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911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2 21:46
第七十八章 極勝流光化奪常

犀月山這一邊,經過幾日爭吵與商議,最后卻是無法接受只準他們駐留三載的條件,故是決定與清辰子三人一戰。

葫上真等人知道暗中突襲這等事對劍修毫無用處,甚至對方要走他們都無力阻攔,所以這一場斗戰只能在自家地界守御,于是命人把界中所有禁陣都是轉動起來,只等清辰子三人來攻。
   
法壇之上,葫上真身居主位,底下是其余同門,而他身邊不遠處,則是坐著一名面上笑意吟吟的錦衣道人,此時他稍稍側身,對著其人一個稽首,道:“此番要多謝鹿道友相助了。”

那錦衣道人拂塵一擺,回得一禮,呵呵笑道:“我等本是近鄰,貴方有難,又豈能不聞不問。”

這鹿道人乃是三百多年前漂游至此的一位上真,犀月山修士一直想將其驅趕走了,可其人卻頗有本事,幾回都能找借口留下,這次卻是以準許對方長居在此為代價,換得其人相助。

不過顯然,座中有不少人不滿意這等安排,甚至有人起神意傳言道:“葫上真,此人不可信!”

葫上真回道:“我也未指望其人能如何,現在那三名劍修咄咄逼人,我也難知能否取勝,此輩縱然無用,能在此壯壯聲勢也是好的。”

在安撫下眾人未久,他就覺三道凌厲氣機往自己這里過來,心中不由一凜,道:“來了。”

須臾之間,就見三道籠罩在劍光之中的人影出現在了陣前。

葫上真及一眾道人俱是神情凝重起來。

幾千年來,他們一直在把那幾位劍仙當作假想敵對抗,并還從后者遺留在外的典籍之中想方設法了解劍修的神通手段,冉秀書、田坤二人看到的世棋最早其實非是用來取樂的,而是用來協助推算劍法演化的。

可以說,這方天地之內大到禁陣布置,小到秘法神通,都是用來針對劍修的,只是犀月山修士仍是不能安心,因為之前這些東西從未有過驗證的機會,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到底能起得幾分作用。

清辰子看著下方,立起心意祭得一道劍光出來,只是一照,就把大陣轉挪虛實盡數映入其中,他稍作推算,道:“此方大陣已與天地根脈合至一處,若是正面強攻,破陣之時就是整個地陸沉陷之日。”

這等陣勢不可能是短短幾日間可以布置得出來的,至少也需數百上千年的經營,才能將所有地氣靈機牽連到一處。所以此輩早前針對的對象應該不是他們,而當是那幾位飛升至此的前輩。

可要是以為他們這么簡單就會被擋住,那卻也把少清劍法看得太輕了。

他看向荀懷英,道:“荀師弟,為兄會以劍芒照出此中靈機脈絡,由你來斬開大陣。”

荀懷英點了點首,過去片刻,就覺清辰子神意傳來,當即接納過來,少頃,他便上前一步,駢指而起,對著下方就是一斬。

葫上真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上方,看三人到底會如何選擇。

你等不是要這片地界么?

現在大陣一旦破碎,那么所受傷害就將由腳下地陸來承擔,到時候誰都別想得到。

就在這時,他忽覺眼前有一道劍光斬落下來,而后只覺整個大陣晃動了一下,便就現出了崩解之兆。

眾人臉色大變,莫非這幾名劍修根本就不在意這方天地么?

葫上真稍作感應,卻是發現不對,明明大陣與地陸氣機都是牽連,可是此刻受得損傷的卻只是大陣本身,若不是他事先確定過陣禁布置絕沒有問題,那卻是懷疑有人事先將這等牽連斷絕了。

荀懷英看著下方,犀月山修士固然是將地陸靈機與大陣牽扯在了一起,可那只是此輩如此以為而已,得了清辰子所探查到的虛實脈絡,此刻在他眼中,陣法是陣法,靈機是靈機,天地是天地,三者從來就不是一體的,他祭出之劍,無論如何劈斬,都只會是著落在大陣之上,與別處卻是毫無妨礙。

而在他劍斬之下,下方整個大陣開始層層崩塌,所有用于構筑的法壇峰岳都是變得靈光黯淡,只片刻間,原本完整陣勢就變得千瘡百孔起來。

那鹿道人見到這般景象,忽然自座上站起,對葫上真歉然一揖,道:“道友,這般對手,恕我無能為力,唯有先行告退了。”

葫上真冷冷看著他道:“道友與我站在一處,莫非以為那幾位劍修還會放過你么?”

鹿道人笑道:“鹿某現在就離開此間,卻不以為這幾位會舍棄諸位而來追我。”

葫上真盯著他道:“尊駕莫非不怕我等把你留下么?”

哪知鹿道人無有絲毫懼意,篤定言道:“不會,諸位能分得清主次,不會舍當面之敵不顧,再則,我以為諸位現在該畏懼的是我出手助那幾位,來一個里外夾攻!”

眾人臉色一變。

鹿道人嘿嘿一笑,把拂塵一擺,就大搖大擺往外走去。

果然,在場之人沒有一個人上去阻攔,只能陰沉著臉目送其人從大陣破碎之處向外遁走,只是此人可以離開,他們卻是無處可去。

不過并沒有一人提出撤走。因為他們都清楚,要是之前答應那些劍修還好說,可現在既決定結陣與之相抗,那對方就絕不可能再放過他們了。

就在此時,犀月山眾修只覺周圍轟然一震,而后有天光映照進來,往天看去,卻發現原本偌大一個陣勢已然消失不存了。

眾人不敢怠慢,急忙轉運功行,試圖抵擋接下來可能到來的攻擊,然而下一刻,包括葫上真在內,所有人身軀都是凌空爆開!

這時布置在最為里間,作為最后一道屏障的大陣忽然騰升起來,將眾人圍裹在內,于是諸人法身又是重新聚合起來

等回過神來之后,眾人根本不清楚方才發生了什么,便轉入神意之中觀望推算,這才見得,方才有一劍斬入此間,只是令人驚悸的是,這一劍自何處而來,他們根本不曾有所察覺。

葫上真憑藉那氣機,看到了冉秀書身上,他可以確認,方才那一劍就是此人所為,可方才在他感應之中,其人明明立在原處動也未動。

結合之前所知,他頓時明白,那是因為這一劍太過迅快,超過了他們自身感應,甚至超過了這方天地運轉,所以唯在這一劍斬落之后,他們才能確認其已發生。

他沉聲道:“諸位不必猜測了,此是極劍之法,憑我之能,無備之下卻是無從閃避,不過諸位只要時時提防其人,就不會被其再輕易得逞了。”

此等劍法早是超脫了意念,所以修士只要稍加疏忽,或者注意力不再放在劍主身上,那么就會被再度斬中。

眾人聽他此言,都是心頭大凜,連忙對冉秀書加以留意,以免重蹈覆轍。

然而就在此時,眼前光華一閃,又是一道劍芒自外掠過,眾人身外這一座護持法陣也是隨之被破開,而后一仰首,便見三道人影懸于天中。

一名修士頓時忍耐不住,引動神通法力,化出一團灰霧,往冉秀書那處當頭罩下,因為從方才情形看來,后者無疑威脅最大,當要先行除去。

他這一出手,眾人也是紛紛跟上,其中有大半攻勢倒同樣是沖著冉秀書而去的。

冉秀書面對眾人圍攻,卻是不閃不避,可是所有法寶、乃至法力神通一到他身前,卻俱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被轉挪了去了別處一般。

這是因為他人看去雖在這里,可這實際不過只是一個照影而已,真正法身卻一直隨著飛劍游遁而走,從來不曾停下來過。

這些到來的攻勢實際是循著他氣機而去的,因為始終在追及他的去路之上,所以既沒有落空,也不會再出現在諸人眼前,應該說已是被劍氣引入了另一個天地間隙之中,只要他不曾停下,那么便會一直在那里飄蕩。

葫上真是知曉的,極劍之術修煉到了一定境地之后,便可以遠遠威懾敵手,叫其無一刻放松,而自身幾乎沒有破綻,這是最為叫人麻煩頭疼的對手,眼前這位,無疑就是這般人物,于是起神意傳言道:“諸位無需攻襲此人,只要小心戒備,鏟除了另外二人,再回來對付此人便好。”

可還未等他們再去選擇對手,就見清辰子所站那處忽然綻開無數劍光,一時之間,仿若無數星辰落下。

眾人都是神情大變,連忙祭起法力寶物遮擋,可自身氣機待那劍光一觸,便就發現了不對,這天地之中,只有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而旁邊所有人都是不見了。

清辰子此刻所用乃是化劍妙法,每一個被他劍光照及之人都會與旁人分隔開來,想要擺脫出去,除非能憑借法力一氣破開,或者干脆能看到劍法之中的諸般玄妙,可能做到這兩點之人,也就不必在乎與同道分開了。

犀月山修士見此,都是不約而同采取了守御,不但是因為面前威脅,他們還不曾忘了冉秀書在一旁盯著,說不定稍有疏忽,對面就是一劍斬來,這等情形下,根本無人敢主動出擊,只能先盡量保證自身不失。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2 21:55
第七十九章 塵霾散去劍光起

荀懷英方才一直在外沒有動手,此時見犀月山眾修俱已是被清辰子以劍光分隔開來,目光往下落去,就已找上了其中一人,同時起意一催,就有一道劍光斬落。

這名修士身上護御法寶并未能起到什么作用,在被劍光觸及那一瞬,一聲哀鳴,便被剖裂開來,隨即那劍光絲毫不停,直往他法身所在劈來。

其人也是大恐,他知曉這等飛劍迅捷無倫,若是自己法身一如之前一般被斬開,那么根本沒有再度復原的機會,只會被后續連綿不斷的劍光不斷消奪,直至精氣法力耗盡而亡,于是急忙轉挪根果,避去了這一擊。

可隨即卻是發現,自己法力氣機居然無端少去許多,感覺不對之下,他急起神意推算,很快就弄清楚此中原委,原來此等劍法別有玄妙,他在感應得這一劍的同時,實際上就已是被這一劍波及了,而每一劍出現,都會削去他身上一部分生機精氣。

他神情頓時變得很是難看,若是自身法力精氣俱被斬盡,那又何談轉挪根果?

