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748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0 23:47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力可合造化精

易沖道人落子之后,造化之靈也是很快動手了,其根本不去理會棋局之中的變化,直接就落下了一子。

易沖道人對眾人打一個稽首,渾身靈光一散,便就從大道棋盤之上消失無蹤,顯也是被造化之靈吞奪了去。

張衍看了造化之靈一眼,后者自坐上大道棋盤之后,行事動作就從來沒有任何遲疑猶豫,這既像是果決,又仿若有些漫不經心,似乎在其看來,大道棋盤當真只是棋盤,雙邊爭勝也僅只是對弈。

力道道法取拿得手之后,感應更為敏銳,大道之下的種種變化,哪怕只是些微不同,也能清晰在心神之中映照出來。所以這一次是格外留意。

他發現,在易沖道人被吞奪下去之后,不難看到其人存于諸有之中的偉力也是一并消失了。

而造化之靈的氣機微不可察的變動了一些,好似久經壓抑的偉力脫去了一些束縛,盡管很是微弱,可也足以證明他此前判斷是正確的。

造化之靈的目的只是在于解脫困束自己的力量,并以此為第一目的,有了機會絕不肯錯過,顯是在其看來,哪怕因此助長對手力量也無關緊要。

敵人想要做到的,那么自己這邊就一定不能讓其輕松如愿。

張衍思索了一下,從己方這邊落子開始,由于造化之靈沒有過任何干涉,所以已是在大道棋盤上積累下了三子優勢,要能繼續的話,便可壓得造化之靈不得不落子阻止,

不過單純為阻擋而阻擋,那只是落了下乘,所以必須要讓造化之靈不得不跟著他的步調走,

雖他也知曉,僅憑如此一鼓作氣擊敗其人的可能不大,可是有這等機會存在,那么就值得往此方向努力,只是這里需得再次好好籌謀一下了。

心意一定,他立與座上余下兩位同道氣機連通到一處。

而此時此刻,諸天萬界能觀望到這一幕的修道人卻都是緊張起來。

他們不知究里,只是看到每當造化之靈有所動作之時,那些大德便會少得一人,情形似乎十分不妙。

這一戰牽涉到諸天萬界生靈,雖不知造化之靈勝出的后果會是如何,但從身邊崇奉那些造化之靈道法的人來看,最后哪怕不是敗亡,恐怕也會失去自我。

其實此輩心中都是明白,這些擔憂其實是毫無意義的。只是由他人來決定自己生死,而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卻沒有半分抵抗之力,他們自修成上乘境界以來,已是很少有這等無力之感了。

青華天內,獨孤航盤膝坐于蒲團之上,默默注視著眼前飄蕩著的一團光幕,在旦易相助之下,他同樣也是觀看到了造化之靈與大德相爭這一幕。

傅青名自知大道之路斷絕之后,便對他期望甚重,盡管他輪轉多世,可每一世都是被點開識憶,以追求完滿之法。

這一世,他終是尋到了道緣,順利攀升到了上乘境界,并且斬得過去之身,本來上有真陽師長為依靠,下有自身資質在此,再更進一步也未必不能。

然而眼前一切,卻是告訴他,若是造化之靈得勝,那么很可能諸天崩塌,一切都是不存,連自身本我或許都可被隨意奪去。在此等力量之下,他與那些渺小卑微的生靈也沒有任何區別,似乎他一切努力,無數次人世輪轉,都成了笑話一般,這等結果也是令他意氣消沉。

這時一個聲音自背后傳來,道:“徒兒何故心境不定?”

獨孤航一驚,忙是站起,轉身對著來人俯身一拜,道:“弟子見過恩師。”

傅青名看著他道:“旦易道友給你見得此等道爭,這是何等機緣,為師不求你能從中窺見大道緣法,可也要盡力觀摩,哪怕不明道理,此后修持到更高境地時,也能從中獲益,可為師觀你,卻是消極異常,全無平日奮發舉揚之貌。”

獨孤航想了一想,道:“恩師,弟子卻有一問,要是諸位大德不勝,我再努力修持,又有何用?

傅青名搖頭道:“連大德都在爭勝,你又有何能敢言無用?你不過是覺得這些大能可隨意決定你生死存滅,由此心生不甘罷了。”

獨孤航不言,顯然被說中了心思。

傅青名道:“可我若是告訴你,這一切其實皆是幻夢呢?”

獨孤航微微一驚,心念數轉,道:“恩師,這……”

傅青名沒有多去解釋,道:“為師需要告訴你的是,你既不出外,那么外面山高水險又與你何干?”

獨孤航忍不住道:“山高水險我可不見,可若天塌地陷呢?”

傅青名道:“世上無數修道人修道,可當真能成道的又有幾個?外劫無處不在,我等只求一個不負道心罷了。”

大道棋盤之上,張衍神意之中,有兩名道人身影先后落來。

他雖未與這兩位正身有過照面,但也可以算得上熟識,之前更與其等分身打過不少交道,其中一人為鴻翮祖師,另一人便是曜漢祖師。

而太冥祖師卻不在此大道棋盤之上,他不難推斷出來,當初以身化法,并聯合諸道,御使造化之氣鎮造化之靈之人,當便是這位祖師了。

若無太冥祖師限制住了造化之靈諸多力量,使其人對敵諸位大德時無法占據太大優勢,恐怕其也不會輕易坐到大道棋盤上來。

張衍言道:“請得兩位過來,是為商議下來該是如何落子,若是可以,最好能在大道棋盤之上壓過那造化之靈。”

鴻翮祖師振聲言道:“不錯,既然道友力道已成,那么此戰我等已無退路,必得在此定下勝負,否則無可能再勝此僚。”

張衍微微點頭,若是他之前不曾尋到力道,便是造化之靈此戰得勝,在吞奪所有大德之后,那么其一定會留著諸有,繼續等待以力道超脫現世妖魔出現,或許還會主動助其成就大德,再將其等道法吞奪

那么就算機會渺茫,其實超脫之士還是有一線爭勝可能的。

而現在不同了,力道已落他手,不需要去等待了,只要從他這里奪取就好了,后來之人將沒有任何機會,所以勝負只能在他們手中決出。

他道:“我如今已是得了缺失之道和力道之法,使得造化之靈少去這兩枚棋子,不過在未曾擊敗此人之前,這一切都無意義。”

曜漢、鴻翮兩位祖師也是默默點頭,光只是衡量手中擁有多少籌碼是沒有意義的,關鍵要將這些轉化為實際的東西。

張衍接著道:“造化之靈用意,無非是想借助大道棋盤吞奪諸位道友,好從造化之氣的制壓之中解脫出來,不過坐在大道棋盤之上,就需受得棋盤束縛,相信這也是諸位道友最初之用意。”

曜漢祖師言道:“那道友準備如何做?”

張衍緩緩道:“我有意以布須天為主,并合諸有之內所有造化之地。”

曜漢、鴻翮兩位祖師都是思索起來,他們也是知道布須天偉力無限,若得全數調用起來,的確是一大助力,而若所有造化之地歸并為一,或許只憑此力就可對抗造化之靈現下的力量了。

放在之前,或許助力是有,可不值得他們去如此做。可需知,張衍現下已然執掌了力道道法,要是這兩者相合,那么定然是大大壓過其人一頭了。

要知此刻非是斗戰,還講究各種回避手段,雙方力量對比若真是發生了重大變化,那么在大道棋盤上,或許只需一二落子就有可能將之徹底壓倒。

曜漢老祖沉吟一下,言道:“歸并造化之地,雖不會再成為之前那造化之精,但此地乃是造化之靈誕生之所,可為我用,或也可能為造化之靈所用,道友現在是布須天之主,可卻不得不考慮被造化之靈奪去之可能,到時若被他反過來對付我等,那又該是如何?”

張衍道:“不如此,造化之靈未必會落子之中,況且此處被奪去,造化之靈所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小,最后未必再有余力去做其余事了。”

曜漢、鴻翮老祖聽張衍話語,心中都是明白了,如此做不管最后結果如何,都是更有利于他完成那個后手。

他們也是如陵幽祖師一般,看到了這里那一絲取勝之機。

鴻翮老祖慨然道:“既然如此,此一子當可由我來落。”

張衍卻是搖頭,道:“造化之靈如今已差兩位偉力,便有可能從造化之氣圍困之中解脫出來,為避免此事,我以為兩位不可再去輕易落子了,故此一子還是我來出手為好。”

現在他為主勢之人,而且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兩人見此,也無異議。

張衍與兩人商議完畢,便從神意之中退了出來,而后伸指一點,就朝大道棋盤落下了一子,下來就看造化之靈如何應對了。

只他心中明白,在眼前看去極對的選擇,未必此后就一定正確,決定成敗的,除了場上局面,還有那一線天機。

當然天機也不可能隨意變換,只是在細微地方發生改變,只要大勢始終握持在他們手中,那么就不虞有太多偏差。可要是最后法在棋盤之上沒爭出個結果,那雙方很可能都會選擇下得棋盤,以各自實力定個勝負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0 23:50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負道行亦是爭

張衍落子之后,霎時推動了大道棋盤,立可見得,原本分散在外的造化之地陸續消失,而布須天之中的造化精蘊卻是因此驟然增多。

先是他自身治下的造化之地逐個填補了進來,而后便就輪到那些未明之處的造化之地了。

在上得大道棋盤之前,他對落于未明的造化之地也是望之不見,可現在借助了整個大道之力,其卻是一個個被引動了出來,再也隱藏不住。

造化之精既已崩裂,這些造化之地就算重新融合在了一起,也沒法成為原先那般模樣了,至多成為一個比布須天更為龐大的造化精蘊之地。

可哪怕是這等所在,落于哪邊之手,哪邊就會因此實力大增。

造化之靈從來不曾掩飾過對布須天的覬覦,就如前次,其順著虛寂缺裂落至諸有之時,就直奔布須天而來。

好在他乃布須天之主,就算造化之靈坐在大道棋盤之上,也無法將此處地界從他手中直接奪去,這就像造化之靈未將造化寶蓮拿出來之前,他也不能下手搶奪一般,

可這等時候,若是被吸納來的造化精蘊多于布須天,而他未能及時調整煉合的話,那么或許此處就會因此易主。

不過他做此事,本就是為了吸引造化之靈落子此處,要是后者看不到任何得利希望,那又怎會被引了過來呢?所以冒一些險是值得的。

這個餌是設下了,可他自不希望最后真被造化之靈得了手去,所以在做得此事之前,他也是有過一番考量的。

布須天本是造化之精破碎后最大一處造化精蘊之地,除了鏡湖,沒有哪處比得過。

要是未明界域中有這等造化精蘊蘊集之所在,那是根本遮掩不住的,不會等到眼下再被發現。

而這一子乃是經他之手直接落下的,也是由他來推動大道運轉,所以這里面具體如何變化都是他在把握著。

布須天及鏡湖這兩處都在他治下,里間所有力量也是歸他統御,莫看其余造化之地零散填補進來,若沒有外力進行影響,那么是無法做到反客為主的,除非是造化之精加以干涉,而其也極可能會如此做,這也是他主要需要提防的。

鴻翮、曜漢兩位祖師此刻也是在靜靜等待著。

曜漢祖師言道:“造化之靈若要想成為并合之后的布須天之主。就需讓玄元道友煉合之速無法跟上,只要布須天不再受玄元道友駕馭,那么其人只要落子,就有可能將此直接奪去。”

鴻翮祖師道:“我等既在此處,那需盡量不令玄元道友分心,造化之靈若有觸角伸出,直接將之斬斷就是了。”

曜漢祖師點首道:“便是大道棋盤上無法勝過造化之靈,也要盡可能保下布須天,如此方可能在斗戰之力上壓其一頭。”

他們之前聽張衍言語,這一次便是當真被造化之靈將這些造化精蘊之地得了去,似也有別的辦法加以破解。

他們隱約能猜到張衍會如何做,但卻不希望真是走至這一步,因為這等結果很可能導致雙方誰都無法得到此處。

而聚合所有造化精蘊的布須天就算比不了造化之精,其力也是難以估量了,要是能將這此處順利執拿到手,那么他們在力量之上已經壓過現在的造化之靈了,屆時便是掀了棋盤又如何?

