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武器賣場
1935年3月，華聯組件的自願軍正式在保定扎下跟來，與盤踞于東三省的偽滿洲國隔城相望。夾在兩者中間的正是前朝舊都北京，這座古老的都城，在兩個巨人間瑟瑟發抖。
「中日親善」
「中國與日本是一衣帶水的東方國度，是大東亞共榮圈的基石」
乒乒乓乓的打了一架之後，**中央政府和日本政府一起上演了一出充滿和平與歡笑的戲碼。一個月前，**黨中央的軍委主席姜瑞元親自發表講話，高調弘揚中日之間的傳統友誼，呼吁民眾恢復理智，爭取和平的早日到來。
蹲在廁所中，叼著香煙辦大事的周之浩斜著眼神，無聊的掃過**黨出版的官方報紙，不屑的冷笑︰「和平？」
這只是惡狼在發現食物並不好咽下，轉而去等待更好的時機，以便于積蓄力量。只要人類還活著，就沒有和平。國家、民族、宗教、信念的踫撞，就是戰爭的理由，對和錯根本沒有意義，正義只不過是殺戮之後才會姍姍來遲的憐憫。
周之浩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報紙被隨意丟棄在垃圾桶里。和平這兩個字，實在是太輕浮了。
自願軍的三個師目前主要是駐扎在涿州，此處位于河北省中部，北京市西南部。地處京、津、保三角地帶，城區距北京55公里，東南距天津150公里，南距保定78公里，區位優勢得天獨厚，地質構造屬太行山山洪沖擊扇。
這里地勢平坦，土質肥沃，擁有豐富的水利、地熱和沙石料資源，古有「幽燕沃壤」，「督亢膏腴」之稱。從一開始，華聯就把目光盯在了這里，並且以非常強硬的姿態，佔領了整座城鎮，目前正實行軍管。
「請你們服從中央的安排，暫緩軍事行動」
並不理會耳邊的嘈雜聲，林虎若無其事的修著指甲，偶爾還張開手掌，伸直手臂欣賞著勞動的成果，神情非常愜意隨和。
這本是一幅悠閑輕松的日常生活畫面，如果無視掉軍營司令部辦公室的牌子，以及林虎跟前這位西裝筆挺的**軍聯絡官的話。
「你們是什麼自願軍怎可以無視委座的軍令擅自行動？我命令你們，馬上撤出這個防區，以避免中日兩國爆發更大的國際糾紛」
見林虎還是不為所動，甚至連眼楮都沒有離開過他那該死的指甲，出身高貴的中央特派員，何曾受過這樣的鳥氣，他身體前傾，雙臂用力搭在林虎跟前的辦公桌上，配合著一聲巨響，還有特派員的怒吼︰「你們會後悔的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把辦公室的大門用力一甩，特派員滿面通紅的離開了自願軍總司令辦公室，怒氣匆匆的沖了出去。臨到軍營門外，還惡狠狠地回望了一眼，心情因為遭受了巨大的羞辱而變得惡劣暴躁。
周之浩一臉痞子相地踹開了辦公室的大門，一小時之內就遭受到兩次如此粗暴的對待，大門和外牆一同發出悲鳴的悶響，抱怨著來客的粗魯。
「喂喂，你把**黨的小朋友怎麼了，我可是看到他哭著離開哦。你不會搶了人家的冰糖葫蘆吧？」大大咧咧的將高檔的紅木長椅旋轉方向，雙手托在椅背上，眯著眼楮調侃著剛才的事，嘴里還叼著一根煙。
「我說過多少次了，進來的時候請先敲門。」這時的林虎，終于是剪完了指甲，拿著報告書，眼光也不望向氣質懶散的周之浩，而是繼續說著︰「還有，這里是我的辦公室，請你不要抽煙。」
「是是是，我知道了。」揚起右手，隨意地彈了一下煙灰，周之浩若無其事，有繼續抽了起來。眼楮半眯著，仿佛沒睡醒的樣子，不過眸光之中深邃清亮。獵豹一樣的男子，就算是擺出了慵懶的姿態，還是充滿殺氣的肉食動物