實際上少清殺劍一脈修士能夠消奪除己身之外的一切物事,對敵同輩之時根本不用去刻意推算根果,直接揮劍而上便是,而若是劍主修為足夠高,那么只需一劍,就可泯滅對手生機。

這名修士心中明白,此刻若是任由荀懷英施展,那么自己下來肯定是有死無生,于是在神意之中反復推算,設法找尋應對之法。

可是在耗用了諸多神意之后,他卻發現除了選擇主動進攻,幾乎沒有其他道路可以選擇,于是一咬牙,將身上所攜帶的針對飛劍的諸多法器一氣打出,隨后將自身法力全數壓上。

這無疑是孤注一擲的作法,但他也沒有選擇,因為他沒有辦法阻止對面飛劍斬殺,那么與其在下來斗戰中被慢慢削奪法力,那還不如現在用上,那不定還有一絲機會壓制住對手。

荀懷英把飛劍一激,霎時分化出來百余道劍光,往其人所在傾瀉而去,所過途中,那些攻襲過來的法器法力俱被斬滅,而后一路再無阻礙,直接從對方身上斬掠過去,只這一瞬,那修士法力精氣俱被消奪,而隨著其人最后一縷生機消逝,只聞轟隆一聲震動,一個虛空旋洞憑空生出,將所有一切都被吞沒進去。

荀懷英看著下方,在清辰子、冉秀書二人的配合威懾之下,他連劍中神通都沒有動用,只用最為尋常的手段就將此人斬殺了,而接下來,只需如法炮制,將這些人一個個清除干凈便好。

當下法力一轉,便往下一人尋去。

犀月山一眾修士因受劍光所照,不見旁人,可是彼此間神意卻是無法阻隔,其等明此刻不難感覺己方少得一人。

這距離他們被隔開只是過去短短片刻,卻就已有一人敗亡,眾人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恐慌之感,擔心對方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實際上方才那些針對劍仙的陣禁布置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已是讓他們斗志受挫了,此刻也不是沒有人試圖逃跑,但是每每欲動,就覺一股危險之感襲來,無疑是被冉秀書盯著,不得不又放棄此念。

荀懷英尋到第二人后,沒用多少時候就是將此人解決了,此時目光一轉,在那顧姓修士身上停留片刻,就自掠過,直接往第三人所在奔去,待找到其人,祭劍斬落下來后,結果也是毫無懸念。

葫上真在察覺到同門氣機一個一個消失,心頭也是直往下沉。

本來以為憑借陣法和這數千年來準備的神通道法就可與這些劍修周旋,哪想到這些布置根本不堪一擊,早知如此,還不如就此撤走,或還能保住幾千年中積攢起來的家底。

他知道自己今次怎么樣也不可能勝過對方了,此刻不求取勝,只要能逃脫出去便好。

他心中暗暗轉念,“看來只能憑借那件東西了。”

抬起手來,把袖一抖,卻是將一團灰霧灑了出來,時不時可見一縷縷細小的琉璃彩光在里翻滾。

這東西實際大有來歷,當年那幾位劍仙仍在此界中時,常有妖魔自天地關門之外侵入進來,不過少有能對這些劍修造成威脅的,唯有一次,有一群無形妖物跨界過來與其等交鋒,其身軀能張開一團奇異薄霧,不但令人心神頓滯,還有遏制飛劍之能,那幾位劍仙用了不少力氣才將那妖物祖君斬殺。

他對此可謂記憶深刻,所以在占據此界之后,就命人穿過界門,并設法找尋到了這等妖物,并成功從此等妖物身上祭煉出了類似霧氣。

只是這等妖物十分稀少,所以搜集不易,他手中也是是多,只能勉強夠自己使用,否則早便做到人手皆有了。

這東西一祭了出來,只是須臾間,就將他整個人都是籠罩進去。

清辰子只見下方一團灰蒙蒙的霧氣張開,立起劍光一照,然而所見卻是一片晦暗,似是被什么物事遮擋了。

冉秀書咦了一聲,面上露出一絲興趣,他本來是盯著葫上真的,可在那灰霧遮擋之下,對方在感應之中竟是變得模糊一片,并還有從中脫離的趨勢。

荀懷英沒有去管這些,盡管先前斬落下去的劍芒都是沒入在了那霧氣之中,再也不見任何回應,可在他眼中,世上沒有什么物事是不能斬開的,一劍不夠便是兩劍,兩劍不夠就三劍,乃至千劍萬劍!他心意一動,劍丸頓化無數劍光,往下落去,而在此如潮如海的穿射之下,那灰色霧團顯也無法抵抗,眼見著被一絲絲消磨而去。

葫上真此時則是躲在氣霧之內朝著遠處遁走,他發現這手段固然是給對手帶來了一點麻煩,可也僅此而已,并沒有如其所愿一般起到壓制對手的作用,要是不能及時走脫,那么說不定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只是可惜,這等東西對他同樣也有影響,在被圍裹其中時,并無法挪遁虛空,否則他只要擺脫冉秀書極劍威懾,也就不難脫身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霧氣比想象中褪去的還要快,不過只是幾個呼吸,就從原本濃郁一團變得稀薄無比,而在最后一層氣霧被剝去后,無數劍光從他身上一穿而過,他不由一個恍惚,怔怔立在那里。

而在此時,那道阻隔他與周圍同道的劍氣似是收去不見,他緩緩把目光轉過,見此刻唯有自己與那顧姓修士還立在場中,后者見他看來,便稽首一禮,道:“葫上真。”

葫上真盯著其人看了半晌,不難猜出其人還安穩站在此處的原因,便沉聲問道:“為何如此?”

顧姓修士抬眼看來,神情之中沒有絲毫慚愧,道:“葫道友莫非忘了么,我本不是犀月山修士,只是受你等強挾,這才被你等將宗門吞并了去,顧某并未忘記原先出身。”

葫上真道:“可我犀月山待你著實不薄,你修道所用之物也皆是我犀月山給予你的。”

顧姓修士搖頭道:“是故我也未曾落井下石。”

葫上真一拂袖,把臉側過,道:“你這等反復之人,莫要再出現在葫某面前!”

顧姓修士看了看他,點了點頭,他正要退下時,卻是身影一頓,又加了一句,“那些外物就不用提了,此間本是那些劍仙所有,道友不過是慷他人之慨,我便要謝,也當謝此地主人。”說完之后,他打一個稽首,就遠遠退去了。

葫上真冷笑幾聲,抬首往天穹之上望有片刻,便閉上了雙目,片刻之后,轟隆一聲,他整個身軀崩散開來,隨即天地之間便有一個玄洞生出,將之吞沒進去。

清辰子見眾敵俱亡,心意一轉,將漫天劍光收入進來。

此時他感覺天地關門一陣靈機波動,就往那里看了過去,只見一名錦衣道人自外步入界內,一個晃身便就來到三人面前,對三人恭敬一禮,道:“在下翅尚宗鹿敢見過三位道友。”

冉秀書看了看他,奇道:“尊駕方才既是走了,又回來做什么?”

他適才看得清楚,在陣法破開之后,此人就已出陣遁走,并且很快通過一處天地關門離開了此地,因其氣機與犀月山修士截然不同,所以他也就沒有阻攔,沒想到其人又回到了己方面前。

鹿道人誠懇言道:“鹿某與犀月山那些修士并非一路人,先前在此,也不過是想求得一塊棲身之地罷了,現下之所以回來,是鹿某這里許有貴方所需要的消息。”

清辰子道:“尊駕可是知道些什么?”

鹿道人道:“鹿某曾聽葫芻有言,貴方正在找尋那些流落在外的弟子?對此鹿某或能幫襯一二。”

清辰子看了看他,道:“尊駕知曉那些弟子下落?”

鹿上真笑道:“正是,我門下弟子走過不少地界,倒是與貴派流落在外的弟子打過一些交道,故是知道其等下落。”

清辰子沉聲道:“鹿道友想要什么?”

鹿道人再是一揖,道:“我與門下弟子是數百年前自外漂泊至此的,這里靈機豐盈,乃是難得寶地,可否容我等在貴派地界暫居些許時日。”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6 00:18
第八十章 寂中奪真取元機

冉秀書看著鹿道人,奇道:“尊駕何必非要在此處留下,而今諸界靈機大興,荒蕪之象盡消,又有何處不可去?”

鹿道人微微一怔,隨即若有所思道:“當真是如此么?”

冉秀書先前也曾對葫芻說過相似之話,他本以為對方是有意敷衍,只是方才到得界外后,他感應了一下周外靈機,發現界外靈機好像也的確如與此界一般在往上升騰,似乎此言不虛。不過他仍是堅持原意,一個躬身,道:“那些地界靈機固然盛起,可眼下終究還不如貴地。”

清辰子道:“容你百年。”

鹿道人很識時務,沒再多做糾纏,道:“多謝道友了。”

清辰子這時取出一枚玉符,彈指送至其人處,道:“此是我門中信物,聯絡那些同門之事就交給尊駕了。”

鹿道人連忙接下收好,并道:“鹿某已是派遣弟子前往找尋貴派門人了,只是那地界較遠,需得些許時日,若是順利,兩三月當有消息傳回,”說到這里,他又道:“犀月山那些后輩下落,貴方可需知曉么?”

葫芻等人也是想過自己可能會輸,所以在交手之前,將門下正傳弟子都是送到了界外,這般自己身死之后,也不至于被道統滅絕。

清辰子道:“這些無關緊要。”

他對犀月山那些后輩弟子毫無興趣,或許他人會擔心留下禍患,可他們少清派卻是絲毫不懼,甚至十分希望此輩能早些恢復實力,那時又可有一名敵手了。

鹿道人見再沒什么話可說,就此告退離去。

顧姓修士方才一直在旁看著,這時走了上來,小心道:“幾位道友……”

清辰子看著他道:“先前允諾道友之事,依舊不改。”

顧姓修士松了一口氣,他不敢再多言,打一個稽首,也是遁光離去。

冉秀書道:“師兄,這里已是掃蕩干凈,我等可要回返山門么?”

此界靈機不差,可也不過與山海界仿佛,現在敵手俱滅,已然是空蕩蕩一片,沒有什么好多做駐留的,想來留下一具分身在此也足可看顧了。

清辰子起意稍作推算,沉聲道:“先不能走,犀月山這些人一亡,此界氣機有變,而那些兩界關門始終連通界外,我感近日必有妖魔到此,唯有剿殺一場過后,方能安心離去。”

冉秀書琢磨了一下,道:“這般看來,這兩界關門許是祖師特意開辟在此,用以磨練后輩的,唔,界外情形不明,不如我與荀師弟先去查探一番,師兄身份不同,不容有失,不妨在此坐鎮。”

清辰子點頭應下,盡管他也對界關對面有些興趣,可他絕不會把個人意愿凌駕在宗門利益之上。

事情商量好后,冉秀書、荀懷英二人很快穿渡界門而去,清辰子則是回了那幾位前輩的洞府之中。他雖一人駐留在此,可化劍一脈修士,哪怕只是一個,也可當萬千人來看待,他分出無數劍光灑落在這方天地之中,此后不管哪里有動靜,都無法瞞過他感應。

差不多過去兩月之后,鹿道人先是回轉過來,其第一時間找到清辰子座前,待致禮之后,便道:“我門下已是尋得貴派門人原來駐地所在,只是到了那里,卻發現人早已是離去了,”他拿出來一物,“我門下只尋到了此物。”

清辰子拿了過來,此是一枚劍丸,不過上面沒有半分靈性,像是方才祭煉出來未久,通常少清弟子劍丸里面都會藏有一些有用線索,但是他沒有從里面看到任何東西,他神情不變問道:“那駐地里間情形如何?”

鹿道人道:“那方駐地不像是遭受過侵襲的,道友那些同門看去走得并不匆忙。”

清辰子沉思一下,問道:“先前道友曾派遣弟子與我那些同門接觸過?”

