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808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1 22:07
第一百七十六章 氣意斗戰奪蓮力

相覺聽了張衍這番話,神情微變。

他其實很想說微明一樣無法證明自己是不是造化之靈借托之身,可不也是占據了兩處造化之地么?為何你不去找尋其人?卻是反而來找他?

但他不可能真的如此說,這非但無益于他擺脫眼下困境,反而還得罪了微明。

他也很是明白,這不過是張衍的一個借口而已,其人就不是來和他說理的,除非他能有辦法證明自己不是造化之靈。

可是他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況且他的確和造化之靈有著一點牽扯,那歸來諸有就不是單純依靠自身的本事。

他哼了一聲,看向張衍,語帶質問道:“道友說我可能是造化之靈,不錯,我的確難以證實自身,可我也需問一下道友,縱然你是造化之精破碎之后才得以成就,可那時也有不少破碎造化之靈入到諸有之中,不定道友便是其中之一,若是如此,我將此地讓了出來,豈非更是不妥?”

張衍淡笑一下,道:“我若是造化之靈,豈會容你與微明道友存身此間?早把兩位吞奪了,現在也不會來與道友好言相商了,直接動手豈不更好?”

相覺心中也知張衍為造化之靈的可能不大,否則造化之靈也不必要與他勾連,并暗中把他送回到諸有之中了,只不過試著強辯一下。

他明白現在自己要么就是隱忍下去,答應張衍的條件,將造化之地讓了出來,要么就是干脆拒絕對方的提議,這里就有可能引發一場斗戰了。

只是他覺得沒有什么勝算,張衍統御有布須天和多處造化之地,除了自身法力之外還能調動此中偉力,正面對撞實在勝數不大。

可是再仔細一想,若是一言不發就這么讓了出去,卻是顯得自己心虛了,要是真被當作了造化之靈,那日后可就洗不脫了。

且這畢竟不是死戰,若是能順利按照自己設想來,其實還是有一定機會的。

即便失敗,說不定還能引起微明心中疑忌,因為張衍今次可來壓迫自己,那么下次就可去壓迫其人。

于是他沉聲言道:“要我如此退走,卻是絕無可能,我愿意向道友領教一二,若是不敵道友,那自是無話可說。”

張衍點首道:“既然道友有意論道,貧道自當奉陪。”

相覺面上忽然多出了幾分鄭重,道:“只是我與道友若是斗戰,則諸有難免有所動蕩,我有一個建言,不若你我各出一具法力等同之化身斗戰,以此定下勝負,而正身則以法力護持諸有,如此免得因你我之力侵害諸有,道友以為如何?”

他覺得張衍偉力比自家高出不少,要是放開來斗戰,他覺得勝望不大,而分身便就不同了,力量有其所限,布須天及諸多造化之地的偉力自是無法調用了,這就有一定取勝之望,而且這般即便輸了,也能保留一些顏面。

當然,這里首先要張衍答應才行,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張衍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道:“也好,道友尚有不少偉力被困阻于劫力之中,并不能拿出全力,貧道若這般勝你,怕你也是不服,就依此言。”

其實這對他來說無甚區別,他氣、力雙身相合,自氣道成就大德之后,力道之身在未曾大成之前,暫且只能起到從旁相輔的作用,而在實力受限之下,反而更能發揮出力道之身的手段來。

至于布須天與造化之地這等偉力,只對付相覺一個人,他本來也沒打算動用。

相覺聽他答應,心下略略一松,精神也是振奮了不少,這般自己還是有少許勝算的,于是他心意一動,把偉力放出,化一道分身出來,同時正身也是緩緩隱去。

張衍亦是往后退去,同時留了一具分身,隨即身影沒入了虛寂之中。

場中只留了兩人分身站在那里,只是尚未接觸,在外偉力已是相互碰撞激蕩,并朝外宣泄。

所幸雙方用來凝就分身的偉力對于大德來說都是極其微弱的一縷,即便彼此對抗,只要不是長久持續下去,導致偉力無限拔升,那不至于瞬間就將諸有傾滅。

同樣,因為雙方所用偉力都是完全一致的,所以這一戰全看各自斗戰手段了。

微明在張衍找上相覺之時,亦是有所注意,見兩人似要動手,也是尤為關注,如相覺所想,他也忌憚張衍實力,要不然也不會接受后者先前提議,只是他認為兩人合力也沒有什么用,目前仍需保持忍讓。

而另一邊,紫衣道人察覺到這里變動后,心中一驚。

他自前身崩滅后,他對張衍就警惕萬分,因為不知雙方談話內容,他生怕此事是因自己與相覺勾連被張衍察覺到了,故是不敢多看,只是一眼之后,就往虛寂更深處退去。

而在布須天中,一眾煉神修士的注意力卻是不由自主被吸引過來,只是雙方偉力波蕩之處自然而然排斥外力,令眾人感覺斗戰之地十分模糊。

唯有青圣、神常、簪元等內求之輩,卻是投入了全副心神前去感應,好似生怕錯過了。

先前張衍曾經將那偉力寄托之形震散,讓他們這等觀戰之人得益匪淺,可那只是大德偉力,不是大德本身,而這一次,卻是真正大德之間的斗戰,這等場面極其少見,若能見得,不知能獲益多少。

此刻兩具分身對峙之地,相覺打一個稽首,道:“上門是客,便請道友先行出手吧。”

張衍微微點了下首,這里誰先誰后各有優劣,既然對方讓他先行出招,那他自也不會客氣,于是緩緩抬手,張開五指對著相覺就是一拿。

大德各是執拿大道一部,簡簡單單一個手段,都是大道妙理顯化,所以兩名大德之間的對抗,便就猶如對弈。在雙方偉力持平的情形下,就看誰人對道法解悟更深,看誰更能通過演化大道之法將對方逼入死局之中。

相覺見那大手拿來,立刻設法推演,欲以自身對道法之理解將這一攻勢化去,于是一抬手,向外輕輕一推,霎時有無常之力引動,對著那遮蔽所有一切感應的大手就是輕輕一撥。

本來依照他推算,可以輕而易舉將這一招化解了去,而后通過自己解悟到對方道法變化,尋找疏漏發動攻襲,便就能上來占據一定優勢了。

然而張衍這一擊不僅有氣道之法,卻還有力道之力蘊藏其中,他力道之身做為定世之基,立根于諸有之中,不是純靠道法之解就可輕易撼動的,必須以足夠偉力用以承托,方能接住。

所以相覺這一托上去,立刻發現到了不對,哪還不知是自己判斷失差。

大德斗戰,若攻守之中出了差錯,那幾無半途扭轉之可能,只能靠自身承受,那己身之道立時會被對方削去一層。

大德之力與道同存,道若失去些許,那么自身力量也就失去了一部分,雖在事后可以找了回來,可在斗戰之中顯是無此機會的。

而放在弈棋之中,這就等若上來便先失一子。

他并不想交手之初就承受這等惡果,這必然對后續戰局不利,所以這時需有物事替他承擔,于是心意一引,一朵金燦燦得寶蓮現于眼前,便將那大手生生托住。

張衍笑了一笑,只是起意一召,身外亦是有寶蓮化出,只是一個搖晃,光華一灑,其上亦有無邊偉力傾壓過來,

相覺心中一凜,對付寶蓮偉力,沒有什么取巧辦法,只能將自身法力分出相抗,不過這樣一來,自然也就不及還手了。

張衍并不打算和他久持下去,心意引動之間,一枚寶珠憑空生誕出來,云煙渺渺,仙霧環繞,甫一出現,已然轟擊在了相覺偉力之上。

轟然震動之中,相覺頓覺有些持守不住,他知道自己一時失機,已是陷入了極度被動之中,以張衍的本事,一定不會給予自己反手一擊的機會,那還不如早點認輸,至少場面不會那么難看。

于是他干脆把偉力一撤,任得這一具分身散去。

片刻之后,他正身自虛無之中走了出來,也是將寶蓮收了回來。

這時他一皺眉,似是覺得寶蓮少缺了什么,但好似又什么都未少,這可能是方才與張衍斗戰有關,因他有部分法力未曾完滿,這寶蓮也非是真正完滿,而且此刻也未曾感應到什么兇險,所以沒有繼續追究

他打一個稽首,嘆道:“此一戰乃是道友贏了,我當遵從言諾,自此造化之地中退走。”

張衍意念一轉,場中寶蓮及太一神珠都是消失無蹤,他道:“貧道先前之言仍是作數,只要道友能證明自身,貧道自會將此處還了道友。”

相覺沒有再多說什么,身形轉眼就沒入虛寂之中。

張衍見他離去,便留了一具分身去往這造化之地,隨后心意使動,已然回到了清寰宮中。

在玉臺之上坐定之后,他一拂袖,便有一縷造化寶蓮氣機飄散出來。

此番目的主要就為得了取拿到這寶蓮氣機,其余之事只是附帶,現在已然功成,那么下來當可以此推算力道之身攀升之法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1 22:07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劈開外玄又一道

張衍伸出手來,先前所得五縷寶蓮氣機依次從掌心之中浮現出來,與之前那一縷并列在了一處。

他感受了一下,在六股寶蓮氣機的攪動之下,那股潛伏在底下的獨特力量已然顯露了細微端倪,說明這等數目已是足夠他進行推演下一步了,而不必再去另行找尋了。

他暗自點頭,這與他先前推斷的差不多。

要是再有少缺,雖他認為可以通過商量的辦法從微明那里取來氣機,但那樣做也就暴露了自己目的了。

微明縱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可消息傳遞出去后,無論是其人還是后來大德,一定是會有所防備的,這會對他后續找尋此物造成一定影響,現在能夠避免那無疑是最好結果了。

他先試著以自身偉力推動六股氣機相互碰撞,但是久久下來,發現那獨特力量仍就是埋藏在極深處,這就像只是輕輕攪動水面,卻無法對水底之下掩埋的物事造成什么影響。

他也是發現了,這氣機碰撞遵循某一種道理,需要參透這里大道變化,才能窺見那股力量。

而且寶蓮氣機相互之間的偉力碰撞并非孤立的,由于其力量本身來自寶蓮,所以也是使得他身邊的寶蓮產生了極其輕微的顫動,而寶蓮越是完整,這顫動反而越是劇烈。

他知道這是由于強解道法造成的影響,如是這般繼續下去,恐怕還未找到那獨特力量,就會被微明、相覺發現這等變化了,除非能夠找到正確門路,同時再以自身偉力加以安撫,才可避免這等事。

好在這里他早有準備,當下把心神一沉,入得殘玉之中,在此中推演了起來。

只是一瞬之后,他雙目一睜,心神已是從中轉出,并看向了那六縷氣機。

在他目光注視之下,六縷氣機被自行交融匯聚到了一起,但仍是可以感覺到,那六股力量實際上是在進行某種接觸碰撞。

同樣是彼此沖突,可卻沒有了方才的生硬粗暴,而是自然順暢,好似其等運轉天生便該如此,可以看出,此中一切變化都是依循著某種道理。

而就在此等過程中,一股莫測之力開始從虛寂之中一點點被牽引了出來,雖是極其微弱,可畢竟是被他看到了。

對大德來說,只要能被自己望見的東西,并沒有對抗的力量存在,那么就是自己可以所認知的,所以下來哪怕不用這六股寶蓮之力,他也能靠著自身偉力將之引動出來。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眾多現世似是比之前黯淡了一些,不止如此,連尋常煉神修士的偉力波蕩也是一樣變得微弱了些許。

