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47316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1 16:58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起自微身亦奮爭

在主世之中,有許多人被張衍點撥了道緣,但是到底哪一個最后能成就道法,現在還無有定數,且若是僅憑寰同之力就能解決造化精蘊之地所面臨的危機,那也許就不會再有人超脫現世了,至多是世間又多上幾個大能修士。

諸天萬界之內,凡是修道之人,都是感到天地震動了一下,同時胸口一悶,好像有一柄重錘敲打在了心房之上,神魂也是有了片刻間的不穩。

緊接著,只要是活物,不拘是草木精靈還是生人異類,都是感覺一個恍惚,但這等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似心智單純之輩多是毫不在乎,晃晃腦袋便就過去了,而較真之人卻是反復檢視,疑神疑鬼的也不在少數,可最終什么都未能查證出來,

不止是他們,就連那些道行高深的修士也沒有能夠找出這里面的真正原因,唯有到了真陽層次,才能察覺到這等沖擊并不是源于自身或是諸天萬界,而是自世外而來,并且隱約猜到了這里真正原因。

由于劫力影響,除了演教總壇等有數之地,現在大多數人已是無法看到大德與造化之靈的對抗了,心中也是擔憂是不是戰局又出現了什么異常變化。

不過很快,諸世所有生靈都是不約而同忘卻了這件事,這是所有人道真陽元尊唯恐世間因此被攪,所以主動發力,將這些從所有尋常生靈的識憶之中抹去了。

這次所發生的異變,實際上是造化之靈偉力察覺到自身推動之人脫離了掌制,對于造化精蘊之地搶奪近乎于失敗,所以沖撞諸有,試圖將諸天生靈都是滅盡,如此便斷絕了底層生靈再得超脫。

這般做雖也會使造化之靈碎片無法托身入世,可是世上生靈都是清濁之氣所化,所以便是被滅去,用不了多久也會再度誕生出來,但與之前那些生靈就不再相干了,與大德的牽連也便斷開了。

而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只要是人身便好,資質稟賦全然都不需要,隨意尋一個軀殼,就能將之提升上來。

只是造化之靈此舉最終還是未能如愿,太一神珠得張衍拋落之后,便在主世之中游走著,那侵略偉力一落,就被此物擋了下來,縱然余波對諸有還有些影響,可卻沒有任何生靈直接受得損傷。

布須天深處,神常道人也是不難猜出方才發生了什么事,造化之靈偉力只要還是存在著,那就不會就此放棄,一定還會反復嘗試,直至達成目的為止。

盡管現在外面有青圣、寰同在抵擋,還能有所應付,可是面對對手一次次不斷侵襲,很難保證無有失手,現在只能指望那劫力早些被諸位大德化解,那樣就不用這般被動下去了。

在不停煎熬之中,所有煉神修士的氣機愈見孱弱,在那劫力傾壓之下,鑾方、秉空二人的氣機也是如同塵姝一般消失無蹤。

不止如此,那些同樣被劫力針對的造化之靈托世之身也是一個個氣機消弭下去。

又是不知多久后,簪元道人神意傳言道:“神常道友,我怕已是難以堅持了,只能在此拜別了,只望我人道得勝,與諸位同道還有再見之期。”話畢,他打一個稽首,身影漸漸虛淡,很快就隱沒不見。

神常道人嘆了一聲,簪元與他道行相差無幾,其人既去,他也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轉首往某一處看去,見神常童子抱膝坐在蓮葉荷花之中,仍是在那里酣睡,好似對外間之事一概不知。

他知道自己這名義上的兄弟才是他們之中堅持最為長久的一個。因為其人心思在他們之中最為純粹,從頭到尾也沒有妄動過任何偉力,可是同樣,也別指望神常童子能幫得上什么忙。

他心下忖道:“好在還有寰同、青圣兩位道友在外,只期望他們能夠控制住局面,使我人道不致沉淪了。”

隨著念頭轉動,他逐漸感到自身與諸有越來越遠,而后除己身之外的一切物事都是消失不見,隨后感應一黯,陷入了一片絕對死寂之中。

與此同時,青圣對簪元、神常等人的消失也是有所察覺,不過他是內求之人,心中對此輩入寂可謂毫無波瀾,他擔心的只是自己。

縱然事先想過守住道心便無有問題,可真要這么容易,劫力也不會這么難以對付了,此刻他也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思索片刻,便向寰同傳去神意,道:“待我入寂,便只剩下道友一人了,還望道友能守住此處,莫要讓造化之靈得了便宜去。”

寰同正聲回道:“我得大德囑托,當守穩此處,若見危局,絕不會顧惜此身。”

青圣道人沒有再說什么,神意就此退了出去。

寰同則仍是在那里對抗偉力,他不難感應到,在兩人交言過后,青圣的偉力氣機就在慢慢低弱下來,在又堅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便就再也無法察覺了。

他往無盡虛寂中看去,從此刻起,便只剩他一人抵抗造化之靈偉力的侵蝕了。

他知道,現在才是真正危險的時候。

少了青圣在一旁威脅,造化之靈偉力很可能會再推一人上來與他斗戰。

這里他還可以勉強應付,可是除此外,造化精蘊之地內還有一個極大漏洞。

之前那位造化之靈托世之身雖然得悟己身,從正身掌制之下掙脫了出來,可是其人未必見得當真投靠到他們這邊。

假設現在又有一個敵手出現,而此人卻是趁著他與對手交鋒之際去占奪造化精蘊之地,那他根本無從阻止。

盡管此人與造化之靈正身不再是一回事了,可其正身留下的偉力說不定還會予以配合,因為站在此人角度,此處地界就算落在托世之身手中,也好過落在大德手中。

要是此人成事,那么造化之靈正身只需在大道棋盤之上落上一子,強行將之并合了,那就極有可能將造化精蘊之地一并奪取到手。

可越是怕什么,便越是來什么。

他很快感應到,有一股氣機正從現世之中升騰起來,心下一想,神意便向那先前躲入造化精蘊之地的道人傳去,道:“道友,稍候若再有那類同道友之人出現,還望道友能與我一同對付來敵。”

那道人卻是道:“道友若是不敵,我自會出戰。”

寰同知道,這其實就是變相回絕,他沒有絲毫動氣,反而神情平和的勸言道:“道友之思,我亦了然,造化精蘊之地若能執掌手中,的確能使你躲避危劫。可此處乃是造化之靈和諸位大德必得之物,試問這雙方相爭,你夾在其中,又豈有可能獲利?”

那道人的確有此心思,他見寰同說破此事,便也不再掩飾。道:“道友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曾思量過,可是就算站在大德這邊又如何?同樣不過一枚隨手可棄的棋子罷了,生滅完全是看大德心意,非我能以自主。而現在雙方相爭之間,這方造化精蘊之地無從歸屬,我要是能以憑此在己道之上再進一步,不定大德加身,或上棋盤也未可知。”

寰同搖頭道:“道友所思雖有些道理,可這里機會甚為渺茫。”

那道人幽幽言道:“或許如此,要知天機一線,我若抓住,亦能成道,現在機會近在咫尺,要是錯過了,那豈不是自棄道途?”

寰同道:“道友認為有機會,可是我看不然,這兩邊較量,又豈會留下如此大的漏洞?道友不入此中那還罷了,一入此中,反而是萬劫難復。”

那道人道:“我雖不知大道棋盤,可也知曉,似我輩超脫世外,有自我識意之人,只要不是受人約束,那非是一枚落子輕易可制,而我早已是證得自我,心身一體,想將我吞奪了去,又豈是那么容易?”

寰同卻是緩緩道:“道友雖是道行足夠,可是驟然拔升,心境卻是缺失,未必能擋你那正身侵奪。”

那道人稍稍有些遲疑,可轉瞬又是堅定起來,道:“我心意已定,道友就不用再勸了,現在道友自顧不暇,還是莫要來管我之事了。”說完此語,其人神意便就隱匿無蹤。

寰同搖了搖頭,他方才說大德在諸有之中有所布置,雖只是自己猜測,但連他都能想到,大德又怎么可能當真露出這個漏洞?

既然勸說無用,且他現在也沒有力量兩面樹敵,那么就不用去多管了,做好自己該做之事就好了。

那道人與寰同斷開神意牽連之后,便就準備借助造化精蘊之力進入第二境關。

可此事說著容易,當真要做起來,卻遠沒有其人口中所言那么簡單,可是他發現,這一回在面對正身偉力之時,居然沒有遭到任何阻攔,甚至他法力意念傳播到哪里,那偉力就自動退開,好似主動配合他侵占一般。

見此情況,他非但不覺高興,反而心頭一沉。

這一切無疑都讓寰同說中了,造化之靈此刻選擇退讓,就是有意讓他接手此處,而最后想必還會再從他這里將果實順手摘走。

這一刻,他也是生出了些許退縮之心,可轉念下來,卻仍是決定繼續下去。因為這是他成道的唯一指望了,哪怕是一個毒餌也要吞下去,何況他卻不信,造化之靈若真是落子將自己收去,大德那邊會絲毫不做阻止?若是出手,那這里便是他的機會!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9-4-3 19:21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1 16:59
第二百九十七章 劍入諸塵斬天途

隨著現世之內那股力量涌動出來,寰同也是拋下那道人之事,準備專心致志應付眼前之大敵,畢竟其人便有威脅,也是之后,這眼前之事才是他需小心應付的。

那股力量一出現世,便就凝聚出來一個形影,這一次出來的,卻是一個面無表情,目光冷漠的年輕修士。

所有造化之靈托世之身由于所寄入世之身的不同,形貌自也不同,可是其氣機因為崇奉同一道法,所以極為相似,倒是覺悟自身之后,才有可能生出變化。

其人一出現,如上回一般,立時就對寰同動上了手。

寰同有了此前一次斗戰經驗后,明白自己沒必要去壓倒對手,自己也做不到這一點,只要保持自身存在便就可以。

他起法力擋住對方來勢,同時有意識的將自身道法傳遞了出去。

若是這回運氣好,這名對手很快就會覺悟本來,那么這一場危機自然就可以化解了。

他唯一擔心的是,此人就算同樣被阻擋下來,根子上不曾解決,事情難有結束的時候。

不過再是一想,就算是造化之靈偉力能夠再推動人上來,受得元玉之阻,也不可能永無止境。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世間伴隨著演教聯合諸教的清剿,造化之靈道傳遭到了極大壓制。

現在因為靈機再次抬升,修道人面臨的局勢有所緩解,所以諸派也重新開始了一系列的動作。

這里所做選擇無非是兩個方向,少部分人認為靈機隨時可能消失,故是集中了眼前所有可以搜羅的修道外物,抓緊一切時機修行,以期推動門中弟子突破境關。

而諸多大派則是四處侵占靈機那些豐蘊之地,就算下來靈機再有衰退,也總有幾處可為他們所用。

只是這般做法,無疑會和造化之靈道傳起得沖突,故而這等修士也勉強算得上是演教盟友。

而造化之靈托世之身乃是首要清除的目標,在諸派合力打擊之下,特別是在上境修士出力搜索之后,造化之靈托世之身被接二連三找了出來,不是被提前鏟除就是被諸派引上了己道之路。