鹿道人回道:“正是。”

清辰子道:“我知曉了,繼續找。”

鹿道人似想說什么,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再是一揖,就此告退下去。

清辰子看向那一枚劍丸,他有種感覺,這些同門弟子好像并不想見到他們,所以其余什么東西都帶走了,卻只留下了此物在那里。

可若是喚此輩入門,就能使少清一脈壯大的話,那么此輩想法就絲毫不重要了。

他想要他們回來,那就必須回來。

虛寂之中,參霄、壬都二人鼓動自身法力,正試圖找尋那興發靈機的源頭所在,在長久努力之下,現在二人已是逐漸接近正主了。

可到此一步,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法再往前去了。

因為在感應之中,前方固是源頭所在,可那氣機同時又無處不在,若是堅持循此而去,只怕一不小心就會去到別處。

如此一來,卻又要花費極大力氣自外重新擠入進來,故是眼下只能維持一個不進不退的局面。

壬都道人言道:“道友,此處無法過去,看來季莊道友交代之事是無法做成了。”

參霄道人試著探去法力深處,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有一人站在那里,那氣機給他感覺并非是修行同道,而更類似于先天至寶,可又有些似是而非。

他思索了一下,言道:“既是無法前行,那便在此動手吧,能收得多少便收得多少,若是季莊道友不滿意,那叫他另行遣人至此好了。”

壬都道人點點頭,他心意一動,一只青皮葫蘆便出現在了手中,隨后將此物往外一祭,令其飄懸上方,而那些與他們對抗交融的法力波蕩一陣扭動,便有一絲一縷白氣自里被抽了出來,被那葫蘆緩緩吸入進去。

季莊道人讓他們到這里來,并非單純是為了阻礙這一位,而是交代過,若是無法挨近正主,那么便用這寶物汲吸其法力氣機,待帶了回去之后推算一番,看能否從中找出破解之法。

壬都道人看了一下,那葫蘆在吸收了那白氣之后,底沿下方卻是漸漸由青色轉為淡金之色,目前看去尚是淺淺一層,到灌滿顯然還要用上許久,他想了一想,便道:“那季莊要我輩功行固鎖,道友當真甘愿么?”

參霄道人卻是無所謂的一笑,道:“道友何必為此煩惱,只要那張道人未曾答應,那么季莊一人就不可能做成此事,更何況,這鏡主之位其人又能端坐多久呢?”

壬都道人自不難聽懂他話中的意思,包括他們在內,而今鏡湖之中所有煉神修士都是自外而來,目的不外只是為尋一托庇之地,并沒有誰人當真信服季莊,只是攝于其為此方鏡湖之御主,所以不得不受其轄制。

而招攬他們到此的曜漢老祖卻是心思深沉之輩,其雖無明確舉動,可也能看出,季莊對其也有幾分忌憚,說不準什么時候兩者之間就會爆發一場沖突。

許久之后,那只葫蘆終于完全變作了金色,壬都道人心思一轉,就將之放入了神意之中,道:“道友,此事已了,我等當可回去了。”

參霄道人卻道:“慢來,此番出來機會難得,我等不妨作法搜尋一番,看能否找到造化之地,要是尋得,那么我需將之煉化,便自成一方御主,那就再無需看季莊臉色了。

壬都道人嘆道:“道友想法不差,可這等地界著實難尋。”

造化之地先前他們也不是沒有試圖找過,可連造化殘片都是難覓,更別說此等地界了。

參霄道人正要再勸,可忽然之間,他臉色一變,卻是感到自己被一股無邊惡意正在傾壓過來,哪還不知曉自己是被那一位存在盯上了。

雖說其早是神元三分,可要對付他們仍是輕而易舉,好在兩人出來之時就曾提防此事,故而眼下這身軀不過是一具分身而已,便是舍了也無妨礙。

參霄道人暗嘆了一聲,可惜這一位找來太快,讓他原來打算俱是落空了,好在下次還有機會,因知與之對抗也是無用之舉,故是沒有做任何抵擋,任由那股壓力傾壓上來,霎時間,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鏡湖之內,參霄、壬都二人正身輕輕一顫,隨即睜開眼目,卻是從定坐之中醒了過來,隨后心意一轉,便已出現在一處高臺之上,

季莊道人坐于上位,見兩人到此,和顏悅色道:“不知兩位此行收獲如何?”

壬都道人伸手一攤,便自神意之中將那葫蘆取了出來,隨后往上一送,道:“那興發靈機之人功行高深,我輩只是分身前往,卻是難以挨近,半途之中更是遇上了那一位存在,只能舍身而回,不過那氣機卻是取拿回來了,也算不辱使命。”

季莊道人看了那漂浮在前的葫蘆一眼,和氣一笑,道:“有勞兩位了。”

壬都道人言道:“那若無事,我等便告退了。”

季莊道人點了點頭。

參霄、壬都二人打個稽首,旋即身影淡去不見。

季莊道人則是將那葫蘆拿過,隨后輕輕一吸,一縷縷白氣卻是匯入到他身軀之中,而虛寂之中,那平滑鏡湖表面卻是露出一只眼眸,轉動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復了原來模樣。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6 00:18
第八十一章 鏡光映神推天門

季莊道人自座上站起,此時看去,他與先前感覺有些不一樣了,明明功行未有絲毫增進,可身上氣機卻是明顯拔高了一層。

他一揮袖,界內禁制涌動起來,將臺座圍攏其中,再無一人可以窺看到此。

隨后他一步步走至最高處,雙手一合,對著上方深深一揖。

少頃,原本空無一物之處一陣晃動,浮現出來一面玉鏡,而后自里映照出一個人影,只是看去十分稀薄。

他這時走前幾步,隨著身形往前挨近,那上面人影已是逐漸清晰起來,而看那面孔,赫然便是他自己,只是鏡中之人始終站在那里未動,一直是面無表情看著他。

季莊到了近前,再是一拜,道:“今得一縷精氣供奉,道友已是歸來有望,我下來當繼續找尋那物下落,以期盡早做成此事。”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似是在傾聽什么,過去片刻,才道:“是,虛寂茫茫,憑我之力想尋覓到那物,確實極難,我這里卻是有一個辦法,那一位存在對此物應當是有所感應的,其現下神元三分,堪稱虛弱,我若能尋到一個分神回來,并庇佑其不被吞去,或能利用其尋到此物,而先前我或許懼他進來之后搗亂現世,反客為主,可現在有道友在此,卻是再無此懼矣。”

這時他語聲又是一頓,隔有一會兒,神情變得鄭重起來,沉聲道:“是,我也知不可讓世間同道修為再有增進,亦不可再有人成就煉神,可這里有頗多阻礙,一時半刻難以做成,只能是盡力而為。”

許那人影緩緩消退,玉鏡也是一蓬煙霧一般消散了去。

季莊道人退后幾步,暗暗想道“那張道人功行了得,又占據布須天這等所在,我也無有克制他之法,現在實不宜與他起得沖突,但事情又不得不為。”

他思來想去,終似是拿定了什么主意,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他一揮袖,將周圍禁制撤了,立刻著人去請曜漢老祖,待后者到來之后,他交代了一番,并鄭重一禮,道:“此事就拜托道友了。”

曜漢老祖還禮道:“此事緊要,我這便前往。”

布須天清寰宮中,張衍正在定坐之中,只是某一刻,他雙目之中忽現寒芒,方才那一瞬間,他卻是察覺到那一位存在的氣機又是出現了。

自上次他與那位持劍道人將這位存在神元三分之后,其人便就此銷聲匿跡了,本以為其當吞并了另兩具分身之后才會出現,卻沒想到,此刻又是再度現身了。

他推算了一下,發現這回這位存在之所以出手,表面看來因為參霄、壬都二人在外游蕩,可他卻是覺得,這里應該另有緣故,因為在此之前,這二人明顯已是在虛寂之中存駐長久了。

既是如此,那位存在為何不早些出手?應該是這二人做了什么事,才引動這一位存在現身。

他思考下來,認為這十有與那興發靈機的源頭有關,于是化得一具分身出來,轉眼之間便就出得虛寂,往事發之地而去。

現在他并不畏懼那位存在,只不過布須天內須臾離不開他,所以只能分身出游,不過與參霄、壬都二人不同,他法力功行更高,瞬時間就來到了法力波蕩深處。

到了這里之后,卻沒有再往前去,因為他心中有感,自己若是再往里深入,一定就會驚動這一位,他現在還沒有與之敵對的打算。

他站定不動,凝目往里看去,頓見一個人影出現在那里,然而隨他深入觀望,卻是又見得另一番模樣,那源心之處,似一朵蓮花懸浮在那里,雖只是一瞬,可卻看得很是清晰。

那東西不是先天至寶,又不是法器,可給他的感覺卻是頗為玄異,心中不由微微一動,正待設法再看得真切一些,心中忽起感應,轉首看去,卻見曜漢老祖來到布須天前,知道必是有事,他是不會讓此人入至此方天地之中的,于是心意一起,就已是出現在其人面前,道:“道友何來?”

曜漢老祖見他現身,稽首言道:“道友有禮,我此行是奉季莊道友之命到此,有一要事想找道友商議。”

張衍還得一禮,道:“可是上回所議之事?”

曜漢道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深沉一笑,道:“記得前次擊退那位存在之后,我曾問過道友一言,若是有人有意遮護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并試圖將之引入界中,道友會是如何做?”

張衍目光微閃,道:“季莊道友莫非有此意?”

曜漢道人言道:“我正是為季莊道友前來傳話的,季莊道友有言,道友若不能限制諸位同道功行,只能盡量延緩其合并之勢,那么他便只好將那位存在的分神接納入界,以此杜絕這等事發生。”

張衍思索了一下,季莊應該是知曉這此中輕重的,若不是以此來要挾,那么就是自恃有克制那一位存在的手段。

只是這等事他不能放任不管,那一位存在畢竟是他與那持劍道人一同擊退的,若是季莊道人果真有手段克制,那必須要說個清楚,便是確實可行,他也需派遣人手時時盯著,以免出現意外變故。

可要是其不愿,那么他肯定是要出面阻止的。

他道:“貧道之意,季莊道友若執意如此做,貧道卻是希望其能將壓制那位的神通手段道個清楚明白,這般貧道不但可以放心,也好給當日一同逐退那位存在的道友一個交代。”

曜漢道人道:“我會將道友之言原封不動告知季莊道友,可他若是不愿呢?”

張衍淡笑一下,道:“這等事若當真發生,道友自能知曉貧道會如何做。”

曜漢老祖呵呵一笑,打一個稽首之后,身影一晃,就此遁去無蹤了。

曜漢老祖很快又回轉至鏡湖之內,待見了季莊道人,就將張衍所提要求一說,季莊道人沒有什么表示,只道:“此回辛苦道友了。”

曜漢老祖呵呵一笑,道:“道友言重,不過說上幾句話,不費得什么力氣。”

季莊道人待其離開后,卻是凝起了眉頭。

張衍要他將如何制住那位存在的要求說出,可他卻并不想答應,因為一旦道出真正緣由,或許那時候不止是張衍,其余人也會一同反對他。

所以在真正成事之前,這是無有可能透露的。

可此事又勢在必行,因為憑他自己要想找到那東西,那幾乎沒有可能。

他暗思道:“曜漢、參霄、玄澈等輩皆不可信,此事唯有我親力親為了,如今我有鏡湖托庇,張道人也管不到我頭上,而等大事一成,我原來所提條件,他不答應亦得答應了。”

這里最難之處,是他若去找尋將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張衍說不定就會出手阻攔,若不是此事無法隱瞞,他根本不會去與后者商量。他心下道:“我不去找尋那位存在,但卻可讓那位存在自己尋我,這般就可避過此輩感應了,只是該如何引其到來呢?”

