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910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2
第六十八章 氣落半天執妄消

方羅在現身之初,本以為憑著自己這邊三人合力,不難剝去天岳外圍禁制,而一旦沖入駐地內圈,那么其中各派精銳弟子就只能任由他們宰割了。

只是在他參與入進攻之后,卻發現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禁陣堅牢異常,而且重重疊疊,打散一層又是一層,并且后面明顯還有多名凡蛻修士在以法力支撐。

他乃是渡覺修士,若是在心無旁騖的情形下,只要給他十日左右,就可破開這些阻礙,可問題是他并沒有這么多時間。

早在動手之前,他就確定連季山堅持不了幾日了。

等到收拾好其人的山海修士轉回,他哪還有什么機會去分心對付天岳?

他心中忖道:“終歸還是急切了一些。”

不過他倒不后悔,因為他自認要是繼續等在那里不出手,那么天外那些同道肯定只會保持觀望,而現在說不定其等已是往他這里過來了。

他這番想法也并沒有錯誤,甚至推斷也算是基本正確,唯一失算的,就是沒到女道人一行人根本沒能夠侵入界中,在界天之外就已是折戟沉沙了。

而由于他與此輩之間一向是通過連季山傳遞消息的,所以對此情況仍是一無所知。

不過他感應之中,仍是隱隱有些不安預感,于是起得神意推算了一下,卻發現天機撲朔一片,什么都看不出來,這更是讓他感覺不妙。

心下尋思下來,認為當先尋一個退路了,便將法力分出一部,留了一個分身在原處,自己則是轉運功行,躲去一邊,要是情形不對,那么就立刻破界遁走,只要到了虛空之內,那任誰都阻攔不住他了。

他本以為至少還要一二日后才能見得分曉,可事機發展卻是出于意料,才是半天過去,就見穹宇之上天壁一開,五道人影出現在了那里,而后數道目光略過了那道分身,直接往他身上投來。

方羅心中咯噔一下,他立時認出其中何仙隱三人,這幾人出現在這里,還是從界外而來,這本已是說明了一些問題。而現在被這幾人盯住,想要破界離去那已然是無法做到了。

天中五人這時緩緩遁身下來。

到了方羅近處,薛定緣走了出來,對其打一個稽首,道:“這位道友,你等外間援手已然覆滅,現如今只剩下你等三人,已是做不了什么事了,還是束手就擒吧。”

方羅猶豫了一下,他倒不是怕對方誆騙自己,而是這一停手,自己生死就只能任由對方決定了。

郭舉贏冷笑道:“兩位道友何必與此人多談,只他們三人豈能與我輩相爭,不妨直接拿下。”

正如薛定緣先前所想,他既然動了手,那就不會讓此回入略山海界的余寰修士回去,盡管知曉三人就算放棄了抵抗,山海界各派也不會輕易將之放過,可要是能將其等打殺在這里,那豈不是更好?

薛定緣以神意傳言道:“幾位稍安勿躁,這幾人便是愿意束手,我等亦可保證,不會再讓其等回得余寰諸天。”

這里雖說是在渾天青空之內,并且還有一件從未動用過的護持法寶,可這么多上境修士斗戰,不見得能萬無一失,若能兵不血刃將此輩拿下,那無疑能將損失減少到最小。

郭舉贏得他保證,點了下首,便不再說話了。

方羅念頭數轉,此次他雖然沒能親手殺死哪怕一個山海界修士,可在那片迷霧籠罩之下,他能肯定因己方而死的山海修士當是不少,其中肯定不乏大派弟子,他不認為山海界修道人會因此放過自己。

更何況,他現在也不是沒有談判的資格。

他抬頭看來,道:“要是貴方肯放開界空,放我等離去,我等絕不在此停留,亦可將事先布落下來的手段盡數撤走,貴方要是不愿,那也只好在此與諸位決個勝敗了。”

薛定緣搖頭道:“方羅道友,你等已是毫無勝算。”

方羅故作輕松道:“雖是如此,可我兩邊若是爭斗起來,就怕山海界承擔不起這等損失。”

薛定緣淡聲道:“好話已是說盡,既是不愿,那各憑手段了。”

方羅一怔,他沒想到山海界這邊態度如此堅決,他本以為能講些條件,現在看來是無有可能了。

宇文洪陽見已是無法用言語勸服對方,冷然一揚袖,轟然一聲,一道昏黃河流在身外旋繞展開,隨此物一出,似是諸物變得晦澀沉滯起來。

方羅一望見此水,頓覺一股昏沉涌上腦海,心思意識逐漸模糊,這般用不了多久,就會墜入無知無覺之中,好在他斗戰經驗也不少,立刻轉挪根果,從這等狀態之中擺脫了出來,又及時將自身法力放開,與那已是轟然襲來的水流擋下,同時心中呼喊英、陳二人上來助戰。

同一時刻,魏子宏在殿閣之中只覺整個天岳震動了一下,隨即這等動靜越來越大,腳下所站的這處殿宇更是晃動不止,好像隨時就要崩裂一般,知道是兩邊交上了手。

可他依舊維持著鎮定,現在天岳禁陣各處陣眼有各位凡蛻上真負責鎮壓,只要此處沒有被徹底破開,那便無需擔心。

而且因為外圍乃是渾天青空,所有法力余波都是可以送渡到其余渾天青空之內的,且也不必要將兩邊碰撞時所激發的力量全部封堵在內,只要起得削弱作用便好,就算泄露出去一些,以山海界表面這幾千年修筑的禁制也足以承受得住。

只是兩日之后,他就感到那數股激烈沸騰的靈機平息下來,他邁步來至外間,負手往上空望去,道:“事了矣。”

山海界半界之內,孟至德對再度回到此間的何仙隱三人打一個稽首,道:“此番多謝三位援手了。”

郭舉贏笑道:“孟道友言重,同脈有難,我等豈能不伸手相助,況且貴派掌有祖師所傳之物,便無我等,此輩也難以撼動山海界。”

通廣道人搖頭道:“也不知此輩哪里來的執念,非要與山海界過不去。”

孟至德沉聲道:“諸天萬界靈機大興,天機卻是因此變亂,有許多人難免心生執意妄念,下來這等事當不會絕跡。”

郭舉贏也是點頭,他打一個稽首,道:“來敵雖退,貴方想來還有不少事機處置,我等就不在此相擾了。”

孟至德道:“也好,現下不便待客,改日當登門致謝。”

兩邊客氣了一番,何仙隱等三人就遁身破界而去。

孟真人看了一眼身后,此回來敵雖除,可山海界這邊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

每一個所開辟出來的界域其實都是從山海界中借取而來的,虛元玄洞一旦運使,都是將一界之地徹底化為虛無,等若是將其徹底抹去了,所以對界天根本也有一些損傷。

不過這總比在山海界直接交手來得好上許多。更何況,秦、岳兩位掌門現在都在嘗試突破境關,只要有一位能夠成功,入至真陽境中,那么這些都是不難彌補回來的。

天岳之上,此時霧氣已是散去,可以看見一個個修道人盤膝坐于原地,但是其中大多數已然斷絕了氣息。

各派長老此刻見得這番場景,紛紛開始出來找尋自家沉浸在迷霧之中的弟子,然而結果卻是讓人痛惜不止,雖最后也不是沒有僥幸過關的,但真正能挺過去的,卻是少之又少。

看到這般景象,起初有意借此磨練自身,卻被門中長老阻止的弟子都是暗暗慶幸,這等心關,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厲害許多。

少清駐地之內,李函霄忽然睜眼,只是整個人精神氣象與方才已是截然不同,好似身上蛻下了一層舊衣,

他這時轉過頭來,看向盤膝坐在那里的一個人影,道:“江道友?”

江名堂卻是沒有回聲,只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已然沒有了氣機。

李函霄輕嘆了一聲,他感應了一下,此次來參與斗劍的少清弟子有不少,但是現在仍是保有生機的,卻只剩下了一半。

少清派弟子本就稀少,此來斗劍的有不少更是門中俊秀,這等損失不可謂不大,但是得以存身下來之人,包括他在內,將來無疑可以取得更高成就。

魯知培驚魂未定的從少清駐地之下的禁陣內走了出來,成功茍活了下來,他本想上去感謝一下那名少清郭姓弟子,順便維系一下交情,可結果卻沒有見到其人。

他打聽了一下,卻是吃驚發現,這一位最終沒能過關,生機已是在那片迷霧之中耗盡了,然而在他記憶之中,這一位最終卻是渡過難關的,一時之間,心中生出了不少疑慮。

他明明記得,這位日后成就不小,念至此間,他不由懷疑自己所見到底是否真實了,可再是一想,若自己所知只是虛幻,那么也不可能憑空知曉這一位的名字,或許是后世以訛傳訛,也或許是轉世重修之后再借用了原來名姓,畢竟他也是只是聽人傳言,并沒有當真見過這一位。

這么一想,他不由定下心來,隨即又隱隱生出了幾分興奮,這番危機已是過去,下來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3
第六十九章 戰罷山海動諸天

虛空深處,白微、鄧章二人把女道人一行人的覆滅過程都是看在眼里。

鄧章冷聲道:“此輩終究不能成事,枉費我等給其等添了不少助力。”

白微笑道:“便是不成,也是引得人道之間自相殘殺,我等也無折損。”

鄧章面無表情,他雖也是人身修士出身,可自走上無情道后,就不再也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了。

白微這時一嘆,道:“對比那張道人、旦易、傅青名等輩,我等現在只能做這些小動作了,順便等待天時變動了。”

他認為現在人道氣數太盛,在這一紀歷之中,幾乎難以取勝,就算他們二人直接下場,那也只會把自己搭了進去。那還不如趁著這天機變亂之際,挑動人道自家爭斗,在下一紀歷到來之前盡量削弱人道實力。

他此次最怕這等小動作會惹來張衍出手,故是先前一直小心翼翼,至多只是利用法力蔽去伯白、伯玄二人感應。

他暗自琢磨了一下,這一次張衍、傅青名等人未曾出手,顯然這尚未達到其等容忍底線,那么下一次行事時只要不曾越了過去,想來當也無事。

天岳之上,蔡長老匆匆出了藏身之地,借助陣門很快來至幾日前與倪天平別過所在,他抬目往那一處高臺看去,卻見倪天平仍是站在那里,只是身上似無任何氣機,不由心中一驚。

他到了近前,躬身一拜,小聲道了一句,“掌門真人?”

只是等了片刻,倪天平卻無任何回應,,他神情微變,上前幾步,加重語聲,試著再道:“掌門真人?”