而奇異的是,唯有純以力道之身來觀,方能察覺到這一切,在氣道之身眼中,諸有一切不曾發生什么變化。

為此他深入觀察了一下,發現此力并非吞奪諸有,而是將諸有原本的根底削弱了,若原本一是一,那么經此力量變動之后,則是變成了二方是一,若是繼續下去,或許諸有將會不斷進行這等變化,表面上什么都未曾改變,實際已然往某一個渺不可測的去處無限滑落。

然而這并非是諸有被這力量針對,而只是被波及罷了,這力量實則是在往至微之處探去,若是任由其無限而往,那或可撼動諸有根本之力。

這里唯有大德不受得此等影響、因為其本身已然在大道之中,而諸有之中無論怎么變化,都無法超脫大道之上。

這也是為什么大德偉力足以傾覆諸有,而自身卻是可以存在。

張衍思忖了一下,或許當所有寶蓮之力匯聚到一處時,觸摸到那真正至無,待萬物歸寂,才會將那有之力引動出來,進而才得辟開諸有。

他看得出來,這又是一條可以觸及到大道源頭的道路,其與氣道之法只問自身有所不同,可謂簡單直接,完全從外而來,以力破局。

這十分契合力道之法,若是他能擁有了這一層力量,那等于再執掌一部分大道,自身實力將又會大大向上提升一次,更近大道之源。

不過這么做等若是從寶蓮之中竊奪大道權柄,在未得圓滿之前,或許沒有什么影響,等到真正煉成,那所有寶蓮很可能便就無用了,到時怕只他力道之身就能夠開辟諸有了。

只是現在遠遠還沒做到這一步,所以暫時不必去多想。

他眼下需考慮的是,自己一旦踏出這一步,那大德或會有所感應,縱然無法算出他具體在做什么,也會設法布下許多阻礙,但為了對抗終歸會到來的造化之靈,他是必須要走上這一條路的。

下定決心之后,他沒有猶豫,意念一引,一點點將那獨特力量引動出來,并筑入力道之身中,實際上從此刻開始,就已是與造化寶蓮開始某種爭奪了。

當他成就那一日,這六朵蓮花本來能夠引動的力量就會被他削奪過來一部分。

也就是說,原本只能由造化寶蓮所執掌的力量,現在由于他生生擠入了進來,必然會少得些許。

好在寶蓮分別拿在不同大德手中,若不曾有六朵以上的寶蓮聚合到一起,是不會牽扯到這股力量的,所以現在用不著擔心此事會被發現。

隨著他逐漸將這力量引動出來,初時還好,可長久之后,便有一股沉沉壓力過來,欲得其利,則受其力,這乃是原本寶蓮承受之力轉挪到了他身上。

而只憑力道之身本身相抗,卻還稍稍欠缺了一些,所以要想將此力順利煉合的話,這里就需要他氣道偉力從旁相助了。

他笑了一笑,自己成就大德之前,是以力道之身作為定世之基,而現在卻是反過來,需以氣道偉力為輔,護持著力道之身往完滿方向攀登了,這是陰陽轉挪之變,卻是自然而然符合大道之理。

正在他正身在此修煉之時,留在聚議大殿之內的分身卻是睜開眼目,朝外看去,就見陣靈自外轉了進來,躬身一拜,道:“老爺,青圣太上前來拜望。”

張衍頜首道:“請他進來一敘。”

少頃,青圣道人入得殿中,打一個稽首。

張衍與他見過禮后,便請得他入座,笑道:“道友一心向道,無事不會來我處,可是修行之上遇得疑難了。”

青圣坦然承認道:“今來見道友,的確是為修行之事而來。”

張衍笑道:“貧道分身每日在道宮之內講道,莫非如此道友還嫌不足么?”

青圣道:“道友之傳,自是有用,在下獲益不少,近日已是有意沖撞二重境關,此番成敗難料,故臨行之際,特意來這處與道友打一聲招呼。”

張衍失笑一下,道:“道友來此,當不只是為了這等事,有什么不妨明言。”

青圣稍作沉默,隨后抬頭,道:“既是如此,在下就直說了,”他抬手一禮,“此回我若不成,自是入得永寂,一切無需再提,而若功成,不知道友可否賜告那去往上境之法?”此時他又誠懇無比的加了一句,“在下若得成就,自不會忘卻道友恩惠。”

張衍看其一眼,卻沒有給出答復,只是道:“道友且去吧,你若此番能回來,貧道自當會給你一個答復。”

某處造化之地中,微明正定坐于此間。

之前張衍與相覺一戰,他不難看出,分身斗戰還是相覺占了便宜的,可即便這樣,其人還是戰敗了,甚至前后沒有對張衍造成過哪怕一次威脅。

若是正身斗戰,張衍還能調用布須天和眾多造化之地的偉力,那更是無可阻擋。

他見到這等景象時,也是有過擔心,要是張衍以同樣借口來針對自己,那自己該如何?

不過再是一想,這等可能其實不大,因為張衍不可能將所有同道都推到自己的對立面,既然已經針對了相覺,那就不會再來針對自己了。

同時他也是認為,這么對付相覺,目前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搜尋造化之地之人少得一個,那他找到此等地界的機會將是更多。

此時此刻,相覺正在虛寂之中飄蕩,神情卻是沉凝無比,他在尋思如何擺脫眼前困境。

現在他若找尋造化之地,那說不定會被張衍再度奪走。

這里看去只有兩個辦法,要么等到下一位大德到來,如此合數人之力,或能逼迫張衍退避,將造化之地讓了出來成為眾人同享之物,要么就是設法證明自己與造化之靈無關。

后者不用多想了,早在張衍要他證明時他便已是推算過,沒有一個無懈可擊的辦法可以做到這一點,哪怕造化之靈當真現出面前,自己也仍舊逃脫不了嫌疑。

除非他能力壓張衍,那么他的話自然就是道理了。

這里唯有找回自己力量的方式最為簡單,大德之偉力,完滿與不完滿時是完全不同的,便是手中造化寶蓮也會恢復完整,斗戰之能不是提升一點半點。

不過單純靠他自己,可能仍需長久。

盡管虛寂缺裂,時時刻刻有自家偉力從劫力之中泄露出來,可這委實太慢了。

可這里若有人幫襯,則不一樣。

他眼神之中漸漸多出了幾分幽冷,先前那造化之靈幫助他回來,自然也就留給了他勾連其力的辦法,他其實一直不想再與之牽扯上什么關系,所以才找到那紫衣道人,想在這里有所還報,及早了結此事。可現在按情況看來,說不得還要借其力一用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1 22:08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生不遜轉性靈

相覺耐著性子找尋到了一塊造化殘片,隨后舉身沉入其中。

他之前退出造化之地時卻是將自己道傳弟子一并帶走了,此時也是送入了依附這片造化殘片的現世之中。

畢竟傳道之事他也費了不少心思,若是就這么拋棄了,還需從頭來過。

而他料想,在自己不曾找到造化之地前,張衍應該不會再來理會自己了,此刻可以放心推動道傳,并合造化性靈。

在此間坐定之后,他心意使動,找尋那造化之靈的偉力。

這一次盡管是主動與之勾連,可他對造化之靈依舊是十分忌憚的。

他未曾忘了,其人需吞奪所有大德方能補全自身大道,上回縱然伸手幫了他,也不過是為了達成這最終目的。

他本來也是擔心,若是自己再次請其相助自己取回那損缺的偉力,說不定會被其做得什么手腳,所以寧可自己一點點收取偉力。

可他現在已然等不及了,覺得可以冒險一試,縱然有些許隱患,等到道身完全,只要造化之靈不曾落至諸有之中,那總還是有辦法解決的。

至于微明和張衍等人那里倒是不用去多管,縱然可能被其等察覺到什么,可自己已然被懷疑成造化之靈了,那做這些事又有什么好顧忌的?

在他搜尋之下,很快找尋到了造化之靈透泄入諸有之中的偉力,然而欲尋意而去時,卻是被一股劫力所阻。

他發現無法再行深入,略一沉思,轉入神意之中。

片刻后,那紫衣道人神意亦是到了此間,并打一個稽首,道:“相覺道友尋我來,可是為上回之事么?”

相覺道:“那事我尚在做,道友是知道的,要繞過那玄元道人氣機并不容易,稍不小心,就會讓其人抓住痛腳,這回許是我不小心,似被他發現了什么,不但尋上門來,還將我從辛苦搜尋得來的造化之地內驅趕了出去,想必這些道友已是見到了。”

紫衣道人點點頭,道:“那不知我有何相助道友的?”

相覺道:“的確有一事道友幫得上忙。”

紫衣道人言道:“道友請言。”

相覺道:“而今我身不完滿,故才在那玄元道人面前處處受制,我需道友背后那位正主助我取回被劫力所困的法力,只我落到諸有之后,卻是難以與這位有所勾連,這里就需得道友助我傳遞此意了。”

紫衣道人表面似在考慮,可心中卻是極不情愿,他自明白自身來處后,卻從不愿意與正身有什么牽扯,而此前利用寶蓮招引偉力歸來,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想過之后,決定先答應下來,過后再隨便找一個借口說正身那里沒有回應便好,于是道:“道友之請,我會設法傳告上去。”他頓了一下,“只是前次我拜托之事,還望道友多多留心了。”

相覺聲音微冷道:“便是道友不說,我亦不會放手,此番回去,我便會盯緊此事。”

盡管表面看去他是因約斗不敵而退讓,可也掩蓋不了他是被張衍從造化之地內趕了出來的事實,這極大損傷了他臉面,故是決定給張衍找更多麻煩。

三載之后,鏡湖之中,演教法壇所在。

張蟬正在供奉殿中打坐,一名演教弟子匆匆入內,躬身道:“報告真人,那兩人已是送來了,該如何處置,還請真人示下。”

張蟬道:“看起來就是了,你退去后把孟壺喚來。”

那弟子一拜之后,便出殿安排去了。

沒過多久,孟壺來到殿內,躬身一禮,道:“聽聞老師相喚,弟子這就來了,不知老師有什么吩咐?”

張蟬道:“教中有兩名弟子到此,其等出身與你相同,只是而今受人蠱惑,心境不穩,只是他們也曾為演教立下不少功勞,后因教中變故又轉過一世,就這么處置了,也是可惜,你兩次皆不曾被人左右意志,足見心性堅定,故是讓你去勸誡一番。”

孟壺前兩次所遇到的異象都是與張蟬說了,張蟬也不在乎此事,自己弟子乃是造化性靈,那一定是會遇到這等事的,他認為自己以往潛移默化做得已經足夠多了,若是孟壺被區區幾個夢境動搖了,那就說明造化之靈根本沒有被教化的可能。

好在結果讓他頗是滿意,盡管孟壺與尋常修道人比起來有些微不同,但總算沒有偏離他的教導。

孟壺對于那兩人也是好奇,他還沒見過自己以外的造化之靈,當即道:“弟子這就前去。”

張蟬道:“慢著,這兩物你拿了去。”他一甩袖,兩張符箓化作靈光飛出。

孟壺拿來收入懷中,再是一禮,道:“那弟子走了。”

張蟬道:“去吧。”

他也沒問孟壺能不能成,此也只是姑且一試罷了,若是不能,將那二人直接料理了就是,沒有那么多麻煩。

孟壺出了大殿,在法符指引之下來到一處海崖底下,看守之人道:“護法,這兩人關在不同地界,可要弟子去把另一人鎖來此處?”