張衍在曜漢老祖離去后,沒有再去往法力波蕩源頭察看,而是意識一轉,回到正身之上。

先前他曾有所感應,察覺到不久之后,將有事發生。

本來以為會是此輩與那興發靈機之人起得沖突,可現在看來,此事當是落在這里了。

他忖道:“看來自此刻開始,需得隨時留意那里動靜,但凡有找尋那一位存在的舉動,就得設法阻止。”

否則此輩一旦將那一存在的分神接納入鏡湖之內,其又沒有手段將之壓制,那么事機就將變得不可挽回了。

正在考慮之時,他若有所覺,往少清派那一處渾天望去。

之前他并無法通過此間兩界關門望到對面,這應該是少清祖師遮掩所致,出于禮數,他也沒有強行窺看,可方才感覺,隨著關門之中有人來回出入之后,那背后景象卻是顯現了出來,那里雖無造化之地,可卻是有一枚殘片。

少清地界之中那枚造化殘片應當是歸屬于少清派的,不過便不提鏡湖那些修士在找尋此物,那一位存在縱然停下侵吞諸有的動作,可也絕不會放過這等造化之精,此物放在此間不取,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被其等盯上了。

他稍作思忖,便心意一轉,一縷意識已是落入那處界天之中。

若是這里有少清祖師意識化身存駐,那么他便退了出來,可若沒有,那么他之意識可護持住那里,這般可最大程度保證此物不失。

做完此事后,他心下轉起了念頭,當日九洲之上四大派,或許每一位祖師都給自己后輩弟子安排了類似地界。

如今溟滄、少清兩派渾天已是陸續現身,那疑似玉霄、冥泉派的兩處渾天卻是還未落下,冥泉宗那一處且不去說,至于玉霄派那處……

他心思一轉,若說現下曜漢老祖并非其人全部,那么其很可能也不知道這些地界到底在哪里,否則當初也不必托庇在鏡湖之內了,直接尋到那處造化所在,就可自成一方御主了,

他推算了一下,待少清派這處渾天過去之后,用不了數十載,下一處渾天就將到來,到時就可見得分曉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6 00:19
第八十二章 神元未至異思起

張衍將自身一縷意識送出去后,發現有造化之精殘片存駐的那方天地內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大能意識化身落至此間。包括少清祖師化身亦是同樣不存。

對此結果他也并不覺太過意外,因為這很是符合少清派的做派,讓后輩弟子隨時隨地身處于危難局面之中,更方便磨練道心功行。

而渾天之內開著多處兩界關門,顯然也是出于這等目的布置的。

甚至他懷疑當年這位祖師在九洲之上立下少清派,恐怕也是為了讓門人后輩能找到相同層次的對手,而不是出于什么其他目的。

其實這般長久下來,宗門甚是難以發展壯大,可是同樣,能夠在這等險惡環境下存身下來的修士,即便不是個個英銳,斗戰之力自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他私下猜想,或許這位少清祖師也是期望后輩之中能有一人成就煉神,跳脫出現世之外,如此即可相互扶持,也能互為對手。

他意識在少清渾天對面的那些界天中又是轉了一圈,見再無什么值得關注之后,便收回了心思,隨即憶起先前在興發靈機源頭所在看到的一道蓮花之影。

煉神修士之間因為法力互相交融碰撞,除了一些涉及根本的隱秘會被刻意遮掩外,尋常之事沒有什么秘密可言,一樁事物若得一人知曉,那么功行相近的同道同樣也會知道。

然而此刻他卻是找不到任何有關于這蓮花虛影的線索,那要么是不值一提之物,要么就是此物已然超過了他自身層次,如是后者,那么恐怕唯有更高境界之人才知悉其秘,他既然從未與這等人物見過,那自也無從去得知。

只是在見到那一物的一瞬間,他卻是不由想起太冥祖師留下的蓮花盞,雖此物論及層次,至多只在真陽那一境界之中,可祖師將之凝塑成這般模樣,或許也是有意無意在暗喻著什么。

要是真是如此,那么或許此物涉及之事遠遠超乎原來所想。

正在思索之時,他感得一縷法力波蕩到來,目光轉過,便見一道靈光玉符落在布須天外。

心意一使,取拿到了身前,發現卻是季莊道人的回書。

打開一看,里間言稱,由于此事涉及到自身修行之秘,所以并無法將克制那位存在分神的手段透露出來,不過既然張衍不贊同,考慮到大局,那么他會暫止此事,待得合適時機再來與他商量。

張衍淡笑一下,卻是并不信季莊之言,因為他能感覺到,這一次與上回不同,季莊道人對待此事十分堅決,肯定是會付諸行動的,不會因為他人不同意而放棄,這封書信不外乎是為安他之心。

不過這等事,只要其人有所動作,他定然是會第一時間察覺的,下來只需要一直盯著,就可在一定程度上加以防范。

他當下分出一縷意念監察此處,便把心神一收,沉入定坐之中。

一轉之間,界內又是過去了十載。

某一日,一道靈光自下界而來,飛至清寰宮前,便漂浮不動。

景游上前取來,發現這是溟滄派送來的,便立刻往殿內而來,隨后邁步玉階,來至法臺之上,雙手呈上道:“老爺,門中送來的書信。”

張衍目光一落,這書信飛起,落于案上,在他面前攤開,此中提及山海比斗盛會已然收場。

這場同輩論法,毫無疑問是山海界修士技高一籌,雖是這里的確有一些主場之利,可這也僅是占據了少許一點優勢而已,那些敗落下去的他界修道人自能分辨出來,就算在他處斗法,他們勝算一樣不高。

這一戰比斗下來,山海界修士如今也是威名遠揚,各派在見識過外界修士手段之后,也有心去往諸天各處布設下宗,以光大宗門,廣傳道法,而溟滄派中同樣有此打算,因為現如今隨著靈機繼續升騰,諸界之中妖魔逐漸增多,很多地界上的修道人已是有些應付不來,故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張衍而今功至太上,自不用理會這些俗務,不過他終究還是渡真殿主,按例這等事還是需他用印方能作數,尤其因為去往他界之人功行不能太低,所以門中這回調用之人,還涉及到了他門下幾名弟子,那更是需征詢他的意見。

他往現世之中看有一眼,霎時之間,現世諸事,無不了然。

實際現在各派麻煩還不止這些,窺知天機之人雖是逐漸銷聲匿跡了,可實際上不是這些人變少了,而是此輩更懂得隱藏了。因為捉拿窺見天機之人這件事,本身已是成了天機一部,有些人在見到未來自己下場之后,自是知道應該遮掩,而不是隨便將自己看到的東西泄露出去,而白微、鄧章二人更是在那里攪風攪雨,整日謀劃如何利用這一點挑撥人道內斗。

可無論是山海諸派擴張,還是這些妖魔在背后興風作浪,他都不會插手,也不會出言點醒,因為世上諸方勢力愈是這般做攪動因果,玄石愈是容易入世。

他在來書之上用過印后,就起袖一拂,將之又送了回去。

鏡湖之內,季莊道人坐于臺座上一動不動。

這幾年來,他為降低張衍警惕之心,表面看去沒有什么舉動,可實際上一直在暗中放出法力波蕩,四處找尋那一位存在的分神。

自這一位存在神元三分之后,余下兩個分神就一直不敢露頭出來,這是因為害怕被那元主之神吞去,但為了改變這等境況,一定會試圖壯大自身,最為簡單的辦法就是吞奪造化之精殘片或者入駐造化之地了。,

可這兩物都不是那么容易找尋的,所以他推斷下來,現在這二具分神應該是在無數現世之中穿渡往來,邊是躲避元主之神的追索,邊是找尋資糧。

現世在煉神偉力之下不斷生滅,有一定手段之人若是刻意隱藏,很難找到下落,這些時日來他搜尋無果,已是知曉這個辦法不可用。

“看來只能如我之前所想一般,設法令其自己來投了,而要引其注意,就需做得一餌。”

他決定用造化之精殘片引其前來,至于會否可能將元神之主一并吸引過來,這他倒是不懼,因為在他想來,有布須天那邊看著,若是那一位存在現身,那么張衍一定是會出面阻止的。

而兩個分神只要現身,他也無需做什么,只要把自己愿意庇佑其等的消息送了出去,過后便可等待其自行上門了。

只是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是無法瞞過底下之人,盡管他不難壓制住此輩,可涉及到那一位存在,必然是要打一聲招呼的,不然說不得到時候就要出什么漏子。

決定下來后,他便命人將曜漢、參霄等人請來,待人齊至之后,他將自己欲為之事大略一說,最后道:“不知諸位對此有何意見?”

曜漢老祖早是知曉此事的,他笑道:“道友之為,也是為了諸位道友考量,那張道人既不愿意讓布須天中同道固鎖功行,那么道友以此法勒束那位存在也無可厚非。”

參霄道人也道:“道友做法無錯,我輩誰也不愿被那位侵吞了去。”

季莊道人問了下來,結果卻是個個對此贊同,但他心中卻是微微皺眉,這些人若是當場反對,那倒是好對付,可一個個都是不動聲色,分明都是暗地里各有打算,他已是感到后續事情恐怕不會那么順利。

不過不管此些人私底下到底如何想,此事必須要做,只要眼下不來妨礙到他便好

他道:“既是諸位無有不同之見,那么此事便這般定下了,稍候我行此事時,若是布須天那里過來阻礙,愿諸位到時能出力相助。”

眾人紛紛表態,到時一定與他同進共退。

季莊道人把此事交代完后,就讓眾人各自散去了。

壬都道人回去之后,心下越想越是感覺不妥,便起神意尋上了參霄道人,并言道:“季莊居然要將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引入鏡湖之中,道友以為,這當真可能做成么?”

參霄道人意味深長道:“我以為當是有幾分把握,季莊可不會蠢到將自己這處地界送入那位存在口中,但前提卻是如他所言一般。”

他認為季莊道人雖說與諸人提前打過了招呼,可方才在場諸人當都能看得出來,這件事應該并不是其人真正目的,只是用此掩蓋另一件事罷了,但沒人清楚其人到底要做什么。

現在眾人還要庇佑于鏡湖之中,即便提出異議也是無用,反而可能給其單獨針對,所以當時無人反對。

可要知那一位存在畢竟是侵吞諸有的,哪怕其分神到來,對他們也有極大威脅,要是季莊無法彈壓住,那么事情就不會像今日這般平和了。

壬都道人想了一想,問道:“道友說,那日收取之物,會否和此事有關?”