見倪天平仍是一動不動站在那里,他心頭直往下沉,像是做了什么決定,道一聲“冒犯”,上前幾步,搭上倪天平后背,然而未曾想到的是,只是輕輕一碰,其身軀就好似塵末泡影一般散開了。

蔡長老大驚,倒退了兩步,就在這時,卻有聲音在耳畔響起道:“蔡長老。”

蔡長老回頭一看,見倪天平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正含笑看著他。他怔了一怔,隨即激動起來,“掌門真人?方才那是……”

倪天平道:“你方才所見,不過是我往日舊身。”

蔡長老一聽之下,先是愣住,隨即反應過來,面上滿是驚喜之色,顫聲道:“掌門去得舊身,那莫不是說……”

倪天平頜首點頭道:“凡身一去,根果既得,此回還要多謝那一位余寰道友,不然我若想入此境中,卻還需數百載參修。”

蔡長老得了明確回言,卻是喜不自禁,躬身一拜,道:“恭賀掌門功成上法。”

自家掌門這一成就凡蛻,平都教終是有了力可擎天之人,大派之稱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尤其是本來教中有新舊兩派之爭,現在掌門有此修為,那不用與守舊派繼續糾纏了,任誰在絕對實力和大義名分面前都無力反抗,宗門終是不必在老路上再走下去了。

雖說那位葛長老天資其實也是極高,說不定未來也能有此般成就,可是要等到那時候,還不知要多久,而在這段空余時間內,倪天平早是把宗門上下理順了,其人想要翻盤那是絕無可能了。

他這時想了一想,道:“掌門功成,是不是要知會各大門派掌門一聲?”

倪天平一擺手,道:“暫不必做此事,我出來已久,該是回去了。”

蔡長老頓時明白,掌門此回不想借助各派威勢,要直接以己身之力解決教內之事,正色道:“是,屬下這就回去召集門下弟子。”

倪天平搖頭道:“此番我會單獨回返,蔡長老還是帶著門下弟子留在此地,斗法盛會尚未結束,我平都教弟子難得有機會與諸派弟子比斗一場,我等何必奪了他們的機會。”

天岳之上雖是經歷了這一番沖擊,可實際上真正死于這場攻襲之中的卻是一個也沒有,所以各派上層并沒有因為此事而終止斗法,今番比斗仍是會繼續下去。

蔡長老俯身一禮,正容道:“是,屬下定會照拂好門下弟子。”

倪天平點點頭,便留了一具化影分身在此,自己則是心意一轉,已然遁去無蹤。

宇文洪陽與薛定緣二人在與何仙隱三人解決了方羅等人之后,因為不確定是否還有外敵來犯,所以又是回到了半界之中駐守。

六人一直在此駐守一二日之后,忽然發現兩股沉悶聲響在心神之中響起,卻是伯白、伯玄兩位神君再度與他們神意牽連上了。

這兩位一現身,無疑說明此次大敵已退。

孟至德起神意問了幾句,這兩位卻言,之前無端沉睡了過去,也不知是如何一回事,料必是有真陽大能在背后做手腳。

不過這一點不用擔心,有張衍這一位太上道祖在上,若當真有山海界各派無法應付的大能出現,一定也不會坐視,或許事情也根本到不了這般地步。

既然兩位神君在上,那么已不必在此保留太多人手,故是六人商量下來,決定每人在此輪守三百載,若將來還有人斬卻過去未來之身,那亦當需來此駐守,并以此永為定例。

不過此事雖是過去,但余波卻遠未平息。

此次參與斗法盛會的,不但有山海界各派,也有天外修士,這一場斗戰碰撞如此激烈,又涉及不少上境修士,那自然是遮掩不住的,且山海界各派也無意隱瞞,故而無有多久,諸天萬界俱是陸續知曉了此事。

余寰諸天的修士在得知此事后,卻是格外吃驚。

在他們看來,盡管山海界有一位真陽元尊坐鎮,可界中并無任何一名渡覺修士,所以給其等感覺,便是若無這位元尊,山海界并無法與他們任何一天相抗衡。

然而這一次山海界修士表現出來的戰力,卻是大大出人意料,由不得他們不正視。

要知此次侵襲之人,除了六名渡覺修士,還有十余名凡蛻修士,這已是一股極其強橫的力量了。

可以說,余寰十九大天,真正能夠抵抗這等勢力侵襲的,也沒有幾家,本來這次侵犯山海,若是那位元尊不曾出手,那么當是毫無懸念,結果這主動進犯一方卻是全數覆滅,竟連一人也未能逃了出來;而與之相對應的,山海界之中據說無有一人因此番斗戰受得損傷,兩者一比,可謂高下立判。

青華天,青碧宮正殿之內,彭長老坐于上首,下位坐著關隆兆、鳳覽二人。

彭長老沉思道:“這次襲擊山海界之人多是我余寰修士,我青碧宮當遣使前往,對山海同道告歉一聲。”

余寰各天雖是互不統屬,青碧宮也只要你界內行那善功之法就不來管你,可名義上諸天仍是以青碧宮為首,故此次之事雖與他們無關,可既然所有入掠之人都是余寰修士,那總要打一聲招呼的,這般兩家臉面上也過得去。

鳳覽道:“稍候不妨由我親自往山海界走一回。”

彭長老點點頭,看向關隆兆,道:“關長老可曾查證此輩身份?”

關隆兆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碟,道:“此輩身份名姓,背景來歷,俱在其中。”

彭長老接來看過,不覺皺眉,此輩竟是來自于不同界天,乃至不同門派,甚至還有幾人是邪派中人,從過往行跡來看,彼此之間根本無有任何交情,此次居然能夠一同聯手對敵,著實讓人費解。

不過聯想到此輩敢于去攻襲一個有真陽元尊坐鎮的地界,細思下來,這背后也一定是有元尊支持的,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也只有真陽元尊之力,才能將這么多不同派別之人聚到一處。

他想了一想,收好玉碟,道:“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關隆兆神情嚴肅道:“近日又有兩名弟子宣稱見得未來變化,其中一人說能見至千年之后,而另一人與前番看押起來的散修相同,言稱是某位上境修士轉世,隨著天機變亂,我疑此等人物會越來越多。”

鳳覽嘿了一聲,道:“這還只是我等發現,不知還有多少人明明見到了許多,卻對此秘而不宣。”

彭長老哼了一聲,沉聲道:“傳命下去,著各界駐守盯牢各天天主,若有異動,需及時上稟。”

此次進襲山海之人,是否受得天機之擾尚待確認,可若連渡覺修士都會如此,那難說余寰諸天之內是否有天主受得蠱惑。一界天主若是出得什么變故,那么界天之內的善功之法就可能會受得極大影響,這是他們絕不能容許的。

張衍坐于清寰宮中,山海界中前后情形,諸天萬界各派人心變化,乃至后來白微、鄧章等人一言一動,這所有一切,都是一無遺漏顯于他感應之中。

這回他放任這兩人行事,并不插手干預,就是要借此輩之手攪動因果。

由于如今諸天各派都在昆始洲陸之上立足,并且與本宗往來頻繁,此間可以說已被納入了諸天萬界之中,所以引動玄石之因果已不再單單局限于此了,

當然,現世終究只是現世,不過是寄駐于布須天之上的,故而玄石若現,最后仍只會出現在昆始洲陸,而不會落在別處。

他暗自推算了一下,玄石已是隱隱有入世之兆,但距離真正現世,當還需一段時日。

不過現世之內諸般變化,對他而言終究只是小事。

他一抬頭,目光望去虛空深處,隨著一直以來的不停推算,他此刻已是隱隱約約捕捉到那股攪動諸天氣機源頭所在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3
第七十章 衰盛漲落涉天數

    張衍在察覺這源頭后,發現其氣機晦澀異常,連對方到底是人還是先天寶靈都無法從中辨明,要想看個清楚,要么繼續推算,要么就是直接尋了過去。

    他尋思了一下,卻并沒有如此做。

    因為他在接觸到那氣機后,發現此中無有惡意,也沒有具體偏向,這說明對方并不是沖著他而來的,可他要是主動上前,卻反可能與對方直接起得沖突。

    在未曾了解到此僚目的之前,他并不打算出面干涉,雖然那法力波蕩直接導致諸世靈機大興,可這與他意愿并不相悖,反而心中樂見。

    但這不代表他會因此放下戒備,對方現在是助長靈機,可誰知以后會是如何?

    好在大略知曉了那源頭所在后,下來只需小心提防就好,對方一旦有什么對布須天不利舉動,他隨時可以加以應對。

    他收回目光,沒有再去多管,轉而入至定中,繼續調運功行,參悟大道妙理。

    倏忽一轉之間,就是十載過去。

    山海界中比斗盛會此時仍在進行之中,之前那一戰非但未曾造成什么不利影響,反還引得天外更多宗門攜得弟子前來比斗,故是盛會范圍現在也是越來越廣,看去數載之內還無法結束。

    不過天機變亂也并未停止,由于懷疑那女道人那一行人是受了此等影響才會去侵襲有元尊坐鎮的界天,所以諸天各派現在只要發現得了天機緣法之人,多是采取看管起來的手段,免得此輩出來攪亂局面。而這其中,也不是沒有上境修士受此攪擾,心中生出異思的,但在沒有上境大能推動的情形下,此輩頭腦還算比較清醒,至少眼下都能保持隱忍不動,故這些年來,大體局面還算得安穩。

    張衍盡管在清寰天中閉關,可這些人心中所見所思卻都在他眼底之下,但只要不是真陽大能受得此等影響,他便不會多加理會。

    這一日,他正運轉功行之時,心中忽起感應,抬眼看去,見虛寂之中有一枚靈光玉符浮現,分明是某位老熟人以法力所化。

    他心念一轉,當下起意一喚,此物便已落到面前,再是觀注片刻,心中已是了然。

    此物乃是曜漢老祖送來的,其言是承了那鏡湖之主之托,邀他前往那里一敘,說是有一樁大事需與他商量。

    張衍稍作思索,曜漢老祖前次離去之時,曾對他出言相請,他其實也有意一探那里虛實,只是此后為調運功行,所以一直不曾動身,而這回對方又是鄭重來書,倒是可以順便去那里一行。

    只是其口中所謂大事,他猜測這或許與眼下那諸界靈機大興有關。

    至于對方請得他入那庇佑之地,這里面會否有什么陰詭算計,這倒是不得不防。似如他為布須天之主,要是外人進來,隨時可以鎮壓在此,曜漢老祖背后之人當也是造化之地御主,在自家界天之中,當也不難做到此事,所以他此回不會動以正身,只會遣得一具分身前往。

    這樣要擔心的只會是對方,因為他若到了那里,要是有什么高明手段,大可以在對方那處留下一縷氣機,這般未來兩邊若起斗戰,就會起到一定作用,不過今番既是受邀而往,他自不會去做得這等事。

    在思索停當之后,他當下化出一具分身,自布須天內出來。

    上次因為找尋那殘破面具之故,他早早感應到了那方鏡湖所在,想要去到那里也是不難,但這回身為客人,就不必如此了。

    他將那枚玉符取了出來,只是一祭,霎時之間,就有一道氣機劈開前路,他一擺袖,當下順此而往,只是一瞬之間,就來到了那面鏡湖之前。

    此地主人顯也是感應得他到來,鏡湖面上一陣漣漪波動,曜漢老祖自里走了出來,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有禮了。”

    張衍也是抬手回有一禮,他看了對方一眼,隨著功行精進,他此刻也是能感覺到其人身上有幾許異常。

    從那位持劍道人所說言語中可以推斷出,面前這位曜漢老祖不見得就是其本人,或只是與本人有所牽連,也或許只是其正身一部,其人如此做,恐怕不單單是為了自身修行,當也有其他目的在內。

    曜漢老祖這時稍一側身,客氣言道:“道友請。”

    張衍一點頭,隨他往鏡湖之中走入進去,只覺自身仿佛沉浸入一團溫水之中,感應也是模糊一片,在好似過去許久之后,這一異樣之感方才消逝不見,猜測這是對方故意設布的障礙,好使他無法察覺此間真正虛實。