寰同此次在對手強猛攻襲之下表現得比上回更是沉穩,此前幾次三番遭遇到的危險情勢也沒有再出現過。

早前他對造化之靈是十分敬畏的,可在交手過后,這等感覺卻已是減少了不少,非是他小看對手,而是他直面的乃是造化之靈偉力,這樣的對手是沒有自己的意識的,只是因為層次極高所以會對不利于自身的事作出合理回應。

而其每走一步其實他都是可以預料到的,欠缺的只是沒有足夠力量應付罷了,可有多少力量做多少事,張衍也沒有要求他去做超出自己能為的事情,要是拋開許多尚不明朗的漏洞,應付起來還是相對從容的。

造化精蘊之地內,那道人面對正身偉力退讓,索性也是放開了,不斷搶奪那些并合進來,還不及被雙方偉力融合的造化之地。

但若只是為了到得二重境,他稍作努力,還是極有可能達到的,現在造化精蘊并合,就算除去原來布須天及鏡湖那部分,剩下的造化精蘊也是足夠成為他上進的推力了。

可要想成為大德,做那棋盤之上執子之人,也不是那么簡單之事,連他自己都是有些患得患失。

寰同那些話終究還是對他造成了某些影響。

那些正經修持上來的修道人,要么天生道心堅穩,要么一個個都是經歷過萬般磨練,只要是自己堅持之事,那絕不會被他人的三言兩語所動搖。

可他不然,一開始便是崇奉道法之人,除了己身之外,外間一概不問,完全是被道法推動前行的,在尋到本心之前干脆憶識就是一片空白,現在雖是抓到機會向上攀登,可是難免會對自我生出疑問。

他不得不自我安慰,執道之路就在前方,既然已是有所決定,那便是兩家都是得罪了,現在除了繼續前行不可能再走回頭之路了。

就在他心思起伏之時,卻是察覺到外間傳來了一陣陣偉力沖撞的波蕩,立知是又有同類出來與那位人道修士爭勝了。

他精神為之一振,現在是當真沒人來約束自己了,少了這等顧忌,在他全身心投入之上,氣機開始極快攀升著,以此趨勢來看,不用許久,就可入得二重境中了。

張衍此刻仍是在推算道法,與造化之靈爭搶先機之中。這里對抗,不似之前消逐劫力,雙方都是對著最終道法而去的,所以現在兩邊都是陷入了迷霧之中,沒到真正到那最后一刻,誰都無法感覺到對方到底達到了何等地步。

偶爾他也會察看一下諸有之內的情形,只是劫力阻隔之下,對此中感應已是越來越弱,到了現在,只有些微一點牽連了。

不過該做的布置都已是做好了,若是不出意外,在劫力道法的結果決出之前至少也能維持一個對峙的局面。

這時他忽感有偉力過來,轉眼看去,卻見周外圍堵自身的劫力驟然一分,只見鴻翮祖師與曜漢祖師一同來至面前。

他心中微動,道:“兩位道友怎是過來,可是哪里有什么變故?”

劫力隔斷了他們與諸有之間的牽連,連彼此之間神意也是溝通困難,不過彼此往來卻是無法阻斷的。

曜漢祖師笑道:“道友在諸世之中落子我等亦是看到了,要是天機不偏不倚,那的確能堵住造化之靈鬼祟之謀,但我二人商量下來,覺得大道轉運之下,事機變化任誰也難以算定,故是需得插手此中。”

鴻翮祖師振聲言道:“現在我輩雖被劫力圍堵,但我有一法,我可起劍斬開劫力,并留一縷氣機在諸有之內,如此便有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冒出,也可將之殺絕。”

張衍知曉,這位祖師道法獨特,劍法更是鋒銳無雙,當初被困劫力之中時,仍能在諸有之中化顯分身,所以現在其人所言他也是毫不懷疑,他也沒有在這一位面前客氣,道:“既然道友有此法,那還請施為。”

鴻翮祖師一點頭,當即起指一劃,揮袖之間,便有一道劍光飛掠,霎時便就斬破劫力,直落去諸有之中。

那劍光一至虛寂之內,立便化作一個執劍道人的形影,并向著寰同與那年輕修士的交手之處而去。

寰同此刻正處在下風,他發現這一次來敵比之上回所遇有所不同,盡管雙方法力撞擊之下有了道法交流,可交戰了這么長久,其人卻是始終不為所動,并沒有覺悟自我,不過他暫時還能穩守不失。

就在這等時候,他感覺到了一股鋒銳氣機沖來,那年輕修士也是同樣察覺到了,似是認為來人對自己有所威脅,他沒有去管寰同,而是將所有偉力向著來者壓去。

虛寂之中有一道明亮劍光倏忽閃過,其人偉力沒有起到任何阻擋作用,如撕紙一般被斬開,那劍光順勢將他道身斬成兩半!

寰同訝然看去,便見一名道人自明耀劍光之中走了出來,而后對他一點頭,執劍在手,身不停留,就往現世之中落去。

他轉首一看,那年輕修士道身殘軀此刻已是由有化無,消散的干干凈凈。

他定了定心神,那道人無疑當是某位大德化身了,不然沒可能一劍之下就有如此威能。

只是他也能感覺到,方才這位出來那一刻,氣機強烈到無以復加,幾乎就是一位大德站在自己面前,可就這么片刻間,其人氣機卻是在急劇下降之中,顯然劫力對其并不是沒有影響的。

此刻那造化之靈托世之身所化道人已是穩穩達到了二重境境界,看去距離大德也是不遠了,

他此刻也是躊躇滿志,同時有一股奇異明悟涌上心頭,忖道:“世間大修皆有定名,我先前之名卻非我之名,我當定下一名,如此便可與正身真正分離了。”

正在他思索之時,猛然一陣心悸,抬頭一看,卻見一個執劍道人踏破虛空而來,他感覺到一股強烈威脅涌了過來,立時鼓動偉力迎上,然而只見一道劍光閃過,諸有之中一切便遠離自身而去。

那執劍道人一劍揮落之后,根本沒有再去看被自己斬落的對手,而是身為流光,融入了造化精蘊之中,從此刻開始,所有自下往上攀行的造化之靈托世之身都會撞上一層阻礙,再也無法如之前一般輕松破開境關了。

大道棋盤之上,鴻翮祖師出手之后就在那里等待,待化身做完一切后,他道:“麻煩已是解決,暫不用怕造化之靈落于現世之中的偉力出來攪亂局面了。”

張衍微微點首。

曜漢老祖笑道:“造化之靈亦有手段,玄元道友,我以為其人不管是否能夠取得道法,都有可能會落得一子用以隔開我等與諸有之間的牽連,若是我等應對失差,那亦有可能被逼迫入永寂之中。”

張衍微微一笑,道:“道友說得甚是,不過他能算我,我亦可算他,此刻棋局之上乃我輩占得勝勢,他若愿意留下與我糾纏,那是求之不得。”
superiss 發表於 2019-4-1 23:57
第二百九十八章 卑微亦可動玄機

寰同等了許久,見再有沒有造化之靈偉力冒頭出來,心下不禁輕松許多,他也沒有在此干等著,現在虛寂之中,未受劫力影響的煉神修士只剩下他一人了,所以對抗造化之靈偉力的重任便就落在他身上了。

于是他沉入造化精蘊之地內,配合張衍偉力,繼續對抗這等力量的侵蝕,并等待著諸位大德與造化之靈間的對戰分出勝負。

諸世之內,造化之靈道傳先前因為受到諸天修道人圍堵,導致勢力大減,這里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卻是被格外針對。

就算此輩修行再快,也需要一個無有外擾的地界進行修持,現在在一眾大能修士的聯手搜索之下,往往還未走到上境,就已是提前被扼殺了。

至于那些逃過清剿之人,也是發現修道沒有以往那般順利了,因為其等氣機皆被鴻翮祖師劍氣所阻,上升之路俱是變得艱難無比。

要不是如今源源不斷并合進來的造化之地幾乎都是被造化之靈道傳占據,那么情勢到此已是很是十分明朗了。

只是造化之靈偉力被壓制下去,卻不代表就此順服了,上層暫時爭斗不過,其將壓力全數轉去了下層。

在太一神珠遮擋之下,造化之靈偉力無法直接滅殺諸世生靈,但它卻可推動更多造化之靈道傳來對抗后者,要是能滅盡眾生,那同樣也可達到它的目的。

這場斗爭上下諸世都是被牽扯在內的,在某些方面將其壓制了,但若沒有將之滅殺的話,那么其只會在另一處加倍釋放出來,卻并不會因此自行消失。

當所有造化之靈偉力往下層發力時,所能發揮的效用是極大的,之前絕大多數力量都是用來推動托世之身往上層去了,很少來顧及別處,

在此般影響之下,人道前進之勢頓時被阻礙,而本來被逼退的造化之靈道傳又以比之前更為迅猛的勢頭蔓延開來。若說先前其勢只是一個浪頭,那么現在迸發出來的就是海嘯山崩。

而此刻諸天萬界之內,張衍所落子的那些人,仍是按部就班的修行著,并沒有誰人忽然超脫世外,畢竟他落下這個種子為得是以備萬一,只要未曾有寰同難以應付的敵手出現,那么也沒必要推人上去填補這個空隙。

雖然人人皆有一線天機成道,但是自身尋到與被人提拔上來是完全不同的。

后者成道之日就是絕道之時,因為除了原本提攜之人,你永無可能靠著自身之力修持到至高境界了。

雖是很多人并不在乎這些,覺得有一步登天的機會已是極好了,可是等到其等真正登臨此境后,卻不見得會再如此認為,恐怕反而會心生怨懟。

張衍不在乎這些,但他以為,若不是真有必要,此輩道緣當由自己去取,而不是由他來將之斷絕。

碧洛天中,傅青名此刻正皺眉不已。隨著那兩名托世之身超脫現世而去,他們這里暫時沒有了真陽層次的對手,可是現在卻有一層無形屏障擋在了他們與諸天萬界之間,使得他們無法與下界溝通。

現在不止是人道元尊,就是那些先天妖魔和域外天魔也是同樣如此,對于下層完全失去感應了。

只是白微、鄧章乃至那些魔主對此卻也不怎么在乎,因為他們所轄地界本就遠不及人道,合在一起也不過數界之地罷了,就算有造化之靈道法侵入,他們也沒什么舍不得,大不了棄了之后再行開辟。

乙道人此刻傳來神意道:“道友不必擔心,只要沒有真陽之輩干涉下層,相信我人道修士憑借自身之能,不難對抗那些造化之靈道傳。”

傅青名點點頭,道:“我亦是如此認為,這屏障可以封堵我等,但有玄元太上偉力在那里,其卻封閉不了人道修士上進之門,此戰他注定難以取勝。”