演教總壇之內,高晟圖收回目光,回首一望,見一眾演教高層都是神情凝重,氣機也是起伏不定。

他不用多想也知是大德人數的陸續減少,令教眾大感不安,想了一想,便出言安撫道:“諸位,一時之得失說明不了什么,我等能看到這些,說明教祖尚在,何況大能之爭,非表面看起來那般簡單,未必是我等所理解的那般。”

眾人聽他一言,都覺有理,心中安定下來。

唐由此時出聲言道:“掌教,弟子有一事要稟,有不少陌生界域陸續出現在了諸天萬界之中,其中不乏人道生靈占據的界域,不知我等該如何處置?”

造化精蘊之地相互并合,對此最為敏感的就是演教了,因為演教一直在找尋那些有生人存駐的地界,在現在已知范圍之內,幾乎很難找到這等所在了,現在一下多出這許多,立刻便被注意到了。

高晟圖心念數轉,道:“一定是諸位大德與造化之靈相爭,才引發這等變動。”

座下有長老問道:“掌教,那我等該如何做?可要前往這等地界傳道么?”

高晟圖正聲言道:“我演教即為人道開路,既然有人道界域出現,那一定要將道法傳播至此的。”

又有長老言道:“可是掌教,這等變動出現突然,難說會否再有什么變故,我等是否再等上一等?”

高晟圖沉思片刻,搖頭道:“不管如何,那些界域都是真切存在的,只要我能傳道此中,哪怕隨后又消失不見,我演教道傳也是留在那里了,便我等看顧不得,也有教祖在上,所以不必去管這些。”

他身為掌教,既已是拿定主意,演教高層便再無意見。

高晟圖看了在座所有人一眼,神情鄭重道:“諸位,勿要忘了我等乃是演教弟子,太上大德門下,而今教祖在與造化之靈爭鋒,我等也當做好我輩該為之事,

眾人神情一肅,齊聲稱是。

而就在這等時候,張衍前一子的余波尚在繼續,那些造化之靈碎片在轉生為人之后仍是在不停攀登道途。

由于諸多造化之地合至一處,那些依附其上,并已被并合起來的現世也是一起融匯進來,這就導致因果攪動更為劇烈,獲取元玉無疑比以往更為容易了,那些造化之靈托世之身接二連三乘道而出。

張衍最早是為了取拿造化寶蓮才落下這一子,可同樣也是存了提攜這些造化之靈托世之身,以達到分奪其正身力量的目的。

而且現在沒有了造化寶蓮,只要他不去伸手扶持,那么這些托世之身就無有可能成就大德,這樣一來,也就不會被造化之靈再將力量反奪回去了。

造化之靈要是若不加以阻止,那么這等事就會不斷發生。

只是諸有之中陡然多出數位煉神修士,畢竟是有所影響的,此輩不敢居于虛寂之中,生怕大德與造化之靈的斗戰牽連到自身,故紛紛躲藏入造化之地中,現在造化之地與布須天并合到一處,他們自也是一同入了布須天中。

然而原來駐落在此的煉神修士,諸如青圣、神常、簪元等輩卻對此輩格外警惕。

現在看去,此輩也是在對抗造化之靈,可崇道崇己,這不過是一念之間,誰也難說,此輩會不會搖身一變,成為造化之靈的棋子。

為此,諸人不得不聚到一處,商量對待此輩的辦法。

簪元道人沉聲道:“這些造化之靈托世之身留在布須天中,若是無有異動還好,要是有什么變故,我輩必要設法阻攔。”

青圣冷聲道:“此輩現在不過寥寥幾人,按我之意,直接將之驅趕了出去,要是不愿,那就逐入永寂,就可杜絕所有后患了。”

眾人對此卻并不贊同,雙方畢竟不是敵對,直接沖突是最等而下之的選擇,反而平白豎立對手。

其實彼此為敵,他們有布須天為依托,也不怕得什么,可要是此舉反過來被造化之靈利用,那就弄巧成拙了。

簪元道人見神常道人久不出聲,道:“道友是何意見?”

神常道人沉吟一下,道:“或許該請教一下玄元道友?”

簪元道人嘆道:“此舉不妥,玄元道友現在正與造化之靈對峙,我等不適合再去分他心思。”

他想了一想,道:“不如這般,我等去與他們接觸一番,最好能使他們落駐于一地之中,這般有什么事,我等也能及時有所應對。”

張衍等有一會兒,卻見造化之靈遲遲不動,他也不急,自顧自在那里煉合并合進來的造化精蘊。

他知曉造化之靈絕然不會對此無動于衷。

其人當是不難判斷出,一旦所有造化精蘊聚合到一起,大德這一邊又會多出一股與他相抗衡的力量,所以無論如何也是會出手阻止的。

而其人只要出手,成敗暫且不論,至少無暇去解脫造化之氣的圍困了。

就在逐漸煉合這些造化精蘊之時,造化之靈那里終是動了,其渾身靈光一長,頓有一股偉力往諸有之中落去,而原本聚合之勢霎時一頓。

張衍一挑眉,造化之靈這回沒有選擇落子,而是直接起偉力進行干涉,顯然是認為不值得自己如此做。

這也不難理解,造化之靈先前落子,一為缺失之道,二為力道,都是有明確目的的,現在兩門道法皆是被他取得,其所剩下的唯一目標,就是吞奪大德,解開造化之氣的束縛了。

而其人肯定也是看了出來,他們這里目的是要逼迫其人于此之中傾落道法,這般就更是不情愿如此做了。

他眸光微閃,既然其選擇偉力相爭,那么自己也不妨與之斗上一斗,逼其做出該有的選擇。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0 23:59
第二百八十八章 散絕偉力藏道法

張衍伸手一指,宏大偉力立時在諸有之內涌動起來,那近乎被頓止的造化之地束縛立被解脫,又重新開始了并合。

此勢本就是經由大道棋盤推動的,造化之靈不動用對等手段根本無可能阻止,只能設法加以緩阻而已。

現在他只是順勢一推,輕而易舉就化解了此力。

某種意義上,此便是順道而行,而與之對抗之人,就需要付出更多代價。

此刻他也不禁心有所思,他與造化之靈雖是各自執拿道法,可都是在大道固有格局之下進行較量,這同樣也是算得上順從道法,只是這等順從乃是不得不如此,因為誰都沒有力量打破大道。

所以誰能得大道傾顧,誰便占據了主動。

想要擺脫這等束縛,唯有尋到上境而已,到得那時,便可稱一句,馭大道如御一棋子耳。

就在他偉力落下片刻之后,那阻礙的力量又是有所加增,顯然造化之靈仍是執意在偉力之上進行較量。

張衍對此卻是樂見,有大道棋盤在背后為支撐,可謂底氣十足,怎么樣也不可能在這等對抗中落入下風。

他知曉造化之靈這般作法,一定還有別的用意在內,可只要造化精蘊并合之勢不曾中止,其余枝節便是有所損折,也沒有什么大不了。

鴻翮、曜漢兩位祖師此刻看著諸有之中的變化,雖現在無需他們付出道法,可并不等于他們在棋局之外無法插手。

兩人這時商量了一下,曜漢祖師便出聲言道:“道友只管煉合布須天,此事交給我等便好。”

張衍從善如流,雖然分出一點力量對抗造化之靈并礙不到他什么,但是的確煉合造化精蘊更為重要,于是道:“那便勞煩兩位道友了。”

既然交托給這兩位,他自是表示信任,將自身偉力盡數收回,只是全力煉合那些涌來的造化精蘊。

其實方才造化之靈不是沒有機會,其若是不來頓止造化精蘊并合,而是反過來加倍推動此勢,那么或許他會因為不及煉合,而導致露出破綻,這樣下來或許還會有一番激烈對抗。

然而造化之靈沒有選擇如此做,這應該是其人吃不準他的承受之力,故而不愿意如此冒進,因為一旦算計錯誤,反還會助長布須天吞并他處造化精蘊的勢頭。

曜漢老祖此時一抬衣袖,手掌輕拂,便有一縷縷形似星芒的光華揮灑入諸世之中,他同樣是借用大道棋盤之勢,接替張衍將造化之靈偉力遮擋住了。

鴻翮祖師則是按劍不動,造化之靈要是再有出招,他自會及時上前阻截,以確保此番作為不出紕漏。

造化之靈卻是沒有因此改變策略,只是在這般糾纏之中,其偉力卻也是如同以往一般滲透到那些現世之內,且是比以往更是猛烈,一時間,造化之靈道傳在諸世之中到處蔓延開來。

鴻翮、曜漢兩位祖師看了一下,立刻明了其人目的。

那些造化之靈托世之身畢竟是與正身有所牽連的,在這般偉力侵壓之下,不可能不受影響,甚至可能再也無法堅持自我,反而轉過來行那崇道之事。

這樣一來,此輩一旦超脫現世,那就會主動并合到造化之靈正身之內,那被分薄的力量就又會填補回來。

雖然這里力量多一分、少一分,都與并合所有造化精蘊的布須天無法相比,但是料敵從寬,特別是天機變化在那里,說不定眼前一點點小變化,下來就會在棋盤之上演變成大麻煩。

那一線天機可是不分敵我的,這使得他們不可能將所有不利都是怯除,但在能看見的地方,卻是一定要加以防備。

鴻翮祖師道:“我當斬斷其觸手!”言語之時,霎時靈光乍現,一道劃開虛寂的劍光就已是斬落下去。

劍光過處,那些入至諸世的偉力霎時被斬斷,任憑那虛寂之中的偉力如何磅礴宏大,都無法往里再侵入進去。

不僅這般,這些劍氣同樣斬入諸世之中,將那里偉力氣機撕扯得支離破碎。

不過鴻翮與曜漢兩人都是清楚,造化之靈此等舉動當只是附帶,其人應對不可能這么簡單,應該還有后招,只是一時無法見到,所以都在找尋其中可能疏漏的地方。

山海界,西空絕域,驚穹山中,少清派一眾修士也是目不轉睛看著這場斗戰。

荀懷英這時猛然往前一步,目視片刻,言道:“是祖師出手了。”