    隨著感應逐漸恢復,他知自己已是到了界中,稍稍辨察了一下,便發現這里與尋常造化之地大有不同,如無意外,應該是利用了某個造化至寶與造化精氣相互融匯而成。

    這造化至寶與這方造化之地同源而生,照理能至這一步,已是可以超脫出來,卻不知什么緣故,最后卻是落得這副局面。

    曜漢老祖當時曾暗示此處不弱于布須天,那是夸大其詞了,但這處地界本身根底倒是不錯,在他見過的造化之地中,除卻布須天,的確沒有哪一處比得了此間了,且因為與至寶相合,門戶也足夠堅穩。

    不久之后,兩人來至一處臺座之前,

    那主位之上,坐著一名帶有半邊面具的道人,然而那面具一面卻是眼目靈活,反而露出真容那一面卻是口鼻僵死。

    在其之下,所座之人大多數都是他熟人。

    左邊乃是羽丘、玉漏二人,其上還有一個座次空著,那當是曜漢老祖之位,而在其等對面,則是投奔到此的參霄、玄澈、壬都三人。

    那為首道人此刻見他到來,便自座上緩緩站起,其余五人也是一同起身。

    曜漢老祖呵呵一笑,指著那道人言道:“張道友,座上這一位,便是此間鏡湖之主了,我等也是得他護佑,方能躲避那位侵吞之勢。”

    那道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貧道季莊,見過道友了。”

    張衍淡笑了一下,抬手還得一禮,道:“原來是季莊道友,有禮了。”

    站在此人面前,他不難分辨出來,前次欲阻他成就的無面道人,便應當是其人氣機所化。當然,氣機化身與正身不能等同而論,可也是代表了那背后正主意愿的。

    不過他今天是來作客的,就算有什么過節,也可以放在以后再論。

    曜漢老祖道:“其余道友,想必俱是識得,我便不再多言了。”

    季莊道人一展袖,道:“道友請入座。”

    張衍一點頭,到了客位之上坐定,眾人也是陸續回得座中。

    季莊道人看了過來,緩聲道:“我與道友有些許沖突在前,不過我如此做非是出于我本意,而是為了大局考量,不得不如此爾,道友若是知曉此中真正原委,想來也當能理解我之作為。”

    張衍一挑眉,道:“哦?那卻要請教了。”

    季莊道人看著他道:“道友可知那位存在真正來歷么?”

    張衍略一沉吟,道:“貧道與之有過正面交手,私下猜測,其人入世,或許是因為某種執思意念所寄。”

    季莊道人不由點頭,道:“道友看得極準,”他頓了一頓,“道友當也知曉,諸位大德當日為尋上境之秘,導致造化之精破碎,才形成而今這般局面。”

    張衍微微點首,這些他在成就煉神之時便已是看到了。

    季莊道人繼續說道:“可道友怕是不知,這些大德雖被造化之精破碎所牽連,一個個似是陷入了永寂,可在此之前,此輩卻是不約而同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寄一意于虛寂之中,以求未來能以解脫出來。”

    張衍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道:“所以說,那一位之所以存在,實則是那些大能意念寄托之故。”

    季莊道人頜首道:“正是如此,不止這般,我輩之中,只要有人功行突飛猛進,超邁于同輩之上,那便會引得這一位入世顯化,只是造化之精破碎,天道缺裂,并非無有代價,這些大德自是需以身代償,可其等若是想要回來,那這些因果便會轉落在我輩乃至億萬現世之上,所以那一位存在才會侵吞諸有,要是無人阻礙,待得他把諸有吞盡,那么這些大德便又可顯身而出了。”

    張衍瞇了瞇眼,道:“故是道友先前所留氣機之所以出面阻我,便是因為這個緣故了?”

    季莊道人點頭承認道:“我并非是針對道友,而是為了不令那一位存在過早現身,便那人不是道友,我亦一樣設法阻止。”

    張衍聽到這里,心中若有所思,這里有些事與他之前猜測相互印證,的確是能對得上了,不過他并不會完全相信此人所言,事實到底如何,還需日后繼續求證。他抬目看去,道:“那么道友今日請貧道來此,是否又是為了此事呢?”

    想要讓他停下功行,那是絕然不可能的,想來對方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除非以力壓服,可現在鏡湖雖然實力不弱,但卻并不具備壓服布須天這一方的能耐,當日連那位存在都無法闖入布須天中,此輩更是不用多想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4
第七十一章 搬弄人念代天意

季莊道人默然片刻,才緩緩言道:“我非是要再次阻礙道友,便如此做也無有任何用處了,自道友將那位存在擊退,且是神元三分之后,道友便已是從那位的因果牽連之中擺脫出來了。

本來張衍在諸多同輩之中功行進境最快,所以那一位存在的顯化將會由他來引動,正是因為如此,季莊道人才會設法阻止,而現在張衍可以說已是擊敗了那位存在,遏制了其侵吞諸有之勢,實際上已是打破了這層牽連,所以繼續阻止他已經沒有絲毫意義了。

那位存在若再想繼續下去,那就只能從他人身上想辦法了。

季莊道人神色嚴肅無比地說道:“道友雖是自身得以解脫,可只要諸位大德的執念寄托未曾褪去,那么這一位便永遠無法打散,現下其固然神元三分,可終究是還會再度復起的,除非你功行能高過各位大德,否則任誰也無法阻止。”

說到這里,他語聲加重,“若只是如此,倒還罷了,而今我等卻是發現,那些大德可能還排布有后手,但也或許是有人希望這些大德回來,故是在暗中推動此勢。”

張衍心念一轉,道:“道友是說,眼下那諸界靈機大興一事么?”

季莊道人言道:“正是此事,”他看向張衍的目光有些復雜,“道友這邊因果牽扯一絕,那么那一位存在為了能夠復還回來,這等因果必定會落在他人身上,其很可能會從下境修士之中扶持一人出來,推動其入至煉神境中,又或者干脆從我輩之中再擇選一人,由其牽動天機,而除尊駕與那一位道友之外,余下所有人可謂都在其中。”

曜漢老祖這時也是開口道:“諸界靈機大興,道友莫以為這是好事,那法力波蕩遍及億萬現世,終究會有一人合其選擇的,現在我等便在找尋那源頭下落,好阻止之事。”

季莊道人繼續言道:“若我輩之中再有人修煉到那二重境中,那么很可能推動那一位再度神元合一,道友前番努力或許可能會盡數白費。”

張衍卻對此不置可否,道:“那貧道這里卻是有一問,若當真有人能修持到諸位大德那般境地呢?”

季莊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友之意,不過那一位存在只要恢復過來,那么以其侵吞諸有之勢,是無人可以與他比較功行精進的。”

張衍笑著一搖頭,道:“那么諸位今次邀貧道來此,到底要如何做呢?”

季莊道人言道:“道友想是已經明白了,只要我輩之中有人功行有所長進,那都有可能導致這一位回來,所以我以為,我兩家必須聯起手來,壓制所有同輩修為,而似如那些先天寶靈顯化之人,若有顯跡,亦當設法殺滅。”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自然,道友早是斬開因果,自不在此列之中。”

張衍這時朝周圍看有一圈下來,道:“貧道這里卻有一疑問。”

季莊道人道:“道友請說。”

張衍道:“既知那一位存在的危害,諸位為何不聯手對敵?需知其人也并不如何可怕,貧道上回與諸位道友合力便就將之打壓了下去,而我兩家若是聯手,便是那一位再度復還,也不難將再度挫敗。”

季莊道人連連搖頭,道:“道友之言,我等不是未曾想過,但如此做并無法根絕此事,且我等只要敗得一次,那么此前所做一切都將變得毫無用處。”

他乃是最為惜身保命之人,怎肯去冒這等險?

事實直到現在,他對張衍能做到這等事仍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一位存在在他眼中根本是無法被擊敗的,不然他也不至于連正身也不敢出來,只是放得一縷氣機在外專以壓制同道了。

曜漢老祖插言道:“除了這件事,我等還有一事不可忘了。”他稍稍一頓,見張衍看了過來,便說了下去,“那便是斷絕現世所有生靈之道途!”

季莊道人點頭贊同道:“不錯,現世生靈眼前雖無法威脅我等,可我等若是不再攀登功行,那么那位存在一定是會從其余生靈身上著手。”

只要他們這些煉神大能愿意聯起手來,那么不難阻斷天道,令億萬現世再也無人可以成就上境,哪怕有所疏忽的地方,也可以立刻將之掐滅。

他看向張衍,道:“此事若得做成,則我輩便可高枕無憂了,道友日后之修行,也不再會有任何攪擾,不知道友可是愿與我等共行此事?”

張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大德回來與否他并不在乎,其實有功行更為高深的大能出現,那在法力交融碰撞之下,他或許還能解化更多未見未知,也能窺看到更多上境之秘。

可要是照季莊所所言,如此要付出吞盡諸有的代價,那他定是要設法阻止的。

需知那一位存在可不會因為他脫離了因果牽扯而放過他,不將他殺死,自也算不得是侵吞諸有,只是季莊之言到底有幾分可信尚還有待確定,他回去之后,自會設法再行求證。

至于斷絕功行一事,他并不贊同,因為這等作法等若以斷絕他人之路為代價,來換得自家一時之安穩;誠然,如季莊所言,他在擺脫因果之后,依舊可以修行,并不受此限制,可對方豈會這么好心?他有一種感覺,去往上境之路一定也有某種關隘存在,在見不到上境人物的前提下,很可能自己就無法邁了過去。

在轉過這些念頭之后,他淡聲道:“此事貧道一人無法決定,需得回去與諸位同道商議,過后當會再給諸位一個答復。”

季莊道人點點頭,道:“無礙,道友可回去慢慢考慮。”他看出張衍有離去之意,因知其只是一個分身到此,所以也沒有挽留,轉首對曜漢老祖言道:“曜漢道友,勞你代我送一送玄元道友。”

曜漢老祖上來一步,道:“道友請。”

張衍一禮之后,便離了臺座,往外而來,這時忽感有曜漢老祖這處神意傳至,目光微閃一下,便接納了過來。

曜漢老祖見他放任自己神意過去,便呵呵一笑,以神意傳言道:“我方才見道友似并不贊同此事,其實我對此事亦是持不同之見,如此作為實則阻塞了我輩道途,但我棲身于此,寄人籬下,著實不好拂了季莊這位鏡主之意。”

張衍看了曜漢老祖一眼,看來這一位當真不怎么安分,對季莊那御主之位似是有什么想法,他并不準備插手此間之事,季莊不是那么好相與的,雖是接觸不多,也能發現這位把自家性命看得極為重要,肯定不會讓界內輕易生亂。

兩人一路再也無話,很快便出得這方鏡湖。

在出來之時,張衍又是感覺到與入至此間后的一般感覺,所有感應都是消失不見,仿佛過得許久之后,身上一輕,好若窒息之人重回水面之上,卻是自鏡湖之中走了出來。

曜漢老祖這時打一個稽首,道:“我便送道友到得此間了。”

張衍微微點首,道:“勞煩道友相送了。”

曜漢老祖正要離去,忽然想到什么,又是頓住,他深沉一笑,道:“我與道友也算打了不少交道,今次卻想問一句,若是貴派祖師想要借得那一位存在回來,道友又該如何呢?”

