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903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4
第八十七章 人間非我世 此去問全一

張衍這一番推演下來,卻是看到了諸多前路,每一個結果看去都是一樣,但其實彼此之間卻是有著些微不同的。

他沒有在這里過多糾纏,現在他只要找出最為合適自己的法門便好,而不必去選那看似最為完滿的。

之所以如此,這是因為這條路還并未曾達到盡頭,而修持本身便是補缺之法,正如他現在不停解化未見未知一般,此刻之完滿也只是眼前這般認為而已,不待真正明了大道,那便定然是有缺漏的,可待日后可慢慢補全。

方才在尋求上境之中,他盡管并沒有踏出最后一步,可此刻在推演之后,卻是不難從中看到,自己不管是用哪一個法門,在走過去時,都將拋卻以往一切,并以布須天陰面偉力為根底重筑體軀。

只是這具力道之身,在過去修行參神契時,曾有不少印痕留下,也是因為如此,方才向前邁行之際,才會有功法要訣不斷從腦海之中冒了出來,不過這些在最后蛻變之時,這些都將消失不見。

而魔藏主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能就這么輕松將他放過,所以他推斷下來,若按原來法訣,在走過最后一步時,魔藏主人一定會再度故技重施,在他身軀之中刻入法門或是什么其他物事,一旦他借此成就,那么除非毀棄此身,否則就再也無法擺脫了。

事實上,若是純粹以力道之法晉升,到現在他已經是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抗了,所幸他是氣、力雙修,且現在是氣道之路先一步成就煉神,所以這里許多東西在他眼里卻是不難解決。

現在不靠參神契,憑他推演出來的法門一樣可以成就,如此一來,過往這些殘留就可徹底拋卻了。

這里唯一可能有的變數,就是魔藏主人是否會對此做出什么反應。

可正如那些大德一般,若是其自己能夠出面,那又何必設布下這些布置呢?故是這一點根本不必擔心。

不過從那幾位祖師所留下的布置來看,他們不僅是會在布須天內留下了一些東西,在別處現世中可能同樣也會留有后手。

若是他這里不成,說不定有其余地界將會有人替補上來。

這里倒是無需去多想,在過去這一關后,就擺脫了原來所有束縛,魔藏主人就算再有手段,也牽連不到他頭上了。

主意拿定之后,他將自身推演出來的那一法門轉運起來,隨即整個力道之身又是再一次消失不見,而他適才出現在外只是一瞬而已,故是并未有被任何人所看到。

由于法門是自己所造,所以前行順暢無比,很快就來到了那最后一步關門之前,這里卻是遭遇到了一股阻力。

雖然法門不同,可最終仍是需用陰面偉力的,這里唯有魔藏主人留下的關口可通向偉力所在。只要不是按照其功法運使,那么這一道關門就不會打開,也就無法一氣接引到足夠多的陰面偉力。

這些他在推算中已是見得,故而早有準備。

魔藏主人雖是神通廣大,可其并非是布須天御主,不可能調用布須天偉力守御,至多是借用些許,所以這里阻力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強大。

現在既然已是有一個缺口在此,那么他哪怕不去打破,也同樣可以從中汲取到自身所需的偉力,但這里仍是需要力道之身,氣道偉力若是顧落過來,反而會遭遇到強大抵抗。

他停頓在了這關門之前,自里將一絲一縷的陰面偉力吸納過來,逐漸增強自己,同時又將原來舊身一點一滴化去。

這里沒有時日長短,沒有過去未來,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落于莫名之地。

隨著他身軀重又筑起,終有一刻,他感覺那關口似若消亡一般,再也無法成為自身阻隔,于是用力一吸!

現世與虛寂的屏障驟被打破,眼前一切都是變得虛幻不定起來,如同是一幅飄渺畫圖,隨時可能散去。

他明白,這一刻,自己已然是力身塑成,正式踏入了力道八重境關之中。

“天崩渡界璧,陸碎神不移,”他負手而立,一抬首,“人間非我世,此去問全一!”

隨此一語說出,他神思一展,一瞬間去到高處,觀望到成就煉神之時曾經見到的一幕,無數現世如星辰生滅不定。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煉神修士之間彼此法力交融對抗,然而這具力道之身卻并未有任何法力波蕩往外擴散,而是凝聚似一,永恒常在。

煉神唯有修煉到二重境中,那么才可以遮掩自己氣機,力道之身卻是無需如此做,一入此境便就如此。

只是這般要明了更多大道至理,或許唯有與對手交鋒方可得到了,且這還是單方面的,也即是說,一旦動起手來,他能從對手身上看到諸多道理乃至對方不曾藏納起來的所知所想,但是對手卻無法從他這里得到任何東西。所以他若是單獨想憑借此身窺望上境,那就得不停去與同輩斗戰。

好在他同樣也是煉神大能,自不需要如此做,只是由此也可看見,這兩條路雖然起始不一,但最后恐怕是殊途同歸的。

在感受許久之后,他又意念一轉,將力道之身與氣道法身合二為一,此刻他感覺忽有一種煥然新生之感。

通常氣道修士在修行過程中一早便舍棄了外身,可他并不是如此,從來都是氣、力并行,所以兩者之間從來都是一體,而力道身軀一直遺落在外,就等于自身一直是少了一部分,現在卻終是得以完全了。

兩邊這神意一連,他首先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將先前那一段藏納起來的憶識抹去。

當然,這般做并非是自己自此不知道這一段經歷,而只是從一個親歷之人變作旁觀之人。

此時他一抬袖,駢起雙指,便對著虛處輕輕一劃,霎時間,虛寂之中似就被撕開一道口子,久久方才褪去。

他也不知那破空之后是何處,可卻是不難明白,若是將人迫入此間,那與送其入至永寂也沒什么兩樣了。

氣力雙身一合,也即是布須天陰、陽兩面偉力相合,自比原來單一之力更具威能。

不過這并非是說就此能與大德對抗了,至多拉近一些距離,需知境界之上的差別往往能壓倒一切變化,只是擁有此能,或許能試著闖入有御主守御的造化之地中了。

這時他一轉目,看到那件正在孕生的法寶之上,那寶胎沉浸在內,此刻眼見就要成型。

不過此刻因為陰面偉力被他帶了出來不少,并朝寶胎之內涌入進去,之前那些波蕩氣機根本與之對抗不得,很快就被排斥了出去。

在不知收納了多少陰面偉力之后,這寶胎仿佛褪去了一層舊衣,有靈光自里生出,眼見著便就要出世了。

與此同時,有一股靈性逐漸從中生誕出來,若是不去管,那么就會生出一個太一道人一般的意識來。

張衍有意取拿這件法寶,自是不會給自己留下太多麻煩,隨手就將之抹去了,而后等有片刻,待其靈光隱退,便招手拿了過來,見這是一枚深色晶玉,似圓似方,稍稍一運法力,就有大股陰面偉力涌動出來。

他神意入內一轉,已是知悉此物玄妙,不過要想發揮出真正功用,還需將之稍許祭煉一番。

此時目光一撇,卻見那些被排擠出來的陰氣波蕩并沒有散了去,而是在旁又是還化成了另一個寶胎,并且還有一絲陰面偉力被圍裹在了其中。

反天地中注定會有這一件寶物出現,而那晶玉落入他手中后,自然已是超脫出外,所以剩下這些陰氣波蕩便順天意繼續凝聚為一件寶物。

他這次沒有再去動,任由其落在此間,一擺袖,就回去清寰宮了。

昆始洲陸之外,旦易、乙道人、傅青名、萬闕道人等人正圍坐于一處,看著遲堯等六位魔主正在那里重筑兩界壁障。

旦易道:“果然如萬闕道友所言,此輩見我等不至,自會修補兩界關門。”

他方才在察覺到又有魔主入世后,就打算立刻動身,前往那里與六人商議將此處彌合起來,但是萬闕道人卻是不同意這一點。

他認為這些魔主就是在主動等待他們上門,要是太過迫切,反而容易遭其拿捏,那還不如等下去,若說損失,無疑是對面更多,此輩一定是會先忍不住的,用不著他們過多插手,現在結果出來,果然如其所料。

乙道人則是道:“乙某早是說過,不必對此輩有多少看重,多幾個魔主又如何?若其老實待著,就任得其去,若是跳竄出來,那再收拾不遲。”

人道現在有底氣說這句話,無情道眾、先天妖魔,乃至這些域外天魔,身上一件道寶都沒有,就算多了三位魔主,也沒有能力從根本上扭轉實力對比。

傅青名這時看了看,道:“此輩雖起屏障,但看去并不堅牢。”

兩界壁障可不是那么容易修筑起來的,雖然需要用什么寶材可自己觀想出來,可在兩界之力沖刷之下未必能堅持多久,時不時就需重做修補。

除非哪一位魔主愿意如原來張衍那力道之身長久鎮守在此,盡管這樣也能得到好處,可沒有誰人愿意定坐在此不動,所以人道這邊料定,為了尋到更好寶材,一定會來找尋他們的,順帶也會過來一試他們的態度。

乙道人冷笑一聲,道:“那便等著此輩來尋我等好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5
第八十八章 功成通天有道傳

    張衍轉回清寰宮中,在殿首玉臺之上盤膝坐下。

    因為力道功法已然被他重新改換過了,所以自此刻開始,已再非是原來的“明道參神契”了,或許此刻應該改換一個稱名了。

    念至此間,他卻是想到,而今修行力道法門之人,很少能達到凡蛻這一層次的,即便有,那也是仗著先天稟賦,多數以異類居多,人身修士幾乎沒有。至于再往上的真陽層次,從他所察覺到的現世之中,除他之外,沒有一個能得以成就。

    這條道途十分不易,這里面有力道使用外藥比氣道更多的緣故,可更多還是功法天生有所欠缺,沒有真正上進之路。

    修士想要自行開辟前路,那幾乎是不可能之事,億萬現世之中不乏俊杰之才試圖這般做,可大多數人都是倒在了半路之上,余下一些也都是放棄了,幾乎沒有例外。

    所以這條路唯有自上而下方能推動,而今次他功至上境,實則已是把這條路走通了。

    他這時忽然想到,力道之身無有法力波蕩至外,也有可能是因為虛寂之中只有自己這么一個力道修士。

    假設有不少同道在此,那或許就是另一番氣象了。

    現在他還難以知曉是否真是如此,但卻可以設法加以證實。

    他心意一動,朝著虛寂之中一拳打出,霎時間,一股雄渾浩大的法力波蕩被他轟入億萬現世之中,并同時將力道之傳送了出去。

    這里所傳遞的非是法訣本身,而是大道玄理,使現世之中的生靈從此可以邁上此途,而再非是絕路。

    至于具體功法,諸世生靈可在長久歲月之中用各種不同的方式去推演衍化,這些就無需他去具體插手了。

    他很是期待,過后會有人能夠功成上來,與他互稱一聲道友。

    他又回望布須天現世,這里也同樣有了大道之傳,但對于自己門下,那就不必再去費時費力推演了,他可直接授予這些后輩弟子。

    不過他自身所用法門并不適合他人,思索一下,瞬時便又演化出一門法訣。

    稍加思索了一下,便起指一點,登時有一本金冊出現面前,其上有四字浮現,他再是一拂袖,靈光一散,便各自朝著門下弟子所在飛去。

    他再是想了一想,又再立下了截然不同的兩門力道功訣,將之分別送去了金閣與渡真殿中。

    做完此事后,他往外看去,季莊道人法力波蕩繼續在擴張之中,顯然其仍是在找尋造化精蘊,以期撞到那一位存在的分神。

    在成就力道八重境后,雖沒有辦法立刻解決此事,可無疑增加了不少應對此事的手段。

    假設季莊真是接引了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入界,那么他就要試圖攻打鏡湖了,以往這是無可能做到之事,可在氣、力雙身相合之下卻是變得有了些許可能,到時他自外而攻,而曜漢老祖等輩若是起來作反,那么就有將季莊道人掀翻下來的機會。

