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881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11
第九十八章 身化神出見心傳

周僩瑟等人自是也沒有放棄對元玉的追索,只是之前始終無法找到,在被逼出了渾天之后,這個想法就只能暫且擱置了,甚至認為自身永無這等緣法了。

可沒想到,就在這等心思漸漸熄滅的時候,與元玉有關的線索卻是又一次出現在了面前。

他心思動了幾下,道:“元玉之事,還是要看緣法。”他頓了一下,又言:“兩位道友可曾把祖師玉符帶了回來?”

周尹正道:“我等正要與道友說此事。”

吳佑泰道:“那六位占據了渾天之后,兩界關門就算被堵也是無用了,那里遲早是要被貫通的,玉符留在那里也無甚用處了,我等本是意欲取下此物,只是一直尋不到機會,現在唯有請道友與我一行,尋個借口將此符取拿回來,不定還能得了祖師的緣法。“

他們一直認為,祖師玉符就是打開秘藏,得到元玉的關鍵,只是之前他們找不到任何門路,可是現在,卻有人來為他們指明了去處。他們心中也是清楚,憑現在手中的力量,是不可能與紈光六人相爭的,可盡管如此,心中仍是存有萬一之念。

周尹正低聲道:“或許,那玉符便是祖師的安排,以往只是時機未至,所以我等無法見得?”

周僩瑟心中自然也希望是如此,可這等事并無實證,委實不好這樣認定。

求道之人,絕不能為了獲取某件物事而千方百計去找尋對自己有利的理由,那樣反會失了正道,被執念所左右。

周尹正所言,也只是有這么一絲可能,便推斷是真,事機之變化也往往是不確定的,絕不能抱以僥幸。

他道:“不管如何,先將玉符取拿回來再說。”

周尹正和吳佑泰二人都是點頭。

周僩瑟稍作安排,就隨周尹正、吳佑泰二人往恒霄渾天而來,而在穿渡界門那一刻,只覺一個恍惚,并有一似滯澀之感,這卻是之前穿渡從來不曾碰到過的。

待氣機一定,便知已入界中。他抬眼觀去,雖是離開未有多久,眼前景物卻也沒有多少變化,但這里卻給了他一種陌生之感,往日在此,如在家中,因為祖師所留偉力與他們氣機相合,而現在,這里氣機與他們格格不入不說,還隱隱對他們有一股排斥之感。

三人很快來至原來自家行宮所在,這里被紈光六人夷平之后也沒有什么較大改動,只是在界門周圍簡單設布了一個護持陣法。

周僩瑟留意到,那件用作封堵界門的法器已然不在,這般情況,定然是這關門已被這六人背后勢力所掌制,所以輕易就可挪去此物。

三人在法壇之下站定,過去不久,移光自里走了出來,笑呵呵對他們打一個稽首,道:“三位道友有禮了。”

周尹正道:“今朝我三人到此,是為一問前番定約可還作數?”

移光很是爽快地言道:“既然諸位未曾隨眾攻襲我等,算是遵守前諾,我等也自遵守言諾,日后不會來尋貴方麻煩。”隨即他又是一笑,“諸位放心,我等也不會來侵犯貴方界域,便是去到,也會提前與諸位打招呼,而諸位今后若要來此,日后只需事先遞書,若得允準,便可隨意往來。”

周僩瑟三人一聽,這等條件對他們這些敗退之人來說已算不錯,他們不可能要求更多,于是稱謝一聲。

移光道:“若無有什么事,那便如此定下了。”

周僩瑟這時道:“道友稍待,在下這里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移光笑呵呵道:“道友請言。”

周僩瑟緩聲道:“我等當初為尋下界道友,曾借用祖師玉符開得兩界門關,以我觀之,這兩界門關已定,那不知可否允我等將祖師玉符取回?這畢竟祖師之物,身為后輩弟子,實不敢遺落在外。”

這等事只要他們動手那定然是瞞不了的,還不如光明正大說出來,而且取回祖師留傳之物,也是合情合理。

“原來是這等事。”

移光稍作考慮,隨后一笑,道:“既然是貴派之物,我等也不會強占,尊駕稍候拿了回去就是了。”

周僩瑟打個稽首,道:“多謝道友了。”

移光道:“除了這座關門之外,余下之地不禁諸位往來,諸位想要留得久一些也是可以,貧道尚有事,便先不奉陪了。”

說完,他打一個稽首,便施施然離去了。

周僩瑟本以為這事縱然能成,也當會有幾個來回,可倒沒想到對方這么爽快就答應了,

再是一想,方才移光考慮那一瞬間,想必已是與其門中之人商量過了,雖不清楚對方如此款待的原因,但終究是一件好事。

他目視門關,心中便就起意感應。

前兩回到此,因為身處斗戰之中,所以他不敢把心神全力放到此間,也就沒能及時收取此物,現在沒了外來之力干擾,這次卻是很快感應到了那玉符所在,召引片刻之后,心中微微一動,伸手一托,玉符便已是出現在了那里。他望了一眼那兩界關門,見其與先前別無二致,顯然自有偉力支撐,不覺輕嘆一聲,小心將此物收了起來。

周尹正道:“道友,既已是拿回玉符,是否這便離去?”

周僩瑟想了一想,撫須道:“不必這般急切,既然其等允我長久留駐在此,那就不妨再上看一看。”

周尹正、吳佑泰二人亦是不曾反對。

三人這一停留,就是半載,然而他們卻是能感覺到,祖師偉力已是愈發微弱,看去再用不了多少時日,就會徹底消失不存。

他們深刻意識到,這背后或許有一位神通法力不下祖師的大能在使力,到得那時,恐怕此界時時刻刻會籠罩在那一位法力之下,在意識到這一點后,三人心中也自是不安,不敢再在此地待了下去,匆匆收拾了一下,便就穿渡界門,離了此處。

只是三人方才回了原來界天之內,卻見對面有一物飛來,隨即化出一個道人身影,對他們打一個稽首,道:“三位道友終是回來了,卻是讓我一陣好等。”

周僩瑟三人一見此人,神情微變,來人赫然是炳彰道人,不過隨即發現,其人僅是一分身而已,心中不由猜測,面前所見,應當是其人事先留在此處的一縷分身。

周僩瑟道:“原來是炳彰道友,不知道友等候我等有何事?”

炳彰道人笑言道:“宗主想見諸位一面。”

周僩瑟沉聲道:“那方界門雖不禁我往來,可是我等行事也不好太過肆無忌憚,再說我輩已再非是恒霄宗之人,這一面也就不用見了吧。”

炳彰道人笑道:“諸位放心,宗主就在此界之內,并不用穿渡界門,徒令三位為難。”

“哦?”

周僩瑟三人一聽此言,頓時有些驚疑不定,據他們所知,這位宗主早是敗退去另一處界天之中了,其又是如何瞞過紈光等人來到這里的?

炳彰道人道:“到了如今,有一事也不瞞諸位道友了,宗主所修行法門乃是祖師秘傳,諸位以往所見宗主之身,不過是宗主分身罷了,而一具分身有損,另一具分身才會醒來,并且知悉一些以往從不知曉之事,而今宗主憶起一些東西來,卻需與三位一做商議,不知三位可否賞個臉面?”

周僩瑟稍作思索,道:“我等現在雖再非是恒霄宗中之人,可終歸還是同門一場,既然宗主有請,那我等便去見上一面。”

炳彰道人言道:“那便請三位道友隨我來。”說話之間,一個挪遁,便自不見。

周僩瑟三人跟隨他留下的氣機遁去,不久就來至一處懸舟之上,只一抬頭,就見恒霄宗主正好端端站在那里,三人不禁眼瞳微凝,若炳彰所言為真,那么此刻對面仍當是一具分身,可無論他們如何看,其人都是正身在此。

恒霄宗主負手望了三人一眼,道:“我此身醒來,卻是無端知曉了一些東西,”他看了看三人,深沉一笑,道:“祖師留給三位的玉符,想來不止是為了指點三位打開下界門戶,而是方便尋到那周還元玉吧?”

清寰宮中,張衍坐定玉臺,他此刻已然把恒霄渾天之中曜漢祖師的偉力解化去了九成,還差一點就能徹底將此界化為己有,而這等時候,他已是可以清楚觀望到那些界門背后了。

恒霄渾天中這十余處界關,每一處都是通向一個現世。其中大多數之所以得以長存不衰,實是借用了布須天偉力,這里面曜漢老祖的手段起了莫大作用。

其中唯有一處很是特別,那里現世不曾借助布須天絲毫偉力,這等情況足以說明這里當有一處造化之地或是造化之精殘片存在。

只那解開封藏之門卻是所在落在某一處未來之中,若是按照正常途徑,非有曜漢老祖后輩找到這里才能開得關門。

他身為煉神大能,自是不必如此做,而是同樣準備以自身偉力化解,不過這里不可太過急切,要是一氣撞開,或許會有什么意外變化,只需如之前一般一點點侵奪便可。

他于心中稍作推算,差不多對抗兩三載之日,自己就可得見其中真容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12
第九十九章 暗渡玄界一力開

恒霄宗主一語道出玉符之用,周僩瑟只是稍稍吃驚了一下,旋即就平靜下來。

這件事其實是早有脈絡的,他們可以推斷出來,這位一樣也是可以,只是其人先前不曾往這個方向關注過罷了,想來也是事敗之后才得以想通。他道:“或許此物有此用,但我等也不能確定。”

恒霄宗主一點頭,道:“既是這樣,那可否給我一觀?”

周僩瑟沒有多少遲疑道:“自是可以。”他意念一起,將玉符拿出,便往對面送去。

這東西乃是玉霄這一脈獨有,沒有他們三人允許,別人拿去無用,只要沒有遠在他自身之上的偉力攪擾,那隨時可以召了回來,所以不怕其人奪了去。

恒霄宗主得了玉符入手,閉目細細一感,隨后睜開雙眼,目光大亮道:“果然,此物有一股指引之意,能引我等去往一處所在,相信那里定是埋藏有周還元玉。”

周僩瑟嘆聲道:“便有又如何?現在已是無有指望了,那六位到此,也極可能是為了找尋元玉,我輩懷疑,他們早就發現了元玉落處何在,此刻也是盯上了那落處,就算能得此玉符指引,卻也無法與那六位相爭。”

恒霄宗主一笑,道:“我自是知曉這個道理,所以沒有打算和那六位硬拼。”

周僩瑟略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要是其人之前也是這般想法,那很可能就不會和紈光等六人死拼到底了。

不過隨即想到,對面這位的意識與前一具分身已是截然不同,已是完全可以看做另外一個人了。

恒霄宗主道:“那六人若是已然確定了元玉所在,那么下一步一定是會前去取了出來,只是不同的是,他們無有玉符指引,必然有許多波折,”說到這里,他將玉符拿在手中示意了一下,“而我用此玉符,卻可先其等一步進去,并拿到此物!”

周僩瑟沉默片刻,道:“此恕我不敢茍同。”

恒霄宗主道:“哦?這是為何?若是三位怕我與你等爭搶,那大可不用擔心,我等都是同脈修士,元玉無論入誰人之手都是無關緊要,我亦不是非要取得,只要不被那些外人奪去便好。”

周僩瑟搖頭道:“非是這個緣故,宗主莫非察覺不到,那六人背后有一位大能,且可驅逐祖師偉力,能為或許不在祖師之下,這是兩位大能之爭,我等牽扯進去,恐怕立會被碾得粉身碎骨。”

周尹正這時也是開口道:“況且就算得了元玉,也未必能帶了走,那一位大能若是出手截拿,便是得了又有何用?”