張衍笑了一笑,功行到了他這般地步,也是可以察覺到,祖師也未必所有事都能算準,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成就煉神之事便不在太冥祖師原本布劃之中。

從過去種種情由來看,祖師真正屬意的其實是玄澈道人。

祖師雖是給了每一脈修士一定機會,可至多也只是攀登入真陽之境,可要說成就煉神,那幾乎是沒有可能。可他最后非但超脫了出來,反還取代了玄澈成為布須天之御主,這已是與祖師原本期愿不相符合了。

不過祖師到底是如何想的,他現在也無需去弄得明白,因為他根本見不到,妄自猜測也沒有任何意義,若是有朝一日,他功行也能到得那般境地,屆時有甚不解,自會當面去問。

待曜漢老祖走后,他心意一轉,瞬時已是到得布須天外,隨后往此下一沉,意識便已是回得正身之上。

在了解到此行所有之后,他也是深思起來。

季莊道人所言之事他無法判斷真假,要知同一件事,換一個角度來說,那或許就會變得截然不同,所以他也無法由此作出決定。

但有一個人或許可以為他解惑。

此人便是那一位疑似少清祖師的持劍道人,從其第一個出來阻止那一位存在就可以看出,其一定是知曉些許情由的。

當日離去之時雖沒有留下日后交通之法,可是贈予他的那一團劍光卻仍是留在手中,卻是可以借此聯絡其人。

思定之后,他當下又一道分身出來,到得虛寂之中,就將那一道劍芒激引而出。

過去沒有多久,他心中忽然有所感應,舉目看去,便見一道劍光憑空映現,虛寂之中恍若星海一般閃滅起伏的現世俱是往后退避,隨后身后便傳來一個聲音道:“道友尋我何事?”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5
第七十二章 尋由本來非一氣

曜漢老祖轉回鏡湖,不久又回到了那臺座之上,向那季莊道人打一個稽首,道:“那張道人已是回去了。”

季莊道人言道:“曜漢道友看這一位可能同意我輩之見?”

曜漢老祖呵呵一笑,道:“我仍是先前之語,這一位銳意進取,是絕然不可能答應我等條件的。”

季莊道人看了看其余人,道:“諸位意思呢?”不待眾人開口,他看向玄澈、參霄二人,“兩位與那位張道人也是打過交道的,若有不同見解,何不也說上一說?”

參霄、玄澈二人自到此之后,就很少開口,因為他們早是看出來,雖然季莊道人表面謙和大度,可實際上外寬內忌,容不得不同聲音,所以上次商量邀請張衍之時,他們便一直是冷眼旁觀。

二人心中明白,這人不是要聽他們意見,而是看他們態度如何,哪怕這僅只是表面上的,否則何必現在來問?早前商量的時候就可以找上他們了,所以越是遮掩,反而越會引起其人疑忌,現在只需照實言說便可。

參霄道人笑了一笑,先是開口道:“我以為此舉對那張道人并無多少好處,反還要他壓服那些托庇在布須天中的同道,他似不必要如此。”

季莊道人道:“哦,只他一人能以修行,難道不是好處么?”

參霄道人言道:“可他用不著與道友做約,亦可以繼續修行,似不必多此一舉。”

玄澈道人這時沉聲言道:“其余事我并不知曉,只知那張道人背后是有宗派門人的,他絕無可能斷絕宗門傳繼之路。”

季莊道人唔了一聲,倒沒有什么不高興,反而和顏悅色道:“兩位之言,也有幾分道理。”

他看向曜漢老祖,“曜漢道友,若這位果然不同意,那我等仍按原先計議行事。”

虛寂之中,張衍轉過身來,見那位持劍道人正背對著自己站在那里。其人一直不正面示人,這里原因他本是能夠猜到一些,在聽得季莊道人一些話后,心中更是有了一個不太明朗的答案。

不過今天他不是為追究此事而來。

他道:“貧道今次找尋道友,是有一事想要求證。”雖與這位只是接觸過幾次,可他卻是清楚,和這位說話無需彎彎繞繞,有什么直接動問便是了。

持劍道人道:“但說無妨。”

張衍道:“不久之前,貧道受一位道友之請去其門上作客,只是其后來所言之語,卻是令貧道有幾分疑惑。”他下來便將季莊所言,挑了些緊要的部分說了一說,又言:“貧道問一聲道友,其人所言,到底有多少可信?”

持劍道人聽罷,并沒有說及那些事,而是道:“道友當是見過那曜漢了?”

張衍點首道:“不久之前方才見過。”

持劍道人道:“我與其照面之時,曾言其人并非我所識得之人,而我有一句話未曾說,我亦非是當日之我了。”

張衍心中微微一動。

持劍道人道:“造化之精破散之時發生何事,我原先或許知曉,可現在已是割舍開了這些,不然也無法站在此處,除非是當時親歷之人回到此間,不然無法知悉真相。那位季莊道友言說那一位存在是大德神意寄托,還說需傾吞諸為此代償,此事的確為真,不然我也不必出來阻他,不過這未見得定然是所有大德之念,需知每一人心思俱是不同,各位大德更是道法不一,又怎可能合于一處?”

張衍聽到這里,不覺眼前一敞,有些疑惑也是隨之解開,這么看來,那一位存在之所以顯化,或許是其中某一位大德所為,當然也可能不止一人,但絕然非是全部。

說來也是,就拿太冥祖師來看,其既然安排了玄澈成就煉神,那也就沒有必要再讓其被那一位存在侵吞了去,否則這便是自相矛盾了。

不過那一位的威脅也是真正存在的,季莊道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要如此做,其手段終歸是針對那一位而來。

他想了一想,道:“季莊有言,若是使得諸多同道不再追逐上境,并奪去億萬現世生靈大道之緣,便可使得那一位存在再無法恢復實力,道友以為,此事當真可行否?

持劍道人對此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態度,道:“這卻無關緊要,若是諸位認為壓制修為便可令那一位難再引動因果,那便如此做好了。”

張衍見他態度如此隨意,微微一訝,可隨即一轉念,也是能夠理解其人想法了。

恐怕在這位看來,此事沒有多談必要,因為季莊就算做成這等事,也是無可能永久持續下去。

因為季莊等人并無法算到每一分天數運轉,稍有差池,就會功虧一簣。

這其實并不見得就比主動出擊,打壓那一位存在來的更好,只不過季莊道人本人偏向于保守,出于惜身目的,不愿意與那一位存在打生打死,所以才竭力做此選擇。

況且大德的布置又豈是這么容易破解的?就算當真推行下去,恐怕也不過是緩濟一時,仍然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所以無論如何做,大勢都是無可改變,

要說季莊是看不到這一點么?

這卻未必見得。

只是其選擇的是對自己有利卻又不必冒險的那一條路,而并不是說此法一定比主動打壓那一位的策略更為高明。

想明白這些后,他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解惑。”

持劍道人對他一點頭,不再多言,劍光一轉,整個人霎時已是沒入虛寂,再也尋之不見。

張衍看著其人離去,這一位雖疑似少清祖師,可確如對方自家所言,其并不是這位祖師全部,不然在他說出壓制諸世生靈道途之時,不會對少清弟子不聞不問,

雖言上境大能,對現世之事宛若觀畫,可其當年傳下道統,又在布須天內設布渾天,當也不會沒有任何目的。

他心意一轉,下一刻,意識又是回到了正身之上。

他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現在他思索的是,若是自己否決了季莊等人提議,此輩又會如何做?

至少有一個辦法可以達成這個目的,那就是掀動斗戰。

雖說煉神修士可以在斗戰之中提升自己,并且隨著法力對抗知曉更多大道妙理,但是想要在斗戰之中直接跨越一個境關,那希望可謂十分渺茫,便是敢于這么做,對方在有準備的情況下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當初他過解真關時,若是季莊來的不是氣機化身,而是正身的話,那幾是無可能成就。

當然,前提是對方能攻入布須天中。

不過他覺得,除此之外,對方說不定還有什么其他手段,現在無法得見,這只有見招拆招了。

他思考下來,準備拿出此事,與神常、青圣這些托庇在布須天的同輩作一番商議,看一看其等是何意思。

身為御主,他固然可以不去問過其他人的意見,來個獨斷專行,可因他并未封堵自內出去布須天的門戶,所以這等事實際是瞞不住的,說不定季莊等人還能借助法力波蕩把消息傳遞至眾人處,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放開來說,那么哪怕有人有不同意見,他也能提前知悉。

當下心意一起,一道化身已是到了聚議大殿之內,隨后令陣靈往各個煉神大能所在送去符書。

送信出去未有多久,神常道人、神常童子,簪元,青圣、塵姝、鑾方、秉空等人俱是到了,在與張衍見過禮后,便就各自在殿中安坐下來。

張衍與眾人稍稍寒暄幾句,就將此回召集諸人來此的用意說出,同時把季莊道人所言原封不動復述了一遍。

簪元這時聽罷,先是站了起來,對張衍打一個稽首,正容言道:“多謝道友將此告知我等。”

他可是不難看出,這等事要是做成,對張衍其實是十分有利的。

由于煉神大能之間無有任何東西可以約束,所以想要達成此事,那只能靠季莊道人和張衍這兩位御主的手段維系,而這兩位一旦聯手,不但外部再沒了威脅,還可以幫襯對方彈壓內部,從此可以一直凌駕于眾人之上,而張衍卻是選擇將此說了出來,分明是準備將選擇權交予眾人,這令他十分感佩。

青圣道人冷聲道:“此輩懼怕那位存在,不思如何擊敗,卻反而想著壓制同道,以求自身之茍且,此輩比之那些膽怯之輩更是令人生厭。”

神常道人沉思一下,道:“我若不應,不知會是如何?”

張衍微微一笑,道:“其等唯一能做之事,便是因此來伐我,不過諸位在布須天中,自無需為此擔憂。”

青圣道人哼了一聲,道:“又何曾懼他?”

