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蠱師 作者:魚北北(連載中)

mk2258 2012-11-21 17:00: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 42917
O198513 發表於 2012-11-28 21:42
第三十章 換人
任月琴好整以暇地將高翔扔過來的灰綠色長針接住,收入袖中,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會沾染到上面毒,然後斜睨了他一眼,笑道:“解藥?你們不是有‘比神醫還要神’的人物在麼,怎麼不去求他呢?”
於是眾人總算明白了,任月琴整出這麼些事端,就因為高翔的一句話,
“噝——”猛抽了一口涼氣,高翔感覺自己的右手手掌火辣辣的脹痛,好像要腫得要變成一隻熊掌,他低頭一看,右手並沒有真的腫大起來,只是整個手掌已經變成了灰綠色。
那根長針上果然有碰之即擴散的異毒。
高翔抬頭,憤怒地看著任月琴,就要發難。
瞧著怒氣衝天的高翔,任月琴笑得愈發迷人,她柔聲說:“連這種小毒都搞不定,還說什麼‘比神醫還要神’……”
她話音還沒落,就聽見芮秋驚喜的聲音歡叫道:“咦,我好了!”
任月琴將目光移動至芮秋身上,頓時吃了一驚,只見她原本灰綠色脖頸已經恢復如初,變得和之前一樣雪白瑩潤、滑膩好看。
刀罕將“拔除蠱”從芮秋脖頸上收回,放入體內溫養片刻,便又釋放到高翔右手上。
那個常人肉眼難見的、螞蟥形態的小傢伙,以光點的形式伏在高翔灰綠色的右手手掌上,不斷蠕動黏軟的身軀、抽搐前後兩個吸盤,將其上毒素強力拔除。
不到一分鐘,高翔的手掌也恢復成了原樣,熱辣腫脹的異感也完全消除了。
刀罕很氣憤啊,並不是因為任月琴質疑他“比神醫還要神”的治療能力,他本身就不覺得自己是什麼神醫。
他氣憤的是,這貌美如花的少婦僅僅因為聽見一句無心之言就要遷怒到不相干的人,何況那個人是她自己的下屬、同事,而且其手段既歹毒又猥瑣還利用他人的關愛之心暗布陷阱。
這女人的性格簡直惡劣得令人髮指!
“看見了沒?我們的小罕就是那麼牛,就是那麼神,怎麼樣啊?”高翔抬著自己完好無損的右手,斜睨著任月琴,一臉得瑟地譏嘲道。
芮秋還是垂著頭,一個字也不敢說,她深知任月琴反復無常的性格,剛才那一聲因痛苦解除而情不自禁驚叫出來的歡呼,只怕早已被自己的隊長記在了心裡,下來還不知道會有著什麼樣的懲罰,怎敢再發出聲氣?
美婦醫生臉色驟變,瞬間烏雲密佈,比之先前的笑容滿面簡直判若兩人。
她的指尖已露出了兩根銀針,鏡片後面的細長狐眼中殺意指向刀罕和高翔。
就在這時,只聽“哢嗒”一聲。
吳歌的手槍子彈上膛,微笑著將槍口對準了任月琴。
而他旁邊的韓婧也舉起了右手,掌心朝向美麗少婦,一道鬥氣波蓄勢待發。
任月琴看了兩人一眼,滿臉的陰雲瞬間消散,如盛開牡丹般的面容上又浮起了動人心弦的笑意,她不動聲色地把銀針收回去,說:“怎麼著,吳隊長在醫務室動槍,這要是傳出去恐怕不太好吧?”
吳歌看著她堪稱美豔絕倫的臉龐,就像看到一條吐著信子的母蛇,一點兒都不覺得想笑,可是他還是面帶微笑地把槍別回腰間,點點說:“是不太好。不過,‘醫療隊隊長給自己的隊員下毒,卻被其他隊的人解救了’這事如果傳到總隊那裡,恐怕也不太好,至少對任隊長你不太好。”
刀罕心道:“看樣子戰警大隊各小分隊之間的關係不是和和諧嘛,這拔槍相向、針鋒相對的情況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吧。”
任月琴的笑容雖有一絲不自然,卻也只是一閃即逝,她笑說:“病人的出院手續辦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吳歌知道這已經是她的讓步了,便也不再糾結,揮手說:“走吧。”
“等一等!”高翔突然說道,“那小秋怎麼辦?如果讓小秋繼續在這個女人手下做事,遲早有一天她會死的!”
吳歌暗暗歎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高翔說的話雖然誇張,卻不假,以任月琴的性格,不用等到“遲早有一天”,他們走後,她折過頭去就會把芮秋修理得很淒慘。
可是,戰警大隊各小分隊之間除了工作任務的合作以外,一切的隊內事務是互不相干的,他一個七隊的隊長可不好插手人家二隊隊長怎麼管教隊員,一旦你插手了別隊內務,傳出去就會有人說你手真長、管的比總隊還寬。
“管的比總隊還寬”這頂帽子可是不好戴的。
所以,吳歌板起臉來,訓斥說:“高翔,說得太過分了啊。我相信任隊長對待自己的下屬還是很好的。”
高翔一下子就急了,大聲道:“隊長,你瞎了麼,你難道沒看見剛才那個女人用毒針紮小秋嗎?”
吳歌的臉瞬間黑了,這個二愣子,打官腔都聽不出來,現在你想直接從人家隊長面前把她的隊員帶走,那怎麼可能?用強嗎?雖然任月琴這女人是個醫生,但其武力可絕對不弱,何況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動起手來勝負還得兩說。
再者,就算真的把芮秋帶走了,把她安排在哪兒都不符合組織程式啊,總隊是不可能同意的。
“我現在撤,不過是緩兵之計,要幫芮秋脫離二隊,只能走正常程式調動,要背地裡下功夫,不可能當面硬搶啊。這都想不明白,真是榆木腦袋,二到姥姥家了!”吳歌在心裡跳腳直罵。
韓婧見吳歌臉色不對了,便開口說:“高翔,你怎麼跟吳哥說話的!”
高翔憋紅了臉,說道:“對不起啊隊長,我說錯了。可是……可是小秋真不能在呆在二隊了,讓她到我們隊來吧!”
這時,芮秋小聲說:“不用,真的不用,我在這裡挺好的……隊長她對我也挺好的……”
她越是這樣說,高翔就越覺得她是攝于任月琴的淫-威,逼著自己講這些違心的話。
高翔的情緒十分激動,他一把拉住芮秋的手,說:“小秋,跟我走吧。不就是一份工作嘛,做得不開心還做了幹啥,辭他娘的算逑!以後,我養你!”
旁邊的刀罕聽得心中一笑:“這傢伙,真是個性情中人呢。”
芮秋一邊試圖掙脫高翔的手,一邊連聲說:“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任月琴將雙手抱在豐盈飽脹的胸前,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鬧騰,看了一會兒才說:“沒有我的同意,小秋哪兒也去不了?”
