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法師的天下 作者:墨鄉 (已完成)

 
mk2258 2012-11-7 21:28:2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7 235376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22
一百零一 讓家族蒙羞吧

雷霆山脈,林濤起伏,碧波中赤瀾巨蛇仰天嘶吼。

天空之中,蘇銘靜靜地懸在空中,等待肖家族的追兵。

從精神波動的強度來看,這對手是個高階法師。而蘇銘敢留在這裡應戰,是因為他篤定對方不會施放高階法術。

自從一百多年前,綠龍菲安娜定居此處,雷霆山脈就再也沒有高階法術肆虐。

沒人敢輕易挑釁強大的生命守護者的威嚴。

即使釋放了,以高階法師的速度,他也能逃走。

對手沒讓他失望,十分鐘後,天際就出現了一道刺眼的青光。

羅茜一看到來者,臉色頓時毫無血色,她低下頭,被蘇銘拎著的身體儘量蜷縮起來。

她沒臉見這個人,只能像鴕鳥一樣逃避。

來人很快到達蘇銘百米之外,他的臉龐輪廓和羅茜有些相似,但眼神灰濛蒙的,淡漠無情。

他的眼神從蘇銘臉上劃過去,最終在羅茜身上定格。

冰冷的話語從他嘴裡冒出來。

「羅茜,你讓家族蒙羞!」

這聲音冷漠,高傲,帶著某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審判。

羅茜低著頭,訥訥地道:「哥哥。。。。。。」

面對這個身為高階法師的大哥,前代侯爵的長子達爾卡,她想辯解幾句,但最終無言。

這事就是由她自己的疏忽大意引起,實在怪不得別人。

「別叫我哥哥,爺爺已經公然宣佈你死了,我沒有你這個妹妹!」

聽到這話,羅茜身體劇震,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大哥。

她的爺爺狄羅特,竟真的絕情到如此地步?

達爾卡無視了羅茜的眼光,他看向了蘇銘,漠然道:「年輕人,現在投降還不算晚,我們之間並沒有根本衝突,一切前嫌都可以冰釋,肖家族仍然向你敞開大門。」

說著,他又指了指蘇銘手中的可悲女子,如陌路人般補充了一句:「這個女人,你如果想要,也可以給你,趁她還能活幾年,你可以盡情從她身體上尋找歡樂。」

蘇銘看著這個『高貴』的高階法師,嘲諷地道:「既然如此,怎麼還不見你動手?」

廢話一大通,終究還是想救下羅茜,否則還大老遠地趕來幹嘛?

達爾卡眉頭一皺,怒道:「不知死活,你以為學了幾手法術,就可以叫做法師了,我今天就教教你!」

話音剛落,也不見達爾卡如何動作,似乎連元素匯聚的時間都沒有,兩道『毀滅箭』同時出現,從不同角度向著蘇銘射過來。

這幾道『毀滅箭』剛一出現,又是兩道巨大的冰霜刃浮現在了空氣中。

同樣是憑空成型,中階法術在他手上使用起來,根本不用任何準備時間。

阿甘立刻向蘇銘報出了分析結果:「他的法袍上自帶微型元素池,可以瞬間施法!」

這是裝備的優勢,蘇銘精神力再強大,也無法抹除元素匯聚所需要的短暫時間。

對於中階法術來說,也許這匯聚時間只需要0.1秒,但面對真正瞬發的法術,這點時間還是慢了。

法師的戰鬥,任何一瞬間,都可能是生死之分。

四道法術一出現,第一時間並沒向蘇銘攻擊,而是相互糾纏成法術螺旋,成為了一個強大的合成法術。

任何中階法術都無法抵禦這合成法術的威力。

羅茜一看這陣勢,心中真正絕望了,大哥果然已經不顧她的性命,這法術使用出來,除了她體內的大法師傳承碎片外,什麼都留不下。

蘇銘在對方精神波動初起的時候就做出了反應,他身上『風之翼』光芒爆閃,一下子向後飛退。

他將羅茜夾在臂彎裡,兩袖舉起,一邊觸發『灼炎箭』,一邊觸發冰箭。

海量的初階法術瞬間激發,攻擊對象不是達爾卡,而是他瞬發出來的中階法術。

任何在空氣中運行的法術,想要穩定存在,都必須要有一個法術結構。

若不然,法術在空氣飛行時會很快潰散成基本元素,攻擊距離比武士的鬥氣弧還不如。

精神鎖定就更是個笑話了。

蘇銘只會中階法術,面對四道同階法術的攻擊,他根本無法硬抗,只有以攻代守,破壞來襲攻擊的法術結構。

海量的初階法術出現,幾乎是零點五秒之內,蘇銘兩隻袖子上的法術水晶就亮了數十遍。

這已經是蘇銘全力而發,他眼中出現了刺目銀光,讓達爾卡無比心驚。

這強大的精神力代表著可怕的潛力,一旦被完全開發,肖家族毀滅只在頃刻間。

灼炎箭的法術水晶(碎鑽)比較少,只有兩顆,施法完畢後,這兩顆水晶立刻就化成了晶瑩的碎屑,報廢了。

冰箭的法術水晶比較多,倒是無虞損壞。

火焰對寒冰!

在蘇銘恐怖的施法速度下,達爾卡只覺的飛出去的四道法術就像遭受了軍團箭雨攻擊一般,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

更加鬱悶的是,伴隨著大量性質相對的元素入侵外,還有一道道尖銳的精神力刺激著達爾卡的意志。

終於,達爾卡堅持不住,這最強的必殺一擊失敗,合成法術結構潰散!

兩人中間,頓時瀰漫著大量的水汽,這是水火法術崩潰後,兩系元素混合後的結果。

達爾卡眼中出現驚色,法師內戰,沒有過多糾纏,生死勝負只是一瞬。

他這法袍比羅茜的那件還要好,儲備了四個攻擊元素,達爾卡就靠著這一手瞬發,能秒殺任何中階法師。

甚至是高階法師,面對這種出人意料的法術攻擊,很多也得飲恨。沒想到卻被這個年輕人破解了。

他只是遲疑了一剎那,心中立刻感覺到危險。

緊急關頭,急忙給自己加持了「冰晶盾」

這個中階水系法術對法術的防禦效果,僅次於『大地盾』。

但此時兩人都在空中,地上又有一條可怕的赤瀾蛇,釋放任何土系法術都是不明智的。

達爾卡剛剛施法完畢,對面就是一道刺眼的青光射過來,這青光呈螺旋型,是中階風系法術『旋風之觴』。

比『風之槍』攻擊力要凝聚強大的多,但想要一擊擊破『冰晶盾』還是困難。

『雛兒』達爾卡暗想道,這時自然應該使用攻擊力最強大的『毀滅箭』。

但他剛罵完,準備反擊時,一道『毀滅箭』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怎麼這麼快!」達爾卡甚至來不及看對方究竟在何處,迅速控制著自己身上的『風之翼』,開始高速機動飛行。

法術是無法躲避的,但對方沒有掌握成熟的法術合成技巧,卻可以通過位置的移動,讓兩個法術的攻擊出現間隔。

而不是純靠對方控制,讓它們同時砸到身上,那達爾卡就悲劇了。

在移動的同時,達爾卡也想要學著蘇銘,試圖用低級法術去破壞這兩道中階法術的法術結構。

但他明顯沒有蘇銘那麼高的施法速度,只來得及發出十餘道法術,硬是沒撼動對方的攻擊。

這兩道中階法術,結構異常的堅固,實在難以破壞。

『旋風之殤』首先撞上了『冰晶盾』,凝實的旋風將達爾卡包圍,不僅將他的『風之翼』效果破壞了,在無數旋轉風刃的作用下,還讓『冰晶盾』處於崩潰邊緣。

達爾卡立刻精神一振,這個即將破碎的水元素盾迅速重整,以完全姿態抵禦『毀滅箭』。

此時生死旦夕間,達爾卡甚至顧不得去調整飛行姿態。

但是他剛抵禦掉這道『毀滅箭』,下一瞬間,又是一個『冰霜巨刃』削過來,讓他疲於應付。

法師法術對轟之時,在雙方法術資源都充足的情況下,一旦攻守之勢確立,守方如果沒有強力手段,就只能守到底,極難翻盤。

達爾卡現在就處於這種尷尬狀況中,他被蘇銘的法術壓制地死死的。

他的施法速度沒有對方快,造成了如今的悲慘局勢。

這個時候,就算他有高階法術,也沒時間拿出來激發。

任何一瞬間,都可能會死亡,容不得他分心去幹別的事。

達爾卡非常後悔,一開始就將法袍的儲存法術用光,竟被逼得不得不用最後的保命手段。

天空中,蘇銘打一槍就換一個地方,始終保持這自己身邊有著充沛的元素供應,能讓元素匯聚時間趨於一個平均水平,變得更加可控。

達爾卡終於受夠了,他手中戒指一亮,一個強大的深藍多晶盾瞬間出現在了他身上。

這是由純水精華構成的『純水晶盾』屬於次高階法術,能硬抗上許多發中階法術而不破。

『嘭』這古怪的法盾抵禦了一個中階法術後,雖然出現了些微裂縫,竟沒有破裂。

達爾卡手上卻已經出現了一個泛著恐怖冷光,冷光之外又是紅光的捲軸。

這是高階法術才有的氣象,達爾卡要拚命了。

蘇銘時刻防備著呢,他第一反應就是掉頭向遠處狂飛。

這一刻,他想起了緹雅的話,一個高階法師,觸發一個高階法術,最短也要兩秒鐘!

但高階法術還有元素匯聚時間,卻視周圍環境和使用者而定。

最短0.5秒,但那得由大法師發動,還得在大河流域旁,最長那就說不定了。

此處是森林,水元素還算充沛,蘇銘估計匯聚時間當在三秒左右,他有足夠時間逃走。

很快蘇銘離著達爾卡已經有近千米遠,身後,恐怖的元素吸引力已經出現,大片大片的森林枯萎。

底下的赤瀾蛇全身盤成一團,奮力抵抗著,但也難於堅持。

蘇銘身上有元素平衡法袍,他的精神力有包裹著身軀,對抗這吸引力綽綽有餘。

但羅茜就不行了,單憑精神力極難在如此近距離下抵抗高階法術的元素吸引力,身體已經出現了脫水跡象。

「戒指!」她猛然抬頭,看著蘇銘,眼中是決絕的光芒。

羅茜性格高傲,但也單純,同時極容易走極端。

此刻,家族的無情讓她絕望,同時更讓她出離憤怒。

既然說她讓家族蒙羞,她就讓這個大侯爵一輩子抬不起頭!既然徹底拋棄了她,她也什麼都不在乎!

被這種目光看著,蘇銘猶豫了一剎那,就將戒指給了她。

就算羅茜拿出高階捲軸對付他,近在咫尺之下,他也能將她制服。

羅茜立刻將裡面的高階法術捲軸全拿了出來,足有五個,全交給了蘇銘:「拿著對付他。」

她沒去管蘇銘的反應,自顧自說著:「我生於冰雪,就死於冰雪吧。」

說著,她奮力掙脫蘇銘,向著空中躍出去,徹底放棄了抵抗。

她的生命,與其在絕望的衰顏中老去,還不如趁巔峰之時,容顏依舊清麗之時赴死。

自古美人,無有白頭。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22
一百零二 大悲劇

蘇銘得了五個高階捲軸,卻根本沒準備回頭去對抗達爾卡,繼續向前狂飛。

羅茜只知道他的精神力強大無匹,但卻忘了精神力頻率帶來的施法壁壘。

這些高階捲軸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勉強觸發,只會釀成悲劇。

一秒之後,蘇銘已經飛出去三百多米,而他身後,躍入空中的羅茜身體迅速地干枯,化為碎末。

空中只留下一粒綠豆大的晶瑩光點,這光點並不引人注目,掉落在了下方的森林之中。

正在施法的達爾卡自然看到了羅茜的死亡,他心中有些刺痛,終究看不下去,轉開了視線。

高階法術恐怖的元素吸引力終於過去,達爾卡周圍十里之地,樹木全數枯死,盡成死域。

在這片區域裡,元素極端失衡,水系法術無效化,因為水元素已經基本被凝聚;火系也同樣,因為火元素完全被排斥走了。

這同樣是高階法術的殺招,多少中階法師,就倒在這個過程上,被活生生吸成了人幹。

但現在的結果卻讓達爾卡無比失望,對方根本沒受影響!

這元素吸引力沒殺了敵人,卻把自己的親妹妹幹掉了,真是莫大的諷刺。

法術終於成型!