神常道人沉聲言道:“若是來攻,我等與道友同心合力,共抗此輩。”

簪元道人想了一想,道:“這等拘束同輩修為之舉,若無了玄元道友同意,恐怕他連自家界內之人都未必能夠壓制住,我以為該當回絕。”

鑾方、秉空二人也是附和稱是。

塵姝才剛剛嘗到了一點修行的甜頭,哪里肯現在就停下,也是出聲道:“妾身亦是愿意與諸位道友同進共退。”

張衍點了點頭,道:“既然諸位俱不認同此事,那此事便是如此定下。”說完,他一拂袖,一道靈光飛起,霎時化作玉符,隨那氣機牽引,便往鏡湖落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5
第七十三章 劍星入界從心起

張衍將那書信送了出去之后,本以為過一段時日對面才會有結果,或者干脆不會再有回音。

不過令人有些意外的是,過去沒有多久,虛寂之中就有法力波蕩傳來,對方回書已然落至布須天外。

他將玉符取來眼前,打開一看,卻是季莊道人回書,其人言稱既然張衍不同意,那么此事不妨先放在一邊,以后再慢慢商量,隨后其話鋒一轉,說是眼下有一樁事卻也很是緊要,就是那位使得諸界靈機大興之人。

其言若是放任此人不管,恐怕其不止會做眼前這些事,要是主動去幫助那位存在,使之神元合一,那么事情就將更為麻煩,所以邀請他一同找尋此人下落,隨后再除去。

張衍卻是不難看出,季莊道人的目的實則還是為了遏制界內修士的修為,以避免那一位存在還復回來,只是興發靈機的這一位卻不在此中,若是任其在那里修持,那么他們即便壓制住所有同輩也是無用。

其實虛寂之中不定還有躲藏起來的同輩,按照季莊道人原本的打算,應該是和他聯手后,一起去打壓剿滅這些人。

只是這等不敢面對強敵,反去欺凌弱小之事,卻不為他所取。

他考慮了一下,在上回感應到那興動靈機的那一位時,他便知此人不存善惡,恐怕并非想象之中的同輩修士,倒像是某個先天寶靈成就,但也或許可能是其他什么來歷,說其會去幫助那一位存在,可能性卻是不大。其真要做此事的話,那也不放著那一位存在不理會,反而去做興發靈機之事了。

而現在其人興發靈機的舉動一時半刻也不想要收手的樣子,他認為就算有辦法可以阻止,現在也不必急著去做,等什么時候當真停下來了,那再動手不遲。

但要季莊那邊之人要想做什么,他也無從阻止,于是與在殿上諸人再商議了片刻,便當場回了一封書信,言稱自己暫時無暇理會此事。

殿上眾人見此事暫了,便就各是出言告退。

張衍待得眾人離去,意識回得清寰宮中,他想了一想,那興發靈機之人若真是配合那一位寄托執念的大德行事。那就算前去追剿,恐怕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他其實并不排斥見到那些上境大德,不過該有的戒備當還需有,需知那位存在可能只是其中某一位意念寄托罷了,很難想象這等人物會強到何等地步,若是眼前便就重返回來,且露出惡意,他不認為自己可以對抗,那一位存在不能破入布須天內,可上境大德不見得不能。

他想到這里,決定盡快清除布須天內可以清除的異力,若能做到,那么布須天守御之能也將大大提升。

在功行未到二重境之前,他能感覺到這些異力存在,卻并無法接觸到,更別說拿其如何,可現在隨著功行提升,感覺自己不難與其中較為弱小的對抗

而只要能夠與之碰撞,那么他就可以將之逐漸排斥出去,而這畢竟都是昔日大能所留,所以在這其中,他或許也能從中看到更多大道玄理。

就在他坐觀之中,不知不覺間,又是三載過去,

某一日,他忽然心中一陣莫名感應,就從定中出來,往某一處看去,那里一座渾界即將與布須天挨近,或許不久之后,就將到來。

若是判斷無錯的話,這一處應該就是以往少清幾名前賢飛升之地了,渾天既然到來,那勢必是要去一探究竟的。

不過少清派乃是盟友,若是前往此處,最好還是喚上一名少清的同道同行。

而他這里也需派遣一位弟子前去,且至少也需入了凡蛻之境。

他略作思索,大弟子劉雁依最是合適,本身也修習劍丸,實力也是足夠,不過正是如此,反而不宜遣其而往,因為他知道少清在岳掌門執掌之前有另一派,其視所有派外持劍之人皆為外道,雖那界中未必人人都是如此,可明知這一點,那自也不必要主動去引發沖突,畢竟兩派交情在這里。

他把景游喚了進來,吩咐道:“去把田坤尋來。”

未有多久,田坤便就來至殿中,躬身一揖,道:“弟子拜見恩師、”

張衍言道:“而今天外有一處渾天降下,為師需你前往一行,只此處疑似少清派前人飛升之地,故為師當會尋得少清同道與你一同前往,你回去之后,可以先行準備一二。”

田坤打一個躬,道:“弟子遵令。”

山海界天岳之中,比斗仍在進行之中,隨著天外各派到來,如今斗法似是已經演變為山海界弟子與天外同輩之間的較量。

岳雪顏站在一處飛峰之上,劍丸在身旁繞飛不停。

經歷過那迷霧心關,再加上這十數年來的比斗,她心性已是打磨得無比圓融,原本那一枚純白劍丸已是變得如琉璃一般純粹,其中有一抹靈動劍識在與自己相互呼應。

如今斗法場上她場場皆勝,未逢敵手,到了后來,許多對手幾乎一見她面便就認輸。

其實不止是她一人,幾乎其他在迷霧之中存活下來的少清弟子,都是活躍在比斗盛會之上,幾乎無人在同輩斗戰中有過敗績。

對他們來說,天天可以與人比斗,且還能領略各派不同手段,對決更多強手,的確是如同盛會一般,有不少宗門之內的同門甚至對此無比羨慕。

同輩之中唯一可以稱作對手的,那便是溟滄派那些同輩了,只是到目前為止,雙方還沒有對上,倒不是沒有機會,而是上層之間把兩者刻意錯開的,唯有到了盛會末期,方才有可能對上。

岳雪顏也很是期待那一日,而隨她心念之中泛起斗志,那劍丸發出一聲清越劍鳴。

一道白練自遠空飛渡而來,霎時到了面前,卻是一名少清弟子,對她一禮,道:“師姐,師祖在尋你,好像要關照什么事。”

岳雪顏稱謝一聲,法力一轉,霎時遁劍而起,化一道流光飛去。

飛峰離少清駐地也是不遠,沒有多少時候,她便轉了回來,待入至殿內后,見幾名門中元嬰長老也是在此,而冉秀書則是站在階上,便就上前拜見。

冉秀書看她幾眼,頗是滿意道:“雪雁,你這十年來做得不錯,嗯,雖然你所學乃是殺劍,但終歸是我冉秀書門下,也算是給我長臉了。”

攸寧在旁嘀咕了一句什么。

岳雪顏輕嘆一聲,自家師祖每過一段時日,就會把她和幾位同門輪番喚過來勉勵一番,以顯示一下自己存在,并且樂此不疲,這些年來她已經是習慣了。

冉秀書道:“我少清飛劍斬殺之術如今諸天有聞,這也有你一份功勞在內,今便賜你一縷鈞陽精氣。”

說著,伸指一探,一道光華入下。

幾名元嬰長老一陣驚訝,鈞陽精氣用處自是極大,甚至可以用來攀升洞天,只是岳雪顏現在連元嬰都未修成,現在給予這等獎賞,是否太早了?這東西留在身上怕是只會引來他人覬覦。

攸寧抬頭道:“這,師父……”

冉秀書一擺手,道:“為師樂意給,你就不必說了。”

攸寧撇了撇嘴,小聲道:“我當初立功也沒給過我。”

冉秀書看向岳雪顏,悠悠言道:“這東西雖好,也可能會惹得許多人前來搶奪,你要是不愿收,可以還了回來。”

岳雪顏毫不猶豫道:“多謝師祖下賜,弟子自信當能護住。”

冉秀書笑了笑,他此前已是收到門中傳書,要他與溟滄派同道一同前往疑似門中前輩飛升之所在,因為要提前離開,所以將原本留待最后的獎賞提前發了,見已是交代完了,他把心意一轉,便在眾人眼中躍空挪遁而去。

下一刻,他來至天穹之中,卻見一名神容沉穩的年輕道人已等在了那里,便打一個稽首,道:“田道友有禮了。”

田坤回有一禮,道:“冉道友可是準備穩妥了?”

冉秀書一點頭,很是瀟灑的一負袖,道:“可以啟程了。”

田坤自袖中取出一張玉符,往外一送,面前霎時有靈光張開,他道:“此是恩師以法力開辟出來的兩界門戶,由此可以去到……”語聲一頓,他發現自己話還沒有說完,冉秀書已經走進去了,于是默默跟了上去。

一穿過那處陣門,見冉秀書正飄身半空之中打量這方天地,他也看了一下四周,眼前景物與尋常界天倒無什么太大區別,不過靈機之興盛,大可與山海界一比。

只是感應下來,發現這里與想象中的世外仙府有些不同,地陸之上處處有城邑聚落,多數還是凡人,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似有強盛氣機,但試圖去找尋時,卻又感受不到了。

冉秀書道:“田道友,如此看來,若有大能修士,那許是藏身在界中之界內,現在一時尋覓不得,我等不妨先往四處走訪一二,看能不能找尋到些許線索。”

田坤沉聲道:“道友覺得可行便好。”

冉秀書稍作推算,眼前微亮,道:“有些意思,道友隨我來。”當下一個轉挪,已是往一處遁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6
第七十四章 意氣若在界未空

    田坤見冉秀書遁去,也是循著氣機一個遁轉,瞬息之間,就來到一處平原之上,由高處俯視下去,可見遠處有一座約莫百來萬人的都邑。

    而他們正下方,乃是城都郊野的一處寬闊平地,一條湍流甚急的淺河旁,有數十輛華貴馬車停留在此,車駕上鋪設著毛毯錦緞,另有帳篷支架,柴堆火盤架設在那里,疑似凡間貴人出來踏青郊游。

    此時有一個白須老者,手中持拿一柄法劍,正在那里演練劍法,一劍一招,都是極有章法,

    大約二十來個衣著鮮亮的孩童正在那里認真看著,手中還持有木劍效仿,而仆奴侍衛之流則是遠遠避開,不敢靠近。

    冉秀書自言自語道:“這路數,唔,許是某位同門的游戲之舉。”

    這老者明明只是一個凡人。但是對劍法的感悟卻遠邁自身所限,且隱隱有一股仙家氣象,且與少清派的路數有幾分相似。

    少清派中其實亦是有法劍運使之法的,甚至類似法寶也有不少,只不過通常這般人少有到得上乘境界的。

    田坤這時觀望過去,發現這老者神氣沖天,渺渺升入天穹不可窺知之所,其神魂雖屬自身,言行舉止也是無比自然,可實際上卻是一個牽線木偶,其一生經歷乃至性情喜好都是被人提前安排好了的,自己并無法逾矩半步。

    簡單來說,其就好像是一枚棋子,只能在棋局允許的規矩之下行事,但永遠不可能超脫到棋盤之外,偏還自己不得而知。

    他粗粗一覽,就見有不少類似氣機,在遠處還有更多,卻不明白此間上境修士為何要如此做。

    冉秀書也是發現了這一點,只是他有些奇怪,因為若是按照少清派的行事風格,那是絕然不會把心思放在這些凡人身上的,所以這處地界恐怕不單單是歷代上真飛升之地那么簡單。

    這些凡人過去未來實際上是背后大能所編織,所以也看不出什么有用東西來,不過那些神氣既然牽連上修,那卻是留下了些許線索了。

    冉秀書干脆便循著這些氣機而去,很快便在這方天地之中找到了一處界門,二話不說,就往里走了進去。

    田坤本來還待勸他先探查一番,見狀也只好隨后跟上,不過他也知曉,少清派一些修士對兇險危兆有著過人感應,或許冉秀書就是這等人?

    兩人過去那處界門后,見這里風光迤邐,山色青涂,霞光映秀,面前一座矮山,筑有一處道觀,觀門龕罩之下,有一個道童蜷縮在那里。

    冉秀書走了上去,道:“你可是這里看守童兒?”

    那道童抹了抹眼,一骨碌爬了起來,端端正正一禮,道:“兩位仙長有禮,小童正是這里看守。”

    冉秀書道:“這是何地?此觀又喚何名?”