參霄道人道:“許是有些牽扯,只是我難知里間玄虛,季莊敢于將此事泄露給我等知曉,想必也不怕我等能從中看出什么來。”

正在兩人這里說話之間,忽然一股神意過來,參霄道人稍稍一感,就知來人乃是曜漢老祖,他目光閃爍了一下,這人果然來找自己了,當下神意一轉,就放了其人進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5-26 00:20
第八十三章 運法遙斗轉天柄

季莊道人在和眾人打過招呼之后,就沒有再去理會了,盡管知道其等一定會在背后陰私謀劃些什么,但只要牢牢掌握住鏡湖,短時內就不用擔心什么,而等到事機做成,就不用在意此輩態度了。

他在臺座之上坐定,就將一枚造化之精殘片取拿了出來。

要將那位存在的分神引來,卻也不能做得太過刻意,所以這枚殘片當是要由其尋得,而不能是他自己送上門去,且放至外間后,還不能讓布須天發現此物具體所在。

在推算了一陣之后,他就將這枚造化之精殘片往虛寂之中一擲,并將之推落入一處現世之中。

與此同時,他也是將自身法力撐開,將周外諸人散播出來的法力氣機排擠了出去。

這般做動靜雖大了一些,可既有可能驚動那一位存在,又能遮掩自身,布須天那邊就算知曉他在做什么,也無法知曉此物落在何處。

做完之后,他便坐等那位存在的分神到來。

張衍自知悉其謀劃后,就一直不曾放松戒備,此刻感到有法力波蕩傳出,哪還不知是其忍不住動手了。

這般大的法力波蕩,分明是想以此掩蓋去那背后真正動作。

可哪怕不去特意揭開那層遮掩,他差不多也能推斷出對方此刻所用的辦法,無非是以造化之精殘片之類的物事引動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前來,而后再設法將之引入鏡湖之中。

季莊自以為做得十分巧妙,可其并不知道,他手中有一件太冥祖師遺留下來的法器,要想憑空找尋造化之精殘片,或許仍是十分困難,可在知悉些許線索的前提下,找尋到此物的可能卻是大大增加了。

張衍心意一動,便有一件形似畫軸之物飄落下來,隨后自天頂上空降下兩只大手,各持左右之軸,緩緩將之分開,便有靈光自里透出,將虛寂及諸世生滅盡顯于眼前。

他目光落去,用心推算,過去沒有多久,已然是尋到了那造化殘片所在,當即神思顧落那處,隨著法力波蕩侵去,一具意識化身已然在此方現世之中顯身出來。

季莊道人意識化身正隱遁于此,心中忽然察覺到有一股法力侵入進來,頓時暗叫不好。

他在此本是為等待那位存在分神過來,隨后將自己意思告訴其人,所以留了一個出入門戶在那里,可怎么也沒想到,張衍居然先一步找上門來了。

他沉聲道:“道友來此做甚?”

張衍看著他道:“貧道此來,是要問一問道友,何故將造化之精殘片置于這方現世之中?”

季莊道人面無表情道:“此不過是為修行而已,乃我自家之事,需知此間可不是布須天,道友無端跑來質問,是否太過不講道理?”

張衍笑了一笑,也不點破,道:“道友不會不知,有造化之精殘片在此,那用不了多久就會將那位存在引來,這殘片若被吞去,只會憑空壯其威能,日后更是難以對付,這般貧道又怎可視而不見。”

季莊道人道:“道友過慮了,我既為了修持,那自然不會任由此落至那位存在手中。”

張衍搖頭道:“此事涉及到諸位同道安危及諸有之存亡,道友一人之言,分量尚且不夠,貧道此回既至,自是不會讓道友繼續下去,還望道友能夠明辨大局,就此收手為好。”

季莊道人皺了下眉,冷聲道:“那我若不從,道友莫非要與我動手不成?”

張衍淡聲道:“若是道友執意如此,那貧道說不得也只好動一番手段了,不過道友放心,稍候我便是滅去你這具分身,也不會吞奪這枚造化殘片,只要道友下來不再做那相同之事,那自會將此物歸還于你。”

季莊道人沉默一會兒,他也是看出,現在已是沒有緩和余地了,唯有將張衍這意識化身消殺,然后全力守御此間,不令其再度入內了,心中主意一定,他當即掀動法力,猛然朝著張衍這具意識化身傾壓過來!

一瞬之后,布須天內。

張衍目光微微一閃,方才界內之事發生之事已入腦海之中,而他一攤開手,那里已是多了一枚造化之精殘片。

不過他也清楚,季莊道人手中應該不止一枚殘片,只是在吃了這一次虧后,想必其人也不會再繼續嘗試此舉了。

鏡湖之內,季莊道人端坐在臺座之上的身軀微微一顫,他這時也是感到了意識化身破散,造化之精殘片被奪,神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

他倒不是太在意殘片之事,正如張衍所想,此物他手中自是不止一枚,

只是他不明白,張衍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尋到自己頭上的?

這里原因要是不曾弄清楚,便是再多殘片投到外間,恐怕也只會被張衍取了去。

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只能再另想辦法了。

他思索良久,發現自己如果只是單純把殘片放在外間,那么無論用什么辦法都有可能被張衍提先一步阻截下來。

這般看來,他只能親自出馬了。

他又是拿了一枚殘片出來,心意落去,轉瞬之間就將之化為一件用于遮掩自身的法器,隨后又再是化出一具分身,便就遁入虛寂之中。

這造化殘片所化法器既能為他遮掩氣機,又可隨時將之還化為殘片,只要那一位存在的分神找上門來,那么他大可將殘片贈給對方,以此表達自己誠意。

當然,這里也有可能是那位神元之主先是找來,可這沒有關系,只要提前一步將這殘片收入神意之中,就不怕此物失去,大不了過后再派遣出來一具分身就是了。

這般結果,最多只是被那位存在順著氣機找到自己那方鏡湖所在而已,現在他并不怕此處暴露出去,因為哪怕在那一位全盛之時,想攻入此間也不是容易之事,現在神元三分,那更是別想做到此事了。

最關鍵的是,現在他只是分身在外游蕩,隨身攜帶只是護身法器而已,那張衍就沒有道理來阻攔他了。

張衍知曉季莊不會就此放棄,此刻見其又有動作,也是絲毫不出意料,當即轉望過去,卻發現這一回此人居然親自出外,而且氣機似有若無,被什么遮擋了,若不推算,很難感應到具體下落,

他心思一轉,已然猜到對方想要如何做了。

他現在的確沒有理由去限制其人動作,但這其實不是什么問題,因為對方分身既能去得虛寂之中,他分身同樣也能去得,只要在旁看住其人就是了。

不過這里問題是,一旦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出現,即便他上去阻截,也無有任何用處了,因為那時候季莊道人只要傳遞一個念頭過去,便算是達成一半目的了,事后只需等著對方主動找來就是了。

張衍淡笑一下,此人雖是算盤打得好,可卻仍是算錯了一件事。

他把心意一動,同樣也是派遣一具分身遁去虛寂,旋即調運布須天偉力入身,再把法力一再抬升,虛寂之中屬于他的法力波蕩頓時一下高漲起來。

那一位存在自被神元三分后就撤走了,主要原因就是為了避開他與那位持劍道人的鋒芒,現在他身處虛寂之內,這一位存在的實力未曾恢復,或者說在兩個分神未曾吞奪回來之前,幾乎無有可能再在他面前出現。

因為這位當也是明白,若其神元再被斬散,即便仍是能夠還復回來,那也不知要推延到多久之后了。

季莊道人正身在察覺張衍如此施為后,頓時明白后者如此做的用意,臉色不由難看了幾分。

他皺眉沉思了許久,一揮袖,再度將周圍禁制開啟,隨即起身來到高處,對著臺座之上一拜,須臾,一面玉鏡憑空浮現,里間映照出來一個與他一般模樣的人影。

他躬身下拜,道:“道友,我而今遇得困境,不得已再次叨擾道友,為找尋到那位存在的分神所在,只能請道友代為推算一二了。”

那鏡子之影仍是一動不動,但季莊道人卻似聽到了什么,神情之中露出了然之色,連連點頭,最后他再是一揖,道:“我知曉了,多謝道友解惑。”

季莊道人抬起頭來后,發現那身影已是如煙霧一般散去了,他神情微凝,這一次鏡中這一位現身之后,上回所得精氣也已消耗的大半,剩下些許勉強可以留著用來制壓那一位存在的分神,下來想要再度喚出,除非他能尋到那物事,所以接下來,他暫時已無法從這里得到什么太大幫助了。

他意念一轉之下,又是化出一具分身,仍是往虛寂中去。

因為那位存在的分神在諸多生滅現世之中跳躍來去,所以這回推算出來的也僅僅是其人去過的地界,不過他可以按此線索追去,便是無法追尋到其之所在,只要能找那股殘留下來的法力氣機,那到時只需取得造化殘片出來,并融入現世之內,就可引出其意識化身,而他一旦見得其面,那么目的也就達成了,至于張衍,此回就算還能追在他后面,那終歸也是慢他一步的。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2
第八十四章 諸世落法斷執思

張衍見到季莊道人又是遣得一具分身至外,知道其還是不肯放棄,眼下又另行出招了,他此刻既無法攻入鏡湖之中,那么也只好見招破招,遏阻其人妄動了。

他心下稍作推算,發現這次季莊道人出來的分身上并沒有攜帶造化之精殘片,可這并不是說就無需去管了,要知其另一具分身之上的法器完全可以退還回去,再利用神意送至這邊來的。

他能感覺到季莊這一次行動與前兩次不同,是抱有極大目的性的,看去似是已然知道那一位存在的分神落在哪里了。

假設真是如此,只用尋常手段的話,那么他無論如何也是阻攔不及的。

最為簡單的辦法,就是將其分身直接滅殺。

這般做雖是可以暫時解決問題,但一來兩家現在至少還維持著表面上的和睦,二來季莊道人應該還有什么手段暗藏著,只是礙于什么未曾使出,現在撕破臉皮,只會使其徹底拋開顧忌。

不過要當真無可阻攔,他也不介意如此做,只是眼前還沒到那一步。

他心中一起意,清鴻劍丸一振,霎時靈光乍顯,下一刻,已然遁去虛寂之中,追逐著季莊道人而去,不止如此,凡其人氣機所至,皆有劍光布落。

當初此劍未成之前,便已是可以觀照出那一位存在的法力波蕩,如今劍器成就,做此事更無多少困難。

這劍光一路跟隨著季莊道人,只要一有外來氣機出現,便會立刻上前斬滅。

要知道在那位存在看來,季莊道人可是敵對之人,這般情勢之下,只會以為是來追擊自己的,又哪里會再主動顯身出來。

季莊道人這時也是察覺到張衍的法力氣機已然跟了過來,但他沒有停下,更沒有試圖回身阻擋,如此作法除了耗費法力之外,幾乎沒有用處,現下他自以為在尋到那位存在的法力波蕩后就能搶先一步達成自己目的,張衍無論如何也是趕不及阻止的,所以干脆對此置之不理。

