自送至齊副殿主和霍殿主手中,待他們看過后再回來。”

玄石可任由他來做主,愿意交給誰,無人敢于置喙什么,不過身為溟滄派渡真殿主,這等事還是需要通傳門中一聲的。因為山海界內假如因此多得一位真陽大能,那必然會引發諸派格局的變化,而今秦掌門閉關不出,那么另外兩殿殿主當是有權知曉此事。

山河童子道一聲,就領了兩張符詔而去。

張衍看向剩下的一枚玄石,這一枚他準備交給大弟子劉雁依。

若說前一枚元玉乃是出于公,那么這一枚則是出于私。

身為人師,照拂自己門下弟子也是理所應當。

實際那幾名溟滄派前任掌門也是較為合適,可是一來無論給哪一位都是厚此薄彼,二來這是塵姝進獻給他的,算得上是私有之物,給了自己徒兒,那任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盡管劉雁依還未修煉到三重境中,不過這也是遲早之事,所以先行留著就是了。

未有多久,山河童子就折返回來,并稟告道:“老爺,兩位殿主都是知曉了。”

張衍道:“你再拿我手書,往少清派走一回,邀岳掌門出來一敘。”

山河童子接過手書,便化一道靈光遁去。

張衍默坐片刻之后,只是心意一起,一縷意識化身已是來至西空絕域外的亂磁天塹之上,揮袖之間,便造出一座靈峰大臺來,隨后端坐下來。

過不許久,就見前方清光灑來,隨即,少清掌門岳軒霄自里行步出來,打一個稽首,道:“張殿主有禮了。”

張衍起身回得一禮,道:“岳掌門有禮了。”他側身一請,露出身后蒲團案幾,笑道:“岳掌門,不妨坐下一敘。”

兩人皆到席中坐定,下一刻,峰上裂開一口,碎石簌簌,而后掉落兩只宛然天成的玉杯下來,落在案幾之上,而后風云滾來,天降甘霖,匯入其中,頃刻間凝聚為兩杯霧氣騰騰的靈茶。

岳軒霄贊道:“造化既自然,玄心本天成,道友功行,著實非我輩所能揣測。”

張衍搖頭道:“不過先行一步罷了。”

岳軒霄笑道:“看來今日張殿主邀岳某出來,當是涉及吾輩修行了。”

張衍也是一笑,道:“岳掌門見微知著,今請岳掌門前來一晤,乃是恰好得了一枚周還元玉,想及我溟滄、少清兩家情誼,此物該當交托于貴派。”

說著,他把袖一拂,案幾之上就出現了一枚氣光圍裹的懸空玉石。

“周還元玉?”

岳軒霄也是動容。

雖說布須天中只需攪動因果,玄石就能入世,而后諸派就有機會得去,可這事本沒有定數,諸派能做得只能是等待。

可沒想到,今次此物卻是送上門來。

可他沒有立刻應下,而是容色一正,肅然言道:“敢問道友,此物是道友私下贈予岳某,還是貴派交托給我少清派的?”

假設此回贈送元玉,乃是整個溟滄派高層的意思,那要是收了下來,就意味著少清派欠溟滄派一個大人情。

他身為少清派掌門,他可以欠同道人情,可絕不會讓宗門欠了他派情面,少清自立派以來,從來沒有過這等事,自也不能在他手中破例。

張衍微微一笑,道:“這元玉乃是一位同道進獻上來的,故此回算是貧道私下相贈,與敝派無關。”

岳軒霄點點頭,這回未再多言,直接將玄石收了起來,并朝張衍鄭重一禮,道:“謝過張殿主了。”

周還元玉的重要自不必去說,此物不單單能助他本人成就上境,對整個宗門來說也是有極大意義的。

少清派根底并不比溟滄派弱得多少,向來也自認為不輸當世任何一派,但卻被擋在了周還元玉這一關上。

任憑你門內修士天資再好,沒有此物,你就不可能入至真陽之境,你明明知曉大道門關就在那里,可你偏偏就無法過去。

現下留給眾弟子的,只是一個可以望見的上限,而到了這里似就沒有前路了。

照理來說,此事大可以隱瞞下去,但少清派并沒有如此,反而將這些告知了門中每一個有意攀登大道的修士。

有些人在知道往上行去,很可能會碰觸到一個后,雖不至于消沉,可難免就此失了銳氣,可有些則是堅定不移,認為自己只要斬去了過去未來之身,得了永壽,那么不管玄石多少載才出現一次,可只要等了下去,終究是有機會的。