高翔轉頭瞪著任月琴,雙眼都通紅了,怒道:“你……”
終於還算有點理智,沒把“這個賤人”四個字說出口來。
“我什麼?你想說我什麼?”任月琴笑著追問,把高翔噎得夠嗆。
“不過嘛,你們如果真想要小秋,倒也不是不可以……”任月琴也不打算與高翔多糾纏,話鋒一轉,說,“拿一個人過來換吧。畢竟我可捨不得放小秋走,她又水靈漂亮又能幹,她若走了,我得找個人來寄託思念啊。”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是,美婦醫生接著說道:“當然,用來交換小秋的人必須有一定的治療能力,畢竟我們二隊是醫療隊嘛,沒能力的人來吃乾飯可不行。”
於是,大家都明白了任月琴的意思,她就是想要刀罕嘛,統統把目光集中到了刀罕身上,只有他具備治療能力,他是個“奶爸”啊!
刀罕也知道她是在說自己,便說:“好,我和小秋換。”
刀罕覺得自己光棍一條去哪兒無所謂,雖然任月琴是個反復無常、陰險毒辣的女人,但是他不怕她,而且刀罕比較欣賞高翔這種敢說敢為的性情漢子,願意通過自己的一點努力來成全他和芮秋。
“不行!”這句話是吳歌、辛燃和高翔異口同聲說的。
吳歌的想法是:“你剛來七隊,兩次三番立功,我怎麼能放你走,何況你的能力對我隊戰力提升大有助益啊!”
辛燃則是想:“你是我拉進來,沒在幾天就要走,這怎麼可以呢?何況……何況我也不想讓你走啊!”
高翔心道:“這是我和小秋之間的事,怎麼能夠牽累別人?何況你剛才已經幫過我和小秋了。”
高翔皺眉說:“不行,我跟小秋換,我來二隊!”
任月琴冷笑了一下,懶得理他,她不想把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
刀罕看著高翔說:“你會治療麼?你不會。所以,我跟小秋換,就這樣。”
刀罕聲音不大,語氣也不重,但是聽來卻不容人置疑,高翔瞪眼瞧他,竟說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轉過頭,刀罕看著一臉柔媚微笑的任月琴,面無表情地說:“但是,我來二隊,有兩個要求。”
任月琴笑說:“什麼要求,我可以不答應麼?”
刀罕不理會她,逕自說出他的“兩個要求”:“第一,七隊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無條件出人出力,如果與二隊這邊的工作或任務有衝突,我也只會優先考慮七隊;第二,沒事我不會來醫務室,雙氧水味道聞不太習慣,有事打電話給我。就這樣。”
任月琴扶了扶紫框眼鏡,臉上雖然仍在笑,眼中卻流露出咬牙切齒的恨意,因為刀罕的態度和要求太“目中無她”了。
不過,她看了芮秋一眼,竟出人意料地點頭答應了。
刀罕“嗯”了一聲,說道:“我看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先走了,有事打電話叫我。”
說完,便自個兒向電梯間走去,也沒給人家留下電話號碼。
“我擦,這個傢伙,真會搶風頭!”高翔看著刀罕不算高大的背影恨恨地想。
O198513 發表於 2012-11-28 21:43
第三十一章 出遊
“老地方”。
背巷裡的“幹鍋雞雜”。
從戰警大隊醫務室出來以後,吳歌就率領大家殺到這裡。
“老闆,來個大鍋雞雜,重辣!”
“好咧!”
眾人擠進昏暗、油膩的小包間裡,圍桌而坐。
吳歌、韓婧、辛燃、張彥群、高翔、刀罕,加上從第二小分隊調換過來芮秋,還有後面喊來的魏之雨,總共八個人。
“在鍋子還沒有上來之前,我先宣佈一個好消息……”似乎是新加進一個人來,大家感覺不太好說話,氣氛略顯尷尬,吳歌於是笑著說。
“什麼好消息呀?”辛燃最怕別人賣關子,連忙問。
“明天,咱們全隊一起去度假,目的地安排在撫仙湖陽光海岸,今晚回去收拾一下,別忘了帶好行李和證件,明早八點半到單位門口集-合。”吳歌說。
韓婧坐在吳歌旁邊面帶微笑,顯然她早已經知道了這一安排。
辛燃、魏之雨、張彥群、高翔聽到消息都十分高興,放假加公費旅行,誰不高興?
刀罕也有些被他們的興奮感染到了,不過他的心思並不在玩樂上,他一心所想的只是“如何增加實力,儘快變強,為親族報仇”,所以臉上雖然陪著笑,心卻不在焉。
芮秋低著頭坐在位子上,不出聲氣,似乎還不太能融入新環境。
吳歌將所有人的表現都看在眼裡,他笑著對芮秋說:“小秋啊,你現在是七隊的人了,雖然調職手續還沒辦,不過那些都是小case。這次度假游屬於‘家庭聚會’,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一定要參加哦。”
他轉頭看向刀罕,接著說:“小罕你也必須參加,別以為你調到二隊就和我們沒關係了,你自己都說了,但凡七隊有任何需要你的地方你會無條件出人出力。這一次的活動很需要你,知道不?如果二隊那邊不放你假,我幫你請。”
刀罕不禁有些感動,這個隊長工作時候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平常時間又散漫得像個二流子,但其骨子裡卻是相當重情重義的。
刀罕想起來,自從親族被屠滅,自己被大祭司岩吉用術法傳送到昆明街頭,雖然遭遇不可謂不悲慘,但是也算幸運,因為在那之後,一路走來,所遇到的人大多還是很好的,像“醉鄉”酒吧的普老闆、辛燃、吳歌、韓婧。當然,像阿金、張彥群、魏之雨這些人,他們看自己不順眼,自己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刀罕心中暗想,如果不是先後遇上普老闆、辛燃、吳歌、韓婧這些不是親人卻似親人的人,自己一個人背負著血仇在這繁華都市又該如何自處?
一個人心底若埋藏的東西太多、太深、太久,難免會迷失自我。
“他們的出現雖然不能在實質上幫到我什麼,卻讓我本該黑白的世界變得稍微多彩了一些。”刀罕胸懷感激地想。
於是,刀罕點點頭,笑了一下,對吳歌說:“是了,七隊的活動,我一定參加。”
吳歌“哈哈”大笑,說:“爽快!要不是規定‘午間禁止飲酒’,真想大家一起喝幾杯!”
韓婧笑說:“今天的份兒,留著明天去陽光海岸一併喝了唄。”
吳歌擊掌說:“對,就這麼辦!”