    雖然他不愿意看到曜漢老祖上臺,可顯然那一位存在帶來的危害更大一些,不過這一步若不到實在無法可想之時,他并不想去走。

    這時他把法力一撐,卻是同樣去找尋那造化精蘊所在,有著太冥祖師留下的法器,他找尋到這等物事的可能無疑比對方更大。

    且不久之后,又將有兩處渾天降下,若是其中有造化之地或者造化之精殘片,只要不被外人得去,那么季莊找到此等地界的可能無形中將變得更小。

    鏡湖之內,季莊道人忽然覺得心緒不寧,生出這等感應,分明就是有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發生了。

    可他現在蜷縮在此,外來威脅幾可以忽略不計。

    莫非預兆是來自于界內那幾名同道么?他想了一想,卻是搖頭。

    他知道界中這幾人都是各有心思,試問哪一個煉神修士愿意屈居他人之下,受得他人擺布的?換了他自己也是不愿的,所以此輩一定會生出取代他的念頭,但這與能否做到是兩回事,在他自己不出錯漏的情形下,暫時沒人可以威脅到他御主的地位。

    這里他也不是沒考慮過鏡湖遭受內外夾攻的可能,可除非所有人都起來反對他,可現在雖給了那些同輩很大壓力,但并沒有突破底限,所以可能性極其微小。

    但這或許也未必是涉及自身安危之事,說不定他找尋那一位分神之事將會受得阻礙。

    在想了許久之后,他心中愈發確定是如此,這里說不定是布須天尋到了什么阻遏他的辦法,他必須及時設法解決此事。

    他不由得沉思起來,現在只他一人似還不夠,需得有人與他一同找尋。

    布須天那邊雖也能這般做,可不可能將所有造化之精殘片乃至造化之地都是找了出來,他只要確保他們這里找到機會變得更大就可以了,哪怕只要尋到一枚殘片,他就可用那取攝入手的氣機試著引動那位分神過來。

    只是所有人一起發力這不利于他控制,尋思良久,就命人去將玄澈、參霄二人請來。

    待二人到來后,他見過禮后,便請得二人入座,這才說明原因,“今請兩位來此,是要拜托兩位與我一同找尋那造化精蘊。”

    玄澈、參霄二人也不難猜出這位的目的,他們都可算是識時務之人,既然是御主拜托之事,于是都是當場應承下來,很快,三人法力波蕩先后在虛寂之中傳遞出來。

    張衍在感覺到這里變動后,卻沒有什么意外,他早是猜到對方可能會如此反應了,不過其人只請了兩人出來相助,足以說明對庇托在他門下的人十分不信任。

    他一揮袖,發了數道符書下去,卻是請得布須天一眾煉神同道一起放出法力,找尋那造化精蘊。

    此舉逼迫季莊道人不得不動用所有人,當每一個人都是參與其中的時候,找尋到目標的機會無疑是變大了,可是同樣,變數也是增多了,若其中有人尋到造化之地,此人有很大可能不會告知其人,而是會想辦法自己占奪了去。

    當然,他這里同樣面臨這等問題,不過布須天不限制任何人往來,且即便出去之人占據了一處造化之地,憑其一人也未見得能守住,最后多半仍是會走上聯手布須天的道路。

    兩界關門之前,遲堯等六位魔主聯手起來,終是重新筑起了一道壁障。

    遲堯道:“這屏障只能暫緩兩邊天地沖撞,難說能支撐多久,要想不被牽扯在此,需向人道求助,允我從昆始洲陸之中采攝寶材。”

    靈壅朝反天地內看了看,道:“再等等,等這件寶物孕生出來,我等再去,那般也有底氣與人道交言了。”

    眾人也是看了過去,也是感覺到這件法寶比之方才更是強大了一些,并且氣機噴薄欲出,很顯然離入世已是不遠了。

    只是現在有一個問題擺在他們面前,待這寶物凝成,到底該是由誰人來執掌?

    沉默了一會兒,恒景先是開口道:“遲堯魔主一直是我輩之中功行最深之人,且與人道對抗許久,此寶該是由他來執掌。”

    靈壅撇了一眼旁側,見摯悒和簡童二人都不言語,便言道:“遲堯魔主雖是幾次三番與人道爭斗,可最后結果恐怕不見得如何好,要不也不會被逼迫在幽界之中了。”

    恒景分辨道:“道友可以看一看無情道眾與先天妖魔是何下場,我等現在還保全在此,并非僥幸,而這些都是靠了遲堯道友的運籌帷幄了。”

    靈壅卻是露出嘲諷之色,道:“不盡然吧,人道之所以放過諸位,的確是遲堯道友退得及時,可在在下看來,這里恐怕還有赤周魔主的緣故在內。”

    他看著遲堯三人,“若不是人道忌憚赤周魔主,可未必會那么好說話。”

    恒景頓時沒有話了,其實他心中也是這么認為的。

    靈壅環視眾人,繼續說道:“若是赤周魔主愿意出來執掌此寶,那沒有比他更為合適之人了,可惜這位魔主不知去向,這法寶不可置之不理,只能由我六人來執掌,既然遲堯魔主先前未曾得勢,那何不讓在下得一次機會?”

    遲堯本來一直沒開口,聽到這里,卻是決定要爭上一爭了。

    他倒不是不舍得此寶,但是誰拿此寶誰無疑就是主事之人,靈壅此人太過激進,又不曾和人道交手過,事情萬萬不能交到其手中,不然可能會把所有人都牽扯進去,他道:“赤周魔主不在,那么對人道少卻一個威懾,我等是不漲反弱,我卻要問一問,準備如何與人道相爭?”

    靈壅似是成竹在胸,道:“白微、鄧章兩位道友一直在與人道對抗,他們想必比我等更是了解此事,在下之意,不妨尋訪到這兩位,先是聽一聽這兩位之建言,而后再做定奪。”

    他也知道,自己先急吼吼的動手,這些同道沒有幾個會信任,而且不可能有勝算,而找上白微、鄧章二人就不一樣了,要說對抗人道的經驗,這兩位無疑更多,這么比較下來,遲堯原來所具備的優勢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就在幾人辨談之際,反天地中一陣涌動,大股莫名之物被那孕育之中的寶胎吞入進去,而后幽光一閃,一件寶物已是脫去堅殼,跳脫出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6
第九十二章 斗心何曾趨太平

紈光等六人身上氣機鋒銳,法力深湛如淵,看去便不是好相與的,恒霄宗一行人頓時如臨大敵。

恒霄宗主沉著臉,方才關門打開未久,他便察覺到有數股力量自外滲透進來,初時第一個念頭,那是周瑟這一脈之中又有人飛升上來了。可隨即發現,其氣機并不是玉霄這一脈的路數,這才知曉不對,可未曾想,這時合閉關門已然是晚了。

他不難看出來人實力異常強橫,自祖師立得此處渾天以來,從來沒有外來之人入到界中之事,沒想到今日卻是開了先例,他起神意傳言道:“周道友,你可能合上門關么?”

周瑟道:“這關門本非我等可以開啟,乃是以祖師所賜玉符定住,只是現下被另一股異力所擾,已是感應不到那玉符所在了,需得花費些時候找尋。”

恒霄宗主道:“需用多久?”

周瑟道:“著實難言,只能盡力而為。”

恒霄宗主一聽,就知此事很是麻煩了,他也是當機立斷,立刻以神意傳言,要求在外收拾殘局的同門立刻攜帶神赫宗鎮派之寶回來,余下都不用去管了。同時又言:“這幾人許與你們來自一處界天,你等在此設法穩住這幾人,我令分身在外布置陣法,以免變故。”

周瑟道一聲知曉,上前一步,打一個稽首,道:“諸位從何處來?”

紈光回得一禮,道:“貧道紈光,身后所站,皆是我同門,乃是自離忘山而來,今番我等奉祖師之命到此探查此處界天詳情。”

周瑟并沒有聽說過離忘山之名,不過諸天萬界之中未曾聽聞過的界天可謂數不勝數,他也沒有多去想,正容言道:“此乃我恒霄宗地界,諸位不告自來,是否不妥?”

紈光淡聲道:“諸位怕是弄錯了,這處渾天不過寄托在布須大天之上,也僅只是一個寄客而已,只是以往兩界分離,不相往來罷了,而今兩界挨近,關門已啟,我等自當要查問一個清楚明白。”

恒霄宗主根本不信此言,且就算對方說得是真的,他也不能承認,不過恒霄宗這幾千年來一直對外征伐,深知世上本沒有道理可言,唯有實力才能決定一切,只是紈光等人個個都是斷去了過去未來,拋開斗戰之能不提,從功行上說,卻是與他們處在同一階層之中。

更不用說,其背后還有一位祖師,從表面上判斷,其背后宗門實力明顯是勝過他們的。所以這當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敵,但是還可挽救,只要設法將這六人驅逐或是鎮壓起來,而后再想法毀去關門,相信就可解決這次危機。

周瑟則是道:“且先不論諸位身份,諸位到得此地,究竟想要知曉什么?”

紈光仍是一副平淡模樣,道:“我等要想弄明白的,貴方這里有幾處天地關門,又各是通向何處。”

移光笑道:“貴方放心,我等并非是來侵奪諸位地界的,待把這些事弄清楚之后,自會離開此處。”

眾人一怔,對方要是問起他們門中有多少修士,實力幾何,恐還要斟酌一二,可是問及界關如何,卻有些不知用意,莫非當真只是沖著這等事而來的?還是暫且只想穩住他們?

恒霄宗主道:“我乃是此地宗主,界門之關雖也事涉根本,不過關于此中數目,倒也不是什么隱秘,大約有十余界關。”

紈光緩聲道:“貴方所言,我等不知真假,需得親自察看,才能回去有個交代。”

恒霄宗主也沒有回絕,且他還需要拖延時間,便道:“我雖是宗主,此事也無法做主,當容我與同道商議一番?”

紈光沒有任何反對之意,道:“貴方自可去商議,我等可在此相候,只希望貴方莫要讓我等等候太久。”

恒霄宗主打一個稽首,便帶著眾人退出殿外,不過為怕此地失人看顧后,紈光等人會四處隨意走動,所以也沒有離開多遠,只是退至近側一處偏殿之中。

恒霄宗主起神意言道:“周道友如何看?”