“原來諸位是擔心此事。”

恒霄宗主笑了一聲,他看著周僩瑟三人,語聲之中帶有一絲深意道:“幾位道友只是想著那六位背后大能勢大,可為何不曾想過,既然祖師留下此物,又怎知他老人家沒有留下后手呢?”

周僩瑟聽出他話中有話,心頭一震,驚疑不定地看著恒霄宗主,“莫非……”

可他再是一想,這只是其人自家之言罷了,委實難以確定真假,只他心中也的確是暗含有一絲希望的。

他考慮片刻,又與周尹正、吳佑泰二人商量了一下,最后道:“我等與那六位有約在先,不便違背,玉符可借與宗主使用,但我等不會插手此事。”

恒霄宗主看了他一眼,什么不能違諾,脫離恒霄宗難道就不違諾了么?只是眼前這三人現在難以確定最后誰會成為贏家,所以不敢參與此事罷了。

而且三人是吃準了便是他拿得元玉,并得以登攀上境,也不會對其等如何,而他輸了,也可輕易撇干凈干系。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他就是為了玉符而來,這東西到手,三人自己愿意放棄,那么反而比原來預計的結果更好。

他將玉符收了起來,道:“也好,自此刻起,此事與諸位再無關系。”

周僩瑟打一個稽首,道:“那便祝道友能得以功成了,告辭。”言畢,星光閃爍之間,三人身影便即消失不見。

炳彰道人方才一直不曾開口,此刻見三人離去,便道:“宗主,這三位與我非是一心,又是累我敗北的罪魁禍首,待宗主功成之后,卻不能輕易放過了。”

恒霄宗主擺了擺手,道:“終究是一脈同源,又將玉符交托給了我,那先前之事就揭過不提了,不過其等既然不認自己是恒霄宗之人,那等我奪回渾天之后,自不會再讓其等入內。”

張衍正在解化曜漢老祖偉力之時,心中忽是有感,感覺事情本來當是一切順利,可現下卻是無端多出了一絲變數。

他于心中推算了一下,如無意外,這應該曜漢老祖殘留下來的偉力感覺到有外力侵略過來,故是自發做出了某種應對。

他淡笑一下,曜漢老祖所封藏的這一處界域或許本來是另有安排的,可是被他插手進來后,想來當是破壞了其原來謀劃。

由于其人正身不在這里,這不過只是一絲單純偉力作怪罷了,兩者之間差距極大,與他對抗的機會幾乎沒有,反而他倒可以順勢而為,借其偉力自身之力開得封禁,那或許用時還未必有原來估計的那般長久。

恒霄宗主自得玉符之后,就入至持定之中,只是深心之中遵循著那將玉符指引。

只要那隱藏起來的門戶一打開,他便立刻會潛入進去,設法拿到可能存在的元玉。

之所以他敢于如此做,那是因為他此身也只是一具分身罷了,就算被毀了,也自有另一具分身接替,而現在知悉的一切自會被那分身所得知,至于他究竟還有多少分身,那正身又在何處,卻是連他自家也是不知。

在不知沉浸多久之后,他忽然感覺到那玉符一動,那股指引之感陡然變得強烈起來,自身神意也是接觸到了一股龐然偉力,祖師偉力對他來說最為熟悉不過,當下沒有絲毫猶豫,心意一動,就順著往里潛入進去。

張衍此時目光一轉,霎時看到了那玉符之上。

恒霄宗主此人并不在他觀察之中,但是這玉符之上所沾染的偉力卻如夜中螢火一般醒目。

其所過處,應該就是那封禁最為薄弱之處了,他毫不猶豫加力由此往里突破,霎時間,這偉力渾然一體之勢頓被打破。張衍原本并不想弄出太大動靜,以免被曜漢老祖察覺,所以并未曾做出正面強闖的舉動,而現在這股偉力既已潰散,那他就不必再有絲毫客氣了,當即起力一壓,那本被瓦解開來偉力如風卷殘云一般被掃蕩干凈,隨即他意識一轉,就往此界最里層侵入進去。

恒霄宗主入至界中,登時失去了所有感應,不知多久之后,猛然醒覺了過來。

卻見自己立在一處殿觀之內,前方星臺之上坐著一名道人,他望了過去,不覺渾身一震,立時拜服下來,惶恐道:“玉宸宗弟子原崇吾拜見祖師。”

那道人看了一眼天穹,似乎發現了什么,隨即一指點來。

恒霄宗主眼睜睜看著那一指點在了自己眉心之上,而后便感覺有無數東西涌入了腦海及神意之中。

他驚喜發現,這里面蘊含有無數上乘功法,并包括如何攀升大道,急急看去,然而還未等到他清晰見到這些,身軀如承受不住一般忽然爆開,與此同時,其留在外間的諸多分身同時崩散,最后連同那正身一起化為虛無,再也不復存在。

那道人搖了搖頭,伸回了手,道:“你既無能承此緣法,卻是不該來此。”再望了一眼天穹后,整個人就消去不見了,只留下一座空空蕩蕩的現世。

張衍隨著目光顧落至此,卻也是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那道人應該是曜漢老祖留在此地的意念化身,只是最后其自行消殺而去,顯然是不想讓他看到太多東西。

他沒有繼續追究,將此略過,往界中看去,發現這里僅是存有一枚造化精蘊較多的造化殘片而已,還并無法成為一方造化之地。

他瞇了瞇眼,卻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只是這么一處尋常地界,有何必要封藏起來?

他略一思索,心中想到一個可能,莫非封藏之地不止一處,而自己眼前所見僅只是放在明面之上的?

這雖然只是他的猜想,可也不是沒有辦法加以驗證。

他稍稍一握拳,往下一揮,轟然一拳砸落在這片現世之中!

假設此中無有任何古怪,那么這一片現世自是會隨之崩毀,可若其中另有異處,那么自是會暴露出來。

隨著他這股偉力侵襲下來,無數界天隨之粉碎,那依附在那造化殘片之上的界域雖是受得沖撞,可還是勉強維持了下去,然而除此之外,還有一處地方卻是巋然不動。

張衍目光微閃了一下,這是一處形若玄洞的地界,哪怕他已是望見了,可仍是無法感應到半分。

果然這一處才是曜漢老祖真正要隱藏的地方,至于那造化殘片,不過是用來障人眼目的。他起指一劃,那類似玄洞之地頓被破開!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12
第一百章 天虛舉明一神失

張衍一指劃開,宛如雷霆驟現,內中爆發出一團光亮,封藏此間的現世由此顯露出來。他目光落去,發現這里果然是一處造化之地,而先前那一座以造化殘片生成的現世不過是用來掩蓋此處的。

曜漢老祖將此封藏起來,想來是想待得合適時機再行開啟,不過其人當也不曾想到,居然有人能將布須天陰陽兩面偉力煉合一體,生生以力破局,找尋到了這里。

隨著張衍法力往里侵去,霎時間一具意識化身已然入至此中,意識一轉之下,已是將整個現世都是看遍,然而并未在此發現曜漢老祖意識化身,要么是未曾留下,要么就是如方才一般自斬而去了。

他私下以為,這一位若得以完全,那么或許當也是位在大德之列,此刻不得一見,倒也是有些遺憾,不然當能從其身上窺看到一些上境玄妙。

從玉霄一脈手中那一枚玉符來看,這位曜漢老祖之所以留下此物,應該是特意為自己后輩弟子指明方向的,得有此物指引,就可去到布須天中找尋元玉,待得成就真陽,最后再到得此地來。

因為這里早被封藏了起來,且內外皆被其偉力所填補,所以期間根本不怕有同道能夠發現,若是一切順利,那么就有可能成就煉神,進而成為這一方造化之地的御主。

張衍理順了這些脈絡之后,心中也便沒有了疑惑,其實曜漢老祖布置可謂十分周密,并也沒有留下什么錯漏,甚至為了防備同輩尋到這里,還留下了造化殘片用以誤導。

可其顯然也不能算盡天機,沒曾料到他找尋到了這里,所以存留下來的偉力為了原來布劃不被破壞,自發起得變動,提前引導恒霄宗主來到這里,這無非是想傳繼給其什么,只是最終未能成功。

這處界天或許是因為封藏之故,里間不存在任何生靈,仍是天地未分,混沌一片,自然也不存在周還元玉了。

不過他認為,以此地精蘊之豐,只要有生靈誕出,吞吸靈機,互相爭斗,并以此攪動因果,卻是有極大可能將此物牽引入世。

而當先需為之事,就是把這一處造化之地納入掌中。

他把意識一轉,正身霎時脫出現世,來至虛寂之中,因為沒有外來之力干擾,只是一瞬之間,就將這一處造化之地煉合,化為自身所有,隨即神意展開,諸天萬界由此延展開來,無數生靈于此誕生出來。

只是可惜,周還元玉與他偉力相沖,他關注越多,越有可能不出現,所以只能任由其自行孕育了。

恒霄宗某一下宗山門之內,周僩瑟正在翻閱從恒霄渾天之內帶出來的典籍,這些原本是屬于其他宗脈的,然而隨著幾派宗脈覆亡,他卻找尋回來了一部分,只是其中大部卻是被炳彰道人得去了。

此刻他忽生感應,抬頭一看,卻見面前一陣靈光浮動,而后一枚玉符便出現在了那里。

他不禁有些詫異,沒想到此物居然這般快就回來了,這么說來,這位宗主要么已是找到了元玉,要么就是失敗了。

可若對方功成,無疑定會將他喚去,所以失敗可能無疑最大。

他不由嘆了一聲,同時心中又暗暗慶幸,要是自己與其人行在一處,那說不定此時也一樣是被拖扯進去了。

鏡湖之中,曜漢老祖正在持坐之中,忽然心中一陣空落,好像有什么很是重要的東西失去了。

他眉頭一皺,連忙試著推算,可是發覺這里卻是一團迷霧,看去好像是有同輩偉力遮掩的痕跡在內。

他凝神想了許多,雖有了諸般猜測,可是都無法確認,于是不再去多想,可就在這個時候,心中又有所感,忙是推算了一下,笑道:“有趣,未想有此變化,下來可是有好戲看了。”

張衍這一邊,他才是將那一處造化之地煉合,就感覺虛寂生出了某種變化,那一位存在的氣機方才一閃即逝,且是比以往暴漲了許多。

他心下稍作推算,如無意外,應是那兩個逃遁在外的分神被其奪還回去了一個,那么現在仍是存于外間的分神當只剩下一具了,要是這一具也是被奪,那么這位又將恢復原來氣勢,重演吞奪諸有之能。

不過眼下事情還未到得這般地步,就算真是被其神元合一,他自是會再度上前阻止。倒是鏡湖那邊想來會因此有所反應,這里需要多多加以留意了。

他把心神一收,重又入至定中。

在坐觀有一載之后,他忽然睜目,往布須天現世之中看去。

這里諸天萬界先前經過了諸般事端,又是余寰諸天入掠,又是正反天地破碎,緊跟著又誕出了三位魔主,在這一系列因果攪動之下,又一枚周還元玉很快就要顯化入世了。

他能感覺到整個現世之中有一道玄異氣機正在凝就,于是試著把意念顧去,但卻覺那一股力量正在回避自己,若是強行追攝,卻是可能導致其退縮回去,失笑一下,便就將意識收了回來,任由其自行蘊發。