這時,盛滿雞雜和各式蔬菜的鍋子端上來了。
“開吃,開吃!”吳歌一邊說著一邊飛速夾了幾塊雞雜塞進嘴裡,也不管有多燙。
眾人見他那迫不及待的大小孩模樣都不禁莞爾,紛紛動手。
辛燃吃了幾口,突然想起什麼,停下來問:“對了,吳哥,你剛才說咱們全隊都去,那麼,小黑也要去嘍?他回來了麼?”
吳歌一個勁兒地點頭,他已經顧不得說話,他的碗裡堆滿了雞雜和蔬菜,嘴裡也塞得滿滿的。
刀罕問:“小黑是誰?”
辛燃說:“哦,你沒見過他。他叫作黑哲,也是我們七隊的,前一久去外地出任務了。原來他回來了啊,那太好了,咱們七隊人可算是齊了。”
刀罕這才想起來,當初辛燃招他進隊的時候說他們七隊有七個人,直到目前才見過吳歌、韓婧、辛燃、魏之雨、張彥群、高翔六個,原來還一個黑哲沒有見到。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刀罕不由得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戰警大隊原第七小分隊的“第七人”產生了好奇。
“他……”辛燃想了想,忽然一笑,說,“他啊,是個怪人,明天你見了就知道。”
……
……
到了晚上,刀罕和辛燃把家中空閒臥室清理出來,在地上鋪滿專門採購來的泡沫拼圖地板,然後對練近身格鬥技法“沾衣十八跌”。
雖然刀罕悟性很高,學得很快,但是辛燃決定收下稍微不留情,拿出了九成的功力,比今天早晨提高了一成,把刀罕摔得鼻青臉腫、爬都爬不起來。
讓刀罕再一次好好領略到了近身格鬥神技“沾衣十八跌”的厲害。
最後,刀罕躺在泡沫地板對自己連續釋放了“生息蠱”療傷、“活力蠱”恢復體力,才終於勉強爬回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
次日早晨八點半,七隊所有成員(包括刀罕)準時在戰警大隊辦公樓大門口集-合。
吳歌不知從哪兒弄來一輛九座的金杯車,自己當起了司機。
至此,刀罕終於見到戰警大隊原第七小分隊的“第七人”黑哲。
黑哲個子不高,體型偏瘦,比刀罕矮,也比刀罕瘦。
雖然姓黑,皮膚卻不黑,而且蒼白得有些怕人。
標準的宅男模樣,鍋蓋頭、大眼鏡、皺皺的襯衫、滴了油漬的土黃色褲子、雜牌子帆布鞋,背雙肩包,手裡面還提了個水壺。
如辛燃所說,黑哲的確是個怪人。
他的怪,不僅僅是在外形,還怪在他不愛說話。
不愛說話不算怪,怪的是非常不愛說話。
黑哲從出現到坐上車,沒有主動和別人說過一個字,要不是吳歌和他打招呼,他極為簡單地以“嗯”、“哦”、“是”回應,刀罕一定以為他是個啞巴。
……
……
車子賓士在昆玉高速公路上。
路旁景物如河水倒流,如風飛逝。
刀罕坐在最後一排中間的位置,歪著頭看著穿外面的晴空流雲、明山秀水發呆。
說實話,刀罕並不是特別喜歡發呆。
但是,他右邊坐的是一沾車就睡得格外香甜的辛燃;左邊坐的是塞著耳機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宅男黑哲;前面一排是高翔和芮秋,他們好像因為經過昨天的事情,表露了彼此的心意,從而確立了關係,此時正在甜言蜜語、暢談人生,容不得第三者插入;再前一排坐的是魏之雨、張彥群表姐弟,與他們倆刀罕無話可說,相信他們也是一樣;駕駛座、副駕駛座上坐著吳歌和韓婧,距離太遠,不好聊天。
不發呆實在沒事可幹。
好在路程不是太遠,一個小時就快到達目的地了。
撫仙湖,位於雲南省玉溪市澄江、江川、華寧三縣之間,是一個南北向的斷層溶蝕湖泊,形如倒置葫蘆狀,兩端大、中間小,北部寬而深,南部窄而淺,中呈喉扼形。為中國最大的深水型淡水湖泊,珠江源頭第一大湖。
撫仙湖水質極佳,清澈純淨。沿湖山川秀麗,勝景很多。
全湖猶如一顆晶瑩剔透的耀眼寶石,鑲嵌在雲貴高原之上。
車子從江川出口下高速,駛入縣城,便已遠遠可見清麗絕倫之湖景。
江川縣不大,勝在乾淨清秀,街道、屋舍,以及行人面貌俱都精神整潔。
穿過縣城,沿湖行駛。
此際五月將近,正值春光燦爛的好時節。
湖水青碧,湖岸蒼翠。
湖中有山,遠處亦有山,山間芳菲爛漫,陽光則明媚如夏。
一路看不盡的好風景,一路都聽得女生們的嬌呼驚歎(此時辛燃已經睡醒)。
陽光海岸,位於江川縣江城鎮孤山村,是風光旖旎的撫仙湖畔一處高中低檔住宿、餐飲、娛樂俱全的休閒度假區。
車子一路開進陽光海岸中高檔別墅區停住。
所有人一一下車,映入眼簾的即是依山伴湖的一片片景觀別墅。
“吳哥,我們就住這兒麼?”辛燃滿懷期待地問道。
“唔。”吳歌並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微笑點頭。
“耶,太拽了!”辛燃一下子跳了起來歡呼道。
眾人看著她高興得像個小孩一樣,都不由得笑了。
吳歌事先已經預定包下了一棟湖景別墅。
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挺進別墅,分配好房間,收拾整頓一番,便集-合起來活動。
大家先一同乘坐快艇登孤山島,遊玩這如海中仙山般的所在。
然後到海門公園,觀看傳說中的“兩湖相交,魚不往來”的“界魚石”奇觀。湖邊中石碑有詩雲:“星雲日向撫仙流,獨禁魚蝦不共遊。豈是長江限天塹,居然咫尺割鴻溝。”這便因江川星雲湖的大頭魚和澄江撫仙湖的抗浪魚以此石為界,抵石而返,不相往來而聞名於世。
之後又去了歷史上有“一門雙進士,百步兩翰林”美譽的祿充村。
最後在“明星魚洞”一邊賞湖山勝景,一邊品嘗特色的銅鍋煮活魚和銅鍋燜洋芋飯。
玩過一圈,天色向晚,便驅車返回陽光海岸別墅住所。
此時夕陽西下,晚霞翻騰如滾霓,雲霧蒸騰噴紫氣,無比炫目。