空氣中出現了無數尖細如芒的冰針,每一根冰針裡都凝聚著海量的水元素,擁有著近乎完美法術結構,其硬度是精金的好幾倍。

達爾卡手一揮,這些冰針就向著蘇銘追趕而去。

儘管他的舉動是如此威勢逼人,但達爾卡眼中卻無半點喜色,他的這記『暴雨狂針』,攻擊的距離根據施法者的精神力強弱而定。

悲劇的是,以他的精神力,對這法術的最遠控制距離是一千五百米。

若是距離再遠,冰針的法術結構就會迅速崩潰,精神鎖定失效,最多憑藉慣性再飛出去一千米,肯定會全數化為水霧。

而看對手的速度,這冰針追上對方,至少已經是兩千米外,擊殺對方可能性實在不大。

蘇銘全速飛行著,感受著身後細密的呼嘯聲,他頭也不回,立刻給自己加了『冰棱鏡』。

對這種類物理攻擊,這個中階法術比『冰晶盾』的防範效果更好。

「蘇銘,他們的結構開始潰散了,威脅降低。」阿甘向蘇銘報告道。

同時,一面『水鏡』出現在蘇銘身前,上面顯示的是身後的狀況。

果然,在身後幾百米處,那些在陽光下散發著寒光的冰刺,原本極其光滑的表面,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霧汽。

這是個絕對的好消息!

既然結構崩潰,說明已經失去了對方的控制,蘇銘立刻向身後連續施放風系法術『旋風之觴』。

在這片元素極性的領域裡,風系法術並不會受到影響。

當法術穿入了針陣後,蘇銘立刻取消了對它們的維持,狂風頓時施虐在冰針陣中,將它們吹的七零八落,完全失去了飛行方向,同時也加速了冰針的潰散。

一瞬間後,無數拖著汽尾,如彗星般的冰針紛紛從蘇銘身邊飛越過去。

少數幾根冰針,扎到蘇銘的『冰棱鏡』上,其殘餘的攻擊效果就差點讓蘇銘這個中階法術崩潰,駭的他連連對『冰棱鏡』進行加固。

很難想像,這麼一根小小冰刺,竟然集結了如此多的水元素。

它們一路融化,扎到下方地面時,細如毫髮的針身,竟然能化作一大灘的清水。

目測之下,足有七八個立方米。

阿甘很快統計出了數據:「這個高階法術,凝聚出了兩千根冰針,一根細小的冰針化為常溫下的清水有十噸,所以匯聚了兩萬噸的水,絕大部分由下方的樹木和生物提供。」

如此多水分的散失,結果就造成了十里死域。

蘇銘不去管這些,他必須得快速離開這裡,不是因為達爾卡,而是因為綠龍!

綠龍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達爾卡要倒霉了。

而如果他被菲安娜發現,有極小的可能,對方會因為緹雅的面子放過他。

但君子豈能立於危牆之下?賭運氣可不是這麼賭的,實力差距太大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後方,達爾卡也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但他豁出去了,死死追著蘇銘,就是要把他拖下水。

這個年輕人對家族是個大威脅,就算他付出生命,也要除掉他。

但他只是個高階法師,釋放完高階法術後,精神極其疲累,雖然同樣是『風之翼』,蛋速度明顯沒蘇銘那麼快。

十分鐘後,蘇銘已經看不到達爾卡了。

他立刻降低高度,給自己戴上了斂息墜,隨後取消任何法術,拿出一張大毛毯,兩手握著,就這麼向下方樹林中跳下去。

這高度足有四十多米,幸好,毛毯被狂風鼓蕩著,有效地降低了蘇銘的下墜高度,還順帶這讓他滑翔了一段距離。

一直到樹頂,蘇銘立刻在樹枝上借了幾下力,如靈貓一般,消失在了茂密的林木之中。

到了森林裡,蘇銘也不停下,就如人猿泰山一樣,借助著藤蔓和樹枝,快速地遠離著陸點。

在他身後達爾卡,一下子就失去了追蹤的目標。

他來到蘇銘最後消失的地方,尋找了半天,哪有半個人影。

正當他沮喪地從密林中飛出來時,綠龍已經遠處天際出現了,整個天空都染上了淡淡的綠意。

森林的泥土中,許多嫩苗就在這一刻破土而出,樹木也盡情舒展著,嫩葉生發,變得更加生機盎然。

達爾卡心喪欲死,面對這種絕世強者,他毫無抵抗餘地,只能呆呆地停在空中,等候巨龍的審判。

翡翠巨龍停在了枯痕之上,眼中流露出傷痛,她身上綠意勃發,迅速地在這片枯萎的森林中蔓延著,很快就將這片區域的元素極性調和至了平衡狀態。

不過幾分鐘,乾枯的灰色樹林就已經蒙上了一層綠意,就像一層朦朧的青紗帳一般。

直到修復完森林的創傷,菲安娜才到了一臉死灰的達爾卡,伸出巨大的龍爪,伸指指了指這個人類的高階法師。

「為何在我的領域內撒野,讓這麼多無辜生命捲入你們骯髒的紛爭?」

達爾卡在巨龍面前無比渺小,但他努力挺直身軀,神色雖謙卑,但卻沒有卑微。

「我向您道歉,菲安娜。肖家族可以進行賠償,但我請求您給我解釋的機會。」

「沒有理由可以為殺戮開脫罪名,對此事件的另一位參加者,我同樣憎恨,你說吧。」

在菲安娜看來,兩人的罪孽同樣深重,都要懲罰。

但她的話正符合達爾卡的意願,他心中微喜,立刻道:「我在清除領地上的一個叛徒,他就在這附近,雖然不確定躲在何處,但肯定離這裡不遠。」

菲安娜點了點頭,巨大的龍顱上一點表情都看不出:「我知道了,凡人,作為懲罰,我將剝奪你犯下罪孽的力量。」

綠龍的生命守護者不是白叫的,萬物在她眼裡都是平等,他們不會剝奪任何一個生命,即使她極其厭憎眼前這個人。

但剝奪力量,這種懲罰對精靈或許沒有什麼,但對達爾卡,對人類的任何一個法師來說,是比死都恐怖的刑罰。

想想看吧,一個生活在云巔的高階法師,一朝跌下來,那些平時敬畏他,在他面前表現的無比謙卑的低階法師,會如何看待他?

看看馬迪爾就知道了,雖貴為侯爵之子,還掌握不算弱小的鬥氣,還不是被那些法師們肆無忌憚的嘲諷?

達爾卡簡直不敢想像那樣的生活,他憤而抗議,失態地揮舞著拳頭:「你不能這麼做!你無權這麼做!」

綠龍無視達爾卡的表演,龍爪一揮,達爾卡身體上立刻有絲絲的綠光出現,這是被她抽取出來生命力。

高階法師的強大精神很大一部分來自於繁盛的生命力,法師到了高階,壽命一般就會到120歲以上,體內必然生機旺盛。

但現在,菲安娜將這些給剝奪了,只給了達爾卡普通人的水平,並在體內設置了鎖鏈。

這是『生命鎖鏈』,不是來自綠龍菲安娜,而是來自於自然女神,幾乎無可破解。

今後,無論達爾卡怎麼努力,就算得到了玫瑰水晶露,喝一瓶下去,也還是個普通人。

補多少生命元素,漏多少,他徹底廢了。

「人類,趁著你的精神力還沒完全潰散,回去吧。」綠龍揮了揮龍爪,不再理會他。

達爾卡失魂落魄,他能感覺到體內空空蕩蕩,精神力失去了身體的支撐,變成了無源之水,無根之木,正迅速降低著。

「我詛咒你!你這條綠蜥蜴!你這醜陋的大爬蟲!」達爾卡瘋狂地向菲安娜傾瀉著法術。

但這些法術砸在綠龍的鱗片上,除了像煙花一樣爆炸外,根本沒任何效果。

抓狂之下,達爾卡拿出了高階捲軸,就要對她釋放高階法術。

菲安娜憐憫地看著這個可憐蟲,對他的舉動不屑一顧。

隨後,達爾卡就悲哀的發現,他已經沒有足夠力量觸發高階捲軸了。

這讓他清醒過來,怔怔地在原地呆了會,終於接受現狀,失魂落魄地控制著『風之翼』向領地的方向飛回去。

這一去,他將終老在法師塔,或許連進法師塔的資格都會失去。

菲安娜目送著這個人類離去,隨後將目光凝在了森林中的某個角落。

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觸犯生命戒律的人類!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24
一百零三 你得跟我回去

成年綠龍對生命氣息的感知之敏銳,超乎大陸上任何人類的想像。

菲安娜閉目片刻,就已經精確感知到了蘇銘的位置,她雙翼一振,身體就在天空中劃過一道綠影,速度快到了極點。

在高速跑路的蘇銘立刻停了下來,連風之翼也沒想著去用。

天空是龍族的領域,人類想要憑藉一個區區的中階法術超越他們,那是妄想。

阿甘的聲音難得出現了畏縮之意:「蘇銘,我們被她盯上了,這可怎麼辦?」

按照純粹的邏輯推理,綠龍被阿甘歸到了和火山爆發,隕石撞地等自然災害一起,屬於不可抗拒因素。

「還能怎麼辦,見招拆招。剛才那個達爾卡不是沒被殺嘛,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蘇銘爬上樹頂上,遠遠看著迅速接近的龐然大物,不禁低嘆了聲。

這麼恐怖的生物,也不知道當年的德拉烏強大了什麼樣的地步,竟然能獨自擊殺一頭晶玉紅龍。

至少他此刻是興不起任何對抗的心思的。

轉瞬之間,菲安娜就到了蘇銘跟前,她就這麼緩緩落在樹冠之上,就如站在平地,動作輕柔優雅。

「是你,我認得你,人類。緹雅還好嗎?」綠龍的語氣很平淡,看不出她所思所想。

「她很好,我請問你的來意,菲安娜。」蘇銘仰起頭,望著綠龍的碩大頭顱,很直接地問。

雷霆山脈的綠龍菲安娜,大陸上只要稍有見識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

菲安娜指了指達爾卡離去的方向,說道:「你將遭受和他一樣的懲罰,我會剝奪你過剩的生命力,省的到處惹麻煩。」

說完,綠龍毫不猶豫抬起巨爪,開始抽取生命元素。

但她的爪子在空中努了半天力,竟然沒從眼前這個小小的人類身上,抽取出半分生命元素。

她竟然失敗了!

綠龍不相信,也不甘心,加大了力道,眼中冒出了翠綠光芒,直盯著眼前的人類。

蘇銘頓覺一股巨大的力量扯著他的身體,就像是要把他的身體撕裂一般。

本能地,屬於他的強橫精神力出現,絲絲銀光不僅溢出了他的眼睛,甚至將他全身都包裹起來。

菲安娜龍眼中的豎瞳頓時眯成了一條線,震驚的表情甚至跨越了種族的間隔,讓蘇銘也清晰的感受到了。

既然抽不出生命元素,那給蘇銘上『生命之鎖』就毫無意義,這鎖鏈除了鎖定生命上限外,沒其他作用。

她深深地盯著蘇銘,不可置信地道:「我想我知道為什麼緹雅會選擇你了,你是個可怕的傢伙,我必須將你囚禁起來,阻止你的成長!」

說完這話,她的巨爪便向蘇銘抓過來,蘇銘也不反抗,任由她抓住身體。

感受著綠龍爪子上蘊藏的狂暴力量,蘇銘只能老老實實地呆著。相比於成年巨龍,那所謂的赤瀾蛇的力量都是渣。

綠龍一躍騰空,再一振翅,一陣音爆聲響起,就已經超過了音速。

在如此高速下,她身體下方的樹林,卻連樹葉都沒被刮落一片。

菲安娜很快升到了萬米高空,翱翔在云端之上,而蘇銘則成了他的俘虜。

世事易轉,真是讓人嗟嘆不已。

「菲安娜,你準備把我囚禁到什麼時候?」蘇銘問道。他安心地呆在她爪子裡,縮著頭,躲避著撲面而來的寒風。

如此速度和高度,就算他穿著元素平衡法袍,也不能完全將冷風隔絕在外。

綠龍沒有馬上回答,許是在思考,幾分鐘後,她才回答道:「等我找到剝奪你力量的方法。如果不行,就等你年老力衰的時候。」

「你可真殘酷。想必那個高階法師已經快瘋了吧?」蘇銘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他眯了眯眼,一輩子的時間,他還怕跑不出來不成?

