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747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7 22:52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逐劫轉道問人心

張衍往那呈現異狀的劫力靠去,其也似被吸引過來,他很快就沾染到了一些。與此同時,一股玄妙意念也是由此傳遞了過來。

一瞬之間,他便知曉了這些異樣劫力的根由所在。

造化之精破碎后,面對那無窮無盡的劫力,還有那方才生誕出來的造化之靈,諸位大德并無法占據上風。

只是不知什么緣故,造化之靈未能抓住這個優勢壓倒諸位大德,反而諸位大德在與之抗衡的過程中,道法得以增進,到得而今,已然是能夠相持了。這些劫力就是以往對抗之時存在下來的,自然也是沾染到了大德偉力。

所以他若能將這些劫力降伏,而大德本身又不進行刻意遮掩的話,那么他自是能夠借由此看到諸位大德與造化之靈對抗的種種過程,而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應該也能從中找了出來。

他當即沉入此中,邊是消磨邊是推演起來。

好在這回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在徹底壓下這股力量之后,他對于那道人口中所謂的大勢已是有所了然,同樣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了。

那道人至少有一樁沒有說錯,他而今已然是執子之人,這無需他人來證明,也無需對方來給予,完全是由于他有資格,有能為坐上這個位置,

不過,此是真正的大道之爭,大勢既是權柄,也是束縛,不過與其被當做一枚棋子,那還是自己坐到棋盤之上為好。

此刻疑惑盡去,他不再耽擱,把偉力一蕩,便再度沖入鎮壓劫力的行列之中。

他心中知曉,由于劫力不斷被三方勢力共同削奪,恐怕到了最后,這一部分大道沒有誰能占去太多,可彼此只要不令對方能徹底占據,那么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此刻另一邊,相覺等人一直在看著虛寂缺裂那里的變化,隨著劫力開始被消解瓜分,諸有也在發生著變化。

最為明顯的感覺,就是造化之靈偉力愈來愈盛,若說他們以往所感得的偉力乃是稀薄氣霧,那么這便是洶涌浪潮,陣陣拍來的同時,也是令他們偉力搖蕩,似隨時要被卷入進去,

微明皺眉道:“不妥,這偉力看去在逐漸強盛,這般下去,還未等造化之靈正身歸來,我等便會被逐入永寂之中了。”

象名看了一下周圍,沉吟一下,道:“這些偉力卻是避過了諸多現世,似是造化之靈在克制自己,不使諸有傾毀,我等若能避入其中……”

恒悟嘆氣道:“那也需有造化之地為依托才可,否則現世難以承受,且尋常造化之地也是無用,恐怕唯有鏡湖、布須天這等所在才能免去傾壓。”

眾人相互看了看,卻都是無奈,這里除非張衍愿意放開門戶,但是他們現在不敢與他聯系,因為他偉力現與劫力混合一處,貿然動以神意,恐怕反會將劫力帶了回來,那時怕不是更快入得永寂。

閎都卻是對此不屑一顧,他當初曾正面面對造化之靈正身也不曾破散,現在這點沖擊自也是不能拿他如何。

季莊沉聲道:“不對,實則還有遮護之法,諸位且先仔細感應,這里除了造化之靈偉力,還有其余同道的偉力也是摻雜其中,不曾被消磨了去,我等若是能借以托庇,那么至少眼下可以避去這一劫。”

相覺也是笑道:“季莊道友說得是,我也正想說此事。這些偉力當是與造化之靈對抗的那些同道所留了,不然不會在此僚偉力之下仍然如此堅韌的。”

眾人方才只是苦苦應付偉力,想著退去,對于周圍那些倒是沒有去細辨,現在得季莊和相覺一提醒,仔細一辨,果然見周圍有一縷縷偉力與造化之靈偉力一般飄散下來,其仿若浪潮之中的礁石一般,無論怎樣沖刷,都是巍然不動。

眾人神意交流了一下,各自把偉力散開,試著往那些偉力之中避入進去,只是這些偉力態度不一,有的對眾人異常排斥,根本不得其門而入,有的雖是愿意接納,可諸人反卻感覺不妥。這般景象無疑說明了,是否能躲入其中全憑偉力主人意愿,萬一改了主意,那么他們立刻會被驅逐出來,縱能一時暫避,可自身也只能全由偉力主人拿捏了。

正在為難之時,其中一縷偉力一轉,倏爾變化出一人形影來,恰是先前他們見過的那名道人,其人打一個稽首,道:“諸位道友,如我此前所言,若是愿意不再附和那玄元道人,我可用偉力遮護諸位。”

相覺等人卻是一個都沒有出聲,正如之前一般,他們并不信任此人,再則,現在還沒有到最后關頭,也沒有必要急著做出決定。

那道人似也知曉這個緣故,沒有離去,也沒再開口勸言,仿佛是在等待著什么。

就在那偉力不斷高盛,眾人的抵抗也即將到達極限之時,忽然自那鏡湖之中有一道光亮現出。

相覺心下微微一松,笑道:“諸位,鏡湖門戶已開,定是玄元道友準我等避去那處,入到其中,當能無礙了。”

眾人原本凝肅神情也是放松下來,不再去理會那名道人,轉念之間,俱是順著那道亮光往鏡湖之中沉入進去。

那道人見得這一幕,知道事不可為,默然片刻,如出現時一般,一個恍惚,便飄散不見了。

布須天內,青圣此刻正在精研造化之靈交予自己的功法,有了張衍同意,他再無顧忌,自是放開手腳修行。

修持之中,他也是發現,這門功法與自己契合無比,許多難關障礙,自己只是念頭一轉,便就跨了過去,道法增進極其迅速,很快就提升了到了一個以往無法企及的高度之上。

他此刻已是能隱隱感覺到,自己一旦放開束縛,就有可能去到一個渺茫莫測之地。

只是他仍是壓制著自己,因為任憑他修為再高,只要沒有造化寶蓮,那就無法定住自身,回轉諸有之中,所以不得此物,那終究是不能跨至大德之境的。

他心中也是思忖,自己修行至此,只靠自身,修行可謂已是到了盡頭,那造化之靈化身也該是出現了吧?

正思索之時,忽覺兩道熟悉氣機到來,卻是神常、簪元二人,他心中有些奇怪,這兩位若是事,大可神意來尋,親身而來,卻是少見,想了一想,便起身出迎,待見得二人,打一個稽首,道:“不知兩位道友何事尋來?”

神常、簪元二人與他見了一禮,隨后以審視目光看了他幾眼,神常道人十分嚴肅地問道:“道友,可能解釋一下,為何近來你氣機增長如此之快。”

青圣一怔,知曉兩人是誤會了。

他自身氣機平時不顯,現下在劫力破散之際,卻是莫名增長,怎么看都有問題。關鍵張衍此刻偉力深入劫力之中,無暇來理會布須天,表面看去,這卻似正好給了他一個鉆漏子的空檔。

他想了一想,以神意傳意言道:“兩位道友,我功行之所以長進,乃是因為修煉了一門道功,這門功法的確有些來歷,好在玄元道友對此是知曉的,而且此事不難證明,兩位只需一問玄元道友,便知我未曾虛言。”

簪元道人沉聲道:“我等要是能交通玄元道友,也就不必來此問詢道友了。”

現在劫力正要消散,造化之靈正身將要到來之事誰都能看得出來,張衍則是唯一能與之對抗之人,可以說是他們所有人存身下來的最大倚仗。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不需要布須天做為遮擋了,所以自己內部不能出得任何問題,而青圣這個時候修為猛漲,怎么看都是有問題的。

本來問過張衍是最簡單的辦法,可方才他們意圖如此做時,便有一種強烈感覺提醒他們萬不可如此做,想到張衍正與劫力對抗,很可能這般動作會將劫力牽連過來,于是二人也只好放棄,先是趕到了青圣這里,萬一有問題,也可伸手阻止。

青圣稍作思索,看來道:“那兩位道友之意,我是明白的,只是兩位卻也太過小視玄元道友了,若我有異,這么大的疏漏,玄元道友又怎么會放任不管呢?”

神常嘆道:“道理是這般沒錯,可有些事,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青圣道:“兩位既是不信,不如這般,那不妨先留在此處,若是情形有異,也可隨時伸手阻我。兩位以為如何?”

神常、簪元看了看他,俱是點頭。

青圣則是在兩人面前盤膝坐下,不再運持功行,只是默默等待。

不知過去多久,三人都似感覺到了什么,不約而同仰首觀去,卻見那缺裂所在,劫力已然所剩無幾,看去很快就要消散殆盡了。

青圣這時心頭微微一震,卻是先前那道人影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神意之中。

那人影笑言道:“青圣道友,你修行倒是順利,或許你已是將你我交言告知給了那玄元道人,不過無礙,我不在乎這些,只要此刻將我神意接納入布須天內,那么我之前諾言仍是作數,那造化寶蓮仍可予你。”

青圣看他幾眼,默默點了下頭。

那人影大笑一聲,伸手一指,一朵靈光溢動的璀璨寶蓮便在前方顯露出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9-3-31 23:42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7 22:55
第二百七十七章 破得完法玄機生

青圣將造化寶蓮接到手中,可是察看了一番后,卻是一皺眉,抬首看去道:“這寶蓮似不完全?”

那人影言道:“確然不完全,不過道友若愿將我神意接引入布須天內,那么我自會助你將剩余力量尋到。”

青圣緩緩道:“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缺裂之中的劫力還有殘余,莫看玄元道人偉力在外,可他正身還在布須天內,我稍一動作,就會被其察覺到。”

那人影倒是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他道:“道友說的有理,那待得劫力破碎,我再來找尋道友好了,這卻也等不了多久,道友可要準備好了。”

說完之后,他身影一虛,就自神意之中退了出去。

青圣則看著手中那朵造化寶蓮,久久不語。

對于他的話語,那造化之靈之所以沒有提出任何質疑,就是因為這一點寶蓮力量并不足以讓他做得什么。

這其實只能算得上是一個餌,能看到,但是吃不下去。

他捫心自問,要是造化之靈當真給他這個機會,并且沒有什么人來阻攔的話,那么自己一定是會毫不猶豫按照其人所言的方式行事的。

當然,這不是為了屈服造化之靈,而是因為能得求大道。

可他知道,這是根本無法做到的。

正如他方才對神常、簪元二人所做言語一般,自己身在布須天內,一舉一動都在張衍眼皮底下,無論做得什么事,都不可能瞞過其人。

連神常、簪元都是察覺到異常了,這位布須天之主明知造化之靈在自家這里擺弄事端,又怎么可能會毫無反應呢?這分明也是一個誘餌。

他想了一想,言道:“兩位道友……”

神常、簪元兩人頓時警惕看來。

青圣道人道:“我方才言說,玄元道友早知此事,兩位雖無法溝通,可是玄元道友有分身在此,卻是可以一問,”

簪元道人詫異道:“玄元道友現在正與劫力對抗,便是分身恐怕也是一樣受得沾染……”說到這里,他語聲一止,“玄元道友早有安排?”