依照那鏡中之人的指引,他很快發現了那法力波蕩所在,當即將那法器退還為造化之精殘片,傳遞入神意之中,同時開辟現世,準備把對方法力氣機接引進來。

然而那意識化身還未等化聚出來,一道劍光橫掠虛寂,霎時將此氣機斬斷。

季莊道人開辟的現世自然不止一處,可同一時刻,凡被那法力波蕩牽涉到的萬千現世俱被無數劍芒斬碎

他神色變了變,沒想到張衍這一次居然還能趕在自己前面,不止如此,那分神殘留下來的法力波蕩正被張衍劍氣掃蕩,眼見就要被清理干凈,他趕忙拿了一只紫皮葫蘆出來,并自外捉拿了一縷氣機過來放入其中,雖未見得有什么用,可這回總不至于空手而回。

見事不可為,生怕造化之精殘片再被奪去,他這次沒有強撐,直接將兩具分身都是化散,隨后便將意識回到了正身之上。

他深皺眉頭,知道此事已是無法再繼續下去了,眼下所能想到的辦法幾乎都被對方阻斷,若想正面突破圍堵,不先解決張衍,那恐怕永遠無法做成此事。

但正如張衍不可能攻打入鏡湖一般,他也同樣沒辦法對布須天如何,何況真打了起來,自己這邊也未必是對手,這也是他先前一直在表面上有所克制的原因之一。

現在看下來,急切之間已是難以做到此事,現在只能以自身法力波蕩在虛寂之中搜尋造化之精殘片或是造化之地,然后看能否在找尋此等物事的撞見那一位存在的分神了。

這等事全看自身緣法,但是同樣,也沒有人可以阻攔他。

他方才雖是在退走之前收攝了那位存在分神遺留下來的一縷氣機,可通常唯有正面交手之時索拿方才用,散落在外的氣機用處就并不大了。譬如那些入去永寂的同輩同樣也有氣機留下,但你不可能憑此找到他們,而仍是活躍在虛寂中的修士,事先就會有所感應,除非是自家愿意,否則根本不會讓追尋之人得逞。

可是他若是在尋得造化之精的時候將這縷氣機放了出來,那說不定就會引動對方感應,令其人主動找來,希望雖有些渺茫,但總還是有一絲可能的。

只是方才一連串動作,使得彼此關系漸趨緊張,他也是唯恐現在再繼續施為,張衍會直接與他翻臉,所以決定暫時停手,等到局勢稍見緩和之后,再打這番主意不遲。

參霄道人等人雖在鏡湖之內,可方才兩人爭斗都是看在眼中,而結果無疑是季莊道人大敗虧輸,他先是露出一絲嘲弄表情,而后又露出幾許忌憚之色。

不難看出,季莊道人在此戰之中其實并沒有犯什么錯誤,就算換他上去也未見得能做得更好,可依舊是被張衍處處克制,就算兩者境界相當,可也不難看出在斗戰之中其人在后面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壬都道人言道:“也不知季莊這次敗退回來,又會如何做?”

參霄道人道:“其實季莊此回失敗,界內反可得以安穩。”

壬都道人不覺點頭,此人執意將分神引來,明著沒人反對,暗地里他敢說無人贊同,要是真把那位存在分神接來,到時鏡湖之中恐怕要人人自危了,現在其謀劃不成,于眾人而言那反是好事。

他略一猶疑,便試著問道:“方才那曜漢來此,到底與道友說了些什么?”

參霄道人道:“此刻事機未定,他又豈會明言什么?此人可不會留下這等把柄的,方才不過來說一些遮遮掩掩之話,留下些許暗示罷了。”

其實他有一個未曾明說,曜漢老祖隱隱透露出來,為了不讓那一位存在分神進入造化之地,其似與張衍定下過什么約議。

他難以確定此事真假,但姑且算此事為真,那么要是界內修士全數聯手起來對付季莊,而張道人同時又自外襲來,內外夾擊之下,還真有可能使得鏡湖易主。

可是他雖認為季莊這個鏡湖之主不見得能坐穩,可總是覺其人背后隱藏著什么,尤其是不久之前采攝那氣機一事,到底目的何在,到現在他都還沒能夠看透,故是打定主意,不管鏡湖之內起得什么紛爭,他都不準備參與進去。

就算曜漢老祖真是成了御主,也一樣需要他們來對抗布須天,所以他不需要為此擔心太過,只要在旁靜觀局勢變幻就好。

張衍見季莊道人終是退去,也就將分身和清辰劍丸都是撤回。他知道對方并不會因此停下,不過倘若再執意這般做,他便不會再這般客氣了,出來一具分身便會斬得一具。

只是略覺意外的是,季莊道人自此之后,再也沒有做出類似舉動,反倒像是徹底沉寂下去了。

見得此景,他便把心思一定,又入至定坐之中。

現在他一縷意識隨時都在那里盯著,不管其人欲如何做,他都會及時有所察覺。

就在他坐觀有十載之后,雙目倏爾睜開。

就在方才那一刻,他感覺到季莊道人在虛寂之內的法力波蕩卻是比以往強烈了許多,并且這個趨勢越來越是明顯。

稍作察看,已是知曉了對方的打算,不過若不欲兩家翻臉,其人想要達到自身目的,這卻也是唯一選擇了。

這等做法等于是主動放棄了接觸那一位存在分神的打算,只是期望在搜尋造化之精的同時撞上其人,因為這里全是憑借自身運數機緣,所以他也便無從阻止。

除非他能將其人堵在鏡湖內,不令其人法力波蕩有一絲一毫泄露出來。

實際以他法力,的確是可以做這到等事的,但他并不可能永遠這般封鎖下去,因為那一位存在一旦還復回來,并開始侵吞諸有,那么他一定是要上前阻止的,而且這需要把他自身大半法力投入進去,這便無法進行修持了。

季莊道人若是這般堅持下去,其實是有機會做成此事的,因為煉神無所謂生死,所以只要其拿定主意不變,那么遲早是會給他撞中一次的。

想要阻止,除非能夠打破鏡湖,將其鎮壓起來或者逼入永寂之中,則可一勞永逸,

他此時不由想及曜漢老祖提議,后者所透露出來的用意,分明就是取而代之,做那鏡湖之主。

與曜漢聯手,確也有機會將季莊道人掀翻下去,可是認真思考下來,認為這并非是什么好選擇。

曜漢老祖隱藏極深,其人或有更大圖謀。

至少季莊道人想法目的他現下已然十分清楚了,可要換了曜漢老祖上去,那事機可能會變得更加難以收拾。

此法不用,剩下也就只能加快功行修持了,要是他自身實力足夠強橫,那也不必去考慮這些東西了。

他在入至二重境后,就在不停解化未見未知,想要攀升到更高層次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

不過他還有一條道途可以走。

一直以來,他的修行之法都是氣、力雙修,現在既是在氣道之上無法看到前路,那卻不妨嘗試一下力道之路。要是力道之身可再上得一重境地,不說實力大增,起碼對敵手段可以多得些許出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2
第八十六章 舍去前法循己道

靈壅等人本以為正反兩界屏障不在,靈機互相沖撞,對諸天萬界影響甚大,那么人道肯定是坐不住的,過不多久,當就會來找上他們,或是質問,或是尋求解決之法,到時候他就可借此機見識一下人道諸修,看其等是否當真如過往所見之中那般厲害。

可結果卻是大大出人意料,他們等了許久,人道那邊是一直不見有所反應,似對此事視而不見。

恒景詫異道:“人道莫非不怕莫名之物侵入界中,引動諸天萬界靈機變化么?”

靈壅此時面色卻是不太好看,同時又有些不可思議,從他看到的那些過往來看,人道向來都是著緊自家地界,對他們也是防備甚深,沒有理由不來理會。

其余魔主也是心中疑惑,若非見得諸天萬界尚算平穩,他們幾是懷疑人道之中出了什么變故。

遲堯稍作思索,緩聲言道:“人道不至,或許是要與我等比拼耐心,只是若僵持下去,對兩家都沒有好處,可人道家底雄厚,經得起消磨,而我輩卻是耗不起,故我以為需得立時豎立屏障,以免受損太過。”

恒景道:“可本就是兩界之事,為何只有我等出頭?”

素在旁淡淡道:“若我不欲解決,反而主動去尋人道,那好似顯得我等無法解決此事,那便低其一頭了。”

遲堯看向靈壅處,道:“道友以為呢?”

靈壅其實想繼續等下去,看雙方誰耐心更足,只是方才判斷錯誤,他也不好再說出反對意見,只好勉強同意道:“便先如此吧。”

摯悒、簡童二人對此事俱是不發一語,他們不難看出,靈壅其實是想趁此機會與遲堯爭奪主事之位,

他們倒不在乎誰主誰次,誰人更為正確,更能帶領眾人獲利,他們就跟隨誰人。只是靈壅第一回合交鋒卻是明顯受挫,故是無形之中,他們卻是向遲堯那處偏去了一點。

兩界壁障失去,正反天地互相沖撞,諸天萬界靈機生出變化,如此大的動靜,白微、鄧章二人自也是第一時間有所察覺,兩人迅速交流了一下,認為此次又有三位魔主現身,對他們來說乃是一個極好消息。

現如今人道勢盛無比,幽界那邊一下多出了三位魔主,人道那處不可能不加以注意,這般他們這里的壓力就可分擔過去些許了。

白微沉思一下,道:“此輩要是有什么想法,那一定會來找尋我等的。”

鄧章冷聲道:“實則就算多得幾人,也不過是使局面稍有改觀罷了,尚還比不得我三家全盛之時,道友無需太過指望,現下還是以挑動人道內斗為上,等到人道紀歷過去,再找尋機會更為妥當。”

白微也是點頭認可此言,他心中則是嘆息,若是當年太一道人能夠早些出力,而不是思慮太多,說不定早就滅亡人道了,他們幾家哪會淪落到今時這般窘迫的地步?

