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爆 作者:廣林 (連載中)

dnd2 2012-11-17 17:19:1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4 49143
ikk24524010 發表於 2012-12-24 02:00
第十九章 觀禮

「你怎麼知道?」高安一愣。

「暫且保密!」吳輝聳聳肩。

趙河、王守義、孫光耀,前世時開始幾年的三巨頭,大離城十一豪門的子弟,傳說他們三人在入貢院之初,就已經通了兩三個竅穴,是為「通玄境」修為。後來,趙河與王守義,一直是二十多萬選生中的十大強人。

「好吧,你老財厲害。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就在剛才,秋氏的雜種,派人去給孫光耀送禮。」高安罵聲道。

「讓他們折騰去。」吳輝一臉的無所謂,三巨頭中,孫光耀是個水貨,四年多後,他已經落到五十名外,名落孫山,被「刺狼」荀坤等人後來居上。

「老財,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現在是個混蛋!」高安氣結,爬出澡池開始沖洗,「你們也動作快點,現在是飯點,去遲了,飯館就沒位置了。吃完後,咱們好好逛逛傳說中的貢院。”

「麵條英明!nǎi媽的,啃了一個月的燒烤,小爺都瘦成皮包骨了,得好好補回來才行。」胖子抖著白花花的肥膘,自歎自憐。

「你們去吧。順便跟飯館的人說一聲,送桌酒菜過來。」吳輝說著,整個人滑入池水中,四肢拳縮,跟一頭大龜似的,盤居池底,無聲無息。

「老財痿了。小跟班,你怎麼說?」吳輝習慣xìng的開始練功,高安與胖子也拿他沒有辦法。

「......」洪風不答,也學著吳輝的樣子滑入池底。

「小跟班挺有個xìng!」高安與胖子氣結。

吳輝有自己的打算,前世輸在起步太晚,練功時間太少,這一世自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另外,吳輝與其它選生不一樣,吳輝對貢院的一切,比對秋溪城還熟悉。貢院裡的一切,自然無法引起吳輝閒逛的興趣。

因此,吳輝按部就班地進行修煉,第二天還是如此,吃喝都是讓飯館送菜上門,值至第三天下午,貢選大會即將開始,吳輝與洪風方才換上離宗貢院選生,統一制式的黑sè武士服,走出院落,匯入街上的選生人流,浩浩蕩蕩地趕往「貢場」觀禮。

貢場,建在一個頗大的狹谷中。zhōng yāng地勢平坦,兩邊呈40度角傾斜的山壁上,開鑿出一個個階梯,可供二三十萬人就座。

與吳輝記憶中一樣,等到他與洪風進入貢場時,貢場zhōng yāng的「演武場」上,已經搭起了一座巨大地高臺,高臺上十七張大椅一字排來,高臺下,整整齊齊地挺立著,五千多名身穿黑sè武士服,肩披紅綢的青年武者。

他們是上一屆的佼佼者,離宗最新一期的貢生,其中修為最差的,也是通了一個竅穴,臻達通玄境。

沒來由的,吳輝心中有些感慨,自己這一屆二十多萬選生,七年後,最終能站在這裡的,怕是也就這個數。其它的選生,不是死在做任務的途中,就是黯然離開,與離宗再無關聯。

貢選的程式,與吳輝前世看到的相同。

滿頭銀白,仙風道骨的貢院院長走上高臺,充當司儀,一番簡短地開場白過後,大離山脈深處的天空中,有說有笑,淩空飛來十七位中老年男女。如臨世的仙神一般,從空中落到高臺上。

一流玄門離宗,共有十七座峰頭。

如果說離宗是一個王國的話,「離峰」是帝皇一脈,餘下的十六峰,就是十六親王。這十七人就是離宗十七峰的代表,全是各峰「副掌峰」級別的大佬。

漫步虛空,顧盼自雄,如大將巡營,十七人,至少都是「玄將」的修為。

十七副掌峰蒞臨,早已宰殺好的三牲,被抬上高臺祭祖。

祭祖過後,十七副掌峰就座,真正的貢選開始了。

當充當司儀的老院長,從離峰副掌峰手中,接過一本燙金的「摺子」,整個貢場頓時鴉雀無聲。

不只是底下的貢生,山壁臺階上就座觀禮的二十多萬選生,也是伸長了脖子。

要知道,離峰的第一輪第一順位選擇的貢生,也被稱為「蟾宮」。蟾宮舞長袖,稱孤道寡!

「甲申年,離宗貢選第一輪第一順位......趙陽!”

老院長話音方落,一個瀟灑俊逸,神態自若,帶著迷人笑容的英偉青年,在一陣陣驚歎聲中,走出人群,拾級登上高臺,落落大方地彎腰接過老園長手中的摺子,站到離峰副掌峰座椅旁。

「甲申年,離宗貢選第一輪第二順位......錢海燕!」這一次出摺子的是「晨峰」副掌峰,一個英姿颯爽的短髮女青年,成為了這一屆的「桂子」。

「甲申年,離宗貢選第一輪第三順位......胡軍!」這一屆的「登聞」,是一個滿臉繞緦胡,濃眉大眼,身影偉岸的青年漢子,出自「炎峰」的摺子。

「甲申年,離宗貢選第一輪第四順位......獨孤鳴!」第四位的「天聽」,摺子來自「莫幹峰」。

蟾宮折桂,登聞天聽。皆已名花有主。

貢選還在繼續,一會功夫過後,高臺上已經多了十七位離宗新臻的內門弟子,每一座「峰」,都選擇了一位。

第一輪結束,第二輪開始,剛一開始,排在首席的離峰副掌峰,就選擇了放棄,次席的晨峰倒是再遞出了一張摺子,輪到第三席的炎峰,也選擇了放棄......

結果,整個第二輪下來,只有六名貢生,有幸成為內門弟子。

理論上來說,離宗貢選一共有3輪,若是每輪都選足的話,將有51位貢生中大獎。

但這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歷屆貢選,最多的一屆,也只有42位,最少時,有一屆僅僅只選了13位,連第一輪都沒有選滿額。

這一屆到了進行第三輪時,十七峰全員放棄。

因此,第一輪的17位,再加上第二輪的6位,這一屆共有23位幸運兒,成為了離宗新臻內門弟子,魚躍龍門,一步登天。

三輪貢選結束,接下來,老院長宣讀了,離宗這一屆外門弟子的名單,外門弟子的人數也不多,僅有三百多位。

至此貢選結束。

有人歡喜,有人憂。人生的道路,在此出現叉口。

23位幸運兒,被十七峰副掌峰帶起,騰空飛向大離山脈深處。三百多位外門弟子,被老院長領走,他們大多會被安排在軍中歷練,極個別的,若是能立下功勳的話,還有機會轉為內門弟子,祭植玄種,成為玄途中人。

雖則這樣的機會很渺茫,但也算是有了個念想。

至於餘下的幾千位貢生,則是連這種念想都沒有,他們結束七年貢院生涯,得到的只是一個貢生的身份,在離宗治下,可以見官不拜,還有其它一些政策上的傾斜。

「老財啊,人生如夢也如霧,小生心有淒淒然啊。」隨著人流湧出貢場,胖子有些氣餒,二十多萬選生,七年後,最終一飛沖天的,他nǎi媽的只有23位!自己現在只有二級戰士的修為,而別人,像這一屆的三巨頭,都已經通了幾個竅穴,這還有活路嗎?

「胖子,要樂觀啊。」吳輝道。

「我感覺自己現在挺悲觀的!」高安苦笑道。

「要挺住,拿出你們那股猥瑣的勁頭來,還是很有希望混個貢生的嘛。」吳輝這樣安慰道。

「老財,你個混蛋!你這麼說,就是認為我們倆徹底沒希望了,根本不可能成為宗門弟子?」胖子與高安聞言相對一眼,異口同聲地鼓起眼睛,怒視吳輝。

「瞧,你們現在就不是挺sāo的嗎?兩位,若是連自己都放棄了自己,別妄想還有人能拯救得了你們。走吧,咱們青chūn年少,還是很有前途的......」吳輝伸手摟上兩人的肩膀,一臉樂觀。

四人隨著人流,回到「鳳尾街」,還沒有走出多長一段路,遠遠地,就看到位於街尾處的院落門口,站著一夥帶著刀劍,殺氣騰騰的黑衣少年。

四人當即停住了腳步。

「老財,出禍事了,來者不善!」胖子苦聲道。

「看,是秋曉寒,那個......那個好像是孫光耀!」高安抬頭望著院落街對面的那家酒樓二樓處的其中一個窗戶,sè變道。

三人聞言,順著高安的目光一望,果然看到秋曉寒與一個長得尖嘴猴腮,身形矮小,雙目如電,像極一隻猴子的乾瘦少年,托著一隻酒杯臨窗而立,談笑風生。

吳輝下意識地別過腦袋,看向遠處的「教導樓」,恰好看到教導員伍誠執事的身影,在教導樓三樓的某一個視窗處,一閃而逝。

吳輝不由得心生暗怒,孫光耀領著孫家子弟堵自己的門,伍誠顯然是知道的,但他卻默許了。

「你們說,我要是能幹趴下孫光耀,會不會一戰成名?登上‘半世榜’。」吳輝望著臨窗而立的秋曉寒與孫光耀,虎目微眯。

所謂半世榜,也就是選生中的前五十名,很有希望成為離宗內門弟子的前五十名。當然,這個榜單是非官方的,是選生們自發的行為。除了半世榜,還有「十大院花」、「百大廢柴榜」什麼的。

「老財,你瘋了!」高安大嚇一跳,挑戰通竅境的孫光耀,以目前的吳輝,高安認為,與自殘沒有任何區別。

「老財,麵條,我突然有些頭暈......啊,更暈了......不行了,我得去醫館開點藥......你們忙哈......」胖子裝模作樣地捂著腦袋,真的是很暈眩。

「死胖子,有你的!你們與風仔幫我一個忙,幫我放一把火,燒幾間居舍。」吳輝說著,拋下三人,從容踏步,走向秋曉寒與孫光耀所在的酒樓。伍誠那頭牲口,既然不管了,在鳳尾街放一把火,自然會有更高級別的大執事跑來管事。

「老財你......」胖子大急。

「希望孫光耀能有所顧忌,不會宰了老財吧。」高安一張馬臉上滿是憂sè,這樣的話,連自己都騙不了。孫光耀出身大離城孫氏豪門,他若是宰了老財,執事伍誠敢得罪豪門孫氏,上報「貢府」,據理力爭,將他定罪嗎?