許久之后,他目光微微一閃,探手一捉,便將一團靈光持拿入手,待光華散去,就見一枚玄石浮現掌中。

此物入世之后,以往還需那有緣之人牽引才會顯化,不過他身為煉神大能,布須天御主,自不會再受此約束。

目光在其上停留有片刻之后,便就一揮袖,將此送入山海界內,便見一道靈光直奔地淵而去。

這一次諸天斗法盛會,最后元嬰境修士斗戰,勝出之人乃是一名少清弟子,故是周還元玉當是給予少清派。

實則這等結果早在張衍贈予岳軒霄元玉之時便已是預見到了,故他當時便言若不得塵姝相贈,那下一枚玄石現世,也當是給予少清派的。

不過岳軒霄因是已然得有一枚,故才提議比斗。

這一次化丹境修士斗戰,取勝者乃是溟滄派弟子,而玄光及明氣境界之爭,勝者皆為冥泉宗門下,故是三派上真早便議定下來,若得元玉顯出,當是交由冥泉宗處置。

冥泉宗掌門宇文洪陽此刻正沉浸冥河之中參悟道法,然而睜目一看,卻見一枚玄石浮現在自家面前,登便知曉此為何物,他站起身來,對著天穹之上打一個稽首,當場寫就一封書信,隨后揮袖之間,就將之送去天外。

既是得有此物,他當閉關尋訪上境,可一旦如此做,便就無法駐守半界了。

雖這件事其實在三派定下元玉歸屬之時便已有了妥善安排,但在正式閉關之前,自也需打一聲招呼。

幽界之內,六位魔主坐于高臺之上,而在臺下,一名弟子則是躬身將一只大甕捧過頭頂,道:“弟子此番所采寶材俱在此處。”

嫮素素手一召,拿來身前,稍作檢視,便啟唇道:“比上次多了些許。”

遲堯沉聲道:“做得不差,下去吧。”

那弟子再沖臺上拜了一拜,就恭敬退去了。

恒景將那些寶材拿來看過,嘆道:“仍是少了,若要祭煉合用寶物,還不知要積攢多少時日。”

遲堯平靜言道:“總比沒有來得好,有人道阻礙,現如今不必去奢望太多。”

自前次與人道元尊商議過后,他們這邊就幾次三番派遣弟子前往昆始洲陸找尋合用寶材。

這般做表面上說是為了筑煉兩界屏障,可實際上卻是為了能尋到足夠祭煉道寶的寶材,以圖將來與人道相抗衡。

只是所派遣下去的弟子卻經常會遇得意外,不是受得異類兇怪的襲擊,就是與昆始洲陸的神祇起得沖突,所以少有能將寶材成功帶出來的,縱是當真成功,所得也僅是堪堪夠填補兩界屏障,多余出來的可謂少之又少。

六人也是心知肚明,這就是人道為了遏制他們,所以沒有提出任何異議。至少現在他們還是偶爾能得到些許珍惜寶材的,長久堅持下去,或能達成所愿。

遲堯這時往某處看了一眼,與此同時,靈壅這時也似注意到了什么,側耳傾聽片刻,嘖嘖幾聲道:“周還元玉么?無有我輩與先天妖魔插手,此物卻又是落到人道手中了。”

其余幾位魔主稍作感應,也是或先或后知曉了此事。

遲堯道:“若是我等能得有此物,后輩弟子之中有人功行修持到家,那么便可以借此得成魔主之位,便不交給弟子,我若得之,一旦遇得變故,也能早些自反天地中醒覺過來,不至于沉寂過久。”

原本他們若是亡故,那么自又會在反天地內重新生出,稱得上是不死不滅,不過正反天地對撞之后,兩界靈質互相摻雜,雖此能為仍在,可難知會沉寂多久,又到底會損失些什么,有了元玉,就可避免此事。

靈壅卻道:“道友錯了,若是得了此物,我等卻不該自己留著,而是該轉贈給白微、鄧章那二位。”

他看向遲堯和其余魔主,自信言道:“不拘是先天妖魔還是無情道眾,只要得有元玉,那么其等已然敗亡的同道就有機會重新復生回來,若其等得我這人情,那么不但對抗人道的勢力可得增加,且日后也可由我主導大局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13
第一百零一章 往空可覓前賢蹤

靈壅這一語說完,其余幾位魔主不管立場如何,卻都是暗暗點頭,認為這等做法值得一試。

將元玉給予先天妖魔或是無情道眾,表面看去是犧牲了他們的利益,可目光放長遠看,實際對他們更為有利。

遲堯沉聲道:“道友之言誠然有理,可我若不得元玉,那這一切也不過是空談罷了。”

靈壅一擺手,滿不在乎道:“這卻是可以想辦法,如今人道之中諸派比斗,勝者得享元玉,我以為這當是會成為慣例,日后元玉之爭當會沿用此法。”

他朝外點了一點,“那我等大可試著加入進去,這般就可光明正大與人道相爭了。

恒景道:“靈壅魔主想得是不差,可人道對我之事百般阻撓,我等便欲斗法,也不見得會同意。”

靈壅嘿然一笑,道:“未必,能光明正大相爭總好過陰謀鬼祟,我等不妨再拉上先天妖魔與無情道眾,這般對人道有益無害,其等多半是會同意的。”

摯悒魔主這時出聲道:“我以為這個辦法確實不錯,輸便是輸,贏便是贏,人道若是連此也不敢答應,那我等也無需畏懼他們了。”

遲堯魔主道:“確實可行,如能找來先天妖魔和無情道眾,那確然能再加上幾分可能。”

靈壅看了一眼左右,笑道:“此事便由我為之。”

遲堯不由看了過來,此事若是不成,同樣也是折損聲望,白微、鄧章兩人未必看不出這里的用意,所以不見得會同意,不過不管怎樣,這的確值得一試。

他想了一下,鄭重道:“此事甚大,足可決定我輩興衰,當年我曾去書,言明與那兩家斷絕往來,如今既又重作勾連,當由我登門致歉,我此行與靈壅魔主同往。”

靈壅微覺意外,隨后容色一正,對他拱了拱手。

兩人決定下來后,便先往那兩家所在致書,得了準確回言之后,這才往這兩家所在之地行來。

鄧章、白微二人此刻已是開辟了一座界域等在了那里,本來以為域外天魔增添三位魔主,正是勢盛之時,或會忍不住與人道過招一番,等吃了虧之后才會找上他們,沒想到如此之快就尋上門來了。

少時,便見天穹一裂,幽光浮動之間,便見二名道裝打扮之人飄然而至,氣機十分之晦澀,好若不在此世之中。其等一落臺上,便稽首為禮。

鄧章、白微二人也是施禮相迎。

彼此寒暄幾句之后,遲堯便言道:“前次迫于人道之威,我不得已與諸位斷絕牽連,今次特來致歉。”

白微言道:“道友言重了,那時早是大勢已去,道友退卻,乃是明智之舉,若我身處道友當時之位,也會做出選擇。”

鄧章在旁沒有開口,他心中清楚,要想對抗人道,他們三家必須聯手,不可能舍棄其中任何一方,今天既然接納對方到此,那就已是表明了聯手意愿了,無論過往怎樣,都是沒有必要再去提了。

靈壅等遲堯致過歉后,便就道:“今回來次,是有一事,于我三家都是有利,故來此拜訪兩位道友。”下來他沒有做什么遮掩,就將此行來意說出。

白微考慮一會兒,道:“派遣弟子斗法么,若是人道答應此事,倒是可以為之,鄧道友以為如何?”

鄧章這時沉聲道:“鄧某認為,此事可行。”

現在他們才是弱勢一方,而能夠在相對公平的規矩下參與爭奪元玉,那怎么也是值得一試,要知之前他們根本沒有這等機會。

身為無情道眾,不在乎什么臉面尊卑,只要確實能有利于自己,他自是不會拒絕。

白微也是點頭,他也是看出域外天魔欲為主導的目的,這卻無礙,因為此事終究缺不得他們,且從力量對比來看,他們也不可能成為主事之人。

先前他們最怕域外天魔在力量陡增之后又去硬撼人道,那么無論怎樣也是不能被牽扯進去的,現在看來此輩尚算清醒,那么聯手也就沒有問題了,只是有一事他覺得必須說清楚。

他認真道:“天道運轉,自有定數,人道有三紀歷昌盛,故我先前所為,悉數落敗,如今已是過去兩紀歷,還有一紀歷未曾渡去,在此之前,還望諸位莫要生出掀翻人道之念。”

這是他與鄧章的共識,在這最后一紀歷之中,他并不準備做什么,只要默默積蓄力量便好。

靈壅一笑,以輕松口氣言道:“幾位道友放心,我等并無此意。”

白微道:“那眼前之事,便是與人道相商了。”

靈壅提議道:“人道那元石方才入世,正合我等說及此事,不如這便動身。”

白微與鄧章神意稍作交流,便道:“那我與鄧道友這就與兩位同往,”

張衍送下元石后,就往現世之中撇有一眼,因為曜漢老祖那等遮掩手段,所以他不敢確定是否還有其他界天藏匿在布須天中。

便是可以力相試,卻也無法用到布須天中來,這等若是以自身之力轟擊自己,是不會有什么結果的,不過現在定合一處渾天就可少得一處隱患。

他又往布須天之外望去,不久之后,將又有一處渾天到來,若無差錯,當就是冥泉宗那方渾天了。正轉念到這里時,陣靈在殿階之下化身出來,躬身一拜,道:“老爺,宇文掌門來訪。”

張衍微微一笑,道:“也該是來了,有請。

宇文洪陽走入殿中,打個稽首,道:“張殿主有禮。”

張衍還得一禮,作勢朝旁一引,道:“宇文掌門請坐。”

宇文洪陽稱謝一聲,坐了下來,方才我得拿元玉,本欲閉關,卻是忽感一事,似與我冥泉有關,故來張殿主這處問詢。”:

張衍微微一笑,道:“確然有一事,與貴派有關,前些時日,我溟滄派尋到歷代祖師飛升之所在,而今已然是可以去得彼方,尋訪先人了。而今貴派那處飛升界天亦將顯化,屆時宇文掌門若由此去,或可見得歷代飛升前賢。

宇文洪陽一訝,感慨道:“我恩師當日飛升,我曾問言可還有再會之日,恩師只言需看緣法,曾以為再無相見之日,沒想到今朝果然還有機會。”說著,對張衍鄭重一禮,“這里卻要謝過張殿主了。”

張衍一笑,道:“宇文掌門莫要謝我,貧道欲并合渾天,使之不再與我諸界分離,這便需與宇文掌門打一聲招呼,只是道友既得元玉,卻不可錯過緣法,當需早些閉關,而此界若得浮顯,則可遣得一人代為前去。”