眾人興致極高,都感覺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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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湖灘
日落月升。
天色漸漸變得昏暗。
星星慢慢爬滿了夜空,多得令人目眩神迷。
戰警大隊第七小分隊的所有隊員來到“陽光海岸”附近的湖畔沙灘,在景區指點的專門地點攏起一堆篝火。
吳歌指派隊裡的男士們報來啤酒數箱,然後用租借來的功放機放著音樂,開始自由暢飲。
刀罕看見黑哲一個人坐在火光映照不到的陰影邊緣,自己安靜地玩著掌機遊戲,想了想,便提了兩瓶打開的啤酒走過去。
“不喝點?”刀罕走到黑哲身旁,遞過去一瓶啤酒。
鍋蓋頭宅男抬眼看他,搖了搖頭,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掌機上。
刀罕自嘲地笑笑以消解尬尷,他早已經料到自己會受到這樣一種待遇,於是也不生氣,問了句“我可以坐在這裡麼”,不等回答便自個兒坐下了。
反正黑哲也忙不得理他。
刀罕對瓶喝了一口啤酒,然後看向黑哲手中被摁得劈啪作響的掌機,後者在玩一款格鬥對戰遊戲玩的不亦樂乎。
鍋蓋頭宅男打遊戲的水準相當高,嫺熟地搓動鍵盤,控制著自己的角色發出一個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大招,輕鬆寫意地便K•O了對方,一關一關通過得飛快。
“你叫黑哲?”刀罕隨口問。
“小黑。”黑哲頭不抬地回答。
雖然他只說了兩個字,刀罕卻不知為何竟然理解他的意思——不用稱呼名字那麼生分,叫“小黑”就可以了。
刀罕笑了笑,又灌下一口啤酒,感覺坐在沙灘上靜靜地喝酒也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
過了一會兒,黑哲抬起頭,看了刀罕一眼,將掌機遞到他面前,說:“你玩。”
不是詢問式的“你玩嗎”,而是祈使式的“你玩”。
刀罕有些訝異地看著臉色蒼白的小宅男,“哦”了一聲,接過掌機。
山裡少年刀罕沒有玩過這類玩意兒,純粹是仿照著黑哲剛才的樣子操作,可是看著簡單做來難,不一會兒遊戲裡的角色就死了三次。
“笨。”黑哲忍不住吐出一個字。
然後伸手一把奪過掌機,對刀罕說:“你看。”
示範性地側過螢幕以便讓刀罕看得清楚些,黑哲重新選人,開局。
他全神貫注地操控著自己的角色先進行閃避和防守,然後看准對方一波攻擊與下一波攻擊之間的空隙出小拳或小腳騷擾,一旦騷擾成功,使得對方露出破綻,黑哲就立馬毫不猶豫地舞動手指,搓出一個又一個的大招,連消帶打,轟得對方無還手之餘力,最終倒地不起。
刀罕看著黑哲輕鬆地解決了敵人(雖然是虛擬的敵人),腦中卻不由得浮現出自己與人近身對戰的場景。
自己一個2級蠱師,攻擊性術法不給力,還存在被破解的風險,一旦敵人近身,除了用“禹步”逃跑或者付出高額代價使用“默發”、“瞬發”等技能,基本只能束手待斃。
所以,熟練地掌握辛燃教授的“沾衣十八跌”是刀罕當前比較重要的一項任務。
他將自己和仇人阿杜假想成為遊戲角色,運用“沾衣十八跌”與其進行一對一單挑,雖然結果是自己被慘烈K•O,但是不知為何刀罕感覺自己有了一點與恐怖的阿杜正面對抗的信心。
就在刀罕神遊物外的時候,黑哲又解決掉一個遊戲裡的敵人。
他將掌機遞給刀罕,說:“你來。”
刀罕點點頭,接過來,按照黑哲的指點,進入對決模式、選人、開打。
這次稍好一點,打掉了對方半管血,但是卻沒有改變最終被揍死的悲催結果。
黑哲搖頭歎息,好像是以遊戲攻略之神的姿態對愚蠢的凡人表示無可奈何。
另一廂,芮秋一邊不停轉動眼珠注視著海灘上眾人的舉動,一邊與電話那邊的人通訊。
“隊長,我們現在在撫仙湖邊的陽光海岸。”芮秋像是怕人聽到一樣,壓著聲音說道。
“喲,還挺好玩的嘛。”任月琴略微沙啞成熟又故作嬌媚的聲音傳來,“小秋,你玩得上癮了吧,還想得起來給我打電話呐?”
“隊長,不開玩笑,之前人多沒有機會,現在就跟你彙報一下情況。”芮秋表情嚴肅地說,哪裡還有一點先前在眾人面前對任月琴那種低眉垂首、戰戰兢兢的模樣?
“嗯,你說。”任月琴也收起了笑意,聲音聽來鄭重其事。
“隊長,我現已與七隊隊員基本打成一片,交流無障礙,他們也並沒有對我起疑心。至於更多更深入的資料消息,還需要我進一步融入他們之後才好打探。”芮秋說。
“嗯,你自己把握好就行。對了,那個刀罕現在也跟你們在一起麼?”
“是的,隊長,他一直跟七隊的人攪和在一起。”
“這個小傢伙還真是有夠肆意妄為呵!也罷,他既然不願到二隊來那也由他。你盯好他,注意查探一下他的背景和資料。”
“是,隊……。”芮秋點頭應道。
“咦,小秋,你在這邊幹嘛?”高翔走過來說。
由於出身軍伍,訓練有素,高翔走路不發出一點兒聲響,當芮秋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五米之外。
芮秋一時間心驚肉跳,冷汗瞬間湧至皮下毛孔,但她用鼻腔無聲地深深吸了口氣,強行控制身體,硬生生地把冷汗憋了回去,就連因為驚嚇而陡然加快的心律也迅速穩定了下來,她側首看了高翔一眼,嫣然一笑,說:“……對對,媽,我很好,不用擔心。我的朋友叫我過去了,掛了啊,拜拜!”
“呵呵,那媽就放心了,行,掛吧。”那邊傳來一個和藹的中年大媽的聲音,讓人絲毫不能與柔媚到骨子裡的美少婦任月琴聯繫到一起。
掛斷電話,芮秋轉過身笑著對高翔說:“高翔,你叫我?”