岳軒霄現下得了玄石,他有自信過此關隘,而少清門中只要有一人成功,那說明這條路是走得通的,就可以此砥礪后輩不斷奮進。

張衍笑了一笑,道:“道友不必謝我,我兩家自九洲以來便一直攜手對敵,本來若不是那位道友相贈,下一枚玄石若得現世,尋到之后也該當是給予貴派的。”

岳軒霄搖頭道:“那還不知多久之后,我等雖是永壽,可門下之人卻非是人人如此,有許多長老弟子故去之前只望能見得宗門出一位真陽大修,現在能讓他們有所期望,也是好的。”

張衍微微點頭,他自也能理解少清派弟子這種希望宗門強盛的心思,少清是多少年來都與溟滄派并列為大派,雖現在別派也是拿溟滄與少清等同而論,可實際上由于他的存在,溟滄派已是遠遠凌駕在少清之上了,這著實激得不少少清弟子都是拼命追趕。

不過這在他看來反是好事,溟滄派一家獨大,長久下去,難免會使得弟子矜驕自大,有足夠分量的宗派在后面追逐磨礪,只要兩派上層拿捏好分寸,那么對彼此都有益處。

岳軒霄沉吟一下,道:“岳某今得此枚元玉,回去便會閉關,昆始洲陸下回若再得此物入世,那我少清當是退出爭奪。”

張衍點了點頭,溟滄、少清兩派都不去爭此物,對諸派來說這也算得上是一樁好事,他道:“那岳掌門以為,若再得元玉現世,哪一派道友較為合適?”

這次機緣既然是少清派主動讓出來的,理當由少清派來決定歸屬了。

岳軒霄略作思忖,便道:“此無需由我來定,再過數載,就是諸派斗劍,可由除我兩派之外的勝者拿去,如此最為公允。”

張衍笑了一笑,岳軒霄此議一出,諸派相信定要為此掙破頭皮了,不過他對此也并不反對,山海界現在靈機豐沛,再兼昆始洲陸外物無盡,九洲諸派之勢縱然遠超以往,可也是少了一分奮進拼斗之心,若以此物為賞,這一潭平波相信一定會被攪得沸騰起來。

正事已了,再言語幾句之后,他便與岳軒霄道別。至于那位疑似少清祖師之人,他并沒有與之說及,其人既然不現身,那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他不必去多事。

心意一轉,他又回到了渡真殿中,待坐定下來,他心中微微一動,仿佛感覺到了什么,立刻推算了一下,卻是發現未來竟有不少天機因果著落在了山海界內,且不僅僅是山海界,諸天萬界都有靈機大興之兆。

他感覺有異,當即凝神默算,霎時心意跳出此方現世,立于高處俯察,不一會兒,待眼目再度睜開時,眸中卻是幽光隱隱。

方才他看過一遍后,發現不止是眼前這處現世,就算那三域造化之地,乃至塵姝背后那處現世也同樣出現了這般情形。

若是推而廣之,或許凡是寄托于造化之地的現世現下都是如此。

這事情看起來就很不尋常了。

他心下思忖道:“莫非是諸有被吞奪之后的氣機應發?“

這是有可能的,先前無數現世和不少造化之精被那位存在吞奪,甚至不少煉神修士殘存在虛寂之中的法力痕跡都是被這位排擠掃蕩,現在其人這一去,必然又會牽動諸有,導致此事發生。

可他總是感覺,事情沒這么簡單,于是再是往下推算,然而這一次,卻是發現在靈機大興之后,天機卻是一片晦澀,什么也看不出來。

萬事萬物,除了超脫現世的煉神大能之外,通常都是有漲落盛衰,而這大興之后,卻不顯衰退,反而混沌難明,這絕然是有問題的,唯有大能插手其中方可能出現這等情況。

可到底誰人有這么大的手筆?