溟滄是他出身之宗門,故他才派遣分身前往,玉霄派可稱敵手,故是派遣紈光六人,而冥泉宗,現下乃是友盟,只要其中沒有妨礙到九洲的事機存在,他也不會去做太多干涉。不過這渾天背后若有造化之地,且又無主的話,他也不會放任不理,當先收了過來,若是有機會見得陵幽祖師,他自會還了回去。

宇文洪陽知道張衍勸說及早閉關,那定然是有道理的,于是放下親自前往的心思,考慮了一下,便道:“如此,我會讓司馬長老代為一行。”

張衍微微點首,司馬權倒是一個合適人選,如今其修成玄陰天魔,分身無數不說,只要陰氣靈機不絕,稱得上不死不滅,況且其人曾數次奉他之命行事,便有什么話也方便交代。

宇文洪陽見張衍沒有反對之意,便即定下此事,在又交談幾句后,就告辭離開,很快折返門中,在把一切事宜都是交代清楚后,便就封門閉關了。

張衍則是把注意力轉回虛寂之中,他料定季莊道人必會做出反應,一如他心中預見,未過多久,布須天外就又有一道靈符飄動。

他心意一使,接引至跟前,果然是其人送來的,此中言稱,那一位存在分神現在只剩下一個,情況已是十分危急,不能再這般不作干涉,若是能將剩下那一具分神引來抓取并鎮壓起來,可以使那位存在于下來極長一段時日內再也不得復還。

張衍知曉自己無論如何反對,此人也不會放棄此念,不過自身仍需表明態度,免得令其生出僥幸之念,當即起指一點,化出一道靈符,再是一揮袖,便送去了鏡湖。

那一位若再是成就,他自會拔劍斬之,可若讓其入至造化之地,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侵奪造化精蘊,甚至整個造化之地都會被奪,反而是成全那一位,所以他是絕不會容許的。

鏡湖之中,季莊道人很快收得回書,看過之后,就面無表情將之毀去,他方才不過試探一下,見張衍態度毫無松動,也就不再去管了。

現在最為緊要的,是如何應對眼前之事。

他本來以為只要慢慢找尋造化精蘊,哪怕機會渺茫一些,也終究是有成功指望的,可哪里知曉局面會變得如此之快,幾乎一眨眼間,那位存在就尋回了一具分神,而要是接下來另一具分神也被奪回,那自己謀算便有可能落空。

他遲疑了許久,最后還是下了決心,“這里唯有再設法多喚得幾位道友一同搜尋那造化精蘊了,縱有隱患,可我多加堤防就是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4 20:14
第一百零二章 不循人心機變起

張衍回得書信之后未久,就察覺到鏡湖那處又有三股氣機波蕩傳出。

他分辨了一下源頭,原先那里只有玄澈、參霄二人推動法力,而這一次,卻是又多了壬都、羽丘、玉漏這三個,仍是把曜漢老祖排斥在外。

顯然季莊道人因為那一位存在奪回一具分神的緣故,已是決定放棄原來穩妥的做法,轉而采取冒進手段。

只是鼓動更多人來找尋造化之精,這等選擇未必就比原來更好,因為這必然要投入更多精力用來防備自己人。

正在他留意之時,布須天外有一道人影浮現出來,不由看了過去,卻見來人乃是曜漢老祖,不過非是正身分身到來,而只是一縷意念化影。

曜漢老祖打一個稽首,道:“如今季莊正全力兼顧界內之事,防備那些同道找到造化精蘊之地而不告知其知曉。只是這般一來,人心難安不說,更是無力制束諸位道友,玄元道友若是于此刻出手,我再由內部發動,當能斷其所為。”

其人說完這些,便自行消失不見了,顯然其人并不指望張衍能以回言。

張衍目光微閃,過去鏡湖來言,多是以書信傳遞消息,并且還要在季莊道人允許之下,可現在卻敢直接出現在這里,顯然是季莊把全部注意力投入到找尋造化之精上了,已無暇來顧及此事了,而這些也正是曜漢老祖想要傳遞的意思。

他一揮袖,將曜漢老祖留下的些許氣機滌蕩一空,隨后思索起來,現在季莊道人已然有內部不穩之象,看上去只需他發動眾人壓向鏡湖,就能逼得季莊不得不收力回來。

可心中感應告訴他,這并不是什么好選擇,甚至反有可能使得事情去往更為糟糕的一面,故而這等辦法并不可取。

雖說參霄、玄澈等輩便是找到了造化精蘊,也不見得一定交給季莊,反有可能自家利用起來,可事情總有萬一,所以不去攻打鏡湖的話,那么只能從此輩身上下手了。

放在以往,以他法力,便是可以擊敗這五人,卻可也無法壓制住其等法力波蕩。

可現在卻有所不同。近來隨著氣、力雙身越發合契,彼此能夠相互推動,引得功行愈發精進,感應之能比此前更勝一籌,他有把握在此輩發現造化之精那一剎那,就搶在季莊道人之前插手進去,這般此輩就無以成事了。

不過他并不認為如此就可一勞永逸了,事機隨時可能發生變化,無有什么是完全在預料之中的,尤其他心中那有大事將要發生的預感并沒有因此消退,所以他唯有做好準備,以應付隨時有可能發生的意外變故。

造化之精非是那么好尋的,很快三載過去,不管是布須天這邊還是鏡湖那處都是沒有任何收獲,期間張衍收得旦易等人來書,說是域外天魔、先天妖魔、還有無情道眾這三家見得斗法盛會之后,也是想派遣弟子前來與人道論法,以此爭奪周還元玉,問他意思如何,他則是回書告之,言稱此事自己不來過問,由得其等自決便好。

鏡湖之中,季莊道人默坐高臺,任由法力波蕩在虛寂之中徘徊,找尋造化之精落處,虛靜之中,卻聽得一聲莫名呼喊。

“你等可是在尋我?”

季莊道人猛一睜目,便看到一個面目瘦削的道人站在那里,一眼便就看出了對方身份,沒有想到,其卻是主動找上門來了,他不知對方是如何知曉自己意圖的,不過如此也好,他也不必再大費周章了。

唯一可惜的是,面前這身影是對方分出氣機所化,他并無法憑此找尋到對方落處。

他沉聲道:“正是。”

那道人看著他道:“尋我何事?”

季莊道人誠懇言道:“我需要尋一物,憑我自身之力難以為之,需得尊駕相助,方有可能,故想請尊駕入我鏡湖之中,如此既可躲過那一位追索,又可助我找尋那物,豈不兩全其美?”

那道人許久不言,好一會兒之后,才道:“如何證明此言為真?”

季莊道人道:“尊駕當知,你若亡故,或者被那一位吞去,與我更是不利,我等無論如何也會護得尊駕穩妥。”

那道人冷笑道:“可是你等卻也可以將我鎮壓起來。”

季莊道人一皺眉,那一位存在只是意念寄托,但是從來不曾與他們交言,其也不需要這些,只需吞奪諸有就好,而這一具分神卻不是如此,顯然隨自身意念誕生,舉止已是有些偏向于尋常修士了。

他起意一召,將上次采攝來的氣機取了出來,并展于其人面前,道:“我特意追索過兩位氣機留痕,若不是為此,又何須去費這等功夫?”

那道人問道:“你到底想要找尋何物?”

季莊道人言道:“此為一件重要之物,唯有尊駕到來,我方才可以言說。”

分神看他片刻,道:“我卻不信你。”說完,其一轉身,就已是消失無蹤。

季莊道人一皺眉頭,旋即又松開,他并沒有失望,因為他能看得出來,其人雖口中說不信,可實際上卻已是有求得托庇之意了,若無此念,其根本不必來此與他照面。

本來兩個分神存在,可以互相分擔壓力,可現在只剩下他一個,肯定是躲不了多久的,最好選擇就是躲入造化之地中,這樣不但有可能奪取到造化之精,還可以躲避元主之神的追捕。

只是現在看去其人還沒有被逼到最后絕境,他相信等到其走投無路之時,一定是會再度找過來的。

倏忽一轉,又是兩載過去。

這一日,司馬權借符詔指引來至玄淵天中,很快就被引入殿中,待見得張衍,便稽首一禮,言道:“見過張殿主。”

張衍頜首為禮道:“司馬道友不必多禮,宇文掌門當已是與你說過,今回你冥泉宗飛升界天顯化,當由你前去一訪,只是那一邊雖是貴派上界,可未必一切安然,道友需得留神了。”

司馬權道:“司馬此行已是得了掌門授使,賜下符印,必要之時,可代掌門全權行使。”

張衍微微點首,意念一轉,便有一張金符飄下,道:“道友憑此金符,自可開得那兩界關門。”

司馬權接住金符,稽首稱謝一聲,便就告辭離去。

待來至一處僻靜之地,他便將金符一拋,霎時間,面前展開一道靈光大幕,只是方才接近那兩界門關,卻是莫名感覺一陣心悸,不由神色一沉,設法推算一下,可只感得一片混沌。

他思忖良久,卻在門前盤膝坐下,少時,便從身上走了出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就往那界門之中走入進去。

穿渡過去時,司馬權只覺一陣恍惚,猛然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立在一家客棧之前,一盞黯淡無光的燈籠在屋檐下方輕輕晃動著。

此刻他感覺身軀沉重無比,抬手抬足察看了一下,卻是心下微驚。

他自修得天魔之后,就拋棄了肉身,自身可謂無形無質,便是顯化出來,也是他有意為之,然而此刻,卻是又還變為了血肉之軀,并且身上竟是感覺不到絲毫法力。

莫非此是幻境么?

從道理上說,世上任何幻境對天魔起到的效用都是微乎其微,因為天魔本是濁氣侵入人心思欲之中化形顯出,自身并非生靈,除非是遇到薛定緣營造出來的那等蜃境,由于其已然自演天地,故只要你有自我認知,便會被其所左右。

不過考慮到這里畢竟是冥泉宗上界,這或許是陵幽祖師留下的手段,那么自身被左右也在情理之中。

他一摸袖口,打開一看,此次所攜帶的東西有些尚在,有些卻是不見了,此時感覺到了些許口渴之意,這等感覺,自成道以來,他卻是再也不曾遇過了。

他往客棧之內望了一眼,昏暗燈火之下,可見里間桌椅齊全,但此刻空空蕩蕩無有一人,只有老舊門板被風吹過時傳來的嘎吱聲,再是回頭一看,這客棧竟然立在一處荒僻山崗上,周圍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枯木荒草,影影憧憧,陰森古怪,看不見半分人氣。

他考慮了一下,走入其中,尋到一處客房,推門進去,就在床榻之上盤膝坐下,只是一會兒過去,他就發現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察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識憶感應正在飛快衰退之中,這應該是受得這具身軀的影響。

他默然一算,所有方才所見之景都是浮現于腦海之中,小至一沙一塵,大至山崗木石,無不顯現出來,然而此中有不少正在變得模糊,并且有逐漸擴大的趨勢,照這么下去,那用不了多久,他從神從形都將徹底還變為一個普通人,而后甚至可能會忘記自己身份,乃至來到此處的目的。

將宇文洪陽給他的掌門符印取了出來,他將之稍稍抬高起來,可這東西這刻看去只是一個單純金印,上方沒有任何玄異。

想了一想,把符印放了回去,隨即拿了一只帶著詭異笑臉的面具出來,傳聞這是當年陵幽祖師所傳之物,他略微遲疑了一下,就將之往臉上一戴。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6 18:06
第一百零三章 煉去神冗入幽冥

黑夜之中,無聲的閃電化過,瞬息間照亮了客舍,司馬權猛然驚醒過來,他猛喘了幾口氣,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居然睡了過去。

他揉了揉眉心,昨晚最后到底發生了何事,他已是記不得了。

突然之間,一陣十分強烈的口渴之意涌了上來,他從榻上坐了起來,木桌之上點著一盞油燈,如豆燈光十分微弱,余下燈油也是不多,旁邊放著一只缺口茶盞,他幾乎想都沒想,就伸手去拿,然而這時,手指卻似觸碰到了什么東西,一張黃紙輕輕飄落了下來。

他一怔,彎身拾了起來,湊著燈光看去,見上面用朱砂寫著幾行字跡,幾個頓筆處猶如血漬,看著十分刺眼。

“一日筆錄,勿飲水。”

“二日筆錄,勿離客棧。”

“三日筆錄,勿要取下面具。”

這是什么意思?不要喝水?不得離開這間客棧?