孟壺道聲了好,就往崖上來,片刻后,就到了崖頂。

這里四周被一圈禁制所圍困,一個小童站在圈內,看去明明只是小小年紀,卻是一臉傲然,學著大人一般負手立在那里,問道:“你是何人?”

孟壺摸了摸下巴,道:“嗯,說來我應該是你失散許久的兄長。”

小童抬起下巴,不屑道:“胡說,我乃天生地長,造化生成,哪有你這等兄長?”

孟壺道:“巧了,我也是天生地長,造化生成。”

“我生來不凡,資質高絕!”

“我也是生來不凡,資質高絕。”

“我觀理便明,無有不通,修行從無礙難。

“我同樣是觀理便明,無有不通,修行從無礙難!”孟壺瞄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我這般相似,還敢昧著良心說我不是你兄長?

小童漲紅了臉,大喊道:“我們不一樣!”

孟壺想了想,十分贊同道:“對,我們不一樣。”

他可不會被人輕易蠱惑,動搖心境,這小童與他確實差遠了,不過他也能理解,如自己這般人世上的確不多了。

小童氣呼呼道:“說不是就不是,若不是演教束縛了我,使我天性難以數張,我成就當比現下多出十倍不止!哪會與你相似!”

孟壺搖頭道:“不對,非是演教束縛了你,而是演教救了你的性命。”

小童惱道:“又是胡言亂語,我雖自小被演教尋來,可托世父母仍在,明明我五歲之前就能修道,卻到我五歲之后方才教授我道法,這又如何算救了我?”

孟壺慢悠悠道:“我輩造化之靈生來便是修道種子,若不能為人所用,造福世間,那亦不能令你成害,如今在我演教照拂之下,不至于成為禍害,反而平安修持,看似演教是拘束了你,可你仔細想想,這是否是救了你性命?”

小童被他這么一說,覺得好像是有幾分道理,可又覺得哪里有些不對,疑聲道:“是這樣么?”

孟壺走上前幾步,嘆道:“我不做你兄長也是可以,就讓你一回,就做你義父算了。”

小童一怔道:“義父?”

孟壺滿意點頭,上前摸了摸他腦袋,道:“乖。”

小童小臉之上滿是憤怒,一把將他手撥走,退后道:“妄想!我便是一頭撞死在這里,也不會來認你做義父!”

這個時候,那弟子帶了一人走上來,對著孟壺一禮,道:“護法,人已是帶來了。”

孟壺望去,便見那人乃是一名年輕修士,面皮白凈,看去倒也溫文爾雅,然而眼神陰鷙,看人時微微低頭,似在暗中窺望,他似察覺到了孟壺目光,也是上來一揖,道:“這位便是孟護法了吧?”

孟壺奇道:“你認得我?”

那年輕修士笑道:“孟護法身份雖然他人不知,可在心界之中卻早有人告知于我,我本以為你我當是一路人,卻沒想到今日孟護法卻是來當說客,說來在孟護法之前,有五個設法勸說我之人,可都辯不過我。”

他昂起胸來,“似我輩造化之靈轉生,奪天地造化,未來成就無可限量,將來問得大道亦是易如反掌,而在演教之中,為奴為仆,再了得也不過一打手耳,又何談超脫,又何談逍遙?”

那小童聽得雙目放光,連連點頭。

孟壺認真道:“教中授你道術,傳你本事,教你如何做人,你莫非都忘了不成?”

年輕修士嗤了一聲,道:“少了他們,我自己莫非修不成道么?看天地,辨日月,識經緯,察陰陽,處處可以尋道,演教把我等找了過來,不外是忌憚我等,好就近監看罷了,出了這樊籠,我輩方可一展所長。”

孟壺嘆道:“沒救了啊。”

他拿出那兩張符箓,對著其中一張輕輕吹了口氣,那年輕修士倏地瞪大了雙目,隨即身軀之上有裂痕蔓延出來,他望了自己幾眼,只是退后了幾步,便嘩啦一聲散成了滿地碎晶,幾個呼吸之后,化作了一地漆黑粉末。

孟壺甩了甩手,將手中符箓灰燼散去,隨后似想起什么,偏頭看向小童,捏著另一張符箓晃了晃,道:“你怎么說?”

“義父!”

小童俯下身來,恭恭敬敬一個頭叩下來,道:“兒子拜見義父。”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1 22:09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觀法截氣化劍衣

張衍在氣道法力輔助之下,一點點將那力量牽引出來,再煉入力道之身中。

力道之身此時已可煉化諸有萬物,而一旦有上層力量融入進來,就可推動功行攀升。

這里本來不只是依靠簡單的吞奪就可完成的,還需要懂得大道變化,并使以功法妙訣轉運配合。

可到了大德這一步,只要意念到了,那么這一切自然而然便可成就。

隨那力量不斷煉入身軀之中,他能推斷出來,這一步驟距離完成當也用不了多久了,甚至他若有意推進,那么再快上一些也是無妨。

因為從道理上說,只要他氣道偉力足夠,就能抗住所有那力量帶來的壓力。

而且他還有布須天和造化之地為后盾,便是有什么萬一變化也有辦法應付,所以稍加激進一點也是無妨。

這還僅是力道之上得來的好處,此回對抗此力,他亦是解化了這里道法,對大道之領會無形中又增進了一層。

若不是還有造化寶蓮存在,說不定這部分大道已是被他占奪過來,而現在僅只是同享。不過若能將所有寶蓮氣機都是尋到,自能將這一部分大道納入己身。

他在閉關二百載之后,力道之身才是淬煉功成,但這并非圓滿,只是將通向最終之路的根底筑牢。

他此刻已是不再引動那些獨特力量了,可周圍用以抵抗的偉力尚不能撤回,須得設法將此力撫平才好。

于是心意一轉,那六股相互沖撞的寶蓮氣機徐徐散開,少了牽引氣機,那力量如無源之水,再無半點泄出。

不過已然入到諸有之中而又未曾被他煉化的力量,一時之間卻是回不去了,要是放任不管,其永遠不會消散,還會不斷傾壓諸有之內的一切。

這力量并無法煉化,所以要么以自己偉力將之鎮壓,要么另尋辦法挪為他用。

他考慮下來,卻是想到了一個主意,決定將之凝合成為一件寶物,這樣不難解決此事。

他伸指一點,自身上化出一縷精氣,與之混合一處,并以意念束縛,就見諸多道法在里浮動映現,過得片刻,其化成一件玄色大氅,披落在了己身之上。

這件大氅純粹是依靠他力道之身鎮壓,當然這里不必他花費什么氣力,只要在身旁近側,就可一直維系下去,若是到了別處,卻是有崩散之虞。

要有下來與敵斗戰,一旦遭受外力傾壓,又無暇顧及之時,此衣可以稍稍替自己分擔一二。

而自己所修力道之法若是有機緣接觸到那莫測之力,并修持圓滿,那么此衣甚至可以一同得了這般好處。

他把衣袖抖開,掃了一眼,心中忖道:“而今守御有造化之地和這寶衣,攻襲之上只有太一神珠,卻嫌少了,不妨再祭煉一件出來。”

念頭轉此,他心意一喚,便見一團清光浮于面前,卻是將清鴻劍丸取了出來。

與相覺分身斗戰時,他考慮到速戰速決,將太一神珠祭了出來,這重作祭煉的法寶也算是未負所托,幾在一合之下就迫得相覺認輸。

但由此也可看出,相覺只是自覺不敵,擔憂場面上輸得太過難看這才提前退縮,并不是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了。

假設被兩名或是三名大德圍攻,只太一神珠稍嫌薄弱,那有劍丸傍身,卻能彌補此中些許不足。

這劍丸之前他已設法提升過一次,不過大德掌握有無之道,若在此境之下,任你再如何了得,偉力籠罩之下,瞬息間就可將你送入虛無之中。

所以也當打開大道之限,再是淬煉一番。

這劍丸與他心神相合,縱是送去大道之中,一念之間,就可召引回來,倒不必如太一神珠祭煉之時那般小心翼翼。

他把手托起,對著劍丸望有一眼,上面頓時綻開無限清光,待光華散去之后,手中已是空無一物,不過只是瞬息間,一點靈光從虛無之中綻放,倏爾化為龍眼大小,清光一凝,又是還回了原來模樣。

他微微點頭,心神一引,就將之收了起來。

這里事了,他便起意外顧,見分身那處又是尋得一處不大不小的造化之地,目前已是占了下來,并在依附其上的現世之中傳下了道法。

只是他再是掃視一眼,卻發現這造化之地中異類陡然增多了不少,還有羅教、德教之人也是死灰復燃。

且不止此間,除布須天外的幾處造化之地都是如此,令得演教的擴張勢頭一時也是放緩了。

不難見得,這背后定然有一股偉力推動。而能不知不覺侵入界中,則應該是造化寶蓮之力無疑了。

他略作察看,這偉力現在已是撤走,不由哂笑一下,現在諸有之內持有寶蓮之人無有幾個,而敢暗中做這般手腳的,除了相覺別無他人。應該是其人不忿先前被驅趕出了造化之地,方才做出了這等小動作。

不過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妖魔異類暴增無數,羅教、德教再度興起,這都是在演教地界之上,光靠演教自身可能應付不了。

他思索了一下,他自身偉力不便插手具體事宜,不過這里倒是可以令九洲修士出手相助。

思慮一定,他當即喚來景游,命其攜得一道符書下界,告知九洲修道人,其若有余暇,可以相助演教修士剿滅外道。

演教總壇之中,自高晟圖閉關后,就將事機交給了高果,他是最早跟隨高晟圖之人,道法功行又是在教中最高那一層,所以教眾還較為信服,就連唐由也是服氣。

不過他雖是暫代掌教之責,可畢竟沒有高晟圖的威望,實則他也只能管得了布須天演教道眾完全執掌的一些地界,而其余分壇則大多數都是放任。

而布須天之外那些造化之地的演教道眾,雖是依靠張衍偉力立下的界門能夠往來交通。但因為那里地界也是極廣極大,立教之初與布須天演教也沒什么牽連,所以總壇管束不了多少,只是各是派遣了一個使者長駐。

但是近來這些分壇教眾不斷上報,說是接連遭遇大妖侵襲,懇請總壇派遣人手相援。

高果也是有些頭疼,現在演教雖是還在不斷擴張,可是大多數是在無有靈機的地界內打轉,而靈機興盛之地卻是少有完全占據的。

這是因為有靈機之地,總歸是有修道宗門和妖魔兇怪的,修道宗門只要不來惹演教,自也不會有什么沖突,可兇怪妖魔卻不在此列,因此剿殺異類,不但可以減少人道威脅,還可以擴大勢力范圍,這也是演教長久以來的做法。

可這不是一兩個上境修士就可解決的,可以說多少人手都填不滿。

他正為此事發愁之際,有弟子前來稟報道:“主事,界外來了一位柯道長,說是與我演教商議攜手對敵妖魔一事。

高果道:“不知哪一個宗派之人?怎么找到了此處?”