菲安娜對蘇銘的評價不置可否:「世界上沒有溫和的懲罰。你們施放法術時,可曾想過你們周圍哀泣的森林?」

蘇銘立刻舉手投降:「你很智慧,我口頭上辯不過你。但決定你我立場高下的,只是力量罷了。」

人族既然能夠被造物主所容忍,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如綠龍這般,一味的憎惡,其實已經走上了偏執的道路。

綠龍冷哼一聲,蔑視地道:「看吧,這就是人族,滿口都是力量。自然供養著你,你想過回饋她嗎?」

阿甘的聲音冒了出來:「蘇銘,這綠龍無法辯駁你的話,開始蔑視你的種族立場了。」

蘇銘對菲安娜的話笑而不語,那表情似乎在對菲安娜說,若是她真誠的持著自然之道,就該衝進人族所在的東部平原,去傳播她的信念,將森林佈滿整個平原!

可惜她沒有,只敢守在這森林裡。

因為相對整個人族,她,甚至是整個龍族都處於弱勢。

蘇銘是不是這個意思,不得而知,但菲安娜卻已經是這麼理解了。

她忽然對蘇銘怒吼道:「我討厭戰爭和死亡。」

蘇銘縮在綠龍爪子裡,一副懶散的模樣,始終不吭一聲。

只要有壓倒性的力量,誰說一定會有戰爭?

那些打打殺殺的把戲,其實正是力量相持不下產生的悲劇。

菲安娜忽然停在空中,將蘇銘舉到自己眼前,呲著森森白牙,威脅地說道:「你這副樣子,讓我想剝掉你身上的法術物品,然後把你從這裡扔下去。」

蘇銘不慌不忙地反駁:「你剛剛還說要把我囚禁,如今就動了殺心,朝言夕改,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懷疑你說的一切?甚至是你所秉持的自然理念?這難道就是巨龍的信譽嗎?」

按蘇銘的意思,如果她敢扔,扔下蘇銘的同時,也扔下了她堅守的自然信念。

這是一個思想連鎖禁錮,對善於變通機變的人族沒用,但對綠龍,這個謹守本心的強者來說,卻威力十足。

菲安娜沉默著,直盯著蘇銘。蘇銘也坦然無懼地回望過去。

半晌,綠龍才開口說話:「油嘴滑舌的小東西,你別想從我這裡跑出去。今後的日子,我不會餓著你,也不會虐待你,但我會盡全力尋找抽取你生命力的方法,我就不信對付不了你。」

龍族有龍族的驕傲,她自然不會對蘇銘採取下作手段,她得從力量上直接將他壓服。

如此,將來緹雅追究起來,她也好理直氣壯地向她交代。

接下來的飛行途中,她再也沒去理會蘇銘,蘇銘也樂的安靜。

很快,綠龍就開始降低高度,向著密林中的一片小草地盤旋而下,離地還有十多米的時候,她一把將蘇銘扔了下去。

幸好,下方的草層很厚,而且這麼點高度,對蘇銘來說也毫無危險可言,他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到了這地面,蘇銘才發現,這草地竟然是個小山谷的入口,而從天空中看,整個山谷都被蒼天大樹所遮蔽,極其的隱秘。

綠龍降到了地面之上,身上綠光閃爍,龐大的體型快速縮小,最後化成了一隻精靈。

「跟上,別試圖逃跑,那麼做除了浪費你我的時間外,沒任何意義。」菲安娜說完,便當先向山谷走去。

蘇銘默默跟上,腦海裡卻還阿甘交流著:「記下她的飛行路線沒?」

「當然,這很簡單。所有走過的地方,我都進行了存檔,精確到毫米。」

蘇銘又問道:「這條綠龍是怎麼變形的,物質哪去了,你觀察到了什麼嗎?」

「我觀測到大量元素的有序流動。顯然,這是一位生物結構的大師,她操控著各種元素瞬間就能組合出不同生物的身體,精確到原子級別!」

也就是說,現在的綠龍已經不是綠龍,她是貨真價實的精靈!

這是阿甘基於事實的猜測,但蘇銘很快提出了修正意見:「我能肯定,她只能組合出精靈和龍族本身的軀體。」

阿甘頓了一會,並不十分認可蘇銘的猜測:「你的結論依據於人類歷史對龍族的粗糙記載,我無法將它們當做判斷依據,或許你是對的吧。不過我得說,她即使變成精靈,身體力量依然蠻橫,比緹雅強上幾倍,極難對付。」

看菲安娜的走路姿勢就知道了,每一個動作中都蘊含著恐怖的能量。

以蘇銘如今的身體力量,跟菲安娜的精靈身體硬碰硬的話,勝利機會不是沒有,但非常渺茫。

若是再加上綠龍的法術,蘇銘就是完敗。

「我知道了。變化過程你記錄下來了嗎?」

「當然。」

「那好,放棄其他任務,專門研究變形過程。」

「已收到。」

山谷的入口甬道不長,很快就到了小山谷的腹地。

這山谷是真的小,幾萬平方米,地面很平坦,一直到外圍才有山地突然隆起,將這裡與外界隔絕。

山谷裡一棵樹都沒,只有柔軟的草地和鮮花,上面還跑動著幾隻小動物,泥鼠,兔子,草蛇都有。

頭頂上也看不到天空,從山谷外延伸過來的密密枝葉構成了天然的綠葉穹頂。

山谷中間,是一座由植物根莖糾纏而成的如圖騰一般的建築,想必就是綠龍的居所吧。

蘇銘很快得出結論:這地方不是天然的,而是這條綠龍特意改變地形,為自己營造的龍穴。

等蘇銘跟上後,菲安娜眼中綠芒一現,這片山谷就被綠光所包圍。

等綠光散去,這裡面就出現了大變化,身後的入口不見了,天上的綠葉穹頂變的嚴絲合縫,除了淡淡的綠光灑下外,根本看出葉子的模樣。

「這是我設置的結界。這裡面,基本元素法術基本無效,你得聽我的。」

從頭到尾,蘇銘都沒在菲安娜身上發現除了生命元素以外的波動。

這綠龍身上穿著的龍鱗法袍,除了防護元素攻擊作用外。鱗片上的法術,竟沒一個是基本元素類型的。

菲安娜說完,就獨自走進了山谷中的建築,將蘇銘一個人留在了谷地中。

蘇銘則仰天躺在草地上,思考著脫離的辦法。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25
一百零四 鬥智

一直到第二天,菲安娜才從樹屋裡出來,但當她看清草坪上的景象時,立刻就咬牙切齒。

只見這個可惡的傢伙竟在草地上點起了火堆,火上架著一個鐵鍋,鍋裡水已經沸騰。

而在火堆的旁邊,正蹲著一隻肥碩的,正駭怕地全身顫抖的兔子。

菲安娜立刻衝過去,幾腳將火堆踢散,那個倒霉的鐵鍋直接被她踢出了一個大洞。

她一把將兔子抱在懷裡,怒火衝天地衝蘇銘吼道:「這裡的每一隻小動物,你都不許碰!」

「那我吃什麼?」蘇銘滿臉無辜地問道。

菲安娜怒氣未消,一邊小心安撫著兔子,沒好氣地道:「這裡的草,草上結的草籽,你可以隨便吃。裡面滿滿地都是生命元素,不會餓死你。」

蘇銘攤開手道:「我正是這麼想的,這兔子只是陪我說話解悶的。」

他又指了指被菲安娜踢出一個破洞的鐵鍋道:「我也只是想喝點雜草湯。」

這話一聽就是瞎編的,菲安娜一百個不相信。

她堅信,要是來晚一些,這兔子就被煮了。

菲安娜將兔子放到了地上,拍拍它的頭,安慰了一番後,讓它走了。

隨後,她扔給了蘇銘一顆晶瑩的翠綠色透明小珠。

小珠子裡面充滿著濃郁到極點的生命元素,有一些生命元素外洩出來,形成了淡綠的霧氣。

「以後你就吃這個,一個月一顆,絕對能活得好好的。」說話的時候,聲音雖然淡淡地,但是仔細聽,總讓人覺得有些底氣不足。

菲安娜也不去看蘇銘的眼睛,她的視線越過他的頭頂,遠遠地望著綠葉穹頂。

作為強大的綠龍,菲安娜已經好久沒說過謊了,有些不適應。

蘇銘拿著珠子在手裡上下拋了拋,又把它扔還給了菲安娜:「拿回去吧,別以為我見識少,這東西有致命毒性,吃下去我就完蛋了。」

菲安娜立刻瞪眼看著蘇銘:「誰說有毒,它只。。。。。。」

剛說了兩個字,看到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菲安娜立即住了口,但是晚了。

兩個字就已經洩露了重要信息,是沒毒,但還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蘇銘猜測道:「我想這東西應該有強烈的致幻上癮性,你想靠它瓦解我的意志,這手段真濫!你要是想強來,我不介意和你拚命,讓神明看看,你是如何毀諾的。」

他的猜測雖然不十分準,但已經接近部分真相,菲安娜無言地收回了綠珠,表情有些尷尬。

她眼睛四處瞄著,試圖找東西轉移話題,很快她就被蘇銘戴著的斂息墜所吸引。

「這東西是我的,我要求你歸還!」、

這個墜子對她作用不大,但因為是極其稀有的瑟金所制,外形又古樸大方,十分討她喜歡,是她的珍愛之物。

若不是緹雅苦苦相求,她是不會送人的。

「不,這是緹雅送給我的。你得先問緹雅,然後由她向我索回。你自己是無權這麼做的。」

蘇銘眼睛都沒抬一下,將斂息墜放進衣服裡面,很乾脆地拒絕了她。

菲安娜再次無語,半晌才恨恨地道:「我越來越討厭你了,人類!」

蘇銘平靜地回答:「你正說出了我的心裡話,真讓我感到榮幸。」

綠龍磨牙切齒,狠狠瞪了蘇銘一眼,回她的樹屋去了。

她身後,蘇銘從空間戒指裡拿出食物,津津有味地吃著。

「阿甘,兔子的生理結構你觀測完畢了嗎?」蘇銘可不會無緣無故地抓隻兔子在身邊。

他觀察了一夜,發現一些奇特的現象:這些小動物能夠無視結界,自如地在綠葉中鑽進鑽出。

當然,蘇銘不可能像綠龍那樣自如得操縱生命元素來組合成具有生命的身體,無端地變成兔子跑走。

但要實現一個目標,總是有不止一條路可走的。

正如人們冬日取暖,有人烤火,有人用恆溫陣,也有人穿平衡法袍,手段不同,得到的效果卻差不多。

蘇銘認真觀察著兔子的生理結構,然後讓阿甘進行逆推,演化出兔子的遺傳因子。

注意,大陸的生物要繁衍,這遺傳因子是必須存在的。但因為規則的差異,它肯定和銀河系的基因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這小動物之所以會叫兔子,只是蘇銘一個人的自我理解而已。

生物是世界上最複雜的自組織結構,根據表觀結構逆推遺傳本源,計算量之龐大,幾乎不可想像。

這苦逼的任務,就交給了任勞任怨的阿甘。

對蘇銘的詢問,阿甘只是敷衍式的應了聲,就繼續埋頭苦幹去了。

而蘇銘,則又去將那隻倒霉的兔子給抓了回來,抱在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它身上柔順地皮毛。

第二天,菲安娜再次出現在蘇銘身邊,心平氣和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一副溫文淑雅的模樣。

「早上好。」她笑著向蘇銘打著招呼。

見蘇銘不回答,菲安娜也不生氣,又伸手指了指被他抱在懷裡的兔子,感慨地道:「昨天,我還以為你要把這小東西給吃了呢。現在看來,你確實很喜歡它。」

蘇銘盤膝坐在草地上,聽到這話,自嘲地笑了笑:「你錯了。我只是一個失去自由的囚徒。我將它留在身邊,只是尋找心理安慰。你看,這小傢伙比我更可憐。」

說著,他粗魯地抓起兔子的耳朵,將這小東西提了起來,左搖右蕩,似乎在享受主宰別人命運的快感。

菲安娜看不下去,出手將兔子解救了下來。

「你可以恢復自由,但前提是交出你的力量之源。我保證你能安全的回到人類世界,並且安享一輩子富貴。」

見蘇銘沒有反駁,綠龍似乎看到了希望,她再接再厲:「想想看吧,力量是罪惡的源泉,你沒有了這原罪,靈魂就能得到安寧,幸福自然就隨之而來。」

蘇銘點了點頭,又從菲安娜手裡拿過兔子,這小東西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顯然對他害怕極了。

「菲安娜,你認為這隻兔子幸福嗎?」

「假如沒有你這樣的人去幹擾它的生活,它就會很幸福。」

蘇銘笑了,眼中帶著嘲諷:「我這樣的人?人類世界到處都是我這樣的人!你能將他們一個個剝奪力量嗎?」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綠龍沒這本事,整個龍族都沒這力量。

蘇銘不依不饒,話鋒咄咄逼人,一步一步地向菲安娜進攻。

「你能放棄你身為巨龍的天生優勢,甘願變形成兔子,生活一輩子嗎?你不能,卻勸我去安分守己,不覺得可笑嗎?」

菲安娜張了張嘴,想反駁,卻又無言,她自己確實做不到,何來立場責備蘇銘?