其余同輩都是點頭,神情之中隱現振奮之色。

由于下境修士與太上大德修為相差太大,即便是通過旦易之見轉予眾人,可座上那幾位大德形貌都是模模糊糊,通常在不曾出手之前,誰也難知具體身份。

可對于少清弟子來說,根本不用去刻意辨認,只觀鴻翮坐在那里,就有一股鋒銳無比,斬破萬物的昂揚劍氣,就知是自家祖師。

鴻翮這次出手,諸天皆是波及,可因為層次之故,尋常修士毫無感應,可對于少清弟子來說便就不同了,那入世劍氣他們能夠清晰無比的感受到,并能由此在心神之中照見出諸多劍法玄妙。

由此可知,這是自家祖師順手給了他們一個緣法,不然絕無可能從中獲取到什么。

荀懷英當即盤膝坐了下來,不再去看大能相爭之景,而大殿之中的少清弟子也是同樣如此,一個個坐了下來。

觀摩諸位大德斗戰固然是往后再難見得的機緣,可在他們看來,無上劍道方才是他們真正所要追逐的,就算因此放棄其他機緣,也是毫不猶豫。

布須天內,由于諸世并合,那些原本只是被牽連在布須天中的渾天也是一個個重新化作了此間一方界域。

原本張衍就曾動用偉力使之不再遠離布須天,只是與諸天溝通仍需仰仗界門,現在只要洞天層次,那便能飛渡往來。

此刻一座玉宮之內,洵岳道人也正站在那里觀望著戰局,作為真陽道尊,盡管同樣對雙方所演化的道法不理解,可他距離煉神也僅差一步,卻比那些凡蛻層次的修道人能接受到更多東西。

身為太冥祖師親傳弟子,他自是十分清楚,座上那幾位大德之中并無自家老師。

不過他與幾位同門交流了一下,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太冥祖師那無處不在的偉力,由此可以判斷出來,自家老師并沒有被造化之靈吞奪。

他私下揣測,祖師應該同樣也是在這一盤棋局之中,而且當是在做著什么更為重要之事。

他忖道:“不管如何,還有玄元太上在大道棋盤之上,與祖師之間想必能夠相互照應。”

張衍沒了牽扯,便在那里全力并合造化精蘊,可是眼見此事漸漸做成,造化之靈卻始終沒有什么大動靜,仍是維持著先前作為,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警惕。

此僚不可能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們做成此事,要真是如此,那除非有什么更吸引其人的東西。

他心念電轉,考慮什么地方可能還有疏漏。

就在這時,他想到了一件事,這卻是很有可能被忽略過去的。

他心神一轉,下一刻,已是入了神意之中。

片刻之后,那意念所聚的道人便被他喚了出來,其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此次喚我,可是有什么要問詢么?”

張衍問道:“我想問道友一句,你是因何故舍棄道身,此后無論如何也不愿聚合?”

那道人道:“由于偉力缺失,這里我也難以確定,不過得道友所見,我以我自身行止來推斷,應該是為了不被造化之靈化為如那幾位同道一般的借托之身,所以自散偉力,讓此僚吞無可吞,奪無可奪。”

張衍點了點頭,這與他心中推論很是符合,他道:“那我再問一句,道友當初散去偉力,那么你之道法有無可能還是存留于殘余偉力之中?”

那道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之后,才緩緩言道:“我剩下偉力也當無法承載道法,其當是歸回大道了。”

張衍心中轉念,大德若是被逐入永寂,那么道法自然就是歸回大道,可要是僅僅散絕偉力,卻未必見得會是如此。

若這一位真是將自身所執掌的道法送歸大道,那么事情倒是簡單了。可一名辛苦勤修上來的大能,真的會甘愿將自己修來的道行盡數散去么?

假設其人留下了道法,并用某種方法加以遮掩,那么承載這一門道法的偉力應該還落在諸有之中。

而值得注意的是,造化之靈無疑是知道這件事的。

他回想了一下方才造化之靈所為,其偉力雖然充斥諸有,可更多的卻是落在了那些未明之地中。

先前看著無甚奇怪之處,可現在仔細一想,卻是透著一層古怪。

其人偉力阻礙造化精蘊合并很可能只是順帶,或許真正目的,是想借此深入到那些未明之地,進而將這個道法找尋出來。

他有了這個猜測之后,卻沒有立刻下得論斷,而先是再起意感應了一下,見其偉力每每在某些造化之地中停頓片刻,從阻止并合之勢上來說,這絕然是多余之舉。

他目光變得幽深了幾分,從這里看,自己的推斷很可能為真。

想到這里,他當即自神意之中退了出來,與曜漢、鴻翮二人神意勾連,言道:“兩位道友,我或許知曉此僚在作何打算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1 00:04
第二百八十九章 意落諸有補道缺

張衍將自己的推斷在鴻翮、曜漢二人面前做了一番言述,二人聽罷,都是沉思起來。

大德其實也有高下之分,且因為道行修為不同,在造化之精破碎時做出的選擇便就不同。

有的人只能被力量裹挾而行,根本身不由主,比如被吞奪的那幾位。

有人不但要使自身存身下來,同時還想著在與造化之靈對抗之中尋到大道,能坐上大道棋盤的,可謂都是如此。

所以他們對有人發現無法抵擋造化之靈,為了不被吞奪,進而散絕自身偉力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

曜漢祖師先是開口道:“我本以為這位道友早已是被造化之靈吞奪了,沒想到還有這等曲折在內,要說其人偉力承載道法于某一處,這是十分可能的,我記得這位道友的道法,便是以融通諸物見長。”

鴻翮祖師一擺衣袖,道:“這位道友是否留下道法先可不論,造化之靈只要是有所尋,那便不能令其如意。”

他們都是清楚,造化之靈之前沒有這等舉動,當不是未曾盯上這門道法,而是因為沒有機會。

其只要主動做些什么,那都會遭到大德這一邊的針對和破壞,故是一直隱忍不發。

而現在不同了,其偉力落去諸有,表面上只是為了阻礙造化精蘊并合,有了這層遮擋,此僚就能放心找尋那可能藏匿于某處的道法了。

曜漢祖師言道:“這里畢竟是一門道法,若能收來當是最好,要是造化之靈見我等阻礙,那或會動用大道棋盤落子攝奪。”

張衍微微點頭,造化之靈要是見勢不對,直接在大道棋盤上落子,以一子換得這一門道法,那是極有可能的。

只這般看,其人如此做既無損失,也無付出,好似無甚必要,可實際上是不同的。

由于現在這門道法歸屬未明,造化之靈可以搶奪,他們一樣可以出手,而且那道人本是大德一員,他們取得道法的機會還大些。要被造化之靈得手了去,那么他們這邊就折去了一個本可到手的道法了。

他道:“有一點造化之靈是比不了我等的,那便是偉力正主在我處,只要出力牽引,卻有較大可能先行拿取到道法。”

那道人雖然散去偉力,但也一定是期望大德這一方能夠在與造化之靈的對抗之中勝出,因為只有如此,其人才有可能恢復過來,所以可以說服其人主動出力。

鴻翮道人言道:“此人若如道友所言,連自身定名都是不知,要找尋起自身道法,卻是十分不易為。”

張衍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曜漢、鴻翮二人當是認識這位道人,可卻偏偏不言其人名諱,這不是避忌,而是無法說了出來。

更關鍵的是那道人自己也是不知。

名即是道,既是自身根本,同樣也是證明自身存在的一種方式,

不是沒有分身無數,各以亂名而稱的大能,但若是其本我仍是維持一致,那就仍是一人,彼此沒有區別,不過只是出于一種變化罷了。

而要是本我不同,就像是造化之靈那些超脫出世的借托之身一般,就完全成了一個單獨個體了,于是各有定名,可這同樣也是分去了正身的力量。

而似那等聲稱無以言述,無有定名,難作想象之輩,要是真如其所自稱的那般,那么只能說是完全脫離了規序的存在。

無有規序,萬世萬事此輩對來說也就無有意義了,此輩也同樣無法影響到萬事萬物,如此大可以視之為不存。

實際上無論此輩被描述得多么偉力無上,描述本身就依舊是有名存于下層之中。

因為若此輩真是這般了得,那么世間連對其的描述都不會有,越是去描摹堆砌,越是反過來證明其偉力遠沒有那么宏大,所以試圖以這般空洞的方式讓人理解其之偉力。

陵幽祖師曾言,可以渺遠,又可近人,其實便是說出了更上一層的道理,你既可位于高渺于無上的境地,遠遠脫離諸世束縛,同時又落在萬物之中,可使世間眾生為之親近。

鴻翮祖師振聲言道:“這位道友當初避過了一劫,今次卻是躲無可躲,唯得自救我等方可救其人。”

曜漢祖師言道:“玄元道友,不妨請這位道友先試著找尋,要是委實做不成,那就以道法先一步落子,我等縱使無法多得一門道法,卻也不能讓造化之靈伸手拿去。”

張衍頜首贊同,雖然這看去與造化之靈落子的結果一樣,可是大道棋盤將會再度由他們來推動,連續落下數子不曾中斷,這般積累起來的優勢將會更大。

在與這兩位商議停當之后,他便再度轉回神意之中,并動念將那道人身影聚合出來。

那道人先是一禮,道:“道友可還有事關照?”

張衍道:“貧道方才在外仔細察辨,見造化之靈偉力在那些造化之地中來回游走,不似在阻礙我等,而像是在找尋什么。與道友談論過后,我又和兩位道友做了一番推論,都是認為道友之道法,或許并未散絕。”

那道人稍作沉默,嘆了一聲,道:“若是如此,想來造化之靈就是在找尋我那流落在外的道法了。”

張衍點首道:“不錯,若被造化之靈尋得,便可成為對付我輩的棋子。”

那道人言道:“我知道友之意,是想讓我重新找尋道法,這我也是愿意的,若是諸位不在,我亦是不可能存續下去,可我這破碎之身,識憶殘缺無比,連自身定名都尋之不到,偉力更是淺弱,又如何做到此事呢?”