那弟子道:“這道長自稱是來自還真觀。”

高果道:“哦,那也算是自家人了,快快拿我主事符詔,去將這位請了進來。”

到了他這個地位,已是稍微知道一些事了,還真觀掌門似與自家教祖有著極深淵源,以往兩家弟子經常有相互幫襯之事,只是彼此上層倒是還從未見過面。

少頃,一名高瘦道人走了進來,打一個稽首,道:“貧道柯不逾,見過高主事。”

高果還得一禮,道:“道友遠來,有所怠慢了,還請入席安坐。”

柯不逾謝過一聲,安坐下來。

高果道:“方才聽底下弟子之言,道友此來是為助我對敵妖魔?”

柯不逾正聲道:“正是,敝派掌門有令,說是貴教眼下人手局促,遇得不少難處,故特命各處分觀相助貴教剿滅外道異類,貧道則負責我兩家往來交通一事。”

高果一聽,心中一喜。還真觀在諸天萬界同樣有不少分宗下院,又擅長降伏魔頭,所以與演教打交道也是最多。

若只是來得這柯道人一人的話,并沒有什么太大用處,只是杯水車薪而已,但要是得了還真觀鼎力相助,那便不同了。

他起得身來,一揖道:“多謝貴教相助,果在此謝過了。”

“哪里哪里。”柯不逾連忙站起,避開他這一禮,又捋須笑道:“貴教也是眼下才遇得這等為難之事,以貴教之勢,再過得個數千上萬載,當就有足夠人手應對此等事了。”

高果搖頭道:“哪有這般容易。”

說來演教功法在入門極是簡單,無需外物就可修成,到了哪里都可迅速站住腳,可越往上走越是困難,對心性意志的要求極高,他認為能維持住現今占據的地界便就不錯了。

要是真的人手充足,那勢力不知道要龐大到什么地步,到時就不是與異類妖魔之爭了,而是要與諸天萬界的修道宗派產生矛盾沖突了。

不過演教上層腦子都很清醒,所以一直對諸天宗派保持友善,而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會對內加以約束,不會輕易與之結怨。

兩人再是商議一陣,便將大致事宜定下,此時弟子又來報,道:“外面有一位元道長來訪,說是要借我演教界門一用。”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1 22:09
第一百八十章 身失本心漏天算

“元道長?”

高果看向柯不逾,道:“不知柯道友可是知曉這一位么?”

柯不逾想了一想,心中一動,笑道:“我倒是知曉一位,若真是此人,那與貴教可是大有淵源,不定也是為貴教之事而來,且這位法力廣大,若有其出手,貴教不少麻煩當不難解決。”

高果聽他如此說,不由得慎重了起來。

他至今沒有見過教祖,但已能肯定是諸天之上某一位大能,大能亦有弟子及親近之人,他們演教秉守規矩,從不主動去打聽這事,但是遇到可能與教祖相關之人,向來是以禮相待。

他道:“既如此,我當親自出迎。”

柯不逾道:“我隨高主事同往。”

兩人一同出了演教總壇,到了界門之外,便見那里站著一名黑衣道人。

柯不逾一見,對高果點了下頭,而后走到其人前面,打一個稽首,道:“還真觀分宗執事柯不逾,見過元上真了。”

“柯道友有禮。”元景清抬手還有一禮。

高果也是上前見禮,道:“在下是演教總壇主事之人高果,不知元上真此來為何?”

元景清回答十分干脆,道:“專為剿殺異類妖物而來。”

柯不逾眼皮一跳,雖然這位語聲不高,也說得很是平靜,可他分明感受到了背后那無邊殺機。

高果想了一想,道:“如此……”

他一招手,有一枚玉簡落下,“我演教教眾現下所知大妖兇怪都是記載其上,不過因為弟子修為緣故,有些兇邪未必能夠見得。”

他再在其上一拂,一縷光華入得其中,隨手遞至前方,“元上真憑此物,可用我教任意一處界門。”

元景清點首道:“有此已是足夠了。”他一揮袖,將玉簡收入其中,

高果看他無意久留,道:“我帶元上真前往界門所在。”

元景清道:“不必勞煩高主事,喚一名弟子帶路便好。”

高果當即喚來一名弟子,囑咐了幾聲,元景清打一個稽首,便隨那弟子去了。

柯不逾道:“貴教放心就是,這位元上真最是痛恨禍亂世人的妖物邪怪,有他出面,這些異類逍遙不了多久。”

元景清隨那弟子而往,很快來至一處法壇之前。上有一道光幕,如水波蕩漾,晃動不已,比山海界中界關更是宏偉壯觀。

那弟子道:“上真,憑此界門,便就可去得任意一處。”

元景清點點頭,隨手給了其一瓶丹藥,道:“你去吧。”

那弟子欣喜接過,躬身一禮,便就下了法壇。

元景清將玉簡拿出,意識在里轉有一圈。

這一次張衍發得告令,九洲修士可受演教之請剿殺妖魔異類,而演教自當以供奉相待。

雖說張衍此回沒有令自家弟子去做此事,可他認為有必要為師分憂。

再則,他正好想配合元辰之法,祭煉一件趁手寶物。

此寶若得成功,以后若要剿殺妖物,根本無需照面,只消以意相感,配合功法就可隔著萬水千山將之殺死。

不過這里至少需得斬殺萬數大妖,且數目越多越好,只這里最麻煩的是,這些大妖各自分散在諸天萬界之中,找尋起來很是不易,所幸演教弟子遍布諸界,還有去往任意一處的界門,兩者之間配合起來卻是正好。

片刻之后,他已是選定了一目標,于是甩開袍袖,往那光幕走去。

只覺身軀一沉,他已然是走過界門,來至另一處法壇之上,稍作感應,此間乃是一處宏大地陸,抬頭望向天穹,有無數星辰閃爍,心意一轉,身形已化清光,往某一顆地星行去。

守壇弟子本在打瞌睡,只感覺界門有動靜,連忙睜目去觀,卻未見到任何一人,知道是有上境大能路過,連忙拿出玉碟記下一筆,又將之由界門報去門中,稍候見得回應無礙,這才放下心來。

元景清此刻已是到了首先選定的目標之前,他靜靜望著眼前這一顆表面看去很是尋常,實則內里已是被掏空的地星。

地星之上長著一株巍巍巨樹,樹冠遮天蔽日,其根系遍布所有地界,這乃是一頭凡蛻層次的大妖。

其名為季柳,這一株妖物在成長之際,就已是將地星之上所有生靈的血肉神魂都是吞吃干凈,而現在,則是在不斷攫取地根之上的靈機。

待把這地星所有的靈機榨干后,其就會以法力挪去下一處,然后重復此般行為。

演教之人先前不明就里,曾派遣弟子到此,整整三百余人,最后只有二十多個乘坐飛梭跑了出來,便將此事報上了總壇。

但是現在演教之中,達至這個層次的人很是稀少,還各有重任在身,在未得余暇之前,不可能為了一個已然沒有世人存活的地界專門跑上一回。

元景清一甩袖,便有一枚天梭往那地星飛去。

那季柳察覺到外來威脅,無數枝干揚起,密密麻麻伸向天中,只是一瞬之間,便將整個地星裹了起來。

元景清此時沒有再做什么動作,只是平靜看著,那一枚天梭直接落到了某一根枝干之上,但是卻并沒有穿透,也沒有造成什么驚天動地的破壞,只是釘在了上面。

這一瞬間,季柳卻安靜了下來,但幾個呼吸之后,其忽然暴動起來,近乎瘋狂般甩打枝干,似是想在擺脫什么。過得沒有多久,便見原本粗壯的枝干漸漸變得干癟幼細起來,同時那高大樹冠也是萎縮枯干。

不止如此,那一株巍然巨樹以肉身可見的速度往下退縮,只是百來呼吸之后,就退還為了一株一人來高的枯瘦柳樹,只有根系那里還有最后一點靈性,但是呆滯死板,仿佛其原本萬千年的修為根本不曾存在過。

元景清身軀一晃,落到了地星之上,只是一招手,就將此株柳樹收入了袖中,他一個挪遁,瞬息回得界門之上,腳下不停,穿過界門,繼續找尋下一個下手目標,在湊齊萬數大妖之前,他暫時不會罷手。

虛寂某一處,紫衣道人面色難看無比,那次與相覺會過面后,他表面答應其人將欲圖取回力量之意傳遞給正身,可心中卻是打定主意不去理會此事。

然而就在方才,他卻發現自己已是在不知不覺中將此事做成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時候去做得這件事的。

更為關鍵的是,他從定中出來后,發現自己并沒有停留在原來駐落之地,而是換了一個地界。

他心中不禁有所懷疑,自己很可能是因為什么原因又自我崩散了一次,現今之身是又一次凝聚出來的,只不過是繼承了前兩個身軀的識憶罷了。

這一切若是屬實,說明他有些舉動并不受自我控制,甚至會有另一個自己冒了出來替代自己行事,這讓他心中滿是惶恐驚怒。

待冷靜下來后,他便開始盤算如何擺脫這等制束。

這時他好像想到什么,將造化寶蓮托了出來略略一感,發現有一股力量即將落下,卻不知這會是相覺那失去的一部分偉力,還是又一位大德即將落下。

清寰宮中,張衍自力道之身再得進展之后,就在揣摩觀望這里道法,而此時在他感應之中,卻是能察覺到相覺和紫衣道人手中寶蓮的位置及具體變化。

這若放在斗戰之中是十分巨大的優勢。要是再配合自身感應,他甚至能掌握寶蓮背后御主的某些動向。

不過他的感應也是稍放即收,若是關注太過,勢必會引發相覺的警惕,維持現在這般已是最為合適的了。

在細研之中,不知不覺又是轉過百余載。

定坐之中,他覺有一股偉力異動,稍稍一算,知是微明正往他這里來。

于是他等有片刻,正身便出得布須天。

微明此刻已至,見他出來,稽首言道:“道友有禮了,今番來此,卻是按照前番約定,將治下造化之地與道友換來觀摩。”

造化之地實則著實不少,因為現在就算已知的造化精蘊所在全部聚集起來,甚至加上布須天,也遠遠達不到當日造化之精的程度。

只是最為容易找尋的造化之地現在差不多都被找出來了,剩下的都是藏于虛寂深處。

他有種感應,自己在下一位大德到來之前已是很難再尋到其他造化之地了,那還不如先行交換觀摩,這樣不管后來大德會做什么選擇,他都不至于吃虧。

張衍點了下首,這事他早便答應了,自不會違諾。

其實若是有等同于布須天的所在,他也不介意換來觀摩,這些終究是外物,能被自家所利用的才是真正有用,當即一揮袖,將治下三處造化之地門戶打開了,道:“道友可隨意觀摩。”

微覺心中一跳,他此刻手中握有三處造化之地,這一點并無瞞過張衍,可令他心驚的是,張衍所給出的三處造化之地,那里面造化精蘊與自己手中所掌握的造化之地居然大致相同,這說明張衍所能看到的東西遠比自己之前以為的還要多。

他搖了搖頭,把心思壓下,決定先行觀摩造化之地,其他先擺在一邊,可正準備如此做時,心頭微微生出一股異樣來。

張衍這時似也有所覺,目光微閃一下,抬首往虛寂破裂之處看去,那里有一股力量似正往諸有之內歸返。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2 22:03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遺空舊力再聚凝

張衍可以望見,這股力量之中混雜著許多偉力,都在試著往諸有之內突破,不過在劫力制壓之下,其中唯有三四股有望掙開枷鎖,突破出來。

而當中一股最有可能成功的氣機令他有熟悉之感,當是自己曾經打過交道的熟人。

他稍稍一辨,已然辨出此人為誰。

心下一轉念,這人若是歸來,那么眼下平和局面或許就會被打破。

不過他長久以來一直做著萬一準備,就算事情真往他所預計的方向發展,只要他自身力量足夠,那么一切都不是問題。

微明對著虛寂缺裂之處凝視許久,心中卻是感覺那里有些不諧之處。

有大德歸來確實在預料之內,但在他推算中,下一位同道其實到來較晚,而今卻是來得及早。

他之推算在一般情形下是不會出錯的,除非這里有什么額外的力量在推動。

他不由想到了造化之靈,心中頓時多出了幾分警惕。

他緩緩收回目光,并對張衍言道:“道友,看去又要有一位同道歸來了。”

張衍點首道:“不錯,其勢已成,當得歸來。”

微明試著言道:“我觀那最有可能歸來之人,其化身似之前與道友有過爭斗?”