面具?什么面具?

他摸了摸臉頰,觸手之間只是粗糙皮膚,那里并沒有戴什么東西。

只是晃了晃那黃紙,他又是疑惑起來,這字跡分明就是自己所寫,從筆錄上看,自己應該已是在這里待了三天了,可他記憶尚還停留在昨晚到來的那一刻。

他頓時有些不確定,這真是自己寫的?

念頭一轉到這里,他忽然皺起了眉頭,自己是誰?又到這里來做什么?

好像已經記不起來了。

他拼命思索了許久,只覺有什么東西就在那里,但自己偏偏沒有辦法抓住,感覺十分憋悶,不自覺伸手將水壺拿起晃了晃,可以感覺到那里面只有淺淺一口水。

他舔了舔干裂嘴唇,想到那紙張之上所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了下來,只是感到屋舍內十分憋悶,于是他離開床榻,起來把支窗撐開。

又是一道無聲霹靂劃過,將窗外照得一片雪亮,他隨意瞥了一眼,可卻是眼瞳一凝,遠處一根樹干之上,吊著一個飄來蕩去的身影,那疑似是一個人,可見那長長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面龐。

然而等他再想看清楚一些時,外間一切又是落入黑暗之中。

他無端緊張起來,不由得吸了幾口氣,卻是連自己也不曾發現,這等反應越來越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了,而再非是原來那個天魔了。

放下支窗,將木梢插緊,往后坐回了床榻,然在這時,身軀卻是微微一僵。

他感覺床榻之上還有一個人,現在就躺在自己的身后。

他緩緩把身軀轉過,然而就在轉回頭的那一刻,那盞油燈掙扎跳動了幾次,終于走到了盡頭,忽的一下熄滅了,客舍之內陡地變得漆黑不見五指。

他沒有出聲,慢慢伸出去手,試著摸索了一下,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仿佛被扼住的喉嚨一下松開,他長出了一口氣,伸手在木桌上抓拿兩下,很快摸到了那茶盞,再也不顧那黃紙上的提醒,拿過來將里面僅余的一點水一口喝下,直倒得連一點水滴都沒有,才將之扣在了一邊。

一股深沉無比的疲憊之感涌上來,亟不可待的想要睡了過去。

腦海之中僅存的一點靈性告訴他,萬萬不能陷入沉睡,不然一定會再失去什么東西,甚至可能永遠沉淪下去。

他判斷出來,這一切根源,應該都是來源于這具身軀,若是能從中跳脫出來,就能解脫桎梏……

然而他方才升起這個念頭,卻有一股莫大恐懼傳來,告訴他,若是就這般了結肉身,那么他自己也會因此死去,甚至這一切很可能會牽連到別的什么地方。

至于那是什么,只隱隱感覺與自己有關系,但并無法回憶起來了。

他努力克服下的惶恐之感,沒有再去理會身上的疲憊饑渴,而是盤膝坐下,循著那一絲靈光,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在這般不眠不醒,不吃不喝之下,他的身軀日漸枯干,但一點靈光始終不滅,肉身的消損,卻反而使得他意念逐漸活潑起來。

不知過去多久,他耳旁有聲音呢喃響起道:“不絕世情,不得性靈;不舍血肉,不入幽冥。”

兩界關門之前,司馬權久久不得回應,本來準備再度派遣分身前往,然而這個時候,他似察覺到了什么,卻是站了起來,就往里走了進去,

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四面皆為幽暗環籠的地界之中,身前不遠處,有一名黃袍道人背對著他坐在那里,同時一個幽深飄渺的聲音傳來,“你方才所歷,乃是你人性之存,唯有消磨而去,方能成那真正玄陰之魔,你為何不愿?”

司馬權能夠理解此言意思,可他雖是玄陰天魔之身,可卻是修行冥泉宗典籍而成,并非天生魔頭,本質上仍是一個修士,所以并不能真正發揮玄陰天魔的力量,當然,他也是有自身優勢所在的,可若消絕人性,那么無疑可以發揮出比以往更為強橫的神通威能來。

只是他思量了一下,卻是堅決言道:“棄絕人心,非我所愿,生而為人,自當為人。”

這里所謂人,說得并非是駐世身軀,而是自我之認知,只要他認同生為人的身份,那么任憑法身如何變化,都算不上是魔頭。因為神通變化往往窮究根本,所以一念不同,所衍生出來的道法神意自也不同。

那背對著他的黃袍道人沒有再說話,站了起來,往幽暗深處走去,腳步看去不快,但卻是飛速遠去,很快沒入了寂暗之中,再也不見。

司馬權站了起來,周圍景物都是破碎開來,仍舊是站在那一家客棧之前,伸手上去,在臉上摸索了一下,卻是將那一個面具取了下來,霎時之間,那股虛弱之感便迅速離他遠去,一些原本已是淡去的意識也是清晰浮現出來。

他已不再是血肉之身,渾身上下充斥著毀天滅地的磅礴法力。

面具仍是帶著詭異古怪的笑容,直到現在,他仍是無法弄清楚,到底自己是一入此間就已是戴上了此物,還是后來在幻境之中戴上的。

他默默一察,發現自己莫名領悟了一個神通,或許也不該如此說,而當說這本來就應該是他所具備的能為手段,只是因為道法不全不得施展,而現在經歷了這一回波折,似被人點化一般引了出來。

這門神通不但可以給自己乃至無數魔頭重塑血肉,也同樣能在對敵之時配合心思欲念,讓對手變還為血肉之身,并使其自認為是一個凡人,就如方才他所經歷的那等似幻非幻的場景一般,如此便有滔天功行也不再懂得施展,只能落于紅塵之中不斷被消磨意識神氣,直至敗亡。

此刻他已是明白過來,方才那道人并非是要勸自己徹底蛻變為魔頭,而只是給自己一個選擇機會,或是棄人為魔,或是煉魔為人,而他則做出了后一個選擇。

他一張大袖,往前走去,又一次入到這客棧之內,然而內中景象已是大不同,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條滾滾冥河,不知來處,難見盡頭。

他看了一眼之后,卻是沒有猶豫,往里踏入,轟然一聲,他整個人就被那渾濁幽深的河水卷入進去,而后隨著奔騰流勢一路去往那未知所在。

清寰宮中,張衍往兩界關門處望有一眼,方才那一瞬,他感覺到了一股晦澀偉力,這十有是陵幽祖師所留,而里面具體情形,可等司馬權回來之后再行過問。

轉念過后,他收攝心神,繼續盯著虛寂之中的動靜,難知許久之后,心中升起一股感應,望向某一處。

找尋造化之精,除非你功行達到大德那般層次,否則便是有法器相助,很大程度上也是依靠自身機運罷了。

而這一次,卻是壬都道人率先有所發現,尋到了一枚造化殘片,雖是極其微小的一枚,但季莊卻有可能借此見得那一位存在的分神,故是他沒有絲毫遲疑,當即握拳而起,隨后一拳轟落!

壬都道人此刻已然感應到造化精蘊所在,但是他沒有立刻動手攝拿,因為他深心之中并不想將此物交給季莊道人,而是想自己吞了下來,他相信若是其余人見得,也一樣會像他一般做。

可要是做得太過急切,很可能被季莊察覺,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并努力使得自身氣機收束,不令這里情形泄露出去,可就在此時,一股沛然莫御的法力兇橫無匹的沖撞上來,隨后所有感應都被沖散,仿佛平靜的湖波被一股洪水沖奔進來,霎時就被攪得混亂起來,

壬都道人頓時失去了對那殘片的感應,只是雙方法力碰撞之下,他自也察覺到了那是張衍所為,他深知后者厲害,絲毫沒有對抗的意愿,立刻選擇了退避。

季莊道人自也能看到這里發生之事,不由深皺眉頭,他不知道壬都道人本有意昧下這枚殘片,只是看到張衍能提前一步截下己方之人感應到的殘片,他難以確認這是壬都道人功行較弱的緣故還是對所有人都是如此,要是后者,那么眼前之事就無可能再推行下去了。

正感覺事棘手之時,他若有所覺,往外望去,卻那面目瘦削的道人又一次出現在了那里,心中不由一動,緩聲道:“道友又是來此,可是改注意了么?”

那道人沉聲言道:“你到底要找何物?”

季莊道人感覺到了其人背后的迫切,心中篤定了幾分,道:‘此物暫不可說,但尊駕確能助我,只要入我境中,我定能護得尊駕周全。”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6 18:08
第一百零四章 虛神不封入鏡門

季莊道人說完這番話,見那道人不言,知其已是意動,于是起得身來,趁勢言道:“那一位存在如今已是奪回一具分神,比之以往勢更雄盛,道友如何是他對手?說不定就現在就在哪里結網以待,道友若不趁早打算,恐一不小心被會那位吞奪回去,那得到時,卻是悔之晚矣。”

那道人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只是一晃身,便就消去不見。

季莊道人見他離去,立刻推算了一下,發現雖無結果,但也沒有不好預兆,心中一定,這時有一縷熟悉神意傳至,便就接納過來。

這縷神意主人乃是壬都道人,其人遁入莫名之后,便打一個稽首,道:“方才在下感得一枚造化殘片所在,只是還未曾尋入手中,便被那元玄道人出手攪亂了,便連那造化殘片也被玄元道人奪去了。”

季莊道人找尋造化之精本是為了能吸引到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到來,現在其人兩度找上門來,看去極有可能會來投奔鏡湖,那么造化精蘊能否尋到意義也是不大了,便好言安撫道:“這我卻是看在眼中,并非道友過錯,道友可繼續找尋,我會想法壓制其人。”

壬都道人知道季莊把此事看得極重,此來也只是為了能有個交代,見他絲毫不予追究,不覺有些詫異,他不知其人是如何思量的,可在他看來卻是好事,一禮之后,便就退走了。

季莊道人待其離去后,心中一轉念,發現自己疏忽了一事。

若是他對此事全然不做反應,恐怕張衍會看出點東西什么來,尤其是他接連兩次與那位存在的分神有過接觸,雖只是氣機化身,但說不得會引起其人感應。

思來想去,決意要求曜漢老祖也是一起加入搜尋造化之精的行列,要是其人做什么小動作,將發現的造化之精吞沒為自己所有,那多半會被張衍所發現,并加以阻攔,這只會引起兩者之間的矛盾,于他卻是無損。

他想到這里,便一揮袖,送了一道邀書出去。

曜漢老祖很快收得這封邀書,見其中之言,卻是令他一同運轉法力找尋那造化之精,不禁微感詫異,季莊道人之前一直在防備自己,現在居然要他出手了?