現世某處界域內,任棘穿著一身破爛衣衫,面容之上帶著幾分木訥,呆呆坐在茅草屋前,遠處又幾個孩童少年正向他投扔石子泥塊,嘴里還喊著“憨漢,憨漢”。

這一世他生來靈竅閉塞,為人也是癡癡傻傻,只是生下來就是一副好筋骨,所以除了一些調皮孩童,也沒人敢隨意欺辱他,他每日除了干活就是吃喝睡覺。

直到半載之前,他腦海里忽然多出了無數修道妙法,渾渾噩噩之中,他便不自覺照此修持。

他心思單純,并沒有沾染過絲毫塵俗雜念,這一番行功下來,自然心與道合,每日都在精進之中。

而到方才那一刻,他卻是一氣打開了靈竅,這一剎那,原本面上那等呆板憨直之色已然完全不見了,眼眸之中也是流露出了些許靈動。

他拍了拍手,拾過一根草繩,將長發一捋,系在腦后,自原地站了起來,隨后往茅屋之中走去。

那些孩童少年先前還嬉戲笑鬧,現在卻是不約而同安靜下來,在他們眼里,任棘好像忽然之間就變作了另外一人了,不再是之前那個可以隨意欺辱的憨漢了。

任棘走到草屋之內,輕輕一晃肩膀,原本身上的污垢灰塵紛紛滑落下來,露出玉光瑩潤的肌膚,而原本身上寄宿的各種蟲虱、乃至草屋之內的蚊蠅,都是像碰到了什么天敵一般,拼命逃離了他。

他對這一切異狀毫不驚奇,在屋內換了一身干凈衣裳,就又走了出去,看著外間廣闊天地,道:“下來當先去習字識文。”

他雖開了靈竅,并得了道法,可是首先要做的卻是讀書。

這也是必須的,那些粗淺的呼吸道法或許目不識丁之人都能學會,可是再往上去,道法必是用世間道理及文字來闡述的。

哪怕他有了張衍點撥,可也只是給他挪去修道之路上的障礙,但路還是要他自己來走的。

任棘這一去,很快學得文字章句,可他并沒有急急忙忙走上修道之路,而是又用了數載時間拜訪名師,交流學問,因名聲之故,還受人賞識任過一地長吏,又是一年后,他方才拜辭而去,并在一處高山之上尋得一處洞府修持。

因為有張衍贈給他的一縷法力,足可替代那些繁雜的修道外物,這等追尋外物的時日節省了下來,若無外擾,那么他可以一直修行下去,直到遁破天地的層次之中,

只是造化之靈的道傳很快蔓延到他修持之地,并在造化之靈偉力的推動之下變得侵略性十足,對于修道人也滿是敵意,雙方交手之下,原本繁盛人世變得一片殘破,界內人道修士也是節節敗退,瀕臨潰滅。

任棘在感應到這等情形后,不得不中斷閉關,站了出來與之對抗,終又將局勢一點點扳了回來。

在此期間,他還得到了演教相援,他與演教弟子交談過后,對演教所作所為大為贊同,便以散修之身擔任了演教供奉。

自此之后,他不再是一人修道,而是不斷將自身所悟所想拿出來與諸多同道分享。

在這場亂戰中渡過數百載之后,他終是與同道肅清了一界之中的造化之靈道傳,隨后為踐行自身道心,便就遁破虛空,繼續去往諸天萬界對敵此輩。

此時他并不知曉,那些和他一樣受得張衍點撥的修道人此時雖是沒有能去往更高境界,可現在大多數都是如他一般,成為了抵抗造化之靈道傳的中流砥柱。

大道棋盤之上,張衍在又經過了一番推算后,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種感覺,距離自己見得這門道法已是為時不遠了。而若無太大變數的話,自己將會搶在造化之靈前面得到此法。

就在這個時候,他卻見得長久未動的大道棋盤之中又是有了動靜。

他心下了然,造化之靈當是看出劫力背后的道法有極大可能被他奪走,所以再行出招了。

只是片刻之后,他便發現,自己再也察覺不到造化之靈一絲一毫的偉力了,好似其人已是從他感應之中完全消失了。

他暗暗點頭,果然被鴻翮祖師料中了。

當初諸大德能在劫力圍困之中不曾陷入永寂。那是因為他們利用了自身與造化之靈的對抗,攀附在其人偉力之上,這才不致沉淪。

而現在,造化之靈卻是利用落子,將自身偉力與他們完全脫離開來了。

要知他們還陷在劫力包裹之中,要是不能在劫力將他們逐入永寂之前取得完整道法,那么這門道法不但不會再歸他們所有,連己身存在恐怕都無法維系了。

他微微一笑,這應該是造化之靈在拋出劫力之前就已是排布好的了。只是他也對曜漢老祖說過,造化之靈可以算計他們,他也一樣可以算計造化之靈,他伸手一指,同樣也是在棋盤之上落下一子。這一子,卻是直接斷開了造化之靈偉力與造化之靈碎片之間的牽連!

造化之靈能與諸有氣機相牽,恰是因為有無數造化之靈碎片在諸有之內,現在這等聯系被他扯開,那么其人一樣無法在劫力壓迫之下保持不墮。所以這一步走出,無論造化之靈還是大德這一邊,雙方可謂都是脫離了諸有,一個不慎,那就都有可能一同陷入永寂之中!
superiss 發表於 2019-4-1 23:59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造化氣轉牽神力

這一刻,不拘是大德這一方還是造化之靈正身,都是感覺自身正在往永寂之中飛速滑落。要想挽回此勢,眼下或許唯有再落子于大道棋盤之上了。只是不知何故,過去許久,都不見敵對雙方有絲毫動作。

與此同時,世間諸多真陽修士都是感覺到,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層屏障也是變得薄弱起來。

碧洛天中,傅青名凝望那層屏障已是長久了,此刻在感受到這等情況后,他低頭想了一想,再抬起頭時,已是變得神情肅然。他將渾身法力調運起來,就往那層屏障之上使力一撞!

轟然一聲,他只覺自己神魂法身都是受得一陣陣反震,氣機也是起伏不定,可這并不是沒有任何收獲,因為他意識到,這恐怕不僅僅是法力可以穿透的,或許更需依靠的是自己的心志意念。

他當即盤膝坐下,起心意往人世間落去。

開始他只覺遇上了重重阻礙,幾乎是寸步難行,可是隨著他的不斷努力,終有來自人世的喧囂落至他感應之內,盡管還很是微弱,可這無疑證明他心中所想是正確的。

其實造化之靈偉力無論再怎么削減,也不是真陽層次的修道人能對抗的,現在他們所遇到的,與那道傳一樣,不過是其意志延伸之后,落在世間的某種具體體現。

現在真正在與它進行對抗的,唯有張衍留在布須天內的偉力。

但是因為雙方偉力都是無窮無盡,隨便哪一邊占據優勢,也無法將對方消滅,更何況雙方還稱得上是勢均力敵。

可是在多了劫力加入戰局后,那就大為不同了。

這是真正可以將造化之靈偉力消逐的力量,可以這么說,造化之靈只要無有手段反擊,那么從此刻起,其對諸世的影響便會逐漸減弱,直至消失無有。

傅青名幾度嘗試之后,確認這里可以進行突破,便就轉動神意,與其余人道元尊勾連到了一處,隨后肅聲道:“不知何故,外間那阻我之力減弱,方才傅某已是試過,只需以意導念,便可突破這層障礙,入到人世之間,只是我卻是察覺到,現在造化之靈道傳泛濫蔓延,若是不去理會,諸派憑借自身之力恐怕難以遏制,傅某以為,不妨傳意去往人間,將此道傳削減為好。”

他當然是沒有辦法直接拿造化之靈偉力如何的,可他卻能將得了造化之靈道傳的生靈殺滅。

本來真陽修士可以令萬事萬物有利于自己,扭轉這些生靈的心境也是容易,可惜這一切在造化之靈意志映照影響之下沒有任何用處,這般就只好采用激烈一點的手段了。反正在他看來,只要走上了崇奉造化之靈道法的道途,那就不再是人道中人了。

乙道人此時首先出聲贊同道:“乙某亦是如此以為,此刻那造化之靈力量退去,一定是諸位大德正占得上風,我等當需趁此機會將諸天萬界之中的造化之靈道傳掃去,以防下來局面再有變動。”

呂霖與陳蟾、摩蒼、含霄三人商量了一下,各自點首,皆言:“該當如此。”

傅青名看向萬闕道人處,此刻唯有其人不曾表態了。其人是他們之中功行最高之人,其人愿意出力,那么此事成功的可能更大。

萬闕道人面無表情道:“我無異議。”

傅青名見眾人意見一致,也不想錯過時機,立自神意之中退出,重新試著以心力意念突破那屏障。

或許是因為造化之靈力量正處于持續衰退之中,這一次卻比上回來得輕松許多,很快他的氣意便滲透到了諸天萬界之中,隨后開始著手抹除那些崇奉造化之靈道傳的生靈。

其余真陽元尊也是紛紛如此施為,萬闕道人此刻雖也在做著這等事,可他心里卻不認為這能起到多大作用。

當初他差一點便踏入煉神境中,雖然最后又退了回來,但卻很是清楚,真陽修士的法力再是彌遠廣布,能將萬界諸宇都籠罩在內,可說到底只能在一個現世之中掀動法力,對于諸世來說,這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可他同樣明白,如此做縱然起不到多大作用,可連諸天萬界的修道人都在努力抵御造化之靈的侵襲,他卻也無顏置身事外。

傅青名雖沒有萬闕道人的道行,可在旦易相助之下,見得大道棋盤之爭,眼光格局也不在局限于真陽層次了,他自也知曉僅僅清除一處現世的造化之靈道法是沒有用處的,可這里不是沒有辦法,要知演教是擁有穿渡界門的,現在每多出一個造化之地,便會有一處界門生出,所以他想由此去到那些現世之中,要是一切如他所想,那么就可以順帶將所有造化之靈道傳剿滅了。

但他試了下來,卻是發現,這些界門尋常修士往來無礙,但是到了他這個層次,便就難以輕易過去了。若是強行施為,似就會散去一部分力量,于自身也不無損傷。

可即便這樣,他甘愿如此,與乙道人等人交代一聲,就起意往界門對面渡去。

張衍自落子之后,任得那劫力涌上身來,沒有再采取任何動作,只是在那里一心推算,這時他心中一動,發現自己觸摸到了一絲玄妙,知已是功成在即了。

他抬頭看向大道棋盤對面,因為斷開了與造化之靈間的牽連,所以他們對造化之靈此刻再沒有半分感應,也不知其人將會采取何種方法應對此局。

曜漢祖師似是猜出了他想法,便道:“道友,偉力對抗斬斷,我自也難知造化之靈到底作何打算,不過我有一法,可以徹照有無,一辨對面情形。”

張衍點首道:“道友盡管出手。”

曜漢祖師抬袖朝空一點,一道星光照耀下來,落于大道棋盤之上,霎時間,所有一切都被照亮,唯有被大道規序隔絕在他們偉力之外的造化之靈處,卻是顯露出了一片虛無。

張衍一挑眉,造化之靈似沒有任何反應,不過越是不動,越是說明其人有后手應付。

他曾是想過,是否擺出了一副不惜代價拖著造化之靈一同入寂的模樣出來,如此可逼得其人落子解脫,繼續消耗其身上道法。

不過細想下來,造化之靈恐怕是不會上當的,且他也不會如此做。

他求得是道,而非是寂。而當他站出來主持局面時,就不再是他自己一人之事了,此中還要兼顧同道之利,那些大德舍棄道法,寧可被造化之靈吞奪也要成全大局,那他自是不能有負所托。