張衍笑了一笑,道:“偉力化身畢竟是化身,非是其人全部,只要非是造化之靈,又不主動生事,貧道自不會因過往之事遷怒這位。”

微明不覺點頭,不過他也知,張衍不去找麻煩,不等于這位沒有動作,甚至他也有極大可能會被卷入進去。

可不管怎么說,只要是有利于自己之事,且還有可能做成,他一定是會毫不猶豫去做的。

因是那力量到來不是片刻之事,故在結果未曾出現之前他也不再多作關注,只一揮袖,也是將自己治下那三處造化之地開了門戶,并打一個稽首,道:“還請道友觀摩。”

張衍微一點首,就往這三處造化之地中觀去。

他長久觀摩布須天這等地界,對造化精蘊已然十分熟悉,這幾處造化之地都不如何強盛,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盡解其中玄妙。

虛寂某處,相覺本在定坐,忽然間卻是醒了過來,他也是察覺到了那一股力量正在滲透入諸有之中,一時間,不由得精神大振。

他也做過推算,下一位大德到來還要在許久之后,故是在他猜想之中,這等動靜應該是紫衣道人溝通到了背后正身,所以那造化之靈在試著將自家偉力送了回來。

其實他對此事本來是不抱什么希望的,造化之靈同樣也是深困劫力之中,并不見得真能展現多少威能,上次能助他找尋到造化寶蓮回到諸有,他猜測很可能是諸有之內有無數造化性靈和造化之地的緣故,這些東西與之本就是一體,再加上他自身偉力氣機,所以尋到寶蓮稍加容易。

而要將自身偉力送來,那便不是簡單之事了,需得突破劫力不說,還需從與一眾同輩的法力糾纏之中沖破出來,

他認為這里應該是對方給自己找尋了一個機會,但仍需他自己加以接應才有可能功成,于是不敢怠慢,當即將造化寶蓮托起,試著將自身偉力徐徐牽引回來。

這一試下來,的確有一絲絲力量被取拿回來,便連忙收入己身之內。

只是隨即他感覺有些不太對勁,這些偉力固然被他所收回,可比之平時僅僅只稍稍多些,說明這背后其實沒有特別的力量推動,僅只是他自家在接引罷了,

再是察看了片刻,不覺眉頭皺起。

他發現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為又有一位大德即將歸來,其幾乎是將所有可以突破入諸有的缺口都是搶占了去。

照這么下去,他取回的偉力只會越來越少,而待那位歸來,連這等僅有的牽連也將會斷了。

他不由得懷疑,如果這一次突破劫力之舉真是造化之靈所為,其目的可能只是為了推動這位入至諸有,而非為了幫他。

不過他并沒有絲毫惱怒,因為此刻再來得一位同輩的話,若能將之拉到自己這邊,實際上比他找回所有偉力來得作用更大。

他心下暗忖道:“看來下來局勢,唯有待得這位回來,方能觀得清楚了。”

而虛寂缺裂所在,那一股氣機在滲透許久之后,終是將其余所有力量全數排開,并往虛寂之內沖入進來。

大德偉力入世,劫力外泄,頓時引得無數現世晃蕩不已。

張衍這一次未曾有所動作,微明歸來之際,乃是他以造化寶蓮承托劫力,

而相覺歸來,則是微明做得此事,故是這一次,若想保得諸有完全,那理所應當該是相覺出手了,這彼此應當心照不宣了。

相覺此時沒有猶豫,他治下連一處造化之地都沒有,自是不愿意看到諸有覆滅的,立便意念一引,將造化寶蓮祭了出來,把那劫力承托住了。

而那偉力倏爾一聚,與此同時,紫衣道人只覺寶蓮之中那季莊寄存的一縷氣機忽然竄動,而后一股力量就將其接引走了。

下一刻,一道身影自虛無之中走了出來,卻正是那季莊道人,其人回到諸有,立刻招來寶蓮,將自身偉力寄托入內。

只是這個時候,他微覺有異,卻是感覺到寶蓮之中似是少缺了什么。

可再一觀,蓮瓣齊整,不缺一片,略一沉吟,認為或許還有一部分力量未得回歸,所以才會如此。

就在思索之間,卻忽感有人神意過來,念頭轉了轉,卻是并未抗拒,心神一動,已是入到了神意之中。

莫名之地中,相覺早是等在了那里,見他到來,打一個稽首,道:“貧道相覺,季莊道友,有禮了。”

季莊抬手還有一禮。

相覺笑道:“冒昧喚得道友來此,是有一樁事關我輩之事,不得不與道友說個明白,還望道友勿怪。”

季莊看他一眼,道:“哦?不知何事?”

相覺道:“道友既是歸來,當也能察覺到這諸有格局與造化之精未曾破碎之前已是大為不同了。”

季莊頜首道:“比之以往,更是易于我輩尋道了。”

相覺意味深長道:“可是同樣多出來了不少阻路之人。”

季莊沉默以待,沒有說話。

相覺卻是一笑,道:“道友可知造化之靈么?”

季莊回言道:“這倒不曾忘了。”

相覺暗自點頭,季莊既然清楚此事,說明其歸來偉力或許更為完整,畢竟先前其曾有一部分力量已然落在虛寂之中了。

他道:“而今我所忌憚之人,唯有兩位,一位就是那造化之靈,此僚需以吞奪我輩,才能補全自身大道,而另一位,則是那玄元道人!其人占據布須天,又將迄今所見多數造化之地收在治下,且不予我等觀摩,如此我輩欲尋之道,卻是被其生生阻住了。”

季莊看他一眼,道:“我聽道友言語,似是在那玄元道人處吃了什么大虧?”

相覺也不否認,坦承道:“那玄元道人以防備造化之靈為借口,與我約斗一場,其人有布須天和諸多造化之地為后盾,我著實難以匹敵,最終棋差一招,未能勝他。”

他頓了一頓,笑道:“我觀季莊道友,先前留存于諸有之內的偉力,當也是被這位玄元道人所除吧?”

季莊對此沒有否認。

他收回了所有偉力,自也是知曉了此前所有事。

不過他畢竟并不是原來那位季莊了,亡去的只是他偉力分身罷了,且他如今已是成功歸來,所以心中并無多少波瀾。

只是張衍奪去了鏡湖,要說他完全沒有意見也是不可能的。

可比起這個,他更忌憚造化之靈,其能把借托化身放入諸有之中,這里很是難以分辨,所以他對相覺其實是抱有一定警惕的。

相覺知道,僅憑自己很難取信于人,唯有利益才能將之打動,所以又拿出了自己在微明之前所說的那一套,試圖說服季莊與自己一同逼迫張衍讓步,好讓諸人同享那造化之地。

季莊聽過之后,思忖一下,其實這辦法就是他們聯合起來,共同讓張衍把造化之地交了出來,這等做法,對他這樣的后來之人的確是很有利的,可前提是能夠壓制住張衍。

布須天畢竟是布須天,兩人聯手可拿之不下,而且在他到來之前,已是有兩人,能做到此事恐怕早便做了,故他道:“我觀此間,除那玄元道人之外,還有另一位道友已然歸返,不知其人如何說?”

相覺笑了一聲,道:“我這便將這位道友請來。”言畢,他當即起神意相召。

片刻之后,微明出現在此,并打一個稽首,道:“見過兩位道友了。”

季莊、相覺二人也是與之見禮。

待相互問禮完畢,相覺直接對微明言道:“我與道友此前有約,若得時機成熟,當與諸位同道同享造化之地,未知道友可還愿意遵守言諾么?”

微明看了看二人,道:“兩位道友以為,時機已是到了么?”

相覺笑道:“我之前與那玄元道人有過交手,對其實力略有了解,如只二人,的確難是這一位的對手,可若三人聯手,卻是不難壓倒其人。”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2 22:06
第一百八十二章 問道意同心有殊

微明心中判斷了下,他們三人聯手,拿下布須天或許未必夠,可是逼迫張衍將其余幾處造化之地讓了出來,卻還是有幾分可能的。

他看向季莊,其人若是同意,此事才有做成的可能,若其不愿,那就只有繼續等待下去,他有造化之地在手,倒是不用急在這一刻。

季莊略一沉吟,三人聯手,那么造化之靈的威脅就可暫且忽略不計了,便是此刻真混在他們中間,也不敢有什么動作。

他看向相覺,道:“聽相覺道友言說,上次以分身約斗定了造化之地歸屬,那這一次是否也可尋那玄元道人做一場約斗,也免得當真撕破臉皮。”

微明搖頭道:“此事不用太過指望,我三人怕是沒有誰敢言能在單打獨斗中勝過那玄元道人,可我若以多壓少,其人怎么也不會答應的。”

季莊再是一想,道:“不管如何,主動尋去,有理亦變無理,我以為,還不如等這位上門,屆時再提出約斗,那么或可讓其人做出讓步。”

相覺神情動了動,道:“道友之意,是我等先尋造化之地,若他又來逼迫,那么我可反過來拿捏于他?”

季莊點頭道:“正是如此。”

微明發問道:“可他若是不來呢?”

季莊道:“玄元道人并不知曉我三人已是聯手,就算有所懷疑,也無法確認,所以多半會趁此機會試探一下的,要是實在不成,那我等再去尋他便可。”

相覺道:“這么說來,我等當先去尋一處造化之地了?”