洪風什麼話都沒有說,目送吳輝壯碩的背影,消失在酒樓門口處,轉身就走。

「小跟班,你幹什麼去?」胖子喝聲道。

「準備火油。」洪風頭也不回,淡聲道。

胖子與高安聞言相對一眼,皆看到對方眼底裡深深地擔憂與無奈,轉過身,默默地跟上洪風的步子。

ikk24524010 發表於 2012-12-24 02:01
第二十章 血屠

「客官,二樓客滿,您要是‘打尖’,可在大堂。”

吳輝大踏步跨進酒樓,來到樓梯口,正想拾級而上,被一個酒樓夥計抱拳攔住去路。

酒樓夥計神情不亢不卑,並沒有被吳輝誇父族一般的大塊頭嚇倒。

能在貢院裡開鋪子的,基本上都是宗門內門玄修們的親屬,靠山堅挺。

「哦?」吳輝抬頭望了空蕩蕩地二樓一眼,心下明瞭,秋曉寒包下了整個酒樓二層,宴請孫光耀。

「勞煩這位兄弟向秋公子與光耀兄通報一聲,吳輝求見!」吳輝老臉帶笑,暗底裡,不著痕跡地將兩牧金幣,塞到酒樓夥計的「袖囊」裡。

「客官稍等。」酒樓夥計臉sè回暖,轉身上樓稟報。

吳輝甯神靜息,閉上眼睛,耳根肌肉鼓起,雙耳扇動,大堂裡的吵雜聲cháo水般退去。酒樓夥計上樓的腳步聲,二樓左側臨街雅座內,秋曉寒與孫光耀的交談聲,盡收耳端,一一清晰浮現心頭。

確認雅座內只有秋曉寒與孫光耀兩人後,吳輝猛地睜開眼睛,倏地俯身,大椎破背掛起,足弓推,身影如一頭猛虎般暴躥上樓,迅若奔雷。

正走到雅座門口,作勢準備抬手扣門的酒樓夥計,直感覺背後一股惡風襲來,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驚鴻一瞥間,就見一條凶獸般的黑影,狠狠地破牆而入,發出轟然大響。

吳輝就帶著飛濺的木屑,惡虎般的撲向立在窗前的秋曉寒與孫光耀,人未至,一股直yù撲殺一切的瘋狂氣息直面而來。再加上,吳輝原本就健碩如牛,身影偉岸,使得變生肘腋的秋曉寒與孫光耀眼底裡,瞬間就填滿了吳輝宛若凶獸般的狂暴身影。

殺意橫空!

在這一瞬間,秋曉寒心頭不由得浮現出,來貢院的路上,吳輝打折眾多秋氏子弟手腳的yīn狠面容,心頭一慌,近乎本能地側跨步躲閃。而乾瘦如猴的孫光耀,雙目凶光一閃,心中冷哼,不退反進,右臂毛孔炸起,一記「猴撓」閃電般的抓向吳輝的臉面。

但孫光耀顯然是小瞧了吳輝的膽sè,也低估了吳輝的速度。

對於鋼爪般破面而來的猴撓,兇悍如虎的吳輝全然不顧,腳下點地,地板冰面般炸裂,背闊肌一扇,前撲的速度陡增,右手握著的墨匕,由下而上,挑起一條墨線,直破孫光耀腹胸。

正是破鋒八式中的「挑撩」。

只可惜由於觀禮貢選,龍雀刀並未背負在身,否則以龍雀刀的長度,這一記挑撩後,臂展不夠的孫光耀,休想能沾到吳輝的衣角。

不過,稍縱即逝的機會,孫光耀顯然沒有把握住。孫光耀不敢與吳輝同歸於盡,他退縮了,縮腹塌胸,猴撓改為抓向吳輝右手腕脈。

吳輝只是手腕一震,就讓孫光耀的猴撓抓了個空,而墨匕去勢不變,挑中孫光耀左肩,血光迸現,肩胛骨被鋒利無匹的墨匕,一挑而斷。

吳輝得勢不饒人,挑刀舉起的右手,曲肘一沉,肘擊心神大亂的孫光耀胸口,骨裂聲響起,孫光耀真跟一隻猴子般,被擊得撞碎窗櫺,慘叫著跌落大街,也不知道胸口肋骨斷了幾根。

腦後惡風起,不用看,吳輝也知道,回過神來的秋曉寒,發動了攻擊。吳輝連頭也不回,甩手向後飛出墨匕。

身後一聲痛苦地悶哼,墨匕插上秋曉寒腹部,直沒至柄,透背而出。

秋曉寒手捂墨匕,「砰」地一聲跪倒在地,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轉過身來的吳輝,顯然做夢也想不到,吳輝會不按常理出牌,將兵器脫手飛出!

「你...你敢......」

看著吳輝面無表情,眼睛裡盡是冰寒地殺機,緩步向自己走來,秋曉寒踉蹌後退,一臉驚懼與駭異,膽氣盡喪,就像只受驚的羔羊。

吳輝也不答話,腳出如風,在秋曉寒「不要」的驚呼聲中,「哢嚓」一聲踩斷秋曉寒的左腿,接著是右腿與左右雙臂,斷其四肢,這才在秋曉寒殺豬般的慘嚎中,腳尖一勾,挑出插在他腹部上的墨匕。

冷酷如斯!

鮮血泉湧,縱然秋曉寒是洗髓換血的九級戰士,但這樣的失血,時間一長,也會要了他的xìng命。

但這種事,顯然已經輪不到吳輝來cāo心。

孫光耀跌落大街,大街上驚呼聲響起,原本守在「吳輝院落」大門前那夥孫氏子弟,頓時紅了眼睛,紛紛刀劍出鞘,嚎叫著躍身撲上二樓。

吳輝心中暗哼,迎著破牆跳入雅座的孫氏子弟,虎撲而出,墨匕暴劈,一記「破鋒」,撒裂空氣,直yù將迎面而來的那名孫氏子弟,從頭到褲檔劈斬成兩瓣,悍如凶神。嚇著那孫氏子弟,瞳孔一縮,本能地撤步,但饒是撤得快,也被墨匕從胸口直剖至腹部,怪叫著倒退跌回街面,血光迸現。

這還是幸運的,若此刻握在吳輝手中的,是長度足夠的龍雀刀,就這一下,已被分屍!

破鋒!攔腰!斜削!突刺!挑撩!背靠!剔牙!斬首!

聽著都讓人不寒而慄,直yù將敵手分屍的「破鋒八式」,在吳輝手上一一閃現。

一夫當關,身材魁梧的吳輝,就像是一尊戰神,居高臨下地立在雅座中,孫氏子弟不得寸功。

這時,大批秋氏子弟趕到,嚎叫著湧進酒樓。吳輝眼角余光一掃鳳尾街幾處民舍冒起的濃煙,嘴角一扯,雙足重重一頓,地板破裂,雄渾如山的身影,直落酒樓底下大堂,恰好落到了剛湧進酒樓的眾多秋氏子弟與幾個來不及退避的食客中,直接將一個倒楣的秋氏子弟腦袋踩進胸腔。

破鋒八式肆意展開,在人擠人地大堂內,漆黑的墨匕,飛起一條條掛血的墨線,瞬間就跟七八人開膛剖肚。

鋒利無匹的墨匕,太適合這樣的群戰了,兵器挨著立斷,更何況是人的肢體?直殺得大堂內鬼哭狼嚎,鮮血淋淋,殘肢紛飛,恍如人間地獄。

先前的秋曉寒與孫光耀,現在的眾多秋氏子弟,在實戰經驗上,還有把握戰機的嗅覺上,無疑與吳輝相差太遠了。

秋孫兩人,明明修為高於吳輝,卻被蓄足勢,悍然發動的吳輝,占儘先機,玩弄于股掌之間;眾多秋氏子弟,明明只要放火燒樓,就可以逼出吳輝,從而以眾擊寡,截殺吳輝,若是再冷靜與高明一些,埋伏好弓手,逼出吳輝後,再用箭雨shè之,吳輝焉有活路?但卻偏偏要擠進狹小的酒樓大堂,被吳輝生生血屠。

「住手!”

一個身影,從破碎屋頂而下,連聲暴響,直破三層地板,帶著飛舞的木屑與瓦礫,直落宛如地獄的酒樓大堂。

此時,整個酒樓大堂,殘肢狼藉,鮮血染牆,地上人的內臟流了一地,入眼一片赤紅,就算是以來人的閱歷與膽sè,一時間也是臉sè大變,愣在當場。

整個大堂裡,還能站立的,只有七八個業已嚇破膽,一臉恐懼的秋氏子弟,還有黑髮染成血發,渾身浴血,身上衣衫處處破損,胸腔急速起伏,大口喘氣,狀如惡魔的吳輝。

「你......你們......你們安敢如此!」來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驚怒交加。

「別殺我......別殺.......」七八個秋氏子弟,發一聲喊,如喪家之犬,連滾帶爬,驚惶地奪門而出,恰好撞上從門外yīn沉著臉,走進門來的一夥白袍人,結果,又被撞回血腥地大堂內,跌到在地,心中恐懼,毫無形象地相擁痛哭。

說到底,他們都還只是一些孩子,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

一夥白袍人,為首的是一位兩鬢斑白,眼角有魚尾尾,身材魁梧,挺著個福態的大肚腩,不怒自怒威嚴老者。跟在老者身後的白袍人中,有兩人還是秋溪城選生的舊識,秋溪城貢園園長喬柏與鐵青著臉的執事伍誠。

一進門,伍城就知道自己完了!盯著吳輝的眼神,滿是怨恨!恨不得活剝了吳輝!

貢院內明文規定,嚴禁尋釁鬥毆!

離宗貢院立院至今,最嚴重的一次鬥毆,也只是死了十來個選生,這一次倒好,直接來了個「百人斬」,屠成血腥地獄。

「誰能告訴老夫,這是怎麼回事?」魁梧老者一臉慍怒,沉聲道。

「大執事,這......」最先趕到現場,破屋頂而入的那位執事,唯唯諾諾,眼睛卻直往魁梧老者身後的伍誠身上瞟。

「伍誠!」魁梧怒哼一聲。

「大執事,屬下......屬下需要時間調查......」伍誠彎腰長揖,硬著頭皮道。

「你需要時間?誰給老夫時間?誰給慘死的百十選生時間?」魁梧老者轉過身來,盯著伍誠,連聲暴吼,「都還愣著幹什麼,封鎖現場,沒死的,馬上送醫館!這幾個選生都給老夫帶走!”