是因為方才造化殘片被張衍所奪,所以不得不讓他加入進來?

他目光閃爍不定,事情絕然沒那么簡單,可季莊道人名義上雖言邀請,可實際上根本不容違逆,所以在未曾翻臉之前這等事他必須為之,于是把書信放下,心意一動,就將自身法力波蕩放開。

季莊道人沒再去管其他事,只是盯著虛寂之中,他有預感那分神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來。

果然,等了不到半載,那道人氣機又一次浮現眼前。

季莊道人沖其打一個稽首,正聲道:“道友可是想清楚了么?”

那道人沉默一會兒,才道:“我并不信你,若不是先前你期愿強烈,以至為我所感應,我也不會到得此處。”

季莊道人不覺恍然,先前一直不清楚,這一位為何能知道自己正在找尋其人,原來是這個緣故,道:“道友放心,我先前并非虛語。”

那道人面無表情道:“愿是如此吧。”

其實他到此刻仍是不信季莊,可他想得很清楚,季莊便是鎮壓騙他入內,并鎮壓起來,也絕對不會把他如何,反而會盡量相助他免被元主之神吞取。

季莊道人這時似想到什么,道:“道友若要來此,需得小心一些,那玄元道人正執意反對此事,若是被這一位發現,恐有變數。”

之前張衍對付壬都道人時所激蕩出來的偉力令他有一股心悸之感,生怕此事也會遭其妨礙,這才出言提醒了一句。

那道人難得露出謹慎之色,道:“我知道此人,卻是要小心一些。”

他自身就是被張衍與那一位持劍道人合力斬出的,連元主之神未曾恢復之前都不敢與這兩人對面相爭,他自也不敢。

他看著季莊道:“為免出得變故,我當先將一縷氣機安落于你界中,到我法身來時,需借尊駕神意一用,并由此潛入,不知尊駕可是愿意?”

司馬權入得那一條滾滾浪潮后,便隨之漂游而去。

此水之中滿溢濁氣,他身落其中,自身法力無折無損,外間也無日月盈缺,故是具體難以分辨到底過去了多久,唯有心中劃數以計,差不多十二萬九千六百數后,感覺身外生出了某種異樣變化,水流竟是緩緩降落下來,他整個身軀也是從中顯露出來。

而他面前,卻一面可以稱得上是無邊無際的玉璧橫在那里,其上雕滿了無數浮刻,從山川地陸,到鳥獸花草,應有盡有。

他感應了一下,發現這里也不像是到了盡頭,身下流水到此不見收勢,仍舊沖涌向前,到了那面墻壁上之后好似化作虛無,徑直穿透了過去。

他往前踏水而行,不一會兒,便聽著無數聲音傳來,卻見那些玉璧之上所浮刻的鳥獸魚蟲居然一個個在來游竄來去,并有鑿浪之音及振翅之聲傳出,只是這些石刻雕琢的并不精細,只是簡單粗獷的線條勾勒,看去委實詭異無比。

看有一會兒見極遠處有一艘石刻舟船緩緩過來,,上面看去站著一個道裝模樣的人,隨著底下一條條簡單曲線構成的波浪被分開,終是來到了近前。

司馬權一見,那人只有側面,只是衣服寬大,頭豎道髻,由于只有半邊身子,故是只有一只眼睛對著他,其人側著身一個道揖,發出如生人一般的醇厚之聲,道:“快上舟來,快上舟來。”

司馬權還得一禮,問道:“舟去何處?”

那人道:“既入幽水,莫問去處,上我之舟,便得逍遙。”說話之間,頭顱上下僵硬的搖晃一下,顯出一股得意之感。

司馬權看了一眼那面大玉璧,這里無數生靈在里看似生機勃勃,一派欣欣向榮,然則在他看來卻是無趣枯燥,毫無逍遙之意可言。

他道:“我與諸位卻是不同。”

那人頭上圈點出來的眼珠一移,不解道:“有何不同?還不是與我一般模樣。”

司馬權聽他如此言,若有所思,他道:“我這處景物與尊駕所見怕有不同,尊駕何不下舟一看,或有不同風光。”

那人把手伸出,連連擺動,道:“不可,不可,冥水非我居處也。”

司馬權正色道:“尊駕之所也非我當往之地。”

那人嘆了一聲,似是惋惜他錯過了什么一般,隨后一擺大袖,又是沿著線條海浪悠悠退去。就在其人退去不久,那面大玉璧也是悄然隱去不見,好若方才并未出現在這里過。

司馬權則是任由腳下之水升騰上來,又一次將他沒過,帶著繼續往前沖奔,不久之后,水流再度退下。

此現于面前的,乃是一個難以望見輪廓的碩大琉璃金壺,只是倒著立在那里,洶涌河水有一部分往壺口倒灌進去,壺上有無數金線紋路,如枝葉蔓藤一般纏繞著,都是扣著一個個鑲嵌著金箔玉片的無頭小人,所有小人都是在那里拍手跳舞,但卻沒有絲毫聲息傳出。

他只是凝望有片刻,那琉璃金壺轟然一震,化變成無數細小無比的琉璃玉砂,自上傾瀉而下,鋪灑在了腳下這片濁河之上,形成一岸灘。

琉璃之中,有一名頭插玉簪的道者坐在那里,其人面目清俊,神態安然,只是身上不見半分生人氣機,其人這時一睜眼,笑著對司馬權言道:“道友來了,不妨到前坐下說話。”

司馬權走到前面,正容一禮,道:“冥泉門下司馬權見過道友,”隨后端坐下來,拱手道:“敢問道友稱謂?”

那道人笑道:“我乃琉空客,乃是祖師座前侍奉,奉祖師之命鎮守這片渾域,道友今來此地,我也是可得以解脫了。”

司馬權再看他幾眼,心中不禁有了一個猜測,他在張衍手下做過不少事,見識也多,這人應該就是那盞琉璃金壺所化,乃是一個法寶真靈,只是以他法力,還無法看出對方達得哪一個層次。

他道:“道友為何如此說?”

琉空客一笑,伸手道:“道友可否把身上符印予我一觀?”

司馬權伸手入袖,將那宇文洪陽賜下的掌門符印拿了出來,遞給了對方。

琉空客拿了看過,點了點頭,道:“有此符印,便能證明你乃祖師所傳冥泉一脈弟子,祖師當年傳下三脈,皆是落在不同天域,而你冥泉宗中第一個落此之人,按照祖師交代,此處當是歸由你等執掌。”

司馬權微微詫異,道:“據司馬所知,我冥泉宗亦有前輩先人朝此飛升而來,莫非他們都不在此處么?”

琉空客笑道:“其等持祖師符詔而來,自有去處,并未在此駐留。”

司馬權道:“那司馬欲拜訪前輩,不知又該往哪里去尋?”

琉空客打個稽首,道:“我亦不知,待貴派執掌此界之后,或能知曉答案。”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6 23:44
第一百零五章 外借神意入造化

司馬權聽得琉空客的解釋,略作思索,道:“我此來得本派掌門授下符印,持此印者,有如掌門親臨,卻要請教道友,不知該如何做,方能執掌此界?”

琉空客笑道:“道友雖持符印,可這仍是不夠。”

司馬權疑惑問道:“不知還缺少何物?”

琉空客道:“你所修行功法非是冥泉掌門親傳,無法用在此處,故是道友尚做不得此事。”

司馬權頓便明白,非是冥泉掌門,任誰到來這里也是無用,不禁覺得有些遺憾,看來這渾天怕是現在無力占據了,

他又問道:“聽道友言說,祖師還有兩脈傳承,不知現在何處?”

琉空客道:“我只是一個看守,祖師后人弟子落在何方,并不知曉,就如道友到此,我亦不知你來處。”

司馬權見問不出什么來,就說起另外一事,道:“司馬臨來之前,還受得一位太上所托,著我詢問一事。”

“太上?”

琉空客不由露出吃驚之色,道:“貴派地界之上竟有這等大能么?”他神情變得認真了幾分,“不知那位需問何事?”

司馬權道:“太上之言晦澀玄妙,司馬功行淺薄,無以轉述,請道友一觀此物,”一抬袖,將那金符拿了出來。

琉空客只是看有一眼,便覺一股龐然偉力霎時籠罩下來,頓時驚得不敢動彈,隨即有一股意念傳遞到自身意識之中,待那股力量退去后,他仍是心有余悸,想了一想,小心回道:“據我所知,那位太上所言那等地界好似的確存有,不過我亦不知在何處,祖師曾有言,后輩弟子若有機緣,自能去到那里。”

司馬權點了點頭,將金符收好道:“司馬明白,回去當如實回稟太上。”

琉空客見他不再說及背后那位太上,也是一陣輕松,道:“這幽河乃是祖師所留,此中蘊藏有諸多玄妙,我亦難以盡知,且是無有盡頭,道友不妨在此多停留些時日,順河漂游,看能否撞到什么機緣。”

只是他并無久留之意,這里濁氣靈機雖是幾無窮盡,可山海界也是不差。至于那些緣法,只是之前所得還化凡塵之手段就足夠他深研,再多得什么也無意義,況且聽琉空客語中之意,要是祖師其他兩脈后人到此,那么這一處渾天就有可能會歸于其等執掌。

要是普通一處地界,他倒也不會在乎,現在九洲諸派到處擴張,冥泉宗同樣如此,所占天地不知有多少。可這一處卻是格外不同,非但是祖師所留,飛升前人也是由此才能去到別處,所以他們必須執掌此處,方能找到那些前賢,或許還能由此尋到更為上乘的法門。

更何況,這里還有莫大好處。

他是見識過真陽修士的,猜測這位琉空客一定是一件道寶,或許唯有占據下此界,才能得其效命。

雖然宇文洪陽已是閉關,不知多少年才會出來,其親傳弟子還未有人修至凡蛻境中,可他卻能試著請動其分身來此。

要想成就真陽,本來一絲一毫法力都不能泄露在外,就如秦墨白、岳軒霄二人,閉關之后,并無一具分身乃至法力氣機在外,不過冥泉宗道法不同,分身不但眾多,且收了回來也不會增加法力,所以宇文洪陽就是閉關,也還留有一具在外,用以應對萬一。

于是他言道:“太上和門中都在等司馬回去復命,卻是不便在此多留了。”

琉空客試著又挽留幾下,可見其執意如此,也就不再多說,自下方拾起一粒琉璃,又拿一瓷杯,將底下長河之水舀了一杯上來,將那琉璃擲了進去,隨即將這玉杯遞了過來,道:“道友既要離去,那不妨將這兩物帶了回去,日后自有妙用。”

司馬權未有推辭,接了過來收好,打一個稽首,便告辭出來,出了渾天,就先是借著金符之力,往清寰宮而來。

鏡湖之上,那道人正靜靜等著季莊道人回言。

借用神意相渡乃是極度危險之事,尤其是他這等擁有吞奪諸有之能的存在,只要順利去到他人神意之中,那么瞬息之間就可將之吞奪入身。

煉神大能縱然不會因此亡故,卻也會被逼入永寂之中。

可要渡入鏡湖之中,這也是最為穩妥的辦法,這樣可以繞開任何外來阻力,除非插手之人能在那一瞬間發現此事,并且還有外力打破鏡湖,同時將季莊迫入永寂之中,否則任誰也無可能做到此事,就算那一位存在全盛之時也無此能耐。