青圣點頭道:“正是,兩位道友若是不信,可隨我來。”

神常、簪元二人略作交流,便就同意下來。

青圣當下意念一轉,來至一處宏闊殿宇之內,神常、簪元亦是跟隨其氣機而來,兩人抬頭一看,卻見張衍坐于臺座之上,忙是躬身見禮,道:“玄元道友,有禮了。

張衍此刻雖是在動用偉力消奪劫力,可布須天這方根本重地他又怎么會疏忽過去,為免有什么異變,特意安排了一具分身坐于此間,并斬斷與正身之間的氣機,使得劫力不會牽連至此。

此刻他還得一禮,對著二人言道:“兩位道友有心了、”

神常、簪元二人忙道:“道友言重,布須天也是事涉我等安危,不敢不慎。”

青圣言道:“玄元道友,那造化之靈方才將那寶蓮交托給了我。”他伸手一托,便將寶蓮抬了出來。

張衍目光落下,查看了一下造化寶蓮那縷氣機,卻是失笑了一下。

他特意留得分身代替自己看顧現世,就是為了等待那一朵造化寶蓮出現。若是能將此尋到,那么力道立時可以補全了。

不過看去造化之靈卻不想讓他那么輕易得手,此并非是藏匿起來的那一朵,而是之前見過的某朵寶蓮的部分。

他言道:“此非是完整寶蓮,道友若欲憑此得道,必然是不得成就的。”

青圣倒是平靜,道:“這也不出所料,不知我下來又該如何應付此僚?”

張衍笑道:“要是再見得此僚,道友問他索要寶蓮便是,他若言要入得布須天以做交換,那你盡管答應下來便好,不必顧忌什么。”

青圣并非是他,神意之中所能承載的偉力極其有限,造化之靈便是入得布須天后,也需依靠自身,才能將更多偉力召來。

但是這么做,只要被他提前發現,那便不難阻止。

所以他推斷,造化之靈的真正用意,很可能是想將一朵承載自身偉力的完整寶蓮送了進來,而后再自里現身,這就無法輕易將之驅逐了。

假設這番猜測是正確的,那么青圣在這里完全只是充當其人掩蓋真實目的的幌子,為得就是能將造化寶蓮送入進來。

可要能得到最后一朵寶蓮,就算造化之靈入到布須天內又如何?力道之軀一旦補完,氣、力雙道皆是成就,那便無懼任何對手了,輕易就可將之驅逐出去。

青圣聽得此言,卻是有些意外,但隨即一想,張衍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排布。既然已是明確他可以這么做,那自己也不必去尋根究源,照做就是了,這般也是很符合他的心意。他低頭言道:“那造化之靈隨時可能會再尋來,在下便先退下了。”

張衍頜首道:“道友自己小心,只要不出得布須天,當是無礙。”

青圣打一個稽首,便就動念離了此地,轉瞬之間,便就回至駐落之地,目注布須天外的劫力,默默等待。

未有多久,那劫力已是化至幾近無有,他此時感覺身外一片清靈,好似原本有什么制壓自身的物事被挪開了,一時之間,還有許多道法感悟涌了上來。

然而他還不及多多體悟,只覺神意之中一陣波動,卻是那人影又一次來至了他面前。

這回他不待其人開口,便先是質問道:“尊駕說是助我成道,可你給我的這朵寶蓮,卻并非完整,我若聽從尊駕之言,恐怕只會因此墮入大道長河之中。”

那人影倒是沒有否認,反而很有興趣地問道:“哦?道友又是如何知曉此事的?憑你之力,似是難以分辨。”

青圣坦然言道:“我自是去問了玄元道友。”

那人影倒也沒有什么意外,玩味道:“你果是把此事告知了他。”

青圣冷笑道:“尊駕以為玄元道友便不知曉此事么?反而我唯有如此做,才可取信于他。何況我亦不知尊駕是否只是利用于我,自是要做得幾分準備的。”

那人影笑一聲,道:“倒也有理,那道友可是準備好了么?”

青圣盯著他道:“只要尊駕按先前所言,給我完整寶蓮,我自會尊諾而行。”

那人影這一次卻是格外干脆,笑道:“當如爾所愿。”說話之間,他伸指一點。

青圣只見自己所得的那朵寶蓮倏爾躍出,并逐漸變得清晰凝實起來,此刻看去已是一朵完整的寶蓮了。

只是這一刻,他卻發現自己在神意之中卻是無法判斷出此物是否為真,或許唯有取拿了出來,方可加以鑒別,他只是稍稍猶豫,便探手一捉,帶著此物從神意之中轉了出來。

虛寂之中,那劫力隨著三方不斷消除推演,漸漸由有轉無,只剩下了最后一縷,可就是這一縷,卻是決定了劫力之有無。

需要知曉,劫力作為造化之精的一部分,在被分離出來的那一刻,就不可能被徹底消滅,三方此刻只是合力將此物推向了大道運轉之中無的那一面,而這里有無之間的變化則是取決于鎮壓劫力之人的偉力強弱,

只要他們道法還在,劫力就不會再顯現出來,可一旦有所衰弱,那么就會從大道轉運之中重新滲透出來。

除非三方之中有人真正取拿到了劫力背后的那一部分大道,那自是可以自如駕馭這股力量,化有化無,皆在其一念之間。

張衍在將自己取來的那最后一道偉力鎮壓下去后,忽覺幾分異樣,竟發現自己站在了虛寂之內,他一抬頭,下一瞬,便見幾能淹沒自身偉力的光亮忽然綻放出來。

他心中明白,這是自己又一次看到造化之精破碎時的景象。

劫力被他奪來一部分,他也是由此看到了其顯現出來的那一幕,不過煉神所見,即為真實,所以他此刻等若直面造化之精破碎。

他眸光不動,卻是坦然直視這一幕,背后五色光華旋轉不停,身外玄氣滾滾,將那靈光旋流排拒在外。

在絢爛無盡的靈光之中,卻有一名道人出現在他身邊,與他并肩而立,一同看著那破碎的造化之精,道:“諸道打破這方造化之精,不過是為追求上境。”

“原本此物無始無終,無由無果,唯有打破,方才有了轉動。”

“我等是為求道,然則求得大道之人卻未必是諸德,或可能是造化之靈,若其吞滅所有大德,那卻是求得道果了。”

張衍一思,諸位大德與造化之靈的交鋒從后者出現那一刻起便在進行著,若是沒有大德賦予造化之精自我意識,造化之靈是否會出現?

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不過正如此言,造化之精原本完滿無漏,完滿到了失去了任何變化。此物既是給了諸道上進之路,但同樣也是一個阻礙。擋在了諸道進窺大道的道路上,唯有使之破損,才能打開通向最后大道那一道關門。

他一念轉過,那道人不知何時,已是不見了。他沒有再去多看,也沒有追究其是來自于何處,意念一轉,方才所有景象都是不見。

他仰首看去,此刻所有劫力都是不見,從造化之精還未破碎之前便就開始并綿延至今時的斗戰,下來就要見得一個勝負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7 22:57
第二百七十八章 當執道法挪天機

布須天內,青圣自身退出神意,并試著將造化寶蓮從中挪轉了出來,然而再是一看,手中卻仍是那朵殘缺寶蓮,那完整之狀卻是不見影蹤。

毫無疑問,造化之靈并沒有將真正的寶蓮賦予他,便在此時,他只覺周圍所有物事,包括氣機都是變得凝滯不動,唯有感應尚存。

而見一縷偉力卻是從這方寶蓮之中散逸出來,并隱隱溝通著布須天外的力量。

然而這等時候,卻有一股偉力自虛空而來,霎時凝聚為一只玄氣大手,只是輕輕一按,就將這股力量消弭于無形之中。

張衍收手回來,失笑一下,造化之靈的確如他所想,意圖借助寶蓮之力將自身偉力挪轉入布須天中,不過其似是怕此寶蓮被他得去,所以仍舊沒有動用那最后一朵寶蓮。

此等舉動失之于小氣了,從這里可以看出,這當是造化之靈偉力化身自行所為,若是由那正身親自做得此事,只要有機會占據布須天,哪怕是將那最后一朵寶蓮送來,當也不會有多少猶豫的。

而此刻虛寂之中,劫力這一徹底退去,阻擋造化之靈正身入至諸有的障礙再不存在,當初因造化之精破碎而消失的大德亦將因此歸來。

虛寂之中舉凡達到煉神層次的修士都是感覺到這等變化,不覺矚目看去。這一刻,萬事萬物仿佛頓止下來,感應之中迎來了一陣靜默。

然而靜靜等候之后,卻是聽得諸有之內竟是遙遙傳來一縷鐘磬之音,悠遠回響,眾皆有聞。

此是大道之音,隨此聲響起,就有數名明光外放,身籠清氣霞光的道人身影在上方顯現出來,每人俱是坐于一座偉力蓮臺之上。

張衍看到這一幕,心意一動,只是瞬息之間,便與諸道并列于此,同一時刻,腳下亦是顯現出一座偉力蓮臺,他把大袖一蕩,亦是在此落坐下來。

臺座之上數名道人俱是目光看來,并對他頜首示意。

張衍亦是點首回應,同時轉目一望,卻能夠看見造化之靈正身同樣坐于此間,其身被靈光包裹在內,只能見得一個形影。

他目光再是下落,卻是見到自身氣機與諸大德之間氣機相合于一處,甚至那造化之靈氣機亦是牽連在內,這是因為此間在座之人,無不是執掌大道一部,故而這氣機之中,自蘊大道運轉之妙,且循一定規理而動。

此刻他心中有感,只要自己將手中所執道法放落進去,便可以一人之力便可牽引諸道之力,推動大道運轉朝自己所想的一面而去。

這也是他之所以坐于這里的原因所在。

無論是造化之靈還是諸位大德,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求取上境道果。

只是在劫力封堵之下經過長久對抗沖撞,彼此偉力早就混融擁擠到了一處,而因各人各執大道一部,如此結果便是導致誰都無法自此中生出變化來,唯有彼此配合,方能挪動那一絲天機,從而尋到門戶,從此中遁了出去,進入到上層境界之中。

為了此等目的,故是此刻雙方既有對抗,又需遵守一定規矩,這一戰,可以說所有人都是落在了一方大道棋盤之上。

可以說,諸有諸常,萬事萬物,莫不牽連其中,無有人能置身局外。

而現在能坐在這里的,都稱得上是執子之人。

張衍目光幽深,現在敵我雙方都可在此中落子,也即是有限度的干涉大道轉運,從而爭取到對自己最為有利的一面。

他手中執掌氣道,本有一門道法在手,即是可以下得一子,再有都神君道法可為自己所用,那便再是得有一子。若是他力道得以完全,那么又可拾得一子。當然,還有那缺失之道,若是下來能想辦法奪取到,那就又是一子在手。

他看向造化之靈所在之地,現在還難以確定這一位到底執掌有多少道法,因為造化之靈一出來便就能對抗眾多大德,其本身很可能不止握持有一門道法,不然無可能壓制住諸位大德。

不過不是誰人都可坐到這里的,有些大德也是一樣握持有道法,但因為偉力不夠雄厚,所以沒有坐到這里的資格,當執子之人撥動大道棋盤之時,那便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人驅使自己,而自己卻無從抵抗。

相覺等人此刻皆是坐于鏡湖之中,心情卻是澎湃不已。

在他們看來,劫力破碎之后,自己那最后一縷偉力即將歸來,只要使得偉力完全,那么絕對不會再是眼前這番孱弱模樣了,至少能與閎都一般,可在造化之靈正身之前站穩,不會被其偉力一撞便就破散。