「是,大執事!」眾人肅容,轟然應諾。

當下,吳輝也不反抗,耷拉著腦袋,一副標準的被逮捕的殺人犯的衰樣,任由兩名理事,押出凶案現象。

此時,酒樓外的鳳尾街,已經被眾多宗園理事戒嚴,但在鳳尾街兩端,依舊圍滿了無數議論紛紛的選生,當看到渾身血漿的吳輝,一步一個血腳印,被兩名理事押解著從酒樓出來時,驚呼聲四起,有些更是直接俯身嘔吐。

兩名理事冷著臉,也不給眾選生細瞅的時間,直接將吳輝押解進停在酒樓前的其中一輛馬車中,揮鞭奔出鳳尾街。

馬車一路行進,最終停在了一座巨大地熔洞內。熔洞內開鑿著許許多多暗室,正是貢院內著名的「山腹囚牢」。

「兩位,這孩子犯了什麼事?怎麼弄得渾身都是血!」當兩名理事,將吳輝拖出車廂時,幾個囚牢理事,不由得大嚇了一跳。

ikk24524010 發表於 2012-12-25 01:38
第二十一章 墨匕異變

「這小子事兒犯得挺大的。麻煩諸位,給他處理下傷勢,給個乾淨的‘雅間’先住著,我想院長大人隨時都會將其提審。”

「院長?行......」幾個囚牢理事看向吳輝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異樣,能驚動院長大人的選生,都他娘的出類拔萃,不是普通人。

脫了血衣,吳輝身上刀劍傷縱橫,看著挺磣人,其實都是些皮肉傷,並未傷到筋骨。

因此處理起來,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很快就縫合包紮完畢。

「小子,你有福了,正好上一屆選生畢業,囚牢都空著。給你挑間最好的雅間。看看,是否滿意?」一名囚牢理事,領著吳輝,開鎖打開了一間囚牢。

「謝謝!」吳輝原本還以為囚牢理事們在說反話,所謂雅間,其實是條件最差最yīn暗的囚牢,哪想到,卻是真的。三四十平米的囚室內,照明的不是火把,而是玄晶燈,有一張石床,床上鋪著驅除蟲蟻的艾香草,地面纖塵不染。左側,還有一間可以淋浴的洗手間。

「小子,原本你不是啞巴?」囚牢理事挑眉打趣道。

「......」吳輝聳聳肩。

「小子,安心住著吧,等會會有晚餐。要想吃的好,或者宵夜,自己出錢。」囚牢理事鎖好鐵柵欄,打了聲招呼,轉身離開,腳步聲漸走漸遠,最終,囚室左右,一派死寂,只有昏黃的玄晶燈,散發著靜謐的光芒,孤燈獨影。

吳輝也不在意,四下打量一眼,坐在石床上,抬起右手湊到眼端,訝異地打量起來。

右手,骨節寬大,膚sè微黑,表面上瞧不出任何不妥來。

但吳輝卻知道,就在酒樓內停下搏殺後,整把兩尺來長的墨匕,悄無聲息地分解成一蓬黑煙,係數融入右手手掌中。整個過程在瞬間完成,若不是吳輝親身經歷體會,一切仿佛都是錯覺。

仔細回想起來,其實在墨匕挑開孫光耀肩胛骨,染血之初,它就開始變黑,然後,自己在酒樓大堂裡放手屠戮,墨匕沾血越來越多,愈發顯得黑沉,到了最後,黑得似乎連光都能吸收。

著實古怪!

思忖半晌,吳輝尾脊一跳,氣血貫筋梢,整只右手掌鼓起,指肚收,指甲彈出,成虎爪狀。只是與以往鐵青sè的虎爪不同,整個右手,變成了漆黑sè,而且還是那種泛著深幽金屬光芒的漆黑sè,五根指甲冒著危險地寒光。

曲指,試著往石床上一探爪,就跟抓豆腐似的,不費吹灰之力,就留下五個指孔。

吳輝心頭一跳!與雷火雙屬xìng玄種、玄殤放在一起的玄器,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

可惜自己對玄器瞭解得太少了,不知道這是什麼品級的玄器,也不知道墨匕融入手掌後,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抑或,給自己帶來什麼莫大地好處。

不過,至少在目前來看,是有益無害,不痛不癢,也不會阻礙氣血的運行。

搖搖頭,散去彙聚手掌的氣血,吳輝吐出口氣,躺身往石床上一臥,收斂心神,很快便進入龜息功吐納節奏中,開始療傷。

    ***

貢府。

貢府是院長大人與最尊貴的八位大執事rì常辦公的地方。

這一夜,貢府大堂內,燈火通明,院長與八位大執事一個不少,除了這九位貢院首腦,堂下還站著不少人,其中就有秋溪城貢園園長喬柏與執事伍誠。

鬚髮皆白,一身白袍,仙風道骨的院長大人,彎腰從成堆的染血刀劍中,撿起一柄斷劍,細細打量著,半晌,沒有出聲,臉容平靜如水,也看不出他此刻心內的想法。

眾人自然也不敢出聲打擾。整個大堂,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聞。只有那堆從鳳尾街酒樓裡搜羅回來的染血兇器,飄散著淡淡地血腥味。

「諸位怎麼看?」良久,院長大人放下斷劍,背起雙手,淡聲問道。

「嚴懲不貸!我貢院建院至今,還從未有過如此嚴重的流血事件!一百十三位選生!一百十三位選生慘遭屠戮!無一完屍!兇手如此窮凶極惡,喪心病狂,不殺!不足以息眾怒!不殺何以明法典?不殺我等如何向難死者家屬交待?還請院長大人果決!」說話的是一位義憤填膺,怒形于sè的孫姓大執事。

「院長大人,屬下反對!”

秋溪城貢園園長喬柏聞言,頓時急了,「院長大人,諸位大執事,此事的來龍去脈,一目了然。選生秋曉寒,先是夥同選生孫光耀等人尋滋挑釁,而後更是聚眾酒樓,刀劍出鞘,yù搏殺吳輝!吳輝做的只是被動自衛,錯不在吳輝,還望院長大人與諸位大人明察!”

「喬柏!此地是你說話的地方嗎?被動自衛,被動自衛能將百余選生殘忍的分屍?」孫姓執大執事,怒目而視。

「院長大人三思啊!」喬柏彎下腰,長揖不起。

「大人,喬園長說得也在理!”

「選生吳輝錯在防衛過當,至於其它嘛......」

「大人......」

「一派胡言!大人,孫大執事,老成謀事,滋體事大,若是從輕發落兇手,將我貢院的威嚴至於何地?”

“……”

大堂裡熱鬧起來,有力挺孫姓大執事;有的一言不發,棄權的:也有力保吳輝無罪的......

當然,力保吳輝無罪的,皆是居心不良,幸災樂禍,想看豪門孫氏的笑話!

八位大執事並不是鐵板一塊,其中有六人,來著大離城十一豪門。至於院長大人,宗門應該考慮過「平衡」上的需要,他倒不是十一豪門出身,他的地位超然,他是宗門內「離峰」的弟子!身份非同小可!

在大堂內的眾人,都不是笨蛋!心知肚明,吳輝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就目前來說,這一屆選生中,也唯有趙家的天才少年趙河與王家的王守義,可以與他相提並論。孫家的孫光耀,肩胛斷,脅骨折了四根,刺傷腑髒,沒有個半年的休養,休想痊癒。

「都說完了嗎?」鬚髮皆白的院長,半垂著眼簾,面沉如水,淡聲道。

眾人一窒,微微躬身告罪,不敢再說話。

「此事容後再議,都退下吧。伍誠執事,鳳尾街的事,你不必再理會了,去刑堂領罰吧。」院長輕描淡寫道。

「是,大人......」伍誠渾身一震,臉sè煞白,深深彎腰長揖,失魂落魄。

秋溪城貢園園長喬柏,看得有些心生不忍。

隨著人流退出大堂,喬柏馬上就找上了,自己當年在貢院的老上司,也即是那位最先趕到凶案現場,身材魁梧,挺著個大肚腩,不怒自威的威嚴老者——嚴鵬大執事。

「大人慢行,老大人慢行,慢行......」

「喬園長何事?」嚴鵬駐足。

「老大人,您看,屬下這次帶了點土特產過來,晚上想到老大人府上,叨擾一頓酒吃,您看可好?」喬柏涎臉道。

嚴鵬搖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龍行虎步跨出貢府。

喬柏心頭一喜,老大人這是默許了。那憊疲小子,他倒是痛快了,可害苦了自己這把老骨頭。

吳輝的確是挺痛快的,一夜龜息功吐納,神清氣爽,起身剛洗漱完畢,囚牢理事,就領著洪風與高安來了。

「小子,有人來看你了。」囚牢理事,很給面子,開了鐵柵欄,將洪風兩人讓進牢裡。

「二少爺,您沒事吧。」洪風放下提在手裡的食盒,細細地打量起身上橫七豎八,紮著繃帶的吳輝。

「老財,你這環境不錯啊。」高安四下打量一眼,頗為贊許地點點頭,一副來到吳輝家做客的架式。

「沒事,只是些皮肉傷。怎麼沒有看到胖子,難道你們昨天放火燒房,胖子出了事?」吳輝皺眉道。

「說起這事,我也糾結。昨天總共也就燒了五間房,居然罰了我們三十萬金幣,都可以起幾百間房了,黑著啊!把胖子給心疼得直哼哼,那傢伙現在在忙著賺錢,說是要賺回巨大地損失。」高安聳肩道。

「賺錢?」吳輝挑眉道。

「你老財刀挑孫光耀,打拆秋曉寒四肢,屠宰百余秋氏子弟。據說,秋曉寒那傢伙被抬出現場時,失血過多,人已處於迷離狀態,再晚一些,就救不過來了。你老財生猛啊!你老財的大名,現在整個貢院誰人不知。如你老財所願,你老兄現在力壓趙河、王守義,登頂‘半世榜’第一。”

說到這裡,高安頓了頓,接著道:「你老財名動貢院,胖子現在掛起大大地橫幅,大開‘院落’大門,招攬聽眾,在那說書,說你老財以前的故事。對了,順帶著提一句,你老財以前吃霸王餐,臨走了,還當著老闆的面,摸老闆娘屁股的英勇事蹟,也被胖子曝光了。現在,咱們住的那院落,聽者如雲,再加上賣點瓜果茶水什麼的,胖子的生意很不錯。”

「胖子果然是我好兄弟。來,咱們坐下邊吃邊聊。」吳輝說著盤腿席地而坐,掀開洪風提來的食盒。

當下,三人圍坐在地,推杯換盞。

好半晌,見吳輝大口吞咽,隻字不提昨天那場凶案,也沒有問,現在外面的情況,高安終於還是忍耐不住,正sè道:

「老財,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貢院會將你處理了?”

洪風當即也豎起了耳朵,看著吳輝。

「都已經是這樣了,我現在擔心還有用嗎?」吳輝反問道。

前世在離宗貢院五年,吳輝對貢院太瞭解了,說得難聽點,人命在貢院首腦們眼中,根本就不值錢,這看貢院發佈的眾多任務就知道了,那些任務,可是會死人的,每一屆都會死上幾千名選生。自然,這些任務,你也可以選擇一個都不做,貢院並不是強制xìng的。

但就算如此,也透露出貢院對生命的漠視。

嚴格上說,自己這一次,只是防衛過當。以自己現在表現出來的潛力,只要不做出叛離宗門,不做出出賣宗門利益的蠢事,穩如泰山。

「老財,你有沒有想過,你在秋溪城的老姐與兩個妹妹?屠戮百余秋氏子弟,你老姐以後嫁入秋氏,讓她的rì子怎麼過?行走秋府,舉目皆仇人?」高安皺眉道

「這個......風仔,你留意一下。我料定,就在這幾天,大姐的書信,應該要到了。」吳輝扭頭向洪風道。算算時間,秋溪城的瘟疫暴發應該有十來天了。

「是,二少爺。」洪風點點頭。

「老財,你現在不但與秋氏撕破了臉,還惹上了孫氏,大離城十一豪門的孫氏!」見吳輝還像個沒事人般,不急不躁,高安苦笑道。

「孫氏的確嚇人,但孫氏是有政敵的。政治鬥爭的門道......呃,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你們放心,我現在很安全,死不了。」吳輝一臉正sè,寬言安慰道。

「......」高安聞言沉默了,微蹙雙眉,抬起腦袋,仔細地打量起老神在在,成竹在胸的吳輝,藍sè地大眼睛裡,閃過一道道深思的光芒。而洪風,依舊是那副淡泊如水的老成模樣。

兩人神情各異,吳輝也不在意,狼吞虎嚥,秋風掃落葉般將所有吃食一掃而空。

「都別瞎想了,你們回去吧。風仔,還記得那張藥浴的配方嗎?記得就好,回去後,你們倆,再叫上胖子,一起好好泡泡,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你們可以去找荀坤。但有一條,你們要記住,千萬不要跟著荀坤跑出去做任務賺積分,一旦走出貢院,你們就會被人分屍,還會害了荀坤。至於你們修煉的功法,明天帶紙筆過來,我默寫給你們。好了,都滾蛋吧。」吳輝打了個飽嗝,起身道。

「二少爺,我明天再來。」洪風卷了鋪在地上的「攤布」包裹垃圾,塞回食盒。

「老財,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預料的那樣吧。」高安一張馬臉上,罕見地露出鄭重的神sè,言罷,從懷裡掏出一隻只式樣各異的錢袋子,其中有三隻還是繡著花的女用荷包,「老財,你被關了,少不了要用到錢,兄弟我,在剛才來的路上,略施手段,‘撿’了些錢袋子,你先用著吧。”

洪風在旁看得心裡直抽抽,原來還以為這鮫人混血兒,比那鑽進錢眼去的胖子好多了,哪想到也是如此!