同時凝神觀察高翔的舉止和表情,想瞧瞧他到底聽沒聽到自己和任月琴的秘密通話。
高翔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不知道你在跟伯母講電話,打擾了你們,真是抱歉。”
芮秋笑著搖頭,過去牽住他的手,說:“沒事沒事,我跟我媽講了你哦,我說你對我很好,她說那就好那就好。”
“是麼,呵呵。”高翔摸著自己的寸頭傻笑。
“走,我們去喝酒吧。”芮秋拉住高翔的大手甩動著說。
“哦,是了,我正想跟你說,我們去敬一下小罕吧,他在上次任務中救過我,還幫助我恢復,而且你能脫離月琴惡婦的魔爪調到我們七隊來都是他的功勞呢。”高翔說。
“你怎麼能做樣說呢,人家好歹是個隊長啊。”芮秋笑說。
“隊長又咋地?惡婦就是惡婦,說起來我就生氣,她居然用毒針紮你,你說……”高翔突然機動地說。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們倆能在一起,全是拜小罕所賜。那我們去敬他酒吧。”芮秋忙說。
那邊,刀罕和黑哲玩得不亦樂乎,雖然沒有太多言語上的交流,但是他們用遊戲反而能夠溝通起來。
刀罕其實很想知道這個鍋蓋頭宅男的能力是什麼。
黑哲雖然一副弱氣吊絲的形象,但卻有一個不容置疑的身份“戰鬥員警”,那麼他的能力就很令人好奇了。
不過,刀罕當然不會直接開口問,反正日後接觸時間長了自然會知道。
“哈哈,你們倆倒是很合得來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冷神小黑這個樣子。”高翔抱著半箱啤酒、帶著芮秋走了過來。
高翔和芮秋向刀罕表示了感激之意,刀罕連忙擺手說:“客氣啥啊,都是自己人。”
高翔說:“既然是自己人,那就不客氣了。喝酒!咱們先吹一瓶,怎麼樣?”
刀罕說:“好!”
高翔開了兩瓶啤酒,低了一瓶給刀罕,然後舉起瓶中酒,說:“多謝你……”
刀罕打斷他的“感謝詞”,笑駡道:“別他媽囉裡吧嗦的,幹!”
高翔大笑說:“好,話在酒中,幹!”
兩人仰脖對吹,二十秒不到就飲盡一整瓶。
高翔把空瓶子扔在沙灘上,抹嘴說:“喲,小哥,看不出來,酒量不錯嘛。”
這時,吳歌提著啤酒瓶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罵道:“他媽的,喝酒怎麼不叫我!”
他重重拍了拍刀罕的肩膀,笑著說:“小罕啊,我聽說你酒量相當好啊,以一挑三也臉不變色心不跳啊!怎麼樣,今晚我、高高、小張我們三個幹你,不醉不歸!”
刀罕連忙擺手,說:“我的酒量哪裡會有你們好,不行的不行的!”
原本極不情願卻被吳歌生拉過來的張彥群親眼見過刀罕在“醉鄉”酒吧一個人把阿金的兩個手下以及他本人喝翻掉。
張彥群雖然對刀罕這個鄉巴佬各種不屑,但是對於他的酒量卻還是比較佩服的。
一聽吳歌說要組隊挑刀罕,板著臉的張彥群立馬來了興致,雖說三對一,陣容相似,不過,張彥群認為吳歌、高翔和自己的這個組合比之阿金那些個混混流氓實力要強得多,還是很有可能把那個死鄉巴佬幹醉的。
首先高翔是當過兵的,酒量好得嚇人;吳歌身居隊長之職,且人到壯年,酒量正在巔峰時期;自己酒量即使不如前兩個變態,但是喝啤酒的話,幹掉一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幹醉了,就能讓他出糗!
能讓刀罕出糗的機會,張彥群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他見刀罕有拒不應戰之意,馬上冷笑著說:“不就是喝酒嘛,有什麼好怕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吳歌生生將張彥群拉過來刀罕這邊,就是因為知道他倆有不和,想借此機會讓他們兩個化解一下矛盾,可誰知道張彥群這傢伙一張口就戳人。
吳歌看他一眼,但張彥群卻不自覺,滿臉挑釁地斜睨著刀罕。
刀罕笑了一下,從地上抓起一瓶啤酒用牙咬開以後直接拋向張彥群,說:“好,我跟你單挑,喝到不能喝算輸!”
張彥群反應很快,一把抄住飛過來的酒瓶,否則一定會被砸破頭,他恨恨地看著刀罕,後者已經仰脖飲盡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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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不速
張彥群怔住了:“這哪裡是喝酒,這簡直是牛飲嘛!太牲口了吧!”
他忽然無比後悔在喝酒方面挑釁刀罕了,對方雖然是個鄉巴佬,可是鄉巴佬喝酒厲害呀,上次跟阿金他們喝,五六斤高白下去一點事兒都沒有,今天喝啤酒,還不知道能幹幾打呢。
可是現在被他反將一軍,騎虎難下啊。
人家啥話也不說,直接就幹了一瓶,自己別說找藉口推辭了,就是多說一個字,那句講出口的“不就是喝酒嘛,有什麼好怕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的話便原封不動地被退還回來,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嘛?
張彥群沒有辦法,硬著頭皮,吹盡一瓶啤酒,換了五口氣,用了1分多鐘。
在此期間,刀罕已經又幹掉了兩瓶,然後好整以暇地在等著他。
張彥群怒不可遏,狠狠瞪了刀罕一眼,抹抹嘴,抓起一瓶啤酒來接著灌。
刀罕喝完第七瓶準備喝第八瓶的時候,張彥群第四瓶還沒喝下一半。
“啪”!
裝著一半酒液的瓶子落在沙灘上,張彥群雙手捂住嘴,臉色漲紫,喉間突然發出一陣奇異的聲音——“咕嚕”。
他蒙著嘴巴,撒腿就跑。
一直跑到遠離湖灘的一個垃圾桶邊才哇哇大吐起來。
也算他跑得及時,否則可就要“現場直播”了。
張彥群酒量雖不說很好,但也不差,平時喝六瓶沒有問題,可是今天與刀罕拼酒,被打亂節奏,要知道,喝酒也是有節奏的,有的人喝酒,節奏對了千杯不醉,節奏亂了兩三杯就掛。
喝得實在太急了,哪裡還有什麼節奏可言?
“媽的,那個死鄉巴佬是牲口麼,喝酒那麼猛!我擦,這一次真是糗到姥姥家了……”張彥群一邊吐一邊悔恨地想。
魏之雨看到自家表弟被人喝得跑去吐了,心中自然對刀罕愈發的不滿,用力瞪了他一眼,跟著跑去關心張彥群。
黑哲原本一向不善於表現情感、略顯呆滯的雙眼看向刀罕時,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吳歌見刀罕狀態大勇,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便打個“哈哈”,笑說:“小罕,聽說不如看見,你這酒量果真不簡單呐,以後大隊上聚餐喝酒,咱們就誰也不怕啦!再次聲明,你是我們七隊的!來,咱倆不拼酒,隨便喝一個。”
高翔見識了刀罕彪悍的喝法,感覺非常對自己胃口,很是興奮,躍躍欲試,準備上前與之一拼。
這時候,辛燃叫了起來:“喂喂喂,你們男生喝酒,我們女生怎麼辦呀?不行不行,大家一起玩,來玩遊戲,輸的罰酒。是吧,韓婧姐?是吧,小秋?”