這一切十分順利,很快他們就將最后一縷偉力入身,同時缺失憶識亦是回到了身上。

可這等時候,他們神情之中并無歡喜,反而皆是愕然驚震之色,

相覺長嘆一聲,以落寞無奈的語氣言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眾人也是一片沉默。

他們一直在找尋造化之靈借托之身為誰,甚至彼此懷疑,可現在發現,原來他們都是借托之身。

實際上,早在造化之精破碎之后,造化之靈就已然趁著破碎之勢將他們吞奪了。要不是當時諸大德中有一名偉力強橫之人站了出來,聯合諸道挪動大道規序,并設下了層層阻礙,令造化之靈無法在瞬息之間將道法改換為自身能為,恐怕其已然是憑借此勢一舉將所有大德歸入己身了。

只是諸位大德當時也不好過,因為當劫力生出之后,便隔絕了其等與諸有的牽連,很可能會因此墮入永寂,反而造化之靈因為有造化之靈碎片沉落諸有,有一氣相牽,卻不會如此。故而諸大德又在那位主持之下合同偉力,與造化之靈糾纏在一起,這不但是為了對抗其人,同樣也是借得其人之力不使自身墮入永寂之中。

可是如此一來,因為雙方偉力混合到了一處,所以無可能一氣闖過劫力,唯有偉力弱小之輩方還有一絲機會落去諸有,從而里外配合,將劫力打破。

相覺他們之所以能得以歸回,這一切全都是造化之靈的縱容,而這些,同樣也是劫力之內那些大德所希望的。

相覺等人都是暗嘆,在這盤棋局之中,他們每一人都在追逐著對自己有利之事,就算再來得一次,他依舊會是受人制約的。

歸根到底,還是自身偉力不足,所以才會被大勢帶動,不得自主。

而就在他們心中意識到自己本來之后,身影一陣虛黯,一個個消散而去,偉力也是歸回到造化之靈身上。

張衍搖了搖頭,此輩機運,從落至諸有那一刻始便就注定了,至于那囚界之主明知此輩為造化之靈所用,卻還是化身出來拉攏他們,這是因為他們之中仍有一人不曾被奪去道法,

哪怕其人只是一人,也握持有一門道法,足以擺到大道棋盤上了,或許還能成為關鍵時刻的一枚棋子。

不過究竟站在哪一邊,卻唯有其自身可以做出選擇了。

他看去場中,閎都正筆直站在那里,絲毫沒有因為相覺等人是借托之身而吃驚,反而一副我早知爾等不對的模樣。

而這等時候,除了造化之靈,所有大德都是看來,在看他會作何等選擇。

不過一旦將自身道法交托出去,也便沒有了存身之根,也就不存于諸有之中了,與被逐入永寂差別也是不大了。

閎都身為局中之人,也是明白眼下情勢,因為無法坐到大道棋盤上來,為了避免被造化之靈侵奪,他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換作他人,此刻或還會斟酌猶豫,可他卻很是干脆,看向張衍所在蓮臺,言道:“玄元道友,我所執道法便就交托于你了。”

張衍點首道:“當不負道友所托。”

閎都對他打一個稽首,,他渾身上下有靈光泛起,隨后消失在了原處。

張衍這邊卻是能感覺到,自身憑空得來一門道法,等若手中執子又是多得一枚。

不過閎都道法很是特殊,自有其混濁一面,這恐怕也是造化之靈之前不曾先行吞奪其人的緣故,而他若不是先前觀望過閎都道法,并推演其中所有變化,倒也沒有這么容易接納。

他再是一察,閎都此刻當已是轉入大道虛無那一面,自己最后若是得勝,其人或得轉出,若是不勝,那么與陷入永寂也無甚差別了。

就在這時,卻是聽得鐘磬之聲再度響起。

張衍抬目看去,只見那造化之靈抬手而起,已是在大道棋盤之上落下第一子,而后便覺似有什么因此改變了。

他審視片刻,卻是很快找到了這里變化,造化之靈卻是將自己到底掌握有多少道法的天機遮蔽了去。

從此刻開始,再也無人可以推算出來。

他目光微閃,毫無疑問,造化之靈每落一子,局面就向對他有利的方向偏向一分,而當其所有布置順利作完,那么優勢將大到擋無可擋,

所以唯有諸道聯手起來,力往一處使,那方才能與之對抗,這就是所謂大勢了。

先前那囚界之主與他爭奪的,應該是最后決定勝負的那一子究竟由誰來落,因為最后所有寄托必然落在此人身上。

而此人,也是最有可能摘取道果的那一人!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8 21:39
第二百七十九章 身在高遠瞰世真

張衍目觀那氣機所在,造化之靈這一子落下,那背后道法就在大道棋盤之中落定,無法再行動用。

現在除非有大德愿意將自己手中所掌握的道法落于此中,加以阻礙,那么方可將之挪開。

不過一旦大道運轉起來,要想停下可沒有那么容易,至少要付出倍于對手的代價方才有可能達到。

他認為這等作法是最不合適的,先不說造化之靈與大德雙方執子誰多誰寡,就算己方這邊壓過對面,也不可能如此做,因為這完全是被對方牽著走了。

而被動接招永遠是對自己不利的,假設能落得一招上手,反過來迫使造化之靈不得不用更多代價將之挪去,這才是最為正確的應對方法。

他目光一轉,見座上諸位大德無人有什么舉動,這可能是造化之靈這第一子只是用來遮護自己,還并不曾表露出真正意圖,所以諸位大德才沒有急著落子。

他略一思忖,這等作法也是合理的,因為落子之人的用意一旦顯露出來,那么對手就能大致算到后續演變,這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一樣,

無論是大德還是造化之靈,都是精通推算,這般看來誰都沒法拿捏到對手,可實際上不是這樣,雙方所掌握的道法不一樣,再則,最終決定結果的,不僅是雙方謀算,還有大道之外的一線天機。

這一線天機的存在,似使得大道棋盤可以運轉起來,但也同時增加了一絲變數,這變數決定了不到最后一刻,誰都無法知曉真正勝負。

造化之靈在落下一子之后,卻沒有停下,很快落下第二子,大道之轉也因此再次被推動起來。

張衍觀望片刻,很快就看出了這里變化,他卻是一挑眉,造化之靈這一手沒有直接對他們這些大德而來,而卻是用來護定諸有,使之不被傾覆。

可以說自此刻起,因為有整個大道為依托,只要雙方還在這方棋盤之內較量,那么用任何手段都不可能將諸有崩滅了。

而諸有之內有什么?不需要任何推算,也很是容易得出結論。

造化之靈明顯是沖著那缺失之道而去的,不然沒必要做得這等事。

這畢竟是一門道法,若是能取拿到手,不但能多得一枚棋子,還能將諸般道法都是拖到大道棋盤上來,假設造化之靈得勝,那么就能順勢補全道法了。

有介于此,這一子是必須要爭的。

只是諸位大德雖然知曉了這些,可對著護定諸有的第二手落子卻不可能去出面阻止,因為此舉對他們也是有利的,甚至他們也希望如此。可是這般一來,場中局面無疑對造化之靈更為有利了,其已然是連落兩子,他們不曾作出反應了。

張衍心中暗忖,造化之靈這第三子一落,無論如何,己方這邊當是要做出反應了。

若是任由造化之靈這般毫無顧忌的將大道轉運推動下去,那么其人優勢將會越積越大,阻止起來也會越來越難,一個不慎,就會累積到一個令眾人無法扭轉的程度,要真到了那等地步,恐怕就無以抗衡了。

正在轉念之間,造化之靈的第三子卻是已然落下了。

這一剎那間,諸位大德與張衍都見到,原本深藏于虛無一面的無數現世,現在全數顯露了出來。

張衍目光微凝,立時猜到了這一步目的之所在。

在那原初一點之上,可以延伸出無數類似且又不同的現世來。以一名未曾成道的造化性靈為例,其人在無數現世之中可以有無數個自己,而這無數個自己其實都是造化性靈,這里沒有誰主誰次的區別。

唯有一點不同,就是那些依附于造化之地的現世卻是唯一的,也即是說,那些相類現世在不停消亡誕生的輪轉之中,唯有這一處現世乃是長久存在的。

所以大德想要獲取缺失之道,通常都是從這些個現世下手,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并非其余現世無法找尋,而是投入其余現世之中,除非他偉力支撐起此處,否則此等所在對他而言只是一瞬即逝。

而且以他偉力進入這等所在,那很可能就是他自身道法居于上風了,道法沖突之下,那缺失之道很可能就不再現出了,此是吃力不討好之事。

但造化這靈這一手,卻是令所有現世都是自底下浮到了表面之上,其目的并非是令其可長存下去,而是要把無數類同現世殺去,并令其歸同為一,這樣只需在一個現世之內做文章,就可從中取拿大道。

雖然張衍現在在此道之上占得先機,余者無法與他相比,但造化之靈下一步若是以道法來推動,那很可能被其得到缺失之道。

表面看來,以四門道法換取一門道法,以四子換一子是不智的,可要是被其成功,大道運轉必是偏向于其人,而大德這一方還失去了一門道法,少得一子,關鍵是什么都沒有做,這等若就是將大道棋盤讓了出去。

手中有子卻無法落到棋盤之上,這與無有又有什么區別?

張衍通過氣機牽連,能知諸位大德自有應對之法,只是想法不一,有人甚至提出,直接將這些生靈消奪了去。

沒了這些造化性靈,那么任憑造化之靈有多大力量,自就無法奪取此道。

造化性靈乃是依附于道法的存在,站在諸位大德的高度往下看來,哪怕具被滅殺,也是轉入了代表了大道無有的那一面,并不是真正不在了,在需要之時,仍可以再轉了出來。

但是為了阻止造化之靈,這里就需要用道法壓制了,可造化之靈也同樣以道法回應的話,如何應對先是不提,至少他們在大道棋盤之上也是落得一子,阻止了大道運轉繼續向其人那處偏斜了。

他對此卻不甚認同,此舉相對來說是跟著對方的路數走了,這里必須要尋到一個破局之法爭取主動。

他方才已是看到,這里實際上是有一個可以做文章的地方的。

造化之靈無外乎是將諸世收聚為一世,可如何收聚,收聚之后里間造化性靈又是如何,這一切卻非其所能決定的,

假設現下現世之中有一名造化性靈成道,那么其人所得,必然是那缺失之道,若他能擇選一人成就大德,再令其把道法交托了出來,那自是可以得來這門道法。

當然這只是大略,他之籌謀并不是這么簡單的,還令有后手埋藏其中。

只是若要落子,他此刻有三子在手,大可以一力施為,不過既是與諸位大德站于同一陣中,又在一個棋盤之上,那自是要顧應大局。

這里好處是若得他人贊同,那他完全可以借得他人之力行事,而未必要用得自身道法。

而壞處亦有,若此提議被否,或是被諸位大德認為不妥當,便很可能動搖這些大德對他的信心。

要知到現在為止,諸大德都只是默認了他為執子之人,可卻并沒有完全承認他便是那可做最后寄托之人。

所以他之所為,必須要足以讓人信服。

他把意念一轉,順著氣機傳遞,將自己大致想法告知在座大德。

他本以為諸位大德會思量一番,然而其中一位在知曉這些后,卻是毫不猶豫伸手一指,將自己所持道法送入大道棋盤之中。

張衍微微訝異,這出手之人雖坐于霞光清氣之中,難見面目,可憑氣機不難辨出,其人正是陵幽祖師。

一直以來,這一位行事都是詭秘莫測,難以捉摸,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位祖師第一個站了出來支持他之建言。

要知其人這一動,就等若杜絕了所有爭論,在座所有大德不管情愿與否,為了大局考量,都不得不隨之跟上,否則此枚落子便等于白費了。

張衍傳以神意道:“卻未想到,道友第一個助我。”

陵幽祖師笑了一笑,道:“我非相助道友,而是道友之算,令我得見或可能在大道棋盤之上勝得造化之靈,且這一子背后所現玄機,恐怕也只有道友能以見到了。”

張衍搖頭道:“道友過譽了,以諸位同道之能為,要算到此間也并非什么難事。”

陵幽祖又是一笑,問道:“道友可知,何謂至人么?”