「麵條,你現在好像不講究了啊,對女人也下手?」吳輝伸手抓起一隻女用荷包,訝然道。

「身為最英俊的混血兒......」

高安抬起雙手,風sāo地一攏髮絲,接著道:「對老弱婦孺,我一向都是敬而遠之,因為那體現不出我最英俊迷人的一面。這些錢袋子,來自幾個向路人伸手的‘豆芽’,粉嫩粉嫩的豆芽,技術手法一塌糊塗,還自以為是,身為前輩,我心情好,給他們上了一課。”

「麵條,我覺得,咱們倆應該調個位置,你應該坐牢,而我是冤枉的。」吳輝沒好氣道。

「不!跟你這殺人狂比起來,我還是比較謙虛的。小跟班,走了。」高安拍拍屁股,招呼了洪風一聲,出了門揚長而去。

「二少爺,我先走了!」洪風看了吳輝一眼,提起食盒,轉身跟上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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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細柳經

半個月。

轉眼,吳輝被囚禁已經有半個月。

半個月來,貢院上頭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不說放,也不說如何處置吳輝。

吳輝開始心急了,倒不是為貢院如何處置自己心急,而是因為在秋溪城的大姐,一直沒有信件送來。

七天多前,高安與胖子,跟尾鳳街的許多秋溪城選生一樣,都收到了家裡的來信,信上說,秋溪城爆發了恐怖的瘟疫!而且就在自己等人離開秋溪城的十來天后,就已經出現了瘟疫的苗頭,現在更是以火侵般的速度,迅速漫延著。

洪伯與大姐在搞什麼?

照說,這絕對是不應該,自己離開時交給洪伯的《方案》中,一旦瘟疫暴發,該如何應對,寫得清清清楚。甚至,擔怕洪伯等人對瘟疫的恐懼,從而做出傻事,自己還隱晦地點出,即使是得了瘟疫,也可以自然痊癒。

洪伯活了這把年紀,許多事都已經看透,他別的沒有,唯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小心翼翼。自己的方案中,全方位地介紹了這次瘟疫,就差提到那瘟疫是自己幹的,以洪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謹慎xìng格,絕對不可能毫無做為。

怎麼就能毫無音訊?

吳輝有些煩躁,右手一振,氣血直沖手掌,在勞宮穴一轉,手上就多了一把漆黑的匕首。

墨匕重現!

坐牢很無聊,吳輝這半個月來,沒事就琢磨融入右手的墨匕,結果還真有了新的發現,氣血在勞宮穴上一轉,墨匕重現,氣血再一轉,墨匕融于右手。

同樣的,左手、左右雙腳,也能做到「融合」墨匕。至於身體其它部位,吳輝試了許多次,沒有一次成功。

躺在石床上,翹著二郎腿,左手墊于腦後,吳輝雙目毫無焦點,神游物外,手指下意識地撥動,墨匕就跟墨蝶般,在手指間翻飛,煞是好看。

歎了口氣,墨匕消失在右手中,吳輝從石床上坐起身來,晃晃腦袋,似乎要將深深地擔憂,甩出腦外。

定定心神,下了床,雙腳分開與肩膀同寬,膝微屈,閉起雙目,收斂心神,雄健的身軀,就如同一尊雕塑般,聳立在室中,一動不動。

一會功夫,寂靜地方室中,就響起陣陣雷鳴聲,開始時,那雷鳴聲,還像是響自很遠的地方,隱隱約約,聽不真切,但一會功夫,就震盪整個囚牢。

雙腳紮根的吳輝,渾身肌膚,就跟火炙般,一片赤紅,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劇烈蠕動,筋骨拉升、收縮,就連身高也在以肉眼可視的速度撥升、縮回,瞧起來甚是恐怖,就跟魔怪似的。

肌膚赤紅,筋肉蠕動,身影撥升縮回,這還僅僅是表像,而在體內,血氣怒行,五臟六腑就跟裝了馬達似的,一齊開鳴,雷聲轟隆。

常人在饑腸轆轆時,胃部空虛,胃部肌肉蠕動,擠壓胃袋中的空氣與水,會發出咕咕雷鳴,但與吳輝現在撼人心魄的雷音比起來,小巫見大巫。

這就是《細柳經》中的洗髓篇。

垂柳萬條絲,搖曳惹風吹,雨搓金縷細,煙嫋翠絲柔。

雙腿紮根,膝微曲,身影如彎柳,氣血怒行,好似狂風暴雨,舞起渾身每一塊肌肉、臟腑、筋骨齊鳴,就像柳樹垂下的萬千絲條,在風雨中狂舞。

《細柳經》是吳輝目前手中,最高明也是最全面的一套功法,其中有:鍛骨篇、易筋篇、洗髓篇、通玄篇,是吳輝上一世做任務時,跟著軍隊,圍攻一個山寨,混水摸魚,趁亂從山寨狗頭軍師屍身上摸到的一本秘笈。

發現這《細柳經》比自己當時修煉的洗髓功法優秀太多,因而背誦牢記。

現如今,則是生生便宜了,高安那個蟊賊。那蟊賊身體柔韌纖細,似柳條,《細柳經》就像是為他量身打造,一下子就弄全了從「鍛身階段」,直至「通玄境」的功法。比前世的吳輝,還有許多非世家的選生,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前世的吳輝,修煉功法,都是發狂做任務賺積分,用九死一生換來的。

高安是幸福的,同樣的,洪風與胖子也不差。

洪風以「鶴形拳」鍛體、易筋,若是他能完成易筋煉髒,從而也可以轉修《細柳經》洗髓篇,甚至是通玄篇。

而胖子,則從吳輝這裡得到了《地躺功》用來打基礎,至於等到胖子進入洗髓境......吳輝倒是不怎麼指望了,胖子練起功來,三天打魚,四天曬網,三心二意,就這樣的xìng格,如何能成就洗髓境?他若是能進入易筋煉髒,練出暗勁,那就是了不得了。

值得一提的是,吳輝臨走時,交給洪伯的災後方案中,也有《細柳經》的副本,吳輝很直白地建議洪伯,要以大姐吳紫妍的名義,交給「野蜂們」修煉。吳輝總覺得,自己為要強的大姐做的太少了,每次想起前世投井自盡的大姐,就內疚心酸。

也就在吳輝漸入佳境期間。

挺著大肚腩,笑口常開的喬柏,在溶洞內下了馬車,剛一下車,也顧不上領著幾個囚牢理事上前相迎的理事長,側耳露出傾聽狀,沒錯!耳中聽到的是洗髓的雷音!

「喬園長,是來看那小子的吧。」理事長笑著招呼道。

「是啊,那小子還真不讓人省心,秋溪城出了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小子,我這把老骨頭不動不行啊。」喬柏苦笑著自嘲罷,接著不無好奇道:「這‘雷音’來自那小子?”

「說起來,那小子還真是個天才,有大毅力,還有衡心,最難得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在牢裡這幾天,那小子跟個沒事人似的,安之若素。」理事長不無讚歎道。

「理事長過獎了,那小子要是能少惹點事,我早就回秋溪城享福了。」喬柏搖搖頭,「理事長,您看這......」

「喬園長這邊請!」理事長聞弦歌而知雅意,肅手讓客。

越接近吳輝所在的囚牢,那雷音越是清晰,理事長顯然已經是習以為常,喬柏則是聽得暗自吃驚不已,這小子果然天賦異稟,氣血之強橫,比起那些九級戰士也不逞多讓,但他現在卻只是個剛跨入洗髓境不久的七級戰士,還真是個怪胎啊!

原本,喬柏還準備在臨走時,給吳輝留下套功法,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他所修煉的洗髓功法,就高明至極。

「小子,停一停,喬園長來看你了。」來到囚室,理事長打著招呼,邊開了囚室的門。

「呼......」吳輝呼出口氣箭,睜開眼晴時,赤紅的肌膚,瞬間被大汗濕透,渾身熱汽蒸騰,跟洗了桑拿似的,「園長大人?”

「喬園長,您慢慢聊,我還有點私事,就先失陪了。」理事長很識趣,將空間留給了喬柏與吳輝,喬柏趕忙抱拳相送。

「園長大人,您怎麼來了?您請坐。小子的事,給園長大人添麻煩了。”

雖然這是第一次與喬柏打交道,但並不防礙吳輝對喬柏的尊敬,喬柏的為人,吳輝有過耳聞,前世時,喬柏就為了一個秋溪城的女選生,氣衝衝地從秋溪城一路跑到貢院內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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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財哥

「挺知禮的一個小鬼嘛,怎麼下手就能如此毒辣。」喬柏黑著胖臉,哼聲道。

「嘿嘿......我那天不是迫不得已嗎......屬於正當防衛,正當防衛......只是一個衝動,下手重了點......」吳輝摸了把臉上的汗水,憨笑道。

「你那只是一時衝動?」喬柏沒好氣一瞪眼,接著搖搖頭,苦笑道:「小子,別跟我來這一套,要是真聽你胡咧咧,你小子心裡還不知道怎麼在罵我老糊塗,好糊弄。”

「園長您身寬體胖,英明神武,小子哪敢在您面前耍心眼。」吳輝連道不敢。

「少拍老子馬屁!你小子肚子裡彎彎繞不少,不是個實誠人。小子,老子也懶得跟你繞,應該就是在這幾天,你那判決就要下來了......」

說到這裡,喬柏頓了頓,發現吳輝還是那副渾不在意的架式,不禁為之氣結,這小子難道就這麼有把握?