周瑟對著恒霄宗主一禮,道:“周某先要向宗主請個罪,以往不曾開得門戶之時,不曾有外來人到來此地,若我不曾起意尋覓下界同宗,怕就無有今日之事了。”

恒霄宗主卻是一擺手,道:“此事幾位道友并無過錯,若非我要執意開啟關門,也招惹不來此輩,這件事到此為止,現下形勢緊迫,諸位且先議一議,如何除滅這六人。”

恒霄宗對外征戰許久,在他腦海里,從來沒有用和緩手段解決問題的念頭,且在他看來,對方多半也不懷什么好意,根本不信只是查看界關這么簡單,換了他們到了陌生地界,在沒有探明情形后,也不會選擇立刻動手。

周瑟就怕門中將此事罪過推在他們頭上,現在見其接過此事,也便放心下來,他想了一想,道:“周某方才思慮過,此輩當無有主動開啟界關之能,不然早便飛升上來了,合閉關門的確可以解決此事。”

恒霄宗主道:“那便需請道友盡快了。”

周瑟道:“此輩不可能事先知悉界門開啟,故是今次應該也是無意之中撞入進來的。”

皓熠道人心下一動,當即接話道:“所以此輩方才見面之時就把背后祖師抬出,這會否只是虛張聲勢?說不定其等門中就只他們六人而已。”

周瑟道:“只是有此可能,但假設此輩背后另有大能,那么此刻一定是會設法聯絡宗門的,所以我等若要動手,需得趁早行事,倒也不必非要等到關門合閉。”

炳彰目光轉動了一下,道:“宗主,我以為,其等既然要求查看那界門,那不妨讓他們前往。”

恒霄宗主道:“你又有何主意?”

炳彰撇了一眼周瑟,道:“按照周道友所言,此輩一定不放心界門,所以便是前去查看,也是會留下人手看顧此地的,這般我等就可將之分化開來,然后便可分別對付了。”

周尹正道:“此輩法力高強,我等需得合力對付,方有勝算,殿內有禁制,無有宗主符令外人難以出入,如是行事順利,我等可先將前去查看界門的幾人殺死,回頭再料理殿中之人。”

恒霄宗主點頭道:“便就如此。”

他們與神赫宗爭斗了五千余載,往往機會偏差一點就是一場大敗,故是遇事并不會遷延不決,現在三言兩語之間便就將事機定奪了下來。

這時有弟子過來稟告道:“宗主,班上真、魏上真已是回轉山門了,現下正在正殿之外等候。”

恒霄宗主精神大振,道:“神赫派鎮派法寶可是帶回來了?”

那弟子回道:“兩位上真說是已然帶回。”

恒霄宗主道了聲好,立刻往外行去,邊走邊言道:“叫他們立刻將東西拿來于我,”又對這處幾人關照道:“就勞煩幾位將此間事機與那兩位道友說清楚了。”

眾人俱是打一個稽首。

恒霄宗主出得行功,身形一晃,就化光飛去。

只是一日之后,周尹正就來至行宮之內,道:“宗主與諸長老已是同意幾位前往探查,諸位是一同前去還是只遣幾位前往?”

紈光關照了一聲,道:“易光、你與兩位師弟在此看守界門。”又對秀光、移光二人道:“兩位師弟隨我來。”

周尹正見他們選擇分開行事,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松,他側身一步,道:“三位道友隨我來。”

紈光三人隨他出得行宮,并跟在其身后遁空而行。

周尹正這時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未知幾位道友可曾聽說過九洲么?”

紈光淡聲回道:“不曾。”

他們并非九洲修士,自入道后便一直在離忘山內修行,可以說與九洲諸派修士乃是兩個現世之人,所以從未聽過說此名。

移光這時似感受到了什么,往方才出來的行宮處望了幾眼,玩味一笑,神意傳言道:“師兄,這些人怕是別有心思啊。”

紈光無所謂道:“隨其等如何,我等與他先說道理,若是說不通,那再考慮其余。”

他們來此是為了探看有無張衍所關照的那等地界,并非是為了侵奪此界,他們自身并不熱衷爭斗,若是可以用言語解決,那自是最好,可要是對方不愿配合,那就別怪他們動用手段了。

未過多久,紈光等人見前方出得一座連天接地的拱形長虹,望去十分壯觀。

周尹正道:“那邊便是我等這里最大一處界門所在了,宗主說了,諸位如是有意過去一探,也是可以。”

從這界關過去之后,若無他們允準,那就無法再回來了,他們認為,要是可以直接送得這些人離開,他們也就不必要親自動手了。

移光道:“不必了,只要看上一眼便好。”

他們只需到界門之前轉上一圈,那身上所攜玉符自可探得明白對面情形,等到把這里所有界門都是查清楚,那么他們也就可以回轉了。

片刻之后,四人落在了界門之前,然而方才未行幾步,周尹正卻是腳步一頓,幾乎同一時刻,周圍一道道光幕騰起,恒霄宗主帶著門下一眾修士自靈光之中一個個現身出來,并將三人圍在其中。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6
第九十章 諸星銀流乘盛光

遲堯、靈壅等六人須臾就來至布須天外,按照規矩,不得邀請,不可擅入,不過這一次情形特殊,故是人道這一邊很快放得其等入內。

白微、鄧章二人看著六人前往人道疆域,卻只是冷眼旁觀,并沒有上前聯絡的意思。

現在他們只有二人,就算主動去與之攀交,恐怕也只會屈居下位,所以現在找去不是什么好主意。

而等到此輩在人道那里吃過虧后,一定是會再回來尋他們的,到時就方便說話了。

六名魔主入界之后,便就有氣機過來相引,眾人順其而去,須臾之間,就見一座大殿浮現眼前。

遲堯觀去,見人道四位元尊俱是站在殿前相迎,只是其中并無張衍,心中不覺有些奇怪,但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氣,不過見得萬闕道人時卻是皺了下眉,之前并沒有見過這一位,他猜測可能是人道得了玄石之后新近破境的元尊。

雙方通名見禮之后,這才分賓主落座下來。

遲堯看了靈壅一眼,見其現在并無說話意思,便先是開口道:“我等今來此地,是因為赤周魔主尋訪上境去了,其人不在,無人再鎮守那天地屏障,故我等需用外物填補回護,只是如今寶材不足,而此間之事非是關系我等一家,也關系諸天萬界,故來貴方這處相商。”

旦易道:“這確為我兩家之事,寶材之事我等可以給予,需得多少,貴方交代一聲,稍候我等自會命人送來。”

靈壅這時忽然開口道:“且慢,在下這里有一言,那關門受兩界天地沖撞,修筑之時也難免修修補補,這些寶材若是每一次都來貴方這里商量,卻也太過麻煩了。”

乙道人冷眼瞅來,道:“那么道友是何意思呢?

靈壅道:“不知可否容我等進去自行找尋,當然,諸位道友可以放心,我等可以立誓,絕不會去找尋與此不相關之物。”

遲堯在旁沒有插口,雖說與靈壅彼此有些矛盾,可在人道面前,他們自是一體,此刻大可由得靈壅去試探,便是失敗了,折損的也不是他的威望。

在場人道元尊都是知曉,這些域外天魔說是只將這些寶材拿去修筑天地關門,可其等未必見得會如此做,多半是會將之挑選一部分出來設法筑煉道寶。

之前人道能壓著這些異類魔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每一人都擁有一件道器,要是其等也擁有此物,那么差距無疑會縮小許多。

傅青名淡聲道:“諸位不入布須天,乃是此前定約,諸位若覺不妥,可與我等約時再戰,不定到時就可名正言順入主布須天,那也不必再為這些憂煩了。”

靈壅道:“諸位說笑了,我等并無此意,既有規矩在前,那我等自不入內,不如就由我等門下弟子去往昆始洲陸代為采攝如何?

當初人道眾修因需此輩攪動因果,對其等弟子入界其實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甚至可以說是放任,現在靈壅明確提出,分明就是要討取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旦易與眾人神意交言了一會兒,便道:“昆始洲陸之上如今諸派林立,又有異類兇怪,諸位道友門下若入此間,卻要小心一些,如若行差踏錯,卻是無人回護。”

靈壅自然聽得明白,這是告知他們要懂得進退,否則即便采攝了寶材,也未必能帶得出來,不過他對此已是很滿足了,至少名義之上人道不再阻擋他們門人進入昆始洲陸。

關鍵是他現在門下沒有合適弟子,那么下來派遣出去的必定都是遲堯、恒景、嫮素的弟子,若是無法把寶材帶來了回來,這就非是他的錯處了。

恒霄渾天,熠華臺上,輝輝赫赫,云屏瑩光,潤階玉璧;穹寒星暖,銀漢傳炤。

五名上真端坐于此,一個個氣顯恢宏,身后皆映燦爛星河。

這處渾天之內的上修,俱是從下界飛升至此,而所有宗派論起源頭,皆可追溯到曜漢祖師身上。

因所有修士皆是一脈所傳,故凡是到此之人,皆是并合為一個大派,并以渾天之稱為宗派之名,著實稱得上是繁盛顯榮。

曜漢祖師當年開界之后,曾在此留下了不少界門,于是恒霄派借此門戶不斷向外擴張,因除本界修士之外,外人不得允許,難以自這界外入內,所以其等最初時候根本是毫無顧忌,哪怕一些實力強大的敵人也敢出去招惹。

憑借宗門強盛實力,開始也的確順風順水,直到碰上了一個極為難纏的勢力才被生生遏阻下來。

這個名喚神赫宗的宗門也不知是哪位大能所傳道統,神通功法俱是強橫異常,從照面至今,已是足足與他們對抗了五千余載。

在爭斗之初,恒霄宗一度落在下風,只是仗著身后有不少下界,后勁十足,再加上界門不止一處,還能從別處得以補益,所以還能咬牙撐下去。

最為重要的是,神赫宗雖然每次都能將他們擊敗,甚至幾次三番重創他們,可因為難以攻打到恒霄渾天中來,所以始終拿他們沒有辦法。

而這些年來,恒霄渾天由于根本穩固,實力越戰越強,反觀神赫宗愈發衰落了。

不久之前,恒霄派終是找到了一個機會,在宗主帶領之下,出動幾乎所有門中上層,并在神赫宗一名內應的幫襯之下,經過一場艱險斗戰,終是將對方掌門困死在一處荒界之中。

這一戰后,神赫宗失卻掌門不說,就連鎮派至寶也無人再能運使,恒霄派則是趁勢打上神赫宗山門,一日之前,又有傳書到來,說是已然截住此宗殘部,便連那鎮派寶物也是落到了他們手中。

這個消息被確定之后,派中之人自上到下無不是欣喜若狂,凡在門中的弟子俱在大肆慶賀。

居于左首上位的熠皓道人看著下方歡呼景象,也是撫須感慨道:“五千余載,我等終是將這一個老對垮了。”

其余幾人也是唏噓不已,不過他們對此結果也并不意外,因為界門存在,他們在與神赫宗產生碰撞之時就是知曉,遲早有一日能勝過對手的,只是時間有所長短罷了。

此刻與皓熠道人對面而坐之人,名喚周僩瑟,其人當年乃是玉霄派修士,在斬卻凡身之后,便從九洲飛升至此。他也感嘆道:“想想當日神赫宗神陽道人何等厲害,我等數人圍攻也拿他無可奈何,只能狼狽退走,

身后侍立的親近子侄卻是不服氣道:“那不過是其人仰仗鎮派神器罷了,要是無有此物,又怎是幾位上真的對手。”

周僩瑟笑了一笑,道:“能用法寶勝人也是自家本事么,要講究這些,我等幾人圍攻于他,那先是不講道義了。”

他這番言語可以說是毫不諱避,那弟子頓時低下頭去,不敢接話了。

周僩瑟這時目光往下手一撇,坐在那里兩人,乃是他同門周尹正與吳佑泰,這兩人見他目光到來,卻是對他點了點頭。

周尹正這時對座上打一個稽首,道:“皓熠道友,神赫宗殘部被我覆滅已成定局,皓熠道友,我等可以一理下界之事了。

熠皓道人訝然道:“下界之事?”