張衍神情認真幾分,道:“敢以請教。”

陵幽祖師緩緩言道:“我有一句,‘既可渺遠,又可近人’。”

張衍略一琢磨,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這句話意思并非只是表面上的,還有底下所蘊藏的道理。

陵幽祖師道:“我曾高高在上,卻很少有人再能傾顧凡世生靈了,便是造化之靈也是如此,故我認為,能得此道之人,非道友莫屬。”

張衍言道:“道友謙言,當年諸位于九洲之布置,卻亦是自凡世而起。”

陵幽祖師搖首道:“那布置雖有用意,可也未曾當真將取勝之望寄于此間。”說到這里,他打一個稽首,道:“下來之局,當交托道友了。”

張衍還有一禮,鄭重道:“當不負所托。”

陵幽祖師手中只是執有一門道法,這里送了出去,那么下來只能坐觀他人弈棋,自己已是無所作為了。

更為險惡的是,造化之靈要是愿意舍得一門道法,下得一子,就可借助大道運轉之力將其人吞了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8 21:42
第二百八十章 諸世輪轉一道中

張衍心里很清楚,造化之靈若能將一位大德吞奪,那么其多半是會如此做的。

因為其一現出,就是以吞奪大德為目的的,有機會又豈會放過。

可這正是陵幽祖師原來的打算,因為造化之靈欲要如此做,那么必先中斷了原來一以貫之的路數,轉而把主動權交到了他們這邊。

此舉實際是以其自身為餌,設法爭取大局上的優勢。

由于造化之靈被原來大道規序所迫,再加上其余大德也不會給其從容消納道法的機會,所以陵幽便被吞奪,也只是寄于其身,而無法立刻轉為其人助力,

而最后要是大德一方能夠勝出,那么陵幽祖師自然可以還化而出。

可以說,在這方大道棋局之上,所有人都必須為大勢而用,要是大德這一方最后勝了,那么等若所有人勝了,要是結果相反,那么早些晚些被吞也沒有什么太大分別。

張衍要爭取大勢,那便是他并不想將自身決定權交托到他人手中,當然,這與他自身實力是相匹配的,何等樣的能為便能擁有何等樣的權柄

假設他實力低弱,那么就算想如此也沒有辦法,如閎都、相覺等人一般,輕易就會被裹挾入大勢之中。

可現在他實力強橫,再加上他手中所掌握的道法乃是大德之中最多的,故由他來做主勢之人也算是合情合理。

他心念一動,自神意之中退了出來,

誠如他所料,造化之靈沒有再繼續對那些現世動手,而是決定立刻吞奪陵幽祖師,其顯然也知曉這位大德如此做的目的,可他仍是決定沿著對手布置好的路數走下去,因為這般做對他十分有利。

隨著其人第四子落下,一聲磬鐘之響,大道轉運又一次被推動起來。

陵幽祖師便對著諸人打一個稽首,諸位大德也是還有一禮,而后其人就在眾人面前化作靈光,頃刻之間便散去不見了。

張衍此刻不難看到,由于造化之靈調轉了矛頭,所以原先對大道棋盤一氣推動之勢頓時為之中斷了,就算下來再行推動,也不會再有先前那等積累之勢了。

而諸位大德都沒有再立刻主動去做什么,顯然是在等,看陵幽祖師秉承他意愿的這一落子,是否能起得該有的作用。

張衍所提議的這一手,并不是單單為了扶持一個造化性靈成道,而是給了所有人一個向道之機。

世間凡眾,人人皆有一線機緣成道,可這只是道理上如此,實際不知道要輪轉多少世才能遇到,還不見得一定能抓住。

假設無數類同現世同時存在的話,那么哪怕只是一個尋常生靈都有成道可能。可這些現世沒有造化之地為依附的話,那么就沒人可以成就煉神,哪怕修為再高也是無用。

而陵幽老祖秉持張衍意愿所落下的那一子,卻是將這無數現世牽連到了包括布須天在內的所有造化之地上,這等若將那一線機緣給點了出來。

張衍還將這個緣法順勢給了九洲那些無緣大道之人,盡管九洲之人非是造化性靈,便是成道也帶不出來那缺失大道,可他愿意給予其等一個機會。

不止如此,因為無數類同現世的存在,在某些現世之中已然故去之人,或許在另一個現世之中還好端端的活著,他們同樣也可得享這份緣法。

不過在這里,還牽涉到了他一個后手,若是一切順利的話,那么在與造化之靈下一步的對抗中當能起到極大作用。也很可能是因為這個后手,才令陵幽祖師主動站出來贊成這個做法。

他目光往諸世之中投去,這一局棋,不止高高在上的大德在這里,無數塵世之靈亦在其中,甚至在某些地方,此輩還決定著這局棋的走向。

某處現世之中,羅蕭身著湖綠長裙,身披茸貂斗篷,站在游宮欄桿之前,看著底下山川的秀美風光。

因為只要是斬得過去未來的大修士,都不會在諸世之中再留下任何痕跡了,在此之上的真陽、煉神大能自也不用多言,所以在這一處現世之內,并沒有四大祖師前來立下道統,亦沒有天外修士到來論道,更是不曾有張衍的出現,九洲后來的諸多玄門宗派也并不存在。

只是天地運轉,不因世事而變,地陸之上的靈機匱乏之勢依舊未曾有所減緩。

由于靈機用度不足,西洲諸派之間仍是展開了一場大戰,后來雖有嘗試征伐東洲之事發生,可沒有天外修士的助力,結果是兩敗俱傷,誰都沒有能壓過對方,只是因為玄陰天魔這等共同大敵的存在,彼此一直維持著均勢。

羅蕭雖然作為羅氏族人,便是無所作為,也可以過得無憂無慮,而且因為歲數尚小,功行未成,也不必親自上陣與西洲修道人搏殺,可她并不喜歡現在的日子。

自入道之后,她對修道長生格外著迷,可因為她非是羅氏主支,所以修持道法并非上乘,

為此她暗地里還找了不少西洲修道功法,可結果卻令她大失所望,上乘功法都把持在大派手中,而且在羅氏族中,對于這等事限制嚴格,她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去拜師求教。

可即便如此,她修道進境也是遠遠勝過尋常族人,毫無疑問,只此世之中,她無疑是極有修道天資的。

她并不知道,在另一處現世之中,她雖是跟隨在張衍身側,上乘功法不難到手,可卻是因為自身根底所限,盡管百般努力,終究還是轉生而去,以求來世再續道緣,而后來輪轉多次,數千年下來,也還沒有等到真正機緣來臨。

此刻她美眸之中映襯著湖光山水,可心思卻是想著那些逍遙云海間,閑看世事變的仙家風姿。

這時有侍婢小步前來,輕聲道:“娘子,袁妃來了。”

羅蕭道:“請她過來吧。”

袁妃是乃是蟒部之主羅夢澤的妃子,出身袁氏族人,與她算是年齒相近,性子又活潑好動,故是兩人經常走動,所以也算交好。

侍婢下去后,少頃,就有一美貌輕健的女子走了進來,她到來后也不見外,也是走到欄桿旁,舒了一個懶腰,問道:“妹妹在看什么?”

羅蕭道:“如此美景,不好好看上一眼,過了此春可就沒有了。”

袁妃眨眨眼,不解道:“今年看不到,明年也還可以看呀。”

羅蕭搖搖頭,沒有作什么解釋,而是道:“姐姐這個時候不都在修行么?怎么有暇來此?”

袁妃一聽這個,就沖她抱怨道:“妹妹你不知曉,前兩日宮中下諭,削減修煉所用丹丸,兩年削了三次,姐姐只好省著點用了。”

旁邊侍婢湊到羅蕭身邊,小聲道:“娘子,聽說近說來靈機又是衰減了,下面進貢的丹丸也是愈發稀少,所以族主削減了宮中用度。”

羅蕭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東西,思忖道:“看來又要與西洲修道人斗戰了。”

似袁妃這等妃子,修煉所用本就不多,就算現在丹丸再少,照理也少不了她的,所以一定是又要與西洲修士開戰,需要大量用到外藥,所以族主羅夢澤才做出了一個姿態。

不知為何,她忽然有股危機迫近之感,隨著靈機越來越少,西洲修士和諸妖部之間的沖突愈演愈烈,再這么下去,遲早有一日,龍君與西洲大修是會親自上陣的,那結果必然洲陸崩塌,弱小者無有存生之地了。

想到這里,心中涌起一股脫離此世的強烈愿望,她看著天穹,道:“袁妃,你說天外是何模樣呢?”

“天外?”袁妃想了一想,道:“天外恐怕都是虛空生靈吧?”

此世雖是沒有天外修士到來,可過去靈機興盛時,卻有虛空生靈入至界內,現在中柱洲,就被一群來自天外的左逍鳥占據著,名義上也是受了龍君冊封的。

袁妃喜歡新奇,聊了兩句,便興致勃勃道:“妹妹,你可曾聽說,前兩日在洲水之中,有許多天降石碑落下,只是上面文字古怪,誰都不識。”

羅蕭聽到是來自天外的物事,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美眸睜大,道:“不認識的文字,可是蝕文么?”不待袁妃開口,她立刻否認,道:“不對,如果是蝕文,就不值得多言了。”

袁妃道:“對啊,那不是蝕文,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有趣的是,每一人看來都不一樣,妹妹如果有興趣,不妨挑個時日去看看,要是等老爺出關了,萬一是什么了得東西,可就不見得能見到了。”

羅蕭再問了幾句,才知羅氏在發現這些石碑之后,都是覺得這東西不簡單,更何況是天外落來之物,即便看不懂,也是將之收集起來。

因為羅夢澤近日一直在閉關,沒有理會俗務,所在現在這些東西還在庫房之中,還沒有來得及處置。

她忽然有種感覺,自己心中所求,或許能從這里找尋到答案,若是錯過了,自己恐怕會后悔一生,想到這里,她足下一點,已是飄然遁出游宮,袁妃在后面喊道:“妹妹去哪里?”