韓婧笑著點點頭。
芮秋也說:“好啊,來玩遊戲。”
高翔聽芮秋發話了,雖然很想與刀罕一決高下,但是又不忍心忤逆她的意思,便自己將拼酒的打算悻悻作罷。
於是,眾人圍到篝火邊上,玩起了“逢七過”、“大話骰”、“007”、“棒子老虎雞”、“黑白配”等遊戲。
一直玩到將近12點才收攤,各自回房間休息。
不擅長遊戲的刀罕輸多贏少,喝得不少,與眾人道別之後便去鑽入自己的房間,盤膝坐於床上,開始運轉巫力,一面溫養蠱蟲、鍛煉巫力值數,一面化解酒勁。
巫力在收納蠱蟲的隔離空間內流淌過一周,將每只蠱蟲都輕撫過一遍,“清心蠱”、“生息蠱”、“眠蠱”、“拔除蠱”、“活力蠱”、“幻蠱”次第閃動起各自蟲體顏色的光彩,刀罕以精神力內視,可以看到綠色、金色、黑色、灰綠色、肉色、粉紅色六個明滅不定的絢麗光斑。
蠱蟲們對於接受刀罕巫力的溫養似乎十分興奮。
而刀罕也同樣欣喜,因為他從體內蠱蟲的振動和巫力波動的頻率感覺出自己行將有所突破,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晉級。
入職兩個月不到便要晉升至3級,這速度不可謂不快。像辛燃、張彥群、高翔等人升到3級花就去了年把時間,停留許久也一直未有突破。
刀罕推測自己升級速度能如此之快,恐怕一是與花腰蠱術神秘獨特的修煉體系和方式有關,二是與大祭司岩吉封存了自身巫力的“黃晶石”在刀罕體內產生了很大的助力有關。
就在修煉漸入佳境之時,刀罕放置於桌上的行動電話響了一下。
睜開雙眼,穩定而緩慢地收斂巫力,花腰少年靈敏地一彈身跳下床,光腳踩在地板上,拿起辛燃買給他的手機打開一看,有一條短信。
手機是新買的,卡也是新裝的,知道他號碼的沒有幾個人,無非就是隊長、副隊長等,而會在深更半夜給他發短信的,恐怕就只有一個人。
辛燃:“睡不著,可以出來一下麼?”
刀罕看著這十個字加一個逗號和一個問號呆愣了幾秒,莫名其妙地歎了口氣,回復道:“來哪裡?”
很快,第二條資訊便進來了:“別墅門口,我等你。”
刀罕雖然有時候略顯木訥,但卻並不傻,他不會感覺不出辛燃對自己的好感,說實話他對辛燃也非常有好感,從第一眼見到便心動至今。
然而,刀罕清楚地知道現在的自己正走在並將長期走在一條什麼樣的路上,這條路不需要感情,也不允許有感情,對於為親族復仇來說,一切的感情都可能成為阻礙,甚至可能牽累到原本牽掛的人。
只要有1%的可能性,刀罕就絕不願意去冒此風險。
走在復仇之路上的人,必須學會放棄。
忘情棄愛!
刀罕咬了咬牙,手指摁動,回道:“算了吧,其他人都已經睡了,我現在出來怕會影響不好。”
一發完,他就後悔了,這只像一個留有後路的藉口,並不是堅決的拒絕與放棄。
許久,辛燃也沒有回第三條短信過來,刀罕心下惴惴,想要發一條“晚安”短信去試探一下。就在這時,手機震動,打開一瞧:“隨你便,反正我一直在外面等你!”
刀罕深深呼吸一下,拼了兩個字,發送:“好吧。”
也許自己的本心是無法拒絕她的吧。
刀罕穿了鞋襪,整整衣褲,輕悄悄開門出去。
別墅之外,更深露重,漫天繁星閃動,湖風從耳旁掠過,微涼。
這時,刀罕看到一個倩影,沒有了往日的燦爛活力,顯得清淡蕭瑟,幽靜而寂寥。
辛燃抱著自己的雙膝坐在別墅旁的花臺上,癡癡地看著星月下的淡水湖,一言不發,像一朵小小的夜來香。
“去湖邊走走吧。”沒有回頭看,聽著腳步聲到了身邊,辛燃便淡淡說。
“哦。”刀罕訥訥地答應。
幽深的淡水湖,月光輝映之下,更顯得神秘。
少年少女漫步湖畔,一路沉默無語,唯有水聲輕吟。
“你知道麼,拒絕一個少女的深夜相約是多麼的傷人?”行至一處遠離別墅住宅區的幽靜石灘,辛燃抬起頭,突然用幽怨的聲音說道。
“啊?啊……沒有啊……”刀罕本來正神遊物外,遭此一問,不由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地說。
辛燃極輕極輕地歎了口氣,望著月下的深湖,喊了一聲“刀罕”。
聲音渺遠如夜空的暗雲。
刀罕發現,辛燃似乎從來都是直呼他的大名,不曾像吳歌、韓婧他們叫過自己“小罕”。
刀罕說:“嗯?”
辛燃依然看著暗湧的談水湖,依然用飄渺的語聲問道:“如果有一天……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會記得我多久呢?”