張衍此刻已是沉寂到了無知無覺之中,但這只是單純對這具力道身軀而言,他自身意識卻是不曾被拘束住。

盡管此回投入進來的意識只有一縷,可終究已是達到了煉神層次。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向外張揚,反而極盡收斂之能事,這是因為意識終究超脫身軀太多,要是用力太過,很可能會遭遇到先前那等情況,被布須天偉力從此中排斥出來,甚至他自家身軀說不定會因為承受不住而崩散。

他十分清楚,自己現在身處于兩重境關之間的間隙之中,因為他正在向下一關邁進,而現下又未曾達到目標,所以對于現世而言,他是存于在與不在之間的。

這里若是能一鼓作氣沖了過去,那便能直上力道八重境關,自此超脫出去,于世而言便就不存,可若不曾成就,則這具身軀就會迷失在此,再也無法出去,雖仍屬世間,可也等若不存。

他先前認為,自己只要尋到門徑,很快就能接觸到更多布須天陰面偉力,并借此補完自身,現在情勢發展確實如他所想,隨著他向下一重境關攀登前行,不停有陰面偉力傳續過來。

與此同時,也有一道玄異莫測的功法妙訣也是漸漸從腦海之中涌了出來,好似這些妙法天生烙印在身軀之中一般,只是靠著這些陰面偉力方才將之逐步喚醒,并隨他穩步向前,浮現出來的也是越來越多,

只是此間之路也非是一路平坦,如同他當初渡去煉神之境一般,這里著實有不少關隘險阻,若是對功法領悟判斷失差,那就可能再也無法跨過。

好在他如今已是站在了更高層次,由上往下俯視,故是這些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

而每過一關,他所能得到的偉力補納也便越多,身軀也更是強盛一分,在他看來,實際這就是推動自己不斷汲取陰氣偉力的過程,等到把所有法門都是尋得,所有難關都是過去之后,那差不多就是他成就之時了。

以他今時眼光來看,這里面有不少瑕疵,也不知是魔藏主人無意之中的疏漏,還是故意留了下來的。

這其中有些覺得不必要的關卡,他就索性直接繞了過去,當然也只有對此中法門有著十分明晰的判斷方可如此做,要不是如他一般擁有氣道煉神修為,那只有老老實實循此路徑而行。

而隨著偉力灌身,他法門也是逐漸得全,終究來至了盡頭之處,現下他只消再往前跨去一步,就能去到“明道參神契”第八重境中了。

然而到得此處之后,他卻是停了下來,

他能感覺到,若是照著那魔藏主人原本備好的功法,那未必是適合自己之路,且他也不想按照他人安排的路數走下去。

雖說魔藏主人在他進入七重力道之身后對他頗有扶持之意,可他并不清楚其真正目的是什么,不可能做到完全信任,所以照搬其法是不可行的。

先前他是境界不到,無從選擇,而現在則不一樣,在成就煉神之后,卻是不難看懂這里間諸多道理,他完全可以試著打破原來窠臼,走出一條不同于先前的道途來,這條路不但可以擺脫前路影響,而且還能更為契合自身。

不過他也能感覺到,自己那不曾邁去的最后一步,里面實際蘊藏著極多玄妙,而不走這一步則無法見得,但他已是不在乎這些了,有力道七重身軀為根基,再加上之前所見,對他已是足夠,下面大可以殘玉來加以印證。

想到這里,他意念一轉,卻是從中退了出來。

也就是他早成煉神,能把這里玄妙都是看透,所以能輕松做到這一點,若是先前按著魔藏主人的路數一步不改,那么到了終點之前是休想再退了出去的。

這時他又把神意一展,將這一段憶識全數蔽絕,準備待與正身相合之后再將其一并抹去,以絕此后患。

正待他準備著手推演法門之時,轉目一瞥,卻是發現那三個本來沉寂在反天地內的魔主意識竟是覺醒過來,且已然進入正天地內與遲堯三人匯合到了一處。

他看了一眼,便不再關心此事。

以人道如今實力,別說多出三個魔主,哪怕那些被劫力消磨而去的魔主意識一并覺醒過來,此輩也一樣不是對手。

倒是幽界這般實力大增,再加上新近覺醒的魔主并未經歷過與人道諸修大戰,很可能會惹出一些事端來,

要放在以往,為了使其不再壯大,他必然是要將之打壓下去的,可到了如今這個境界,自是不再會去關注這等小事。

在他看來,有了此輩之后,一定會有更多魔道修士誕生出來,人道眾修便就有了一個對手可以磨礪,再則,這些人還可替他攪動因果,從而引動玄石入世,所以這實際上卻是一樁好事。

然而轉念到這里,卻是忽然心中一動,似有所覺。

他轉首望某處看了過去,卻見這反天地內,正有一個寶胎在里翻滾醞釀,并似在飛快成就之中。

他立刻辨別出來,這件寶物乃是反天地內精華所蘊,一旦生誕出來,只表面看去,或許并不遜色太一金珠多少。可實際上,此寶只能與那不曾被人御使之前的金珠一較高下,這是因為其根底著實欠缺了一些,

太一金珠這等先天至寶,乃是布須天造化偉力孕生而成。

可這寶胎卻不曾受得陰面偉力直接灌溉,而是只得其氣機波蕩蘊養,這里高下差距十分明顯,就算最后真正得成,無有煉神層次的偉力,根本無法帶至世外,可以說只是一件凡塵之寶。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補救。

他思索了一下,若是能將布須天陰面偉力引過來一部分,由此筑成寶胎,并助其成就,那么結果就會大不一樣了,說不定當真可成得一件與太一金珠相近的至寶。

只他現在還調動不來太多陰面偉力,恐怕唯有成就力道八重境關之后,再來理會這里了。

于是他把心思收回,并將自身氣機蔽絕,隨后坐定下來,把心神一沉,就入至殘玉之中。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3
第八十五章 筑氣舉身入境門

力道之法再上一層,便是八重境關,相當于氣道煉神這一層次,這等超脫之法門,若要修行,同樣講究天數緣法。

修士若不在乎這些,雖說也未見得不能通向上境,可修行之中必會平白多出許多妨礙,或是自外而來,也或是因由己生。

張衍這般境界之人,言行舉止自合道法妙理,他這時覺得自己可以試著邁入此境,那就說明眼下正是時候,

在他成就煉神之后,早已超脫于現世之外,而力道之身因為仍受現世拘束,故仍是鎮守在正反天地門關之前。

在一干真陽眼中,這一位神秘莫測的赤周魔主從來不曾現身過,而且守住兩界關門顯然也是必需的,所以他們自也不會前去招惹,而同為魔主的遲堯等輩,對他也是頗為忌憚,輕易不會前來接觸。

這時他目光一轉,朝那反天地中望去。

以他今時今日眼光來看,此間已是沒有什么玄妙可言了。

歸根到底,反天地仍是寄托于布須天上的,但是有一點卻是不同,昆始洲陸乃至諸天萬界都可歸屬于正天地,俱是寄托于陽面之上,而反天地則是寄托于陰面之上。

可他早已看過,現在布須天絕大部分陰氣都是消失不見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所以這反天地只與其中少許一些相融。

而此中存在的莫名之物實則與布須天陰面偉力有關,其并非是陰面偉力本身,而是那偉力氣機波蕩所化。

可即便如此,也是大不簡單了,當初他只是借用了些許,便就借此成就了力道七重之身,相信再往上去,就必須找尋到那陰面偉力不可。

念至此間,他便著順著這股氣機追覓過去。

然而這一番找尋下來,卻是沒有結果,如此前所見一般,陰面偉力似只有眼下這么一點,其中大部分則完全不見影蹤。

他心下一思,便調運自身偉力用以觀望,但很快發現做亦不可行。

他稍作推算,便明白關鍵之處還在于那些沉浸在布須天中的異力,這些不徹底清除,陰陽難以混融一體,他就無法見全偉力。

只是昔日幾派祖師留下的氣機算是異力,還有赤陸主人留下的氣機也是異力,憑他現在之能,尚還無法將這些氣機驅逐了去。

這般就有些矛盾了,不除異力,難窺其門,而不入此門,眼下卻也難消異力。

他思考了一下,魔藏主人既然留下了這門修行之法,無論其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能到此就阻斷道路,這里恐怕不能用氣道之法去探究,或許唯有以力道之身去找尋這些,才能見得其中真正神妙。

想到這里,他當即分出一縷意識,沉落入那力道法身之中,同時他將其與正身之間的聯系斬斷,以免自身氣道偉力摻雜入此。

正反天地關門之前,力道之身霎時睜開了雙目,并感受著源源不斷的莫名之物涌入自己身軀之中,將他功行持續往上提升。

以他如今眼光來看,這樣下去縱然法力能夠無限增長,可永遠也無法超脫出現世之外。

單純以力道修行來說,這莫名之物其實只不過是他通向更高層次的臺階而已,而非是那根本所在,而他若能憑此接觸到布須天陰面那一側的偉力,那或許就能看到晉升八重境關的法門了。

當即他盤膝一坐,意識往反天地深處沉去,周圍一切都是靜凝下來,他只是保持著一神不失,放縱自己意識在里飄蕩,而不去刻意指引。

不知過去多久之后,他在無盡渾黯之中忽然見得一點幽光,心中不由一動,就往那里投入進去。

下一刻,他這具力道之身倏爾消失不見。

天魔幽界之中,遲堯,嫮素、恒景三人正自修持,自與人道妥協之后,他們一直躲在此間,并稱只會參與爭奪周還元玉,除此外不再牽涉與人道有關之事,這時卻是忽然察覺到莫名之物狂涌而來,連帶著他們自家功行也是節節上升。

三人一驚,立時往反天地中望去,卻是發現那里空空蕩蕩,原本矗立在那里的身形已然不見了影蹤

恒景驚異道:“這……赤周魔主何處去了?”

這位赤周魔主可謂天地間第一魔主,而且常年鎮守在天地門關之前,使得正反天地之間不至于沖撞太過。自他們入世之后,就從來未見其挪動過,并以為會一直這般持續下去,而此刻居然不見了影蹤,他們頓時意識到,似有什么大事將要發生了,

這個時候,三人心中也有些慌亂。

他們一直認為,人道一直不曾將他們斬盡殺絕,很可能也是忌憚這位魔主,所以這一位即便不曾與他們對抗過人道,只要立在那里,那便是一個倚仗,若是不在,人道對他們未必會再如現下這般客氣了。

遲堯緊緊盯著反天地中不放,方才那一瞬間,似是感覺到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沒有,心中轉念道:“到底去了哪里?”

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事引開了,因為屏障失卻后,正反天地之間自然生出了一股沖撞之力,本來未曾覺醒的六個魔主意識忽然發生了變化,其中有三個霎時被消磨而去,但是卻仍有三個魔主存留下來,并隨著莫名之物傾瀉,一個個來到了正天地內,并參照三人法力氣機,立時就得了駐世之身,隨后氣機一轉,俱往三人所在之地而來,

遲堯等人也是有感,目光望去,見前方有三個人影現出,最前面乃是一名意氣風發的少年人,對三人打一個稽首,道:“靈壅見過三位道友。”

少年右側,站著一名孤高峻冷的男子,其人淡淡一拱手,道:“摯悒。”

最后那人,卻是一個妖媚女子,一理鬢發,對著前方萬福一禮,微笑言道:“奴家簡童,三位道友有禮了。”

遲堯等人亦是還了一禮。

靈壅大聲道:“諸位,我六人脫出元天,入得世間,是上天令我道興盛,三位此后再不必在人道面前委曲求全了。”

身為魔主,他一出反天地,自然就從遲堯三人身上得悉了此前發生之事。

遲堯對此卻是不敢興趣,反應平淡道:“那又如何?當年無情道眾尚在時,莫非我等實力便弱么,還不是被人道一一擊敗,若不是我等見機及時,怕也是同樣下場。”

靈壅卻是信心十足道:“那無情道眾,乃至妖魔之輩與三位本非一心,與人斗戰不相互算計牽扯便已不錯,又能用出多少手段來?而我等卻是同出一源,同心同意,合力之下,遠勝此輩!”

遲堯搖頭道:“三位方才入世,不知人道大修之能,尤其是那一位張道人,連太一道人都被其鎮壓了,沒有先天至寶,又如何與他們相抗?”

靈壅雖明了過往,對大多數人和事物都是了然,可唯獨張衍那里的消息卻是模模糊糊,仿佛這個人并不存在一樣,現在遲堯提到,他也感覺這里似有什么不對,皺了皺眉,沒有再往下想,只是道:“那先天至寶固然厲害,可我等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說到這里,他神秘一笑,道:“三位可仔細感應。”

“嗯?”