    道童道:“這里是犀月山蒲皇觀。”這時他一轉身,伸手一指,道:“兩位仙長,敝觀觀主來了。”

    冉秀書二人方才就察覺有人過來,此刻一望,就見一個芒鞋布衣的道人走了出來,其人上來一禮,道:“兩位上真有禮了,不知兩位自何處來,可有什么用得著小道的?”

    冉秀書頗有興致道:“哦?莫非貴方這里如我等這般往來之人有不少?”

    那觀主模棱兩可道:“不少,卻也不多。”

    冉秀書道:“我等本是為訪問前輩到此,你等這處地界之中可有運使飛劍的上真大能么?”

    那觀主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笑容,道:“兩位是說原本居于仙山之中的劍仙吧?”

    冉秀書訝道:“原本?莫非已是不在了么?”

    那觀主垂下目光,道:“小道對此知曉不多,只是聽聞數千載前,居宿在仙山之中的一眾劍仙為尋覓上法,將此處地界贈予了我輩,隨后便通過一座兩界門戶去到了另外天地之中,只是至今也未曾回來。”

    冉秀書倒是沒有什么遺憾之色,問道:“那不知這幾位離去之前可有物事留下,這幾位終究這是我前輩,現下既是人已不在,那需尋一個物件憑證,日后宗門問起,也好有個交代。”

    那觀主道:“貧道修行時日不長,并未見過那幾位劍仙,對此卻是不甚清楚了。”

    冉秀書道:“不如這般,我那些宗門前輩即便離了此地,可當年那些居處洞府應該還在,觀主可否帶我等前去一轉?”

    那觀主似是十分為難,道:“這等事,貧道需請示這里幾位上修。”

    冉秀書道:“無礙,觀主盡管回去請示,我便在此等著就是了。”

    那觀主遲疑了一下,道:“兩位仙長若不嫌棄敝觀,那不妨在此宿下,小道這便回去上稟,”隨后他又招呼了那道童一聲,要其把觀中的靈果仙茶擺了出來招待二人,自己則是告辭離去。

    冉秀書見田坤一直站在旁邊不發一言,便道:“道友有什么看法?”

    田坤道:“全憑冉道友作主。”

    他今日到來,只是作為一個見證,冉秀書到底要做什么,他并不會干涉,除非是遇到了什么涉及生死的危險。

    冉秀書嘿了一聲,他道:“索性也是無事,道友不妨說說自己見解。”

    田坤見他堅持,沉吟一下,道:“道友非要田某說,那田某便說一點淺見。”

    冉秀書道:“請講。”

    田坤道:“方才那位道友看去禮數周到,實則對我等暗含排斥警惕之心,尤其是在聽到我等打聽幾位少清前輩之后更是如此,這里當有隱情在內,下來或許會找借口推脫道友之請,不會讓我等輕易如愿。”

    冉秀書笑道:“若是那般,我二人便自去尋來,今回之事,總算有些意思了。”

    而就在那位觀主把二人到來之事報上去后,莫名之地中,就有幾人神意聚到了一處。

    有一人道:“葫上真,下界又有劍仙到此了,我早是說過,那些劍仙既是從他處飛升而來,那么只要宗門不滅,一定還會有人到此的,屆時無論如何也是會把這處地界討還回去的,這里我等是占不住的。”

    有人冷笑道:“討還回去?我等原本所在靈機盡失,飄蕩許久,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一界棲身所在,,那些劍修自家一走了之,而我等現在苦心經營了數千載,隨意來一人就想討回去,哪有這般便宜!”

    先前那人譏諷道:“當年那些劍仙的手段我等可是見識過的,聽道友口氣,莫非要親自出手鎮壓這兩位不成?”

    后來出言之人道:“未曾斗過,又怎知不成?”

    待兩人又爭辨了幾句,那被稱作葫上真之人終是開口了,其人沉聲道:“這次雖是來了兩位劍仙,可我等也不是當年那些修為低弱之輩了,其若當自己為客,那我等就好生招呼,再早些送他們走便是。”

    有人出聲問道:“若是這兩位非要留在此地呢?”

    葫上真道:“那說不得只好動些手段了,這里終究已是我輩地界,現下靈機又比先前興盛許多,我敢言諸天之中,似這等寶地定也不多了,無論如何也不能交托出去。”

    冉秀書與田坤二人在觀中只是等有了半日,兩人就感有一股神意傳來。

    冉秀書與田坤稍作商議,便將之接納過來,而后一同遁入莫名,卻見一個陌生修士已是站在那里,其人沖著他們躬身一禮,道:“兩位道友有禮。”

    兩人還過一禮,冉秀書道:“這位道友怎么稱呼?”

    那修士卻似不怎么愿意說出名姓,嘆道:“俗名不提也罷,敢問兩位道友,可當真是那幾位劍仙后輩么?”

    冉秀書意念一轉,就有劍光映現,盡管這是在神意之中,可不難將自身手段展露出來。

    那修士一見,忙是道:“果然是那幾位劍仙后人,在下先前曾受得一位劍仙恩惠,所以有一樁要事告知兩位道友,”

    冉秀書道:“何事?”

    那修士鄭重言道:“此間之人,恐怕要對兩位道友不利。”

    冉秀書沒有絲毫懼意,反而興趣大增,道:“理由何在?”

    那修士嘆了一聲,道:“我輩本是外界到此之人,后被界中幾位劍仙收留下來,后來這幾位不知為何要出去天外,就把這處界域交給了我等看管,初時我輩也甚是用心,把這處照拂得甚是得當,可后來那出入門戶自行關閉,我輩之中有幾人認為,那幾位劍仙再也不會回來了,于是就將此處視作為自家道場,只是現在兩位到此,他們卻又兩位怕將此地討要了回去。”

    冉秀書笑了笑,道:“卻要問一句,不知當年那幾位前輩可有東西留下?”

    那修士道:“那幾處洞府至今仍有禁制留存,我等也未曾進去過,或許有物事落下,不過現在外間俱被禁制封藏,兩位道友恐無法挨近。”

    冉秀書點頭道:“卻要多謝道友告知此事了。”

    那修士低下頭去,道:“慚愧,道友不責怪我等便好。”

    冉秀書再是問了一些話后,那人便就退去了,他自家也是自神意之中退了出來,隨后一撫掌,笑著道:“此事甚妙。”

    田坤不解道:“妙在何處?”

    冉秀書精神振奮道:“原本以為今次只是來認幾名前輩,客套一番,兩邊再往來拜見,這樣也頗是無趣,可沒想到卻是這樣一番光景,我倒是希望此輩能強項到底,如此我少清上下舉劍來伐,豈不痛快!”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7
第七十五章 劍虹當映舊界中

    犀月山這些修道人只是琢磨著如何盡早把冉秀書、田坤二人送走,也不想與他們對戰。

    雖說在此輩眼中,兩人飛升到此之后,就再無可能與背后宗門聯絡了,稱得上是勢單力孤,可他們對飛劍之術的厲害卻是十分清楚,如果二人不曾表現出來敵意,那他們自也不會先行動手。

    到了第二日,此輩派來了一名遲姓修士,其同樣也是凡蛻修為,只是從顯露出來的氣機上看,卻是遠遠遜色于二人。

    其人似也能判斷出自己與二人有些差距,故態度表現的有些謙卑,在見過禮后,他十分遺憾道:“聽聞兩位在找尋那幾位劍仙的洞府?這恐怕無法如愿了。”

    冉秀書卻沒有什么不高興,反而一副我看你們能編出何等理由來的模樣,道:“哦?這是為何?”

    遲姓修士在他戲謔目光之下微微低頭,口中則嘆道:“那幾處洞府本來漂游在天穹之上,我等也未曾去過,只是在那幾位劍仙離去之后,也就不見了影蹤,我等也不知到底在何方。”

    這話自然非是真實情況,當年那幾位可不止一處洞府,漂游在天穹上幾處是果真不見的,疑似跟隨其等一同離去了,但地陸之上卻還留有幾處。

    他們這些人都洞府也不是沒有想法,曾試圖進去找尋過修劍秘法,只是此中俱留有一股劍氣,到現在為止,他們對此都沒有辦法。關鍵是他們不知道這里面到底留下來了什么東西,要是有什么可以再度打開兩界門戶的辦法,那卻是他們不愿看到的。

    所以就在昨日,眾人在外面立起了一重又一重禁陣,算是把此處徹底封藏起來了。

    冉秀書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隨意問道:“我在此感應得不少修士出入天地關門,這些同道莫非是從其他地界而來么?

    遲姓修士對此倒無隱瞞,在他們看來,這里本就是那幾位劍仙地界,門中定然是有記載的,現在不過是試探自己,要是連這一點都不敢承認,那分明就是直接說自己有問題了。

    他道:“正是,此界之中有不少兩界門戶,時不時也有界外修士到此。”

    冉秀書道:“那當年我那幾位前輩也是由此去往其余界域的么?”

    遲姓修士趕忙道:“非是這樣,在下所言之門戶本來便是存于此間的,自我入界后,很少有過增減,而那幾位劍仙所去之地,那里本是沒有門戶的,只是后來這幾位不知用了什么辦法又是憑空打開了一座,在這幾位離去之后,這關門也就自己合閉了,我等也是不知如何才能再度開啟。”

    冉秀書暗自思忖了一下,又好奇問道:“我等來時,曾見貴方氣機與凡人相接,卻要請教,這到底是作何用處的?”

    遲姓修士道:“哦,道友所見,那是我輩所下世棋。”說到這個,他卻是興致起來,“來來,我來說與兩位知曉,在下可是此中能手,

    他又詳細介紹了一些,這些棋子之中有武子,有文子,有將子,有帝子,還有其余百工及隱士之子,各位上境修士都是拿此輩凡人為棋互相對抗,一局棋能綿延數百載,涉及多個王朝興衰。

    冉秀書不解道:“這又有何意思?”

    遲姓修士卻是道:“此樂趣也,此正如凡間之弈棋,不過以凡人為棋子,天地為棋盤,世事變化,俱在其中,”這時他又說了句,“這也非是我輩所創,傳聞這也是自某一位大能手中傳出的。”

    冉秀書對此嗤之以鼻,操弄幾個凡人在那里斗來斗去,他實在看不出來這里樂趣何在。

    在他心中,追逐大道妙理,舉劍與對手拼殺,那方是無上樂趣,而每過一次境關,每戰勝一名敵手,那種成就之感可謂無以言喻,故是對這等這等做法著實看不上眼。

    田坤在旁看著,也并沒有說什么,修行本來就是求的超脫,自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外人或許覺得不屑,可只要自家覺得好,那便可以了。

    修士之間也有以下棋為樂的,正如其所言,這其實是將棋子換成了凡人。

    只是他不喜這等舉動,因為棋子是死物,凡人乃是生靈。可他也不會因此出聲反對,畢竟這也不是溟滄派地界,

    冉秀書不耐看這些,便道:“道友可否帶我等去往那幾處天地關門所在瞧上一瞧?”

    遲姓修士見兩人對此不敢興趣,卻是十分遺憾,不過他尚還記得正事,連連點頭,道:“自是可以,兩位請隨我來。”

    在他帶領之下,冉秀書與田坤二人來至一道宏大光幕之前,周沿逐漸融入虛空之中,可以見得,這里本來是懸空而立,只是后來人在下方修筑了足有千里方圓的法壇廣臺,看去十分之宏偉壯觀。

    遲姓修士道:“這一處門戶較為安穩,對面也不知有多少界域通往這里,不過每一處靈機比之我等這里卻是差得太遠,故是有他界修士到此,通常都不會離去了,能到此的,都是洞天一流,人數其實也是不多。

    冉秀書望有一眼,這處天地關門能夠一直立在此處,這卻不似凡蛻修士能夠擁有的手段,或是上境修士所為,但也可能是祖師開辟的。

    他道:“較為安穩?也即是言,這里還有不穩之地?”