張衍微微一笑,道:“道友當年以偉力承載道法,那定然是不想就此失去的,當是布置有后手,以便再找尋回來,至于偉力缺失,當年道友能在布須天內落下再傳,即便不是全部偉力都是寄放于此,可定然有不少散于此間,我可先助道友在此尋覓,看能否收拾些許法力。”

那道人自是不會拒絕,要是可以恢復原來法力,誰人又愿意只是一個意念形影呢?于是他打一個稽首,鄭重道:“那便拜托道友了。”

張衍與他談妥之后,就自神意之中退出,而后起念一運,那道人身影便在外間顯化出來,只是畢竟是意念顯化,身影仍是模糊難辨,其人稍作辨認之后,乘著張衍偉力指引沉落到布須天內。

只是其畢竟只是一縷意念聚合,稍有不慎,可能就會淹沒在大道長河之內,所以這是萬不得已的選擇。

那道人沉浸入布須天后,便就開始牽引自身偉力。

此刻布須天已是并合了諸多造化精蘊,這位所能找尋的范圍其實比之前更為廣大,只是其人在此并未待得長久,很快便就折返回來。

此時此刻,其人身影已是變得凝實許多,道:“確然尋到些許偉力,不過仍是差之許多,我若真有偉力承載大道,當并不是在此。”

張衍考慮了一下,這非是一個好消息,這一位的偉力或許仍是在那些未明地界之中,且很有可能并沒有固束在某一處,而是自行避開外來氣機的找尋,要真是這樣,那除非等到那最后一處造化精蘊之地出現,才可能見到了。

這里并非是說他們不可以去直接找尋,而是這么做造化之靈定然能察覺到他們目的,那么直接以落子的方式搜取道法,此僚至少不會損失什么。

那道人沉吟片刻,道:“道友,我方才卻是想到一個辦法,只是不知能否做到。”

張衍道:“道友不妨直言。”

那道人言:“要如道友所言,我若有承載道法的偉力在外,那么定然不會使其變化化身。”

張衍頜首,這一位要是有化身存在,那絕不會遲遲不曾現身,造化之靈也不會無法望見。

那道人繼續道:“這般就有辦法了,那道法既沒有歸回大道,又沒有化作分身,那么就只是不曾與我意識相合罷了,要是道友能送我去到大道長河之中,以我之神意,當可以窺見往日之道,待得出來,便能知曉道法到底落于何處了,只是這里為難之處在于,稍候需設法再將我接引回來,不然恐會迷失其中。”

張衍道:“若只是這般,卻也不難。”

這一位本就是大德,縱然只有意念和些許偉力尚存,可層次仍是在那里,將之送入大道長河并不困難,關鍵是如何回來。

通常這里需要造化寶蓮,不過此物已然破碎,自不可能再尋得,而且憑借其人自身之能,現在也沒有這等本事,好在他執拿力道,隨時可以打破長河,將之接引回來。

那道人打一個稽首,道:“若是如此,我也有幾分把握了。”

說到這里,他帶著一絲遺憾,搖頭道:“可惜我自身偉力有所欠缺,否則立時可借助大道長河將之接引回來,也不用出來之后再作找尋了。”

張衍笑了一笑,要是其人偉力足夠,或許直接可將道法引了出來,也用不著再多做什么事了,這本身就是一個矛盾。他這時伸手一指,便將其人送到了大道長河之中。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1 00:09
第二百九十章 渡意聚神還劫空

張衍將人送入大道長河后,便就目注其中,有他氣機作以牽引,要是看見那道人有被淹沒的跡象,那么隨時可將人接引回來。

能否找到道法倒在其次了,至少他在修道過程之中,此人對他是有過幫助的,所以不必太過功利去看待此事。

好在那道人對自身的判斷并無出錯,在大道長河之中沉浸未久便就有所發現。

張衍這這里頓時有感,以自身力道為諸有根本,牽動其人偉力氣機,只是霎時之間,其人便從虛無之中走了出來。

那道人言道:“道友,我已知曉那道法落在何處,不過找尋起來不易,故我覺得,或許可用一個較為隱蔽的辦法取來此道。”

張衍一轉念,心中已是有了猜測,道:“道友可是要將意念渡去那偉力之上么?”

那道人道:“正是,那承載吞噬道法的偉力只是無有意志主宰,我當在此做法,引動偉力感應,由此便可將意念渡去,主宰那股偉力,如此不但可以聚合力量,道法自也尋來了,屆時造化之靈就算落子,也無法直接從我身上奪取到道法了。

張衍微微頜首,這等做法,的確比直接送得其人去往那處較好,縱有幾分礙難,可是也不難克服。

那道人又道:“只是此事之后,憑我自身之力,怕是難以回來,這里還需道友幫襯。”

張衍知曉他的顧慮,畢竟是在造化之靈眼皮底下找尋道法,只要行蹤稍有泄露,就會被吞奪了去,這樣就白白便宜了造化之靈了。他道:“道友屆時只需傳以神意,貧道自能將你接引回來。”

那道人打一個稽首,便盤膝坐下,對于大德而言,諸有之中自沒有距離一說,只是那些曾經出現或者現在還在的煉神修士乃至大能之間的偉力碰撞,這才使得他們無論去到哪里都會受得一定阻礙。

若是偉力足夠,自是可以不用去理會,可是他現在偉力不過恢復少許,若就這么找了過去,那是十分不妥的,而意念傳渡卻不在此列。但這里不是沒有兇險,要是最后沒有尋到偉力,那么很可能連這縷意念也是不存,且意念少得遮擋,很容易被他人神意侵奪,但這卻已是眼下最為穩妥的方式了。

張衍只是等有片刻之后,便感覺到其人意念已然不在這偉力化身之中,因為沒有了主識,其人身影消散逝去后,就還變成了一縷縷偉力飄蕩在諸有之內。

此舉對此人來說完全就是孤注一擲了,要是不成功的話也不可能再折返回來了。

造化之靈此刻應該并不知道自己的謀算已被他們看破,看去成功的可能是很大的,可有那一線天機變化存在,所以在這場對抗之中就不存在絕對之事。

他略作思索,與曜漢、鴻翮兩位祖師打了一聲招呼,要是事不成為,那么情愿自己這里提前落子,也不能讓造化之靈得利。

那道人只覺自己意識傳遞出去后,難知過得多久,就覺身軀一沉,渾身感應一下變得清晰許多,意念一動,便有重重偉力調運過來,

他心中一陣感嘆,“本以一身試道境,難料天破造化傾。”

此刻他已是知悉本來,當初見得造化之靈吞奪同輩,他的確是散去自身,不過并不僅僅是為了從造化之靈手中脫身。

實則當時他的目光看得很是長遠,并不僅僅只是想著躲避造化之靈吞奪,而是在見到劫力之后,就料到屆時無論是諸有大德還是造化之靈都勢必會被隔絕在諸有之外。

為了不被鎖絕此中,他這才舍去絕大部分力量,并以融通萬物之能,以一部分偉力承載道法,散送去了諸有之中,并依附在了某處造化之地上。

按照他原來的想法,等到意識與偉力并合,他便可在諸有之中第一個醒覺過來,下來重塑完身,再找到那缺失之道,而后再設法對付造化之靈。

可惜他不曾料到的是,劫力后來沖撞遠遠超乎預計,或許就是那一線天機難以把握,以至于散去偉力最后沒有能夠聚合起來,意念更是變得殘缺不全,自也無法再如同原來布置那般得復正身了。

現在他雖是取回了這些,可一切已然太晚了。

他仰首往上看去,在回復一定偉力之后,現在他只需少許功夫,就可將所有散失在這處造化之地內的力量拾回,但是這里動靜,已然足夠引起造化之靈的注意,其人一旦偉力落下,那么只憑他自身力量,是絕然走不了的,

他也是當機立斷,取回道法,已然足矣,沒有什么再值得耽擱下去了,心中一動念,立將神意送渡去張衍那處。

下一刻,造化之靈偉力轟然落下,然而所過之處,除了一些散碎偉力之外,并無其他任何物事留存。

那道人恍惚了一下,等到回過神來之時,見得自己已然出現在了張衍面前,便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援手。”

張衍道:“道友得回道法,可愿到大道棋盤上來?”

那道人搖了搖頭,道:“這便不必了,便是我拾回所有偉力,也不足以坐到棋盤之上,但我道法卻可送了出來助諸位一助。”

將自己道法交托出來才是眼前最為正確的選擇,因為唯有大德這一邊最終戰勝造化之靈,他才可能真正復還回來,要是造化之靈勝出,那除了被吞奪,沒有其他任何可能。

張衍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對他鄭重一禮。

那道人還得一禮,便把心神一凝,準備把道法交托出來,可忽然間,他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反復思量了幾遍,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他搖了搖頭,以為是自己本心之中有所抗拒,但此乃道爭,自己不可能脫身局外,此事是他必須要做的。

把心神一定,他便把偉力鼓動起來,就在此時,一道犀利劍光斬落下來,將周圍一切都是破開,眼前景物也俱皆破碎。

他抬眼望去,張衍雖是仍然站在那里,卻與方才所見大為不同,心思一轉,頓時醒悟過來,難怪方才他覺得有所不對,原來自己并沒有從造化之靈圍堵之中脫離出來。

本來神意接引當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在方才意念穿渡之時,因為造化之靈的偉力彌布在諸有之中,終究還是沾染了一些其人偉力,以至于在神意牽引之時落到了造化之靈神意之中,所以方才之所見實則皆為造化之靈所化,而他也是差點將道法獻給了其人。

他嘆了一聲,道:“慚愧,方才險些了壞了大事。”

張衍笑了一笑,道:“道友勿用自責,這也非是道友之過,意念穿渡,本就難保萬全,所幸最后并未被造化之靈得手。”

那道人連連點首,道:“我既歸來,當速將道法交托道友,以免耽擱大局。”

張衍看他一眼,問道:“道友而今尋回了自身識憶,卻不知又該如何稱呼?”

那道人言道:“神落諸空道上玄,昭明萬物方得全,道友喚我玄昭便是。”言畢,他稽首一禮,身形一虛,整個人便如云煙飄散,化去不見。

張衍同時也是感到,自己手中道法落子又是多了一枚,此一回較量算得上是他們勝了,而再等下去,布須天也很快就將造化精蘊并合到一處,等有了這個籌碼在手,勝算將是更大。不過他知道,造化之靈沒有這么容易對付,在其人未敗之前,說什么都是太早。

就在他思考之際,卻是感到了一絲異樣,大道棋盤再度被推動了起來,很明顯造化之靈又是落下了一子。

他看了過去,便見一絲劫力蔓延在了諸有之中。

之前這劫力雖是被他與諸位大德乃至造化之靈一同聯手消逐了去,可只是將此轉到了大道虛無那一面,但此物仍是存在的,

而此刻,造化之靈當是以一門道法為代價,將此力又放了出來。

他立刻轉入神意之中,與鴻翮、曜漢兩位祖師做了一番交流,卻是一致認為,造化之靈之所以如此做,應該是要將他們與諸有重新隔開。

這一子無疑是正中要害,因為現在他們這一方所有落子都是布落在諸有之中的,哪怕布須天最后并合造化精蘊也同樣如此,要是被其得逞,那么就可將他們布置全部斬斷,此舉算得上是釜底抽薪。

張衍思索了一下,造化之靈這一子可是十分高明的,下來他們若不將這劫力處置了,那么就不可能再往諸有之中落子,而落子別處的話,原來積累數子的優勢也就蕩然無存了。

其人應該是早有這等打算了,不過在他看來,若是此僚再緩一步出手,等他們再往諸有之中落去一子,那或許所取得的成果將是更大。

現在之所以這么急著出手,應該是看到他們又取拿到了一門道法,所能造成的威脅已然極大,所以不得不提前施為,以截斷此勢。

他目光微閃,這雖是對他們造成了些許被動,可這些劫力被放了出來,那就意味著此力背后所藏道法又可被他們追逐找尋了,看來造化之靈想要從這里摘取道法,用以贏回一子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1 01:10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取道助身蔽法力