季莊道人聽得要借用神意,卻是連半點猶豫也沒有,以一副極是誠懇的姿態言道:“尊駕若覺得此等辦法好用,那就用此法了,到時只需傳言一聲,便可由我神意渡來。”

那道人不禁有些意外,此言的確有著試探之意,可也沒想到季莊答應得如此爽快,深深看了其人一眼,身影徐徐淡去,仍是沒有留下什么言語便就離開了。

季莊道人卻是知道事情差不多已是成了,尤其他將意以神意渡人,這本身就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餌,是將決定權交到了對方手上,站在那名道人的角度上,哪怕當真不愿入得鏡湖,也大可將他吞奪了。

這一回他沒有等待多久,忽覺有外來神意到來,那氣機滿是侵略意味,他卻不驚反喜,立刻放開神意,任由其渡入進來。

莫名之地中,那名道人再次現出身來,道:“元主追我甚緊,我已無退路,只能入你地界躲避,若其追來,我不會助你與之對抗。”

季莊道人言道:“道友放心便是,你無需出面,我鏡湖也可維持安穩。”

他清楚的很,那一位存在在沒有恢復實力之前,并不敢貿然攻打鏡湖,否則必遭那位持劍道人與張衍的合力阻擊,所以這番言語可謂信心十足。

那道人見他答應,身軀倏爾化散,瞬息間融入進季莊神意之中。

季莊道人微微一滯,通常來說,若是這個時候那位存在對他做什么,那他也無力反抗,可是他敢于如此,倒并不是完全信任對方,而是有這么做的底氣在,有鏡中之人的護持,他不怕這個分神能對自己如何。可他也不希望事情走到這一步,因為這不符合他的打算,幸好這一位并沒有如此做。

神意一轉之間,那道人憑空出現在了大殿之內,其人一蕩袍袖,自顧自在殿內轉了一圈,目光閃爍道:“這便是造化之地么?”

那一位存在曾經吞奪過不少造化之精及無數現世,可真正造化之地卻從來不曾吞奪過。

若是他能夠將這一處奪取過來,并轉化為自身資糧,那么實力必定會得以極大增加,或許不會比元主之神來得差,或許還有機會將之反吞,

想到這里,心中也是蠢蠢欲動,可旋即他又將此壓下。

這個想法固然極具誘惑力,可他若真要這么做,方才就會試著侵占季莊神意了,而不是直接進來了。

這里并不是他沒有把握,而是他不可能頃刻之間就將整個造化之地吞下,鏡湖之中還有其他煉神修士存在,現在他的實力并不比這些人強得多少,此輩聯起手來,仍是有能力將他鎮壓起來的。

在看有一會兒,忽然發現,自己感應雖無遮擋,可周圍分明有著一圈禁制存在,自己并無法從此間出去,便冷聲問道:“這是何意?”

季莊道人道:“道友切勿誤會,諸位同道并不贊同我接引道友入得鏡湖之內,故此間屏障是為隔絕其等感應,以免不測。”

這件事他是瞞著曜漢等人做的,若是周圍不做隔絕,立會被這些人知曉,要是這些人一起起來反對此事,縱然他是御主也討不了好,關鍵還有張衍在外,更是令他不敢冒險。

那道人道:“你瞞不了多久。”

季莊道人點點頭,雖這分神入內做得隱秘,沒人察覺,可是那些同輩對于不利于自己之事自是會心生感應的,故此事遲早是會被發現的,但他以為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等到事情做完再被發現,那么這分神就失去利用價值了,到時再做處斷不遲,他口中道:“只要道友好生配合,還是能遮掩下去的。”

那道人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問道:“你尋我到來此處,到底是要找尋何物?”

這是他第三次問及此事了。

季莊道人想了一想,伸手一托,便見一團金光徐徐綻開,可見其中有一朵寶蓮的虛影。

“這是……”

那道人凝神看有片刻,總感覺這東西很是有些熟悉,但偏偏又難以說出具體來由,“你便是要我找尋此物么?”

季莊道人正容道:“正是。”

那道人想了一想,道:“我會試著一尋,卻不能斷言定能尋到此物,”

季莊道人打一個稽首,道:“那便拜托道友了。”

他相信其人在找尋過程中定會慢慢想起此物的,等到那時,哪怕不去提醒,其也一定是會努力找尋的,因為此物對其人也是極為有用,甚至得了這東西后,可以不用再畏懼那元主之神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18 07:40
第一百零六章 元源術起摘天果

就在季莊道人把那分神接引入鏡湖之中的那一刻,托庇在鏡湖之中的這些煉神修士都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似乎有一股強烈危險之感浮現在身側,但這感應卻是時有時無,令他們難作判斷。

曜漢老祖在季莊要求自己找尋造化之精后就存有疑心,只是難以揣測出其人真實用意,現在感應倏忽生出,立便有了想法,猜測此事一定與其有關。

他試著推算了一下,卻發現天機混昧,不得要領。

他懷疑此間之事應是與那位分神有關,他倒未曾猜到這一位已然入到鏡湖之中。只是認為季莊道人或許已是與之有過接觸了。

實際只要兩者之間有了接觸,那么距離入界也是不遠了,因為那分神現在時時面臨元主之神的追索,若是發現一方用以托庇的地界,哪怕很可能被鎮壓起來,其也一樣會選擇投入進去的。

曜漢老祖尋思許久,其實他樂意見到季莊道人如此做,這樣他便可以將界內其余人一同鼓動起來,并設法取代其人。

可季莊畢竟是造化之地御主,在鏡湖之中天然占有極大優勢,在張衍不曾動手的前提下,他也沒有辦法做得什么事。

暗自思忖道:“暫且唯有等下去了。”

他相信張衍對此一定也是會有所感應的,就算這一次不動,只要季莊道人繼續在此條路上走下去,那么兩者之間終究是會爆發沖突的。

清寰宮中,張衍忽然睜開眼簾,心中那一股悸然之感愈來愈強烈了,他看向鏡湖,問題一定出在這處。

他想到一個可能,或許此刻季莊已是將那那位存在的分神接引入了鏡湖之中,若是如此,這事已是沒有辦法阻攔。

這里最壞結果是那分神將造化之地吞去,而后回頭與元主之神對戰,進而出現一個更為強橫的存在。

對此他倒是做好了準備,現下氣、力雙身俱成,就算那一位存在再是出現,不外上前與之一戰,況且到的那時,他也不會是孤軍奮戰,那位持劍道人必會出現,取勝把握當也不小。

但是季莊到底有什么打算現下還是捉摸不透,其人言稱將那分神請入鏡湖之中鎮壓起來,是為了拖延那一位存在復還,這很明顯只是一個借口,其背后無疑是有更大圖謀。

殿上靈光一閃,陣靈化身而出,躬身稟告道:“老爺,司馬上真回來了,可要喚他來此么?”

張衍頜首道:“請他入殿說話。”

不多時,司馬權來至大殿之內,稽首道:“見過張殿主。”

張衍點首回禮,笑道:“司馬道友此行如何?”

尋常地界,他意念著落,自能明了一切,只是冥泉宗這一處上界,與恒霄渾天一般,同樣有陵幽祖師偉力遮蔽,他若不刻意探查,卻也無從知曉里間具體情況。

司馬權當即將此行經過略作交代,并道:“看守此界的那位同道回言,太上所尋之地亦不知是否存有,只是祖師曾言,有緣者自可去到那里。”

張衍聽得這句話,稍作推算,卻也是碰到一片迷霧,就知這處渾天之后,當是也有一處造化之精藏匿,而陵幽祖師對此應已是有了妥善安排,既然如此,那他不必前去插手了。

不過造化之地他可不去理會,但此處渾天則需定合在布須天上,包括其中偉力也必須化解,不然這會妨礙他統御布須天。

司馬權道:“按照那位看護道友所言,無論祖師哪一脈親傳弟子到此,都可將此界拿去執掌,故是司馬隨后需回得宗門一趟,將掌門分身請出,看能否做成此事。”

張衍微微點頭,冥泉宗是九洲宗派,由得此派占據渾天當然是最好,陵幽祖師另外兩脈弟子雖此前不曾到過渾天,可現在靈機大興,使得以往諸多不可能之事變化為可能,這里他倒是可以幫襯冥泉宗一把,便道:“我交給道友的那一枚金符可在?”

司馬權連忙取出,道:“法符在此。”

張衍伸指一點,金符之上有光華閃爍了一下,他道:“可將此符交予宇文掌門。”

司馬權忙是稱謝了一聲,將金符收起,一個拜揖,道:“司馬便先告辭了。”

張衍頜首,道:“道友請便。”

就在司馬權離去之后未久,神常、青圣等人卻是紛紛有神意傳來,其等一樣感應到了某種不妥,便來他這處問詢,他逐一回言,言及此事當與季莊道人所謀之事有關,只是現在究竟事機怎樣還無從判別,他們能做之事也是不多,唯有先行等待。

鏡湖之中,那道人在季莊道人離去后,越是尋思,越是感覺此物熟悉,并且感覺到這東西甚至能補上自己缺漏的一部分。

他知道自己在找尋到那物之后,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到時季莊道人很可能就會翻臉將他鎮壓起來,可同時也在想,一旦得到此物,那么無疑自身將會實力大增,那說不定能把這處造化之地及季莊道人一起吞下。

到得那時,元主之神也不見得再是自身對手了,自己可以反過來將之化入己身。

有了這個念頭之后,他意念凝注于虛寂之中,開始認真搜索起來。

他與修士不同,若是自身法力舉揚出去,那必會吞奪萬物,但他氣機卻是可以在任意地界遨游,且不會被人察覺,他先前與季莊道人幾次交通便是如此。

這里唯一能發現他痕跡的,也就只有元主之神了,只現在按照季莊道人所言,其現在未必敢于現身,所以暫時可以忽略。

季莊道人離開大殿,來至那處至高法壇之上,對著上方一拜,少頃,虛空之中浮現出來一面玉鏡,內中有他形貌顯現出來,只是漠然望來,沒有絲毫表情。

他打一個稽首,道:“我已是將那一位存在分神請入我鏡湖之中,大事已是成了一半,只等尋到那物,道友當就可以回來。只是如今我身邊無人應和,反而多是心懷不軌之輩,我著實怕當中有什么難以應付之事……”

說到這里,他似聽到了什么,露出專注之色,過了好長一會兒,才點頭道:“情形若是急迫,也唯有一試此法了。”

那鏡中之人身影逐漸黯淡下去,大鏡也是轉眼化入虛無之中。

季莊道人則是立在臺上默默思索。鏡中之人建議他使用一門喚作“元源之術”的道法,這門只要施術之人有極大把握把事做成,那么便可繞過一切難關,直接獲取結果,最厲害的是,此法是可直接作用到煉神同輩身上的。

簡而言之,那要分神得以運使此法,只要是一切順利,那么瞬息之間就可知悉那物下落。

只是這里有諸多苛刻條件,一是此法只可用得一次,萬一不成,永無可能再用;二是施術之人需對結果有近乎十足的把握,不然最后什么都無法得到不說,連自身都有可能會生出某種難以預計的變化,甚至有極小可能會主動步入虛寂。

這法門他先前也是知曉一些的,若非這種種限礙,那他早是以此法找尋那分神了。

只是讓他猶豫的,卻是這里面另一個要求,就是運用此法,需利用造化偉力推動。

現在局面還在他控制之中,可要是主動給那分神渡送造化之力,他唯恐事情會失去控制。

照理他現在用不著如此急切,可此事一旦拖長,變數也會隨之增長,不說布須天那邊給他帶來的極大壓力,就是鏡湖之中,其余人一旦知曉這里真實情況,恐怕立刻就要反亂起來。

在權衡許久后,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心意一轉,再度來至大殿之內。

那道人見他到來,只是瞥了一眼,卻沒有怎么理會,仍是觀望虛寂,搜尋那物所在。

季莊道人上來打個稽首,道:“我有一事與道友商議。”

那道人言道:“何事?”