正在他推算之時,一名面目模糊的道人正站在虛寂之中,而那陣陣法力波蕩正往無數現世擴展而去,當來到布須天時,卻是被一股偉力輕易化去,雖無法侵入進來,可正如那一位存在未曾現世之前就引得氣機異動一般,不知不覺之中,天機也是有了一絲變數出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4-21 09:59
第四十七章 氣動兆始舉微塵

張衍連續推算多次,差不多已能確定先前判斷,此次大興雖本有天數運轉在內,可卻也是被某些人人為推動了一把,只他現在還思忖不出這般做的目的何在,只隱隱能感覺到這應該與那位存在退避而去一事有關。

從上次無面道人那等舉動來看,自己與那持劍道人所為,很可能與有些人意愿不符,若是這樣,其不定會因此做一些小動作。

他思考下來,認為這雖然非是正戰比斗,可同樣是一場博弈,只是雙方不照面了,這也一樣考驗手段。既然諸世即將迎來大興,那自己索性順水推舟,他不會去阻攔此事,難道他還怕諸世之內出得更多上境修士不成?煉神修士本就是希望同道越多越好,這般自己才能得了道法長進,既然此回天機偏向此事,那么他也順應一回,就算有人想做什么,到時他自會看情形再做決斷。

山海界內,西空絕域,鶴徊洲,昂星派。

此派是一個百年內方才崛起的宗門,乃是由十余個散修還有數個被排擠出門的玄門修士所立。

山海界廣袤無邊,西空絕域本是妖魔異類無數,可是自少清在驚穹山立派后,反復掃蕩剿殺,導致大妖大怪被清理一空,余下一些也多是躲藏起來,不敢太過露頭,故有不少其余洲域待不下去的旁門修士到這里來建立山門。

少清派可不管你是什么宗派,只要愿意打擊異類妖魔,就可允你在此立派,故是這些門派所習功法雖非上流,可但凡能存駐下來,那么斗戰之能都是不弱。

昂星派這幾十年來靠著吸納吞并,再加上宗門恰好是在一處靈機格外豐盈的連環谷地之內,下方還暗藏有一處奇大無比的靈泉地窟,門中一連出了十余位元嬰修士,儼然是西南旁門盛宗。

到了這般地步,要是宗門之內再出得一名洞天修士,便極可能躋身大派之列了。

宗門一處山壁石室之內,化丹弟子江名堂自定中出來,卻是緊皺眉頭,昨日他修行門中一門功法,此若修成,便能在睡夢之中知曉自己缺漏長短,從而進行彌補,這也是昂星派最為有價值的一門秘法,雖然他們不比玄門弟子能修上乘功法,可卻能以此補上自己的缺點,使得道行不落后大派同輩太多。

可今日醒來之后,他發現自己不止看到了自身缺漏,腦海里還莫名其妙多了許多東西,里面不但有所有不曾知曉的宗門秘傳和功法訣竅,不止如此,數百年后的一切都在腦海之中映現出來,雖有很多地方他都忘了,可比較重要的卻還記得,這令他著實感到心驚膽戰。

這些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還是有人要對宗門做什么?故意讓他看到這些?

假設是假,會這等手段之人應該功行手段不低,似不必需要來算計自己一個不過初入化丹境的后輩,可有些事對于大能修士真不見得需要理由,或許興之所至,隨意為之也是可以的。

當然,他若直接去找大派求證,那也不是不可行。

現在各派之間交流頻繁,哪怕小派弟子七拐八繞,也能扯上大派的關系,更何況昂星派一向以少清下宗自居,以他在門中的地位,要求一解,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可他并不敢做這等事,要真是涉及到什么了得大能,那除非真有上境修士時時庇佑,否則絕然不落不了好。

而且他還存有一個心思,萬一這些都是自己參悟功行時偶爾得來的機緣呢?要是說了出去,光是知曉所有宗門功法一事就難以善了了。

正在他思來想去的時候,聽得門外有聲音道:“師兄可在么?”

江名堂一驚,舒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道:“是安師弟么,快請進來說話。”

簾幕一掀,門外有光芒照入,一名年輕修士走入進來,拱了拱手,道:“師兄昨日修持的如何?”

江名堂嘆氣道:“未能如愿。”

那年輕修士安慰他道:“本門功法本就詞簡意深,領悟較難,師兄多試幾次,想來就能有所得。”

江名堂隨口應了一聲,他很清楚,昂星派功法說是詞簡意深,實際上就是因為功法粗疏,只談個大概,不能把道理全都說通,只能靠弟子自身悟性。

不過昂星功法本就是現任掌門與幾位長老將玄門一部分功法與旁門之術結合起來推演而成的,而為了與其余門派相爭,則不得不劍走偏鋒,也是因此,走火的可能也是極大的,他疑心自己也是遭遇了這等事,只是運氣較好,反而讓他看到了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他問道:“師弟你如此早來是為何事?”