張衍以為,造化之靈之前雖也與他們爭奪過缺失之道及力道兩門道法,可是就算再來一遍,若其不動用足夠多的道法落子,那仍是以輸面居多。因為在某種程度上,這兩門道法其實是由下層生靈來決定歸屬的。

造化之靈一經顯化,就位居上流,目的就是為了奪取大道,去到更高境界,所以被其盯上的,只會是那些執掌道法的大德,連一般煉神修士都不會去多作理會,遑論尋常生靈,所以其正身可謂與下層毫無接觸。

若論落在諸有之中的布置,其人遠遠比不過人道大德,就算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多數也是不愿意歸回正身的,與他并不是一路。

而現在所面對的劫力背后的道法卻是不同,其完全沒有轉落到下層,所以這一場爭奪,就是最直接的碰撞,完全沒有任何額外手段可用。

當然,他這一邊也可以選擇落下一門道法,用以爭取到足夠助力,可問題先前落子都在諸有之內,此刻忽然轉向,也就是放棄這積累起來的優勢了,不是確然有必要,這是不足取的。

他與鴻翮、曜漢兩位祖師的神意牽連一直未曾斷開,兩人在察覺到局面忽變之后,鴻翮祖師先是言道:“既然造化之靈要與我爭奪劫力背后所蘊道法,那我輩也無懼于他,先前幾位道友雖被吞奪,可他們于此中所悟道法卻是留下了來,稍候我二人可將此法交托道友,以對抗此僚。”

曜漢祖師道:“雖有諸位道友所留道法可做感悟,可距離奪此道法仍是差了一些,那劫力乃是由造化之靈落子引動出來,現下有大道棋盤在背后相助,再兼先前此僚也是收取了不少道法,若是按部就班施為,我恐此僚會趕在我等之前將這門道法占奪了去。”

張衍陷入沉思之中,鴻翮祖師的判斷是基于他此前表現出來的能為,認為他就算在對方占據極大優勢的前提下,也能夠將道法奪取過來。

而曜漢祖師所說也不無道理,若是他與造化之靈直接各自爭奪道法,那就是一路走到底,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將所有籌碼壓在一處,沒有什么可以選擇的余地,可若是有其他手段能爭取到有利條件,哪怕僅只是增添一分勝算,那也是極有用的。

只是造化之靈推動大道棋盤,卻是借助了整個大道的力量,其人先前阻止造化精蘊合并之所以如此無力,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無論用什么辦法,在大道轉運面前都只能阻擋一時,卻撼動不了大勢。

而且現在他發現了另一個問題,現下煉合造化精蘊變得艱澀起來,這是因為中間多了一重劫力阻擋,

造化精蘊若不及時煉合,他很可能會失去主御地位,好在先前積累不少,短時內當是沒有問題的。

可若造化之靈得了劫力道法,就可將他和兩位祖師一同困在此間,雖不見得能以道法將他們如何,可合并下來的造化精蘊卻可能被其奪去。

他一番思索下來,所有利弊都是在心中流淌而過,不過造化之靈現在雖是占據優勢,可要得到劫力背后所蘊道法,終究是要靠各自推演的,對方背后仗著大道推動,自己也不是沒有幫襯。

他心神一轉,已是沉入殘玉之中。

玄淵天中,張衍化身本是安坐此間,只是身上清光與之前有些不同,整個人好似被什么東西阻隔了,看去正由有轉無。

這正是因為劫力之故,最初那劫力只是針對原來那些大德,他并不在其中,而這一次,卻是同樣也是將他籠罩進來,而且連他分身也是一并囊括在內,并會將此身不停削弱,直至從諸有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當初造化之精破碎之后,許多大德不是沒有試圖留下化身,可結果都是維持不了太過長久。

玄昭道人早是看出這一點,這才散絕偉力,強行將道法偉力留在諸有之內,可是同樣也沒有躲過劫力余波,若不是被張衍提前發現端倪,到最后仍然逃脫不了被造化之靈奪取道法的下場。

景游在旁見得這等異象,吃驚道:“老爺?”

張衍分身淡笑一下,道:“無妨,只是斗戰余波所及罷了。”

就算這具分身保不住,想要將他留在這里偉力完全消弭也是不可能的,便如大德被逐入永寂之中,仍有淺弱偉力留存一般,而他哪怕只剩下一絲力量,放在諸有之中也是夠用了。

布須天內,青圣、神常、簪元等人自與那幾位造化之靈托世之身談妥之后,雖是雙方表面看去相處尚算和睦,可他們對此輩一直在暗中提防,要是發現有什么不對,立刻就會聯手上前,將此輩鎮壓下去,所以局勢一直明松暗緊。

而大德之間的斗戰他們也是時時留意,可是隨著那劫力出現,他們忽然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一股壓抑之感,并且那壓力越來越重,連他們自身形影也是變得虛晃不定起來。

他們很快意識到,若再這般下去,自己很可能會從諸有之中消失不見,入得那永寂之中。

對造化之靈來說,所有人道大能都是自己敵手,所以這次他所放出的劫力,乃是對著所有超脫現世的大能而來,故不止是大德,連尋常煉神修士也是一樣受得牽連。不同于大德的是,他們對這等力量根本無從抵抗。

神常道人稍作感應,神情凝重,道:“此力難擋,現下玄元道友偉力都被隔開了,憑我輩之能更是無力化解,看來現下唯有借助布須天之力對抗,或許能延緩此勢。”

眾人都是贊同,就連最是自負的青圣此時也沒有任何出言反駁的意思,這是此刻唯一選擇了。

眾人當即各自運法,就往布須天深處躲藏進去。

山海界,瑤陰派,孤勺山大殿之內。

魏子宏一直在留意著戰局變動,這時他卻見得此中人影變得模糊了起來,知是定有變故,而在此刻,他忽感有異,感覺自家老師沉浸在此界之中的氣機正在遠去。

他這時想了一想,就自袖中將一枚張衍所賜法符拿了出來,見此符之上并沒有生出任何衰落變化,便立刻認識到,非是自家老師在與造化之靈對抗之中法力有損,而是當有什么東西遮蔽了自家老師與世間的牽連,這里問題毫無疑問是出在造化之靈那里。

他收起法符,立刻往諸天萬界看去。

他知曉大能法力長消,哪怕不是刻意針對,也是會引動某些世事變化的。果然,在觀察有一陣之后,便就發現了些許問題。

那些修習造化之靈道法的修士,原本極是迅快的功行提升開始呈現衰減之勢,顯然同樣也是受到了影響。

可修持雖是減緩,但修習此法的人數卻是一點也未曾減少,甚至還在不停增多。

這是因為原來造化之靈偉力充斥所有地界,而布須天因為有造化精蘊之地的并合,導致這些造化之靈偉力被一同囊括進來。

若是張衍一直在煉合之中,那么總能將之驅逐出去,現在被隔開劫力,其蔓延之勢就為之高漲起來了。

造化之靈偉力由于層次太高,現世生靈實際并沒有直接受得什么影響,主要是在天地之中形成了天成法刻還有不少崇奉造化之靈道法的修道人傳道,這才使得其人道傳泛濫。

而這其中大部分,實則都是被演教遏制了下來。可山海界不同,演教在這里勢力薄弱,也知道有諸多大派在此,所以在此幾乎沒有什么動作。而諸派只管四洲之地無礙就好,對于造化之靈道法的剿殺并不熱衷,可是山海界地陸無比廣大,還有不少下界,那些修道人不曾落足之地,就成了此輩藏匿的好去處。

此輩也是知道山海界修道人的厲害,等閑也不敢招惹,只是躲去極遙之地還有下界之中積蓄力量,可現在勢力卻是在急劇擴張之中。

魏子宏能認識到這里的危害,他知此輩修行一旦崇奉道法,功行提升幾乎是沒有阻礙的,此前有自家老師法力鎮壓,不怕此輩如何,可現下要還是放任不管,那必成大患。

他忖道:“恩師與敵相戰,界中局面自當由我這做弟子的來收拾。”他喚一聲,道:“來人。”

一名親近弟子走了進來,道:“掌門有何吩咐?”

魏子宏沉聲道:“宣諭眾弟子,眼下非常之時,凡是崇奉造化之靈道法之人,皆是封鎮功行,斬除識憶,若有頑抗,一律打滅神魂,”又考慮了一下,道:“還有,請牛蛟部的妖祖來我這里一趟,安享了這么多好處,也該由他來出一些力了。”

那弟子肅聲道:“弟子這就前去傳諭。”

九洲諸派方來山海界時,妖祖乃是站在此世頂巔之人,現如今隨著大派之中斬得過去未來之身的上境修士逐漸涌現,妖祖對諸派的威脅逐漸降低,地位也是隨之下降,所以魏子宏一句話就要讓其跨越重洲趕了過來,傳諭弟子也是覺得理所當然,要是其人不愿,那正好順勢清理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1 01:11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靈當空諸世敵

在劫力影響之下,諸天萬界之中不少觀戰的凡蛻修士忽然發現,不管是造化之靈還是剩下那幾位大德,身影都開始變得黯淡起來,并有歸于虛無的跡象。

這是因為旦易身為煉神修士,自身也同樣在劫力隔阻之中,而隨著他的偉力衰退,自是使得由他傳遞的景物也是一并受到牽連。

這對現世之中的震動是極大的,甚至比之前幾位大德接連消失的影響還要來得大。

許多人縱然修為極高,并無法看懂戰局如何,也不知道高層次的道法如何運轉,可是終歸可以見到三位大德仍是在那里與造化之靈對峙。而現在似乎情形不對,這里究竟是造化之靈被擊敗了,還是這幾位大德失利了?

越是不清楚結果,越是使人不安。

尤其當一些修道人在見得旦易后,便供奉上了其人牌位,可這時卻是見得,那牌位之上的尊名正在逐漸淡去,這更令人惶懼。

其實這里真正的原委是因為旦易只是尋常煉神修士,其人要是任由劫力這般逼迫下去,那是真有可能被逐入永寂的。

可似陵幽這等大德,就算被造化之靈吞去,也只是形同被封禁一般,而并非真正入了永寂,所以其尊名仍是在冥泉宗中好端端的供奉著,無有任何異樣,除非最后是造化之靈勝出,否則暫時是不會有什么變化的。

好在這些修道人也知此刻慌亂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們彼此交流了一陣,都是認為幾位大德和造化之靈看去并沒有什么太大舉動,或許是斗法余波導致旦易太上受得什么牽連,事情當沒有想象的那般糟糕。

而此刻演教總壇之中,演教一眾上層同樣也是見得玉璧之上景物晃動,變得暗淡起來,只是張衍化身尚在,眼下還遠不到消失的程度,故是此間倒是人心安定,只是猜測上層斗戰十分激烈。

高晟圖看了看旁處輿圖,那上面光亮已是連成一片,隨著融入進來的界域越來越多,演教人手已是顯現不足,就算從各處抽調人手也是不夠。

且也不能一味這般做,畢竟不能為了新地界而使得原來地界的統御不穩。

自演教壯大之后,已是長久未曾遇到過這等事了。

他沉聲道:“造化之靈道法無所不在,現在浮現出來的界天越來越多,我等難以逐一占奪,可我若不派遣弟子前去傳法,那些地界不定就會淪為造化之靈的道場,屆時恐連我演教也是難以抵擋,諸位長老可有什么建言么?”