但巨龍的驕傲卻讓她感到了羞辱,這位翡翠巨龍再無法保持平靜,怒氣衝衝地道:「我是為了自保!」

話一說完,就見對方笑眯眯地看著她,蘇銘可不就是為了自保嗎?

菲安娜臉漲的通紅,急急喘了幾口氣,強壓下將這個人痛揍一頓的衝動。

「你的言辭犀利,話鋒刁鑽,善於詭辯,我不會上你的當!你等著吧,一輩子也別想從我這裡逃出去,是一輩子!」

綠龍小姐站起身,急急地回到了她的樹屋,開始另想辦法。

「她正越來越暴躁,蘇銘,這樣下去會不會有危險?」阿甘擔憂地問。

「危險肯定會有的,但危險就意味著機遇。」蘇銘一臉平靜。

隨後他又問道:「還需要多少時間,我們才能開始實施計劃?」

「保守估計,最多一個月,就能萬事俱備。」

「很好。繼續努力。」

接下來一段日子,菲安娜又嘗試了許多方法,她使用過龍威,企圖對蘇銘進行威嚇;也試圖闖進蘇銘的夢境,變化成神明迫使他屈服。

但結果毫無例外,全部都是以失敗告終。

菲安娜每一次返回樹屋的時候,都是怒火衝天。

暴躁的情緒一日一日的增長,指不定哪天就會爆發。

一個多月時間就一晃而過,綠龍菲安娜已經連著一個星期沒從樹屋裡出來了,她似乎在醞釀著一個可怕的計劃。

而蘇銘,依然在龍穴的草坪上安然度日,手上也一直抱著一隻兔子。

這兔子似乎對他越來越親近友好了。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25
一百零五 瞞天過海出結界

這天晚上,蘇銘和往常一樣,無聊地躺在草地上閉目養神。

那隻兔子沒在他臂彎裡,而是躲在他的衣袍內休息,看起來十分地安逸。

從樹屋方向傳來了輕輕地腳步聲,蘇銘也不睜眼,這裡除了菲安娜,沒有其他人,也不知道這回她會採取什麼措施。

「蘇,我覺得我們得好好交流交流。」

聲音很軟,有些像緹雅,其中還含著些媚意,但的的確確是菲安娜的聲音。

蘇銘吃驚地睜開眼,搞不清這條綠龍在和他耍什麼手段。

這一睜眼不要緊,只見菲安娜身上已經脫去了龍鱗法袍,全身不著寸縷地站在他身邊,眼裡水光盈盈,滿是嬌媚。

不得不說,這副精靈軀體無限美好,即使是美神維納斯降世,也不過如此,對任何男人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阿甘的聲音立刻冒了出來:「蘇銘,這是個絕妙的機會!」

什麼機會?他怎麼沒看出來。

「顯然,你已經獲得了允許,你將在這條母龍身上得到延續血脈的機會,我們腦海中的所有記憶都已經打包壓縮完畢了,我們可以趁此投生到綠龍肚子裡去!」

有那麼一瞬間,蘇銘被阿甘描述的前景給吸引了,那可是龍族血脈,就算沒有,也混上了精靈血脈,此世界最完美的兩種生物!

但他很快清醒過來,堅定地駁斥道:「你這是妄想,她用心險惡,不可能會讓自己懷孕生子!」

這些交流只在蘇銘腦海中閃了一下,便復歸於沉寂。

蘇銘的眼裡毫無波動,身體一點反應都沒有,仍然躺在草地上,並且十分可恥地閉上了眼睛,將這人間美景隔絕在外。

在綠龍驚愕加失望的眼神中,他開口了,聲音毫無波動:「活了幾百年的老綠龍,也學小姑娘來色誘,你的羞恥心呢?」

蘇銘要是耽於美色,屈服了,或許能與菲安娜共度良宵,但只要想一想就知道此舉的後果。

此後絕對是夜夜笙歌,蘇銘作為一個人類,體質絕對沒有綠龍恐怖,不被榨成人幹才怪!

他頂多堅持一個月。

眼前這個人類話語一片平靜,但其中隱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諷刺和無視味道。

頓時,菲安娜只覺地一股熱血直衝上腦,再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為了這次行動,她下了一個多星期的決心,再加上一個多月的失敗積累下來的情緒,經此煽動,終於爆發了。

她抬起一腳,狠狠地向蘇銘身體踢過去,帶起一陣狂暴的惡風。

腳未至,但這風已經吹得蘇銘睜不開眼了,這要被踢中,蠻獸人也得立刻完蛋,可見這條暴怒的綠龍發狂起來是多麼恐怖。

蘇銘一手撐住地面,身體急退,另一手綿軟如蛇,用著如水柔勁,向菲安娜的腿擋去。

他不求擋住這攻擊,只求爭取時間,好讓身體退出危險距離。

這種恐怖力量,已經不是任何技巧能夠化解的了。

『嘭』一聲異常沉悶的響聲,菲安娜的腿撞上了蘇銘的手,蘇銘的手只支持了片刻,裡面的骨骼立刻節節寸斷,肌肉全部爆裂。

幸好,這一擊的勁力全被這手臂給吸收了過去,沒有傳到身體上來。

千鈞一髮間,蘇銘的身體以毫釐之差躲開了菲安娜的攻擊。

他也不停留,一手使力,身體在地面三尺之處凌空翻滾了幾圈,瞬時移動出去四五米,隨後單臂一拍地面,這才站起身。

再看傷臂,已經完全被菲安娜給踢成了肉醬,蘇銘眼神陰翳,一聲痛哼也無,右手直接將殘臂給扯下來扔到了地上。

其殘酷冷血,看的菲安娜心中都有些發冷。

「你的作為真是讓我大開了眼界,菲安娜。」蘇銘全身處於戰鬥狀態。

如果這綠龍再來,他不介意和她拚個你死我活。

菲安娜看著這個臉色蒼白,但眼神卻堅凝無比的人類男人,頓時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無比羞愧。

她還是那個一向以冷靜、智慧、優雅著稱的生命守護者嗎?

菲安娜暮然醒悟,在這場精神和智慧的比拚中,她竟一直被對方牽動著情緒卻不自知。

她輸的十分徹底,前所未有的慘敗,但卻也口服心服。

「你。。。。。。我。。。。。。對不起。」菲安娜低頭道歉,匆匆地跑了。

很快,她又跑了回來,已經穿上了龍鱗法袍,走到蘇銘跟前,手上泛起了綠光,看樣子是準備為他治療手臂。

不過蘇銘退了一步,將她的手推開了,他冷冷拒絕:「沒有理由可為蓄意謀殺開脫罪名,你這事後的好心還是免了吧,我不相信你!」

這話菲安娜極其熟悉,她一個月前還對達爾卡說過類似的話,現在被蘇銘扔還給了她,一下讓她無語。

呆呆站在原地發了會怔,菲安娜再無顏面對這個人類,失神地回了她的樹屋。

一直到菲安娜的身影消失,阿甘才讚道:「蘇銘,這苦肉計用的天衣無縫,完美極了!這下她可有好一段時間不敢面對你了。」

「我知道,但是可真痛啊。」蘇銘一下坐在草地上,摀住斷臂口,直抽冷氣。

他休息了好一段時間才緩過來,他拉開衣袍,檢查了下里面的兔子。

幸好,這小傢伙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阿甘,這兔子已經成熟了,開始信息傳送吧。」

沒錯,這兔子就是蘇銘的一個贅生體,直接連在蘇銘身上的。

它是全程由阿甘控制,通過遺傳因子的演繹出來的一個複製體,外形和真正的兔子一模一樣,內裡結構卻有些微妙的差距。

阿甘應了聲,激活了傳送程序。

瞬間,蘇銘和他都陷入了沉眠,龐大的信息被高度壓縮,然後順著通道傳到了兔子腦海裡儲存了起來。

這個壓縮過程是必須的,否則兔子的大腦組織會被擠爆不說,也無法瞞天過海地通過綠龍結界。

就算如此,這幾乎佔去了這只小東西的所有腦容量。

精神力是個奇妙的東西,隨信息運作而生,也隨信息沉寂而息,就如此刻,誰也不知道,這隻兔子裡面蘊含著一個強大的靈魂。

與此同時,無論是蘇銘這具身體,還是兔子的身體,都浮現出了兩個具有一定活動程序的虛擬人格。

尤其是兔子的這個,預設了非常多的危機應急程序,以防備其他食肉野獸的攻擊。

要真被吃了,蘇銘就真的完蛋了。

除了這些,兔子體內的遺傳因子經過阿甘調設,將在一定時間內向蘇銘本人快速變異突變,以恢復他的人身,重新甦醒意識。

這個過程不算慢,一個小時後,這看起來與普通小動物毫無二致的兔子從蘇銘胸口一躍而下。

兔子嘴裡銜著一個空間戒指,後腿套著個瑟金手鐲,蹦蹦跳跳地向結界竄去。

果然如蘇銘所料,綠龍結界沒有阻攔它,輕易地被它穿越過去。

而另一邊,蘇銘的身體坐了起來,一手摸了摸頭,除了眼神有些呆滯麻木外,與原來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是身體內的龐大生命力都沒有被帶走。