周尹正道:“玉霄派這數千年來,未再有一名同道飛升上來,許是九洲之中生出了什么變化,故是我等意欲一探究竟。”

熠皓道人一皺眉,玉霄派所在九洲,雖也是一處下界,可是這些年征伐得來的界域更多,即便飛升上來一人,實力增加沒多少不說,反而可能因為地位問題分了他們權柄,所以他對此并不熱衷。

可玉霄周氏畢竟是祖師分身當年所留后裔,既然在殿上提出此事,他倒也不好直接否了,他道:“可是諸位身后并無界門,又如何確認此事呢?”

吳佑泰這時開口道:“不久之前,我等經過推算,知曉這幾日之內兩界門關有連通之象,我等可用祖師所留玉符牽引門關,而后待門關一開,我等再送渡一件法器過去一觀,便可知曉端倪。”

熠皓道人這時驀然發現,自九洲飛升上來的修士今朝居然都在場,而掌門因為與神陽道人一戰,至今仍是在閉門休養,而其余幾位上真則還在外間攻打神赫宗殘部,現下還未曾回轉,按照門中規矩,他便是與另一位道友出言反對,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他也是心下恍然,難怪玉霄這一脈之人先前放棄了掃滅神赫宗殘部的機會,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

他尋思片刻,道:“既然三位道友已是定下此事,那便試著一觀吧。”

周僩瑟三人得他同意,俱是站起打一個稽首,便一同離了此地,由于以玉符牽引下界只有這兩日有機會,故是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行事了。

回得行宮之后,周僩瑟鄭重言道:“我稍候便就施法祭符,兩位道友請替我看好門關,前次機會已然錯過,這次不容有失。”

周尹正和吳佑泰打個稽首,退了出去。

周僩瑟轉過身來,將一枚玉符取了出來,可不知為何,深心之中忽然涌起一絲不安,不由思忖道:“莫非有什么不妥?”

隨即他搖了搖頭,以玉霄派的實力還有那門中鎮派至寶,只這數千載下來,又會出得什么事呢?哪怕少清、溟滄兩派合力來攻,也是無懼!、

于是心神一定,就將玉符往渾天之上一祭!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7
第九十一章 界啟劍光映星傳

那玉符飛起,霎時融入天地之中,雖然已是無法望見,可周僩瑟憑著那一絲感應,卻知此符已是牽引住了界門。

他心神稍定,下來等到時機一至,這座天地關門自可掀開一隙,那就可以搞清楚如今九洲之中到底是何情況了。

他自殿內緩緩步出,見周尹正、吳佑泰二人目光看了過來,便道:“玉符已祭,只待兩界關門開啟了。”

沉默片刻,他忽然問道:“下界之事,兩位道友以為到底是何緣故?”

周尹正、吳佑泰二人對視一眼,三人曾數次議過此事,也有過一些猜測,卻不知周僩瑟此刻為何又要提及。

周尹正道:“我等以往曾言,九洲之地靈機漸匱,恐怕也是這等緣故,才使得無有人再能飛升上來。”

吳佑泰也是道:“只有這個緣故了,九洲外敵難入,除了靈機之事,委實想不出其他。”

他們到了渾天之后,才知外界天地洞天真人就可飛升他界,獨是九洲天地界障堅厚,除了凡蛻真人難以出外,可是同樣,外間之人怕也是難入此中,更何況隨著靈機日散,對外也沒有多少吸引力。

周僩瑟點點頭,方才那股不安之感始終縈繞心頭,難以徹底除去,心中不由忖道:“只愿今回事機無有波折才好。”

他們要設法開啟界門可不是為了下界宗門著想,也不想探究這數千年來為何沒有人飛升上來的真相,之所以對九洲還是這般關切,那是因為他們想試著能否從這里找到周還元玉的下落。

他們一致認為,祖師不會無緣無故留下這枚玉符,從他們接觸到的同脈宗派來看,對方門中從來沒有留下過這等物事,甚至連鎮派之寶也不存在。

而祖師卻這般看重九洲這方傳承,這里一定是有獨特緣故的,故是他們懷疑,在九洲界外不定就能找到關于元玉的線索。

渾天之內靈機無窮無盡,恒霄派卻還四處擴張,其實就是為了找尋周還元玉。

只是恒霄一干上層乃是來自數個不同宗派修士的結合,所以對外他們利益是一致的,但從內部來說卻非是如此,

周僩瑟三人自是不愿意與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利益,再說這東西若真是在九洲下界,那本來就該歸他們所有。

其實上回他們也有一次打開關門的機會,只是那時候正處在與神赫派爭斗激烈之時,故是他提出之議被眾修直接否了,因為太過迫切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所以他們也就沒有繼續堅持,但這一次卻不容錯過了,否則下次不知還要等上多久。

熠皓道人回了自家行宮,周僩瑟三人不久之前的行事作派,將本來得知神赫宗覆滅的喜悅沖淡了不少。

這時有下人來報道:“炳彰上真求見。”

熠皓道人道:“有請。”

片刻之后,炳彰道人到了里間,他與熠皓極是熟悉,故行禮落座后,便直言道:“道友如何看待方才之事?”

熠皓道人撫須片刻,道:“我并無所見,道友可是看出什么來了?”

炳彰道人目光閃爍了一下,湊近了一點,道:“那三位如此重視此事,說不得有什么不想為我所知的內情。”

熠皓道人搖頭道:“不管什么原由,眼下這時候著實是個好時機,宗主不在不說,其余道友也俱在外間,其等作為,只是為了找尋原來宗門同道,又不違反宗門規矩,我又用何言語阻礙。”

炳彰道人意味深長看他一眼,道:“道友當真覺得是為了原本宗派同道么?我卻以為,可能是下界有什么必得之物,所以才是這般關切。”

熠皓道人顯也知曉他指得是什么,道:“要是如道友所想,又該如何呢?”

炳彰道人道:“宗主雖是閉關休養,可若是涉及到那一物,相信也不會安坐不動。”

熠皓道人言道:“未曾確定之事,驚擾宗主,是否不妥?”

炳彰道人卻是大包大攬道:“道友只需在旁坐看便可,若有不妥,此事過錯全由我來承擔便是。”

他可不怕出錯,現在恒霄派外間又無大敵,就算事情不是如他想得那般,攪擾宗主休養,也頂多被斥責幾句,也不會當真拿他如何,可要是被他算準,那便是大功一件了。

他見熠皓道人沒有再說什么,顯然是默許了,于是打一個稽首,便就興沖沖離去了。

布須天清寰宮中,張衍在默坐之際,心中升起一股感應,知是那一處渾天已然挨近,便把偉力探去。

上兩回時,渾天挨近布須天,他都是不待其真正落下,便主動以法力過去牽引,并打開關門,而此次卻是感到上面有一絲抗拒之力。

這等氣機似是熟悉又似陌生,與那曜漢老祖看去同出一源。

這無疑是曜漢老祖親手所布,且很可能非是眼前這位曜漢老祖,當是其得以完全之時,

他思忖了一下,若要想強行破入,也不難做到,但難保那股偉力在察覺到有外力侵入時直接將這處渾天覆滅了去,以此斷絕背后牽連。

不過他不難看到,再等上幾載,即便沒有他上前插手動作,那里也會掀開一線關門,到時就可派遣門下進入探查。

想到此處,他心中起意一召,大殿之中便有一道靈光大幕升起,稍候片刻,便見紈光、秀光、移光、易光、乘光、定光等六名持劍弟子來至殿中,稽首道:“弟子拜見祖師。”

這六人乃是他當日成就煉神之時所收,雖算不得弟子,可也是座下門人,皆是他當初以自身偉力提升上來的,每一個都可當得凡蛻三重境修士,因為非是正經修煉上來的,所以成不得大道,修為也無可能再有進展,所以在開辟定世之后,就將其等留在了此間。

不過修為不能長進,并不是說法力不能提升,身為太上門下,縱是不入渡覺,同樣可以憑著修持之功不斷抬升法力,只是永無可能超脫罷了。

張衍心意一轉,一道法符自上方飄飄落下,停在六人面前,并關照道:“你等持拿此符,尋其上氣機而去,當可尋得一處兩界關門,到時隨法符指引,自便知曉該行何事。”

紈光等六人接過法符,躬身應命下來,對座上再是拜了一拜,便退至殿外,隨后各起劍光,跟隨那法符指引,來至一處法壇之上停駐下來,只等時機到來。

周僩瑟三人在行宮之中默默等待著,為了不讓熠皓等人期間過來攪擾,在外間還布下了困阻用的禁制陣法。

這一等,便是十年過去。

這一日,周僩瑟只覺那玉符微微一動,隨即一股感應入得心神之中,頓從定中出來,他沉聲道:“兩位道友,關門將啟。”

周尹正和吳佑泰二人往臺上看去,便見那里有一點靈光閃爍,只是幾個呼吸之后,便見一抹閃電也似的關門橫展開來,兩人立刻將法力運轉其上,設法將這座門戶撐住。

周僩瑟很是謹慎,并沒有直接穿渡過去,而是直接將事先準備好的儀晷送渡入內,并道:“稍候我等便可知曉情由了。”

只是過有片刻,他卻皺起眉頭,感應之中,這儀晷并未能夠回去九洲,而是落入了虛空元海之中,而憑這儀晷本身卻是根本無法尋到九洲所在。

周尹正也是見到了這般情況,他建言道:“不若我等派遣一具分身前往。”

周僩瑟沒有說話,此時他心中那股不安之感愈來愈盛,他沉聲道:“合上關門!”

周尹正、吳佑泰俱是一怔,不過二人皆是相信他的判斷,于是同時撤去法力,任由那門關合上。

周僩瑟發現,心中那感覺并沒有因此消退,正在想緣由之時,忽覺行宮外間的禁陣層層分開,而后殿門轟然開啟,便見有三名道人走了進來,最前方那人面目不太清晰,乃由一片星光凝成,分明是一具分身,而左右則是跟著熠皓、炳彰二人。

周僩瑟三人俱是神色一變,連忙起身,稽首行禮道:“宗主既要來此,何不遣人通傳一聲,我等好出去相迎。”

那宗主負手言道:“本待如此,只方才感得有界門開啟,擔心三位道友出得什么變故,故才先一步進來,現在見三位道友安然如故,便也能放心了。”

周僩瑟道:“那只是我等在尋訪下界同道。”

那宗主道:“可曾找到么?”

周僩瑟搖頭道:“卻是不曾,可能我等功行不夠,送去法器只是徜徉虛空元海之內,無法尋得彼方。”

那宗主道:“這如何可以,算來下界同道與我等也是同脈,不妨打開界門,由本宗相助幾位一尋如何?”

周僩瑟有心拒絕,可知曉對方眼下只是起得疑心,要是不從,反會不妥,反正對面只是虛空元海,便是宗主也一樣不可能發現什么,于是對著周尹正、吳佑泰兩人一點頭,兩人見他同意,便重又轉運功法,那關門又徐徐打開,

可就在此時,那宗主卻似感覺到了什么,神情一變,喝道:“合上!”