這不是他夸大言辭,事實就是如此。

那些歸并進來的造化之地內是很多造化之靈托世之身,盡管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失去自我,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能認清楚自己的,總有一些人是會走上崇奉道法之路的。

最是棘手的,此輩修煉極快,幾乎在短短時間內就可臻至世間巔峰。

要是沒有元玉這道阻礙,那么他們不會在世間停留多久,直接超脫現世而去,并歸回造化之靈正身了。

可是現在由于造化精蘊并合,元玉固然易尋許多,可爭奪之人同樣也多。

這就導致此輩一直滯留現世之中,其等對于人道的看法便只有一種,若不崇奉造化之靈道法,那么就是敵手,何況唯有攪動因果,才能使更多元玉投入世間,為此他們一定會不斷掀動征伐。

眾長老也是一籌莫展,但這個問題是必須解決的,已是成就的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只能慢慢想辦法對付,可至少要遏制此勢,不能讓這些人越來越多。

有長老道:“祖師在與造化之靈斗戰,無暇理會這等小事,掌教為何不設法請動造世元尊出手……”

唐由立刻出言反對道:“我演教乃是太上大德門下,怎可去向元尊請援?”

高晟圖其實并不反對去向元尊求助,縱然他們是太上大德門下,可他們自己又不是大德,哪敢看不起造世元尊。

只是他能感覺到,涉及到造化之靈的事情,恐怕并不是只靠上層修士就可以解決的,不然何必他們來求祈,能動手早便動手了。

他想了一想,道:“元尊自有考量,若不出手,莫非我等就不做抵抗么?”

又有長老提議道:“掌教,我等何不借助他人之手呢?”

高晟圖搖頭道:“造化之靈道法在各界蔓延,現在諸派皆是自顧不暇,哪會來相助我等。”

那長老道:“掌教,我所說之人非是那些大宗大派,而是曾與我敵對的那幾家道傳教派。此輩曾經派遣使者而來,要與我等一同剿滅造化之靈道傳,只是我等先前怕其另有目的,所以回絕了……”

相覺、微明、季莊等輩雖乃是借托之身,可是他們道傳卻并沒有因此轉化為造化之靈的道法,這是因為無論立道還是傳法,都是指向自身偉力,而不是造化之靈。

就算他們被吞奪了,可是以往留下來的偉力卻并沒有因此消失,故而所有道傳依舊在那里維系著。

要知他們本就是造化性靈,大德只是指點出了一個上進的門路,憑著那些上乘道法,有資質的人一樣能修煉到上層境地,只是同樣會被元玉所阻罷了。

這幾家道傳的徒眾先前也是一直在對抗造化之靈的道傳,現在也一樣很是積極,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

當然,他們如此做不是為了生靈,而是純粹為了自己。

這幾家要發展勢力,就需避開各大宗派,而造化之靈道傳同樣也是如此想的,所以這兩者之間無疑是相沖突的。

本來他們與演教也是互相敵對,可問題是這么多年爭斗下來,他們也從來沒占到過便宜。

再說演教主要還是把精力放在那些沒有靈機的地界之上,所以矛盾反而沒有那么大,而為了對抗逐漸勢大的造化之靈道傳,這幾家不得不主動找上門來請求聯手,只是之前演教對他們卻是不屑理會。

高晟圖在問明情由后,認為卻是可以拉攏這幾家,就算把一些地界讓給了這幾家,也總比被造化之靈道傳占去為好。

他深思許久,才對那長老道:“此議可行,可請這幾家使者來我總壇一敘,互相劃定界域,免得行事之時再有沖突。”

大道棋盤之上,張衍此刻則是在推算尋覓著劫力背后的道法,雖是借助了殘玉推演,可是劫力當初能困住諸位大德及造化之靈,并引得雙方都是一同對抗,自也不是簡簡單單可被奪取到手的。

且劫力本身還是在不停變化之中的,不存在一定的常規道理,就算推算出來了一條看去可行的道路,但也未必就是正途,需得他以自身偉力不斷與之碰撞,方能加以確定,而后再進行推算,所以進展并不十分快。

一樣道理,造化之靈雖是有大道棋盤在后面推動,可也沒有一上來就取到多大成果,從現在追奪道法的進度上判斷,兩人看去是并駕齊驅的。

曜漢、鴻翮兩位祖師也沒有坐著不動,同樣也在各自推算消逐劫力之中,他們每從這里逐去分一劫力,可為造化之靈推演的便少得一分,而他們所得道法感悟最后卻是可以交托給張衍,以省卻更多推演功夫。

張衍又是一番推算后,心神自殘玉之中浮出,起得偉力將一部分劫力消逐了去,以此再度做了一番驗證。

他雖認為自己勝算較高,可始終沒有忘記那一線天機存在,所以也沒有覺得自己必然能夠壓倒對手,也是做好了失利之后的準備的。

雖然到現在為止,本來流落在外的道法幾乎都是被他們這一邊奪取了,可是道法與道法之間也有高下之分的,劫力背后道法,幾可是與整個力道相提并論了。

這一門道法若是被造化之靈奪取,說不得只能動用落子來挽回局面了,只是這樣一來,辛苦營造起來的大局便就不再了。

同樣,造化之靈雖說贏得這一子就可徹底翻盤,可若其仍是失手,那想要在大道棋盤之上將他們這幾人吞奪,便就很難做到了,屆時其人很可能會選擇從大道棋盤之上下來,直接訴諸于武力。

畢竟站在造化之靈的角度,縱然不能摘取到道法,但卻能吞奪獲取道法之人。

可上得大道棋盤容易,想要從此中退去,卻沒有那么簡單。若不是對弈雙方都是同意,那么主動脫離的一方勢必要付出相應代價的,特別不占優勢的一方,付出代價將是更高。所以其人要么是再用什么手段翻盤,要么就是索性果斷撤走,以免再遭受更多損折。

此時他又趁隙察看了一下那造化精蘊并合之勢,發現自身對此處的感應愈發減弱了。

好在造化之靈之前以一落子放出劫力,僅只是在推演之上占了不少便宜,在造化之靈不曾掌握劫力道法之前,其自己也一樣被劫力阻隔在了諸有之外,對此處并無法直接伸手干涉。

不過他心中覺得,既然是造化之靈主動放出劫力的,那么不會沒有什么動作,故是自己也不可拖延太久,不然此中一旦出得什么變化,布須天可能就會脫離自己的掌制。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1 08:26
第二百九十三章 劫分內外神如一

現世之內,本來那些崇奉道法的造化之靈托世之身一入真陽層次,便會設法超脫現世,而后再歸合造化之靈正身。

可是這一次,正如張衍預料之中的那樣,造化之靈在劫力放出之前,就已是在此做了一定的布置。

特別是造化之靈在察覺到那些造化精蘊之地一旦并合,定然是會給自己帶來的足夠大的威脅的,所以有也是意染指這一塊地界,準備先設法煉合此地,最后再交托給正身。

張衍化身現在并沒有完全消退而去,布須天中也仍有其偉力,故是暫且沒有讓此輩得逞。

不過這等情況,就等若既要他對抗劫力,又需對抗現如今變得侵略性極強的造化之靈偉力,這便需要有人來替他來分擔壓力。

只是諸多煉神修士齊齊退入布須天深處,并且偉力還在持續衰退之中,恐怕用不了許久,就會被逐入永寂之中,連自身都是難保,更是無力出來助戰了。

可這些人現下難以指望,但并不是說無人可用了,他只要能提攜某位真陽元尊超脫現世,由于這些人不會被籠罩在劫力之內,那么就可以為自己分擔壓力。

造化之靈對這一點不是沒有防備,為了不讓人道元尊超脫上來與自己作對,故有數名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到了真陽層次之后,并沒有因此離了現世,而是在那里設法給人道元尊予以壓力,不讓他們有機會修持道法。

由于此輩功行修至頂點,縱然人數比人道元尊來的少,可卻也不落下風,

這也是此前為何高晟圖感覺到求助真陽元尊恐怕無用的緣故,因為后者自有需要對付的對手。

不過雙方都有顧忌,故而都很是克制,保證對抗維持在自身這個層次之中,以免牽扯過大,造化之靈只是單純為了達成自己目的,而人道元尊則是為了維持諸世安穩。

張衍化身笑了一笑,對方這是告知自己,自己若是提拔元尊,其也能夠將借托之身拉了上來一同對峙,到最后仍是不會改變什么。

可是他又豈會受此威脅?修道人能夠修至真陽層次,關鍵是看元玉,元玉數目現在雖是多了一些,可到底落在哪里又豈是其人說了算的,

此輩之前能取得元玉,也不過是依靠那些未明地界之中的造化之靈道傳較多,占了一些便宜而已,

可現在不同了,隨著未明地界逐漸歸并合一,此輩卻被演教盯上了。

在演教和諸多教派的合力打壓之下,勢力已是在逐漸消退之中,這樣想得到元玉,比之前卻是困難許多。

除非造化之靈直接落子,改換大道規序,解了元玉束縛,可其人哪里可能來做這等事。

所以這些低輩修士其實并不如他們自己所想的那般無用,他們也是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左右勝負天平的。

張衍化身意識一轉,一縷偉力飄蕩,已是去到了某處現世之內。

這處原本是鏡湖所在,現在也一樣歸并入了整個造化精蘊之地,不過即便歸并了如許多的造化之地,布須天原來所具備的造化精蘊仍然占據了此中多數。

某處清氣飄渺之地,一座精麗銅殿飄蕩)此間,有一名淡紫袍服的老道人正在此打坐,他察覺到了什么,神情一肅,站了起來,目光往外看去,便見一名身著玄袍的年輕道人自虛無之中走了出來。

他打一個稽首,道:“原來是玄元太上到來,寰同在此有禮了。”

張衍化身抬手還了一禮,道:“寰同道友有禮。”

寰同正容問道:“太上來此,可是有什么交代要我去為?”

張衍頜首道:“確是有事,我如今正與造化之靈相爭,此僚如今借得大道棋盤放出劫力,阻我偉力入世,并意圖將布須天等造化精蘊之地吞為己有,此處地界乃我與諸位大德對抗其人的重要籌碼,不可或缺,故此刻需有道友超脫現世,來助我護持住這片所在。”

說到這里,他又加了一句,“此雖是機緣,可亦有兇險在內,若是不成,道友便是復還都是不能,道友需考慮好了再回應我。”

本來寰同這等靠著他復還之人是沒有可能超脫現世的,可若有是他這等執掌數門道法,又具備有無之能的大德相助卻又不同了。

只是其人雖然在躍至煉神層次的過程中可以他依靠他助力,可在最后成就之際,若是道心不穩,難以固束己身,那卻也有可能因此化滅的,故是張衍特意提醒了一句,是否愿意全憑其自家擇選。

寰同道:“太上安排,老道自是無有推辭的道理,何況太上復我原身,這人情我也一直想有所回報,若能相助太上,老道自是愿意的,何況還有這等踏入上境的機緣,只是敢問太上一句,此等緣法,為何是我?”