羅蕭聽得此問,她身形微頓,眸光之中透出一股堅定之色,身在半空,回首望來,道:“求道!”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0 11:11
二百八十一章 心通一脈入世來

張衍當年曾允諾羅蕭助其道成,只是后者受限于根底資質,未能通達上境,但若是只單純以大法力提拔上來,不過是斷其道途。

昔日傅青名大弟子獨孤航,為此甚至不惜輪轉多世,未曾要得額外助力,就是這個道理,而現下他便要借此機會推上一把,也算完此言諾。

而原來九洲之中,過往或因道爭,或因遺憾,一個個故去而無從道緣之人,在大道運轉推動之下,也是在類同現世中追覓著那一線成道之機。

不過有些人去到山海之后,自有一番緣法,成就也當更高,這里就無需多加干涉了,

最為重要的,其實還是布須天乃至山海界這里,因為唯有造化性靈成道,才能攜帶缺失之道而出。

這里他不會去刻意圈定某一人,亦不會劃定天緣,而是把這一切交由天數。

眾生也不需要他來安排,給了他們機緣之后,自會有人脫穎而出,強行指認,不但是對抗天機,也會被造化之靈輕易針對。

不過因為這一手并不是去直接對抗造化之靈的落子,只是巧妙從中截取機運,所以大道原先運轉之勢并不會變,這些現世終究是要并合為一的。而諸多現世的交融,很可能會導致不同現世的同一人憶識相同相合,從而獲得更大機緣。

某處現世之內,占陸猛然驚醒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濘,呼吸了幾大口潮冷氣息,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翻身起來,用兩手不停挖著泥漿。

沒挖幾下,就從底下翻出來一個閉目不醒的老者,其人頭發灰白,臉上滿是深刻皺紋,看起來蒼老不堪,他見此心下一慌,喊道:“墨師,墨師。”

連叫了數聲,那老者嘴里傳來一虛弱聲音,道:“別喊了,小心把妖魔引來。”

見他無事,占陸這才把懸起的心放下。

墨師摸索了兩下,將一根粗木杖拿到了手里,雙手一拄地,支撐著站了起來。

他按住鼻竅聞了幾下,又看了看陰云密布的天空,道:“看來昨日那妖魔只是路過此地,現在當是早已走了,我等可以上路了。”

占陸擔憂道:“墨師,越往西走,恐怕妖魔會越多,萬一不小心……”

墨老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后腦,道:“只要少暴露氣血之力,妖魔可看不上我們,吃了你連塞牙縫都不夠的,你不想去,就別跟來了。”

占陸連忙搖頭道:“那怎行,弟子說過,一定會護送墨師去到圣山的。”

因為大能修士早已斬去過往,所以這處現世的山海界內,自然也就沒有九洲修士到來,東荒百國仍然維持著之前格局,然而這一切在二十年前發生了改變。

有妖魔自天外而來,將此界生靈視為血食,雖然有天鬼等異類部族與之對抗,但天外妖魔最初是落在東荒地陸之上的,導致本來就勢力最為弱小的東荒百國俱被滅亡了。

而原本最大的東荒國,現在整個國臺都被推倒,原本恢宏的宮闕殿宇也俱成廢墟。

現在人道生靈四散,由原來諸多玄士帶領著殘余人眾,建立起了一個個聚落,躲藏在荒山野嶺之中,勉強存身于世間。

不過仍有一些人放棄了躲避,轉而試圖找尋著對抗妖魔的辦法。

墨老與弟子占陸便是這般人,此刻黑漆漆的陰風遮蔽了青天,荒蕪地陸上不停有呼號狂風卷過,遠處原本高聳起伏的雄偉山脈如今看來卻是灰暗無比,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師徒二人在艱難跋涉著。

東荒地陸無比廣大,兩人在行進大半年之后,終是回到了原先東荒地陸的腹心所在,期間兩人數次差點命喪妖魔之口,但每回都是險之又險的躲過了。

墨老看著眼前無邊荒野,間雜有時隱時現的白骨,往日繁盛現在已是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他不由長嘆一聲,道:“這里當是平陽大原了,昔日申方國精華之所在,而今卻成人間鬼蜮。”

他一腳走出,卻是咔嚓一聲,不小心踩到了一散碎人骨,嘆道:“占陸,既然到此,就把他們都埋了吧。”

占陸應了一聲,可是翻了幾下土,卻是發現,下面還有更多人骨,只得又填回去,連換了幾次都是這般,他忙了半日,最后抹了一把臉,道:“墨老,這里人骨實在太多了,到處都是,埋不了啊。”

墨老嘆了一聲,道:“走吧。”

占陸詫異道:“墨老,不管了么?”

墨老拄著木杖看向前方,道:“我等要找尋的,不就是解脫眾生之法么,等我等找到了,就能幫到他們了。”

師徒二人再度啟程,這次是往東荒地陸更深處去,因為這里生人早被吃光了,所以妖魔反而不多,倒是野獸精怪多了起來,所幸二人都是修煉氣血之人,對抗不了大妖大魔,對付這些異類倒是不難,遇到實在棘手的,半道還能短暫飛騰一段。

半途之中,墨老時不時會拿出一枚小石片擺在手心向四方轉動試探,在感覺細微震動之時,就會朝著那個方向行進。

又是半載,兩人來到了一座赤紅山巖堆疊而成的巨山之前。

占陸瞪大了眼,自百國傾覆后,天穹被濃厚妖氣所籠,人間一片灰黯無光,這等鮮亮所在,已是少有見到了,他驚嘆道:“墨老,這里是什么地方?”

墨老沉聲道:“此是血山,原來是東荒國祭祀所在,也是最早氣血之法的源頭,這就是我等要找尋的地方了。”

占陸滿是期冀道:“這山上真的有對抗天外妖魔的辦法么?”

墨老打量著這座血山,道:“聽聞當初自天外到來的,不僅僅是妖魔,還有許多帶著玄奇圖形的殘破巖石一同掉落下來,當初大祭師曾得有一塊,稱其‘玄機石’,說這那上面藏有對付妖魔的辦法,聽聞其中最大一塊,就掉落在這里。”

兩人小心沿著東荒國開辟出來的石階上行,來到一處嵌在山壁上的宏偉石門之前。

墨老吸了口氣,拿出了那枚小石片,對照了一下,便找到了一個形狀大小相當,卻又很不起眼的凹槽,他小心把石片按了下去,便見那石門忽然動了起來,看去是好像變成了一團厚重血漿。

他目中泛起精芒,一把抓住占陸手臂,就在后者驚呼聲中往前撞去,兩人好像在一片泥沼之中走了十來步,這才身軀一輕,來至了一座大殿之內,入目所見,卻是滿地骸骨。

除此之外,到處都是龐大無比的妖魔尸首,盡管過去了二十余年,可這些殘軀仍是如剛剛死去一般,鼻端還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墨老唏噓道:“當年圣山之上,祭師和仆從加起來足有數萬人,除了被妖魔吞去的,其余應該都是在這里了。”

他看了看那些妖魔被扯爛的身軀,道:“看起來都是和這些天外妖魔同歸于盡的。”

墨老往前走去,到了盡頭處,便見一塊表面平整的巨大巖塊聳立在那里,他露出欣喜之色,一把扔掉了木杖,高呼道:“就是這東西,求到了,求到了。”

占陸上前看了看,不解道:“可是墨老,這東西怎么用呢?上面沒字啊?”

墨老摩挲著這一塊石碑,道:“有字,有字,只是需要引子。”

他努力呼吸了幾次,氣血一轉,原來枯槁面容一下變得年輕起來,身形挺拔,肌膚飽滿,原本灰白頭發也是變得濃密黑亮,隨后對著石碑伸手一按,就將氣血之力朝里渡入進去。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便見那石碑之上有一絲絲古怪紋路浮現出來。

墨老倒退幾步,站定身形,微笑言道:“徒兒,下來之事就交給你了。”

占陸一怔,道:“交給我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那巖塊,然而只是這一眼,腦際轟然一震,霎時之間,有無數憶識涌入了識海之中。那是來自于另一個現世的他的識憶,在那里他雖早已是壽盡而亡了,然而修行一生的經驗識見,卻是因為某一座冥冥之中存在的橋梁與他連通了起來,并完美融匯為一。

長久之后,他仿佛從一場迷夢之中清醒過來,倒退了幾步,看了看那方巨巖,道:“玄機,玄機,我非是占陸,而是……陸玄機,玄元一脈弟子陸玄機!”

他轉頭看去,墨老已然生機滅去,為了喚醒這玄機石,其人已是用盡了全數氣血。

他沉默片刻,俯身對著墨老一拜,道:“老師,你放心吧,我必會掃平天下妖魔,還此世一個清平人間!”

言畢,他原地盤膝坐下,開始深思起來。

盡管得了另一個現世自身的憶識,也是看到了誅滅妖魔的希望,然而這里還有一個難處,那些融匯的記憶之中,他看到了很多高深的功法。可不管氣道還是力道,都是需要外藥來支撐的。

可多數有著天材地寶的地界都被妖魔異類占據了,光靠他自己一個人,恐怕還未等到煉成外藥,就被妖魔吞吃了。

好在現在他的眼光已不是一個少年人了,而是修道數千載的修士,所以他在苦思之下,漸漸想到了一辦法。

既然妖魔可以吃人,那為何人不可吃妖魔?既然世上遍地妖魔,那么自己為何不用妖魔血肉為藥?以此增進功行呢?

他想到這來,霍然站了起來,便朝著那些妖魔尸身走了過去。

轉眼百載過去。

這一日,陸玄機自石宮深處走了出來,每邁一步,整個宮闕便震動一下,到了石門之前,他沉默片刻,一拳轟去。

一聲大響,整個石門轟然粉碎,那余勁不歇,斜斜沖上天際,悍然洞破了那層厚重妖云,這一瞬間,一縷陽光穿過云層,照落在他高大雄壯的身軀之上。

他仰首看去,從今日開始,舉世妖魔都將是他修道食糧,而此輩將要面對的也不再是山海界上原本卑微少年占陸了,而是玄元道祖一脈,溟滄門下,昭幽弟子陸玄機!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0 11:12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天緣落法氣數鐘

在那一線天機落下,使得無數人在現世之中尋到了道緣的時候,張衍卻是看得十分清楚,縱然所有現世現在都是依附在造化之地上,可從尋常造化之地超脫出來的修士和布須天中超脫出來的修士是不一樣的。

前者可能只是一名煉神大能,而后者才有可能真正步入大德之境。

因為布須天只有一個,所以真正殺出重圍之人只能有一個,且這人也未必見得一定是此中心性資質最為上乘之人。

這些就交給天數了,即便他看好之人,也不會去直接扶持。

在自身未曾成為大道本身之時,可以推動大道運轉,可如何具體運轉仍是大道決定的,便是你去插手,那一線天機變化也不會因此不見,這會導致出來的也未必會如人所愿,

與其這樣,還不如做好自己該做之事,只要大方向不曾出得差錯,那便已是足夠了。

接下來,只需等待此中結果的出現了,而且不會等得太久,大道運轉畢竟還籠罩在造化之靈前一子余勢之下,所以那些浮現出來的類同現世很快就會與主世合同一處了。

好在點開天機之后,只要諸世受得造化之靈阻攔,那么那得道之人就會在此之前出現。

但是造化之靈在他們落子后沒有在第一時刻出手阻攔,反而轉去對付陵幽祖師,那么現在再想回來阻擋此事,付出的代價恐要數倍之高,所以其人是不太可能這么做的。

其實諸位大德反而期望看到造化之靈繼續在這里糾纏,雖不知道后者到底有多少道法,可只要用去一道,就意味著其人在大道棋盤上的優勢少得一點,如此到得最后,就很可能再無余力吞奪座上之人了。