至於外在精神波動,也沒出現什麼變化,和戴了斂息墜後的蘇銘原體差不多。

結界外,這只承載著兩個龐大智慧的『兔子』在跑了一段路後,腿結構開始出現微妙變形,深藏在腳上肉墊裡的利爪彈了出來。

隨後,這小傢伙一躍而起,幾下跳上了樹,顯示著驚人的身體協調能力。

它在在林木之間高速地逃竄著,猶如一隻靈巧的貓科動物。

綠龍的生命感應能力並不是無限的,只要逃出足夠地遠,就能不被她發現。

而逃到人類世界,那綠龍也得束手無策。

隨著距離越來越遠,這兔子的體態也出現了更多的變化,漸漸具備了一隻食肉野獸的形態。

它開始捕獵,大量進食,身體也如吹氣球般漲大,顱腔也越來越開闊,大腦開始了快速地發育。

這些過程,都是阿甘寫進這『兔子』遺傳因子,提前預設好的。

也不知逃竄了多久,按『兔子』的腦海中的計算,已經到了雷霆山脈外延,往外數百里,就是玫瑰公國的地界了。

這時的『兔子』,已經和一個成人體型差不多了,形狀也成了類人猿的樣子,只待進一步改變,蘇銘即可甦醒。

它的身體很是肥胖,裡面儲藏了大量的能量。

萬事俱備,在森林中找了半天后,它終於找到一個空曠安全的樹洞。

它靜靜地蹲在裡面,眼睛半閉半睜,身體開始了最後一步調整。

這只人猿,身上的厚毛開始大量脫落,大腦繼續變大,體型變得協調優美。

一個星期後,樹洞裡已經沒有兔子,也沒有人猿,而是光著身子的蘇銘本人。

他又沉睡了一天,身體在做著甦醒前的最後準備。

一天之後,這人睜開了眼睛,但眼內仍空洞虛無。

漸漸地,從眼眸深處,開始有智慧的靈光浮現。然後,一點銀光緩緩溢出,漸漸地溢滿了整個眼眶。

無形的威嚴從這簡陋的樹洞中傳遞出去,周圍的各種飛禽走獸紛紛逃離,就如巨龍降臨。

良久,樹洞裡傳出一個聲音。

「我醒了。」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26
一百零六 精靈的大長老

在蘇銘真身瘋狂地向遠方逃離之時,他的替身則如行尸走肉一般,在龍谷中終日遊蕩。

如果仔細觀察一段時間,就會發現這身體的坐臥行止,也是有規律的。

在菲安娜的龍穴裡,他每天睡覺,定時醒來,餓了直接吃草,非常地準時。

菲安娜跟他打招呼,十句能應個一兩句,都是諷刺的話,十分有效地打消了綠龍試圖接近他的努力。

這虛擬的人格無法像真身一樣完美控制身體平衡,走路有些晃晃蕩蕩。

菲安娜見了也沒怎麼感到奇怪,她認為這是失去斷臂後的平衡適應期。

對此,綠龍感到十分愧疚,她仍舊無法面對這個人類,大部分時間,都躲在樹屋裡。

雙方一直如此僵持著,持續了三個多星期,直到一位意料中的訪客到來。

龍穴中的結界自動為這位來訪的客人打開,一個身披簡陋蓑衣,頭戴斗笠地高大人影走了進來。

到了谷地中,這人將斗笠脫下,露出了一張白淨無須地中年人臉龐。

他臉上的皮膚非常光潔,不遜色於少年。只有那兩撇長長垂下的深綠色眉毛和滄桑深邃的眼神中,留下了時光流逝的印記。

從這人的尖耳中可以得知,他是一位精靈,或者也有可能是條巨龍。

他瞥了眼龍穴中遊蕩的獨臂者,眉頭微皺,但也沒說什麼,直向谷地中的樹屋走去。

菲安娜已經從樹屋中迎了出來,她見到來者,大鬆了一口氣。

「埃居長老,非常高興您能親自來此。」

這位訪客不是一般人,他是精靈中有數幾位活過千年的大長老,在無盡之森中有著崇高的聲望。

菲安娜從雛龍成為巨龍,兩百年生命旅程中,對方一直參與其中,看著她長大。

對這位長者,綠龍發自內心的敬重。

「我從森林的低語中聽到了你的請求,正好這段時間有閒暇,我就過來了。」

這位長老聲音雖低沉,但卻很有磁性,一個個精靈語的音符從他嘴裡蹦跳出來,就像是時光之弦彈奏的歌曲,有一種空靈古老的味道。

菲安娜對這位精靈長老的親臨非常重視,恭敬地在前方帶路,引著埃居進入了她的樹屋。

樹屋內的裝飾很簡樸,桌椅都是凸出的木墩,還有幾樣與屋內擺設風格一致,渾然天成的小裝飾。

兩人坐定後,隨意寒暄了幾句,菲安娜就進入了正題。

「長老,我遇到了一個無法解決的麻煩。」菲安娜皺著眉頭,被深深困擾著。

「說出來吧,孩子,看我能否幫助你。」埃居長老輕聲道,聲音中帶著寧靜的力量。

即使是綠龍菲安娜,也不自覺地受到影響,近些日子以來有些浮動的心緒慢慢沉澱下來。

「想必您已經看到外面那個人類了吧?」

「當然,他體內生機龐大,但精神力低微死寂,給我的感覺像具活屍。」

埃居對此相當奇怪,他不明白為何菲安娜會容許這麼一個傢伙玷污她的龍谷。

說起這個,菲安娜長嘆了口氣,臉現愧色:「他的精神力並不低微,之所以表現如此,應該是斂息墜的緣故。他原本並不是這樣的,但自從我衝動之下踢斷他手臂後,似乎就自暴自棄了。」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他,是星夜選擇的人。」

前面的一大頓話,埃居長老只是靜靜聽著,臉上毫無表情,但最後一句出口,他的長眉毛卻猛然一挑。

「她竟然還沒死心?」

菲安娜嘆道:「星夜極固執,而且不僅如此,她似乎愛上了這個人類。」

這事讓埃居也動容了,精靈與人類的愛情,只在中古時代,獸人佔據東部平原,人類仍然過著蠻荒生活的時候發生過。

但自從人族崛起,掌握了破壞自然平衡的基本元素法術後,兩個種族之間本就薄弱的聯繫就徹底斷絕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沉默了會,埃居有些痛心,又有些諷刺地道:「星夜家族的女兒,倒是什麼事都敢去做。她父親若聽到這個消息,絕對會和她斷絕父女關係。」

菲安娜也十分頭痛:「屋外的這個人類,從被我抓住時起,就一直用言語擠兌我,讓我無法對他用強。而且他的精神力異常龐大,我竟然無法強行剝奪他的生命力。」

埃居沉思了會,抬頭道:「你是想讓我來剝奪他的力量嗎?」

菲安娜點頭道:「正是。我被困於諾言,但您卻是自由的。抽取他的生命力後,他將成為普通人,我希望您能帶他到平靜的無盡之森,終老此生。」

蘇銘曾對她說過的話,菲安娜也深思過,既然在人類世界,他無法安享寧靜,那就讓他去精靈世界!

埃居點了點頭道:「對於這種將來可能對無盡之森產生巨大威脅的人,你採取的措施是必要的。」

說完,他便站起身,向樹屋外走去,而菲安娜緊跟其後。

到了龍谷中的草地上,埃居對著龍谷中的遊蕩者喊道:「年輕人,停下來吧。」

『蘇銘』仿若未聞,依然在毫無目的的晃蕩著,就像一個木偶。

埃居又喊了幾聲,仍然得不到回應。

蘇銘走之前可沒見過埃居,自然對他的聲音沒有反應。

菲安娜看不下去,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怒道:「對一個長者,你就不能尊敬些嗎?」

『蘇銘』木然轉頭,用空蕩蕩地眼神盯著菲安娜,似乎根本聽不懂她的話。

菲安娜仔細端詳著這張臉,只見這臉上竟沒有一絲智慧的風采,眼中也沒有任何動人心魄的靈光。

如果不是身體中的巨大生命力,還有與蘇銘一模一樣的臉,這和她抓回來的那個人類,根本就是兩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靈魂消失了?」菲安娜實在想不通怎麼會這樣。

埃居也走上前,眼中開始閃現出刺目的翠綠光芒,他似乎能看透眼前人類的靈魂。

他上上下下仔細將『蘇銘『的身體觀察了一遍,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他的靈魂已經消散了,身體雖然還有著強大生命力,但因為缺少靈魂的束縛,已經開始崩潰。」

說著,他走上前,拉開『蘇銘』斷臂的傷口,指給了菲安娜。

「看,傷口已經嚴重腐爛,根本沒有任何癒合跡象。原本以這種強度的生命力,不可能出現這種現象。」

菲安娜喃喃道:「怎麼會這樣?當時他明明只是斷了根手臂,不應該這樣啊。」

直到這時,菲安娜還以為是她造的孽,是因為她下手太狠,踢壞了蘇銘的腦袋。

越這麼想,綠龍心中越是感到無來由的難受。

她真的沒想這麼做,當時只是一時衝動。

就在菲安娜發呆時,埃居已經走上前,拉開了這具身體的衣袍前領,看了眼後,搖了搖頭。

「孩子,不是你的錯。看,斂息墜不在,他跑了。」

菲安娜不信,她走上前,乾脆將這人的衣服全撕爛。結果,竟沒從他身上找到任何法術物品。

戒指,平衡法袍都不在!這已經很清晰地說明了問題。

這個叫『蘇』的人類,神不知鬼不覺地穿越了她的結界,逃了!

這是對翡翠巨龍驕傲的狠狠一擊,讓她感覺到了無盡的羞辱,還有被欺騙感情後的憤怒。

這一刻,菲安娜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下來,讓她羞於見人,似乎連埃居長老看著她的眼光都帶著同情。

綠龍瞬間就狂暴了,她現出了巨龍形態,狠狠一爪子拍下去,直接將這具活屍拍成了肉醬。

「我一定要把他抓回來,一定要!」

一聲憤怒的龍吟,綠龍騰空而起,直接向綠葉穹頂撞過去,將龍谷上方的枝葉衝破一個大洞,顯然她是真的憤怒欲狂了。

但到了天空中時,菲安娜卻無奈地發現,她根本還沒搞清楚蘇銘是怎麼跑的,更加談不上追蹤了。

若此刻直接返回龍谷,似乎又放不下面子,菲安娜在龍谷上方盤旋了幾圈,隨便選了個方向飛去,試圖尋找蘇銘真身的精神波動。

龍谷內,埃居長老看著身前的血肉模糊的肉醬,長嘆口氣:「安寧了幾百年,風暴又要來了。」

幾千年來,能從巨龍結界跑出去的人類,寥寥無幾,但每一位都是法術通神的大能。

最近一個人類,他叫德拉烏,羅素的親傳弟子,可說是站在了一代巨人的肩膀之上,法術成就通天徹地!

他殺死紅龍公主艾麗雅,而後被史詩黑龍拉弗西斯抓獲,竟又被他逃了出去,集結人類強者反將黑龍擊殺,全大陸都為之震動。

現在又出現這麼一個人,而且還牽扯上了精靈最大叛逆者緹雅.星夜,由不得埃居長老不憂心忡忡。

埃居並不認為菲安娜能將那人類帶回來,他耐心地在龍谷中等著。

不出他所料,幾個小時後,菲安娜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一無所獲。

她也不再化身精靈了,就以巨龍姿態趴在龍谷的草坪上,碩大的頭顱無力地耷拉在地上。

「長老,真被他跑了。」

埃居臉上無喜無怒,點了點頭道:「還沒到最壞地步,至少我們提前得到了這個消息,可以早作準備。」

菲安娜的巨爪恨恨地拍了一下地面,頓時草泥飛濺,地上出現了個深坑。

她不甘地道:「不,我一定要去把他帶回來,這是我犯下的錯誤,當然由我來彌補。」

埃居沒有直接阻止綠龍,只是說道:「人類世界很危險,沒那個必要。」

菲安娜沒有反駁這位德高望重的精靈長老的話,但她暗暗下定決心,誓要雪恥。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26
一百零七 山中的捕獸隊

森林裡,已經恢復了身體的蘇銘在林木之間飛快騰躍著,雖然失去了羅茜,但他仍然準備前往玫瑰公國。

羅茜死了,捷徑沒了,那就再走其他路,總歸是要拿到『玫瑰水晶露『的。

條條大路都通羅馬。

這一次,他能從綠龍手裡逃出來,也不是沒有收穫。

藉著基因演變的機會,蘇銘徹底地將身體從根本上優化了一遍,彌補了原先身體上許多先天性的缺陷。

他的身體力量更上了一層樓,突破了人族的極限,即使依然沒有鬥氣,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比以前漲了一倍不止,真正地從外在身體條件上直接壓倒了絕大部分蠻獸人。

此刻,綠龍如果變形成精靈,在身體上,蘇銘自信也能與之勢均力敵。

現在的他,在身體上已經處於大陸人形智慧生物的巔峰了。

所謂不破不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雖然這對法師來說,這只能算是錦上添花,但仍讓蘇銘感到十分愉快。

他現在已經到了山脈外沿,只要再往外幾十公里,就到了公國地界。

忽然,蘇銘耳朵動了動,從林中聽出一絲不和諧的響動。

高速前行的身體倏然停下,身子翩然一閃,躲在了身旁一棵大樹茂密的樹冠之中。

他仔細觀察著前方不遠處的地面,很快就發現了地上趴伏著一個個的人影。

這些人隱藏的極好,身上都鋪滿了草葉,草葉上還灑了些食物,引來幾隻鳥兒在上面跳來躍去的啄食,絲毫沒發覺身下的異常。

看他們分佈的位置,隱隱間將一塊林中開闊地包圍了起來,開闊地上,雖然雜草遍佈,但以蘇銘的觀察能力,還是能發現上面有一些細微的人工痕跡,那裡是一個佈置的極巧妙的陷阱。

這些人,應該是入山狩獵的獵人!

蘇銘來了興趣,他靜靜待在樹上,想看個究竟。

無論是樹上還是樹下的人,都屏息靜氣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從遠處森林中傳來了了一個人的瘋狂地吼聲。

這吼聲迅速接近,十幾秒後,一個人影猛地從密林中竄出來,他身上繚繞著淡淡的風元素光芒,腳步飛一般地,幾乎是踏草而行。

他是如此的瘋狂,額頭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的繃起,眼睛赤紅,牙關緊咬,幾乎用盡了吃奶的力氣。

這人很不一般,身上具有風系鬥氣,雖然只是初階的,但運用十分巧妙,至少在跑路上是這樣的。

很少有人能跑的如此地快!

他癲狂地從獵人們的埋伏地上跑過去,一邊跑,手上還邊做著手勢。

潛伏的獵人們一看這約定的手勢,臉色立刻變得非常凝重,視線全都轉向了這獵人身後的密林。

答案很快揭曉,一個龐大的黑影狂暴地衝出來。

這黑影狠狠地砸在林中開闊地上,土石飛濺,草木崩飛,除了蠻獸人,沒有其他人形生物有這種威勢。

這蠻獸人一直緊追著前面的那獵人,但到了預定的埋伏圈前,身形卻仍舊慢了下來。

他的直覺非常敏銳,雖然沒發現危險到底在何方,但卻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氛。

面對這種情況,獵人們早有準備,一個傢伙用出了口技,惟妙惟肖學了幾聲鳥叫。

那些一直在他們身上啄食的鳥兒一聽同伴的叫聲,立刻也鳴叫幾聲,歡快地回應著。

而剛才那個狂奔的傢伙這次已經停了下來,正彎著腰,扶著一棵樹直喘氣,還時不時扭頭看一眼蠻獸人,顯是擔心他繼續追上來。

兩者距離不足五十米,這對蠻獸人來說是赤裸裸的挑釁,他鼻子哼了聲,巨足一頓地,再次追了上去。

這下就踏上了埋伏圈,嘩啦一下,陷阱上的鋪層可禁不住蠻獸人的踩踏,一下子坍陷了下去。

陷阱很深,十米以上!