且劫力背后道法很快就要到手,到時自是可以借用劫力之力堂堂正正壓迫其人,不必再兵行險招。

鴻翮、曜漢二人此時不言不動,在旁處等待著結果出現。

張衍又在端坐長久之后,目中幽光泛起,只是一抖衣袖,圍裹在身外的劫力俱是輕易退了下去。

此時此刻,他已是成功取拿到了這門道法,現在不但不需要再與劫力對抗,反而可以隨心所欲駕馭此物,用以對付敵手。

不但如此,沒有了劫力隔阻,他便可將自身偉力重新深入到造化精蘊之地內,將造化之靈偉力驅逐出去,并順帶煉合此處,而待得所有造化精蘊合并,此處也一樣可以取拿到手了。

不過他明白現在不能有所松懈,造化之靈還遠沒有到失去還手之力的時候,于是心意一轉,當即祭動劫力向著造化之靈壓去。

鴻翮、曜漢兩位祖師看著眼前這一幕,俱是精神一振,自上大道棋盤到如今,他們第一次看到了勝機出現。

劫力道法掌制在手,隨時可以隔絕造化之靈與諸有的牽連,若是稍候再加上造化精蘊之地,有這兩枚棋子握持在手,就算不用大道棋盤,憑借眼前力量,就可與造化之靈正面一搏了,而有鑒于造化之靈偉力此刻正受得極大壓制,所以將之擊敗也是有極大可能的。

造化之靈這時并沒有落子于大道棋盤之上,而是身上靈光一長,頓有一股玄妙氣機出現,隨后與張衍這一邊的偉力再度牽連上了,那在劫力逼迫之下有些虛黯的身影再度凝實起來。

張衍目光微動,哪怕以他現在道行修為,在那氣機出來的一瞬間,也是生出了一股深遠莫測之感。

鴻翮祖師目光銳利了起來,言道:“此是造化之氣。”

曜漢祖師皺眉道:“其人當是掌握了一部分造化之氣,以此牽連我等偉力,想不到此僚已能運使此氣,也不知是吞奪了幾位同道之后才有此變化,還是早前就得有一部分。”

說到這里,他搖頭一笑,道:“難怪此僚一直不動,原來是有恃無恐,倒是反算了我等一手。”

當初太冥祖師駕馭造化之氣合諸大德之力,方才鎮壓了造化之靈一部分力量,這里面也有他們二人的氣機在,造化之靈等若借此,又重新與他們牽連上了,如此只要他們兩人不被逐入永寂,那么造化之靈同樣也不會陷入進去。

鴻翮祖師看向張衍,正聲道:“玄元道友,若你任由我二人入得永寂,那造化之靈亦將會被帶入進去,此是逐滅此僚的絕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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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一意煉合造化精

張衍聽了鴻翮祖師之言,心下略作思量,便否了此議。

造化之靈以一縷造化之氣牽連兩位祖師偉力,看去只能依附這兩位才能對抗劫力,可他認為,其人多半是不會孤注一擲的,這里一定還會有用以防備的后手。

何況就算到了最為危急的時刻,造化之靈大不了用道法落子將局勢挽回。

他也理解鴻翮祖師的想法,對方可落子維護自身,他也可以落子加以削除,甚至可以把先前積累起來的優勢用在此上,如此造化之靈也未必能夠抵抗,可是這里需要注意一點,如此一來,卻也達到了造化之靈解脫諸位大德偉力鎮壓的目的。

雖不見得造化之靈能立刻擺脫原本鎮壓,可他所駕馭的劫力也未見得能在此之前將其逼入永寂。而且很難說造化之靈不是故意如此的,故是這個做法還是太過冒險了。

就是拋開這些不談,此一戰既是人道大德與造化之靈間的存續之爭,同樣也是雙方的尋道之爭,唯有真正勝出的一方,才有可能攀登上境。就這么將造化之靈逐入永寂,那么連帶造化之氣和所有大德都是不會歸來了,如此他所要尋求的大道就有所缺失了。

他有種感覺,要是當真如此做,那么自己恐怕就很難再找尋到上進道途了,故唯有完勝才可完道。

他考慮過后,就將自己意見對兩位祖師道出。

曜漢、鴻翮兩位祖師也沒有繼續堅持,他們此刻只是見得勝機,這才提出建言,張衍才是主持之人,不管其人如何選擇,他們都是愿意接受的。

張衍見此,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起另一事,道:“我方才感得,那縷造化之氣一出,劫力對其人阻隔之力頓減,兩位道友可知此氣有何玄妙”

曜漢祖師沉吟一下,道:“當初此氣出來,便被太冥道友合同諸位道友之力拿去鎮壓造化之靈,我二人與此氣接觸也是不多,據我所知,此氣似能‘通心意,化神變,’恐怕也是因為如此,造化之靈哪怕明知自身會被封鎮一部分力量,也要將此氣留住。”

張衍心念一轉,所謂“通心意,化神變”,簡單來說,其實就是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之能他在真陽之境時便能做到,唯獨對待相同層次的力量方才無能為力。可從曜漢祖師的語氣來看,這造化之氣卻是似可作用于大德身上,這便很是厲害了。

不過他同時也是注意到,造化之氣應該很難駕馭,此氣御使起來當也沒那么容易,要不然太冥祖師也不會要集合諸大德之力才能鎮壓住造化之靈一部分力量了,由此推論,少許造化之氣或許憑借一人之力就能夠利用,可數量一多,就難以輕松做到了。

鴻翮祖師這時言道:“造化之靈先前極可能已是煉合了一部分造化之氣,只是一直藏而不露,當是方才道友以劫力壓迫,方才逼其不得不使了出來。”

張衍點了點頭,贊同此言。從兩位祖師所言來看,造化之氣何等重要,此物用在關鍵時候,無疑是能反轉局勢的,甚至說決定成敗也不為過,現在造化之靈雖然挽回了危局,可表面看來,起到的作用卻并不如何大,而且提前泄露出來,也使得他們有了防備。

其人很可能感受到了棋盤之上的威脅,生怕自己所持落子不夠應付后續棋局,方才選擇用出造化之氣。

鴻翮祖師這時又提醒了一句,道:“那造化之氣之用或許還不止我等所言,玄元道友下來需當小心了。”

張衍深思了一下,所謂料敵從寬,造化之靈到底如何想法他也難以捉摸,不定是其人所掌握的造化之氣只是少數,沒有辦法做得太多事,故是用在這里,這樣反而還能讓他們更為忌憚。

不過不管其人怎么做,他只需這里穩穩推進,無有太大漏洞就好,造化之靈無論到底握有什么殺招,過后總是能見識到的。

這些念頭轉過之后,他便把心思放在了那造化精蘊之上,造化之靈雖能借用造化之氣與兩位祖師重新牽連,可是其人與諸有之間的聯系卻是完全被劫力斷開了。可以說,若沒有其他手段進行突破的話,那么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將這處地界完全收入囊中了。

但他也沒有放松警惕,誰也不知造化之靈手中的造化之氣到底有多少,此氣十分之玄妙,不定就能繞過劫力,作用在這些造化之地中,就算不用此物,其人只要還在大道棋盤之上,也一樣可用落子來阻礙于他,在沒有成功之前,還需要加倍小心。

隨著心思顧落,那一座座造化之地被并入了進來,他也是將這些地界陸續煉合為自己所有。

至于諸世之中此刻正在進行著的道傳較量,他卻沒有去多管,這一切自有人道修士自己去解決。

而今道法機緣皆在爭斗之中,他若插手,固然是一勞永逸,可同樣也奪去了許多人本該取得的機緣。

在他主要精力投在此間的時候,曜漢、鴻翮兩位祖師則是盯著造化之靈,防備其人出手,只是眼看著造化精蘊之地即將落入己方之手,大道棋盤對面卻不見絲毫動靜。

兩人心中不禁起疑,所有造化之地并合起來,若得駕馭,那偉力之強橫實在難作想象,縱然比不過完整之時的造化之精,可只要有其部分威能,也就足可與造化之靈正面對撼了,其人沒有理由不作理會。

曜漢祖師道:“此僚若到造化之地決定歸屬的關頭仍是不動,那除非有什么事在此人眼中比拿取造化之地更為重要。”

鴻翮祖師一下就點明了利害,道:“能與造化之精比較之物,也就唯有造化之氣了。”

曜漢祖師笑了一聲,道:“不錯,或許方才那縷氣機不止是與我等偉力重作牽連,更是想將我二人鎮壓其人的偉力化解了去。”

兩人誰都知道,造化之靈坐上大道棋盤的目的,就是為了化解諸位大德寄托在那造化之氣中的偉力,一旦被其成功,那么就可以擺脫造化之氣的壓制,將被鎮壓的力量釋放出來。

鴻翮祖師斷然道:“若是如此,絕不能令其功成。”

造化之靈全盛之時,其偉力神通沒有一人能夠抵擋得住,唯有集合所有大德或許才有可能與之抗衡。而諸如微明、相覺之流,幾乎上來就被其人吞奪了,要是造化之靈恢復了原來實力,就算他們擁有了在大道棋盤之上取得的優勢,也不見得能夠取勝。

更為麻煩的是,沒了諸位大德的偉力壓制,造化之氣是極可能被造化之靈奪取的,事情一旦發展到這等地步,那幾乎就沒有希望戰勝這名敵手了。

曜漢祖師考慮了一下,道:“還是把這些告訴玄元道友,由他來決定該如何做吧。”

鴻翮祖師也是點頭。

他們雖把自己擺在了棋子的立場上,也都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可張衍這個主勢之人若不同意,他們也不可能隨意行事,這里必須為大局著想。

而且他們對造化之氣所知其實也是不多,方才所言這些也僅只是他們的猜測而已,并無法真正確定,

兩人沒有耽擱,立起神意勾連張衍,并將自身推測告知了他。

張衍在聽得這番推斷后,心中思索了起來,若是真如兩名祖師所言,要阻止造化之靈除非現在就將之擊敗,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操切行事,反而會使他們自亂陣腳。

而且他認為,便是事情當真是如此,造化之靈也絕無可能立時做成,甚至這里面應該還有什么限制,否則那縷造化之氣又何必用來牽連兩位祖師,直接化去寄在自己身軀之內的偉力豈不更好故他決定暫時不動,以不變應萬變,等到自己先將造化精蘊之地完全掌握到手之后,再來理會此事。

思慮停當,他便將心意重又轉回至諸世之中。

在他正身偉力加入進來后,造化之靈偉力被他逐步清除出去,而隨著他治下所擁有的造化精蘊越來越多,后來造化之地在被收納進來時,甚至不用他去主動煉合,就會自發融入進來,成為一體。

又是過去許久,曜漢、鴻翮兩位祖師似有所感,不約而同往諸有看去,只見那最后一處造化之地亦是被并合了起來。此時此刻,諸有之中只剩下那一處造化精蘊之地了。

這一幕,仿若當初造化之精重現眼前,只是他們知曉,無論從哪里看,這處都無法與真正的造化之精相比,不過他們當初打破此處,就是為了能得見真道,現在看來,他們已經越來越是接近這個目標了。