    遲姓修士道:“正是,這些關門大約有十余座,有些長久峙立于此,有些則每過一段時日便會消失,再過去一段時日復又再開的,似這類門戶數目也是不少。”

    冉秀書道:“道友可否帶我去那處一觀?”

    遲姓修士自無不可,當即又帶了兩人遁行至另一處天地關門前,并指著言道:“這一處關門每逢三百年便會消失,又三百年再是浮出,現如今停駐在此已有兩百余年,許是用不了多久便會散去。”

    這里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這界域盡管出得去,卻未見得還能回來。他之前有過同道進去探查過,但后來就再也沒了結果,而他們因為沒有膽量再至對面,所以至今無法確認其人生死。

    下來冉秀書又在其人帶領之下去到其余關門一一看過了,只是過后二人就似再沒了什么興趣,隨即祭出一駕飛舟,說是四處游覽一番,就無需遲姓修士相陪了。

    遲姓修士也不勉強,與二人告別之后,就回得自家洞府之內,隨即神意一轉,遁入莫名,片刻之后,葫上真身影在此浮現出來,其問道:“遲道友,情形如何了?”

    遲姓修士沉吟一下,道:“以我觀之,這兩位似沒有定要找到自家先輩洞府的意愿,反而對界外界天更感興趣,幾乎所有兩界關門都是轉了一圈。”

    葫上真精神稍振,道:“要真是這般,卻是一個好消息。”

    遲姓修士道:“這里還有一事,我今日看了下來,這兩人之中,其中一個乃是劍修無疑,只是另一人,我以為卻是非是這等出身。”

    葫上真念頭飛快轉動起來,他們最懼怕的其實是飛劍之術,可要是只有一名劍修,那是否可以……

    他想了想,還是把這個心思壓下了。

    另一人既能與劍修走在一處,想來本事也是不小,現在這二人既是有可能離去,那也不必去多生事端。

    飛舟之上,冉秀書看著四周壯麗景色,言道:“今日我以劍丸游走天地,感覺有數股劍氣埋藏此間,但被重重禁陣圍困,而我少清修士洞府,從來不用任何禁制,任何危機到前,劍器自會生出感應,故是此舉應該是此輩所為。”

    田坤道:“道友欲如何做?”

    冉秀書道:“這里地界探看的也是差不多了,我待先回去山海界回稟此事,再由得山門定奪。”

    他猜測那些前輩下落線索,恐怕只有在那些洞府之內才能找到答案。不過他對這些事其實并不熱衷,那幾位本就是飛升之士,若能見得,固然是好,見不到也無關緊要,反而是這里之人竟然竊據少清飛升之地,這卻讓他迫不及待想將這個消息帶回去。

    田坤對此自無意見,當下就拿了法符出來一展,瞬息之間,頓有一道靈光展開,兩人所乘飛舟隨即穿入其中。

    兩人只覺眼前恍惚了一下,隨即身外景物一變,卻又回到了山海界內,因需各自稟告門中尊長,所以兩人就在此揖禮道別,

    冉秀書離了飛舟之后,就遁破天地,往半界而來。

    為防備天外再有修士侵入界中,故是此刻嬰春秋仍還是在此處鎮守,門中諸事則由清辰子代為主持,事實若非這樣,這回也該是后者前往,而非是輪到冉秀書了。

    冉秀書尋著氣機而來,很快來到嬰春秋臺座之前,在上前與自家老師見過禮后,便將此行經過詳細道出。

    嬰春秋聽罷,思考許久,便沉聲道:“我少清派上下人數不多,如今在昆始洲陸之上又有駐地,外物靈機都是不缺,這等地界實則多一處少一處也無關緊要。”

    頓了一下,他卻是加重了語氣,“只是這處地界極可能是祖師所傳,可能還有祖師所留之物,卻不好輕易拋卻了。徒兒你持我玉符回至山門召集各位上真,只要能將此處取回,準你等便宜行事。”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8
第七十六章 踏虛鴻飛劍猶在

冉秀書、田坤二人氣機忽然消失不見,犀月山中修士立時有所察覺。

葫上真反應過來后,也是驚疑不定。立時命人四處找尋,可是搜遍天地,也是不見兩人下落。

他又找了遲姓修士過來反復問過,卻也難以確定其等到底去了何處。

底下有人認為,從這兩人一至此間就在設法打聽天地關門,或許是這方天地還隱藏著一處不為他們所知的關門,這兩人就是由此遁走了。

可這并無法安定眾人之心,這二人是真的走了?還是暫且離開?即便走了,會否有辦法將離去的那幾位劍仙找回來?這些都難以知曉。

這其中只有一人心中暗自忖道:“這兩位許是聽了我建言,早早離開此處了,這樣也好,我等存身地界能以保留下去,也不必與他們起得沖突了。”

葫上真不知此事,與眾人討論下來,現在只能期望冉秀書二人是果真離開了這里,并且一去不回頭。

只是他胸中仍是有一股排遣不去的壓抑之感,故仍是傳令下去,將所有陣法禁制運轉起來,嚴加戒備,以防最壞情況。

這些陣法乃是當初為了對抗飛劍而設,可究竟能起到幾分作用,連他們自己也不確定,所以只是暫且有個安慰。

田坤在與冉秀書分別之后,就遁破天地,直接往清寰宮而來,待入殿行禮過后,就將此行所見稟告自家老師知曉。

張衍聽罷,笑了一笑,道:“你仍執為師符詔在手,少清同道稍候若要去往那里,可由你開啟門戶,此后便無需多管了。”

田坤躬身稱是,再是一禮,便就退下。

張衍心中一起意,霎時觀遍現世,卻沒有見得這幾名少清前輩的下落,可見其等已是不在此世之內了。

太冥祖師當初所安排的四域之地,同樣也不在一處,所以這幾位或許也是去到其余造化之地中了,可要是此舉非是少清祖師所安排,那么他們也有可能闖到不曾寄托造化之地的現世之中,要是這樣,那幾乎是無可能再尋到了。

不過這終究是少清之事,他不會去多加插手,他只要確定這處渾天之內沒有足夠大的疏漏可被外人利用,那便無礙。

在這處渾天之后,余下那些渾天當也會陸續降下,他會先將其中容易驅逐的異力先行化消,至于那些難以解決的,可暫時不理,但有異動,再設法應對就是。

他又往虛寂之中望去,憑借那些法力波蕩,卻是不難判斷出季莊道人已是派遣出幾人去追索那興發靈機的源頭所在了,應該是推算到了那準確位置,只是諸世靈機仍是維持著原來不疾不徐的上漲之勢,說明此輩遠還未到如愿之時。

冉秀書持有嬰春秋符詔離開半界,回至山門之中,他先是來見清辰子,將事情經過一說,并將嬰春秋賜下的符詔呈上。

清辰子當機立斷道:“祖師所傳之地不容外人竊據,當需拿回。”他對身旁弟子吩咐了一聲,“去把荀師弟尋來。”

不一會兒,一股凜凜劍氣在殿外浮動,荀懷英自外走了進來,打個稽首,道:“見過兩位師兄。”

冉秀書與他見過禮后,將事情又是簡略說了一遍。

清辰子沉聲道:“此事既被我等知曉,那當快些解決,我師兄弟三人這便啟程,將這處地界奪拿回來。”

冉秀書道:“不知可要告知樂真人?”

清辰子冷靜道:“此事不必驚動樂真人,若是嬰長老那處有事,還需樂真人支援,況且門中也不能無人坐鎮,只我三人便好。”

他心中十分清楚,要是樂真人去到那里,那無論事情怎樣,到最后恐怕只有一個結果,就是那一界之人被斬盡殺絕,而那處天地究竟能保留下來多少也是難知。

嬰春秋那符詔,其實就是讓他們三人去處置此事。

荀懷英道:“按冉師兄描述情形,我三人便就足夠了,若能得遇強敵,卻也是我輩所愿。”

三人主意一定,便就聯袂出了西空絕域,先往溟滄派方向而來,因為那處渾天只是與布須天挨近,還未曾真正相接,所以欲去那處仍需有張衍法力相助。

當然,若是還在九洲之上,自也無需如此,只要借用祖師所留符詔就可去到那里了。

只是出去未遠,卻見一道渾黃光芒落下,田坤出現在三人面前,他打一個稽首,道:“我奉恩師之命,在此等候諸位,特為貴派開得兩界門戶。”

清辰子還有一禮,道:“多謝貴派相助。”

田坤抬手將符詔一祭,當即一道靈光大幕展開。

清辰子三人謝過之后,就毫不遲疑穿渡入內,只是一個晃神之間,就已置身另一處界天之內。

清辰子心意一動,卻見那靈光又化還為一道符詔,飄飛至他面前,不由點了點首,把袖一卷,收了進來,隨后起意稍作感應,已是察覺到那劍氣合鳴之所在,便道:“我等先去找尋那幾位先輩留下的洞府,看能否找到什么線索,待理清此間之事后,再去找這些人不遲。

雖然直接殺盡界中那些竊據之輩的做法最為干脆利落,可他身為掌門后繼,做事卻不會這么直來直去,也不會因為冉秀書是他師弟而偏聽其人之言。

在少清三脈劍傳之中,極劍一脈中人最是跳脫隨性,行事做派最為瀟灑不羈;而殺劍一脈中人則是棄絕諸擾,唯劍唯一;唯獨修習化劍之人心思最為深沉復雜,所以通常少清宗門權柄都是由得他們這一脈來掌制,事實證明,此脈之人的確能擔負起重責。

現在清辰子既出此言,冉秀書和荀懷英皆無異議。故是沒有去管此地修道人,而是直往那劍氣所在遁行而去。

由于目標再為明確不過,是故只是須臾之間,三人就已是到得地頭,卻發現有一重重陣法將那藏匿劍氣之所在團團圍困。

不過這一處是葫上真等人在冉秀書到來之后方才立起的,非是用于攻襲守御,而是用于封藏,所以并無有多少阻礙之力。

清辰子稍作推算,已知此中虛實,便道:“荀師弟,你來斬開此處。”

荀懷英上前幾步,目注著前方大陣,起指一點,霎時劍光一閃,天地明滅一次,再看去時,見整個大陣已被劈斬開來,不止是其中靈機盡數泯滅,在那劍痕過去之地,諸物泯滅,也不再有任何物事存在。

冉秀書嘆道:“荀師弟這劍法又是厲害了幾分,”轉而他暗自慶幸,“幸好此回不曾喚得樂師叔前來。”

那大陣一去,那本來遮蔽在內的劍氣一下清晰起來,三人所持劍丸都是隱隱產生了某種共鳴。

清辰子道:“我等進去再言。”

三人只是一閃,就進入了那一處大殿之中,卻見有三縷劍氣正懸于頂上,一道銳利無匹,一道變化無窮,一道閃若流光,

其仿若自生了靈性一般在四處游轉,只是仿佛受得什么拘束,無法從這處大殿之內轉了出去。

而隨著三人目光看去,頓有無數畫面在眼前飄過。

他們發現,這卻是那位前輩留在此地的劍法感悟,三道劍氣分別代表一脈劍傳。

不過三人看了下來,卻是沒有盡數接納。因為他們皆是認為,修行乃是自家之事,前人之悟乃是前人所有,可以參鑒,但是不必太過崇信,就算其中有一些他們無法看懂的地方,也深信在自己功行積累之下,最終不難悟得此中妙理。

這劍氣之中不但有修行感悟,還交代了此間少清修士的去向。

這些少清前輩在斬去了過去未來之身后,卻再也找尋不到上境之路,故是按照祖師留傳下來的一封符書,去往他處找尋突破境關的機緣。

清辰子這時卻是神情逐漸嚴肅起來,因為他從這些消息中不難看出,這幾位前輩當初是有弟子留下的,而且為數不少。

這些人到底去了何處?