某處現世之中,一名喚作任宣平的少年,在機緣巧合之下,卻是無意溝通到了自己在主世之中的憶識。

在主世之中,他并不是什么了得人物,只是非常平常的一名演教分壇執事,平時所做之事也就是協助處置壇中俗務,調和各處關系,沒有什么太過出彩的地方。

而且因為資質稟賦實在有限,假設沒有什么意外,那么他這一生也就止步于此,唯有轉生而去,而后一世又一世等待道緣。

然而他在這個現世之中的根器卻是上上之選,遠勝于主世中的那個自己,在得到了演教功法之后,立刻展現出了他在修道之上的稟賦。

只是在短短數年時間內,他便邁過了許多人一生無法跨越的境關。

更為難得的是,他所在的現世中,朝廷開國未久,國勢還在上升之中,外無強敵,內無流寇,可謂四海升平,是少有的太平年景。

不僅這般,此世之中因為靈機微弱之故,妖魔異類并不多,而且都是躲藏在遠離人世的偏僻地界,修道人也不是沒有,可卻同樣稀少,且還分散在廣闊地域之中,彼此之間也沒有什么爭斗。

此間種種,更是使得其人修道十分順利,在百余年之后,他告別族人,開始四處游歷,增長見聞,在把這處地星全數走過一遍之后,又去了虛空之中遨游,自此再未回到過出生之地。

直至某一rì,他功行圓滿,打破了界天束縛,去到天外。

或許是氣運所鐘,在此后修道過程中,縱然遇到許多坎坷,可從來沒有碰上什么險惡之事。

尤為與眾不同的是,他人可能還要為通向上境的功法煩惱,可他從根本來說,已是一名演教弟子,有張衍這位演教教祖可以祭拜,自是不難獲得上乘道功。

只是作為一名修道人,在跨過真陽關口之時,同樣也需面對玄石的阻礙。

其實不止是他,諸多類同現世之中,無數被賦予天機道緣的修道人也同樣面對著這一個阻礙。

這里他又是氣運加身,或許當真是得了那一線天機眷顧,諸世因果的攪動,使得玄石因此出現,其遍布于每一個現世之中。

然則玄石同樣是超脫現世之物,所以最后只有一枚會化變為真實,而其余皆只能算是其之虛影。

可以說,同一時刻,無數現世之中此物有著無數緣主,然而偏偏最后化為真實的,卻是任宣平手中那一枚,他借此之助,成功踏入到真陽層次之中。

其實那些現世之中,有不少人天資稟賦是要壓過他一頭的,可因為沒有能夠尋到此物,故是難及上境,只能被困于現世之中。

任宣平在成就真陽之后,舉世之中已無敵手,可演教道功并未到此結束,還有通達上境之法,故他仍是保持敬畏之心,還是繼續努力修持,在經歷了難計歲月之后,他終是借助布須天之力躍出了現世,成為了一名煉神太上。

張衍把任宣平的過往生平看得清清楚楚,而其人出自演教門下,這無疑是一個意外驚喜,可這又在情理之中。

因為諸世之中,最大的修道教派就是演教了。

尋常大派,一界之內至多百萬千萬之數,因為修道人修煉是要耗用外物的,

唯有演教弟子,尋常修持并不需要任何外物,也無需任何靈機,縱然功行上有強有弱,可無疑也算得上是修道人。

且演教每到一處,都是致力于將所有生人拉入道途之中,在這等情況下,九萬余界的演教弟子,哪怕只有一部分人因為機緣巧合與類同現世中的自己識憶混同,那都是一個龐大數字,

在這般情況下,那些演教之外的修道人與演教比起來,反而是真正少數了。

他最初傳下演教的目的,就是為了奪取那缺失之道,但在同時,也是給了人道生靈一個改造天地自然,能以對抗妖魔異類的手段。

而在這里,若無后者,則無前者,演教也不可能傳播得如此之快,不說占據了修道之主流,可若眾寡來論,無疑演教才是眾之所在。

事實證明,他的布置和策略都是十分成功的。

只是要得到那缺失之道,還需助此人成就大德,于是他把袖一揮,卻是將一朵造化寶蓮擲了下去。

隨著道法漸長,現在在氣道功法之上他已不必依賴此物了。

與諸位大德純粹為了純道己身,而盡可能遠離造化寶蓮不同,擁有力道之身的他自不會有此煩惱。

是否用到此物全看他自身心意,現在則是正好用以成全那得道之人。

任宣平伸手接住寶蓮的同時,便感覺有一股玄妙意念穿入神意之中,由此他方是知曉,這是一場涉及人道大德與造化之靈的爭斗,故是自己才得已有機會超脫出來。而在自己之前,實際已有數人躍世而出,同樣也是得了這朵寶蓮,但是最后卻是迷失在大道長河之中,未能從此中歸來。

現在選擇權轉到了他這里,他若是不愿再更上一步,那自可就此退去,等待著此戰分出勝負。

只是成就大德機會何其稀少?

既然走到這里,他又怎么會因此停下,故是沒有考慮太多,就如同之前幾人般毫不猶豫決定繼續往前行進。

就在他堅定心意之時,頓時無數道理妙法進入他神意之中,他在此修持推演,走完了二重境之路,而后便借助寶蓮之助,一腳踏入了那大道長河之中。

只是一瞬之間,便見虛寂之中有一道身影自虛無之中走了出來。

他朝大道棋盤之上看有一眼,便對此間在座大德行有一禮,不過在此之后,他卻是神情一正,單獨對張衍鄭重一禮,道:“演教門下弟子任宣平,見過教祖。”

張衍還有一禮,笑言道:“既是得道,那你我便是同道,再不必以此稱呼了。”

任宣平沒有說話,對他再是一禮,卻是表示認同此言,也是以此禮了結以往塵世之中因果。

張衍坦然受下,又言道:“任道友,此戰前后因由你已是知曉了,貧道問你一句,你可愿意拿出自己道法,助我等對抗造化之靈。”

任宣平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既有自己的努力,也有天機的推動,更有面前這位演教教祖的相助,并不是單純依靠自身實力上來的,所以光憑他自身道法,是坐不上大道棋盤的,也無法參與進大局。

而作為人道大能,他當然不可能送上門去被造化之靈吞奪,那么剩下的選擇其實就只有一個了。

他看了其余大德幾眼,目光最后移回到張衍身上,道:“我愿將道法交托于玄元道友。”

張衍點首道:“道友信重,當不負所托。”

任宣平神情一正,隨即整個人化作點點靈光,重又由有轉無。

張衍只覺自己這處又是多了一門道法,恰是那一門缺失之道,他自身在此道之上追覓吞噬良久,一得此道,霎時明了了其中諸多變化,大道棋盤上由此再多了一枚棋子。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一枚棋子是從造化之靈手中奪來的,這無疑向諸位大德證明他先前謀劃是成功的。若說先前他還在爭取主持大勢,那么現在,他已是真正具備這般能為了。

果然,這等時候,他神意之中傳來一陣陣波蕩,卻是諸位大德主動尋他商量,下來一步又該著手何處。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0 11:20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合世為一削性靈

張衍沒有立刻回答諸位大德問詢,而是先于神意之中梳理了一下那缺失之道。

此道因為是任宣平所得,所以其人交托給他的只是運使之權,并非是其人道法,他也不是造化之靈,是無法吞奪大德,歸合他人道法的。

任宣平應運而生,乃是他的造化,可眾人皆知,其人之所以出現,乃是諸位大德需要這么一人,可以說是諸人共同意志的體現,并且借助了大道棋盤將之生生推上來的。

沒有此人,也可以換得另一人;其人若不愿上進,也有他人會接替上來,故而其人雖然得道,但可以說,這一部分道法只是因為他是造化性靈出現才寄托其身,而并非是他自身道行修行到了。

但張衍卻是不同,一直在這門道法之上傾注心思,假設沒有造化之靈落子,順其自然而為,那么這門道法必然是會落在他頭上的,這也使得他對這門道法的領會甚至勝過了得了道法的任宣平本人。

現在此中道法一切變化更是毫無遮掩的擺在他面前,待全數理順之后,許多原來不明之所因而貫通,這使得他自身道法都是因此精進,這無疑使得他下來對陣造化之靈又多了一分底氣。

待梳理好這些,他才正式考慮下來該走哪一步。

諸世之中連缺失之道都被帶了出來,看去已然無有什么價值,更無有糾纏的必要了,可他卻是知道,這里實際上仍然是可以做得一番文章的。

造化之精破碎之后,變成了眾多造化之地,而其中同樣也有許多原本該是屬于造化之靈的力量伴隨這破碎之勢一并被分散了。

這些造化之靈埋藏于諸多造化之地中,從根底上來說,此輩天生就是超脫現世的,便是托生為人,也只會出現在主世之中,在其余任何現世之中不會有類同的自己。

若他助這些造化只靈成道,那就可如同旦易一般,將本來屬于造化之靈的力量分割了出去。

而此舉實際上也是為了防備造化之靈接下來落得一子,借助大道棋盤將自身這些碎片收歸己有。

要能搶先一步做得此事,至少阻住了造化之靈一個壯大自身的機會,那么下來其人是針鋒相對也好,棄之不理也罷,無論做出什么選擇對他們都是有利的。

只是這里也有需要注意的問題,打開源頭容易,到底流向何方就要看雙方的手段了。

他可不認為造化之靈毫無應對手段,就如方才造化之靈為了取得缺失之道,令諸多類同現世浮現出來,可最后卻是被他們取得此道,可見變數實在太多。

想到這里,他搖頭失笑了一下,在這大道棋盤之上,那一線天機跳出了所有大能的執掌,又哪里可能有一定把握之事,要能如此,造化之靈早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思定之后,他立起神意,將自己所做謀劃告知于在座大德。只是片刻間,他便感覺到有一縷大德神意傳來,辨了一辨,發現來人正是那囚界之主,便將之接引入莫名之地。

他道:“道友單獨尋來,卻不知有何話言?”

那道人道:“道友的確有可能帶領我等取得勝勢,既然陵幽道友先前不令道友耗用手中執子,以維護大局,那么下一子不妨由我來下吧。”

張衍一轉念,就明白這一位的意思了。其人此舉,想必是要通過這等動作來表明自身不再抗拒由來他主持大局。連本來最為反對他之人都站到自己這一邊來了,那么當真可以力往一處使了。

他目光投去,道:“道友可是想好了么?”

那道人面無表情道:“我對道友能否主持此局仍是抱有懷疑,但陵幽道友之舉卻是使得我等無法再回頭了,事已至此,只能繼續以道友為主來下得這一盤棋局,我若在后方不動,反不利于大勢了,何況既在局中,那人人皆為棋子,不過早一步、晚一步罷了。”

張衍點首道:“既然已是有所決定,那便拜托道友了,我自會守好余下棋局。”

那道人沉聲道:“那事情便如此定了。”

張衍這時道:“還未請教過道友名號?”