季莊道人言道:“我知一門道法,可助道友盡快找到那物。”

那道人動作一頓,抬頭道:“什么辦法?”

季莊道人當即以神意傳言,將那元源之術演示與其知曉。

那道人聽聞需得借用造化偉力相助,頓覺對自己十分有用,但心中也是有幾分懷疑,道:“此法如此有用,想來必有其所限?”

季莊道人道:“誠如道友所言,此法有利有弊,故是適合用在危機關頭。”

那道人馬上明白了其人的意思,這就告訴他,鏡湖沒出問題之前他可以慢慢找尋,但要是出了問題,那么使此道法,運氣好的話,就可立刻達成目的。

他冷笑一聲,道:“何必等到那等時候?”

季莊道人驚異看來,道:“道友之意是……”

那道人言道:“既有這等道法,那又何必拖延下去,我自認定能找尋到此物,用這道法正是合適。”

在入得鏡湖之中后,他也是暗自推算觀察了一陣,差不多也是了解了此間情況。確如季莊所言,鏡湖之中大部分人都與其意見相左,是以他認為自己行蹤恐怕沒有辦法隱瞞多久,到時季莊道人顯是會被諸多同輩群起圍攻的,那他這里同樣也不會安穩,與其匆匆行事,那還不如及早動手。

他目光盯向季莊道人,毫不客氣道:“尊駕請立刻將那造化偉力借與我一使!”
superiss 發表於 2018-6-20 21:28
第一百零七章 虛芒潛沉奪造化

季莊道人心中盤算了一下,這件事能快些解決的話,也是有利于他的。盡管將造化偉力借出少許有些風險,但也不是沒有辦法防備,最主要的是,對方顯然未曾看出那“元源之術”的真正玄妙。

他道:“稍等片刻,調用造化偉力動靜太大,我需通傳諸位同道一聲,免得生出什么誤會來,反而不利于我等行事。”

那道人看他一眼,知道他為防備自己,需得準備布置后路,道:“那便快一些吧。”

季莊道人沖其打一個稽首,便傳言于眾人,言稱稍候要動用一門道法,需會借用造化偉力,叫眾人各安其位就好,而在這等時候,又派遣分身去法座之上與鏡中之人見了一面,這才收神回來,笑道:“道友且做準備,我這便將造化偉力渡送于你。”

那道人冷聲道:“這些贅言就不必多說了。”

季莊道人沒有在乎他的態度,一轉意念,頓將造化偉力引來,并往那道人神意之中送渡過去。

那道人一感到偉力入身,目中頓時光芒大亮。

他現在有一股想要將這些力量吞奪為己有的沖動,不過如此做也沒有太大意義,至多也只是提升些微力量而已。況且他也知道,季莊現在只要意念一動,就可將這等偉力斷絕,而若能找到那物的話,整個鏡湖都可以成為自己的資糧,故是強行將這等貪欲忍了下去,轉而開始推動那“元源之術”。

季莊道人調用造化偉力,這本來就是御主自家之事,可無緣無故如此做,特別還是在諸人心中有了不妥感應之后,卻是格外惹人懷疑。

壬都道人第一個忍耐不住,他起得神意,與參霄道人言道:“道友,卻不知那季莊要做什么?會否可能對我等不利?”

參霄道人這時也是難作判斷,季莊畢竟是御主,要是真對他們做什么不利之事,恐怕連逃都逃不了,雖這等可能極小,可防萬一,仍是不能大意,他稍稍一想,起神意去到玄澈道人那處,道:“道友可是方便言語?”

玄澈道人回言道:“道友欲言何事?”

參霄道人言道:“道友何必明知故問,那季莊忽然調用造化偉力,說是要動用一門道法,可誰知其目的如何?若無有什么那是最好,可真要有什么……呵呵,道友不妨與我等聯手,不求能做何事,只求一個自保便好。”

玄澈道人對先前那等感應同樣是心存疑慮,參霄這要求并不過分,從眼前來看,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他道:“貧道同意道友之見。”

而除了他們這里,曜漢老祖那處同樣也是暗中做好了準備,但他不認為是要對界中之人下手,而是推斷可能與那分神有了接觸,下來就要將其接引入界,為怕張衍過來相擾甚至攻打鏡湖所以提先做好一些防備。

“元源之術”一旦完成,那么一瞬之間就可獲取到施術者想要之物,可此術本身運轉卻不是一蹴而就的,這里需得有足夠多的造化偉力灌入,且一經開始,就無法停下,不然失敗不說,自身本來所需承擔的后果一點也不會由此減少。

那道人深入此法之后,便感覺自身一沉,仿若又從造化之地中,墜入了虛寂之中。在他感應之中,本來所有物事都是混淆一體的,就好比是一只大染缸,可謂駁雜不堪。

可此刻呈現在他面前的,卻是條理分明,層次豐富的諸有萬物。

只是一晃之間,無數現世乃至煉神修士的法力波蕩都是開始往下消退,唯有少許物事尚是清晰存在著,這等情形,就好似潮流退去,河底砂石暴露出來一般,可他由此也是發現,這里未曾見過的東西遠比他原來所認為的還要多,只是以往傾奪諸有之時都是一氣吞沒,所以并不會去加以區別。

隨著功法繼續推進,這些物事被一層層剝離出去,而他自身意念,也是在逐漸去向那物最終之所在。

只是感覺之中,這過程比他想象的還要漫長。

開始他還有心去瞧那些被層層剝離而去物事,可他畢竟非是修士,只需吞奪諸有就可使能為提升,根本用不著參悟大道妙理,故是很快就對這些失去了興趣,只是小心維持道法,等待著那最后結果出現。

他只覺眼前事物剝離越來越疾,越來越快,到了后來,此勢終于有所減緩,好似一切都是停滯,連他也難以分辨出來,究竟是所看到的東西超越了自身層次,再也難以觀察,還是確然頓止了下來。

而就在這等時候,忽然有一點金光浮現,向著周外綻放無窮琉璃之色。

他精神大振,死死盯著那里。

很快,一朵蓮花虛影映入到他神意之中。

這時他已然看得十分清楚,此物似靜似動,似旋似止,蓮瓣數目根本難以分得清楚,

“果然是此物!”

在見到這東西的那一刻,他便莫名知曉了其來歷。

此物可喚作“造化寶蓮”,當年諸位大德各是持有一朵,但無人知曉這東西是如何來的,或許那些大德有了此物才得以成為大德,也或許此便是大德本身。

而在造化之精破碎之后,就有寶蓮散落于虛寂之中,現在尚難以確認這些寶蓮就是那些大德原先所持,還是重又孕生出來的。

可不管如何,只要奪得了此物,那么季莊等輩反掌之間就可壓下,就算其能借用造化偉力也一樣不會是他對手。

最重要的是,得了這寶蓮之力后,就再也無需畏懼元主之神了。

他試著將意識攀附上去,可是旋即發現,自己并不能做到這等事,心下一轉念,便是明白,自己現下當只是單純看到了此物,實際上彼此仍是相互隔開,就如同凡人看到畫中奇物一般,只能賞觀,卻無法將之取了出來一般。

這里原因應該是元源之術還沒有推動結束,這里仍是需要更多造化偉力,便對季莊道人言道:“我需更多偉力。”

季莊道人深深看他一眼,再是默默一運,便就調用更多偉力上來,送渡給其運使。

那道人得了源源不斷而來的偉力支撐,漸漸能感覺自己與那物的隔閡正在消失,但他卻是變得十分小心,他能感覺到,拿取這寶蓮的機會只得一次,若是錯過,自己便永無可能再到得這里了。

待得那層阻礙徹底消失之后,他毫不猶豫將自身意識附和上去,卻是準備將之奪為己有。

而將此物交給季莊道人,他卻是從來未曾想過。

此舉也不算違反之前諾言,他答應過季莊,只是負責將此物找到,至于之后如何,卻是從來沒有過任何約定。

只是他方才將自身意念往寶蓮之上挨去,就驀然覺察到了不對,他發現自己竟然在與那寶蓮逐漸遠離,這是因為那本來送渡給他的造化偉力正在減弱,立時意識到,或許季莊道人察覺到了他的舉動。

且他發現,自己并沒有從此中徹底退了出去,這時若有所覺,猛一轉身,卻見季莊道人竟是出現在了自身背后。

季莊人淡笑道:“知曉為何我拜托道友找尋此物,而未曾拜托你將之取拿出來么?此是因我只需你指明此寶落處便可,下來之事,當可由我自家來為。”說話之間,他已是向那寶蓮飄去。

那道人眼睜睜看著其人身影沒入到那寶蓮之中,下一刻,只覺無邊偉力涌來,再是轟然一震,恍惚之間,已是被從神意之中強行逐了出來。

他雙目一厲,身上法力一起,只是還未等他再有什么動作,大殿之內無數禁制忽然涌動裹來,就將他生生壓下,正待再動,卻是動作一頓,對面季莊道人同樣也是自神意之中退了出來,此刻正似笑非笑望著他,隨后一托手掌,其上卻已是多了一盞金蓮,并嘆道:“若是道友方才能不生貪念,不定我下來能好生招待道友,也不必如此互為敵視了。”

那道人哼了一聲,雖是此事未成成功,心中有些不甘,可季莊道人又能將他如何?

他只是那一位存在的分神而已,若是因此消亡,也不會歸入永寂,只會再度歸回元主之神,所以最差結果也不過是將他鎮壓起來罷了。

季莊道人在望有那寶蓮片刻之后,就一甩袖,霎時間,周圍場景立生變化。

那道人驀然發現,自己已是被從大殿之中移了出來,來至一座法座之上,周圍空空蕩蕩,無物駐存。

季莊道人這時一步步上得最高處,并對著法座上端一拜,便見前方煙霧聚來,自虛無中浮現出一面玉鏡,片刻之后,其中有一個人影似自極遠處走到近前,神情冷漠無比,其形貌看去卻是與他一模一樣。

季莊道人恭敬道:“道友,那造化寶蓮已是尋到。”他將寶蓮往上一托,對著玉鏡再是一拜,并道:“恭請道友歸來。”

那鏡中季莊望了一眼那寶蓮,便見此物忽忽飄起,沒入玉鏡之內,隨即其往前一個邁步,竟已是從玉鏡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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