就在他言語之時,那關門卻似不受抑制般驟然大開,而后便見幾名背負長劍的道人自里緩步而出。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8
第九十三章 靈光不動法難沾

紈光看了一下四周,卻是沒有流露出絲毫意外之色,移光、秀光二人也是鎮定如常。

恒霄宗主仍是分身到來,他出前一步,言道:“列位無故來我界天之內,還妄言查看,恕我等不能容忍,只我恒霄派也非是不講道理,那界門畢竟是我等開啟,諸位到此,或許只是一個意外,此刻如是愿意退走,那可免除一場干戈。”

紈光等人畢竟功行極高,還不知道擁有什么手段,爭斗起來哪怕勝了也必有損傷,關鍵是還沒有什么好處,要是能用威嚇的方式將他們逐退,那是眼下最好結果了。

紈光沒有多說什么,心意一動,背后法劍已離鞘飛出,于穹宇之中劃出一道青青光亮,映照半天。

秀光、移光二人也沒有半句廢話,兩聲清鳴,同樣將法劍祭出。

恒霄宗主見此,也沒有再做任何勸說的打算,往后一撤,十分果斷地道:“動手!”

這次他幾乎將所有宗門長老都是調動到了這里,而行宮那邊只是以禁陣壓制,決定先集中宗門之力解決眼前三人,而后再掉頭過去對付行宮那處。

隨他這一令下來,天穹一黯,霎時璀璨星光,絕宇蔽空,華芒如織,炫火驚馳,揮袖影動之間,道道流光飛逝。

對抗神赫宗這許多年,因為對方宗主神陽道人乃是渡覺修士,法力實在太過高強,所以他們往往需以多對一方能撐住,自是有一套聯手對敵的路數。

且這是在恒霄宗門內,雖然因為以往沒有外敵可以入內,并不是說就沒有任何禁陣了,轉挪護持之陣總是有的,雖說無法用來攻襲,可有危險,也能進去躲避,所以對上紈光這些外來之人他們自認有著極大的優勢,哪怕只是靠著消磨法力,也當能擊敗敵手。

這里一動手,因為神意傳遞并無阻隔,所以尚在行宮之中的易光三人自也立時知曉了外間變故。

乘光言道:“我等可要過去接應么?”

易光稍作思索,道:“先不必動,這里界門最是關鍵,那里不必擔心,以幾位師兄之能已是足以對付了。”

張衍雖然給了他們玉符,可是界門若是再度關上,他們自身能夠被玉符帶回,可因為曜漢老祖的偉力籠罩此間,卻不見得再能輕易進來,所以他們這里無疑更為重要。

紈光看著漫天星流襲來,面上全無波動,心意一使,但聽得一聲輕輕碎玉之聲,而后他與移光、秀光二人身上便被一層熒光包裹。

這等光華在天中璀璨光虹映照之下,卻是毫不起眼,但這些流光到得他們身上時,卻是直接穿渡而去,一點也沒有停留,仿佛他們只是一層虛影。

恒霄宗一行人立時看出,這是其等祭動根果回避了,這倒是正中他們下懷。

本來按照他們的安排,就是以絕對優勢法力形成正面壓迫,逼得紈光等人不得不使出根果。

而恒霄宗自有一門推算之法,可以在數次之間就算準根果所在,這法門在與神赫宗掌門神陽道人的最后一戰之中起到了莫大作用,今天同樣也是準備如此做,待得推算到紈光三人的根果落處以后,那就可任由他們施為了。

可是他們很快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這番推算下來,居然是空空落落,沒有能找到一星半點對方根果的痕跡,在接連試了數次后,也都是一般結果。

紈光三人卻是不管這些,因為時時有根果回避,絲毫無需在意恒霄宗的攻勢,所以三人放棄一切守御,且并沒有分散開來,而是三人合攻對方一人,一時間,他們這里反而形成了以多打少之勢。

被三人攻襲之人乃是炳彰道人,其人一時狼狽無比,盡管他的神通法力也算得上高明,可是也從來沒對上過無懼攻襲的對手。

紈光等人手中法劍也是相當鋒銳的法寶,每一劍斬下,都能剝去其護身法寶之上的一層靈光,三人輪番劈斬下,此寶僅僅只堅持了十來呼吸,就徹底粉碎了,這令炳彰道人不得不祭動根果,閃身躲入到身后護持禁陣之中。

紈光見其人退入陣中,也沒有再去追,陣法或許不能把他們怎么樣,但卻有一定可能將他們困住,于是立刻找上了另一人。

這次被找上之人乃是一名喚作班楚的恒霄上真,其人方才從神赫宗地界上被喚回,此刻同樣也是難敵三人聯手,不過他已是知道無法正面硬抗,所以不待護身法寶被斬破靈光,就退去陣內。

紈光等人同樣沒有追究,劍光一轉,又是沖向下一人。

恒霄宗主見得不對,這般下去,在場之人再多也難對此輩造成什么威脅,尋思了一下,認為問題可能出在推演法訣之上,便立刻關照道:“不必用門中法訣,只用尋常推算之法再算一次。”

眾人當即應命,然而這回試了下來,仍是沒有觸摸到半分,這證實了不是他們法訣無用,而是根本無法對對方的根果進行推算。

眾人心中都覺得有些不妙,這意味著自己這一邊拿對方毫無辦法,而對方卻可肆無忌憚對他們發動攻勢。

炳彰退出陣中后,因為沒了護身法寶,一時不敢出來,他抽隙仔細看了片刻,神意傳言道:“宗主,且看此輩身上那一層寶光,或許此輩就是倚仗于此。”

恒霄宗主此刻只是分身落在場中,正身卻是仍在行宮之中,這一方面是為了休養,另一方面則是為了一旦遇到意外狀況也有余力能夠應對。

聽得炳彰之言,他正身遙觀而來,見紈光三人身上有一層微弱光華流轉不停,他此前從未見過類似之物,既不像法寶也不是什么神通道法,根節應該就是出在這里,若不剝除這一層,怕就難以對付紈光三人。

可即便知曉問題所在,卻仍是難以尋到克制之法,方才短短片刻之間,他們幾乎什么手段都試過了,卻都是無法碰觸到對手半分。

他心下一思,卻是慶幸令班、魏二人將神赫派那件鎮派法寶帶了回來,此物卻或許能夠解決眼前難題。

這件法寶只要愿意付出自身一部分法力或是神魂,幾乎就可破除任何他所能望見的物事。

神陽道人當年持有此物之時,哪怕是受得圍攻也是不懼,每當其應付不了時,便自斬法身,以此壞去敵手的法寶法器。

因其是渡覺修士,就算法身被毀,只要天外天中還有法力存駐,等到降下一劫法身之后,過不了多久又能修持回來,所以十分難以對付,后來恒霄宗也是得了內應傳告消息,趁其不曾將此物帶在身上時方才將之困死。

此物昨日方才帶至門中,恒霄宗主到手之后也只是粗粗祭煉了一番,尚不能運使如意,不過眼下只要運使起來便就可以,關鍵是究竟要付出多少,若是不夠,沒有用處,若是太多,則是把自己搭了進去。

他思索下來,決定將自身九成以上法力都是灌入其中,雖說這般做后,下來就沒有了斗戰之能,可若不破除這一層熒光,即便他親自上去,表現也并不比其余人來得好。心中拿定主意后,他便一揮袖,就將一件形似陣盤的法器祭至天上,此物徐徐一旋,他便覺自身絕大部分法力被一下抽去。

與此同時,雙方斗戰所在,一道靈芒從天射下,照在紈光等人身上,那熒光微微泛起波瀾,就在恒霄派眾人以為可以將之破去時,那道靈芒卻是緩緩消散,底下熒光很快又是恢復了平靜。

恒霄宗主見此,知曉機會已逝,這法寶需要法力達到一定層次后才可運使,可門中除他之外,再也無人可以動用。

他想及方才那熒光泛起波瀾那一幕,若有所思,稍候神色一定,關照道:“這三人現下難以對付,不過我已尋得一絲頭緒,諸位可自界門退走,等隨后有了辦法之后,我等再招呼眾友盟一同來對付這六人。”

恒霄宗這些人也是十分干脆,聽到這等招呼之后,紛紛祭動自身根果,避開劍光襲殺,撤至護持禁陣之中,隨后自別處界門退出了恒霄渾天。

他們也知這只是暫時的,身為恒霄宗之人,隨時隨地可以再度回來這處渾天之中,反而紈光等人要是敢追了過來,那就回不來這里了。

紈光三人見恒霄宗一行人俱是退去,那也是毫不客氣,祭劍而起,不一會兒,就將周圍陣勢斬開,但卻發現所有人都是不見。

互相商量了一下,便化開分身各自搜尋,最后發現其等氣機消失于一處天地界關門前,無疑是從此處遁走了。

倒是這處渾天之內還留有不少恒霄宗低輩弟子,不過他們只要確認這里沒有同輩過來干擾就好,張衍關照之事無疑才是最為緊要的,這些弟子連看見他們都是不能,絲毫沒有理會的必要。

紈光令易光三人繼續看守界門,各自往不同界門飛馳過去,很快就將這處渾天之內所有天地界關都是看過了一遍,而在經過其中一處界門時,那玉符卻是一動。

紈光一見,望著前方這一道通天徹地的靈虹,道:“這里對面許有祖師所欲找尋之地,如此看來,我等卻不好輕易離開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9
第九十四章 偉力摩天藏隱關

    移光看了眼面前那座界門,本想具體查探一下對面情形,可法力這一靠了上去,卻發現被一道莫名力量被阻,并無法送渡出去。

    他心意一轉,自袖囊之中喚出一枚玉佩,起手在上一點,隨后一揮袖,一道靈光便已是穿過界門,可他發現,只是瞬息之間,此物與他就斷去了牽連,無法再召了回來,他道:“師兄,看來我等若也是過去,怕就回不來此處了。”

    秀光則是在旁言道:“恒霄宗之人走得如此干脆,還把低輩弟子都是扔在了這里,那么一定是會想著再回來的,此一戰還未曾結束。”

    紈光沉聲道:“現在這對面既然有祖師欲尋之地,那么我等就需繼續守在此地,等祖師有諭令到來后再言其余。”頓了一頓,他又言:“我等雖有祖師賜寶,卻也不可大意。”

    移光等人都是點頭。

    張衍這回賜給他們的護身法寶雖是可以避絕對方推算,但是層次也并未提升太多,不然定會與曜漢老祖留在恒霄渾天之內的偉力產生對抗,到時要么是六人被驅趕出來,要么就是此寶破碎。

    所以此物暫且只是維持在一個平衡點上,敵手若是手段足夠高明,還是有一定可能將之擊破的。

    三人說有一會話后,就意念一轉,重又回得出來之地,并與易光三人匯合。

    現在這座兩界關門最為緊要,不能讓恒霄派之人回來合閉,所以紈光六人其余什么事都是不管,只是守在此間,順便又將行宮及周圍禁陣都是夷平,以保證沒有任何妨礙。

    清寰宮中,張衍通過紈光等人,對恒霄渾天之內的具體情形已是了然,恒霄派之人去到何處,是何態度他并不在意,此回派遣紈光六人前去,是看那里能否尋到有關造化之精殘片乃至造化之地的線索。