那道人搖了搖頭,道:“無心亦無定,無常亦無名,神空一意轉,不變是頑精。”言畢,身影一虛,散去無蹤。

張衍微微一思,已是了然,這一位道法特異,沒有常名,故而對于同輩而言,怎么稱呼其人都是可以。

他一動意念,也是自神意之中退了出來。他一抬眼,便見那道人起指一點,將自身道法落至大道棋盤之中,繼續推動那大道轉運。

張衍往造化之靈所在之處看去,他所提出的這一步棋,雖是對造化之靈有所損害,但是尚不至于觸及其之根本,其人在見得又有吞奪大德的機會,那定然是不會放手的。

其一旦如此做,那么就無法扭轉造化之靈被分割的結果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這邊接連落下的手段都不曾中斷,那么這兩子就能相互呼應,這便可以如造化之靈此前所用手段一般積累起屬于自己的優勢。

那造化之靈果是以吞奪大德為先,毫不遲疑點下一子,就在這一瞬,聽得一聲鐘磬之音,那道人便如陵幽祖師一般,身化靈光,須臾不見。

而在這等時候,那無數類同現世倏爾合同為一,諸有之中,依附于造化之地的現世各自只剩下一個。

這過程雖然看去演化長久,可對大德而言,不過轉瞬間事。

無數類同現世浮出,對諸世生靈影響不可謂不大,不過那些早已是斬得過去未來之人,因為在功成之時就抹消了自身落在世間的痕跡,所以并不在此次融匯相通之中。

再有那些轉生之后入道有望之人,也是不在此列。

陵幽祖師秉承張衍之意給予諸世之人一線機緣,是給予原來那些本無緣成道之人的,但本來就有道法機緣之人,自不用再多此一舉。

不過那些斬得過去未來之人其實并不是沒有收獲,他們得以從尋常生靈乃至一些后輩弟子身上看到了大道玄妙,天外之天,這令他們的目光一下超脫出了現世。

道行法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成,可是眼界卻是因此提升了無數倍,此時他們也是明白了大德與造化之靈之爭,可便是知道,他們也只能被動承受,沒有辦法去改變什么。

山海界半界之內,孟至德、嬰春秋等修士正在收拾感悟,這時卻聽得衣袂聲動,各自看去,卻見一個少年人朝此走了過來。

他們雖不認得來人,可此刻卻無端知曉了其名號,頓時都是神情一正,俱是自坐處站了起來,揖禮道:“見過元尊。”

旦易道:“諸位不必多禮。”

孟至德道:“元尊至此,可有指教?”

旦易嘆道:“諸位大德與造化之靈這一場對局,可謂牽扯到了億萬現世所有生靈,下境之人,無論法力多么高強,哪怕超脫到了諸世之上,也一樣無法置身事外。唯有道法到了玄元道法這般境地之人,才能坐到這盤棋局之上,而我等只能坐等結果出現。”

說到這里,他稍稍一頓,再接下去言道:“只我思之,諸位修行不易,可連這等決定自身生死的爭斗都無法見得,那也太過不仁,故愿替諸位打開眼目,好得睹此戰,這也是我唯一能做之事了。”

此間修道人,個個皆是追慕大道,聽聞能得見諸位大德與造化之靈的斗法,不覺都是精神一振,這無疑是天大緣法,若是輸了,那么聞道而后死,也算不負道心,而若是勝了,只要外物不缺,那么此后修行就是一片坦途。

孟至德神情一肅,打一個稽首,沉聲道:“既是元尊好意,我等便拜領了。”

孫至言卻是輕松言道:“能見造化,能見大道,便是隨道沉淪,又有何憾?何況既有渡真殿主在上,也未必會輸。”

旦易認真看他一眼,點了點頭,他把袖一蕩,霎時間,便有一股清氣罩落下來。

眾人頓時察覺到,自身感應一下變得通透無比,凝神一感,模模糊糊見得數名道人坐于大道棋盤之上,而對面則是一團光亮,無法看清模樣,只是看得一眼,就覺自身氣機一亂,那一切景象便就崩散了。

眾人猜測,這一位當便是造化之靈了,他們一瞬間便明白了,自己之所見,當就是旦易之所見,不然自己絕無可能見到這些大能,也無法理解自己所見到的東西。

但從此刻看來,面對造化之靈時,恐怕連旦易都不敢輕易多觀,于是試著再度凝神感應之后,便沒有再去多看此人。

旦易不止在這里用功,還有多個分身化去,投入了諸天萬界之中,相助那些功行到得一定境地之人開得眼目。

這些下境修道人無法參與到此局之中,連他都是不如,只能隨波逐流,輕易便可被大勢碾碎,看去他這等舉動似乎是多此一舉,可他如此做的目的,固然有自己言語中所透露出的意思,可更多的,還是在想辦法盡量于人道之中多留下一些種子,哪怕此戰失敗,只要那一線天機尚在,不定就能留下萬一之可能。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0 11:21
第二百八十四章 當取落蓮化完功

張衍留在布須天內的化身在察覺到了旦易的舉動后,微微一笑,伸指點去,卻是落在了演教總壇之中。

旦易可以將化身分去諸天萬界,可演教總壇有他偉力存駐,卻是入不得此處。

同樣也是修道人,既然他人可觀此一戰,那么演教弟子自當也是有緣得見,

更何況,任宣平就是演教弟子,可以說這一戰演教也是難得出力的一方,便舍去這些不說,好歹也是他門下教傳,自不會忽略了去。

此刻高晟圖及一眾演教高層正在總壇之內。演教信眾遍布諸多現世,且都是修行同一種功法,方才諸世融匯,他們也是從普通弟子身上看到了現世與現世之間的交替變化、

在修道途中,縱然有人對世外玄奇有過種種設想,可與真實見到的終究是兩樣的,當真正變化呈現于眼前時,以往固有認知一下被打破了,對他們的震動無疑是極大的。

而在吸收了這些之后,都是覺得諸界雖還是以往那般,但看起來卻是大不一樣了,這是認知之上的提升。

高晟圖嘆道:“教祖及諸位大德正與造化之靈正身相爭,只嘆我等法力淺薄,無能相助。”

他話音落下未久,卻見傳道石碑之上,有一模模糊糊的道人身影映現出來,背映五光,身環玄氣,腳下似踏有一半蛇半龜之物。

高晟圖一見,神情之中不由露出了激動之色,立時翻身拜下,恭恭敬敬一個大禮,口中道:“弟子高晟圖,拜見教祖。”

場中演教諸長老也是紛紛離座,伏拜下來。

張衍那化影并沒有開口,只是眾人都是覺得,有一股意念傳遞到了腦海之中,同一時刻,那傳法石碑之上的身影消退而去,代之而起的乃是諸位大德坐于大道棋盤之上與造化之靈對峙的模糊景象。

只是所有人看了幾眼,因為景象太過模糊,卻無法辨別出自家教祖是哪一位,只知道必定是其中一位。

隨即眾人又看向了那造化之靈,只是其人籠罩在一片靈光之中,看了幾眼,就覺心神晃動,不過除此之外,也并沒有其他異狀。

與旦易給眾人所展現的景象一般,他們之所見,即是張衍之所見。

可有所不同的是,他偉力更高,且刻意用了一層遮護,這才是眾人無法看得清楚的緣故,不過也是因為這般,哪怕眾人盯著造化之靈看了許久,也沒有感到任何異狀。

在場之人雖然修持到了人間頂點,可是與大德畢竟層次相差太大,現在想要從中看出什么道法,那是不太可能的。

不過他了解旦易的用意,所以不在于領會多少,而是在看到這些后,待修持上進的時候,能夠有東西可得參鑒。

他分身做這些事的時候,由于囚界之主先前落下那一子,此刻諸有之中的造化之靈碎片受大道轉運的推動,紛紛入得世間托生為人,并很快覺醒了自我本來,也是因為如此,幾乎每一人都是拋棄了附從道法的做法,而是選擇立足于己身。

而在他們走上這一條路的時候,那就已是與造化之靈分割了。

若無意外的話,幾乎每一名造化之靈托世之身都能在短短時間內走到世之頂點,雖然因為有玄石所阻,不是每一人都能成道,可要知道,造化之地數目也是不少,其中哪怕只有數個成就煉神,那都是將本來屬于造化之靈正身的力量分薄了。

且這些人若不想自己被造化之靈正身收回力量,那么只能與大德站到一處來。

不過諸位大德也只能容忍此輩到得這等境界了,要是其等再往下走,那就要設法阻礙了。

這是因為造化之靈所能取到的道法很可能都被正身占據了,此輩一旦踏上此途,很可能就會陷落在大道長河之中,再也無法回來,到最后不是成為造化之靈正身一部分,就是白白修持一場。

張衍與諸位大德在那囚界之主被吞奪之后,并沒有再急著落子,而是看造化之靈下一步如何選擇。

也不知其人究竟是對諸有之內的變化置之不理,還是以其他手段反制。

不管如何,其當不會采取正面阻止的辦法,就算造化之靈手中道法不少,也不會這么隨意消耗,要只是為了不被分出部分力量,那并不值得這么做。

更有可能的是,其會設法鼓動成就煉神的那人去尋覓大德之道,這里不需要動用任何道法,只要拿出造化寶蓮便可促成,而這也是同樣他所期望看到的。

事實上,他這一落子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此物。

只是造化之靈同樣也是大道棋盤上的執子之人,在其人道法沒有用盡之前,是沒有辦法直接對其人如何的。

假設那一朵造化寶蓮被藏于其神意之中,那么就無法接取拿過來,可此物若被送渡入他人神意之中,那么只需舍得落子,就可將之奪來。

這最后一朵寶蓮一旦落入他手中,力道背后道法立即可以補全,此道一成,對實力的提升絕非一點半點。

在等待之中,察覺到一名方才走出現世的造化之靈碎片化身驟然消失,立刻可以確定,其人一定是得到正身送渡的造化寶蓮,踏入大道長河之中了。

他見機會已然出現,正想將手中一枚執子落入大道棋盤時,卻又有一股氣機到來,他心思一轉,接納其入得神意之中,這一回來人,卻是那魔藏之主。

其人到來之后,打一個稽首,道:“道友取拿寶蓮氣機,造化之靈看不出緣由,他人也看不出目的為何,可我卻是清楚的,你當是在找尋那最后一朵寶蓮,以使自身力道完全。”

張衍也未作隱瞞,坦然道:“正是如此。”

魔藏主人言道:“既然這般,這第三子當由我來落,而道友顯為主持大勢之人,手中道法當盡可能少使,以應不測。”

張衍心下一思,由于那一線天機變數,很難知道這棋局到最后會是如何,所以從整個大局上來說,由其人出手的確比他自己落子更為合適,便頜首道:“當如道友之言。”

魔藏之主與他說定,卻沒有立刻退走,而是道:“在我離去之前,這里還有一事要告知道友。”

張衍神情微肅,道:“道友請言。”

魔藏之主言道:“當初造化之精破碎之后,曾化為三物,除了造化之靈、造化之地外,其實還有一物,那便是造化之氣,此氣有何玄妙,我現下難以言述,造化之靈在現出之后,便立刻全力吞奪我輩,而這一縷氣機便為一位道友所得,并借助此物,以其自身偉力為引,鎮壓住了造化之靈的一部分力量。”

張衍目光微閃,道:“原來還有此物存在。”

難怪在他看到造化之精破碎的景象時,有許多地方還是有所缺裂的,想來就是被造化之氣掩蓋了去,不過此物沒有散落在諸有之中,對萬事萬物也不曾造成太大影響,反而被諸位大德拿來對付其人,這只能說是萬幸了。

只是他也知道,事情當也沒有這般簡單,便問道:“此氣能壓制造化之靈多久?”