但為了抓活的,底下沒設置尖刺,蠻獸人摔下去後,連受傷都不會,最多摔點疼。

以蠻獸人的敏捷和力量,頃刻間就能從洞下爬上來。

蘇銘耐心地看著,這些獵人能夠一直保持冷靜,必然是有後手的。

就在蠻獸人掉下洞的同時,一個臉色白淨的年輕人一躍而起,動作極其敏捷。

他立刻站在陷阱口,手一攤,竟是一張法術捲軸。

上面的法術極快地被觸發,一道黃光射進陷阱,地下原本就鬆軟的土地立刻成了沼澤,時機抓的恰到好處!

這是『泥沼術』初階輔助法術,市面上能輕易買到。

而大陸上還是有些辦法能提高精神力的,使得人們不必花費巨大的代價成為正式法師,也能使用捲軸,當然,僅限於初階捲軸。

不管如何,看著年輕人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能在幾秒間觸發『泥沼術』,天賦也算不錯了。

他來雷霆山脈來幹這腦袋別褲腰上的買賣,顯是迫於經濟條件,沒能走上法師之路。

蠻獸人落到陷阱底,剛想爬起身,卻發現腳下的爛泥已經沒到了膝蓋,根本使不上力。

這施法的獵人飛快地往洞底瞄了一眼,手一揮,身旁數十個潛伏的獵人一躍而起,開始奮力地拉網。

這網預先被鋪設在泥土下方,這時泥土成為爛泥,網就可以直接拉起來,裡面的蠻獸人自然無法逃脫。

網繩是特質的,鋼絲混合著牛筋,有成人手臂那麼粗,在沒有利器的情況下,蠻獸人也不可能單憑蠻力將這網撕破。

很快,這倒霉的傢伙就被拉了起來,儘管他努力地掙扎,卻無法阻止網被越收越緊,最終他被完全地束縛住了。

那年輕獵人指著蠻獸人哈哈大笑:「兄弟們,這麼一個大傢伙,絕對能賣到一百金幣。這回我們發了!」

旁邊的獵人們也哈哈大笑,聲音中滿是志得意滿。

「頭,這趟險冒的值啊。」

「頭,這法術捲軸真是太好用了,要是能便宜一些就好了。」有人感嘆。

就這麼一個『泥沼術』竟要三十金幣,真是讓人心疼啊。

年輕獵人臉色微微一黯,很快恢復正常,強笑道:「法師老爺的東西,自然是貴的。」

其他獵人們和這首領在一起久了,很清楚他的心事,剛才是觸到了他的生平憾事了。

獵人們迅速轉移話題。

「大腳真厲害,竟然能跑贏蠻獸人,這傢伙真是要錢不要命。」大腳就是那個跑的飛快,負責引誘獵物的傢伙。

「嘿嘿,這是天賦,你們學都學不來。」

那獵人也跑回來了,他外號大腳,沒其他本事,就是能跑。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塊,狠狠砸向網中困獸,嘴裡罵著:「叫你能,還不是被我們給抓了。」

石塊砸在蠻獸人身上,被他強健的肌肉給彈向了一邊,沒造成絲毫傷害。

忽然,這蠻獸人停止了掙扎,仰天就要大吼。

但這些獵人既然敢來,自然準備充分,他們早就將一個個罐子打開,就等著蠻獸人開口呢。

趁著蠻獸人還沒出聲,張大嘴巴的當兒,將裡面的綠色草汁向它潑過去。

這草汁由『夜冥草』搗制而成,夜冥草具有強烈的昏睡作用,是製作昏睡劑的主要材料。

蠻獸人每次一張口,立刻就有人將草汁精準無比地潑到它嘴裡去,生生將它的吼聲給灌沒了。

十幾次下來,即使以他的強悍體質也吃不消了,只感到眼皮沉重無比,身體也放鬆下來,軟軟地如爛泥一般倒在網裡。

直到此時,各個獵人們才松了口氣,開始將這沉重的大傢伙從架子上拖下來,也不放出網,在網外又綁上了數十圈繩索。

年輕獵人揮了揮手道:「快撤,當心其他蠻獸人追上來。」

樹上,蘇銘對這底層獵人的智慧非常讚歎,尤其是那個年輕人,如此年紀,就能讓這麼一幫大老爺們從心底崇拜他,對他惟命是從。很不簡單,算是一個人傑了。

但蘇銘的眉頭忽然一皺,開始側耳傾聽。

不遠處地山林裡,傳來了大量沉重的腳步聲,嚎叫聲四起,聽聲音,至少有五個以上的蠻獸人向這邊追蹤過來。

獵人們頓時臉色大變,年輕的首領臨危不亂,極其果斷地發佈命令.

「清貨,上樹!」

他的話音還沒落,平日裡配合默契的獵人就走上前,果斷拔劍地將網裡昏睡的蠻獸人給捅成了馬蜂窩。

然後一個個獵人快速上前,每人手裡都掬了些鮮血,塗在自己臉上,身上,儘量讓自己顯得更加猙獰。

那個叫大腳的獵人更狠,直接將這獸人的心臟挖了出來。爬樹的時候,他就將這碩大的心臟咬在嘴裡。

對付蠻獸人,單純地逃跑是完全沒用的,以人類的體質是不可能跑贏他們,就算是那位叫大腳的獵人也不行。

只有比他們更狠,將這些野獸嚇住,才有一線生機。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27
一百零八 窮追不捨

因為這些獵人的舉動,血腥的氣息開始在森林裡四處瀰漫,一陣微風吹過,加快了這血氣的流動,很快就引起了遠處蠻獸人的怒吼。

這些野獸接近速度更加快了,森林中能很清晰地看見一道道葉浪向這邊延伸過來。

這是蠻獸人全速衝鋒所具備的狂野氣勢!

樹上的獵人們一個個臉色發白,心臟砰砰巨響,幾乎要從嗓子裡跳出來。

『大腳』緊緊抓著那個大心臟,手上不自禁地散發著淡淡的青色鬥氣,將這心臟捏成了肉泥。

另一棵大樹上,年輕的獵人首領也緊緊蹙著眉頭,緊盯著不遠處的林中開闊地。

他手裡捏著一個攻擊性捲軸『灼炎箭』,這可比『泥沼術』貴了一倍,花了六十多個金幣

這錢是整個獵人團省吃節用了了大半年時間才攢下來的,就為了關鍵時刻拿來救命用。

對付身披厚重皮毛的蠻獸人,風刃不好使,土系和冰系都無法一擊致命。

只有火系的,才是王道。

終於,一個碩大的黑影出現在了眾人視野裡,這蠻獸人比剛才殺死的那一頭要高大強壯的多。

在他之後,蠻獸人接二連三的出現,足足有七頭!

這領頭的蠻獸人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他沒去管樹上的獵人,而是看向了地上的屍體。

終於,他走到了這屍體旁邊,伸出毛茸茸的手,輕輕撫過屍體上數不清的血口。

他的動作很緩慢,眼睛微閉,嘴裡唸唸有詞,似乎在為安慰亡者的靈魂。

這一刻,樹上的獵人們竟從他的動作中看出了悲傷之意。

良久,這蠻獸人緩緩站起身,將沾染了血液的手指放進嘴裡啜乾淨,然後抬起頭,睜開眼,看向樹上獵人的眼光已經赤紅一片。

但他卻奇蹟般地沒有動手,反而一步步向後退去,一直後退了數十米,看的所有人莫名其妙。

「這蠻子在幹什麼?」獵人們十分疑惑,同時心底浮現出了一絲絕望。

這些大傢伙有些不對勁,好像變聰明了許多,根本對他們的狠手段不感冒,這是準備與他們不死不休了啊。

躲藏在樹冠中的蘇銘卻已經將眼光轉向了蠻獸人身後的樹林,那裡還有一個獸人沒有出來。

「蘇銘,這個獸人身上有一種奇特的力量!」阿甘出聲道。

「我知道,他應該就是獸人中的薩滿!我在野火城殺過一個。」

「你準備出手救他們嗎?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們身後有極大可能跟著一條暴怒的母龍,使用任何法術都必須冒著巨大的風險,而徒手戰鬥,那更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是愚蠢之舉。」

蘇銘沉默了會,仍舊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件寬大的斗篷披上。

「這年輕人也算是個人傑,就這麼死了,有些可惜。」

林中,被蠻獸人等待的人終於出現了,竟是個彎腰駝背,身體瘦弱的老獸人。

這老者出現之後,旁邊的蠻獸人自動將他拱衛到最中間。

這架勢看的樹上的獵人們都心驚肉跳地,莫不是殺了蠻獸人部落裡的重要人物?

「那老傢伙是什麼身份?難道我們殺了蠻獸人部落的酋長之子?」

「管他是誰,和這樣野蠻的傢伙只能講狠的。」

「噓,別影響到首領的思路,施法可是要聚精會神的。」大腳瞪了眾位獵人一眼。

每個獵人立刻噤聲,都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年輕獵人手裡的捲軸上。

但是這年輕獵人卻緊緊皺著眉頭,他知道這個老者的可怕。

隨著他的靠近,捲軸上的法術光芒竟然弱了下去,隨之消失地,還有他心中的希望。

十四歲起,他就跟著父親幹這賣命的活計,並不孤陋寡聞。

這種情況讓他想起了死去父親的叮囑:法術並非是萬能的,小心森林裡那些拿著杖子的傢伙!

現在這老獸人,手裡可不是就是拿著一根木杖?

看來這一回,他和兄弟們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走到陷阱旁邊,老獸人停下來腳步,但他卻看也不看樹上的獵人,而是轉向了蘇銘的方向,隨後用著生澀的人族通用語道:「出來吧,你準備躲到什麼時候?」

對這老獸人的話,獵人們都是一怔,目光隨著老獸人的視線望去,卻只看見茂密的樹葉。

年輕的獵人首領心中生出了一絲希望,從老獸人的反應看,似乎這個躲在暗影中的人對他們更具有威脅。

老獸人的話音剛落,一個渾身隱藏在寬大鬥篷中的人影就從一棵大樹上飄然而下。

這人影下落的速度明明非常快,但衣角卻不帶起絲毫風聲,就如一個黑色的幽靈。

人影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與此同時,一股肅殺的氣氛升了起來,林中的蟲鳥立刻噤身,連空氣都沉重起來。

老獸人滿臉地凝重,他身邊的蠻獸人也感到了緊張,不由自主地將老獸人護在了他們高大的身軀之後。

八個蠻獸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裝著鐵尖的標槍。

再加上一個老薩滿,他手中杖子已經插在了地上。

他們的對手,只是一個相對他們來說瘦弱地多的人類。

樹上,『大腳』低聲埋怨道:「這人怎麼這麼傻,竟然主動跳下樹,這不是尋死嗎?」

其他獵人雖然沒出聲,但看他們的想法也大致如此。

在地面上和蠻獸人周旋,這簡直是嫌命太長,人類的身體對蠻獸人來說,簡直和紙糊的一樣。

就在眾獵人擔憂這黑袍人命運時,這人緩慢抬起了手。

這一輕柔的動作看起來很優雅,優雅地就像在彈琴,但這隻手所彈奏的卻是一曲法師之歌,是死亡的旋律!

白皙修長的手緩慢凝重地劃過空氣,所過之處,頓時出現了密密麻麻地冰箭,數都數不清。

他腳下的大地,大量的水元素被抽取,龜裂的乾燥紋路快速地向四面八方輻射出去。

老薩滿大駭,這完全超乎他的想像,從精神力波動看,對方明明只是個初階法師。

但他一施法,從容的神態,恢宏的氣象,無盡的法術,就將一位法師的強大力量赤裸裸地宣洩出來。

強壯的獸人為何如此忌憚羸弱的人類,正是因為眼前這種恐怖的存在。

正是這些法師,撐起了人族的天下!