張衍道:“寰同道友當初為人道與先天妖魔對抗,自化禁制,封堵布須天,此等氣魄胸襟,貧道亦是欽佩,故先想到的便是道友了。”

異類元尊就算有所成就,也和他不是一個心思,還有就是如乙道人一般無心上進的,故此輩不在他考慮之列。而人道元尊大多數是他以偉力復生的,這里寰同在過往之中犧牲最大,所以他愿意給其一個正果。

寰同一思,道:“原來如此。”他躬身一揖,道:“在下愿意受法,請太上成全。”

張衍微微點首,他抬袖而起,一指點來,頓有一道靈光入得寰同眉心之中,霎時間,諸般大道之妙在后者眼前鋪展開來,尤其得了前者偉力提攜,自身境界也是不斷攀升。

待得功行蓄滿之時,頓覺天地萬物與自己遠離而去,隨后又是一個全新天地延展開來。同一時刻,其身影也是從現世之中消失不見。

張衍化身在原地靜靜等待著,若是未能功成,其人便永無可能回來了,好在只是等有片刻之后,便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寰同登臨上境,此時并無半分欣喜之色,反而神情凝重,他這一超脫,便能感覺到外間有一股無處不在的壓抑之感,除此之外,也不難察覺到,張衍身上的偉力正在某股力量的影響之下消退,猜測這便是張衍口中所言劫力。

他打一個稽首,道:“多謝玄元太上成全,不知下來需我做什么”

張衍化身言道:“道友當能感得周外那造化之靈偉力,我化身若是消退,便需道友設法將之維系了。’

寰同鄭重言道:“在下定當不辱所托。”

張衍化身對他一點首,眨眼回至玄淵天中,現在有寰同一人在此,暫時是足夠了。

雖說造化之靈偉力會推動那些托世之身去到真陽層次,可要再往上走,在此刻局面之下,卻未必會如此做。

這是因為有劫力隔阻,這些托世之身縱然走得是崇奉道法之路,可一旦超脫現世,又沒有并合入正身之內,只要在外一久,那必會如那紫衣道人一般生出自己的心思來,那就是平白給自己找尋對手了。

可他也明白,世事無絕對,造化之靈或許寧愿造化精蘊之地落到那些托世之身手里,也不想被大德這一方占奪,所以這里最好還要埋下一枚棋子,以免萬一。

造化之靈第一枚落子只是護定諸有不被毀滅,可卻并沒有去維護那些生靈,其人偉力若是察覺到他在這里布置,那說不定會毫不猶豫滅去眾生。

想到這里,他一抬手,太一神珠自神意之中跳躍出來,落至掌心之中,他輕輕一抖袖,便將此物擲去諸世之中。

有此物維持,偉力傾壓下來,至少原來布須天現世內的生靈可得以維系。

此次他沒有再去找那些真陽元尊,而是往下層看去。

諸世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杰,未必就比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差了,大多數只是差了一個元玉的機緣而已。

要是此輩有合適人選,他也不介意提拔一二。

其實大德與造化之靈的對抗交鋒,大道棋盤的轉運。那一線莫測天機的游走變轉,也是使得底下修道人的機緣由此增多。

有些人本來超脫無望,要得此機會,肯定會不惜一切的抓住,可對根底深厚的人來說就沒必要如此了,就算沒有上境之人提攜,他們也一樣可以憑借自身之力修持到上境之中,

本來最合適的還是造化之靈托世之身,當然這里所言是那些崇奉己道之人。此輩超脫之后可以分奪正身之能,且進境也是遠勝一般修士,稍加提攜,就能為他所用。

可是他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保證造化精蘊之地掌握在自己手中,至不濟,占據之人也應該是寰同這等人道修士。

此地要是落在到了這些與造化之靈同源之人手中,其正身只需在大道棋盤之上下得一個落子,就能輕易將這處所在奪了去。為避開這等破綻,這等人只能從尋常造化性靈之中找尋了。

不過他也不準備去干涉那些身具道緣之人,強行提攜對其等來說并不是好事。那些本身修道無望,而向道之心卻無比堅定之人才是他的首要之選。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1 08:26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只取道心渡機緣

張衍化身的目光在現世之內來回觀望,由于諸多類同現世的并合,過去未來皆是處于同一條河流之上,這并非是說現世便沒有了分叉,而是所有分叉都是一樣,沒有例外,沒有變化,而在大德察看之下,其在行至終末之后,才會再開始另一段變化。

這是因為大道運轉將原來規序強行改換了,也可以說,這般模樣的現世才是而今大道之下的規序。

但是大德本身就是執掌部分規序之人,所以若是大德出手,仍是可以對具體事物或人做出改變的。

他現在要找一個合適寄托之人其實并不難,過往那些早已消沒在塵世之中的人杰,也不見得比造化性靈來的差了,只是由于未得機緣,才不能超脫出來。

不過此回他是有意提攜一人,所以范圍可以擴大一些,此中資質倒是其次了,這里性情和道心反而更為重要。

其實他自家座下弟子姜崢本來是最為合適之人,一旦成就,毫無疑問可成為他的重要幫手。但這等念頭他只是轉了一下便就否了。

身為師長,哪怕弟子今生無有道緣,他可以讓其轉生入世,并在合適情形之下將之再度接引回來,令其繼續修道,一世不成,那便等下一世,總有一世是可以成功的。

似如傅青名那般,不斷給獨孤航機會,世世點開其識憶,現在終是尋得上乘境界的門徑了。

不過現在姜崢僅是憑借自身之力就修至凡蛻層次,下來所要面對的關口,無外就是在壽數終了之前斬得過去未來之身,要得如此,那便已是足夠了。

只要自身壽數無盡,那么哪怕沒有額外助力,從道理上說,終究是能尋到機緣的,故他完全不必去多此一舉。

此刻他在觀望了一遍之后,心中已是有了不少人選,不過其中最為合適的實則只有兩人。

其一名喚任棘,此人乃是余寰諸天散修出身,當初他在此地游歷之時,曾觀其與人斗戰,并將其收在身側,此人雖不是他門下正經弟子,可也曾得他指點傳法。

更關鍵的是,此人心性十分堅定,當時他曾有一評語,乃是“心志堅毅,百折不撓”,再加上彼此曾有一段緣法在,可謂十分符合他的要求。

任棘在余寰諸天時就已修至洞天層次,本來在善功之法下他是不缺修道外物,若無意外,這么修持下去還是有幾分期望攀登上境的,可是他某一次與人斗法,雖然勝了對手,卻也使得道基為之動搖,其人知曉修持無望,便就自行斬身而去了。

其實這一世,乃是其人最接近上法道途的一次,此后多次輪轉都沒有能順利入道,再想得續道緣,不知道還要等上多少世,也或許永無機會。

這里第二個人,則是早年在東勝洲遇到過的鍾臺派弟子杜時巽。

此人堅韌勇毅,果敢擔當,曾在魔穴之戰中站在溟滄派這一方,也算是有功之人,可因為其人修持的乃是力道,終究是無法窺望上境的。其人雖也經過了多次輪轉,可一樣沒有能夠尋得入道緣法,

這二人他是愿意給予助力的,于是心意一動,化得一篇道法還有一枚道種落入這二人此世識憶之中,

下來只要兩人道心不失,那么哪怕沒有修道外物,僅憑那道種道法,就可一路攀升到此世之巔,要是真能到這一步,屆時他自會以偉力接引,再度助其等一程。

之所以不令其等一氣成就,那是因為在太一神珠回護之下,造化之靈偉力雖無法突破這層界璧,毀去諸有生靈,但未必不會設法攔阻下境修士向世外超脫,唯有他出手護持,才可能避開這番阻截。

當然,任棘、杜時巽只是他最為看好的這兩人,可世事變化未必見得就按照他所期望的來,所以他也同樣在其他人選身上落了注。這些人中哪怕只有一個可得成就,那么他此番布置就不算落空。

布須天深處,神常、青圣、簪元等人自躲入此間之后,就竭力收縮自身氣機偉力,盡可能消弭自身與諸世之間的牽連。

然而那劫力卻是不依不饒,無論他們躲到哪里,都能感到那股無時無刻都在消奪自身的壓迫之力。這里他們必須拿出全力對抗,才能穩住自身,可偏偏越是對抗,偉力損折就越快。

好在布須天偉力替他們抵消了一部分侵染,這才能夠堅持到現在,似當初造化之精破碎時,那些牽扯入內的尋常煉神修士沒有幾個能堅持長久的。

神常道人稍作察看,發現各人形影也是如氣煙般晃動不已,好似稍有波折就會消散,這里唯有青圣依舊不見絲毫異狀,畢竟其人距離大德也只是一步之遙,在眾人之中修為功行處于頂尖層次。

而就在這等時候,塵姝氣機忽然不見,仿若從未存在過一般。

神常道人在察覺到后,不覺嘆了一聲,知道其人已是被逐入了永寂之中,這也是因為塵姝功行在眾人之中最為淺弱之故。

簪元等人對此也是有感,心中俱是暗暗一嘆,可面對這等情形,他們也是無能為力,而且說不得什么時候,他們就可能步上后塵。

就在眾人嘆息憂懼之時,青圣忽然站了起來,冷聲道:“我輩超脫諸世,有傾覆萬物之能,又豈能在此毫無作為?”言畢,他便迎著那股劫力傾壓自藏身之地走了出來。

似他這等內求之人,本來除了自己誰都不信,唯有在絕對力量之下,才會選擇一時屈服,既然左右都是陷入永寂的結局,那他自不會坐以待斃。

簪元道人一驚,忙是言道:“青圣道友,你要做什么?”

青圣道:“與其在這里被驅逐入寂,那我還不如出去,與那造化之靈偉力見一個高低,其人正身又不在此處,我何懼他?”