季莊將手中寶蓮一托,道:“我手中寶蓮尚有寄托偉力,而道友寶蓮之中亦有劫力未曾化去,便要動手,本來也需再等上一等,趁此余暇,那正好找尋造化之地。”

相覺轉了轉念,道:“也好。”

微明這時開口道:“兩位,這里還有一個麻煩,我等若與玄元道人斗戰,諸有難免受損,一不小心還有傾覆之危,若是其人一怒之下施力覆滅諸有,我等可未必能阻攔的住。”

季莊也是皺眉,道:“諸有一旦毀去,除了布須天,恐怕諸多造化之地也是一并不存,這對他恐怕沒什么好處。”

微明搖頭道:“可我等也一樣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三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這是最為極端的做法了,于人于己都無好處,但并不能排除這等可能,所以以勢壓人,逼得張衍屈服最好,能不斗戰便不斗戰。

要是實在不成,那只能竭力維護諸有了,以三人手中寶蓮,還是有可能將其人偉力壓下的。

在議定之后,季莊看著二人,言道:“那鏡湖本乃是我寄托之地,那里亦還殘留有我道傳,此刻卻被其人占了去,總是要打一聲招呼的,”說到這里,他便一晃手中寶蓮,分出一道偉力朝著鏡湖之中送了過去。

鏡湖之中,某一處界域的地底之下,上百羅教弟子正對著魔神畫像膜拜著。

因為演教的持續打壓,他們只能躲在偏僻之地,并且從來不敢聚集超過千人,否則過多氣機將會暴露自己。

羅教可不似演教,無需靈機就可修行,住注定了此脈道法只能在靈機較為豐盛的地界上流傳。

好在羅教只需膜拜魔神即可得到神通異力,所以踏入的門檻也是較低,從道理上說,只要世上還有這等畫像流傳,道傳就不會因此滅絕,這也是此教始終鏟除不盡的緣故。

隨著這些教眾這一次膜拜結束,便有一名地位較高的主祭上前,準備將祭案收起,然而這個時候,腳步忽然一頓,便見魔神雙目一轉,有兩道目光射出,并落在下方某一個少年弟子身上。

在這弟子愕然表情之下,其修為向上層層拔高,這個時候,還有無數運使之法和修持經驗在腦海之中流淌而過,使得他能夠在法力拔高的同時也能將之收斂起來,不至于波及到旁側羅教道眾。

待得氣機平息下來,留在原地的再非那青澀少年,而是一個氣機深湛,目光凌厲的道者,他沉聲道:“諸位,方才我得祖師傳道,已然領悟上法,有我庇佑,自此不必再畏懼演教征討。”

不只是他,此時此刻,鏡湖中每一個羅教教眾聚集之地,幾乎都有這般人物在不停出現。

季莊手中造化寶蓮猛然一顫,連忙伸手安撫,他感覺自己滲透入鏡湖之中的力量很快就被截斷了,顯然是張衍留于此間的偉力自發應對。

不過他仍是將不少羅教弟子的法力提升了上來,這些性靈夾雜了他自身偉力,注定無法并合入他大道之內,

但鏡湖現在不在他手中,也就無所謂這些了,他目的只是為了護持羅教,保證教眾能夠在演教打壓之下能夠有對抗之力。

其實他也知道,這般做并無法改變鏡湖羅教走向終了的結局,張衍現在身為鏡湖御主,哪怕自己不出手抹除意外變數,也可以源源不斷派遣麾下解決此事,充其量就是給其人稍稍找些了麻煩而已。

但此等舉動,實際上是向微明、相覺二人表達了他自身的態度,可以說是明確無比的選擇了立場。

微明嘆了一聲,既然季莊已是表態,他也不能不做出什么表示,道:“待出得神意之后,我治下三處造化之地可任由兩位觀摩。”

相覺道:“如此,我等便先回去等待,順便找尋造化之地,我等寶蓮之中寄托之力化解之后,再與那玄元道人論一論道理。”

而在布須天內,演教在得了越來越多的九洲修士相助后,開始主動清除各處本來無法拿下的地界。

其中元景清居功至偉,其從開始斬殺妖魔后就不曾停下,原本有大妖盤踞的地界,幾乎眨眼之間,那里妖穢就被蕩平,演教教眾在后面將這些所在紛紛占據下來,勢力在原本基礎之上又猛然擴張了許多。

某一處地陸上,唐由巡察過一處分壇后,望著飛遁離去的九洲修道人,卻是神情凝重。

一名護法走到他身邊,道:“不知長老何事煩惱?”

唐由嘆道:“我等許久難為之事,卻是被這些修道人輕易解決了。”

盛護法道:“這莫非不是好事么?”

唐由道:“這些修道人修為遠遠高于我演教,現下對我抱有善意,可若有朝一日,與我起了齟齬又該如何?”

盛護法道:“不至于如此吧?譬如還真觀掌教和那位元上真,不是說與教祖淵源頗深么?

唐由道:“這兩位自是不用擔心,可是外界修道人可不止我所見得這么多,我演教現在遠遠不能相比。”

盛護法道:“聽聞其他分壇之中亦有不少人才,譬如玄鏡分壇之中有一位名喚孟壺的護法,修行之快,委實匪夷所思,再有個百來年,不定就可與長老比肩了。”

唐由道:“哦?還有這般人才,我有暇倒是要見上一見了。”

盛護法笑道:“這等俊秀長老是需一見,實則我等只要等待下去,等教眾壯大,那也無有誰能威脅到我等了,

唐由道:“惟愿如此。”

這時弟子匆匆來至近處,遞來一枚玉符,道:“長老,玄鏡分壇方才傳來了求援符書。”

唐由神色一肅,拿了過來一看,卻見符書上言說,羅教教眾之中一夜之間多出了諸多強橫道人,將前去征討的九洲道人打殺了不少,其中不乏一些修為高深的修士,數以百計的分壇已是淪陷,所以向總壇求援。

他收起符書,沉聲道:“盛護法,你說得不錯,眼前還不到想這些事的時候,你代我發詔令,延請更多九洲道友到此。”

盛護法驚訝道:“長老要去哪里?”

唐由道:“玄鏡分壇岌岌可危,此事不小,我當親往分壇救援,順帶見一見你所言的那位孟護法是否能承擔起大任。”

季莊退出神意之后,便就向微明借了一處造化之地存駐,隨后放開法力,邊是開始化解寶蓮之中寄托偉力,邊是開始搜尋起造化之地來。

他偉力曾經長久沉浸在諸有之中,即便化身被張衍化為虛無,可仍是有不少殘留力量存于此間。

憑借著他對虛寂的了解,只是百多年時日,便就發現了造化之地可能存在的地界,不過因為偉力未曾完全化消,所以并沒有立刻上去占據。

又是數十載,在他全力施為之下,方才將寄托偉力化盡,又起意問過相覺,知其也已是將劫力化去,這才把法力放出。

他并未看錯,先前所感應到的地界的確存有造化之地,于是遁身而出,直接將之煉合,隨后駐落其間,便就在此坐等張衍尋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等了許久,卻是遲遲未見布須天那里有什么動靜,于是便就起神意與相覺、微明二人勾連,問詢是究竟繼續等下去,還是改變原先計議,直接上門逼壓。

微明沉思了一下,言道:“我以為,那玄元道人之所以沒有找上門,或許是因為認為季莊道友化身早是存在于虛寂之中,并不是造化之靈借托之身,所以無有什么舉動,或許唯有相覺道友做得此事,才有可能引動其人。”

相覺沉聲道:“造化之地顯現越多,則越難見得,再找一個又談何容易?便是尋得,也未必見得那玄元道人一定會來,我看不必再等了,我三人這就尋上門去,設法說服其人將那造化之地拿了出來與我共享。”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2 22:08
第一百八十三章 論法爭道執有無

三人之中,相覺目前對討要造化之地的意愿是最為迫切的。

因為季莊沒有被張衍奪去造化之地,而微明又是早前與張衍達成了交換觀摩造化之地的約定,這說明他是目前唯一一個被盯上之人,這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他認為這里原因恐怕不是張衍認定季莊非是造化之靈,而是為防備他們三人聯手,有意識做出的分化策略。

假設微明、季莊就此讓步,這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能安穩修持,沒有被逼到真正絕境的時候,誰都不想打生打死,況且這里一個不巧,諸有都可能被顛覆,所要冒的險著實不小。

所以唯有盡快催促動手,要是仍是按住不動,那么二人很可能就會就此退縮。

微明沉吟片刻,才道:“既然先前已然定下計較,那還是按此行事,我等可先與那位玄元道人理論,還是以說通道理為上。”

季莊點頭道:“不錯,動手乃是最后之選擇,若無必要,實則無需做得此事。”

相覺能夠察覺到,微明、季莊二人盡管沒有違反言諾的意思,可暗里態度已然沒有最初那么堅決了,按他想法,若不主動挑起爭斗,只用言語,那又怎么可能逼得張衍放手?這是絕然不可能之事。

但他自不會明著去反對,口中道:“我知兩位道友之意,我亦是如此之想,如是玄元道友當真深明情理,那是最好不過。”

議定下來,三人就退出神意,遁身而出,須臾之間,各自身影便就在布須天之前顯現出來。

相覺此時前出,對著布須天打一個稽首,道:“玄元道友可在,我等此來,有事欲尋道友一敘,不知可否現身一見?”

清寰宮中,張衍正定坐于此。聽得相覺言語傳來,雙目緩緩睜開。

早在之前,他就料到三人多半是會走到一處的。

這其實是必然的,因為諸有之內他占據的造化精蘊之地無疑最多,而此輩只要還惦念著攀登大道,那一定是會盯上他這里的。

微明、相覺二人的時候,未曾來做得此事,只是因為力量不足,現在季莊歸來,此輩當是認為憑借三人之力足以對付他了。

季莊道人此前尋到造化之地,他沒有前去驅逐,倒非是其人不太可能是造化之靈的緣故,實際哪怕只有一絲可能,都不能放松警惕。

他之所以未曾對其人動手,是因為只一處造化之地他沒必要急著前去斥逐,要是其人再有尋得,再行前往問候不遲。

不過沒等他動手,三人倒是先一步找上門來了。

他展開大袖,長身而起,自清寰宮遁身而出,抬手還有一禮,道:“不知三位道友何事來尋貧道?”

微明上來一步,稽首道:“打攪道友了,我等知曉,道友治下有不少造化之地,此番尋來,是想與道友打一個商量。”

季莊道:“造化之地乃造化精蘊存駐之地,自有大道依存,我輩能從中窺看得諸多妙理,只是而今諸位道友每當尋得此處,便各是占據,敝帚自珍,不愿示之與人,此舉著實不利修持,同道之間還易起得齟齬,故兩位道友與我商議下來,決定拿出手中造化之地,供給所有同道一同參悟。”

相覺此時接話道:“道友手中也有造化之地,不若也是放開門戶,這般不止我等,便是過后再有同道歸來,亦可同參大道,共享造化,豈不比同道之間互相算計敵對來的妥當?”

張衍笑了一笑,道:“諸位欲要如何做,與貧道無關,貧道也無意做得此事。”

相覺駁道:“怎是無關?而今諸有易于尋道,乃是我等之功,可以說,而今所有造化之地皆與我輩有所牽連。”

張衍淡聲道:“當年諸位大德行事,貧道不予置評,只是造化之靈生出,乃至后來造化之精破碎,諸有險些崩塌,想來都是與諸位有關,莫非真敢厚顏夸功么?再則,微明道友那偉力寄托之形時時傾壓諸有,若非貧道施力化解,早在道友歸來之際,諸有早便傾覆了,幾位又哪里去尋什么造化之地?”

微明頓時無言。

相覺冷聲道:“有便是有,無便是無,若是虛寂空無,我等自也不會找到道友門前來,不管道友如何反駁,而今造化之地終究是因我輩尋道而來,哪可能我輩開得大道之途,偏偏讓尊駕把好處占了去?”

微明暗自皺眉,相覺語氣這般激烈,一下就把話說死,分明就是不想和緩解決,而是要訴諸于爭斗,關鍵是本來有理也變得無理了。

張衍道:“貧道治下所有地界,有宗門直傳,亦有自家尋來的,可無論出處何在,除了季莊道友那一處鏡湖之外,余下之地與幾位并無牽連,只是言語幾句,就想拿了去,卻也太過簡單了。”

季莊沒有說話,要是他此刻提出索要鏡湖,那張衍直接還了他,那似乎就沒有借口與兩人站到一處了,提出來也無意義。況且今日來此,是為讓對方將所有造化之地拿出來同享,他自不會因小失大。

相覺冷笑一聲,道:“前次道友曾疑我是造化之靈,與我約斗一場,但是我亦覺得,道友亦無法自證自身,若道友是那造化之靈,占去這些地界,豈不是造化之劫,我輩之難?不如我等也與道友印證一番道理,道友以為如何?”