「**黨的蒼蠅是越來越多了，難道現在混政治的都是這些小丑嗎？對著日本人搖尾乞憐，對著我們卻敢頤指氣使，還真是看不明白情勢呢。」互相調侃完了，林虎也說起了正事。
原來，今日這個所謂的外交部發言人，是來以中央政府的名義命令自願軍撤離當前防區。與日軍的關系是一個原因，但恐怕更多的是張漢卿的不滿吧。
「應該不是中央派來的人，姜瑞元巴不得我軍在這里和日本死磕呢。」吸了最後一大口煙氣，周之浩拈手一彈，將剩下的煙蒂精準的彈進了兩米之外的煙灰缸里。
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這才繼續說起︰「倒是東北軍，對于我們的行動很不滿呢，張少帥看來是坐不住了。」
「不必理會這些人，我們只要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特別是你，阿浩，我希望你不要做多余的事。」說到這里，談話已經是接近尾聲，看著周之浩的神情，林虎也是以嚴肅的語氣告誡著。
「嗯嗯，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士兵啊。」揮了揮手，只給苦笑不止的林虎留下了一道慵懶的背影，至于周之浩本人，已經徑直離開了辦公室。
「真是一個捉摸不透的古怪家伙，不過事情變成這樣，倒也還算有趣。」站在百葉窗前，林虎背著左手，右手則托著滿是胡渣子的下巴，不停磨砂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上翹。
對于周之浩的真實身份，林虎多少也知道一些，不過他也並不深究。他只想做個真正的軍人，其他的事情，不是他願意插手的。
「莫雄上士」
「哦，是你啊，傻峰」
軍營里面，兩個相熟的人意外相遇，曾經被莫雄在新兵訓練大營中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王俊峰，此時看見昔日的教官，卻意外地感到親切。
「上士，你也參與了自願軍？」王俊峰此時的心情的確是有些喜出望外，能夠在同一支部隊中遇到熟悉的人，這實在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
「嗯啊，連你們這些年輕人都趕赴前線了，我這把老骨頭，怎能安然地坐在家里听收音機呢？」爽朗的哈哈大笑，熊一樣魁梧壯碩的身軀，在笑聲中抖動著結實的肌肉，這是一個能讓人感到信賴的長官。
「好了好了，我也要去開始工作了，今天會變得非常忙碌的。」兩人聊了一會兒，莫雄便想要告辭。
而正好空閑的王俊峰，卻是對莫雄嘴里的「工作」非常好奇，他一臉興奮和期待︰「上士難道你獲得了出征的許可嗎？是不是要去打鬼子？」
「什麼打鬼子，今天正好是擺地攤的日子，這可是我們自願軍戰士非常重要的一項工作」莫雄打斷了王俊峰的好奇心，轉身準備離開，今天他真的非常忙，還有不少武器沒從倉庫里搬出來呢。
「擺地攤？非常重要的工作？」此時的王俊峰心中滿是問號，為了得到答案，他追上了莫雄離開的身影，嘴里大聲呼喊著︰「上士，請等等我，讓我幫忙吧順便和我說說這件事情。」
軍營內的軍械庫，設在一個獨立的區域里，走位警戒森嚴，高達十米的瞭望塔樓上，是操縱著加特林電子機關炮的士兵。任何人想要闖入這里，恐怕就會被這股恐怖的力量撕成碎片。
莫雄熟練地駕駛著一輛載重量兩噸的中型卡車，正開往軍械庫方向，因為有著通行證，兩人也是順理通過了關卡。
「嘿，老盧」莫雄下了車，熱情的和負責軍械出入庫登記的管理員打著招呼。對方四十來歲，身體瘦削，表情也很猥瑣，一雙小眼楮圓咕嚕的在深深的眼眶內轉動著。