    而方才紈光等人站在界門之前玉符躍動的那一刻,他這里立時便生出了感應。

    不過試著查看了一下之后,卻是發現對面那座疑似埋藏有造化精蘊的地界現下遮掩在一片迷霧之中,好像被人特意封禁了起來。

    不過他能肯定,那里偉力甚宏,即便只是存有造化之精殘片,與尋常造化之地相差也是不大,不然玉符是不會有這等反應的。

    見到這里,他不由思索了起來,恒霄派舉派上下俱是凡蛻修士,沒有一名入得真陽之境的,事先也從來沒有尋到過周還元玉,要么是那處地界積淀不夠,不足以誕生此物,要么就是曜漢老祖并沒有讓后輩得知這一處所在。

    甚至連現在活躍在虛寂之中的那位曜漢老祖恐怕都不知曉此地,否則遇到那一位存在侵襲時,其人根本用不著躲入鏡湖之中,只要進入此間,就可成為一方御主。

    他目光微微一閃,這般看來,這處地界當是很不簡單,不然沒必要如此深藏。

    現在若命紈光將玉符擲向界門對面,那不定可以在虛寂之中察覺到這一片所在,可為了入到恒霄渾天中,玉符之上所攜帶的只是極其微弱的法力,過去之后恐怕無法察覺到什么,除非附著上去更多法力,可那樣只會被曜漢老祖偉力排斥。

    他稍作思考,既然這條路沒法走通,那么唯有先將恒霄渾天占據下來了,把其定在布須天上,然后他再設法把這此間異力全數清除,隨后就不難順著這里界門尋到對面了。

    清除布須天中那些大能偉力,放在之前是無法做到的,不過在氣、力兩道相合之后,他卻是可以做到了,不敢說全數移除,可表面存在的這些卻是不難清理了。

    此前他見過不少渾天,然而這一處是戒備最為森嚴的。曜漢老祖的偉力幾乎充斥在每一個角落之中,若是使力太過,這一處渾天可能不待他占據便先自崩解了,所以要做到此事,只能循序漸進,這樣至少需要數載時日。

    于是心念一轉,向紈光等人遞了一個意識過去,隨后祭動偉力,緩緩往恒霄渾天之內侵入進去,開始試著消磨此中異力。

    恒霄宗一行人出得那處界門之后,便就在一處下宗之內停留下來。

    恒霄宗主一人坐于密室之內,他在回憶方才斗戰之時的景象,盡管他在動用神赫宗鎮派之寶后也沒能將紈光等人身上那層熒光破去,可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層屏障在此寶靈芒照耀之下仍是起了些許波瀾的,這說明這寶物的確有用,只是自己付出的法力仍是不夠。

    這在短時內沒法可想,除非他愿意付出更多。

    還有就是入至渡覺境中,那么也就可以像神陽道人一般無所顧忌了。

    這個決定不好下,他還指望能尋到典籍之中所記載的周還元玉,使自己修為能更上一層,要是入至渡覺之中,那么這條路無疑便就斬斷了,永無可能再成就大道。

    他尋思許久,盡管這件事自己做不了,但卻可以安排他人來做,當下起心意一喚。

    少頃,炳彰道人走了進來,見禮之后,便道:“宗主有何吩咐?”

    恒霄宗主道:“我思忖下來,此前之敗,乃是自身法力不足,若有一位渡覺修士替我運使此寶,當能破開那一層遮擋。”

    炳彰道人言道:“不知宗主欲用何人來執掌此寶?”

    恒霄宗主道:“霞間宗掌門何通如何?”

    炳彰道人一聽,就知這位宗主早便考慮好了,因為他們此刻就在霞間宗地界之上,他道:“何掌門功行修為都是合適,只是將法寶交托給他,萬一他別有心思……”

    恒霄宗主道:“可試著讓他立下誓言。”

    炳彰道人一轉念,若能讓何通立下誓言那是最好,霞間宗終究是恒霄下宗,這事還是可能做成的,他目光轉了轉,打個稽首道:“宗主,在下可試著說服何掌門。”

    未有多久,霞間宗掌門何通便被喚至殿外,恒霄宗一下來了這許多人,他并不清楚此輩這回是被迫逃離了自家界域,還以為是要拿自己宗門開刀,也是有些心驚膽戰,可他自忖也無力反抗,只能期望事情不是如自己想得那般。

    這時他見炳彰道人自里走出,便打了一個招呼,道:“炳彰道友,許久不見了。”

    炳彰道人笑了一笑,還禮言道:“何掌門,想必尊駕一直想問今回我等到來貴方地界上的目的。”

    何通道:“下宗之人,本不敢問上宗用意,只是何某心中卻有一些疑惑。”

    炳彰道人便起神意,將自己目的說了一遍,當然,其中沒有明說他們是被驅趕出來的,只假言說下界飛升上來的幾個修士不服統御,故是作反生亂,只是因為其竊拿了祖師一件寶物,所以現在奈何他們不得,這便需要何通相助了。

    說完之后,他就將神赫宗那件鎮派之寶拿了出來,道:“這件法寶需得有人運使,只是我門中修士為追求更高境界,無人愿意入得渡覺之境,那么此寶放在我處也無用處,故想拜托道友成就渡覺,執掌此寶,當然,此舉非是強迫,道友不愿,那也無妨,我可再去他派找尋合適之人。”

    何通權衡下來,成就渡覺對他來說也沒有什么,他能斬得過去未來之身也是運氣了,未來只要紫清靈機不缺,就能得享永壽,至于再往上走,連恒霄、神赫這兩家修士也沒一個能做到,更何況是他。

    而若能平白得一寶物在手,地位比之過去將是大大不同,恒霄宗未來必將借重于他,有了這些考量之后,他道:“既然上宗如此看重何某,那在下愿意受此拜托。”

    何通退去之后,立刻加緊修行,因他本來修行年歲及功行修為都是足夠,所以跨了過去也是容易,不過半載之間,就已是成就渡覺,隨后又用兩載時日將那神赫宗鎮派之寶祭煉純熟。

    恒霄宗主一直在留意此事,見他已是準備穩妥,便不再等待,將之與另外幾派的友盟的同輩一同喚上,一同來至界門之前。

    何通望著面前這座天地關門,心思也是十分復雜,這處所在未得恒霄宗主允許,外人不可入內,他雖身為下宗掌門,可卻從未去過上宗地界。

    炳彰道人這時走了過來,道:“稍候就要仰仗何掌門了。”

    何通忙是言道:“不敢不敢,只有一事需與幾位道友言明,在下祭煉下來,卻是發現,此寶若用過一次后,則短時之內再無法使用,故是稍候機會怕只有一次。”

    這件鎮派之寶每使過一次之后,便會損折許多,不過其會自行補養回來,只是當中視情形不同,會有一至數年的間隔。

    炳彰道人笑了笑,道:“道友到時只需全力而為就好。”

    這件事他們當然清楚,當初恒霄派正是利用了這一個機會,才得以將神陽道人困住。不過若是不能一次破除那層熒光遮擋,那么再多幾次也是無用。

    說話之間,就見界門那處有一道光幕撐起,炳彰道人看有一眼,便道:“道友,隨我來吧。”

    何通應一聲,定了定心神,便跟隨恒霄宗眾人往渾天之內走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09
第九十五章 欲斷天關落神魂

界門那里一起動靜,紈光六人立有察覺,立時凝聚目光看了過去,卻是發現恒霄宗此次來人共是十一個,除卻原來恒霄宗八人之外,另外還有三人,應該是此輩從他處找來的幫手。

且還不止這般,六人此刻心中俱是浮起了一絲危險預兆,顯然恒霄宗修士今次回來,當是做足了準備的,不定有能力威脅到他們。

不過他們也并不只是依靠那護身寶物取勝,就算沒了此物,以他們師兄弟之間的配合,對付恒霄宗一眾人等也仍是擁有不小勝算。

恒霄宗主入界之后,稍稍一感,發現紈光等人仍是六人,心中稍松,他最怕的是對方將背后宗門之人找了過來,這樣就未必能夠敵過此輩了。

只是這等時候,他也是發現,恒霄渾天似與以往有些不太一樣了,可到底不一樣在哪里,卻又無法說了出來。

現下他也無暇深究,轉首對何通言道:“何掌門,稍候待我等與此輩纏戰之時,也無需你做什么,只消設法壞了其等身上護身法寶便可。”

何通打一個稽首,鄭重道:“何某有數,定竭盡全力,不負上宗托付。”

恒霄宗主看向周僩瑟,道:“道友稍候可能合閉門關?”

周僩瑟感應片刻,搖頭道:“尚未能感到那玉符所在,需當再試。”

恒霄宗主道:“那便按照先前策議,趁此輩不備將我等合煉的法器投入進去,封絕此門,哪怕這一次未能全滅此輩,也可斷了此輩來路。”

周僩瑟道了聲是,其實他明白,有祖師玉符和對方不知來歷的手段,自己這邊不見得可以壞去界關,而且這般做便是當真可成,那祖師所傳玉符也不見得可以拿回來了,所以他內心之中并不愿意看到這等事,只是形勢如此,也不得不為了。

十一人穿空挪遁,很快逼近至界門之前。

紈光等人圍坐在陣門之前,此刻見得其等到來,一個個站了起來。

炳彰道人出言譏諷道:“記得幾位只是言稱為探查界門,這幾載當是看得清楚,卻又為何不曾退去。”

紈光淡聲道:“你與我講道理,我便與你講道理,你既與我動刀劍,那我等自當以刀劍還之。”

恒霄宗主不耐煩做言語之爭,傳聲道:“說這些無用,按計議行事。”

他一聲令下,眾人當即一分,大半迎上六人,其余則祭起法力往陣門方向橫推過去,不過方才到得那里,就覺前方景物一陣陣扭曲晃動,這分明是有守御陣禁布置在此。

炳彰道人一看,言道:“擾動靈脈,設法強攻。”

這里本就是恒霄宗的地界,對于這里地脈靈機的分布他們一清二楚,只要斷絕靈機,那禁制就是無源之水。

紈光沒有理會攻襲禁制之人,心意一轉,聽得一聲碎玉之響,身上就有熒光泛起,隨后六人同時出劍,都是對著其中一人而去,其余人等都是不作理會。

他們這一次盯上的乃是皓熠道人,其人哪怕面對三人圍攻都是狼狽,更何況一次應付六人,經上一次一戰后,他身上雖又是重新打造了護身法器,可終究不及之前溫養多年的可比,只是呼吸之間就被斬破,見狀他連忙祭動根果回避。

可是紈光六人法劍輪番斬下,當中幾無間隙,他就必須時刻不停祭用根果,一時被逼在了原處,甚至連遁挪出去也是不能。

往常他還能依靠攻敵必救來解圍,可紈光六人根本不懼任何攻勢,那便是救無可救了,而現在他背后也沒有陣法可以托庇,只能設法往界關門前退去。

恒霄宗主見情勢危急,他又無從施援,忙道:“何掌門,請你速速操持寶物,破除其等身上護持。”

何通方才見得雙方對話,就知道此事不是炳彰道人說的什么內亂,而是恒霄派遭受外來之人侵略,被從自家界域之中驅趕了出來。他此時心里覺得有些不太妙,可是之前就已是立下契書,現在后悔已是來不及了,他暗嘆了一下,忖道:“只能寄期望恒霄派此回能勝了。”

他這具法身付出之后,之后一劫法身落下,那還是會出現在原地,若是恒霄宗敗退,那他無疑就會遭受圍攻了。當然,他也可以選擇立刻降下法身上前相助,可他不準備摻和此戰,這也是恒霄宗起初所默許的。