老獸人已經顧不上念出完整的禱言了,只來的及重重地說了句:「靜!」

隨著這一聲禱言,他周圍的空氣猛然一抖,頓時充斥著某位神明的力量,而老獸人則因為倉促的施法,胸口煩悶欲吐。

蠻獸人們狠狠地向蘇銘投去了標槍,標槍帶著可怕利嘯聲,飛向蘇銘全身要害。

但空氣中的冰箭飛行方向卻也在一瞬間做出了調整,有小部份改變方向向標槍攔截過去。

此時,薩滿的禱言也發揮作用,在他身周十米內,冰箭射進去,就被一種神秘力量破壞了法術結構,頃刻間分解還原成了水霧。

但十米外,老薩滿就無能為力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數十隻冰箭接連不斷地將標槍擊飛。

標槍不是生物,又在高速飛行,極難用精神鎖定,這一根不漏地被攔截,需要何等的法術技巧。

對方以攻代守,甚至連防禦法術的都沒有使用。

冰箭無休無止地射向老薩滿,將蠻獸人們強行壓制在老薩滿身邊。

領頭的那蠻獸人被壓制地狠了,胸中的憋悶化成了滔天怒火。

他猛然仰天怒吼一聲,俯頭弓背團身,粗壯的手臂攔住要害,如砲彈一樣向蘇銘衝過去。

但他一出十米的範圍,身上立刻中了數十隻冰箭,根根穿透它的身體,就像正面被軍團箭云射中一般,身上沒一塊好地方。

他巨大的身體也被冰箭上攜帶的巨大動能給撞飛了起來,摔回了老薩滿身邊時,眼睛圓睜,裡面殘留著極度的驚駭。

樹上的獵人們看的直吞口水,『大腳』瞪著眼睛,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就是真正的法師?」

沒人回答他的話,所有人,包括那個年輕首領,都呆了。

年輕的首領看了看遠處無盡的冰箭,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灼炎箭,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就是法師的力量嗎?差距竟然如此巨大,幾乎把他的心氣全給打沒了。

這薩滿算不上強大,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方的攻勢毫無減弱。

而他胸口的悶意卻越來越強,幾乎到了不得不噴發的地步。

蘇銘僅憑冰箭,就將這可怕的蠻獸人一步一步地推到死亡的深淵。

他的手仍然緩慢地拂動,就像在畫一道長長地休止符,宣佈這獸人生命的終止!

時間又過了半分鐘,被老薩滿消解的冰箭化成了濃郁的霧氣,將這群獸人籠罩了起來。

忽然,老獸人緊抓薩滿手杖的手無力地鬆開,胸中一口逆血狂噴而出,將白霧染成了紅色。

無數的冰箭失去了阻攔,立刻蜂擁而入。

白霧中,除了『撲哧』『撲哧』的入肉聲不斷響起外,一聲慘叫也無。

林風吹起,白霧散去,裡面已經成為了修羅屠場,除了地上插著的密密麻麻地冰箭外,僅餘碎肉,一具全屍也無。

從頭到尾,這戰鬥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

一分鐘過去,蘇銘伸出的手也撫到了盡頭,死亡旋律演奏完畢。

獵人們都使勁揉著眼睛,懷疑自己看到的一切是幻覺。

大腳狠狠地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嚎了一嗓子:「聖光之主在上,這還是人嗎?」

蘇銘轉過身,他也不拉下兜帽,整個人隱藏在斗篷中。

「下來吧,問題解決了。」

蘇銘本來可以直接離去的,但他被綠龍耽擱了兩個多月,他得問問這些獵獸者關於大陸的局勢。

年輕獵人立刻溜下山,站在地上的時候,他小心整整了自己儀容,努力地保持鎮定,不讓自己不失態,然後快步向蘇銘走過來。

到了蘇銘面前,他異常鄭重地行了個大禮。

「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在他身後,一個個獵人們也溜下樹,衣衫不整地跟在年輕人後面,同樣向蘇銘道謝。

蘇銘擺了擺手,溫聲道:「蠻獸人是人族共敵,無須道謝。」

見這年輕人還要說什麼,蘇銘阻止了他,同時問著:「我剛才聽到你說一頭蠻獸人能值一百金幣?」

這類的捕獸隊蘇銘以前也聽說過,抓捕的獸人都是賣給角鬥場的,但似乎賣不上這麼高的價格,一般也就三十幾個金幣。

見蘇銘問起,年輕人知無不言:「本來沒這麼貴,但現在公國和暴風王國關係緊張,大公一直在往邊境調運軍隊,似乎要開戰。」

見蘇銘臉上仍有疑惑,他接著道:「這些蠻子,只要有吃有喝,就肯為任何人打戰,等戰打完了,若還能活者,就轉賣給角鬥場。」

蘇銘恍然,中階法術基本不會出現在人族內戰戰場上,在只有初階法術的情況下,一個裝備了元素防護鎧甲的蠻獸人,簡直是攻無不克的恐怖戰車。

一個全副武裝的蠻獸人,成本不過幾千金幣,就相當於一個強悍至極的中階武士,用他們攻城,比培養一個鬥氣武士要廉價多了。

而且還不用考慮封賞和人權問題,用過之後直接銷毀就行。

沒想到,玫瑰大公為了秘銀礦脈,竟然準備開戰了,夠果斷的。

「感謝你的消息。你叫什麼名字?」蘇銘最後問道。

「吉爾特.雷米」年輕人立刻報了出來,能被一位強大法師問起名字,並被記住,這是一種榮耀。

「我知道了。。。。。。」蘇銘的話說了半截,突然心中一動,感受到某種巨大的壓力向他襲來。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綠龍發現他了。

蘇銘再不跟這些獵人廢話,直接觸發『風之翼』,向玫瑰公國的方向狂飛而去。

只要到了人類世界,綠龍也不敢太放肆,那就有了周旋餘地。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28
一百零九 眼睜睜地看著

蘇銘突然間離去,讓這些獵獸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這麼走了?」『大腳』摸著頭,有些莫名其妙,這不剛說的好好的嗎?

法師們的脾氣可真是古怪,實在讓他們這些凡人難以理解。

「他走了。」吉爾特肯定地道。

又有個獵人疑惑地道:「頭,我看這法師老爺似乎在躲什麼東西,我們是不是也趕快走?」

經他這麼一提醒,吉爾特心中一震,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能讓如此強大的法師都急急躲避的,這東西該有多麼可怕?

「收拾東西快走。網先別拿了,逃命要緊。」吉爾特當機立斷。

一群獵人不顧一切,急忙向玫瑰公國的方向奔去,唯恐身後出現什麼恐怖的東西。

一直跑了近半個小時,獵人們跑出去足有十幾里地,一個個氣喘吁吁,卻仍舊不敢停下來。

忽然,吉爾特看到一直跑在最前面,幾乎已經看不見人影『大腳』又拚命地跑了回來。

這一回,他跑的比上次更加瘋狂,腳上的鞋子都跑掉了,速度非但不減,還硬生生加快了幾分。

「頭,快跑,有龍啊~~~」

大腳的聲音無比尖銳地向獵人們撲過來,又隨著他的遠去,變成了低沉的嗚咽。

能讓多普勒效應變得這麼明顯的,這速度足以自傲了。

不用他提醒了,眾人已經看見前方一頭巨大無比的綠龍一步一步地向他們走過來。

這龍的頭顱就有他們的身子大,鋒利的爪子閃著寒光,身上的厚實鱗片昭示著無懈可擊的防禦。

這不是飛龍,也不是亞龍獸,而是真正的巨龍,史詩生物,神明在凡間的代言人!

巨龍可不是蠻獸人,他們一般出現在史詩神話中,是能毀天滅地的存在。

來一千個一萬個蠻獸人,也頂不了眼前這巨龍的恐怖。

所有獵人們都呆了,有幾個膽小的直接眼睛一翻,昏倒在地,身上還傳來一陣騷臭味,再看褲檔,竟然屎尿齊流,已經濕透了。

綠龍菲安娜走到了這群人中唯一一個還算比較鎮定,但全身仍然抖成篩糠一樣的年輕人跟前,巨大的頭顱俯下,問道:「之前那個法師是不是一個年輕人?」

吉爾特心中念頭飛轉,幾近本能地掩飾道:「我不知道,他頭上戴著兜帽,但聽聲音是個老者。」

那黑袍人剛剛救了他,這麼一會就將救命恩人出賣的事,吉爾特自覺做不出來。

這種關頭,他還有這種心機,也算強人了。

可惜他是厲害,但他手下驚異的眼光卻出賣了他,綠龍哼道:「愛撒謊的小子,他是個年輕人對不對?」

在龍威的壓制下,吉爾特只覺的心膽欲裂,似乎有一座山向他壓過來,讓他幾欲瘋狂。

他突然有些羨慕地上暈過去的那幾個傢伙了。

「我不知道,別問我。別問我!」他抱著頭,竭斯底里的喊著。

吉爾特吼了半天,一直到他身邊傳來了『大腳『弱弱的聲音:「頭,那龍已經飛走了。」

吉爾特抬頭,果然,他身前已經空無一物,哪有什麼綠龍,地上連腳印都沒有,剛才的恐怖經歷就像是一場夢。

但旁邊幾個暈倒的的手下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一切。

「那法師躲的就是這綠龍吧?」吉爾特臉色茫然,眼神呆滯地向『大腳『求證。

「應該是的。」大腳一臉慼慼然。

那個法師得有多強大,才能惹上龍這種神話生物?

另一邊,蘇銘已經飛出了雷霆山脈,正全速向附近最大城市西爾城飛去。

他得在菲安娜追上來之前,躲到鬧市中。

西爾城中,有著數座法師塔,還有一位高階法師坐鎮,就算綠龍也不敢亂來。

真要撕破臉皮,在法師塔無窮無盡的攻擊下,綠龍也討不了好。

就算她贏了,整個西爾城肯定也得成為廢墟,那絕對會在人類世界掀起軒然大波。

然後,數位賢者級別的大法師就會讓這條母龍嘗嘗什麼叫傳奇法術!

當蘇銘到達西爾城的城外時,他轉頭向後面的天空瞥了一眼。

這一眼就讓他出了一身冷汗,以他恐怖的視力,自然能發現極遠處的天際,那一個極小綠點,除了菲安娜還有誰?

不過他現在已經到了城門口了,菲安娜也只是遠遠望著他,沒敢直接飛過來。

城門口豎著一張公告牌,牌上貼著幾張公告,最大的那張赫然就是徵兵令。

蘇銘瞄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很快就在最底下不顯眼處找到一行字。

「茲招募隨軍法師,有意者可到城內法師塔申獲資格。

這字後還有個簽名:高階法師洛爾尼。

這個名字蘇銘有所耳聞,是西爾城最強大的一個法師,也是那座最精美,最高大的法師塔的主人。

這真是天冷了有人送棉襖,蘇銘再不耽擱,進城之後,一路緊趕慢趕,很快就到了法師塔附近。

在這裡,他整了整自己的儀容,又將自己袖子上大量的法術水晶摘掉,只留下幾枚用來防身。

這些法術水晶都是貴重之物,不是一般法師能夠擁有的。普通人不認識,可能只以為他是個暴發戶,但要是識貨的法師們看了,絕對會眼紅,掛這麼多在身上,徒遭人嫉。

一切準備停當後,蘇銘便向著法師塔走去。

直到離法師塔還有三十米遠的時候,蘇銘就覺得自己被人用精神鎖定了。

隨後,一個逼真的人影憑空出現在他身前,這是個老者形象,頭髮雪白,但精神矍鑠,想必就是洛爾尼本人了。

這是個十分巧妙的初階水系法術,叫做『光影投換』,靠的是對光線原理的深刻理解。

這人影開口了,但聲音卻是從法師塔中傳出來的:「客人,請說明你的來意。」

「我是個自由法師,想成為一位隨軍法師。」

人影沉默著,蘇銘能感到有人在觀察著自己。很快,聲音再次傳來:「你身上的是元素平衡法袍?」

蘇銘點了點頭:「只是初階的,能讓我釋放中階攻擊法術。」

高階法袍蘇銘也有,不過是羅茜的,而且還是條裙子,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穿的。

他現在沒有戴斂息墜,表現在外的精神力水平是中階法師的程度。

他不怕被人識破,除非是對方是像羅茜那樣的大法師才能看透他的偽裝,高階法師就免了吧。

而世間大法師又有幾人呢?

中階法師有這法袍雖然稀罕,但也不無可能,這只說明他是個強大的法師。

這光影側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法師塔的大門同時打開。

蘇銘走了進去,到了門邊的時候,若有所覺地向後瞥了一眼,只見遠處街角上,一個女人正恨恨地看著他。

這女人有一頭亮麗的黑髮,紮成了清爽的馬尾,身上穿著緊身的墨綠色皮甲,凸顯著婀娜有致的完美身材。

在她身上,高貴和野性完美地雜糅在一起,散發出驚豔的魅力。

有著如此出類拔萃的形象的,除了綠龍菲安娜還有誰?