「嘿，樹熊今日怎麼換了一個幫手？」見王俊峰的面孔有些生分，老盧也是隨口一問，手里拿著登記冊︰「你知道規矩的，先簽單，後提貨，末了還要檢查。」
「嗯，都是老規矩了，我曉得。」接過老盧遞來的水筆，莫雄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這才在另外一個倉庫管理助手的引導下，去提取自己需要的貨物。在叉車的幫助下，貨物很快就被裝上了貨車。
而王俊峰站在一旁，反倒沒什麼機會幫忙，他環顧四周，發現軍械庫非常大。內部更是有著平整的道路連通各個分區的倉庫，周圍也有不少車輛出入。都是和莫雄一樣，從倉庫里提取各種軍用物資，用卡車裝好再運出去。
辭別了軍械庫的老盧，兩人便坐上卡車，離開了這里。在副駕駛座上，王俊峰忍不住提問︰「上士，這些都是什麼貨物啊？」
「老舊的二十響恩菲爾德步槍，60毫米口徑的超輕型迫擊炮，還有我們陸軍最喜歡的「火拳」這玩意兒現在最好賣，客戶對于這種用途廣泛的火箭筒非常喜歡，訂熱情很高啊。」那個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猛士，現在像是一個慈祥的小賣部老板，正在用愜意的心情介紹著自己的貨物。
不過王俊峰還是錯愕，要知道上述的產品可不是什麼保健食物和兒童玩具，那可是管制非常嚴格的軍用制式武器
「軍部允許我們私下販賣這些東西？」王俊峰的稍一回過神來，就不停追問著事情的原委。
「允許？這事本身就是軍部決定的，你真以為我們是來這里打仗的？哦，其實打仗是肯定的，不過不是現在。」扭轉著方向盤，然後是踩下剎車，莫雄將車子停在了軍營內靠近外延的一處開闊地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于自己所听到的信息，王俊峰一時難以接受，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老舊的拉栓步槍現在還在生產，以前部隊換裝下來的也有不少。現在這種老舊的武器，連地方武裝警察都不願意裝備了，所以能在這里賣出去對于軍隊而言還是一筆很不錯的額外收入。」
「難道他們不去買突擊步槍嗎？恩菲爾德步槍的性能已經這麼落後了，怎麼還會有人來買？他們就不嫌棄嗎？」。王俊峰對于華聯以外的地區並不如何熟悉，所以還以為全國各地的軍事水平都與華軍差不多。
「嫌棄？突擊步槍價格是這種恩菲爾德步槍的二十倍，彈藥消耗更是大問題，窮人根本買不起。他們也就偶爾買上幾支撐撐場面，將更多的錢省下來，‘火拳’和60毫米迫擊炮才是他們最迫切需要的武器。」
在訓練之中，王俊峰也是見識過了迫擊炮的威力，對此深以為然。雖然沒有見過「火拳」在實戰之中的威武身姿，不過能與60毫米迫擊炮相提並論，肯定也是有著自己的特色。
60毫米迫擊炮是一種重要而有效的步兵武器，使用這種武器，士兵可以摧毀敵人對連隊前沿的進攻，也可以削弱敵人的防御。作為一款曲線武器，它的使用比較復雜，不過經過專業訓練的炮手，完全可以將炮彈越過自己同伴的腦袋打向近距離的敵人
「還真別說，除了出售武器之外，我們還有不少軍士外派，負責對有需要的抗日武裝進行技術指導。幫助他們進行部隊的訓練和整編，形成更加強大的戰斗力。通過武器賣場，我們在這一帶的名聲還是很不錯的，許多勢力都與我們關系友好。」
比起莫雄的單純，王俊峰想到的要更多一些，他可不僅僅是一個性格靦腆的新兵。他有著專業的知識和聰明的頭腦，堅忍不拔的意志掩藏在憨厚的外表之下，對于武器賣場，他看到了更長遠的戰略。