「被你害了的那些秋氏選生,每人賠償十萬金幣。”

「就這樣?」吳輝一愣,有些意外,這處罰也太「自己人」了吧,明顯是偏袒自己。

「將你逐出貢院?或者是送上絞刑架?你小子才覺得正常?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上一屆孫大執事因為幾個家族子弟,幾乎將所有大執事,都得罪了個遍。這一次,是那幾個大執事,要給孫氏難堪,你小子走運。」喬柏沒好氣道。

「原來如此。」吳輝恍然,那種層面的暗鬥,還真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揣度的。

「好了,小子,我也得回秋溪了,你小子再好好呆幾天。別再惹事了,十一豪門的底蘊,不是你小子現在可以挑釁的,他們比你小子想像中的更強大,也更不擇手段。」喬柏告戒道。

「您老回來秋溪,聽說秋溪......」吳輝yù言又止。

「小子,你是說瘟疫吧?這不是你要cāo心的事,你放心,宗門已經派出玄醫前往秋溪。小子努力吧,別給咱們秋溪人丟臉。」喬柏對宗門的玄醫信心十足,擺擺手,轉身走向門口,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園長,您老慢走。」吳輝肅容,長揖恭送,心裡則在想,若是等那些玄醫查出,引起瘟疫的,是早已經失傳的「玄殤」,老人家還要有現在這樣的樂觀心態才好啊。

果真如喬柏所說,第二天下午,一名在貢府辦事的理事,來到囚牢對吳輝宣讀了貢府的判決。

判決中,洋洋灑灑,駢四儷六的一大堆官方用語,但中心思想,卻一如喬柏所說,百余名死難者,每人賠償十萬金幣。另外,貢府還要對吳輝進行一百萬金幣的罰款,以賠償凶案現場(酒樓)的損失。共計:1230萬枚金幣。

吳輝長揖表示認罰,但決不認罪!死死咬定,自己沒有罪,是正當防衛!

離開囚牢,重見天rì,走在大街上,吳輝發現,自己是真的出名了。

「快看!這塊頭,好像是傳說中的‘老財’,是不是?”

「真是老財!他居然出獄了......」

「這就是半世榜第一的老財啊!好大的塊頭!果然是長得滿身橫肉,又高又壯......」

「是啊,老財長得好凶......」

「老......老財好......」

一路走來,吳輝萬眾矚目,敬畏者、羡慕者、嫉妒者......不一而足。特別是,當吳輝進入秋溪城選生集中的「鳳尾街」後,那更是人們奔相走告,萬人空巷。

吳輝心裡有些糾結,家鄉出現了瘟疫,這些傢伙居然還有如此閒情逸致,將自己當成猴子來觀賞,還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抑或,這些傢伙跟喬柏園長一樣,對宗門的玄醫信心十足?

更讓吳輝哭笑不得的是,回到下塌的院落大門前,一眼就看到,廊下搭起了一個高臺,胖子那傢伙正在臺上,手搖一把摺扇,口沫橫飛地說著「老財」的故事,而院子裡則是坐滿了聽眾,很是熱鬧。

“财…...財哥!」院落大門口橫著一張桌子,有一個咪著小酒的選生,在煞有介事地收門票,看到吳輝身後跟著一大群圍觀的選生,突然出現在門口,當即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起身,結巴道。

「你忙你的。」吳輝搖搖頭,跨步進入院子。

「是財哥!”

「財哥回來了!”

這時,院子裡的聽眾,也發現了吳輝的存在,一時間雞飛狗跳,個個激動得撲上前來。

「砰!”

吳輝尾椎一跳,右腳狠狠地一頓地,石條炸裂,碎石飛濺,硬生生地踩下一個七八寸深的腳印,整個院子似乎都在晃動。

眾人不由得一窒!

吳輝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繞過人群,走向後院。

「財哥果然兇殘啊!百人斬,一怒即殺人,膽似熊羆目如狼啊!」目送吳輝如山的身影,消失在後院,一名選生大發感慨。

「諸位,今天的故事就講到這裡,散了,散了,明天趁早!」胖子當下也沒有了胡吹的心思,揚聲吼了一嗓聲,在眾人的抱怨聲中,迅速溜下高臺,跑向後院。

後院。

頗大的浴室裡,藥味彌漫,洪風與高安坐在浴桶中,正蒸得滿臉赤紅,腦袋上直冒熱汽。聽到吳輝的腳步聲,兩人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一愣,旋即大喜:「二少爺?”

「老財?你......你怎麼回來了!越獄了你?我剛還在跟小跟班說,晚上給你送點什麼吃的。”

「判決下來了,自然就回來了。」吳輝說著,甩掉身上的衣褲,大張四肢「轟」地一聲砸進浴池。

「趕緊說,是怎樣判的?」高安急聲道。洪風也盯著吳輝,豎起耳朵。

「沒什麼,只是罰了我1230萬金幣,讓我明天交。」吳輝聳肩道。

話音方落,就聽門外「砰」地一聲,急吼吼趕來的胖子左腳踩右腳背,跌了一跤,跟只皮球似的,撞進門來,也顧不上呼痛,就那麼趴在地上,惡狠狠地盯著吳輝,吼聲道:「你剛才說多少金幣?”

「1230萬金幣!」吳輝再次確認。

「老財,你還是回去坐牢吧!他nǎi媽大屁股的,一千二百多萬,想殺人啊!爺沒有,爺一個金幣都沒有!」胖子爬起身,一張臉漲得通紅,激動得破口大駡。

「胖子,用得著跟死了小情人似的?身外之物,情義無價啊。」高安沒好氣道。

「情義?我現在就跟老財絕交!老子容易嗎?老子說書說得瘦了幾十斤,半個月下來,也就他nǎi媽的幾百個金幣。現在倒好,一千多萬!我的親親nǎi媽啊!」胖子呻吟道。

說是這樣說,但洗完澡,到了晚上叫來酒菜,在前院榕樹下露天聚餐,開始湊錢時,胖子還是一臉蒼白,跟受了內傷似的,哆嗦著胖手翻起了口袋。

「老財,怎麼辦?還差太多了。」看著餐桌上堆起的,好大一疊金票,還有一些零散的金幣,高安搖搖頭。

高安翻空了口袋,也只有三十多萬金票,胖子割肉,割了四十多萬,吳輝與洪風離開秋溪城時,吳紫妍給兩人塞了一堆金票,兩人一直都沒有數,現在一數,也就四百來萬。

「不交行不行?要命有一條!」胖子狠狠地吞下杯中的酒水,紅了眼睛,咬牙道。

「貢院是這麼好說話的嗎?」吳輝心裡很清楚,這是賴不掉的,貢院並不在乎錢,貢院在乎的,是它說一不二的威嚴,若是將貢院的話,當成耳旁風,踐踏了它的尊嚴與威信,後果很嚴重。

「那怎麼辦?老財,我說你耍什麼威風,你那天就不能下手輕點。這是多少錢啊?全交了,咱們以後吃什麼,死了死了...要死了.......」胖子哭喪著臉,都快哭了,接著慫恿道:「反正都是不夠數,咱們就不交了吧......要不,少交點,拿回一百萬......要不,老財,你趕緊向你那富婆老姐要......」

話正說著,院落緊閉的大門被人敲響。

「小跟班,你剛才叫菜時,沒有給錢?給了?那會是誰?」高安說著,起身離開餐桌,開了院門,就看到門外站著一夥人,為首的正是李世昌與池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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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世家子

「高兄弟,世昌有禮了!」一身白sè武士袍的李世昌,一身溫文爾雅的世家子氣度,風度翩翩,含笑拱手。

「你好!」留著短髮的池蘭,一口標誌xìng地沙啞粗嗓門,豪邁地抱拳。

「李公子,池小姐客氣。快快入內說話,老財,你看是誰來了?」高安心裡一動,馬臉上露出真誠地笑容,急忙拉開大門,請眾入入內。

「原來是李公子與池小姐大駕光臨,吳輝有失遠迎,怠慢了,怠慢了。風仔,備茶!備好茶!兩位這邊請。」吳輝起身離開餐桌,笑容可掬,肅手將一夥人請向前院大廳內奉茶。

「世昌來得唐突,還望輝少包涵!」榕樹下的餐桌上,一派狼藉,還很尷尬地堆著許多金票與零散金幣,李世昌卻視而未見,隻字未提。池蘭同樣也是如此。

目送一夥人在吳輝的引領下,進入大廳,高安並沒有屁顛顛地尾隨而入,來到榕樹下,撿起一枚乾果扔進嘴裡,斜睨了灌著悶酒,傷痛yù絕的胖子一眼,翻白眼道:「胖子,這錢你收起來吧。”

「你什麼意思?」胖子一愣,豁地扭頭看向高安。

「有人給老財送錢來了。」高安向大廳方向呶呶嘴。

「對啊!」胖子聽的眼睛一亮,狠狠地一拍大腿,喜出望外道:「老財只要不是太笨,就能從那兩個傢伙身上弄出錢來。”

「我敢打賭,不需要老財開口,那兩個傢伙就會主動替老財交錢。」高安壓低嗓門,神秘兮兮道。

「麵條,你是我好兄弟,你救了我的命!」胖子眉開眼笑,解下外衣,露出一身白花花地皮肉,手腳麻利地包裹桌上的金票。

「胖子,說正經的,你心裡,難道真的沒有一點要成為宗門弟子的念想?」胖子如此猥瑣,高安非但沒有鄙視,反倒正sè問道。

「經過這一次大悲大喜,玩了一把心跳,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我愛金幣!」胖子一臉滄桑,像是看透了世間的一切。

「胖子,老財變了,變得深不可測,我覺得我們還是有機會的。」練了半個月的《細柳經》,高安感覺效果出奇的好,堅持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跨入易筋煉髒,擁有暗勁,七年後,臻達通玄境,絕不是一廂情願的奢望。

「我與你不同,我沒有你與老財那樣的天賦,也吃不了練功的苦,呵呵。」說到這裡,胖子自嘲地一笑,「其實,我比許多人幸運太多了,我有兩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一個名動貢院,現階段半世榜第一。另外一個,確立了人生觀,正式踏上了修煉道路。小爺我祝福他們。”

高安垂著頭,凝視著杯中的殘酒,皺眉不答。

也就在這時,吳輝陪同著李世昌與池蘭,談笑著從大廳內出來,三人身後跟著一夥兩家的傑出子弟。

吳輝一直將眾人送出大門外,殷殷道別,關上大門,返身回到榕樹下,看到高安與胖子出奇地沉默著,不由得一愣,訝然道:「你們倆什麼時候學會玩深沉了?”