張衍目中光芒隱動,道:“哦?那這道理具體該又如何說呢?”

微明道:“我等若是論法不敵道友,自當退去,不會再來攪擾道友,若是道友此次失機,還望能放開所有造化之地的門戶,供我輩觀摩。”

張衍搖頭一笑。

微明道:“道友似有不同之見?”

張衍淡聲道:“貧道造化之地不少,三位如要論法,那至少也需拿得等同之物前來,不然這論法不比也罷。”

三人相互看有一眼,張衍要是躲在布須天和這些造化之地中,純以守御來與他們對抗,也的確是一件麻煩事,除非他們能等到下一位大德到來,并說服其人與他們一同行事,可那樣又要等上許久。

微明認真道:“道友應當也是知曉,我等手中并無與造化之地相對等之物,道友若是不愿論法比斗,那便請直言。”

張衍淡笑一下,道:“貧道以為,諸位手中有一物足可抵過造化之地。”

微明一怔,道:“卻不知道友說得是什么?”

張衍道:“造化寶蓮。”他看向三人,“若是貧道勝過三位,那幾位需得把手中造化寶蓮寄于我處。”

微明三人不禁有些意外,倒沒想到張衍提出這個要求,

需知造化寶蓮這等寶物只要御主尚在,那么一念相引之間,此物無論在何處,都可取了回來,外人可是奪之不去的,所以張衍就算要了去也是沒用,

張衍自然不是要這些造化寶蓮,而是想趁得此番機會,順帶將微明那寶蓮氣機取拿入手,且若此輩寶蓮都是在他手中,他還可以以殘玉推演出更多道法,更快奪取造化寶蓮的大道權柄。

其實只要能從中取拿到氣機,就算寶蓮立刻被喚了回去也無大礙。

不過他十分清楚,這三人身為大德,自然也是要臉面的,若是這場論法輸給了他,即便要將寶蓮取回,至少也要等到下一次相爭了。

相覺三人起神意相商了一下,皆是認為這個條件可以答應,因為若是他們敗北,那有無造化寶蓮在手都是一樣,而且張衍也不可能拘束得了此物,若是萬一感覺到不對,那及時將之收回就好。

微明打一稽首,道:“既然道友如此說,我等便以造化寶蓮為約斗之物,我若輸了,自是將此物奉上,我若僥幸勝了,道友需將治下所有造化之地與諸位同道共享。”

張衍點了一下首,道:“可。”

微明此刻提議道:“若是我輩交手,法力對抗,寶蓮碰撞,難免撼動虛寂,使諸有傾覆,不若入得神意斗戰如何?”

實際上大德之間神意斗戰與真實斗戰也無甚差別,雙方都是精通有無之道,什么外在手段都可調動,而一旦自身受損,也一樣會映照入原身之上。

這里最大好處,除了不波及諸有,便是神意之中,敗退一方可以隨時從中退了出來,不至于被對手繼續針對。

張衍自無不可,他們交手,確然有可能會毀去諸有,神意斗戰就無需擔心此事,可以放開手腳,任意施展手段了。

兩邊議定之后,便各是心意一起,齊齊轉入神意之中。

關于如何對付張衍,相覺、微明、季莊三人顯然是早就商量好的,一入神意之中,便各是將造化寶蓮一托,祭動寶蓮之力。向著張衍所在之處壓了過來。

張衍見此,目光微閃,卻是負袖而立,并未避讓,任憑那寶蓮之力壓來,一步未動。

他力道法門自上回再進一步后,憑借自己身軀便不難抗住寶蓮重重壓力。

三人自不會知曉這里變化,但對張衍能擋住三朵寶蓮的威壓也不出意外,他們都知張衍背后可是依托有布須天和還有難知具體數目的造化之地,只要調用此中偉力,那不難與寶蓮相對抗。

不過他們目的也正在于此,先設法將張衍可為倚仗的手段一一壓下,而后再發揮以多打少的優勢,這般就不難將其擊敗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2 22:11
第一百八十四章 道力充盈舉正奇

相覺這時心意一引,一股無形無相之力就在張衍身周涌動出來,此中道法不斷演化,向著他周身玄氣侵蝕而來。

大德之戰,斗法如對弈。

這一擊旨在牽制試探,要看張衍下一步具體行動,季莊、微明才會決定如何出手。

三人之戰,最大好處便是可以彼此照應,互相幫襯,一人失機,另一人可上來填補漏洞,一人得手,另一人可側面呼應。

一氣把力量全部壓上是最不智的舉動,反會讓對手一下看穿底細,從而放手一搏。

張衍猶自站立不動,身上騰起滾滾玄氣,將那無形之力擋在外間,不過這看似簡單的接觸,實則是于瞬息之間將那無形之力中所蘊道法解去。

只是還沒等他反擊發動,季莊這時卻先一步出手,只見靈華一閃,霎時光明大放。神意之中除他們幾人之外,本是虛無混沌,可現在卻在無邊耀光之下卻似是被洗刷了一遍。

張衍身外那涌動玄氣一轉,倏爾化作一只大手,只是一抓之下,就將那光華盡數捉攝到了掌心之中。

相覺見他面對自己二人時不做退讓,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

他此前曾想過,張衍在面對三人圍攻之時,就算再如何強橫,若是不祭出上次對敵他時所用的寶珠,那應該是會選擇退避的,如此他們后續手段接連而上,雖然麻煩一些,可是只要占據住主動,那么總是有機會將其逼入死角的。

可沒想到,張衍居然選擇了硬接,這是最為不智的舉動,但卻對他們而言卻是極為有利了。

因為如此一來,必須接二連三化解他們的攻勢,連發動反擊的空余都沒有,雖張衍現在看去輕輕松松擋住兩人進攻,可實際大德每一次簡單攻襲,都是大道妙理之顯化,故而每一次都是需要被攻襲之人設法解化道法的,而只要推演稍稍慢得一步,沒能及時憑借自身對道法的理解將攻勢化去,那么就會露出極大破綻,下來在他們連綿不斷的進襲之下,局勢對其人將會越來越不利,失敗也就是注定的了。

不過他也沒放松警惕,他可沒忘了張衍手中還有造化寶蓮未曾動用,就算遇到什么不對,只要祭了出來,還是能夠避過一次危局的。

但能避過一次未必能避過兩次,只要能逼出了寶蓮,那此物偉力一轉一動都能感應得清清楚楚,他們就能設法加以針對了。

他這時意念一引,不等張衍那玄氣所化大手舉動攻勢,就有一陣風勢憑空生成,繼續往張衍所在卷去。

微明則是心存謹慎,站在一邊沒有動手,他雖然沒有與張衍斗戰過,可三人之中他對張衍忌憚最深。

他認為現下兩人合攻暫且已是能夠應付,可張衍手段應該不會這么簡單,其人連造化寶蓮和上次那枚神珠都沒動用,真正手段還并沒有展現出來,而萬一有變,他還能加以化解,或者填上漏洞。

張衍那玄氣大手倏爾一分,變作兩只玄氣大手,輕松將二人攻勢接下,盡管沒有回擊,可也看得出來其人游刃有余,便是微明此刻插手,說不定也一樣可以應付。

相覺、季莊二人都是皺眉,沒想到同時對付兩人攻勢,張衍還是這般從容,這可不是簡單之事,意味著其人要同時化解兩人所顯化的大道之法。

他們雖都沒有拿出殺招來,可其人一樣沒有動用真正本事,這說明其人在大道星河之上走得比他們更遠,更接近大道源頭,所以解化起他們道法來沒有那么困難。

或許微明此刻選擇動手,才能夠打破這等僵滯,不過兩人心思一轉,卻是都沒有去喚動微明,因為其人在旁不動,才可保持住更大壓力。

現在這樣也好,他們乃是進攻一方,只要張衍沒有辦法威脅到他們,那他們就可以一直這般持續下去,直至后者露出破綻。

張衍從一開始就未有過任何退避舉動,他的確有余力做出反擊,之所以未動,并不全是因為防備未曾動手的微明,也是在觀摩相覺、季莊二人道法。

大德各是執掌大道一部,到了這等地步,人人都有自家之道途,他人之道未必是自己之道,連借鑒都無有必要了,所以觀摩得來的東西,只會與自己的道法格格不入。

但是這不代表你不需要去了解對手,事實上對對手的道法的路數越是熟悉,那么推演化解起來也越是容易。

他有預感,今次之戰,不會是自己與此輩的最后一次斗戰,往后應該還有交手的時候,那不如趁此機會多設法了解一些,除非是能一勞永逸解決這三人,但是大德只要受自身御使的造化寶蓮尚在,那就不可能被打入永寂,況且他也沒有這個打算,大德之爭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造化之靈才是真正大敵。

相覺這些人,排除這其中可能存在的造化之靈借托之身,都是對抗此僚的重要力量,他若是解決了此輩,那反是在替造化之靈解決麻煩。

相覺、季莊都是略微察覺到了張衍的用意,但是知曉也是無用,要么主動打破僵局,要么等待張衍出錯。

兩人對視一眼,起意念交流了一下,認為以張衍此刻表現出來的本事,只應付眼前局面可謂毫無困難,這般下去似無了局,那還不如使出手段來。

兩人主意一定,都是各持法訣,身上氣機俱是陡然長高一層,那無形無相之風與無邊光芒之中所蘊道法驟然變得繁復精妙了許多。

張衍目芒銳利了幾分,知是這兩人見遲遲無法打開局面,終是拿出真本事來了,此時面對相覺、季莊兩人手段,他這次也沒有再去做什么解化道法的舉動,而是向前一拳迎出!

無論無形之風還是那無邊金光,都是在這一拳之下被轟得粉碎。

力道之法,直來直往,不用去管什么解化道法,也不必管什么殺招手段,推演什么的更是沒有必要之事,只要你所施手段無法將力道之身一舉覆滅,那我只需一拳轟去便好。

而第一拳還未結束,那第二拳已是繼續打來。

與此同時,一枚仙氣氤氳的寶珠從無序之中浮現了出來,沒有任何過程,直接就撞在了二人偉力之上。

相覺、季莊二人此刻都是神情一變,沒想到局面反轉的如此快,現在他們反而陷入被動了。

微明也是心中一凜,他察覺到這一拳之中也同樣蘊藏有無窮道法,相覺之前所言張衍所用手段中,并沒有說及這等本事,雖在意料之外,不過在先前商量時也不是沒有任何防備,他此前一直不動就有一部分目的是為了堵上這等漏洞。

于是心意一轉,霎時完成了解化這一拳的推算,隨即便搬動偉力上前一攔!