魔藏之主搖頭道:“對此氣我與諸位同道都是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能鎮壓此僚到何時,但若能在此之前贏得此局,那是最好不過,可萬一不妥,到時仍需有人站出來抵擋其人。”

言至此處,他抬頭看來,“而我助道友將造化寶蓮取來,力道之法當就可完全了,氣、力雙法合一,絕非只是掌握了兩門道法這般簡單。”

張衍微微點首,力道之法他修煉了這般長久,自是能看出來,這門道法實際上就是附于造化寶蓮之上的。

他以前曾認為,造化寶蓮也是從造化之精中誕生出來的,其實并不是如此,而是在造化之精未曾破碎時就已存在了,乃是大道之下可以相提并論的兩物。

氣道一途可以說皆是由造化之精而來,但是力道一途卻是至今尚無人得到。

他猜測,這很可能本該是由妖魔等異類最終所能取到的道法,只是人道在先,使得氣道先行罷了。假設任憑諸有自行,而不是去橫加干涉的話,那么下來很可能就會有妖魔異類來摘取此道。

這非是無有根據的,只從布須天來說,待得人道三紀歷過去,下來或許就是妖魔得勢了,此輩若能得到玄石,進入真陽層次,下來再有機緣超脫現世的話,那么就有可能成就一位力道大德。

魔藏之主應該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想從這里得到這一門道法,用以抗衡造化之靈,只是其人沒有想到,最后反而被他得了去。

張衍思索到這里,卻是搖了搖頭,其實若不是他得了此道,這位也難達成目的,因為這里不確定因素著實太多了,尤其是在劫力將諸有與諸位大德隔絕開來后,其人對諸有之內的天機變化很難施加太大影響。

便從修行上來說,單純力道之路實際上是很難走到上層的,更別說超脫現世了。

即便是他,也是氣、力同參,兩道相互護持,才得以走出了現世,便到現在,需得坐到大道棋盤上來,才能設法將造化寶蓮聚集齊全,可見其中條件之苛刻,若按原來路數,根本無從達成的。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0 11:23
第二百八十五章 破開道河碎蓮華

張衍認為,魔藏主人應該也是知道純憑自身很難求得力道,所以其人很可能是想通過大道棋盤來取回這一道法,或許還由此說服了諸位大德與他一同施為。

這不無可能,因為力道與氣道不同,到了極致之處,講究的就是單純唯一,不似氣道變化萬端。

假設有許多人走上了這條道途,只會將力道道法本身的威能分薄,而且一定是會有上下之分的,掌握此道越是深湛之人,越是居于上層,力量也更是強橫,這里天然就會生出等階層次。

力道不會像氣道一般那么講究相互交融對抗,其天生就是爭逐不休,攻伐不斷的。

若是只有一人掌持力道,那么就有可能掌握絕大部分力量,并視未曾掌握的力量為自己所有,絕然不會允許有他人來奪取此道,便是有人超脫上來,也要打壓下去,以確保自身能獨居上游。

所幸人道在前,諸大德成就氣道在先,若是力道在前,恐怕那成就之人,只會以無上偉力讓諸世維定固有格局不變,后來大德也未必會出現了。

所以力道一途,執拿之人越少,能為反而越大,要是對道法的感悟同樣跟上,那么一人執一道不是什么難事,這幾乎可以與統御一整個氣道道法相提并論,

這也難怪魔藏之主會著眼于此,一旦此道取來,再加上本身所具有的氣道為輔佐,就算全盛之時的造化之靈。也可與之一戰了。

他曾經有過推想,這一位與囚界之主或許是站在同一陣營之中的,從此刻看,當真沒有猜錯。恐怕其人一直以來所打的主意,除了想要得到缺失之道外,還有就是欲將力道一并收來,用以對抗造化之靈。

只是這么看,大道棋盤其實是雙方各自從大道之中索取對自己有利之物的角逐。

可能兩邊都是認識到,對方并不見得能在棋盤之上輕易解決,所以俱皆做好了在此之后斗戰的準備。

不過知敵所求,方能尋敵破綻,要是真能在大道棋盤上直接擊敗敵手,那卻是最好不過了,且嘗試一下總是無有錯的,畢竟有那一線天機存在,有什么結果都不好說。

張衍想到這里,心中霍然開朗,造化之靈坐到大道棋盤上來,不定就是為了解決鎮壓自己的那股造化之氣。

當初利用那造化之氣的,除了那位牽首大德外,諸位大能亦是在其中出力的。可若少得一位大德,那對其鎮壓之力就少了幾分。如此看來,棋盤上每一位大德的消失,似乎都是在助長其力,但問題不能這么看,只要己方能為的增長始終是勝過對手的,那么這就是值得的。

他這時向那魔藏之主問道:“敢問道友道名?”

魔藏主人言道:“何來道不易,虛極問有功。晦塵起微華,使心向太沖。道友稱呼我易沖就是。”言畢,其人一個稽首,身影已是晃去不見。

張衍也是從神意之中退了出來,目光轉去,便見那易沖道人伸手一指,就將自身道法化落在大道棋盤之上。

同一時刻,他頓生感應,輕輕一引,便見一朵造化寶蓮落入了自家神意之中。

這正是那最后一朵缺失寶蓮!

造化寶蓮氣機一全,執拿力道道法就在眼前,他沒有絲毫猶豫,起心意一牽,十二朵造化寶蓮氣機全數跳脫出來,只是當所有這些氣機合在一處時,寶蓮靈光也是由弱轉強,漸漸強盛起來,其本身也是一朵朵逐漸趨向于完整,不過須臾之間,一十二朵造化寶蓮竟是全數在此顯現出來。

張衍見此,心下微訝,不過再是一想,原本寶蓮之間就是相互牽引的,發生這等變化,似也不用太過意外。

而此時那十二朵寶蓮齊齊一震,虛寂似是破散,而后周圍陡然一變!

張衍目光一掃,發現自己居然又一次進入了大道長河之中,而這一次,并非是他主動踏入,卻是這些寶蓮合力將他推入進來的。且事情并沒有到此結束,所有寶蓮之上驟然放出靈光,朝他照落下來。

他雙目微瞇,沒有任憑光華照來,而是使力抗拒。這里他沒有動用任何氣道法力,而是純靠力道身軀來抵擋。

他能感覺到,造化寶蓮本能排斥有人獲取這一門道法,所以這絕然不是給他什么好處,而是在設法排斥于他。

那光華在感應之中沉重無比,不止落于身軀,而且還施加于心神之上,并在不斷高漲之中。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萬事萬物在向自己壓來。

他要想傾覆諸有極是容易,可要承受住那等力量便就不同了,而這是力道道法的追尋,所以他絕然是不可使動氣道偉力的,否則即便掌握了這門道法,恐怕也會導致自身氣機不純,無法完全駕馭,這便與他的初衷不符了。

好在他非是頭回入得大道長河之中,早便知曉此間是何情形,就算此刻多了一層壓迫,也不會因此進退失據。只要謹慎一些,便不會出得任何差錯。唯一麻煩的是,這一次若要回得諸有,沒有了造化寶蓮,那就只能憑借自身之力了。

于是他收斂氣機,凝神以對,在與寶蓮靈光對抗的同時,他也是沿著大道長河向源頭行進,并不斷推算解化,于此道之上的感悟也是越來越深。

似乎那股力量見無法壓垮他,倏爾一轉,又生出了另一種變化,

他心念一轉,已是明白,這是造化寶蓮向他妥協了,愿意將他的力量一并融入進來,與之合于一處。

換言之,這就是所有造化寶蓮將自身一部分力量分給他,在掌握了這力量后,他也就執掌到了部分力道道法,憑此可以輕易回得諸有。

張衍卻是毫不猶豫將此否決了,要與造化之靈對抗,那就要將力道道法全數取拿到手,要想他把腳步停在這里,那是絕然不可能的。

心中拒意一起,那力量陡然一變,他只覺身軀一沉,所受壓力不知之前大了多少,似乎現在壓迫他的完全就是力道道法本身,而不再是那造化寶蓮了。

他能清楚感到,到了這一步,只要自己心神有分毫動搖,此力就會鋪天蓋地壓下,將他碾壓擠爛。

以他在氣道上的成就,或許不至于迷失在大道長河之內,可力道之軀就會徹底破散,此后就再也不會存在了。

要真是這道法一氣全數壓上,那他在未曾得到此道之前,那定然是無法抵擋的。

好在這里不是沒有機會,一直以來,造化寶蓮畢竟只是本能抗拒,非是真正有了意識,不可能將所有力量一下統合起來對付他,這就給了他提聚力量的空余,只要他不曾停下腳步,繼續走向源頭所在,并且自身推演感悟能夠跟得上,那么就能夠抵擋下來。于是他一步步向前邁進,任憑那力量不斷壓來。

難知許久之后,他所推演的道法豁然貫通,同一時刻,忽然身軀一輕,那股壓迫力量終是消失不見了,到或者說,已然完全變成了他自身之力。

他眸中幽光一轉,仰起首來,舉拳橫臂一敲!大袖排蕩之間,大道長河轟然一震,再看之時,卻是又一次回到了大道棋盤之上。

他起意一察,所有造化寶蓮都是不知所蹤,便是感應之中也不存在。只他知曉,此物不是真正沒有,而是陷入了沉寂之中,等再出現時,說不定會有什么變化。

他對此也不甚在意,而今力道之法已成,造化寶蓮對他來說已然沒有什么用處了,隨便落去哪里都無所謂了,

只他雖是執掌了力道背后這門道法,可卻能感覺到,這門道法之威能永無停歇的增長著,這就使他對道法的理解領悟要隨時隨地跟上,可以說,在執拿起此道之后,他就陷入了與這門道法的持續對抗之中。

要想使之不如此,那便必須替道法或者說自己找尋一個足以相抗衡的對手,這也是這門道法之本質,迫使你必須去找尋敵對之人,好在有造化之靈這位大敵在前,他卻不必去擔心這一點。

念轉此間,他自是往造化之靈看去,后者似也是望了過來,就在這一刻,他心中忽然涌起一層明悟。

造化之靈盡管是從造化之精中生誕出來的,可造化之靈不是修道人,并非是靠自身修持上來的,其天生就擁有無窮偉力,所以其人單純憑借自身,是無法如修道人一般追逐到道法的,其人要想上進,那么只能吞奪大德。

而力道也是屬于大道一部,卻從來不曾有人取拿,恐怕其人也是希望有人能成就此道,自己就能將之奪取過來。而大德這邊,同樣希望增添力道道法來對抗造化之靈,兩邊目的雖是不同,可都是在向著一個目標而去。

張衍微微一笑,現在缺失之道,力道皆已尋回,實際上諸位大德最根本的目的應該已經達到了,若按原來計較,可能要用去更多落子才能有眼前這番成果,

而他的出現,卻是提前完成了此事,這或許也是之前那幾位愿意為他主動落子的緣由所在,從此刻起,就是全力阻止造化之靈從棋盤之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9-4-2 00: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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