他心意一起,往后退去,待到的后方安穩之地,將法寶往天上一祭,片刻之后,身影漸漸化為虛無,卻是將整個法身都是祭獻了出去。

與此同時,那法寶一晃,天穹之上憑空降下一道靈芒,紈光六人被這光華一照,其等身上熒光頓有陣陣漣漪翻動起來,好若波浪流動,這情形比之前一回更為劇烈。

紈光等人卻是對此視而不見,繼續圍攻皓熠道人,雖然那一層熒光將破欲破,可好像仍是有什么地方差了一點,始終沒有被散去,再是過去一會兒,反而那靈芒在緩緩消退之中。

恒霄宗主在那靈芒降下之后,就一直在那里盯著,可現在見此景象,不由神色大變,這分明是此寶無法奏功。

其實要是在三年之前,何通以犧牲一具法身為代價,那么當是可以攻破紈光六人身上這護身法寶的。

可是三年下來,情形又有不同,這三年之中張衍不斷消磨此間曜漢老祖留下的偉力,此長彼消之下,自是使得那護身法寶的所可容納的偉力多了不少,威能也自提升了上去。

皓熠道人這時卻是有些承受不住了,而在不停祭動根果之后,根果落處終是被紈光等人推算了出來。他頓時心中升起一股莫大恐懼,知曉不對,連忙不顧一切施展轉挪手段,整個人頓時從原地消失不見。

下一刻,其人已是出現在了一處界門之前,不過此時身后并無人來追殺他。

他臉上無有絲毫逃出生天的喜悅,面無表情看著界門方向,一步步走過去,只是十余步后,身軀轟然爆開。

天地間憑空生出一玄洞,將殘存氣機與周圍與其相關的一切物事都是吞了進去。

恒霄宗主神色大變,知道不能指望攻破護持了,那么現在唯有攻破禁制,打壞界門了,他傳言道:“諸位不必管這六人,隨我攻打界門。”

周僩瑟等人對于皓熠道人身亡也是心驚不已,可也知道,這個時候宗主的策略是最為正確的,只要能破壞了這界門,這六人就算再厲害,也是在此進退不得,而他們則可退去,慢慢找尋破壞那護身寶物的辦法,而只要沒了這一層阻礙,相信日后總有辦法擊殺這六人。

由于地脈靈機被眾人設法攪亂,界門之外的禁陣很快就被攻破,但恒霄宗一行人隨即發現,這里面還有一層屏障,看去卻是由陣盤布置的,可到此一步,他們已是無法停下,只能繼續突破。

紈光等人對此依舊不予理會,轉而向著炳彰道人殺去,后者卻是極為警醒,早在皓熠道人被斬之前就已暗暗轉運法力,此刻一見果然沖著自己而來,立刻一轉法力,霎時挪遁出去。

他已是打定主意,若是追來,自己直接穿渡界門去得渾天之外,就算事后宗門責罰,也好過被人斬殺在此。

紈光等人也沒有追趕,直接轉而沖向距離己方最近的那名魏姓上真,后者前次未與六人斗戰,身上護身法寶尚是完好,故是堅持了片刻,不過待得法寶破碎,同樣也是意圖撤走。

然而方才意念一動,卻仿佛撞在了一層氣機羅網之上,天地也仿若也是被封堵起來,并未能夠成功挪移出去。

這是紈光六人一同施展的神通法門,可以將人困住一瞬,發動之時并無任何先兆,方才炳彰道人逃遁過快,根本不待他們劍法招呼上來便就走脫了,所以并未來得及施展,現在卻是給他們抓到了這個機會。

魏姓上真心中一沉,知道下一刻對面攻勢必將到來,趕忙祭動根果,可在這如狂風驟雨一般的攻勢下,只能依靠根果回避,根本無力挪轉出去。

恒霄宗主也是見到了這一幕,但是他也無力阻止,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轟開陣盤,解決這座界門,斷絕紈光等人后路,若能做成,付出一二人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只是十來呼吸之后,魏姓上真根果在頻頻祭用之下也是被紈光等人找到了落處,隨著數道劍光斬落下來,其法身登時扯碎。

又將一名恒霄宗修士被斬殺當場后,紈光六人沒有絲毫停頓,劍光齊齊一轉,沖著那名班姓上真殺了過去。

他們揮劍對象并非胡亂選擇,而是先挑力弱者下手,至于那些一望而知不是恒霄派修士的那幾人則是放在一邊沒有理會。

他們沒指望能一次殺死所有恒霄修士,但是卻知道,一旦沒有充足實力保持威懾,那么所謂友盟下宗都不見得會再敬服于你。

而恒霄宗這邊,在恒霄宗主不斷催促之下,此刻終是將陣盤殺破,其人見前方再沒有任何阻擋了,立刻就將那眾人合煉的法器取出,隨后一揮袖,就朝著那方天地界關之中擲入進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10
第九十六章 氣合霄天難封絕

天地門關乃是兩界出入所在,既不在天地之中,亦不在天地之外,可以說這是超脫于尋常凡蛻修士能為之上的東西。

所以想要破壞此處,直接攻襲是無有用處的,因為無論什么道法神通轟擊上去,都無可能觸碰到界門,除非其中所勾連的一處天地崩塌而去,那么界門自也不存在了。

但這并不是說凡蛻層次的修士就對此沒有辦法了,因為界門終究只是死物,并且對外來之力是不做設防的。

恒霄宗現在所采用的方法就是宗門典籍之上所記載的封堵之法,此是以一件法器橫亙在關門之中,如此使得無人可以出去,也無人可以進來,換一種說法,此也可稱作為補天之術。

恒霄宗主在把手中法器投擲出去后,并沒有多去確認結果如何,而是直接喝了一聲,“退!”

等出得渾天之后,他稍候只需派遣一具分身到此,自能知曉此物是否建功,現在最為主要之事則是設法保住己方修士的性命。

這個時候,天穹之中有一道宏大光柱落下,卻是何通躲在天外天中的一劫法身降落下來。

其駐世法身被祭獻了出去,就等若于與外間斷了牽連,除非有人主動傳言,所幸恒霄宗主并不想放棄他,畢竟其人待把駐世法身重新運煉回來后,還能繼續駕馭神赫派那件鎮派之寶。

只是光幕落下之時聲勢太過浩大,紈光等人注意力自是被吸引過去。

恒霄宗主對此毫無辦法,只能指望何通能夠及時脫身了,他起神意吩咐了幾句,恒霄宗一行人便分別往不同界關穿渡撤走。

何通這一落下,立刻化出數個分身,同時祭動根果,往來處界門遁走,他終究是渡覺修士,法力勝過凡蛻三重境修士一籌,不似前兩人一樣被劍光逼殺在原處,還是得以成功逃脫了出去。

紈光等人見此輩俱是退走,便就收起法劍,回得界門之前查看。

在見得那件法器后,他們也是看出了恒霄宗封堵天地門關的做法。

通常來說,因為這東西落在兩界關門之內,故是從一處天地之內發動的攻襲是觸及不到此物,而在對面界天之中也是同樣如此,要想挪除十分不易。

不過他們俱是神色如常,顯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沒有穿渡回去的打算,也沒指望有人前來支援,且還要在這里堅持數年時間,而等到自家祖師把存于這處渾天之內的偉力都是解化干凈,那么有無這座界門都是無所謂了。

移光笑道:“此次斬得恒霄宗兩人,想來其等便是再來,也在數年之后,到那時此地恐怕早是被祖師法力占據了。”

紈光道:“不管其等如何,我等守好這里就是。”

恒霄宗主帶著幾人渡過界門之后,放了一座大法舟出來,而后就乘此往界中一處下宗所在遁行而去。

恒霄宗自立宗之后,便一直在四處擴張,數千年來征伐不知多少界域,下宗也是眾多,其中不乏實力強大的宗門,有些更是他們設法扶持起來的,似如這一處“燦英觀”就是如此。

不過這些宗門分布在不同界關背后,而為了下一次能召集到足夠多的人來幫襯,所以這回他不得不令宗門之人分散撤走,分頭召集這些下宗修士。

炳彰道人這時言道:“宗主可曾發現,方才我等再度進入渾域之后,與原來所見似有些不同了。”

恒霄宗主沉聲道:“我亦是見到了,這等演變似是對那六人極為有利,對我不利,若非這等變化,先前何掌門恐怕已是壞去他們身上護持了。”

炳彰道人提醒道:“宗主,此輩也不知在用什么手段侵奪我等界域,或許拖延得越久,越是不利于我等……”

恒霄宗主眉頭打結,這無疑是說,隨著這等變化加深,那處渾天將變得越來越有利于對方,看來留給他們準備的時間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周圍,目光在何通和另兩名前來助戰的下宗修士面上轉過,道:“去到燦英觀還需一段路程,幾位道友先退下吧。”

眾人一禮之后,便就各自退了下去。

恒霄宗主盤膝坐下,現在不止是渾天有異,恒霄宗還面臨一個極其嚴峻的問題,那就是亡故之人很難再有替繼。

現在恒霄宗中所有修士都是斬卻過去未來身的,實力不可謂不強,可卻并沒有一個凡蛻一二重境的修士。

這是因為恒霄宗與神赫宗對抗數千載,其中有幾戰十分慘烈,境界稍弱一些的修士都是亡歿了。這也意味著他身邊這些人死一個就少一個。

雖然可以從下界繼續找尋下宗修士,可是紈光等人只是誅殺恒霄派之人的惡果已經出現了,沒有足夠強大的威懾力,就難以使得此輩真正賣力,雖然因為立下了契定的緣故,下宗修士無法違抗他們的命令,可在斗戰之中,主動積極的參與和消極避戰卻完全是兩回事。

這時他忽有所覺,卻是那炳彰道人又轉了回來,他道:“道友還有何事?”

炳彰道人打一個稽首,言道:“宗主可曾發現,除了最早時候,周僩瑟三人并未被那外來六人攻襲過,一直游離在斗戰之中,若是這六人與周僩瑟等人……”

恒霄宗主抬手阻止他說下去,道:“若是這六人是周道友喚上來的,那玉霄一脈早就與那六人一同夾攻我等了,這等事今后不必提及。”

炳彰道人言道:“我也非是此意,周道友三人自不會與外來之人勾結,只是玉霄一脈既無人亡在這六人之下,可以算得上是無有冤仇,而其等實際又是來自一地,若是達成妥協也是有可能的。”

恒霄宗主眼神動了動,他身為宗主又豈會沒有考慮過這一層,所以命諸人分開行動之前,特意將周僩瑟這個玉霄一脈的領頭人喚在自己身邊,為得就是防備另外二人做出什么事來。

他卻沒有對此表態,只道:“道友下去吧。”

炳彰道人沒有再多言,打個稽首,就退了下去。

恒霄宗主這時心意一動,催使事先留下的分身又是入至恒霄渾天之內,只是一感,便知兩界關門已是被那合煉法器封堵上了,不由心中稍安,這般那六人背后宗門就無可能再遣人前來了,他們不是沒有機會。

同一時刻,周尹正和吳佑泰二人正乘坐法舟前往恒霄宗另一處下宗駐地。

兩人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言,待快要到得那下宗之前,周尹正忽然開口道:“道友可曾感覺到,那六人最開始時候或許并不是要強占我輩地界。”

吳佑泰平常話雖不多,可是心思卻頗是敏銳,他笑了笑,道:“道友想說什么,這里可無有外人。”

周尹正稍稍抬了抬頭,看向遠處,道:“說來我與那外來六人本無矛盾,何必定要死戰?此次封堵住界關,宗主該當利用這等機會設法與之和談才是,而不是想著再戰,萬一不成,那我恒霄宗難免有覆亡之危,你我性命也是難保。”

恒霄宗不是一個宗門,而是一個同脈源流的修士的聯合,彼此能夠牽連起來,就是由于出自同一個祖師,而在外物不缺的前提下彼此合作的好處遠大于互相攻伐,但并不是互相之間就是親密無間了,實際上矛盾也是不少。

就如這一次,實際上周僩瑟三人是想瞞著宗門找到周還元玉,而后來恒霄宗主闖入進來,又強行打開關門,也同樣是對他們不信任的表現。

吳佑泰聽出了他的意思,道:“道友之意,是與那些人談和么?若是之前還有幾分希望,可我等兩度敗戰,其等可未必會理會我輩。”

周尹正道:“不試上一試又哪里知道。”

吳佑泰一思,道:“我知道友仍在想著如何攀登上法,實則我亦是不愿放棄,祖師留下玉符不會是沒有用意的,那里說不定就有周還元玉。只是道友可曾想過,假設這六人背后宗門不下于我恒霄派,又到底是來找尋什么呢?”