只要能夠稍加阻擋,就能讓微明、季莊二人得以喘息。

本來直接對張衍出手,攻敵必救當是最好,可是他懷疑其人還有什么手段,要是對他攻擊不予理會,他可能反會弄巧成拙。

他這般謹慎,也的確避過了一次失機,張衍除了力道之身,身上尚有寶衣護持,若是見得有擊垮季莊、相覺二人的機會,那他一定會對其攻勢不予理會,選擇直接扛下這一擊。

張衍第二拳上來,直接將兩處造化之地的偉力打穿。對力道之身來說,一拳轟出之后,對面無論是什么都沒有區別,只有破開與被抵擋兩種結果。

季莊、相覺二人得這一阻,立時緩了過來。

相覺拿出一柄拂塵,只是一揮,便就遮擋住了太一神珠,并與之僵持在了一處。

季莊則是施力反擊,不求戰果,只求設法延阻張衍,重新掌握局面,他撇了眼那太一神珠,點了下頭。

先前張衍不曾動用造化寶蓮和太一神珠,他們就始終心懷忌憚。

沒把這兩件東西逼出來,他們不敢放開一戰,現在太一神珠顯露出來了,那張衍手中最為有力的東西,應該只剩下造化寶蓮了。

張衍又一拳將季莊阻擋震破后,身外玄氣之手出人意料一轉,卻是往微明這處壓來,

微明見狀,伸手輕輕一推,偉力過去,將玄氣所聚大手抵住,同時心中一轉念,大德盡管偉力無限,可是一下對付三個同輩,那力量勢必是會分散的,此舉對他不可能造成太大威脅,應該只是為了牽制他。

然而他方做此想,張衍忽然一轉,居然舍棄季莊、相覺二人,轟然一聲,一拳向他這里打了過來,他神情一變,起袖一揮,蕩開重重仙云虹霓,為了穩妥起見,急忙將自己治下三處造化之地的偉力搬運過來,向著張衍所在壓下。

轟然一震,張衍另一拳緊跟著上來,直接將造化之地的偉力阻攔打破,然而還未等他與微明解化道法的偉力產生沖撞,季莊、相覺二人的偉力已然相繼壓上來。

季莊、相覺二人在看到張衍轉去攻擊微明時,不驚反喜,他們認為這是張衍走錯了一步棋,微明是絕無可能被一合擊敗的,而他們此刻卻是能毫無顧忌的自后展開攻勢,要是配合得當,那么說不準就能將張衍一舉壓下了。

而就在這一瞬間,張衍目光陡然幽深了幾分,背后轟然騰起煌煌五色,只是一轉之間,三人手中寶蓮俱是莫名奇妙消失不見。

下一刻,無盡劍芒在三人面前綻放開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12 22:31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奪法削道收寶蓮

相覺、季莊、微明三人由于早就提防張衍殺招,故見得五色光華出來那一刻,便立刻推演化解,可隨即發現,這里面蘊含無窮大道不說,還變動來去,致他們無功而返,手中寶蓮瞬息間便被那光華卷去。

這寶蓮乃是制衡張衍的關鍵,若是無了此物壓制,那么張衍背后布須天與數處造化之地的偉力就可被調用起來,故是連忙起意召回。

對大德而言,無論自己掌馭的造化寶蓮落在哪里,只要心念轉動,就一定可以喚了回來,所以寶蓮實際上真正消失,也就是那么一瞬。

可就是這么一瞬,場中局勢卻是瞬間顛倒過來。

先是無盡劍光落下,這是張衍之前從未動用過的手段,每一道劍光之中自蘊大道之理,又與五色光華相合,根本不及化解,身上大道權柄就被層層削弱,此與他們自身實力息息相關,若是盡被削奪,那么便會在張衍面前失去斗戰之能。

張衍攻勢這一發,便不準備再給三人還手機會,意念一引,布須天及造化之地偉力一并涌上,而后跟著一拳轟來,

其攻勢如浪濤潮水,一重重壓上,瞬間就將三人聯手之勢打崩,各是變得自顧不暇起來。

相覺當即看出不好,這個時候絕不能各自為戰,只顧自身,必須有一人站出來牽制張衍,給予另外兩人扳回局面的機會,于是他不顧攻來之法,直接縱起無常無相之力,同樣往張衍來處攻去。

縱然這樣自己會被道法打中,可他已是推算過了,這般做至多是被削奪一部道法,不至于讓他一下沒了反擊之能,但只要張衍被牽制住一瞬,那么微明、季莊二人就能找到反擊機會。

這也非是他深明大義,舍己為人,而是他知道唯有這等選擇才有可能贏得斗戰,若是輸了,只會失去更多。

于是他心中立時觀想自身所執大道,手中執拿法訣,偉力頓化陰陽二色之風,一股自張衍頭首下落,一股張衍腳底而起,兩相夾攻而來。

他先前與張衍一戰,幾乎是一合之下就敗下陣來,可他認為,自己只是沒想到張衍手中除了造化寶蓮之外,還另有可以對撼大德偉力的法寶,若是純以道法比拼,自己卻不見得會弱了多少,若此回張衍仍是不做守御,那定可令其道法受損。

微明見得,卻是感覺不妥,季莊眼下所做之事固然十分果斷,也是極為正確之選擇,可他未曾忘了,張衍身后還有一朵造化寶蓮未曾動用,若是祭了出來,不難承托相覺之偉力,要是如此,那么其人所做努力定會落空。所以這刻必須他也出得一把力,才有可能補上缺失。

他轉念下來,認為此刻自己也不能留手了,當即拿一個法訣,一片片如芝云光自虛無之中升騰而起,飄渺之間,竟有大道之音傳出,還有種種異象隨之而來,此中分明就是凝集了他對道法的至上之悟。

季莊一見,就知這一次交手當是決定此次斗戰之勝負了,要是兩人能夠奏功,那么此戰還有得打,可若是兩人無功而返,那劣勢非但沒法挽回,自身還會大為受損。

張衍在察覺到兩股力量壓來之后,卻是渾然不作理會,他除了力道堅身之外,身上還有寶衣護持,現在沒了三朵造化寶蓮牽扯,更是不用去顧忌這些。

三人雖然一時解化不了無盡劍光,自身道法也在被不斷削減之中,可是卻能挪轉有無,使得自身損失減少到最少,然而下來涌來的造化偉力壓來就不是那么容易對付了。

這等壓力過來,無論怎么樣都是擋不住的,尤其是張衍背后布須天之偉力本身就是另一部大道,便是御主長久觀摩,也難以盡知其中玄妙,他們之前從未得見,那更是難解。

這還罷了,張衍后續跟來的每一拳皆是蘊含莫大威能,絲毫不在造化偉力之下。相覺此刻放棄自身守御,采取與張衍正面對撼的做法,幾乎令每一重撞擊都是落在自己身上,使得他道法被層層削奪而去,氣機驟然下跌了不少。

微明見狀,怕他堅持不住,立刻從旁補救,只是如此做他也是一樣舍棄了些許防守,只頃刻間,就覺自身道法被削奪去了不少,雖然沒有相覺這般自身損折慘重,可受損也是不少。

可是二人奮力一搏,卻是沒有換來心中所期望的結果,兩人手段一落到張衍身上,卻是被一股莫名力量所抵擋,這力量與其拳勢所揮出的力量十分之相似,盡管也是在解化之中,但一時卻是難以攻破入內。而他們卻是在道法削奪之下氣機不斷衰落。

季莊心中一沉,知是此回已無勝望,他從頭到尾都在守御,受得壓力最小,為了避免遭受更多損失,二話不說,直接斬下一部道法化作分身承擔外劫,從神意之中退了出去,

相覺、微明二人見此,也是同樣留下自身一部道法,權作替代,相繼退出神意。

而三人神意一散,一切都是映照到正身之上,神意之中所被削去的大道權柄自也是同樣失去,故是此刻看去俱是氣機衰弱,道法大缺,與先前到來之時完全不能相比。

當然,他們所折損的大道權柄并不會真正失去,只是斗戰之后被削,所以面對張衍偉力之時是不全的,但在其他同道面前卻仍是全滿的,只要他們下來暫不與張衍照面,回去重新觀理大道,用不了多久,則仍能拾回。

張衍則是從容轉出神意,抬眼看向三人,淡聲道:“三位道友待如何說?”

微明嘆一聲,張衍方才既能在神意之中戰敗他們,那對付此刻的他們自也不是什么難事,便打一個稽首,道:“既然此場論法是道友贏了,我等自當遵守言諾。”

說完,把手一抬,就將掌中造化寶蓮推了出來。

相覺、季莊二人一語不發,同樣是將手中寶蓮送出。

此回既然失敗,他們也只能接受這等后果,好在這等損失他們仍是承受的起,造化寶蓮就當暫且寄托在張衍這里了,等有用的時候,自能再收了回來。

張衍起心意一引,將三朵寶蓮都是收攏到了神意之中。

這其中兩朵寶蓮氣機已是取得,唯有微明手中這一朵之前未曾拿來,現在入手,卻又能取來一道氣機,而三朵造化寶蓮落在手中,他也更容易揣摩其中道法了。

他言道:“論法即畢,那貧道也不在此奉陪了。”言畢,他一禮之后,一個拂袖,整個人瞬息間便步入了虛無之中。

微明打一個稽首,道:“兩位,若有什么,待我各自恢復道法之后,再做詳談吧。”說完之后,也是轉去不見。

相覺沉聲道:“季莊道友,縱然此回失機,可損失并不算大,況且經此一戰,我等也是了解了其人底細,下次再找機會便好。”

季莊卻是搖了搖頭。他自能看出,此番失機,完全是實力上比不過張衍,因為以其人表現出來的手段來看,就算再來一次,他們其實贏面一樣不大,頂多是使得斗戰過程稍長一些罷了,他嘆道:“看來唯有等下一位同道到此,才有希望贏過此人了。”

鏡湖之中,羅教因為得了不少法力被生生提拔上來的教眾,不斷侵壓演教地界,并大肆傳揚羅教道法,有不少分壇被其等攻打下來,還有一些,也是岌岌可危。

唐由穿過界門之后,親自在鏡湖總壇坐鎮。

鏡湖之中演教分壇可謂難以計數,因為一直在擴張與消亡之中,而現在與羅教弟子沖突的奏報卻是紛紛而來,他一人是不可能料理得過來的,好在先前有延請到不少九洲修道人來援,暫且倒不虞局勢崩壞。

而他自己只要在此,便就起到了鎮定人心的作用。

這時一分壇執事走了過來,將幾封傳書遞上,道:“唐長老,脊陽分壇與昆伸分壇來報,皆是受到了羅教弟子圍攻。”

唐由面色嚴肅,鏡湖之中除總壇之外還有六大分壇,這兩處皆屬其一,沒想到這等地界也是遭受到了襲擊,這無疑說明羅教勢力膨脹極快,如此多的九洲修道人看來沒有能夠起到真正遏制此輩的作用。

他翻看了一下傳書,道:“這脊陽分壇,是那位孟護法值守的地界么?”

那分壇執事道:“正是。長老,可要派遣人手前往馳援么?”

唐由道:“馳援什么?我以往不曾管束過分壇,不知分壇之事,可到了這里才見得,此間不少弟子平日不過仗著教門之勢以強壓弱,占得一地就再無進取之心,只顧享樂,連道法亦是荒廢,但凡稍稍用功些,即便對付不了羅教,那依靠陣法難道也守御不了么?似這等無用之輩,又要來何用?”

那分壇執事忙道:“那昆伸分壇也罷了,脊陽分壇中的孟護法乃是天縱奇才,曾是高主事親自提點的人物,若是折損……”

唐由搖頭道:“羅教現在行事并非漫無目的,我疑其等此次另有所圖,況且分壇禁陣若一時不破,便就說明足可抵擋圍攻之人,若是這位孟護法這般都守不住,那也不值得我輩關注甚多。”

那分壇執事出來之后,感覺不妥,立刻又轉到了張蟬這處,如實告知了此事。

張蟬收到消息后,卻是嘿嘿一笑,暗道:“小子,這一次可是你的機會,就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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