張衍意識此時正沉浸在造化精蘊之中,方才在煉合過程中,他一直在防備造化之靈出招,但或許一切都如他們所猜測的那樣,也或許是造化之靈認為此刻已是阻止不了他們了,所以直到他將此處收歸己有,其人也沒有出手阻止。

他心思微動,看來造化之靈當真是把這一戰的勝望寄于造化之氣上了,因為除了此物,當前已是無物能與并合之后的造化精蘊之地相抗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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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天機蔽靈玄氣遁

張衍神意在造化精蘊之地內轉有一圈下來,這里已是成為他私有之物,諸世諸界,是駐是行,是變是定,全都在他一念之間。

擁有此處不只是多了一份助力,更多的是又將他向大道盡頭推進了一步。

只是此間雖是諸世歸一,精氣并合,可他卻能感覺到,這里并非是完滿無缺了,不知何處仍有少許不諧,這應該還有一些余患未曾解決。

譬如那造化之靈道傳還未曾清除干凈,哪怕對他而言十分細微,可依舊能反應在他感應之內。

還有一些,則是造化之靈偉力在被驅逐之時掙扎反抗的殘痕,只是深入一看,卻發現這里面另有文章,推算了一下,笑了一笑,準備稍候便著手解決。

這時他心念一轉,霎時間,這里所有偉力便如漲潮般被他盡數提拿起來,下一刻,又隨他心意沉落下來,這過程之中沒有任何滯礙牽扯,與他自身偉力宛如一體。

若他身藏此間,來襲之敵除非能有一氣潰滅造化精蘊之地的偉力,不然沒有可能突破進來。只是以造化之靈眼下所表現出來的偉力來看,其人顯然是不具備這等本事的。

不過此僚全盛之時的偉力到底如何,尚還難以估量,就算是兩位祖師,也無法在神意之中將之照顯出來,所以現在他還不好下結論。

只是這造化精蘊之地雖是聚合起來,可再不是當初那造化之精了,現在既是歸于自己之手,那么也當有一個定名才是。

他想了一想,先前在自己成道之路上,有幾次都是借得布須天之力,并以此為階臺才得向上登攀,而且這里畢竟是以布須天為胎整合而成,那還是以布須天稱呼為好。

在他梳理此間的時候,諸世之內也是發生了變化,造化之靈偉力被驅逐出去,盡管以前落下的印痕未褪,可已經是無源之水了,沒有外部力量的推動,其前行勢頭頓消。

造化精蘊之地歸并合一之后,大德和造化之靈的偉力對撞再也無法波及到此處,這就使得靈機再興的勢頭沒有因此再度中斷。

最主要的是,在一眾大能修士的帶動之下,人道修士知曉了造化之靈道傳的危害之大,無論哪一家都是在傾力剿滅之中。

演教總壇之內,高晟圖忽然發現,原本已經黯淡無光的傳法靈碑又一次閃耀起來,座上三位大德形影也是依舊在那里,神氣不由為之一振。

盡管演教四處開拓地界,任何時候都沒有停下過腳步,可同樣也是頂著不小壓力。特別是造化之靈偉力將大部分力量投至于造化之地中時,對于下層的影響也是尤甚。

演教那時候接連丟失了許多地界不說,連早已經營多年的分壇也有不少淪陷的,教中弟子更是死傷慘重,若不是及時將一批總壇長老派遣了出去坐鎮,恐怕局面就難以穩住了。

此刻在座長老見得靈碑之上的景象,也是欣喜異常,在他們想來,現在大道棋盤之上在座大德似并未比之前有所少缺,那想必此前在與造化之靈的對抗之中至少沒有吃得什么虧。

高晟圖在欣喜過后,很快又冷靜下來。看向輿圖,于心下通盤考量了一下,看向座中諸長老,宏聲言道:“現在大勢雖偏向我等,但萬不可掉以輕心,只要這世上仍有造化之靈道法,仍有我演教弟子未曾踏足的人道界域,那我演教就絕不可停下腳步。”

諸長老聞得此言,皆是神情凜然,肅聲應是。

碧洛天中,傅青名收了法力回來,這一回他強行穿渡諸多界門,傾滅造化之靈道傳,雖是將不少地界之上的毒氛肅清,可同樣也導致他的法力損失不小。

可他對此毫不在意,在做得此事之前,他只是擔心自己就算是力量耗盡也無法遏制住造化之靈道傳的擴張,好在隨著布須天重新歸入張衍治下,造化之靈力量消退,大局轉向明朗,接下來便是沒有他再出力,當也沒有什么太大問題了。

這時他忽然感覺一陣疲憊,這是元氣損折的緣故,故是反映到了心神之上。不過他并沒有就此徹底放松,外來力量雖是消退,可他從來沒有忘記那些先天妖魔和域外天魔,此輩實力也是不弱,還需警惕此輩趁機作亂。

張衍在全盤檢視過布須天后,心意一動,轉回大道棋盤之上,他眸光隱動,現下該是設法把造化之靈打下大道棋盤了。

他們或許能在棋盤上將造化之靈重挫,可逐滅其人的可能性卻并不大,而在擁有了對抗造化之靈的力量后,棋盤反而成了束縛他們的所在。

造化之靈肯上得棋盤,不外是為了解脫自身桎梏,停留得越久,其越有可能利用大道規序達到此等目的,既然人道大德這一邊該拿到的都已取得,那么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全力阻止造化之靈,絕然不能讓其如愿了。而最為簡單的辦法,就是在大道棋局之上對其形成壓迫。

自他接手大局開始,人道大德這一邊的所有落子全是落在諸有之中,現在已是可以找機會串聯起來,對造化之靈發動反擊了。

不過棋盤之上的優勢在沒有發動前才是最具威脅的,若是當真用了出來,反而作用不是那么大了,所以最好是以威壓為主,逼其主動退去,這般大德這一邊就不需付出什么代價了。

此時他心中已是有了對策,正當他要與鴻翮、曜漢兩位祖師商議之際,卻是心中一動,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東西。

他稍作思量之后,眸光微微一閃,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造化之氣這等東西可謂玄妙非常,但作為原來造化之精的一部分,定然不是什么耗用之物,就算造化之靈方才加以運使,也不可能就此不見。

若說收了回去,卻也不太可能,連運使出此物之時他們都能有所感應,收納回去又怎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那么此氣到底去了哪里呢?

虛寂之中,寰同看著布須天底下的洶涌暗潮已是平緩下來,并在緩慢退去,心中也是松了口氣。身為超脫現世之人,他自能比尋常修士見得更多,從偉力氣機的感應之上不難推斷出來,這回是張衍取拿了此處。

如此一來,他就再也不用擔心有那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從中冒出來了。

正待他想在此中尋得一處駐地之時,心中忽生感應,轉首望去,卻見一名少年自一片虛無之中走了出來,他不禁訝然道:“旦易道友?”

旦易來至他面前,還了一禮,道:“寰同道友,有禮了。”

寰同看他幾眼,有些奇怪,道:“原來旦易道友還在諸有之中,我方才感得諸有之中同輩氣機俱滅,還以為你與諸位一般,亦是被逐入永寂之中了。”

雖他如此說,可他再是一想,卻是暗自皺眉,望向旦易的目光之中甚至多了幾分警惕。

他正式接觸過的同道雖然沒有幾個,可煉神修士之間只靠偉力碰撞就可得悉對方大致情況。在諸多同輩之中,功行意志最高之人無疑是青圣,心性最純之人當屬神常童子,可就算是這兩位,最后也沒有能夠逃脫劫力驅逐,旦易又是如何堅持到現在的?

他沉聲道:“旦易道友可曾感得什么地方有所不妥么?”

旦易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搖了搖頭,道:“我方才被劫力所迫,陷入昏沉之中,不覺外間之事,以為自己已然入得寂中,可不知何故,所有劫力一齊退去,我卻是仍是存在于諸有之內。”

寰同略略皺眉,他在成就煉神之后,也便是知曉旦易乃是造化之靈托世之身,所以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會否是造化之靈在這里做了什么手腳?

他不懷疑旦易本人,但有些事情也并非本人可以決定。

他神情認真道:“旦易道友,你身上這等情況,我以為有些不妥,不如往玄元道友那里走一回,以作鑒別如何?”

旦易言道:“在下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自家身上到底有何異狀,唯恐在會在前往拜望玄元道友的半路上改了心意,故才先來找尋道友,在下不知此舉是否得當,稍候若是有所得罪,還望道友恕罪。”

寰同嘆道:“道友言重了,這是我該為之事。”

旦易此舉可謂十分謹慎了,要是果真中了什么算計,有他在旁,也能及時作出反應。

兩人商議好后,就一同往玄淵天而來。須臾就到了道宮之前,卻早有一名道童在此等著,揖禮道:“兩位太上,老爺知你們要來,命小童在此迎候。”

兩人當即隨其入內,到了正殿之上,見張衍高居于玉臺之上,皆是稽首道:“玄元道友有禮了。”

張衍微微一笑,還得一禮,道:“兩位無需多禮。”

在劫力道法為他所取得之后,其化身自又是回復過來。此刻他對于界域內的所有變化一清二楚,不過有些事,卻似如同受得天機蒙蔽,直到方才才看得清楚。

他看向旦易,道:“道友來此,當是為身上所生異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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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因起果落生機變

旦易對著座上打一個稽首,道:“正是如此,在下不過初入煉神,功行不說與青圣道友這等人物相比,就是比之神常、簪元等道友也是大大不如,受那劫力逼迫,本當是入至永寂,卻不知為何絲毫無礙。”

他把頭抬起,露出鄭重之色,道:“在下以為,這也許是造化之靈所做手腳,也可能我已非我,我自身難以辨別,這里唯有道友能看出真偽,若我果真是那造化之靈再造之身,還望道友勿要手下留情。”

寰同沉默不言。他也有此猜想,或許此刻之旦易,并非是他之前所接觸過的旦易了。

張衍化身笑了一笑,道:“旦易道友多慮了,你身上雖有些許外來異力,可你仍是你,并非他人,亦未被改換識憶,你既得己主宰,便無可能被人奪去此身,便是造化之靈,也無有此能。”

旦易身上的確有一些問題,可以肯定是造化之靈所為,且應該是在其人將劫力喚了出來之前所留。

造化之靈或許只是想在某個條件成熟之后,讓旦易成為自己手中一枚有用的棋子,所以一開始就沒有將其迫入永寂的打算,正是因為這樣,旦易受到的劫力遠比其余人來得少。

在最后關頭,那劫力幾乎已是將旦易壓入寂中了,可始終有一絲來自造化之靈的偉力在替他抵擋,所以他才沒有遭受與諸多同輩一般的結果。

其實他本人若是不愿,造化之靈沒有那么容易得手,只是其人那時感應近乎于無,這才被那外來之力侵入,等發現之時,已然是晚了。

旦易得知自己本心未移,心下也是微松,他倒非是全為了自己考慮,而是擔憂自己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有害于人道之事。當下他再是一禮,認真道:“不知在下身上異力可能移去?是不能,我愿自入寂中。”

張衍化身笑道:“道友可以放心,些許異力尚不致于如此。”

若是要說只是這一縷造化之靈偉力,能起到多少作用倒也不見得,他在大道棋盤之上所落那枚棋子,早就將造化之靈與諸多造化之靈碎片分割開來了,更別說旦易意識早是與造化之靈正身分剝了,這實際上一股孤懸于外的殘余力量,成不了什么氣候。