「廢話少說,錢呢?那兩個傢伙送了多少錢?」胖子渾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眼冒綠光。

「風仔,點過了嗎?」吳輝聞言,扭頭向剛走出大廳的洪風問道。

「二少爺,李家與池家,送得全是一萬一張面額的‘紫金鈔’,李家十四張,池家十五張。折合兩千九百萬枚金幣。」紫金稀少,行情不錯的時候,1兩紫金,可以兌換100兩出頭的黃金。

「這麼少?」胖子有些不滿,「世家子,就這麼點風度?怎麼能如此摳門?三十萬都不到的紫金,能幹些什麼?據說一柄不入流的玄器,都要百十萬紫金,還不一定能買得到,人家都是用‘玄晶’交易。小跟班,趕緊的,全給我!雖然少了點,但也夠小爺在貢院展露下rì進鬥金的手段了,嘿嘿,錢是好東西啊。”

「老財,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高安有些受不了胖子語無倫次的瘋癲模樣,向吳輝問道。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吳輝反問道。

「我不知道。」高安搖搖頭,苦笑道:「要成為貢生,必須得有10萬積分,本來對你老財來說,沒有什麼難度。現在咱們根本出不了貢院,出了貢院,就會被孫氏與秋氏的人分屍。”

「既然出不了,那就不出了。事實上,修煉到通玄境,比獲得10萬積分難度更大,抓緊修煉,積分的事,我自有打算。」吳輝一臉成竹在胸。

「這種事與我無關,酒飽飯足,我得好好地去謀劃一番。」胖子抱起包裹著金票的外衣,起身離開坐席。

「老財,我也飽了,你與小跟班繼續,我去外面溜溜食。」高安拍拍鼓脹的肚腩,大搖大擺地揚長出了院落,溜食是假,上街打探消息是真。吳輝出獄,李世昌與池蘭連袂拜訪,這對鳳尾街的選生們來說,是大事件。

「二少爺,在想大小姐她們?」兩人離開後,發現吳輝眼底裡多了一絲憂sè,洪風問道。

「風仔,秋溪城暴發瘟疫,你怎麼看?」吳輝微一沉吟,問道。

「二少爺寬心,什麼疾病能難倒宗門玄醫?」洪風道。

吳輝心裡苦笑,這應該就是幾乎所有秋溪城選生的想法了。

「二少爺,大小姐她們會沒事的。不管怎麼說,大小姐總是秋家的媳婦。只是,大小姐嫁過去後......」洪風言下之意,吳輝屠了這麼多秋氏子弟,吳紫妍嫁入秋家後,rì子就難過了。

「不談這個。你以後多跟著胖子轉轉,開闊下眼界,對你有好處。吃飯吧。」吳輝抓起一隻蹄膀,招呼道。

    ***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吳輝哪裡都沒有去,就在院落裡練功,作陪的是高安,而胖子與洪風,聚攏了一夥人,辦起了一份《邸報》。

這一天下午,跟往常一樣,前院內,高安兩條細長的胳膊,跟狂風中的柳條似的,瘋狂地抽向吳輝,發出尖銳的破空聲,而吳輝一手背後,腳下踩著「迫虎步」,只憑一隻手,就一一擋下高安的攻擊。

「腰腹發力,用全身的勁,別老轉胳膊......」

「細柳經中的‘鞭手’,不全是在手上......你難道不覺得,你現在身子很僵硬......」

「不要跳躍!腳下要有根!”

吳輝說著,一個箭步進前,直接一個肩靠,就將雙腳離地,躍身而起的高安,撞得騰雲駕霧般,飛出幾丈遠,成了滾地葫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躍身攻擊,如無根浮萍,空門大露,是初學者的大忌,你現在還差得太遠了。”

「老財,我說,你...你能不能輕點,不行了,歇...歇會兒......」高安渾身大汗淋漓,這麼在地上一滾,雪白地練功服,污漬斑班,但也顧不上那麼多,坐在地上,直喘粗氣。

「少廢話!」吳輝說著,跨步來到榕樹下,伸手抓起擱置在石桌上的龍雀大刀。

「別!老財,別動刀!」高安嚇了一跳,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從地上彈起,臉sè大變。

吳輝那什麼破鋒八式,記記都是要人老命的殺招,只試過一次,高安身上就多了十七八道傷口,上醫館縫了不少針,還來?開什麼玩笑!

「鏘!”

淡紅sè的龍雀大刀,在吳輝手中出鞘,吳輝順手挽了個刀花,遙指高安,一股慘烈肅殺的氣息,憑空而生,撲面而來。

虎目微眯,身子微弓,握著龍雀刀的吳輝,就像是一頭yù擇人而噬的猛虎。

「呃......哈哈...老財......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我上次的傷,還沒有好......」高安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渾身肌肉緊崩,就跟炸了毛的貓兒似的,雙目緊盯著遙指的刀鋒,打了個哈哈,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乾笑。

「我說,你別生在福中不知福,老子是看你......」吳輝正說著,虛掩著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洪風手裡抓著一封信件,快步進入院子,喜聲道:「二少爺,大小姐終於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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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隔離

“好!快給我看看!」吳輝眼睛一亮,垂下龍雀刀往地上一插,急聲道。

撕開信封,抖開信紙,入目的是大姐吳紫妍娟秀地字跡,吳輝一目十行,迅速流覽。

「小跟班,用胖子的話說,你救了我一命。有機會買糖給你吃。」趁著吳輝看信的當兒,高安摸了把額上的大汗,慶倖不已地向洪風甩了個媚眼,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院子。

洪風小臉蛋兒一黑。

半晌,發現吳輝看完信件後,長籲了口氣,臉上露出詭異地笑容,洪風心裡一松,道:「二少爺,大小姐信上是怎麼說的?”

「你自己看。」吳輝含笑將信紙遞給洪風。

洪風看信的速度比吳輝還快,一會功夫,就抬起頭來,道:「原來,大小姐早就寄出過一封,這是第二封。”

信中通篇,幾乎都是大小姐的埋怨與焦慮,埋怨二少爺與自己收到信後,為什麼沒有回信?焦慮二少爺不讓人省心,剛到了貢院就與人打架,還殺了人,自己怎麼也不勸阻。信中最後,大小姐也提到了她們的近況,家中一切都好,瘟疫的事,讓自己與二少爺別擔心。

「二少爺,您打架的事......大小姐知道了。」洪風道。

「這很正常,大姐收不到咱們的回信,她肯定會派人到處打聽。秋溪城這麼多選生寫信回家,信中總會提到我與秋氏起了齷齪的事,大姐打聽到了一些風聞,不足為怪。」吳輝輕笑道。

「那大小姐的第一封信?」洪風微微蹙起雙眉。

「別管第一封信,你就當是送到‘驛站’寄出時,被秋氏的人截了。風仔,回信就交給你了,記得寫完後,要在最後畫上一條‘綠sè的波浪線’。」吳輝道。

洪風一愣,心中有些疑惑。

「注意到沒有?大姐的信件最後,也有一條綠sè的波浪線,那是你爺爺寄信時,親手畫上的。」吳輝莫測高深地言罷,順手撥出插在地上的龍雀刀。

其實,對吳輝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洪伯畫上去的這條綠sè波浪線,這表明洪伯對自己的《災後策劃方案》,深信不疑,也在按照方案中的策劃在走。吳家的高層,趁機隱入暗處,底下的人,也是低調出擊,趁機偷偷吃進秋溪城,迅速貶值的房產與土地,順帶著,按部就班地清理吳家數量怵目驚心的叛徒。

「二少爺,那我去回信了?」洪風心中好奇,但也沒有問自己爺爺與吳輝之間打得啞謎。

吳輝點點頭,尾椎一跳,雙臂肌肉鋼絲般絞起,重達一千八百八十九斤的龍雀刀高舉過頂,暴劈而出,呼嘯的刀風,劈波斬浪般,卷得枯葉橫飛,聲勢駭人。

腳下挪移,拖刀攔腰橫掃,破鋒八式,一一在手中展開,刀身上泛起一層肉眼可見的血sè刀罡,刀勢急轉,殘影片片,感覺起來,吳輝手中如同握著一道血sè的霹靂。

刀如驚雷炸響,人如怒龍翻滾。

刀法至此,實已臻達舉重若輕,勢傾人主(威風氣勢壓倒皇帝)的上層境界,再進一步,就是晴空萬里,心中無一絲yīn霾,純粹明淨,信手捏來,化腐朽為神奇的大家境界。

也就是在吳輝收到信件的第三天,「玄殤重現秋溪城」的駭人消息,在整個貢院轟然炸響,炸懵了鳳尾街的秋溪城選生。

平時難道一見的宗門玄醫,在貢院出現,強制xìng的藥湯,分配到每一個選生手中,鳳尾街更是被貢院直接戒嚴隔離,許入不許出。

一時間,整個貢院風聲鶴唳,如臨大敵。

吳輝下塌的院落。

院落內各人的心思,與前幾天迥然不同,前幾天,因為沒有收到大姐的來信,吳輝眼心中擔憂,而洪風、高安、胖子則是根本沒有將秋溪城的瘟疫放在心上。

而現如今,吳輝一臉淡定,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而洪風三人,則是愁眉苦臉,如喪考妣。

「老財,你他nǎi媽的,別練了,趕緊想想辦到。」前院榕樹下,洪風、高安、胖子三人相對而坐,面前各自放著一大碗,黑乎乎地藥湯,一臉秋容,看到吳輝跟個沒事人般,雙腳不丁不八地站著《細柳經》洗髓篇,肌膚通紅,渾身就跟過電似的,肌肉躥動,胖子氣不打一處來。

吳輝連睛睛都沒有睜開,充耳未聞。

「小跟班,你發現沒有?你家二少爺有些不對勁,我總覺得,他現在jīng神頭十足,與前幾天相比,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高安向洪風道。

「二少爺說了,從此心頭卻重石,天高任鳥飛,可以專注貢院選撥。」洪風淡聲道。

「他飛個屁股......」胖子正破口罵娘,院門突然被人扣響,當即不由得一愣,如此非常時期,鳳尾街家家閉戶,誰還會在此時走動?

洪風起身離座,開了院門,門外站著的是鳳尾街「執事樓」辦公處的一名理事,手裡提著一籃子的信件,見門開了,也不說什麼,遞給洪風一封信件,轉身離去。

「誰的信?是不是我的?」高安問道。

「大小姐寫給二少爺的信。」洪風瞟了信封一眼,抬頭看向挺立不動的吳輝。

「你們那母老虎大小姐,前天不是來過信了嗎?我說,你看老財幹什麼?趕緊撕開看看,看看秋溪城的瘟疫現在怎麼樣了?」胖子催促道。

洪風聞言不為所動,等待著吳輝的示意。

胖子翻翻白眼,劈手奪過,一把撕開,抖開信紙閱讀。

「胖子,裡面寫了點什麼?」發現胖子越看神情越古怪,眉角直跳,高安心裡不由得一沉,忍不住出聲問道。

「吳家大姐是天才......」信裡的內容,胖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評說,神情詭異地瞅了吳輝一眼,有些無語地向信紙遞給高安。

高安看完信件後,順手將信紙,傳到洪風手中,神情與胖子如出一轍,也是似笑非笑,一臉古怪。

「大姐信中說了什麼?」吳輝終於睜開眼睛,吐出口氣箭,渾身汗出如漿,瞬間濕透衣衫。

「麵條啊,從今以後,老財與咱倆檔次不同了,他老財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跟咱們胡混了。」胖子怪聲怪氣道。

「是極!美人在懷,看山不似山啊,那個浪漫喲,嘖嘖。」高安裝腔作勢,嘖嘖感歎。

「風仔?」吳輝氣結,詢問似地看向洪風。
ikk24524010 發表於 2012-12-25 01:41
第二十六章 二少奶奶(上)

「二少爺......大小姐信中說,給你找了位二少nǎinǎi......」洪風走上前,將信紙遞給吳輝,神情古怪。

“……”

吳輝一愣,忙不迭地接過信紙。

果然,信中什麼事都沒有提,瘟疫的事沒有提,家中的狀況,也沒有說,只提到了牧海城的顏家。

顏家有女,名顏麗,今年十五歲,是牧海城雙甲等選生之一,目前就在離宗貢院,人品樣貌俱佳,實乃二弟良配。吳紫妍已經派人向顏家下聘,並且顏家也同意了,算是已經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麵條,牧海城顏家?好像沒有聽說過。」秋溪郡下轄七個城,每個城的名字中都帶有「水」,牧海城就是其中之一,胖子就從未聽說過,牧海城中有什麼顏氏世家。

「這還用猜嗎,那些世家能瞧得上渾身銅臭味的老財?再說,同樣是混血,老財有我這麼英俊嗎?所謂的顏家,只是個尊稱,尊稱明白嗎?”