“這……”刀罕本就不善言辭,更猜不來女生的心思,如果是情場高手、花-花-公-子碰上這種問題多半就要借機煽情、賭咒發誓、放些虛空假話哄騙哄騙。
但是刀罕不會,刀罕被突然一問問得懵了。
他在心裡回答:“如果有一天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會忘了你。因為如果我不能忘了你,我寧可我也不存在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上。”
可是他舌頭打結,講不出口。
刀罕發現,這個平日裡看來活力滿滿的陽光少女也會有多愁善感的一面,剛才還玩遊戲玩得十分嗨皮,現在卻望著月夜湖波心事黯然,或許她柔軟的內心包藏著什麼難以言說的壓抑秘密。
如果刀罕是一位家庭完整、背景簡單、條件良好的城市男孩,他會很願意去探尋一下女孩心中奇妙無窮的秘密花園。
可是,他終究只是一個無父無母、背負血仇的山寨少年。
自卑自賤的情緒充斥著刀罕的胸膛,令他絕望得幾乎窒息。
聽不到男孩的回應,辛燃似乎早已料到這種情況,她再看一眼月輝下的撫仙湖,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唇,淡淡說:“回去罷。”
刀罕沒有多說什麼,直了直身子,準備跟她返回別墅。
“哎呀呀,我還以為能看到這兩位小朋友調調情、打打野戰的情景,怎麼就要回去了呢?”突然,一個陰陽怪氣、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小石丘後傳來。
辛燃嚇了一跳,退了一步,幾乎靠到刀罕身上。
刀罕凝神盯住那座石丘,只見其後轉出四人。
前面兩人居左者將自己全身裹在黑風衣裡,頭戴風帽,露出來的一點面皮慘白得嚇人,體型偏瘦,瞧不出是男是女。
這套裝束似曾相識,刀罕突然想起了被自己和辛燃等人打敗抓進牢裡的暹羅降頭師沙旺•納阿瑜陀耶,有一瞬間,刀罕幾乎以為就是他越獄出來實施報復。
黑衣人右邊的中年男子,西裝革履,戴金絲邊眼鏡,面帶儒雅的淡淡微笑,瞧來也有幾分眼熟,卻是“風華集團”的總經理孫啟林。
後面跟著的是兩個穿戴黑西裝、黑領帶、黑墨鏡的高大男子。
“夜裡戴墨鏡,不怕走路摔死麼?”辛燃悄悄吐槽。
刀罕卻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尤其是那個罩著黑風衣的怪人,透體散發著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還有幾分腐肉味兒,與降頭師沙旺的感覺實在太像了。
清了清有些乾澀發癢的嗓子,刀罕叫了一聲:“孫總。”
孫啟林含笑點頭,說:“小夥子,我們又見面了。”
“孫總,這麼晚了,你不會又來給我們送錢吧?”上次孫啟林親自到戰警大隊為幫風德良驅邪的所有人每人送去50萬,刀罕此時半開玩笑半試探地說。
“你可真有意思,這麼晚,老孫怎麼可能來給你們送錢?”穿黑風衣的怪人突然“咯咯”笑著說道,莫辨雌雄的妖嬈聲線令人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剛才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那一聲”也是他(她?)說的。
“他是帶我來送你們上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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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遇襲
“他是帶我來送你們上路的!”黑衣怪人說。
刀罕心頭一緊,直覺告訴他,對面的怪人很可能也是個術者,甚至是一位覺醒了天賦異能的術者,其身上的氣息危險異常,令人悚然。
“什麼意思?”刀罕告訴自己要冷靜,同時皺眉問道。
“也罷,動手之前,說說無妨,讓你做個明白鬼。”湖畔夜風微帶涼意,怪人說著,伸出白皙如骨的右手將風衣拉扯得緊一些,似乎有些畏冷。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我是來自清邁的儂藍•納阿瑜陀耶,說來,我們兩個之間的過節還真不小呢。其一,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沙旺•納阿瑜陀耶是因為你被抓進牢裡的;其二,前不久你解了我下在風德良身上的‘怨靈降’,害我遭受破法反噬,吃了不小的虧。今天我便是來把這兩道梁子一併了結了的。”
刀罕眉頭蹙得更緊,他一聽到黑衣人報上姓名,就立馬推測此人是否與降頭師沙旺有關係,結果不幸猜中。
然後他又聽到一個關鍵字——“怨靈降”。
“黃晶石碎片圖書館”中片刻浮現出相關資料:此術屬於巫術分支中的“降頭術”,即降頭師用自己的巫力和意志,將人或動物死後不散的怨靈轉移到另一具有生命的軀體之上,使目標輕則神智迷失、性情大變,重則因身體承受不住雙重魂魄而猝死的一種邪術。
巫術世界認為,一個人擁有三魂七魄屬於正常,但凡少了一魂或一魄,此人往往慌張憂慮、精神不濟、行動失常,這叫做“失魂落魄”;相反,魂魄多出,則會令人神志不清、情緒亢奮、狂言驚恐,情況甚至比前者更加糟糕,這叫做“鬧撞客”。
如果一個人身上多出一重魂魄,那麼他就有了六魂十四魄,一般人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必將爆猝而死,好在“風華集團”的董事長風德良被降頭師下降轉移的是貓兒的魂魄,程度較輕,因此雖不致死,卻令他成癲成狂。
“他也是一個降頭師,一個相當危險的降頭師,他的等級一定比沙旺•納阿瑜陀耶還要高!”刀罕瞳孔收縮,鼻腔嗅到對方身上飄傳而來的陰濕之氣愈發濃郁,心中篤定道。
“你為什麼要害風董?”刀罕問。
“因為利益啊。”儂藍說,作為一個暹羅清邁人,他的漢語講得很不錯,“你知道風華集團和山藍集團在昆明乃至全雲南省的利益劃分和衝突吧?”
刀罕搖搖頭。
辛燃卻聽說過風華和山藍這兩個昆明市數一數二的大企業競爭之激烈,完全到了白熱化的地步,產生了無數的矛盾與過節,兩家企業員工的關係幾乎同天敵無異。
“你居然不知,哼,也難怪你敢出這個頭,無知者無畏啊。”儂藍訕笑說,“不知也無妨,你只要懂得,風華跟山藍是死對頭,而我,作為山藍集團的副總兼大老闆的私人安全顧問,利用一切手段搞倒風華便是我的職責所在。”
“你能破解得了我的‘怨靈降’,說明有幾分本事,我原也不捨得殺掉你。可是風德良被你救醒後,短時間內便搶回了之前他昏迷的一段時間被我們奪占的市場份額,甚至呈現出吞噬山藍集團原有市場的趨勢。雖然你只是因為無知而成為了山藍集團的一個威脅,但是在金錢和利益面前,任何哪怕一丁點兒的阻礙也是必須掃除的!”儂藍歎息說,“更何況,你把我那沒出息的弟弟弄進了牢裡,也是駁我面子,這次順便就把這筆賬結一下吧。”
刀罕、辛燃至此方才明白,他們已經在無意之中捲入到了大集團之間的利益紛爭。
刀罕不由得心想:“幫助風德良驅除邪靈這單私活是吳歌接的,他知道不知道這其中的內幕呢?如果知道,那麼……”