按照他本來的打算,現在布須天已經成為了他的主場,造化之靈若敢順著此線入至此間,他卻是無任歡迎,自會給其一點教訓。

不過一般手段是沒有用,他警惕的卻是那造化之氣。

假設造化之靈將此氣轉挪到了旦易身上,那結果就難以預測了。所以這個漏洞已然不能留,必須將之彌補起來。

他心意一動,背后五光一閃,霎時自殿內橫掃而過,殿下所站每一人,包括陣靈在內,身上都是有所波及。

先前他曾在不經意間忽略了造化之氣,這絕非正常,應該是此氣有蒙蔽天機之能,所以此氣不見得定然就在旦易身上了,不定與之交言接觸過的人會有沾染,故是趁此機會一并檢視。

至于他本人,身為大德,便不能駕馭此氣,也不會輕易受其左右,不然當初諸位大德就不可能將此氣拿為自身所用了。

旦易只覺一個恍惚之間,,身上一輕,好似挪去了一層重擔,而感應變得清晰了許多,他自審了一遍,發現已然沒有問題了,便就誠心一禮,道:“多謝玄元道友助我。”

張衍化身正聲道:“因此戰之故,諸位同道先后入得寂中,唯有兩位道友尚在,此戰未曾終了之前,兩位不可輕易言棄,下來當還有許多事需你等去為。”

旦易、寰同二人聽得此言,都是一禮,鄭重應下。因為已是無事,兩人也就沒有多留,就此告辭離去。

張衍化身則是在殿中思索起來,方才他并沒有在旦易身上見得造化之氣,對此他倒也沒有太過意外,旦易是造化之靈托世之身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他本人也沒有遮掩的意思,本來諸有之內的同道盡管對他并無任何敵意,可暗地里的必要防備卻是少不了的,所以其人若是身上有異,立刻就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造化之靈在其人身上落注的可能的確不大。

他意識又在布須天中來回找了幾遍,確認此間并沒有這等外物存在,這才將意識又轉回到了正身之上。

此刻他沒有急著對對面動手,而是先與兩位祖師討論那逸去造化之氣的下落。

既然要將造化之靈驅逐下大道棋盤,那當中不能出得一點差錯,但凡有些疏漏,那就達不成目的,此氣若是不設法找了出來,就始終有一個漏洞存在,那么再高明的策略也是無用。

只是兩位祖師對此氣之了解,也不比張衍多多少,但這又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曜漢祖師稍作思量,道:“造化之氣變化萬端,既如此,那極可能會避開我輩乃至造化之靈的神意氣機,這樣尋常手段是無法搜尋出來的。”

鴻翮祖師振聲言道:“既然一處處搜尋無用,那不妨囊括諸有,只要此氣尚在,卻不信還能躲藏不見!”

曜漢祖師笑道:“且待我先行一試。”一語言畢,他大袖輕擺,虛寂之中,似有一道道星光亮起,在這光華之下,過往所有煉神修士的偉力余痕都是被照顯出來,這便好似清澈水中的虹光一般朦朧瑰麗。

而隨著這光華鋪灑下來,哪怕是造化之靈還散在諸有之中的偉力也是一樣被清晰映出,但是這里并沒有任何造化之氣的痕跡留下。

曜漢祖師神色不變,對鴻翮祖師一點頭,后者則是劈手斬出一劍。

這一劍落下,似是斬在諸有之中,又似斬在眾多偉力之上,所有偉力都是在此等沖擊之下生出了回應。不止是偉力,只要是諸有之中存在,凡是可為他們所見到的事物,哪怕是布須天,都是有所反應。

然而在這其中,卻是夾雜著一絲異樣。

其遍布于諸有之內,幾若是一個空洞,沒有任何回應做出,可偏偏又與虛寂截然不同。

曜漢祖師笑言道:“尋到了。”

鴻翮祖師道:“我感此氣怠惰,如在眠睡,這當是造化之靈運使過之后,才致如此。”

曜漢祖師一思,道:“此氣當本非如此,而是造化之靈運使過后,方才失了玄妙,可其并未轉入大道虛無一面,所以定有辦法還復出來。”

鴻翮祖師神情鄭重道:“造化之氣若是運使得當,絕不亞于一枚落子,若是造化之靈再得此氣,那就很可能將我二人道法從他身上解脫了出去,故是不管如何,我等定然要設法奪來,免得被其人再取回利用。”

張衍點了點頭,此言極對,現在看來造化之氣本是無主,誰都可以利用,若是等到此氣回復過來,要是再被造化之靈收了回去,那自己這一邊就將極為被動了,而要是此氣被他們取拿到手,再配合大道棋盤之上的優勢的話,那可以做的事情將是更多。

只是話雖如此說,造化之氣究竟不同于煉神修士的偉力,現在并無法直接感應到,偉力又無法與之接觸,那又如何收取回來?

他深思片刻,只要事物仍是在諸有之中,還在大道存有那一面,就有其自身之規序。

現下他雖是無法直接望到這造化之氣,可他作為人道這一邊如今最為挨近大道之人,卻可以如方才曜漢祖師一般,將目光放大到整個大道運轉之上來看待某物,或可以以此推算其中運轉之妙。

想到這里,他對兩位祖師言道:“我需做一番推算,只是為防造化之靈動手,此間暫先交托兩位道友看顧了。”

曜漢、鴻翮二人肅然應承下來。

張衍交代過后,當即轉入神意之中推算了起來。

自坐上大道棋盤之后,他先后得了數門道法,又與造化之靈進行了數次對抗,對于大道的理解可謂極深,再結合他先前所觀察到的一些情形,在這一番推算之下,便漸漸對造化之氣的變化有所把握了。

他認為造化之氣之用,很可能就是“主因由之機變”,此氣一旦用出,便有一個由起始到終了的過程,此事若在行進之時,則此氣處于不可用不可見的狀態之中,唯有一事終了,此氣才有可能還原本來,再現世間。

若說之前太冥祖師結合諸位大德之力,御氣鎮壓造化之靈便是起始,那么造化之靈要是解脫了諸人偉力圍困,那么此事便算了結。

若以此為推論,方才造化之靈牽連兩位祖師的偉力,用以定住自身一事算得上是起始,而設法斷絕偉力牽連就可以算得上了結。

若想這一縷在外的造化之氣再度化顯出來,就需先行斷絕造化之靈與兩位祖師的偉力牽連,使得這一事有所了結。

想到這里,他眸光微動,這一點無疑很是重要,這意味著造化之靈在必要的時候可以隨時選擇終了此事,而后再把造化之氣取了回去。

可反過來看,若是他們拿捏的好,將終了之機把握在自己手里,那就有可能將此氣奪取到他們這一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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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再造世光筑性靈

張衍以為,盡管現在造化之靈攀附住了兩位祖師的偉力,能夠維持自身的存在,可因他還在御使劫力時時壓迫其人,所以其人眼下所面對的局勢其實并不最早之時被劫力封堵來得好多少。

這里無疑是他們的機會。因為劫力阻隔之故,造化之靈對于他們的動作反應將很是遲鈍,就像方才兩位祖師在諸有之中找尋造化之氣,其人便未有任何察覺。

不過他相信造化之靈不可能就這么陷入困境之中了,其人手段當不止于此,一定還有什么招數未曾用出,

這番思索過后,他便于心中相喚,將兩位祖師也是請入神意中來,將自身方才所做推算及想法道于兩人知曉。

兩位祖師聽罷,皆是認為他的推斷是正確的。

曜漢祖師言道:“聽道友之言,我等要收回這造化之氣,只需得斷開造化之靈與我等之間的偉力牽連便好。”

張衍道:“正是如此,不過造化之氣乃是造化之靈最先用出,對于此氣之了解當是勝我不少,故我以為,便我不動,其人用不了多久亦會如此做,從而收回此氣,我等若要施為,則必須搶在此僚之前。”

曜漢老祖嘆道:“此事說易也易,說難也難。”

張衍知道他的意思,現在擺在面前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令這兩位入寂,可這說不定正是造化之靈所希望的,故而他并不認可這等作法。

再有一法,也很省力,就是在大道棋盤之上直接落子。

大道棋盤畢竟是造化之靈及諸位大德合氣同筑而成,這里除了造化之靈自身偉力外,還有大德的力量在其中,棋盤一轉,就能借助道法之力間接推動整個大道轉運,雖然僅只是些微挪動一點,可只是一縷造化之氣卻是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的。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先前在棋盤之上所積累的棋勢便斷了,對敵優勢也將不復存在,這里還牽扯到他的后續出手,為一縷造化之氣中斷并不可取,所以還是要從棋盤之外想辦法。

鴻翮祖師這時言道:“我方才已是推算過了,若我以劍相斬,可將那氣機牽連暫作斷開,如此那造化之氣會否因此顯出本來面目?”

張衍略略一思,道:“如此恐怕并無用處。”

造化之氣所認定之終了,乃是御主心意之所定,也就是造化之靈所認定之事。

哪怕因為其余外力因由導致牽扯斷絕,可只要過后還可牽連到一處,便表示著真正終了之局未曾出現,那么此氣就不會化顯而出。

曜漢祖師考慮了一下,道:“我若起變化之術,使我非我,如此便可脫離原先氣機轄制,道友以為如此可行否?”

張衍聽他言語,稍作思忖,便立刻了解了此中意思,曜漢祖師有神通之術將此刻之我變化為他身之我,

且在變化之時,就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人,并非是分身那么簡單,這有些類似于造化之靈與那些托世之身,不過曜漢祖師這些變化之身并沒有主次之分,哪一個修為最高,哪一個便是正身。

所以現在所見的曜漢老祖,很可能已不是最早那個曜漢祖師了。

此前他遇到過的玉漏、羽丘、乃至曜漢老祖偉力化身都是如此,假設玉漏、羽丘二人之中有一位比面前這所坐這位道行更高,那么其人就是曜漢祖師了。

這位這么做的原由,就是為了尋覓一線天機,因為眾我之力勝過獨我之力。

而由于變化了道身,氣機偉力自便與原先截然不同了,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人了,若是從一點看,造化之氣很可能就無從牽扯了。

張衍道:“道友莫非可把此法用于同道之上?”

曜漢祖師笑道:“若是同道不愿,我自是無能為力,可若同意,則不難施展。”

張衍點了點頭,此法看去倒是可行,不過一經用出,恐難再有轉圜余地,他現在也無法完全確定,便道:“待我再作推算。”

到了他這般修為,不必令曜漢祖師展示道法,他也能知道此中大概路數,于是在神意之中稍作推算之后,他言道:“此法仍然不成,造化之靈所認之人乃是曜漢道友之真我,任憑道友道身再是變化,只要真我不變,就斷不了牽連。”

造化之靈不會在乎大德形貌氣機偉力如何,其人只認得根本,或者說是道名,所以無論怎么變,只要真我不移,那么就無可能逃脫此氣攀附。

曜漢祖師略覺遺憾,不過也沒有太過失望,他道:“如今看來,我等若要主動斷開牽連,要么所付代價太大,要么無從回避,可我等既已知道此中玄妙,那卻也未必非要搶在造化之靈前面行事。”

張衍點了點頭,對此他也有過考慮,既然兩位祖師這里也沒有太好辦法先行下手,那么就只能等待造化之靈自行解脫之后,造化之氣重現之時,再與其展開爭奪了。

他道:“偉力牽扯一斷,造化之靈就會入寂,故其人定會先行設法找到一個可以維護自身存在的辦法,而后再來做得此事,不過我以為,其人當不會在棋盤之上落子。”

兩位祖師對此也是表示贊同。造化之靈先前寧可動用造化之氣,也不愿在大道棋盤之上落子,那當也不會在此后動用這等手段。

曜漢祖師一思,道:“若是那造化之靈手中還持有另一股造化之氣,是否可以將自身解脫出來?”