高安風sāo地擼了把髮絲,接著回憶道:「我記得老財家,總領牧海城生意的,好像就是一個姓顏的大管事,那是一位挺和善的大叔,我記得曾經到老財家玩時,好像‘借過’他的錢袋,請你與老財喝酒,還給老財那兩個雙胞胎妹妹買了糖。”

「呃,我記不得了......」胖子搖搖頭,「估計他家沒有漂亮姑娘,不然,以我的記xìng,肯定不會忘記。”

「我猜,這叫顏麗的嫂子,肯定是與那位肥羊顏大叔有關系。不然,你想想,雙甲等選生,很有潛力的一個身份,會嫁給家鄉起了瘟疫的老財?”

聽著高安與胖子的瘋言瘋語,吳輝心裡啼笑皆非的同時,也有些明白大姐現在的心思,家中的事隻字未提,這說明秋溪城的瘟疫,已經糟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大姐心中恐慌,覺得自己保不齊哪天就得了瘟疫,一命嗚呼,因而,火急火燎地給自己訂了門親事,有一些交待後事的味道。

至於顏麗的身份,吳輝倒是很認同高安的揣測,與在牧海城的顏管事,脫不了干係。記得那顏管事,在洪伯的名冊中,是僅有的三位被畫了綠sè波浪線的管事之一,忠誠沒有問題。

「老財,據我所知,牧海城選生的居所在‘賣魚橋’附近。要不,咱們偷偷地溜出去瞄上一眼。順帶著提一句,‘十大院花榜’中沒有顏麗的名字。」胖子調侃,十大院花,家世與美貌並重,無一不是世家中人,娶到一個,就能讓你不知道少奮鬥多少年,家世差一點的女選生,還真上不了。

「你們很有閒情逸致?時間到了,泡藥浴吧。」吳輝淡然道。

“呃…...老財,你這是公報私仇,不當人子。」想起每次泡完後,全身發紅,渾身火燒般痛疼,胖子就臉sè大變。

吳輝毫不理會胖子的抱怨,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胖子的胳膊,跟提一隻圓滾滾地白胖小豬似的,提著哇哇怪叫的胖子,走向後院。

    ***

賣魚橋。

賣魚橋不大,也不雄偉,只是一座五米出頭的石拱橋,橫跨水清見底,水底鋪滿鵝卵石的「石溪」兩岸。

賣魚橋兩頭的上千間民居,就是牧海城選生的居所。

已經是傍晚時分,靠近橋頭的,一座兩進的雙甲等選生院落內,一個身高一米六出頭,腦後紮著根油亮大黑辮子,身穿白sè武士服,十四五歲的少女,手中兩柄黑乎乎地大板斧,舞成兩團黑影,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嗚嗚聲。

旁邊,站著一夥七八個同樣年少的女選生,皆有些擔心地看著,瘋魔了似的黑辮少女。

「吱呀!”

院門被推開,進來一個身穿白sè裙子,長髮柔順地撥散雙肩,大眼瓊鼻,神態溫柔恬靜,如仙子臨凡,年約十仈jiǔ歲的美少女。

旁觀的眾女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眼睛一亮,齊齊圍了上來。

「香香姐......」

「香香姐,你可回來了,你快勸勸麗兒!上午的時候,麗兒收到了家裡的一封來信,結果就成這樣了,連中飯都沒有吃,一直就這麼舞著。”

「有這等事?」程香一愣,扭頭看向黑辮少女。結果,黑辮少女,看到程香回來了,兩柄板斧一甩,發出落地的沉悶聲響,「哇」地一聲,大哭著沖進程香的懷裡,好不委屈。

「香香姐,我不嫁,我不要嫁人......」

程香與眾女好一通安慰,才將黑辮少女哄了下來,只聽她哽咽道:「家裡來信說......大伯做主將我嫁給......嫁給那個人了......而且父親也收了他們家的聘禮......」

「那個人?哪個人?這是好事嘛,哪個女子不嫁人,這表明我們的麗兒長大了,呵呵,別哭了。」程香笑道。

「可是......可是那個人是殺人狂...聽說他還三頭六臂,滿身橫肉......一點都不好看......我好怕......」黑辮少女眨巴著大眼睛,楚楚可憐。

「殺人狂?」程香一愣。

「就...就是秋溪城那個叫吳輝的殺人狂。」黑辮少女抽泣道。

「啊!”

眾女聽得當即驚呼出聲,在貢院將近兩個月,秋溪城吳輝,半世榜第一,大名如雷貫耳。眾女就是做夢也想不到,顏麗會與那個魔神般的吳輝訂了親,一時間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香香姐,怎麼辦?」黑辮少女見眾人都愣住了,心裡愈發著急。

「還能怎麼辦?退親!”

「對,麗兒怎麼能跟了一個殺人狂魔,這還了得!”

“……”

「我...我覺得挺好啊,半世榜第一,好威風喲。”

「威風你嫁!”

「都給老娘住嘴!」程香杏目一瞪,吼了一嗓子,「好不好,要看過真人才知道,麗兒你先去洗個澡,姐姐陪你去鳳尾街會會那個半世榜第一!”

「啊......」顏麗為之傻眼。

「香香姐,鳳尾街戒嚴了呢。」一女提醒道。

「戒嚴了也得去,不然就麗兒現在這狀態,還怎麼修煉。」程香一派大姐頭的架式。

    ***

鳳尾街,吳輝院落。

前院,榕樹下,石桌上擺了滿滿一桌菜肴,洪風、高安、胖子三人圍坐一桌,正等待著去洗澡的吳輝過來一起晚餐,突然,院門被人敲響。

洪風起身離座,開了門,就看到門外站在一個神情恬靜,柔弱似水的白裙少女。少女身後,還有一個滿臉紅霞,背插兩面臉盆大的黑sè板斧,神情忸怩不安,揉著衣角的大眼睛女選生。

「二位是?」洪風一愣,抱拳問道。

「小光頭,殺人狂在嗎?”

程香一開口,就讓洪風直皺眉,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長得柔弱似水,像個仙子般的人兒,卻如此粗魯直接,明明身背兩面黑板斧,看起來很彪悍的,卻羞得像個小媳婦。

「小光頭,老娘在問你殺人狂在嗎?」見洪風不答,程香黛眉微蹙。
ikk24524010 發表於 2012-12-25 01:42
第二十七章 二少奶奶(下)

「對不起,兩位敲錯門了,這裡沒有什麼殺人狂。」洪風小臉冰冷,說著就要關上門。

「殺人狂吳輝不是住在這裡?」程香一把抓住門板,瞪眼道。

「咦?是女人的聲音,小跟班等等......我來看看......」聽到一把女聲,胖子就跟聞到腥味的貓兒似的,忙不迭地起身,屁顛顛地跑向大門,見及一個白裙飄飄,貌若天仙,一個嬌憨可掬,純潔無瑕,當即兩眼放光,斯斯文文地揖手道:「兩位美......兩位小姐請了,在下許超,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可以為兩位效勞的。”

「你叫許超,不是你,我們找吳輝!」程香厭惡地皺皺眉,直截了當道。

「原來是找老財,老財在,兩位快快進內說話。不知道兩位怎麼稱呼?」胖子很熱情地拉開大門。

「程香!顏麗!」抬腿跨過門檻,程香冷聲道。

「顏麗!誰......誰是顏麗?」胖子與洪風聽得一怔,就連在榕樹下的高安也是聽得豁然起身。

「我...我是......你...你們好!」顏麗連脖子都紅了,垂著腦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若蚊呐。

胖子與洪風聞聽相對一眼,胖子怪叫道:「原來是嫂子大駕光臨!麵條,趕緊的,快去叫老財出來迎客。”

「哎!」高安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能看吳輝的笑話,哪還會放過,答應一聲,快步直沖後院。

「別叫得這爽利,是不是你嫂子還不一定!」程香哼聲道。

「二少nǎinǎi,我叫洪風,是二少爺的書童,您請這邊坐,二少爺應該馬上就來。」洪風長揖道。

「你...你也好......香香姐?」顏麗有些不知所措,求救似的看向程香。

「麗兒坐吧,別怕,正好咱們也沒有吃晚飯。」程香落落大方道。

「這就對了!嫂子請,這位程大美人也請。」胖子依舊熱情。

四人坐下後,程香就跟娘家長輩似的,游目四下打量,看到院子裡還算乾淨整潔,心裡不由得暗自點頭。

洪風時不時地瞄上顏麗一眼,胖子最過分,一雙賊眼緊盯著顏麗不放,就像是在端詳一件稀罕物,心中品頭評足,老財媳婦兒,發育得挺早挺好,胸脯鼓鼓,細腰大屁股,嗯,一雙大眼睛,一張白晰的娃娃臉,嬌憨的粗大辮子,童顏大胸啊......

胖子如此肆無忌憚,直把顏麗羞得快把腦袋埋到桌面。

腳步聲響起,一身青sè武士袍的吳輝,與高安連袂而來。

顏麗心中一緊,偷偷地用眼角地余光,打量起吳輝,第一個感覺就是他長得好雄壯......

而程香則是直接用審視的目光,大膽地盯著吳輝,同顏麗一樣,第一個感覺,高壯的吳輝就像是一頭猛虎,兩條胳膊,比自己腰身還粗,一對濃眉斜插入鬃,一雙清澈的虎目內,閃動智慧與深邃的光芒,沉穩大度,臉容剛毅,神情鎮定,感覺就像是一個氣吞萬里的大將軍,一身豪雄氣息。

「老財,瞄準了,背兩面板斧,模樣看起來很彪悍的,是你媳婦兒。」高安看著偷瞧吳輝的顏麗,心中頗覺有趣,輕聲提示道。

吳輝聞言看向顏麗,嚇得顏麗趕忙低下頭,脖根紅得,直yù滴血。

「兩位好,我就是吳輝。」吳輝臉上掛起笑容,抱拳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

「你...你也好......」顏麗低著頭,鼓起勇氣,輕聲道。

「你就是那個吳輝,殺人的吳輝!」程香面有不善,直視著吳輝責問道。

「誰又願意殺人?迫不得已而為之,有時候你不殺人,人就要殺您,程小姐難道不覺得我那天是被百來個凶徒圍殺?好了,不談這個,兩位還沒有用餐吧,有什麼事,咱們吃完再聊可好?」吳輝邀請道。

「哼!”

程香輕哼一聲,暗罵強詞奪理。

當下,四男二女,就在詭異地氣氛中,展開了會餐。

高安與胖子互相擠眉弄眼;程香臉有不忿,心裡盤算著怎樣反駁吳輝的歪理,要批得吳輝體無完膚;顏麗臉蛋兒紅通通地,很是拘束;唯有吳輝,老神在在,表面上瞧不出什麼來,還跟平時一樣。

晚餐就在這古怪地氣氛,進行著,吃完後,吳輝扭頭向洪風道:「風仔,等會領兩位貴客,上街買幾身換洗的衣服。鳳尾街戒嚴,許入不許出,兩位既然來了,就在東廂暫且住下吧。”

「喔......」顏麗跟鵪鶉似的,勾勾腦袋。

“你……”

程香心中氣悶,正想繼續責問吳輝殺人的事,洪風不失時機地插話道:「二少nǎinǎi,程小姐,天sè不早了,請隨我來。」洪風總覺得,程香是來找碴的。

「不用你帶路!麗兒,咱們上街!」程香恨恨地瞪了吳輝一眼,心中暗忖,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這個殺人狂原形畢露。

氣哼哼地拖著顏麗的袖子,出了院子,來到大街上,程香瞄了一眼,臉上紅cháo未褪的好姐妹,道:「麗兒,你覺得那個蠻子怎麼樣?”