華聯根本不是要在這里與日軍進行正面交戰，而是培植地區武裝。這些零零散散的勢力，都是當地居民集結而成，因為不滿日本的入侵和中央的軟弱這才向華聯靠攏。
並且一旦在武器後勤上對華聯形成依賴，以後想要脫離就很難了。現在建立起了良好的合作關系，日後華聯真要能夠形成大勢，前來依附投誠之人定會絡繹不絕。
哪怕都是狼子野心，想要購買華聯的武器也必須要做出成績，在這里的武器賣場，也是實行著權限值設定的。不與日軍或者偽軍交戰，根本連進入武器賣場的資格都沒有。
和莫雄交易的就是宋哲元，這位原西北軍的頭目，他的隊伍是抵抗日本比較積極的軍隊，所以獲得的訂購份額也更高。
車子在在一處標有「零三」字樣的攤位停好，這時就有專門的小型叉車前來卸裝貨物。一個個木箱從車廂上卸落，整齊的對方在這個棚子里。
四根鋼柱，頭上頂著大塊的方形的石棉瓦，就搭成了一個簡易的棚子。主要是考慮到遮陽作用，長時間在太陽下暴曬，實在不是一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就在這時，賣場的運作也開始了，遠處的大道上，不少騎著軍馬的戎裝男子陸續入場。都是有著身份憑證，經過營門之外值班士兵的檢查，軍營重地，倒也不怕有人敢在這里鬧事。
「哈哈，我們的客戶來了，傻峰，要好好招待啊。」看到這些穿著各異的奇怪身影，莫雄似乎很高興，一臉熱情。
站得遠遠的，王俊峰看著莫雄與其中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熊抱在一起，兩個都是性情豪邁之人。更讓王俊峰感到奇怪的是隨後而來的馬車騾車，這些老舊的運輸工具，華軍已經徹底淘汰了。
但是在這里，他看到的大多都是這樣的簡易運輸車隊，還有衣衫襤褸的車夫在趕著畜力車。
「怎麼樣，上半個月還順利吧，我可是看到了參謀部送來的報告哦，宋老哥你你在關外大殺四方，威名赫赫呢。」
原來這人就是宋哲元，長得敦厚沉毅，是一名不苟言笑的軍人。但在莫雄面前，還是顯得輕松隨和。別看這人衣著不顯，他現在可是**軍的陸軍二級上將，任平津衛戍司令、冀察綏靖主任和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兼河北省政府主席。
在北平天津一帶布防，權力非常之大，雖然以前是馮煥章的下屬，不過現在名義上是改投了張漢卿。實際上卻是拉起了武裝割據平津一帶，也算是給自己當家作主了。
圓潤敦厚的臉上，兩撇小胡子平坦在高挺的鼻梁下，他在華北艱難維持，于日寇猖獗、東北淪陷、南京默然、二十九軍兵力不足的嚴峻形式下堅持民族大義，抵抗日本南侵，實在是功不可沒。
二十九軍當初可是跟著九姓家奴馮煥章參與過中原大戰的，姜瑞元和**黨中央對于這樣一支「有前科」的軍隊，肯定是不怎麼待見的。
軍餉拖欠、武器後勤幾乎為零，況且姜瑞元的軍隊整訓還未完成，他本人並不希望過早與日本爆發全面沖突。因此壓制宋哲元和二十九軍的抗日情緒也是必然，甚至還多次派人過來催逼，以停發糧餉為要挾。
很多當地的私人武裝力量更是不用說，要不是有華軍接濟，恐怕很多都要在艱苦的斗爭中迅速消亡。在原本的歷史上，紅門依靠蘇俄的援助在北方拉攏了這些地頭蛇，最終得以在抗戰勝利後全面佔領北方。
而定都金陵的**黨，卻是因為戰後的虛弱而無法抵擋這樣的大勢，一路潰敗，退往台灣。但是因為華聯的強勢介入，紅門再也沒有這個可以崛起的機會，就是蘇俄，恐怕也自身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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