若說犀月山殺死了這些修士,這還不至于,因為從此輩行事風格來,其等還不敢把事情做絕。

不管如何,這些終歸是少清一脈弟子,需從這些犀月山修士口中問了出來,

需知早在九洲之時,少清門下正式弟子不過百余人,現在到了山海界后,因為外物不缺,故是人數已然擴展了十倍有余,但也之是將近二千人而已,雖個個都可稱得上是英銳,可仍是太過稀少,而此界弟子若能找了回來,不定能壯大山門。

三人在此查看先輩洞府,殊不知他們的到來已經是引起了犀月山一眾修士的惶恐。

而更令此輩不安的是,從他們所知道的情形來看,少清弟子一旦飛升至此,那就與背后宗門再無有任何牽連了,可現在來看,事實卻非是如此。

有人慌張道:“此次共是來了三位劍仙,且他們似已發現我等封藏起來的劍仙遺府了,葫上真,我等該是如何做?”

葫上真尚是鎮定道:“不必慌張,這三位還未向我揮劍,我又何必自亂陣腳?待我等先問過此番來意,再做定奪。”他叫過過一名交好同門,關照道:“賴上真,你在此掌握陣樞,我親去與這幾位一會。”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0 01:28
第七十七章 舍取天地憑我愿

葫上真把事情關照好后,拒絕他人跟隨,獨自一人往清辰子三人所在之地過來,少頃就到了禁陣之外,只是在見到那一抹劍痕之時,心頭不由跳了一下,這是自那些劍仙離去數千載后,他再一次見到這等飛劍斬殺的威能。

等有片刻,便覺三道凜冽氣機自那處宮禁之中往外出來,因怕對方直接動手,所以不及看到人影,就沖里間打一個稽首,道:“三位道友有禮。”

清辰子見他氣機格外雄渾,肅然還了一禮,道:“尊駕莫非是此地主事之人?”

葫上真道:“在下葫芻,乃是犀月山山主,不知三位為何無故入我封禁之地中?”

冉秀書笑一聲,道:“尊駕怕是說錯了,此地乃是我少清地界,欲去欲來,隨我自由,與你等有何相干?”

葫上真皺眉道:“諸位或許與此地舊主有不少淵源,可當年那些劍仙離去之前,已然將此處交給我等打理,這處已是我輩地界了。”

清辰子沉聲道:“這等話便無需多說了,你我都清楚這是如何一回事。”

冉秀書道:“尊駕若是以為不妥,那么不妨喚上同道,與我等在劍下論一個對錯是非。”

葫上真不由一滯,對方看去不準備講道理,那便有些難辦了,只是他現在的確不想與幾人起得沖突,好在沒有直接選擇對手,那似還有言語可以轉圜的余地。

他神情也凝重了幾分,道:“過去之事暫可不言,那么在下就直言相問了,幾位此回到來意欲如何?”

清辰子道:“我方才在洞府之內觀覽了前人記述,知曉離去那幾位前輩曾在這方天地之內留有不少后輩弟子,不知這些人今在何處?”

葫上真沉默片刻,才道:“尊駕所言那些弟子早已不在此間了。”

清辰子聽得此言,面上不見任何表情,但目光之中卻隱約多了幾分寒意。

葫上真連忙再是言道:“尊駕莫要誤會,貴派這些弟子只是去到別處修行了,三位若再去找尋,當還可以見到。”說著,他又加了一句,“這絕非我等所為,乃是貴派弟子自行選擇離去的。”

當年犀月山接手了此界之后,因也不知道這幾位劍仙什么時候還會回來,而且整個地界也非是由他們一家獨掌,實則是連同另外幾家一同照看的,所以初時他們還算盡職盡責,努力為這幾位留下的弟子提供修道外物。

可是隨著這幾位劍仙久久無有消息之后,他們卻是起了異樣心思了。

這等時候,犀月山實力漸起,將其余幾家或是吞并,或是驅趕離去,最后開始明里暗里針對那些少清弟子。

由于當時所有成就凡蛻的劍仙都是離去,所以余下少清弟子的功行俱是堪稱淺弱,而且人數也是不多,在看出此輩心思有異后,便按照門中早前安排,通過界門去到別處界域去了。

數千年中,也有少清獨自試圖回來探查界中情形,只是犀月山卻一直在設法阻擋,不令其回來,但其等卻對其他界域的修士放開門戶。

這般做其實就是為了將這一處地界從里到外洗去前主遺痕,然后將此真正變作犀月山的地界。

冉秀書問道:“那些同門是往何處去的?”

葫上真道:“這些在下卻還記得,幾位道友若要前往探望,我等可以派遣弟子代為引路。”

他倒是希望清辰子等人直接去到那些地界找尋,他們現在正把持著界門,此輩出去不難,回來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清辰子沉聲道:“那些同門我等自會前去找尋,只是你犀月山一脈,本是奉我門中前輩之命在此看管界天,可現下所行所為,已與那幾位前輩交代相悖,理當嚴加懲戒,但念在你等看守多年,也算有些苦勞,以往之事,我等可不予追究,今次我少清決定收回這處地界,你等不許再在此地多留,三日之內,便需從此方天地之內遷走。”

葫上真先是一怔,似有些不敢相信,隨即神情慢慢冷了下來,道:“原來貴方進回到此,是來搶奪我輩地界的。”

清辰子面無表情道:“何談搶奪,此間本就是我少清地界。”

葫上真神情微變,有心爭辯,可現在只他一人在此,便是撕破臉皮也是自己吃虧,于是盡量壓住心中情緒,沉聲道:“卻不知閣下要我等去往何處?”

清辰子道:“兩界關門甚多,天外界域也是數不勝數,又有何處不可往?”

葫上真沉默半晌,道:“我難以為此事作主,需將此消息帶回去,再與幾位道友商議。”

清辰子道:“予你等半日時間,屆時無有回音,我等自會仗劍來取。”

葫上真未再說話,打個稽首,匆匆往回趕去。

待他回到駐地山中,將所有同輩喚到了一處,便將方才與清辰子等人的對話復述了一遍,并道:“諸位同道,我等根基便是這處界天,這也是我輩好不容易才取拿到手的,若是交托出去,我等就無有存身之地了!”

他本以為有人支持,可先前竭力要求針對少清修士之人卻是閉口不言,而其余人則是明確表示反對。

這里原因其實也是簡單,盡管數千年過去,他們仍是對那幾位劍仙的劍法忌憚非常,而他們也不是真的沒有了退路,故是不情愿與之直接沖突。

葫上真見此深感失望,可他一人也沒奈何,只得順從諸人之意,與三人再做一次談判。

于是第二日,他再是尋到三人面前,并言:“三位道友,我等不奢望占據此地,只求有一地棲身,算是借用貴地,等到找到合適所在,便離開此處。”

冉秀書道:“何須如此麻煩,外間合適地界卻是有的是,現如今靈機大興,你等隨意去找尋一處,都不會比此間差得多少。”

葫上真對此卻是根本不信,他們是經歷過靈機衰弱的,對這等事印象深刻,靈機這等東西,從來都有定數,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多了出來?還許多界域一同如此?

況且那些低輩弟子或許只要稍許靈機就可修行,可他們卻是需要紫清靈機的,尋常地界靈機不足,那根本凝聚不了此物。

葫上真道:“尊駕何必拿這等借口來誆騙我等?若是這個條件不允,那么我等再退一步,可否容我在此停駐百年?等時候一到,必然離去。”

只要有這段時日做為緩沖,就能搜羅到足用的紫清靈機,再設法祭煉為大藥,那么去到別處也勉強可以支撐下去了。

清辰子考慮了一下,否道:“百年太多,便以三載為限。”

葫上真神情一變,道:“三載委實太短,可能再多寬限些許時日?”

清辰子看他一眼,道:“尊駕可以回去了,貴方還有兩日時間做決定。”

葫上真能夠看出來,對方斷然不會對此再有所讓步了,他也是無奈,打一個稽首后,便就再度離去了。

冉秀書笑了一聲,道:“此輩看來不太甘愿。”

清辰子沉聲道:“后日無有回音傳來,我等便替宗門將此處界天清剿干凈。”

三人重又回了那幾位前輩洞府之中觀摩劍法,至于葫上真與其背后那些同道是否同意退走,他們并沒有怎么放在心上,若是不從,那正好借用此輩來磨礪劍鋒。

又是一日之后,三人忽然感到又一股氣機正在往此挨近。

清辰子道:“誰人在外?”

外面有聲道:“在下姓顧,曾向貴方通傳過消息,不知上回那位道友可還記得在下?”

冉秀書一聽其聲,便道:“師兄,這該是上回于神意之中向我道明此間情形的那一人。”

清辰子道:“顧道友進來說話吧。”

不一會兒,自外進來一名修士,與冉秀書在神意之中所見形貌無甚差別,其人進來之后,對三人深施一禮,道:“見過三位道友。”

清辰子道:“顧道友來此何事。”

顧姓修士嘆一聲,道:“昨日所提條件委實太過苛刻,有道友托在下前來問上一句,若是他們愿意聽從貴方號令,并為貴方驅使,那是否可以留在此界之中?”

清辰子看向他道:“你當初告知冉師弟的那些話,實則并未道出所有真相,之所以這般做,實則半是想讓冉師弟與田道友知難而退,早些離開此地,半是你怕這邊同道難以與我爭鋒,所以想故意給出一個人情。”

顧姓修士沒想到自己心思被對方一眼看破,他沒有否認,苦笑道:“正是如此。”

清辰子道:“我輩不需要你等效命,但不管如何,你之前所為終究是提醒了冉師弟,算是有功,故是你和你門下弟子可留在此地,而其余人便無需再提了。”

顧姓修士想了半天,屈身一禮,道:“那就多謝三位上真了,不敢打擾三位修持,在下就此告辭了。”言畢,他就此退去。

荀懷英這時看向此人離去方向,開口道:“看來此輩是準備與我動手了。”

冉秀書也是點頭,若是這些人同意安住三年便就遷走,那根本不必來多此一舉,這位顧姓修士無疑是來找退路了,有了他們承諾,無論哪邊勝出,其人無疑都可保證自身不失。

三人沒有再多說什么,俱把劍丸喚出,放至身側護法,隨后就入至定中。

很快一夜過去。

清辰子出得定坐,看了一眼天色,道:“時辰已至,兩位師弟且隨我一同掃蕩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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