周尹正道:“道友是說,其等那處也無法找到元玉,所以到我等這里來搜尋?”

這是很有可能之事,也是一讓人較為絕望的推斷。

不過他隨即又想到一個可能,“或許那元玉本就在我等眼皮底下,只是我等未曾尋到,而此輩有了確切線索,故是前來找尋?”

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越想越覺得這猜測可能逼近了真相。因為紈光等人到來后,最初提出的要求就是查探界門,而后來之所沒什么動作,或許是遭遇到了與他們一般的困境,故是停留下來繼續找尋。

吳佑泰嘆一聲,道:“可便是這里推算屬實,我等也是無能為力。”

除非將此事交代給恒霄宗一行人知曉,可這樣做與他們并無半點好處,就算能奪來元玉,最后也只會落到宗主手中。

周尹正沉思半天,道:“下回若與那六人再戰,我等未必能存身下來,不妨先與其等接觸一番,試試口風,再看下一步如何走。”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6-15 22:52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11
第九十七章 勝卷渾天拾秘藏

張衍再又是運法半載之后,已是將曜漢老祖留下的偉力漸次化去。

這片渾天已然在向他這邊偏轉,再有一年左右就可全數化盡,到時便能看清楚那處被封藏起來的界天了。

而這等時候,紈光六人也是感覺到自家祖師偉力彌散此間,他們本就是靠張衍以法力提升上來的,現下受此氣機籠罩,卻是如魚得水,就算恒霄宗一行人再是回來,無有那護身法寶,一樣可以輕松擊敗此輩。

正在坐等之時,六人忽然察覺到界門之外有一分身入界。

這些時日來,恒霄宗那邊修士時不時就會派遣分身到此,而其等一入界中,這里情形自然而然會被其正身知曉,就算斬殺了也沒有什么意義,所以多數時候,除非來人太過肆無忌憚,否則他們是不做理會的。

只是這一回,這具分身卻是直奔他們這里而來,須臾之間,就出現在了眾人視界之內。

乘光手指微動,正要祭劍斬殺。

移光卻是伸手一阻,道:“師弟慢來,只一具分身,必不是來交手的,且看他想做什么。”

吳佑泰分身到來六人前方,打個稽首,道:“諸位有禮。”

紈光等人還有一禮,但卻沒有說話,只是等著他下文。

吳佑泰不以為意,沉聲道:“在下此來,是想與諸位相商一事,此前卻要問上一句,諸位到得這處界域之內,究竟是為了占據此地,還是為了其余事?”

移光笑了一笑,道:“我等本無意占據此地,若貴方不是敵意太重,或許事情不會到如此地步。”

吳佑泰點點頭,沒有對此多說什么,不管事情起因如何,現在對面勢強,想如何說都是可以,他今日到來,也非為糾纏此事,他緩緩道:“前兩次斗戰,我等已是見識到貴方的厲害,若是我三人就此退出,貴方可否不再追究?”

移光道:“你三人?”

吳佑泰道:“在下與周瑟、周尹正兩位道友本是同出一派,與另外幾位非是一路。”

秀光奇怪道:“你等不是一派中人么?”

吳佑泰回答道:“我恒霄宗本也算不上一個宗門,只是脈傳源頭出自一個祖師罷了。”

他將恒霄宗大概情形一說,紈光六人也是聽明白了,這就是一個松散派盟,若合則有利,自是聚在一處,現在發現于己無利,此輩就想著分開了。

紈光這才知曉恒霄派內情況,不過其等自愿分化,他們也是樂見,且他們也從來沒有將對方斬盡殺絕的打算,要是恒霄宗從此再也不來,自也懶得去多加理會。

紈光沉聲道:“三位心意我已知之,聽道友之言,恒霄宗主仍是在策劃再次回返,其等下回若至,希望無有三位身影。”

吳佑泰得他言諾,稍稍放心,道:“自當如此。”

雖然這等事情不立契定隨時可以推翻,可他相信對方的目的當只是為了找尋周還元玉,只要找到了此物,對別處想來是沒有興趣的。

某處界天之中,恒霄宗主坐在云頂之上,望著那界門方向,神情異常嚴肅,清光一閃,炳彰道人來至身旁,道:“宗主喚我,可是有事交代?”

恒霄宗主沉聲道:“而今我分身去往那里,越來越感天地變異劇烈,再不動手已是不成了,不然祖師留給我等的界域怕再也難以保全。”

炳彰道人言道:“只那層護身法寶難破,宗主可是有辦法了。”

恒霄宗主淡淡道:“何掌門若是愿意犧牲所有法身,那么此事仍有可為。”

炳彰道人頓時明白了這里的意思,何通上次因為只是祭獻了一個駐世法身,所以沒有能夠建功,可是其若是愿意將駐世法身和一劫法身一同祭獻了,那么所激發出來的威能自是比前番更強。

如此做何通自家可能并不愿意,可是沒有用,這等事是不會因其意愿而改變的,在他們將神赫派鎮派之寶交給其人運使的那一刻,就注定只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現在順從他們的意愿,那么神魂還能回去轉生,若不同意,那便是對抗上宗,不但自己性命難以保全,宗門甚至會因此覆亡。

恒霄宗主道:“這件事就交給道友來辦了。”

炳彰道人應下了,只是忽然露出了一絲猶豫之色。

恒霄宗主道:“你想說何事?”

炳彰道人言道:“在下是想,若是事情不可為,可否和談?”

恒霄宗主思索一下,和談只是手段,要是和談能爭取來機會,日后再設法將恒霄渾天奪取回來就是了,可是他判斷形勢下來,卻是認為等到真正成了那六人的地界,那此輩背后宗派定會派遣更多人來此,甚至他懷疑,屆時那界門也將不再任由他們穿渡,那么他們就永無機會收復此地了。

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人手可是齊備?”

炳彰道人也是知趣,不再提及和談之事,回答道:“燦英觀兩位同道已然答應與我同行,班道友那里也是順利。”

恒霄宗主點點頭,有定誓在前,他不怕這些下宗修士不答應,就看到時能出得多少力了。他又問道:“周道友、吳道友那里莫非沒有消息傳來么?”

炳彰道人低聲言道:“除了早前回來過一次,說是事情順利,就不曾再有消息到來了,我幾度派遣分身前去,都是沒有結果。”

恒霄宗主神情一沉,半載時間,無論如何也該把事情辦妥了,一直沒有消息,看來周尹正二人是不準備再和恒霄宗站在一處了。

恒霄宗主一思,冷聲道:“愚蠢。”

現在這個時候,不和他們緊緊站在一起,反而去指望敵手仁慈,那不是愚蠢是什么?

不過所站角度不同,看待問題自也不同,現在他是宗主,只有恒霄宗存在才能確保自身利益,自是竭力維護這些,而對周尹正等人來言,恒霄宗這艘破船既然快要沉了,那又何必死抱著不放,就算和宗門站在一起,到時候交手他們可未必能活到最后。

恒霄宗主這時想到了一事,沉聲問道:“周瑟何在?”

炳彰道人反應過來,道:“一直在閉關之中,好似許久未有出現了……在下這便前去一看。”

恒霄宗主一揮袖,道:“不用去管他了,這三人向來同進共退,此刻當已是離開了。”

炳彰道人言道:“在下一直盯著界門,那邊沒有動靜,說明周瑟當是未曾離開這片天地,我等當可設法將之追捕回來的。”

恒霄宗主沉聲道:“此事暫且放下,奪回渾天才是當前緊要之事。”

他并不想將此事鬧大,要是那些下宗修士知曉,連他們自家宗門中人都不看好這一戰,那此輩恐怕更無心氣可言了。

考慮了一下,他又言:“你可告知那些下宗道友,說我可以應允,今朝只要奪回渾天,那么其等門中但凡斬去凡身之人,皆可入得渾天修持,諸派遇得任何事,都可避入渾天之內,由我保得其等宗門延續。”

炳彰道人依言而去。

不過數日之后,恒霄宗主便帶著召集起來的人手,乘法舟穿渡界門,準備再次與紈光等六人一戰。

周瑟看著眾人所乘法舟入至那界門之內,心下一嘆,周尹正、吳佑泰二人在與紈光六人達成合議之后,就設法將此消息告知了他。

他同樣也不看好這一戰,他功行比之恒霄宗主也是相差不遠,自不難感覺到渾天之中的變化,猜測背后或許有更高層次的修士插手,這絕不是他們所能抵擋的。

渾天固然重要,可要為注定失敗之事拼卻性命,那卻是不值,故是他也沒有多少猶豫,當時便躲了起來,只留下一具分身在那里閉關。

從以往兩次交手來看,不管勝敗,應該很快就能分出勝負,他只需在此等候就是了。

只是這一等,就是半月過去,不見任何動靜。

心中也是詫異,有心派遣一具分身前往探查,卻又怕引發紈光六人的誤會,想了一想,決定繼續等下去。

又是一月之后,那界門之上靈光閃動,而后便見周尹正、吳佑泰二人自里穿渡而出。

周瑟一見此,心中已是隱隱猜到了此戰結果,便就迎了上去,待彼此見禮后,他道:“如何?”

周尹正道:“這一戰恒霄宗仍是敗了,宗主與炳彰逃脫,余者皆被斬殺。”

周瑟訝道:“怎會如此?”

按照他的想法,恒霄宗主應該一上來就會逼迫何通祭獻法身,若是不成,那么便會立刻退去,如此敗亡一二位是可能的,但大部分人應該無礙。

吳佑泰搖頭道:“這一次那六位并未便祭動那法寶,只是靠著自身之能與宗主他們斗戰,因此戰局才這般慘烈。”

周瑟嘆道:“原是這般。”

既是那六人不用護身之寶,恒霄宗主一定是會不惜一切抓住這個機會的,就算明知是陷阱也會踩下去,可未想最后仍是敗北,可這反而說明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

周尹正道:“而今此界已被那六人背后占據,我等不得其允準,不得入內,不過道友所在這片界域,恐怕下來未必安穩。”

周瑟本來還想問這是為何,可待看到二人目光后,心頭一震,道:“莫非……那元玉線索就落在這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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