不過她晚了一步,在高階法師的法師塔的攻擊範圍內,強如巨龍也得小心翼翼。

就這一眼,阿甘就報出了他的推理分析結果。

「蘇銘,她借用了人類的外在形象,但只是改變了頭髮,眼睛,耳朵,身軀沒有任何變化。她身上的墨綠皮甲,就是『龍鱗法袍』,不過這種樣式,不利於施法,倒是有利於身體動作。看來她沒準備用法術,而是想用武力強抓我們回去。」

「我知道了,她若是用武技,以後有機會,我會讓她大吃一驚。」

蘇銘對著菲安娜微微一笑,身影消失在法師塔裡面。

這熟悉的,可惡至極的笑容,立刻讓菲安娜有一種身化巨龍,直接在西爾城大干一場的衝動。

但理智終究佔了上風,她只能在街角恨得牙癢癢的,眼睜睜地看著蘇銘走進法師塔。

不過她不知道她這副模樣有多麼吸引人,燦爛如星的夜眸,微帶紅暈的如玉臉龐,看的街上經過的男人們心都化了。幾個地痞無賴向她圍了過來,一個個笑的見牙不見臉。有一個還伸出了手,抓向了菲安娜的肩膀。

這正為這頭處於怒火之中的母龍提供了發洩藉口。她什麼話都沒說,一腳踢出去,直接踢在這無賴的胯間。

對方立刻眼睛圓瞪,臉漲成了紫黑色。身下,紅的白的都流了出來。

看來是碎了。
evilkei 發表於 2012-12-6 21:31
一百一十 找個保鏢

蘇銘是第一次進入到其他法師的法師塔,尤其對方還是一位高階法師。

這位洛爾尼法師是上位法師,只要再進一步,就可被稱為大法師了,是個絕對的強者。

達爾卡比不上他,而就算羅茜比這洛爾尼強大,但論起在法師界的聲望,一個傳承大法師拍馬也比不上後者。

法師塔的一樓大廳很寬敞,有二十多個穿著樸素布袍的年輕人在這裡,他們或靜靜閱讀法術典籍,或低聲與同伴討論法術原理。

看他們精神力波動,應該都是洛爾尼名下的法術學徒,但這些人的年齡看起來都不小了,還處於如此水平,平常應該也不怎麼受到洛爾尼重視。

一輩子的成就,或許就僅止於初階法師了。

看到蘇銘進來,學徒們都抬頭望了他一眼,等看清了蘇銘身上帶著淡淡空氣波紋的法袍後,又恭謹地垂下了頭。

他們臉上表情不一,或羨慕,或嫉妒,或崇敬,或自卑,卻沒人同蘇銘搭話。

蘇銘在大廳等了會,很快樓梯口就出現了一個中年法師,這法師處於初階中位水平。

見到蘇銘,感受到對方身上深不可測的精神波動,他眼中閃過驚異之色,雖然很快就恢復平靜,但神態卻恭敬了許多。

他首先向蘇銘行了個法師禮,然後才道:「請跟我來,我的導師已經在等你了。」

他的態度和語氣都很謙卑,這是低階法師面對高階法師應有的禮儀,與年齡無關。

在法師的世界裡,有白髮蒼蒼的學徒,也有正處壯年的大法師,兩者地位天差地別。

就如此刻的蘇銘,雖然刻意將面容改的老成了些,但看起來依然不過二十五歲,但他卻已經是中階法師。

無論是當下的成就還是未來的潛力,都讓這中年法師感到敬畏。

蘇銘點了點頭,就算回禮,隨後就跟著這中年人向樓上走去。

中年人直接帶著蘇銘到了四層的一間會客廳裡。

在這裡面,白髮蒼蒼的洛爾尼正坐在一張躺椅上,見到蘇銘進來,立刻伸手邀請。

「坐吧,年輕人。」

等蘇銘入座後,他又向中年法師擺了擺手,這法師立刻退了出去,態度一如既往地恭謹。

老法師仔細地觀察著對面的年輕人,在他的感覺中,這個年輕人身上的精神波動雖然只有中階的水平,但不知道為什麼,卻給了他一種深不可測的錯覺。

他忍不住問道:「我很奇怪,作為擁有如此天賦地青年法師,為什麼不潛心學習法術,何必去理這俗務。」

如此年輕就已經是中階法師,還有了元素平衡法袍,已經算得上一方強者。

在人類世界任何地方,任何領主,包括玫瑰大公都會以上賓之禮待之,根本不必捲到領主戰爭中去。

這些打打殺殺的事,交給那些騎士就行了。

強大法師參與戰爭,只會讓人族捲入自我毀滅的漩渦,法師的最核心職責,一是追求真理,二是守護種族氣運。

其他事情,都是小節。任何錯誤,只要不是瘋狂屠城,都可以被原諒。

那些所謂的隨軍法師,都是一些成就低微,前途無望的流浪法師而已,主要工作只是在戰場上放放冰箭火箭,地位只比弓箭手地位高一些。

蘇銘自然不會去參加公國和暴風王國的戰爭,他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找個理由進法師塔罷了。

蘇銘笑了笑:「如您所見,我是亞述帝國的人。我在帝國犯了些事,是逃出來避難的,最近手頭有些緊,想著賺些金幣。」

說這番話時蘇銘臉上雖有微笑,但卻顯的有些窘迫,看起來就像真有那麼回事。

法師們並不注重俗事,這並不是說說的,就如此刻,洛爾尼聽到蘇銘的理由,非但並不以忤,反而覺得他是坦率的人。

至於從亞述王國出逃,那根本不是個事,跟玫瑰公國無關,跟洛爾尼更沒有關係。

「呵呵,年輕人性格衝動,做了錯事也情有可原。像你這樣天賦卓絕的年輕人,沒人會一直追究你的錯誤。你也不必去做那沒前途的隨軍法師,那賺不到幾個錢。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向大公引薦你。」

洛爾尼看中了蘇銘的未來,不介意賣他個人情。

蘇銘臉現感激之色,站起身鄭重向洛爾尼行了個法師禮,向他道謝。

「承蒙您的關愛,您的恩情我會銘記在心。但說實話,我得罪的人有些棘手,恐怕大公不會願意收留我。」

洛爾尼沒急著做保證,而是謹慎地道:「你能說說最嚴重的那部分嗎?」

蘇銘點了點頭,臉上出現些許紅色,看起來有些侷促:「坦白地說,亞述帝國的某位公主對我有些情意,在一次私下約會中,不知怎麼就被她父親給抓個正著,然後我就只能跑路了。」

洛爾尼臉上頓時露出釋然之色,大氣地揮了揮手,有些不屑地道:「男女情愛,出自天然。這亞述皇帝到底是泥腿子的後代,太沒氣量了。不就是一個女兒嘛,還值得發火。。。。。。」

說到最後,洛爾尼突然住了口,瞪大眼睛看向蘇銘:「你是和哪位公主約會?」

「有什麼區別嗎?」

蘇銘對亞述帝國的瞭解僅限於道聽途說,都是假話和真話混雜在一起瞎編的。

他只知道亞述的公主很多,老皇帝一共有二十幾個兒子,女兒更多,有四十多個,他就隨口杜撰了,誰知道是哪個公主。

這本是一個漏洞,但之前蘇銘的表演很完美了,成功刻畫了一個不通俗務的天才法師形象。

在洛爾尼看來,蘇銘的問題並不奇怪,任何一個潛心研究法術的法師,都不會對俗世公主的身份太過關注。

老皇帝的女兒這麼一大堆,連他自己都認不全,外人難以區分也很正常。

他耐心地為蘇銘解釋著其中的差別:「亞述老皇帝一輩子兒女無數,自然親疏有別。有疏遠地,見面都不認識,死了都不一定知道。但親近的,卻是視作心頭肉。王子就不說了,公主中,五公主卻是老皇帝和紅龍生的,智慧和美貌都天下無雙,你要是碰了她,那就麻煩了。」

麻煩的不僅來自老皇帝,更來自紅龍!

蘇銘哪會去接這個霉頭,連忙否認道:「絕對不是五公主,她沒那麼漂亮。」

聽見他如此說,洛爾尼點了點頭,釋然道:「只要不是她,你就是和皇后上過床也沒事,任何後果大公都會為你一力承擔。」

蘇銘尷尬地笑了聲,亞述皇后都一把年紀了,誰會去碰她。

洛爾尼行動果決,見事情決定下來,立刻就直入正題,開始查探蘇銘法術理論功底。

這難不倒蘇銘,阿甘一刻不停地在學習,這讓他的法術基礎無比紮實,無論是見識和理論都遠超一般的中階法師,在他這個年紀,可算絕無僅有了。

洛爾尼對蘇銘的評價,慢慢地從天賦卓絕轉向了才華橫溢。兩個詞相比,後者的份量明顯要重的多。

直到最後,洛爾尼才問著:「梅林,你說你掌握了兩個中階法術,是哪兩個?」

這裡說的掌握,不是說使用,必須得會繪製捲軸才算。單論使用的話,精神力到了中階,就能觸發絕大部分中階捲軸,根本無法作為評測標準。

而且也只有會繪製,徹底瞭解法術的運行原理,才能真正發揮出一個法術的全部威力。

若是一知半解,觸發是會觸發了,但有很大可能傷了自己。

「『毀滅箭』和『風之翼』。」蘇銘隨意報了兩個常用法術。

這兩個都是威力極大的經典中階法術,價值極高,法術聯盟是不賣這兩個法術的法術結構捲軸的,只能靠導師傳授。

果然,洛爾尼接下一句就是:「你的導師是?」

「我沒有導師。你知道的,亞述流落民間的法術書很多。」

「怎麼可能?」洛爾尼不信。

「法術捲軸是公主送的。」

蘇銘臉上尷尬之色愈顯,雖是裝的,但洛爾尼在先入為主的情況下,卻無法分辨真假,下意識地就信了。

他不僅信了,還恍然大悟,難怪老皇帝會發怒,原來根源不在約會,而在捲軸上,恐怕這年輕人身上的法袍也是如此來的吧。

女人啊,總會被愛情沖昏頭腦,公主也不例外。看吧,這胳膊往外拐的夠厲害的。

他呵呵笑著,一臉意味深長,拍了拍蘇銘的肩膀:「你是個帥小夥,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這很好。稍後,我會給你一封信,你帶著去國都洛梵城,交給大法師安東尼奧,相信他也會欣賞你的才華。」

洛爾尼有送客的意思,但這不是蘇銘希望得到的結果,因為法師塔外還有菲安娜等著呢。

「恐怕不行,亞述的追兵已經到了西爾城,我如果現在出去,少不得一場大戰。」

蘇銘這麼一說,洛爾尼立刻挺直了身體,肅聲問道:「你還有什麼瞞著我?!」

單憑蘇銘說的那幾件事,不可能讓亞述的老皇帝如此窮追不捨!

看他神態,如果蘇銘不說清楚,他就要強行逐客了。

蘇銘臉上猶豫的神色持續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的眼神躲躲閃閃,一副非常羞愧的樣子,囁嚅道:「好吧,雖然有些不堪,但希望您能理解我。我當時有些情不自禁,不小心讓公主懷孕了,所以老皇帝雖然沒有聲張,但一心想著把我抓回去結親。」

蘇銘這副逼真到極點的表演,讓洛爾尼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假。

他頓感頭痛,他一手撐住了額頭,嘆氣道:「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貪圖一時之樂,留下無窮後患。」

想必亞述皇帝根本沒想責怪這年輕人,只是想把他綁在家族戰車上而已。

大嘆了幾口氣,這老法師終究是憐惜蘇銘的無雙天賦,他不想看到這麼一個天才被亞述帝國得了去。

法師聯盟雖然是跨國界的,但組成聯盟的法師卻有自己的祖國。

當然,在這祖國的概念中,對大公的忠誠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絕大部分是對這片土地的熱愛。

說實話,洛爾尼並不十分介意蘇銘對他說的話的真假,他只要將這麼一個天才帶給大公,就功德圓滿了。

當年的普羅斯,比這年輕人更加不堪,現在已經沒人會去追究。說起這段過往的時候,人們只會說這位火焰賢者年輕時風流不羈。

「這樣,我親自陪你去洛梵城,我看看途中有誰敢跳出來鬧騰!」

這才是蘇銘繞了一大圈,想要得到的結果。

有一個在人類世界有名有姓,素有名望的高階法師陪同,他算是可以安全到玫瑰公國的都城了。

一個高階法師的威懾力是巨大的,這裡可不是雷霆山脈,容不得綠龍撒野。

而只要到了洛梵城那種龍盤虎踞,強者云集的大都市,巨龍也得把尾巴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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