張衍道:“方才我已是推算過,造化之氣是無法干涉同一事機的。兩位道友倒不必憂心此事。不過造化之氣既然落在諸有,那么造化之靈一定會設法重與諸有做得牽連,不然不可能將此物取回。”

曜漢祖師道:“道友所言甚是,看來此僚下一步動作,不管用何手段,都會放在諸有之內了,那我等等著就是了。”

張衍與兩位祖師議定之后,就在大道棋盤之上默默等著。不過他并沒有放松對造化之靈的壓制,劫力仍是一重重朝著對面壓去,盡力隔絕其人對外之感應。

在等待許久之后,造化之靈終于動了,就見一道靈光射出,穿破劫力,落至諸有之中,倏爾之間,便有一座現世顯現出來,同時有一股偉力自其人身上分出,沉浸入此世之中。

在這一刻,張衍又感到了與上次一般模樣的玄妙之感,這分明是造化之靈又祭出了一股造化之氣。同時他也看出了造化之靈的用意所在,這是先開辟現世,而后分出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再造性靈,以此牽系自身。

先前諸世雖是在大道轉運之下并合,可這只是先前存在的造化之地和現世合到一處,現在其人以造化之氣化變現世,便不在此列之中了。

本來現世若無造化之地攀附,那么在超脫現世的大能看來,便就是一瞬即滅,可由于此是造化之氣所造,在沒有自行終了之前,是不會消失的,可以說是以造化之氣取代了造化之地的作用。

不止如此,這里還成了一處無法被摧毀的地界,除非能用凌駕于其上的力量,譬如大道棋盤之力將此直接打破。

張衍這時笑了一笑,雖然這處現世自外看來是牢不可摧,可并不是沒有漏洞,若是內中所誕生靈修煉至高深地步,再令其斬殺造化之靈寄入此中的性靈,那就能壞了造化之靈的布置。

兩位祖師此時也是一樣看到了這等破綻。

鴻翮祖師冷聲道:“此處外堅內弱,只要能將我等道法穿入此世之中,令道傳之人將造化之靈寄托于此世之中的性靈斬殺,那自能解開這等牽連,將之打回原形。”

曜漢祖師失笑一嘆,道:“不想我等與造化之靈之斗戰,卻仍需有用到現世生靈的地方。”

鴻翮正聲道:“大道之下,萬事萬物本無高低貴賤之分,廣涵包容,方是正道,一味渺遠高上,未必能見得大道真果。”

張衍同意此見,現世之中,許多大能修士在修持到高深境界后,都感到自身高高在上,這不過是因為能隨意主宰下層諸物乃至萬靈眾生的消逝生死。

可他們卻忘了,自己與這些卑微之輩一樣在大道規序之下,若是哪一天,大道規序認定下層生靈可定拿他們生死,那么這一切就會顛倒過來。

當然,若真要如此,則需經過一番合乎道理運轉的變化,否則規序便會陷入崩之中。不過從根本之上來說,這兩者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唯有掌握完全大道規序,或是不受其束縛,方才能得以真正超脫。可包括諸位大德乃至造化之靈在內,還沒有一人能夠做到此事,但都是在朝著這個方向前進著,所以這一戰,完全可視作執掌大道之爭。

而大道之爭,自是諸物皆在其內,有時下層之中的變數可以反過來左右上層勝負也就沒什么奇怪的了。

張衍看了一眼,造化之靈現在已是在諸有之中另有牽系,那或許很快就會斬斷與兩位祖師的偉力牽扯,而后將造化之氣取拿回去了,他們這里自不會讓其如此,不過現在需要考慮的已然不止是一縷造化之氣,而是兩縷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4-2 00:08
第三百零四章 取道自當用全一

張衍稍作考慮,方才造化之靈用出的這一縷造化之氣,在變化過后一定是會落至諸有之內的。具體會落在何處,憑他之前推算,還難說造化之靈是否可以對其施加微弱影響,還要再做探查。

不過找尋這縷氣機還不是眼前最為急迫之事,顯而易見,除非這處現世崩滅,否則此氣是不會化顯而出的,他們還有充裕功夫去找尋。

他們首先要做的,是找尋到第一縷造化之氣,不令造化之靈將之取回。

除卻這些,還有一事也一樣很是重要,需要先行布置。

他對兩位祖師傳以神意道:“那造化之靈所造現世之中,我等需快些將道法傳遞進去,好令世之生靈能夠與造化之靈所筑性靈對抗,若是晚得一步,被造化之靈道傳先行占據,那此處當真就牢不可破了。

這處現世他們自身雖無法進去,但好在他們的道傳卻可以借偉力沖撞之際滲透入內,進而對里間生靈造成影響。

所謂清氣化人,濁氣化妖,生靈莫不是由氣而化,只要是有現世存在,內中必會演化諸天萬界,而只要有界域存在,那就一定會有生靈出現,這是大道規序所定,造化之靈也無法違背。

曜漢祖師言道:“造化之靈既得牽系,下來必是打破與我二人法力氣機的牽連,找尋那造化之氣,玄元道友,我等不妨分開行事,以免有什么錯漏。”

張衍頜首道:“好,便就如此。”

他當即一引兩人渡來的偉力,與自身偉力聚于一處,隨后伸指一點,便就使之撞在了那處現世之上!

這處現世是造化之氣變化而成,不損不壞,不過其乃是由造化之靈入主,自然充斥著造化之靈的偉力。兩者這一撞擊,自有道法傳遞,造化之靈可以無視這些,可張衍三人的道傳卻自然而然傳渡入了此處現世之中。

造化之靈也是不難看出張衍等人的用意,不過此是陽謀,其人也無法阻止。

這時其人見得現世之中已有生靈出現,便起意一推,將他所筑就的那一個性靈推入世間,任其轉生而去。

本來這性靈是他用來牽引自身的,至于性靈本身是不是入世并不重要,甚至不入世更好,如此外人也就尋之不到,又與整個現世混同一體,可謂內外不破,也沒有人可以拿他如何了。

可問題是這性靈即便不入世,也一定要具備能夠入世為人的可能性,否則這性靈在本源之上就與他沒有什么區別了,唯有從偉力氣機之上與他進行離分,才能承擔起把他牽系在諸有之內的重任。

現在張衍等人的道法傳渡進來,尋常生靈若受此道傳,那在修至一定境界后,說不定就能找出那性靈所在,強行令其入世,并將之抹去。與其這樣,那還不如直接送其托世轉生,搶在那些尋常生靈前面成就,若有可能,還可將眾生修道之路打斷,這樣就能穩固住這處存在了。

張衍也知,造化之靈此刻占據了主場之利,而且其所筑性靈是從其正身上分離出來的,所以一旦入道修持,勢必精進極快,完全可以看作是一個造化之靈的托世之身,尋常生靈去與這樣的存在比拼較量,若是忽略其余,幾乎沒有可與之比較的地方。

可這里也不是沒有機會,因為現世所生成的諸天萬界無窮無盡,無邊無際,所以那性靈只要不修煉到煉神之境,那總有無法兼顧的地方。

可造化之靈至多只會讓其到得真陽層次,再往上去就不可能了,因為超脫現世之后,其人一朝覺悟,就有可能從正身之上脫離出來,走上分割正身力量的老路。

不過再怎么說,在現世之中較量,造化之靈所握優勢太大,而且一旦被其得手一次,他們這邊再想開拓局面,成功可能就會變得異常渺茫,所以他也需要用些額外手段,給那性靈找些麻煩,

心意一轉之間,便將一絲劫力送渡入內。

在他執掌劫力道法之后,諸劫變化都是由他所執掌,這現世既然立起,那就必然符合大道規序,可以容忍隨意一種道法的到來,因為這些道法本身就是包含在大道之中的。

但這些道法雖然存在,但太過高遠,尋常生靈不是修道之人,很難接觸得道,可劫力不同,大到現世消亡,諸有傾滅,小到海嘯山崩,風雨雷電,再又是修道人各種修道路上的障阻劫數,這都可算在劫力之內。

他乃是執拿此門道法之人,故可以有意識的將此傾加給那性靈,如此就可以拖延其成道腳步,令其無法輕輕松松攀登上境。

不過這樣一來,那些人道生靈在修道之中一樣會受到些許波及,可是人道生靈無數,造化之靈所筑性靈卻只有一個,以億萬之眾敵一人,還是有較大取勝之望的。

而另一邊,曜漢、鴻翮兩位祖師知道接下來造化之靈一定是會主動斷絕與他們的牽連的,好讓那造化之氣顯現出來,故都是在凝神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未有多久,兩人只覺感應之中一輕,原本造化之靈與自身交融碰撞的偉力已然悄然退去,與此同時,兩人也是見得,那原本代表造化之氣的空洞所在,有一股玄妙氣機憑空浮現出來,而這個時候,造化之靈偉力卻是在往諸有之中探入進來。

鴻翮祖師眸光一厲,駢指一揮,一道劍光倏爾斬落,決裂諸氣,正正斬在了造化之靈那偉力之上!

造化之靈此刻盡管和現世有了牽連,可在劫力影響之下,只能保持自己不入寂罷了,偉力變化卻是大受影響。

不過其人再是受得削弱,現在能和他做正面對抗的大德也只有張衍一人罷了,所以鴻翮祖師這一劍并非是為了將此偉力徹底斬斷,而只是出于稍作延阻的目的。

曜漢祖師則根本不去看這里,卻是趁這機會前去捉攝造化之氣,只是這時,他神情之中卻是萬分謹慎。

盡管他在造化之精破碎后就見過此氣,可是經由造化之靈利用過一回后,難知會否有什么變化,貿然拿來,若只是他自身受損,那還是小事,要是反而因此讓造化之靈收了此氣回去,那不僅是有負同道所托,連這場斗戰都會受得極大影響。

他緩緩將自身偉力渡入進去,可方一與那股氣機接觸,便覺神意一震,而后有許許多多的大道玄妙傳遞進來。

他此刻有種感覺,此氣可隨自己心意化演事機,假設他要求求取大道,那么此氣就可帶動他往那個方向前行,且這并非是什么虛妄,而是有一定成功可能的。

因為此氣可以直接將人引渡入那一線成道天機之內,本來天機是無可捉摸的,可依靠此氣,卻是可為你指明方向。

可以說,無論哪個修道人得知有這等機會,恐怕都會因此心動,

曜漢祖師也不例外,不過他卻搖頭一笑,沒有受得這等蠱惑,要是得道這般容易,太冥當初又何必集合諸位大德之力封鎮造化之靈?造化之靈又何必與他們斗戰,直接去往大道豈不是更好?