「我...我不知道......他長得好高好壯,好像也沒有聽說到的那麼難看......」顏麗捂著滾燙的臉,忸妮道。

「小妮子,這就chūn心蕩漾了。別看他表面上看起來像個人物,弄不好,滿肚子男娼女盜,老娘就不信了,掀不開他的本來面目。」程香潑辣道。

「香香姐,他......也沒有你說得那麼壞......呃,香香姐,咱們真要住下來嗎?」顏麗道。

「住!怎麼不住?沒聽那蠻子說了嗎,都已經戒嚴了,咱們一時半會出不了鳳尾街。」程香道。

「喔......」顏麗憨憨地點頭,臉上又起紅cháo,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

這邊廂,程顏兩女在談論吳輝,那邊廂,兩個狐朋狗友,在取笑吳輝。

「老財,你就裝吧。美女當面,你能如此淡定?」胖子翻白眼道。

「我說,我老娘怎麼也不給我生一個像老財那樣有特點的大姐,不但能賺錢,還能找媳婦兒,天賜老姐啊!」高安感慨道。

「風仔,這段時間,你領著她們多走走,她們想幹什麼,隨她們便。」胖子與高安sāo意凜然地一唱一合,吳輝不由得為之氣結,搖搖頭,對顏麗既不反感,也談不上什麼一見鍾情,打定了順其自然的主意。

「好的,二少爺。」洪風道。

「那就這樣吧,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吳輝起身離開。

「老財?老財......他老財會不會下面那玩意兒不行了,對美女都不動心?」看著吳輝離去的如山背影,胖子覺得很無趣。

「高人,這就是高人啊,美sè當前,就跟陽痿似的。」高安很是服氣。

「麵條,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去東廂房的窗戶上,捅幾個指孔,方便夜裡觀察老財媳婦兒與程美人的睡姿?」胖子眼珠子一轉,提議道。

洪風:「......」

這一夜,程香與顏麗,逛到很晚才抱著大包小包回到院落,吳輝、高安、胖子都已經回到臥室龜息功,只是苦了一直等在大門口的洪風,望眼yù穿。

當下,也沒有細究的時間,將兩女領到東廂房後,洪風就回屋龜息功。

院落裡四個男的,每天起得最早的,都是吳輝。

像往常一樣,第二天,天還沒有亮透,吳輝就起來練功了,但剛走出臥室,就發現不遠處的水池旁,亮著一盞玄晶燈,一個腦後垂著條粗黑辮子的身影,正對付著堆成小山的髒衣褲,搓洗得起勁。

「你......你起來了......」應該是聽到了身後的響動,顏麗扭過頭來,看到吳輝有些愕然地看著自己,當即俏臉一紅,垂下腦袋,囁嚅道:「我...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沒事,我都是這個時候起來。對了,你也別麻煩了,衣服可以送到‘浣衣鋪’清洗。」吳輝含笑道。一直以來,換下的髒衣褲,積成堆後,都是洪風送到街上的浣衣鋪洗滌,有些更是直接扔了不要。

「浣衣鋪要收錢的......」顏麗小心翼翼道。

吳輝一愣,被顏麗噎得不輕,聳肩道:「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身體好著呢。對了......你要吃....吃早餐嗎......」顏麗結巴著問道。

「早餐?」吳輝又是一怔,自從入住貢院後,自己四人還真沒有了吃早餐的概念。

「是啊,我早上起來熬了粥。不過,你們廚房好髒,清洗廚房花了我很長時間呢。」顏麗沖著吳輝嬌憨地一笑,露出兩個酒窩。

「......」吳輝有些傻眼。

“我…...我說錯了什麼了嗎?」見吳輝又呆瞪著自己,顏麗再次紅了臉,垂下腦袋,囁嚅道。
ikk24524010 發表於 2012-12-25 01:43
第二十八章 香香姐

「沒有,謝謝你了,我去......早餐。」吳輝露出一個溫和地笑容,點點頭。

「嗯。」顏麗眯起大眼睛一笑,勾勾腦袋,目送吳輝雄健的背影,轉過屋簷。

rì上三竿,顏麗終於清洗完成堆地衣褲,院落裡的其它「房客」,也都已經起床。

程香邊幫顏麗晾曬衣褲,邊啼嘀咕咕地抱怨,抱怨顏麗太傻,連覺都不睡,還真將自己當成了吳家的媳婦不成?顏麗只是紅著臉傻笑。

高安與胖子,各捧著一大碗肉粥,貓兒般蹲在屋簷下,喝得稀裡嘩啦,看看院子裡站著《細柳經》洗髓篇的吳輝與站著鶴翔樁的洪風,再看看不遠處晾曬衣褲的兩女,神情猥瑣。

“喂…...看什麼看!就是叫你們呐,你們倆給老娘過來。」兩個猥瑣男,賊眼兮兮,程香早發現了,怒哼道。

「麵條,我得去報館了,看看那些傢伙有沒有偷懶,沒有兄弟你幸福啊,這不,有美女主動邀請你呢。」胖子起身,一臉羡慕道。

「那是自然!高某人一向都是風靡萬千少女,花見花開。不過,我時間很寶貴,一般的姑娘,我還真抽不出時間來。」身為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高安表示壓力很大。

「瘦子,你說什麼!」程香勃然作sè。

「胖子,你人長得胖,走路都大喘氣,做兄弟的,送你去報館,不算你人情。」高安扶起胖子的胳臂,真誠道。

「麵條,再嚴重地jǐng告你一次,我是長得福態。看在你這次好心送我的份上,就算了,下次注意了。」胖子在高安的攙扶下,邊走邊道。

「你們倆給我站住!」程香怒形于sè,但高安兩人會站住就有鬼了,反倒溜得更快。見逮不住兩人,程香又將怒火燒向了站在院子裡練功的吳輝,「狐朋狗友!有什麼樣的朋友,就是什麼樣的人,只看那兩位猥瑣男,就知道你好人有限!還你跟我裝!裝什麼裝?”

吳輝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而站著鶴翔柱的洪風,扭頭瞟了程香一眼,心裡暗自感慨:這應該就是二少爺說的,世道艱難,就是躺著也會中槍。

「小光頭,你看什麼看?你也不是好人,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惡僕。」程香鼓起眼睛,瞪著洪風。

洪風聞言看了行功中的吳輝一眼,扭過頭去,不作理會。

「小光頭,你...你氣死我了......」

「香香姐,衣服晾完了,咱們也去吃早餐......走了...走......」一大清早地,程香就幾乎將院落裡的所有人,都罵了一個囫圇,顏麗覺得有些丟人,硬拖著程香,離開了院子。

這是兩女入住院落的第一天。

接下來兩個多月時間,與這一天大同小異,吳輝每天,天未亮透就起床練功,晚上龜息功,對於程香的挑釁,全然充耳未聞,沉穩成熟,恨得程香直咬牙根。

顏麗還是天天洗衣做早餐,下午練功。自然,發現她練的功法有些不入流,練得也有些不對路,吳輝有時也會出言指點,《細柳經》與龜息功,更是毫無保留,無一遺漏地交到了她的手裡。

兩個多月時間,顏麗與程香的底細,也被高安與胖子摸得一清二楚。

顏麗果然是牧海城顏管事的侄女兒。

值得一提的是,顏麗的父親,只是牧海城吳氏酒樓的一名廚師,由此可見顏管事的鐵面無私,身為吳家牧海城的大主管,親弟弟居然只是個廚師!

顏麗的父親就算是再無能,身為兄長,遷拔他當一個掌櫃,想必吳紫妍與洪伯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顏管事卻沒有這樣做。

不過,很注意門風的吳紫妍,能對一個廚師之女下聘,也說明她現在是真的著急了!

至於程香,她也是雙甲等選生,牧海城當地的一個富商之女,家裡開著好大一個船廠,家中四個哥哥,就她一個女兒。四個哥哥,除了老二,其它三兄弟皆是離宗海軍軍官。這家世,比吳輝還顯赫!

兩個多月時間過去了,貢院終於認定秋溪城的選生,沒有一人被感染,鳳尾街解除了戒嚴。

吃過晚餐,吳輝四人將背著包裹的兩女送到大門外,吳輝又從洪風手裡,接過一隻包裹,塞到顏麗手裡,像一個兄長般囑咐道:

「回過後,好好練功,但要記住!往後的rì子裡,不要踏出貢院一步。”

「喲,不允許我們家麗兒出貢院一步,你好霸道呐!我們家麗兒,為什麼要聽你的!」程香哼聲道。

「程小姐是明白人,孫氏與秋氏不會放過我,極有可能拿我身邊的人做文章。」吳輝坦然道。

聽吳輝將自己稱為「身邊的人」,顏麗當即埋下頭,俏臉通紅。程香卻是更怒,責問:

「不出貢院怎麼做任務?不做任務怎麼得積分?沒有積分怎麼成為貢生?你想毀了麗兒不成!麗兒可是很有希望成為宗門弟子的。”

「積分的事,我自有打算!」吳輝莫測打深道,心裡也承認,顏麗的資質,雖然比不上荀坤,但並不比高安差,好好謀劃一番,極有可能成為宗門外門弟子。

「你打算個死蒼蠅!你自己到了現在還是零積分,你哪來的自信?」程香以鐵一般的事實,反駁吳輝。

「香香姐,別說了......我...我聽吳家...吳家哥哥的......」顏麗拉拉程香的衣角,羞澀道。

「嫂子,還是叫老財相公吧,在我們秋溪城,都是這麼叫的,嫂子也要入鄉隨俗。」胖子一本正經道。

「我......」顏麗大窘,偷偷地看了吳輝一眼,最終還是沒有叫出口,「香香姐我們走吧......吳家哥哥,我先回去了......」

「恭送嫂子!恭送程老虎!」高安與胖子裝模作樣,異口同聲,彎腰長揖。

「你......你們兩個猥瑣男,小混混,死潑皮......麗兒你快放開我,我要跟這兩只死蒼蠅拼了......」

目送程香漲紅了臉,瞪圓了杏目,在顏麗的拖拽下,漸行漸遠,高安與胖子相對一眼,抬手互相擊掌,臉上滿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洋洋。

「麗兒,行了,你可以放手了,我不會回去的。你啊,這xìng子,以後要吃虧的!」走出一段路,程香有些恨鐵不成鋼。

「我覺得高安與胖子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壞了。」顏麗道。

「他們是好人?你也不瞧瞧他們倆長得什麼模樣,歪瓜劣棗,就知道他們好人有限!對了,那個姓吳的,也不是好人,他送了你什麼東西?」臨走時,吳輝送了顏麗一隻包裹,程香心裡很是好奇,「快解開看看。”

「就在這裡嗎?」顏麗扭頭四下看了看,大街人來人往,當下頗覺為難。

「稍稍解開看一眼啊。」程香很是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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