簪元道人皺眉道:“不是懼與不懼,現有劫力壓身,我等上去對抗除了耗用偉力,卻是毫無用處,而在此等待,保全道身,一有變故,也能及時做出回應。”

青圣一甩袖,冷聲道:“那你等就在這里等著吧,我自去對抗造化之靈的傾壓。”

簪元道人還想說什么,神常道人卻是將他喊住,搖頭道:“道友,不必去攔阻青圣道友了,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簪元道人唉了一聲,言道:“現在大德與造化之靈相爭,那劫力很可能只是一時之勢,我等若能堅持的長久一些,說不得就能得轉機,青圣道友道行更勝我輩,只要忍上一忍,定能比我等堅守更為長久。”

神常道人點頭道:“道友說的是正理,可我輩行事,到底是要順從本心的,青圣道友向來銳意進取,本不是甘愿蟄伏之人,他之道既與我不同,也就不用多去勸說了。”

只是須臾之間,青圣便自布須天深處重又來至外層,頓覺壓力一下大了數倍,他身影不覺晃動了一下,原本清光繚繞的道身好似黯淡散失了許多,可就在他重新站定之后,卻又是凝實了許多。

他能感覺到,劫力對煉神修士的傾壓,不單單是偉力的驅逐,還在于自身道心意識,若是你已然認為自己輸了,那么只會越來越弱,要是道心堅凝,哪怕再是虛弱,也總歸是能堅持下去的。

煉神修士哪怕被逐入永寂,也有微弱偉力留存于諸有之內,方才塵姝被逐,其人偉力一樣沒有完全消失。

他認為只要有偉力在外,自己就不至徹底被劫力淹沒,哪怕力量被不斷削減又如何?只要停留在諸有之中,那就還是有機會的。

他覺得并神常、簪元等人心中總是懷有一絲僥幸,好似自身便是真的入了永寂,大德這邊在勝出之后也會將他們復還回來。

他對此嗤之以鼻,就算大德真能做到這等事,又為何要來相助他們呢?除非在與大德斗戰之中做出有用貢獻之人,那方才有一點可能。

所以躲在布須天深處一味消極退避,還不如出來與造化之靈偉力斗戰一番,讓那些大德看到自己曾經有過出力,那或許這些大德興致一好就會將他從永寂之中拉了出來,就算判斷錯了,也好過什么都不做。

他在立定之后,一振法力,準備就在此地對抗造化之靈偉力,這時忽有一股陌生氣機入了感應之中,他循此望去,卻是見得一名老道盤膝坐在那里,對方似也感得他望來,立起身來,沖他打一個稽首。

青圣立知這定是新近成就的同道,不然不會在劫力之下毫無影響,而出現的這般湊巧,說不定還跟張衍有關。

想到這里,他亦是客氣還有一禮,不過他沒有上去交言的打算,而同樣是坐下運法對抗造化之靈偉力。

造化之靈正身不在此處,偉力現在倒真還無法拿他如何,哪怕寰同這等尋常煉神修士,也是一樣可以與這等偉力對抗。

實際上唯有劫力才是他真正大敵,可盡管身軀不斷在晃動搖曳之中,若風中燭火一般,他就是挺在那里始終不曾熄滅。

就在這等時候,那現世之中卻有一股造化之靈偉力生出異動,而后就有一股強橫氣機浮躍出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31 16:57
第二百九十五章 心沾外法自覺悟

青圣和寰同二人都是神情一肅,一時之間如臨大敵。

這股動靜他們十分熟悉,分明就是有下層之人超脫現世了。

這無疑是造化之靈偉力放開了對原本處于真陽層次的托世之身的束縛,令其直入上境了。

這里針對意味十分之強烈,顯是他們的對抗之舉,惹得造化之靈偉力做出回應了。

青圣立刻傳意于寰同道:“這位道友,這等托世之身本身崇奉道法,可他既是超脫出來,那就不同于以往了,現在其或許還受背后偉力制約,可一旦明了本我,就絕不會再為正身出力,此刻之上策,便是拖延下去。”

寰同想了一想,正容回言道:“道友之見,乃是正理。”

兩人達成共識,就不再多言,只是等有片刻,便見一名道人自現世之中走了出來,其人在見得寰同與青圣之后,似是察覺到二人乃是自身對手,沒有半分遲疑,當即掀動無邊偉力直奔他們而來。

寰同神情凝重,全力調運偉力,抵擋對方力量侵襲。

這造化之靈托世之身本身層次極高,并且因為崇奉道法之故,即便方才越出現世,可是氣機卻在不斷攀升之中,照這么下去,相信其法力很快就會與煉神二重境的修士齊平。

青圣在發現這一點后,也是感到棘手,他因為要對抗劫力,所以此中無法出力太多。因為他越是斗戰,停留在諸有之中便越是短暫,所以這里只能依靠寰同自身了。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作用,哪怕他站在旁邊不動,對敵手都是一個威懾,若是寰同真是陷入險境之中,他自也會伸手解圍,而在此刻,他仍是可以繼續保持對現世之中造化之靈偉力的對抗。

雙方偉力這一碰撞,霎時無盡道法玄妙流淌入對手心神之中。

煉神修士法力一旦對抗交融,那么彼此都能知曉對方道法,除非那些刻意隱瞞的才不會被泄露出去。

這其實對人道修士來說不是什么好事,因為造化之靈道法直通上境,這里只要一個不小心,就很可能會被其人道法所蠱惑,轉而舍棄自身所修。

這也是張衍為什么在提攜下層修士的時候把道心堅定擺在首選,因為此等人物至少不會被輕易動搖。

寰同的確看到了那些道法,但他沒有去做多少理會,當年他肯為人道做出極大犧牲,現在自不會因此動搖心境。

只是場面之上畢竟強弱有別,他卻是被對方逼得節節后退,可雙方力量并沒有拉開到無可相較的地步,故他縱然落入下風,可總能維持不敗。

青圣在旁暗提偉力,他見寰同不敵,本擬伸手幫一把,見此情況卻是稍稍放心,既然寰同場面上能夠應付,那他也不必上前插手。

寰同又在應付了幾次沖撞之后,卻是敏銳發現,對方攻襲傾壓之勢卻比之前變弱了幾分。

煉神大能偉力無窮無盡,強便是強,弱便是弱,通常不可能出現后繼無力的情況,除非是其自身出了問題。

他心下一思,道法交融是相互的,這很可能是對方察覺到他道法之后,原來單純崇奉道法的心境生出了變化。

正在此時,那道人動作忽然停了下來,偉力也不再壓迫上來,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動。

寰同也是及時停手,他清楚知道,憑借自己之力沒有辦法將對手如何,就算青圣能夠上來幫忙,也無可能拿下此人。要是其人能自行覺悟,不再與他們為敵那是最好,甚至還有可能設法說服對方與己方合力,一同對抗造化之靈正身。

那道人沉默許久之后,止住了身上氣機攀升,并抬頭看來,言道:“原來如此,說來我還要多謝你等,不然我再往前邁有一層關,就會被正身吞奪了。”

寰同打一個稽首,道:“恭賀道友了。”

那道人道:“你等莫要高興的太早,便沒有了我,也會另有人替繼上來。”

寰同誠懇言道:“便再有人上來,也是會將道友放在清算之列的,道友不妨和我等一同對抗你那正身。”

那道人沉默不言。

寰同道:“在道友之前,已然有幾位道友同類超脫出來,可此刻也一樣受得劫力逼迫,用不了多久,就會陷入永寂之中。”

他見對方沒有任何回應,又加了一句,“道友不愿意相助我等,也在情理之內,那么還請兩不相幫,不過恕在下直言,這并非明智選擇,你那正身此戰若勝,你必難以保持自主,可若那幾位大德勝出,你若不動,卻也不可能為他們所喜,雖是兩家角力,可諸世諸有都在其中,無人能獨善其身。”

過去許久,那道人終是開口道:“我可相助你等,但是需讓我入得那造化精蘊之地中躲避。”

寰同考慮了一下,先前那些覺悟己道之人也同樣躲在了造化精蘊之地內,便是多得一人也無妨礙,其實就算他不同意,對方費些功夫,也是一樣可以入內躲避的,他道:“那便如此說定了。”

現世某處界域內,杜時巽正在密室之中打坐。

這一世,他拜在某個名喚彰空派的小宗門之下。他自入道之后,很快就顯示出了勝人一籌的天資稟賦。

師長同門在見到他的天分之后,視他為振奮宗門的唯一希望,把所有心力都是傾注到他的身上,甚至將本來屬于自己的那一份修道外物都是省下來交給他,可以說是以舉派之力奉一人。

且或許是天緣湊巧,在他入道之后未有多久,靈機就開始興復了。

這實際上是由于劫力被造化之靈正身放出之后,就隔斷了其人與諸位大德的絕大部分偉力,使得諸世少去了外來壓迫,原來靈機自便就為之復蘇了,并且復還之勢很是迅猛。

許多下層修道人并不知道這里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那些修行長久的修道人還曾經經歷過道法斷絕之事,故是都不敢確定這靈機是否還會生出變化來,故擁有上好資質之人都是在抓緊時機修行。

杜時巽也是同樣如此。只是這個時候,他忽然睜開眼睛,擰眉不已。

近來他一入定坐,便總感覺自己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畫面,使得他難以靜心修持。他起身推門而出,來至外間石廊之上,迎著夜風,看著月光之下的沖岸海水。

這時一名中年修士路過,見他沒有如往常一般修持,想了一想,走了上來,與他并肩而立,唏噓言道:“師弟,你算是趕上好時機了,要是這靈機復興再早上三十載,或許我彰空派就不是眼前這番光景了。”

杜時巽默默點頭,他是知道的,自己那些同門長輩實則資質尚可,過去難以跨入上境,就是因為靈機衰微所致。

要說靈機濃郁之地也不是沒有,可惜都被大派占了去。彰空派一個小派,能勉強維持宗門不散,傳承不斷已然算是得天眷顧了。

那中年修士苦笑一聲,道:“當初有不少同道勸我等放棄山門,轉而投奔演教,這樣總能修一個長生,說實話,為兄也曾動過這等念頭,可祖師立派何等不易,諸位宗門前輩等我接引,又怎能輕易舍棄呢。”

演教那里因為無需任何外物就能修持,所以有不少散修乃至小派都是放棄了傳法,轉而投入了其門下,可似彰空派這等重視傳承的宗派,卻是怎么也不肯如此做的。

要知道改換宗門不是一件簡簡單單的事,除了一些得了不明傳法的散修之外,尋常宗門都是要靠師徒傳繼來接引轉生之人再度入道的。另入教派,那這一切無疑都要割斷,這對很多重視傳承的修道人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杜時巽知道這位師兄的意思,就是在勸說自己不要因為靈機再興而有所懈怠,他雖沒有這等心思,可還是鄭重言道:“掌門師兄,你放心好了,宗門待我恩高義重,我自不會對宗門有所辜負。”

那中年修士拍了拍他肩膀,道:“如此就好啊,說來也是慚愧,我自己無能,卻只能將期愿寄托于師弟身上了,雖如此對師弟有些不公,可我彰空派著實再無退路了。”

杜時巽道:“小弟明白。”

他肩上壓力不可謂不重,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斗志昂揚,也正是因為這股當仁不讓的毅力心氣,他才得舉派之期愿。

與中年修士別過之后,他重回閉關之地,他再度入定,沒過多久,腦海之中又是浮現起那許多支離破碎的畫面。

這一回,他沒有選擇排斥壓制,而是任其涌來,想看著此中到底有什么玄妙。

隨著那一幕幕景象在他面前飄過,卻是變得完整起來,心中也是浮起明悟,這是自己在無數類同現世之中的經歷。

在這些現世之中,他多數時候只是蕓蕓眾生之中的一員,可同樣有不少修道經歷夾雜其中。

特別是有一世,他同樣名喚杜時巽,好似拜在了一位大能門下,在此世之中,他曾憑那門無上心法修到極為上乘的境界,他心中不由一動,那些修道經驗和功法便已是清晰映在了腦海之中。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不是小孩

LV:6 爵士

追蹤
  • 12

    主題

  • 4231

    回文

  • 2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