遲堯心頭一震,因為兩界壁障被破開,先后已是有六個魔主意識被劫力消磨而去,但此時再看,發現并沒有徹底散失,而是在兩界沖撞之下凝聚到了一處,并似要引動什么東西出來。

“這是……

靈壅略顯一絲得意,道:“這寶物乃是反天地中精華所聚,應六位魔主執思而來,等到時機一至,生誕出來,那么足可與那太一金珠相匹敵!”

正天地內三紀歷下有三件先天至寶生出,而反天地中卻從無這等法寶生誕出來過,這一來是因為凡有精蘊,皆是化為魔主,二來此間沉凝如一,除卻莫名之物,再也容不下其余。

兩界關門這一放開,反天地內受得攪動,自是會生出諸多變化,不過寶物生出如此之快,卻是因為六位魔主消亡,源精牽引之下應發而生,故而也可以說這寶物是得這六位祭獻才得以現世的。

恒景這時已是有些心動,可似忽然想到什么,惋惜一嘆,道:“只是不知赤周魔主去了何處,要能令這位魔主與我聯手,再加上這件寶物,便與人道相爭,我等也是無懼。”

摯悒魔主這時開口言道:“我方才醒來之時,見赤周魔主似所感悟,躍遁入一方不明所在,應該是找尋機緣去了。”

恒景精神大振,道:“若是這般,倒是好事,只是不知,赤周魔主何時能功成出來。”

遲堯思索一下,沉聲道:“這些可稍候再論,當下有一事很是緊要,天地關門之前沒了赤周魔主守御,任由兩界之力沖撞,那于我根本有損,當設法約束。”

正反天地之間無了遮擋,對他們既有好處,又有壞處,好處是莫名之物不絕,實力會有一個明顯增長,可壞處是反天地受得太多正天地的氣機影響,莫名之物很可能再不會如原先那般純粹了。

靈壅一抬下巴,道:“這也非只是我等之事,相信人道那邊也是一樣著急,等他們尋了過來,我正好見識一下那幾位,看其等有無幾位道友口中說得那般厲害。”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4
第八十九章 只待天開氣動時

    靈壅見這寶物已然誕生,連忙起法力一拿,試圖將此先是取到手里,這樣也就省卻任何言語之上的爭論了。

    可他法力過去,那寶物卻是一閃,輕巧避開了,隨后朝著下方一頭扎下,看去就要往反天地深處遁落。

    在場幾位魔主皆是看出,這是此寶生出意識了,不愿意為他們所掌制。而此物乃是反天地孕化生成,要是叫其遁行回去,那除非其愿意自己現身,便很難再尋出來了

    遲堯起神意傳言道:“諸位設法將它拿住。”

    現在誰人執掌了這法寶,誰人就擁有了最大的話語權,可他認為,哪怕是其他人得了,也好過靈壅得去。

    他這一開口,簡童、摯悒二人還在猶疑未動,恒景、嫮素二人卻是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出手捉攝。

    靈壅冷嘲一聲,蠻橫擠開兩人法力,再度向那法寶抓去,這回成功將之扣住,然而就在這時,遲堯法力也是到了,

    兩人一使力,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這法寶居然自此一分為二,一半仍是留在了靈壅手中,一半卻是到了遲堯那里。

    遲堯雖然驚訝,可此物一到手里,就稍稍一運法力,將里間分過來的那股意識滅去。

    靈壅這時一觀,發現法寶乃是一面玉牌,自己所持恰好是其中一半,道:“遲堯魔主,這法寶兩分,對我等并無好處。”

    遲堯將自己手中那一片玉牌收起,平淡言道:“我卻以為這正是合適。”

    靈壅看他幾眼,也知自己拿不回來了,道:“也好,在遲堯魔主手中,也比在外人手中好。”他將手中那半片法寶意識也是抹了去,隨后收了起來,道:“既然此寶已成,我等已是可以前往人道那處索取寶材了,道友以為如何?”

    遲堯考慮了一下,點頭道:“現下正是時候。”

    兩人都是同意此事,其余人自也不會反對,意見一致之后,六人便離開此間,往布須天而來。

    瑤陰派孤勺山偏殿之內,魏子宏在看完那卷力道密冊之后,便在考慮如何傳法一事。

    老實說,這門法訣放在他這里最為有用,因為瑤陰派弟子眾多,且絕大部分資質都是不高。

    在瑤陰派中,門中弟子即便在修道上成就不高,也能去打理俗務,你若是做事勤勉,那么你亡故之后,自有門中接引你歸來,這一世不成,下一世也還是可以的。

    現在瑤陰派之所以興旺無比,也正得益于這條規矩,只要整個宗門還是存在,那你便有成道之可能。

    可在氣道上走不通的,未見得在力道上走不通。

    魏子宏自己身為凡蛻修士,十分明白,能到的自己這一層次力道修士幾乎從來沒有存在過。

    雖有些異類妖魔或許可以與凡蛻修士一戰,可其并不是憑借自身修煉上來的,都是靠著天生威能,這也是此輩所能達到的頂點了,不可能再往前去了,就算給了他們元玉,也不知該如何運煉,可這法門卻是可做到以卑弱之身一路修持到開天辟地的程度。

    他不由感嘆了一下,除卻渺不可測的法道,氣、力兩道雖經常被拿來相提并論,可實際上,力道修行前半段還能與氣道較量一下,到了后端,卻是被氣道全面牢牢壓住,沒有半點相爭可能,可現在有了這本功法之后,兩法并立的格局或許當真會實現。

    他看了一眼手中密冊,方才神意交言了一下,知道其余幾名同門也是得到了相同之物,雖然自家老師只是將此物交到他們手里,沒有特意說明要如何做,可他們之中沒有人能修行力道,故是此中意思,分明就是要他們在后輩之中廣傳此法。

    對此他是十分積極的,當即命人找來了門中兩位長老,詢問了一下有哪些弟子求道之心堅定,但卻礙于資質遲遲沒有進展的。

    那些本就是出類拔萃的弟子不在選擇之列,這次機會主要給那些本來在氣道之上無甚天賦的人身弟子,若是能在力道之路上有所建樹,那也是宗門之幸。

    兩名長老商量了一下,便將名冊呈遞上來,并言里間或有遺漏,過后會再有補充上來。

    魏子宏稍稍看過,就將金冊前半段示于二人得知,隨后道:“這些弟子若是愿意,今后可轉修這等法門。”

    其中一名長老將前半段功法看過后,大為驚嘆,道:“這等力道功法,若有足夠外藥,大概二三十載內就可將一名適合此道的弟子推入三轉境地之中,這便相當于化丹修士了,若是傳播下去,可大大提升宗門低輩弟子的能為。”

    另一名長老也是點頭,以往力道法門很是粗糙,不似氣道法門那般講究,每一重大境之中還有另有小境分劃,而這門功法,卻有一條道路與氣道類似,每一轉皆作三重分列,可以一步步修行上來,不至于偏差太大。

    他試著問道:“不知掌門之法是從何而來?”

    魏子宏道:“此乃我恩師所授。”

    “原來是元尊所授之法,難怪了。”兩名長老俱是露出敬畏之色。

    這時最先開口的那名長老猶豫了一下,試著問道:“掌門,門中那些異類弟子若是問起……”

    魏子宏直截了當道:“這法門眼下只適合人身弟子,異類弟子暫不在考慮之列。”

    通常情形下,他對異類弟子是一視同仁的,可首先是此輩沒有威脅到人道,只是像涉及到這等足以改變雙方力量對比的功法時,他一定是不會放任的。

    尤其自家老師還是溟滄派渡真殿殿主,溟滄派是從來不收異類為弟子的,故是只有將其等排斥在外了。

    浮游天宮,金閣之內,沈柏霜將手中這一卷力道法門從頭到尾仔細翻閱了一遍,看罷之后,也是感慨不已,

    這密錄之中不僅有功法本身,里面還附帶有不少注釋,將修行之中的道理講得明明白白,似他這等境界的修士,哪怕不去修行力道,都能從中獲益不少。

    甚至此中還講述了力道修士若得元玉,則同樣可以以此達到真陽層次,甚至再往上去,還隱隱能看見更高道路。

    他知道這對修士有何等吸引力,一些天資出眾的修士,若是在見得這等功法時,甚至有可能放棄以往功行而轉修此道。

    他慎重考慮過后,便將那注疏與功法分了開來,隨后來至唯有閣主和掌門方可來到的秘閣之內。

    這里有一幢法龕,共是分有三層,最上一層擺放的乃是溟滄派根本之法五功三經,并且俱是太冥祖師所傳手書。

    而第二層,則是歷代掌門與渡真、晝空兩殿殿主所留的功法秘術及自身感悟;再往下,則是門中歷代長老自己所推演出來的較為上乘的神通道法。

    他將這門力道功法鄭重擺到了第二層上,且位在最前。

    至于那注疏,他則是將之單獨放到了另一處秘龕之內,并鎖以重重禁制,隨后又在旁處寫下一行字:“此間注疏,初入洞天者不可觀。”

    季莊道人見布須天內有數股法力波蕩傳出,神情也是微變,顯然此間所有人已是一齊出手,與自己爭搶造化精蘊。

    他也是想過把所有人都是鼓動起來,可他卻不敢這么做,監察兩個人尚好,當中便是有人尋到了造化之地,也總要正身達得那里才可占據,而他身為御主,只要發現一點端倪,便就可以加以壓制,可要是任由鏡湖之內所有人都這般行事,那他根本無法兼顧過來。

    所以他干脆忍耐不動,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有可能做成此事,哪怕為此遷延再久也沒有關系。

    張衍見自己做出反制后,鏡湖那邊沒有做出任何新的回應,仍是維持著原來局面。

    此無疑是季莊不想喚動更多人,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這個做法算得上很是正確,既然我已是壓不過你,那就干脆不來與你爭,反正最后結果也不見得相差多少,無非是延長了爭斗之期,這對煉神修士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考慮了一下,下來之事,就看天數機運了,自己只要考慮好真到那一步又該是如何應對便好。

    思忖之間,他心中有感,抬頭一觀,便見布須天外有一枚靈符飄蕩在那里,取來一觀,這卻是曜漢老祖送來的,

    此中言及,張衍若想阻止季莊道人行事,那么唯有趁現在動手,說是只要張衍帶領眾人來攻打鏡湖,設法給予季莊道人足夠壓力,那么這時候他便能鼓動鏡湖之內的同道一同行事,將其人推翻。

    他思考了一下,卻是認為曜漢老祖之言不可信,其人不過是想借此機會讓他出面挑頭,而后從中取利罷了,若是見機不對,其人一定是第一個退縮。

    關鍵是他也沒有取拿下鏡湖的把握,否則倒也不介意如此做,只消事后再阻止曜漢老祖坐上御主之位便可。

    這時他往某處看有幾眼,用不了多久,又將會有一座渾天降下,這一處當是玉霄派飛升之人所去的渾天了,不知在這里能否尋到一些關于曜漢老祖的線索,若是能從中判明其人真正意圖,那卻是方便他下來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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