此中肯定有他眼下無法窺破的東西。故是他沒有去做多余之事,而是心意一轉,準備將之收了過來。

然而他這一提之下,卻是發現此氣沉重無比,他明白這并非當真是重,而是超過了他自身偉力極限,若是就此收取,恐怕僅僅只是收取其中大半,剩下一部分卻是會留在此處。

可若是如此,便就無法盡得全功了,這顯是與他們初衷不符。

他心意一動,瞬時之間,道身之旁憑空現出了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來,兩人同時施力,卻是一氣將那氣機收取了上來。

造化之靈察覺到了這里變化,其人顯然不愿意這一縷造化之氣就此丟失了,偉力在突破了鴻翮祖師的攔阻之后,就立刻朝曜漢祖師追尋過來。

而這個時候,卻見一只玄氣大手自虛無之中探出,只是輕輕一按,便將這股偉力生生遏制下來。

造化之靈偉力似知事不可為,沒有再繼續在此糾纏,就此撤了回去。

張衍目光轉來,看向兩位曜漢祖師。這兩位無論是氣機偉力都是一般,可以說沒有真偽之分,每一個都是曜漢本人,知此應該是這位所執道法之變化,故他也沒有多問,只是順著其人承遞,將這造化之氣輕松接了過來。

他檢視了一番,發現此氣之用,與自己先前推算十分相符。只是想要讓此氣起到較大作用,首先要收集到足夠多的造化之氣,其次便是需要付出相對應的駕馭之力。

不然的話,哪怕你擁有再多造化之氣,也只能分開御使,而一縷兩縷造化之氣并不能直接對對手造成什么太大威脅,這也難怪造化之靈只能將此氣用在牽系自身之上,而不是更為關鍵的地方。

在此之上,他也是感覺到了那直渡大道的玄機,不過他只是一笑而過,并沒有當作一回事。

因為他一眼便就看透,此氣或許當真能夠做到此事,可自身力量不曾達到觀見大道的層次,那么只會被大道所同化。

要知道,修士追逐大道,最終目的是為了駕馭或者超脫大道,而不是在融入大道之后失去了自我主宰,這里沒有絲毫捷徑可為,只有擊敗造化之靈,使道為之全一,才有資格踏向大道終途。
superiss 發表於 2019-4-2 00:09
第三百零五章 人心不絕道始在

張衍知悉了這造化之氣的變化,也是在考慮如何利用此物。

造化之靈所塑現世是他們眼下的主要目標,似乎是可以用在這里,可這個主意他只是在腦海里一轉,就立刻放棄了。

莫說造化之氣是不能相互影響的,就算可以,他也不會用在這上面,要令這現世瓦解還有其他手段,而造化之氣可以在別的地方起到更大作用。只是眼前他還沒決定好該如何做,所以心意一動,就將此氣收入了神意之中。

他與兩位祖師言道:“造化之靈以造化之氣構筑現世,這一處現下是其人定住自身的唯一倚仗了,要能壞去,既可叫造化之靈無從攀附,也能令那一縷造化之氣顯現出來,那現世之中我已有所布置,我等當試著找尋那造化之氣所在。”

曜漢祖師言道:“待我尋來。”

他準備仍用先前那方法將之找了出來,于是袖袍一拂,故技重施,展開無量星光靈氣灑遍諸有,將偉力氣機皆是映照出來,他對鴻翮祖師言道:“還請道友出手。”

鴻翮祖師應有一聲,便起劍光斬下,劍光在諸有之中一撞,無數回應傳遞上來,然而這一次,卻并沒有顯示出上回那等空洞。

兩人皆是有些意外,現在此氣可以去得的地界不多,不在虛寂之中,那就只有兩處地方可入,一處就是張衍治下布須天,另一個就是造化之靈所造那處現世,不過是二選其一而已,

張衍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神意在布須天內檢視了起來,這里完全是受他所掌制的,若此氣躲入這里,不可能不被他發現,他轉了一圈下來,并沒有任何發現,便道:“不在此中。”

兩位祖師望向那處造化之靈重筑的現世,既然布須天內無有,那么只可能是落在這里了。

曜漢老祖道:“這現世是由造化之氣變化生成的,此氣本身還能躲入進去么?”

張衍道:“此是有可能的。”

他手中就持有造化之氣,雖因為此物與造化精蘊屬于同一個層次,他也無法盡解其中玄妙,可也能推斷出一個大概,

造化之氣不管躲在哪里,都與所躲藏的地界沒有直接交集,其在變化過后,未得終了之前,只介于存與不存之間,所以此氣與其所在之地并不是同在一處的,只能說那處所在只是找尋此氣的標記或是入口。

何況只有這現世走向終了,此氣才會顯現出來,所以這兩者不存在什么矛盾。

鴻翮祖師道:“此氣盡管可能落在此間,可又如何證明?”

推斷是推斷,可沒有真正找到,終究還是無法確定的,況且唯有知悉此氣之所在,才能將之收取過來。

張衍考慮片刻,道:“稍作等待,或便能有所見。”

他們偉力無法進入那處現世,可是道傳在那里傳播之后,自能由此觀望世內情形,只要見到有獨立于此世之外的空洞存在,那就能證明那造化之氣躲藏此間。

曜漢祖師這時道:“玄元道友,以你所見,此氣這回沒有落在虛寂之內,是偶然變化,還是我等作為所致?”

張衍言道:“此非是偶然,是那造化之氣為避免己身再度暴露,故才如此。”

準確的說,在第一縷氣機被拿走之后,為避免自身重蹈覆轍,所以不再藏身虛寂之內,而是去了別處。這等做法不是出于造化之氣的意愿,此氣也不存在這些東西,而是其遵循著某種變化之機而動。

現在能藏身的就這么幾處,他相信要是再將這縷造化之氣找出來,若再有造化之氣,那么下一次很可能就會出現在布須天內了。

曜漢祖師言道:“本來以為僅憑棋盤之上得對弈就可拿捏對手了,未想造化之靈憑借手中造化之氣,卻是又扳回了些許局面。”

鴻翮祖師也是深以為然,方才他們這一邊連取數門道法,又得造化精蘊之地,明明已是占得較大優勢,下一步就可設法將造化之靈從棋盤之上逼退下去了,可偏偏卻卡在了此處,現在他們必須先解決造化之氣,然后才能做得此事了。

張衍笑了一笑,道:“此氣被我等提前撞見,這實則是樁好事,縱然眼前有些棘手,可至多不過拖延一下戰局而已,并無法左右成敗。”

造化之靈使動造化之氣時,其正處于被動之時,所以他們可以從容不迫的去解決,若不如此,而是在緊要關頭用了出來,那給他們造成的麻煩絕對不止這么一點。

就在這時,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感應,知是自己道傳已是在此世之中有了根基,目光一聚,再度朝著那現世望去。

開始觀去時與之前沒有什么不同,可隨著他心神凝聚,很快就見得此中有一處空洞存在,這證實了第二縷造化之氣的確沉浸于此。

他言道:“兩位道友,我已望見那縷造化之氣所在,要是我輩道傳能在此世之中取得勝勢,壞去這處現世,那就可試著收取此氣。”

他知道,雖是三人道傳已是在那處現世的界域之中蔓延開來,可開始并沒有什么優勢。

這里生靈并不會一上來就獲得完整的修煉方法,只是朝著他們所指點出來的方向努力更易去到上層罷了。

這便需要無數代人前赴后繼的嘗試,其中須有人達到高深境界之后,才會使得更多人朝著這個方向邁進。

若是始終不曾有人沿此途達到上境,那就有可能令后來人望而卻步。

好在他之道傳乃是演教之法,修道人在踐行道心道行的同時就不會自覺把道法傳遞去諸天萬界,使得更多人得享此法,而億萬人中,終究是會有一二俊秀的。

而鴻翮、曜漢兩位祖師所傳道法雖也上乘,可只有契合他們道法之人才能脫穎而出,這里能得道之人就相對少了許多。

可天機變轉沒有一定之規,即便是此道傳的人再少,率先走到最后的人也有可能自此中出現,故也同樣值得重視。

隨著這現世之中修習三人道傳的生靈陸續去到高深境地,他們也是可以借此略略感應到此世之中的一些情形了。

他們發現,造化之靈與他們不同,沒有絲毫主動向諸天萬界傳遞道法的意思,下層生靈如何思,又如何做,似完全不在其考慮范圍之內。關注重點始終是在那性靈轉世之身一人身上,一直在推動其往上層境界行進。

只是那性靈雖是早早入世,可是修道之路并不十分順利,這正是因為其人受到了那劫力的影響。

張衍對于此世之中傾加的劫力,使得這里修道之輩在修道途中所遇到的難關極多,其中最為難過的關隘乃是心劫。

那性靈轉世之身不知勝過尋常生靈多少,稍解道法,就能扶搖直上,可是心劫一出,卻是令其必須在心境之上過關,這就將其與諸多生靈拉到了同一水準之上。

而其心境越是圓滿,則越有可能覺悟自身,所以造化之靈若無法從源頭上掐滅劫力,那么只能設法壓制性靈覺悟,可其若是這么做,就會導致那性靈修持速度放緩。

只是隨著諸天萬界輪轉,世事演進,無數修道人在向上境登攀時,也是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好在諸天萬界之中不知有多少得了他們道傳之人,盡管有許多人被天地劫數和心障所阻礙,導致道途坎坷,可同樣有許多俊秀杰出之輩因此超脫出來,此輩雖沒有那性靈進境來得快,可也并沒有甩開多少。

其實造化之靈若是將所有生靈都是從世上抹去了,那么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了,可實際上其人做不到此事。

首先因為那劫力之故,他只能維持自身不墮而已,偉力超出一定限度,就會被逐退了回去。再則以其能對抗所有人道大德的能為,委實太過高上渺遠了,偉力一旦沉去尋常諸天萬界之中,就需要他將自身層次降低,否則輕易展動偉力,就會導致諸天破散。

要知現世自有一套運轉規序,諸天萬界是其中的根本,若是被他偉力破散了,這處現世不見得會崩毀,可一定會走向消亡,這就無疑是自毀根基了,所以其人只能對此放任不管。

而在雙方等待之中,這一局結果很快出現了。

張衍目光微閃一下,他能感覺到,盡管之前做了很多阻礙攪擾,可對面主場之利終究優勢太大,在造化之靈推動之下,最終是那性靈先一步踏上了真陽層次。

曜漢祖師神情微沉,道:“還是讓造化之靈搶先了一步,下來我輩道傳必受打壓,此處現世漏洞或可能就讓其人給填補上了。”

張衍凝望著那現世,道:“不到最后,還難知如何。”

那性靈在成就真陽之后,就開始鎮壓諸宇,并且令萬世萬物往有利于其人的方向偏移著,久而久之,就會有更多崇奉造化之靈道傳的人冒了出來,優勢也會越來越大。

可一如他此前所預料的那樣,演教道傳的優勢在此體現了出來,在其法力無法觸及到的地方,仍有無數修道人存在著,他們仍是在向上奮力攀登著,所以這里真正勝負還沒有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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