年輕修士一拍手,道:“差點忘了正事,方才上宗有消息傳出,說是這兩三載內,就有諸派斗法盛會,叫我宗好好準備。”

江名堂心中一跳,這便來了,這是他在夢境之中經歷的第一件事。他還知曉,其實此次不止山海界斗劍,還要與余寰諸天乃至其余界天的修士比斗,規模可謂前所未有之大。

只是比斗這等事,至多只涉及到元嬰層次,似洞天修士,都是能破開天地關,穿渡虛宇的一方大能,功行到此,已可稱得上是天人之別了,其等自不會來參與這等事。

年輕修士還在那興致勃勃地說著,“師兄功行,在宗門同輩之中至少能列入前三,此回當去,若是我昂星派能在斗法盛會上占得一席,師兄將來說不定還有機會跟隨大派弟子去往昆始洲陸,聽說那里可是靈機無窮,外物無盡,要在此地修行,功行提升必然極快。

江名堂失笑道:“昆始洲陸妖魔也同樣了得,似我輩旁門弟子,去到那里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還談什么修行。”

年輕修士哈哈一笑,道:“師兄又口不應心了,若有機會,師兄又豈會不去?”

江名堂頓時無言,要真能去往昆始洲陸,他當然不會去顧忌這些,要睡夢中一切為真,那他的確有機會去往此處,不過夢中最后因為有人作梗還是未能去成。

他心中一嘆,這名師弟可不似他一下看到了數百年之后,可沒想到,想法卻比他更為大膽。他卻感覺自己知道的太多,反而膽氣因此變弱了。。

就在說話之間,門外有一個少年到來,恭聲道:“兩位師兄,師父相喚。”

年輕修士興奮道:“師兄,師父一定是為了斗法之事喚我等。”

江名堂道:“好,我這就與你一起去。”

兩人師父乃是門中長老眠真人,其人對弟子隨和,也沒有什么拘束,把兩人叫來交代了幾句后,就讓他們出來了。

此回的確是為了斗法一事,不過宗門也未曾強逼,只是讓他們自作選擇,顯然門中高層也是知道,昂星派能與尋常宗門較量一番,但卻是比不上玄門大派的,故是也不奢求門下弟子如何,就當是去開闊一下眼界了。

江名堂回來坐了整整一日,在反復想過之后,他還是決定前往。

不管腦海中那些東西是否大能所為,既然到了自己身上,那自己已然逃不掉了,那還不如順其而行,若所見一切是真,那自是一切皆好,若是虛幻一場,那全當是自己臆想了,至于更為復雜的情況,他沒再去想,也更不敢去想了。

他回憶了一下,或許是因為功行不精的緣故,夢中細節多是忘卻,只大致記得自己此次運氣很好,擊敗了不少同輩對手,又得了一位大能隨口指點,也是靠了這分關系,后來著實得了不少好處。

此回若去,他認為自己若任意作為,不見得就能比睡夢中做得更好,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不去改變太多,以免失去了原來運氣,

在能保住這些之后,那再設法多求一些。

斗法之事雖在幾載之間,可現在卻已是要準備起來了,尤其宗門需盡可能在此之前把弟子功行再設法往上推一推,故是下來時日內,凡是答應斗法的弟子,修行所用丹丸秘藥皆由宗門負擔,并還賜下許多秘訣。

江名堂正好拿此印證自己夢中所見,在看下來后,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激動,不管那些未來變化究竟如何,至少他看到的那些功法秘訣的確是真的。

隨后他卻頗感惋惜,因為他現在不需要這些了,夢中的數百年中,他成功修持到了元嬰境界,為了后輩弟子,曾經尋得了不少上乘功法,雖別的東西很多記不清了,可這里內容卻是牢牢記住了。

既然有正宗法門可循,那根本不必走這等激進的旁門之路。

他按照夢中功法記載,小心修持,如此一晃兩載過去,修為雖是沒有太大長進,可是原本缺漏之處卻被他堵上,根基比以往更是穩固了。

到了這時,也有了確定消息傳來,諸派斗法之會就在兩載之后。

昂星派對此事極為重視,為此足足派出了五名元嬰長老,帶著包括江名堂在內的三十余名化丹弟子和百多名玄光弟子,乘上飛舟,往西南最高峰曇蘭山而來,準備在此與諸多西空絕域的旁門諸派匯合,再一同前往此回斗法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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