被同寨人出賣而致親族受戮的經歷令花腰少年對每一個人其實都懷揣著戒心與懷疑。
“你怎麼知道破解你術法的人就是他,又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辛燃忍不住指著刀罕問黑衣人道。
“自然是有人提供線索。”儂藍“咯咯”笑著,看了旁邊孫啟林一眼,說,“我介紹一下吧,這位是老孫,你們只知道他是風華集團的總經理,卻不知他還有一個身份,山藍集團的二當家,手持山藍24%的股份。”
“老孫哥先前就曾提供給我風德良的行蹤,讓我得以在他開車回家途中放出山貓給他撞死,然後施放降術,輕鬆轉嫁怨靈。
“在得知風老闆醒來的第一時間,老孫哥立馬探聽清楚緣由,自告奮勇地親往你們戰警大隊,替風家小姐將原本應該由她送的雇傭金給送了,為的就是要親眼確認破解我降術的那一位‘高手’的身份、長相。
“而後,積極搜集資訊,充分瞭解情況,趁著你們這次外出遊玩,引領我前來斬草除根。你倆倒好,深更半夜不睡覺,跑來湖邊幽會,倒也省去我們許多麻煩哈。”穿黑風衣的儂藍似乎很愛講話,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兒全交代得清楚明白。
“儂藍大師,何消跟他們講那麼多,不如便動手罷。”孫啟林已經收起了微笑,面沉如水,似乎對這位年輕的暹羅降頭師的多話很有些不滿,但卻因還需依賴於他,不好直接點明。
“人性啊,有時候實在惡劣得令人髮指!”在聽明白了風華集團的董事長風德良是因為被自己的下屬出賣而中了降術之後,花腰少年不由得無聲感慨。
人與人之間距離因為信任拉近,然而拉得越近,在被對方倒戈一擊的時候就會受傷越重。親朋相傷、同宗相害的事情刀罕是真真切切地經歷過的。
“告訴他們又有何妨呢?老孫,你不知道,明白鬼比糊塗鬼好,人若糊裡糊塗地死掉往往會生出很強烈的執念,到時候他們的怨魂來纏著你我可不管哈。”儂藍怪笑著說。
辛燃聽他(暫用)說到“鬼”和“怨魂”,不由得汗毛豎起,心下害怕,朝刀罕更靠近了許多。
與人打架時猛悍非常的女格鬥家,現在卻是一個懼怕聽到鬼怪之說的小女孩,刀罕不覺莞爾,同時又生出愛憐之意,伸手扶了扶她的細腰,輕聲說:“別怕,鬼魂、怨靈也和有些人一樣,也欺慫怕惡,你強它就弱,你弱它就強。”
在腰杆被觸碰的一瞬間,辛燃身體有如觸電般劇烈顫抖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躲開,但聽了刀罕稍嫌拙劣的安慰詞之後,女孩不知為何感覺不再那麼害怕,只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不必多說,動手罷!”孫啟林見儂藍無動於衷,不理會自己的指令,還在滿嘴跑火車,心中微怒,沉聲說。
這條命令是對他身後的兩個男子下達的。
兩個穿黑西裝的高大男子應聲從黑西裝裡掏出手槍,動作十分嫺熟、利索,分別指向各自選定的目標。
望著黑洞洞的槍口,感覺周圍的風也變得冰冷,刀罕和辛燃不約而同地倒吸涼氣,總算明白對方口中的“殺掉”並非空口虛言。
恐懼和絕望如同浮冰的浪潮,瞬間淹沒了他們。
無法動彈,不知所措。
“你們兩個蠢貨,把槍收起來!這是我的獵物,誰也不許動!”儂藍突然尖叫道。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孫啟林看了儂藍一眼,擺擺手對身後兩人說:“不要用槍,響動太大。”
然後又道:“那麼,儂藍大師,您請吧!”
兩個黑衣男墨鏡下麵的臉色在月色裡瞧來並不好看,但最終未敢多言,各自把槍收了回去,靜觀性情古怪的降頭師出手。
不直面恐怖的槍口,懼怕的陰影就減少一些。刀罕和辛燃對望一眼,不必發聲,便已看出相互的目光中傳遞出的資訊,兩個字——“逃跑”!
心意契合,靈犀相通。
少年少女同時轉身,拔腿就逃!
“咯咯咯咯,你們華夏國有個故事講得很好,孫猴子是永遠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的!”儂藍看著兩人逃向亂石灘,並不急於動手,只是笑著說,同時對自己的博學多知感到滿意。
跑著跑著,還沒轉過前面那座石堆,辛燃便覺得全身重若千斤,腳下如陷泥沼,越是用力蹬踏,被拖曳住的感覺就越明顯,幾乎無從發力,跨出的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我中了邪術!”辛燃心中驚道,駭急之下額頭上俱是冷汗。
就在這時,“嗖”地一下,胸口一涼,似有什麼鑽進了身體,辛燃聽到一聲清脆的破裂聲,近在耳際遠在天邊,清晰而又隱約。
然後,體沉腳軟的種種異狀統統消失無蹤。
她停下來,長出了一口氣,看向旁邊的刀罕。
刀罕也停住腳步,神色凝重警惕,正回身瞪著搗鬼者。
儂藍四人便在站在他們倆後面十余米外,顯然剛才的一分鐘內,少年少女的逃跑並沒有取得明顯成效。
儂藍黑風帽下的臉龐蒼白如鬼,面帶邪氣微笑,瘦骨嶙峋的雙手把玩著一根短棍,看不出質地如何,只是在月光下其上的紋路顯得古樸玄妙,又透著幾絲詭異,想來便是降頭師的施術道具“降頭棒”。
“既然你解降術那麼厲害,那我們再來試試。”儂藍笑說,隨手將受巫力灌注而發出微光的短棍在空中劃了幾個不明意義的圖形或符號。
适才,儂藍向逃跑的兩人釋放了使人行動遲緩的“沉降”,刀罕第一時間念動口功,先對自己釋放了“拔除蠱”,緊接著又對辛燃釋放,前後用去十多秒便解開了儂藍的降術。
“沉降”在降頭術中屬於比較基礎的術,沙旺便是用此術對付緝毒員警,令他們施展不開攻擊也無法逃走,最終被吳努、吳伯兄弟和巴登輕鬆打傷、擊殺。
但有一點,“降頭術•沉降”除了使人行動遲緩、消耗體力,不能造成實質性傷害,雖然如此,但能夠同時針對兩個目標進行多體釋放,說明儂藍的術者級別至少在3級以上。
刀罕心念電轉,頓覺壓力巨大。
可是由不得他細細思考對策,敵人的手段已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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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爆發
這一次,降頭師的目標只針對辛燃一個。
一道模糊的黑光自其短棍頂端射出,沖少女飆去。辛燃本能地閃身避讓,然而黑光射速極快,且似乎有鎖定追蹤之能。
無法可想,黑光入體。
動作霎時停止,辛燃站在原地,頭垂至胸,看不到表情,片刻,隱隱可見她通體升騰起一縷縷青色和紅色的氣息,少女身穿短袖和七分褲,其小腿、手臂、脖頸等部位裸露在外的嫩白肌膚之上,如有生命般,爬竄而出一股股成人手指頭粗細的青色或紅色的線條。
不斷爬升、纏繞……好像一條條堅韌的繩索,緊緊束縛住辛燃的四肢、軀幹以及頭頸,而後仿似受到無形的手操控,青紅兩色線條一寸一寸不停地絞動、勒緊。
力量大得驚人,辛燃白皙的皮膚被勒出一道道紅得發紫的印痕,更可約摸聽得見骨頭受到壓迫發出“咯吱”脆響聲。
辛燃不能自控地仰起頭來,刀罕看見她臉面漲紫,雙眼翻白,嘴裡“呵呵”喘息,無法發聲言語,眼淚、鼻涕與唾液橫流,情狀十分可怖。
幾乎不用懷疑,再繼續下去,女孩一定會當場死掉!
這是“陰陽草降”,紅線為陽,青線為陰,中降如受草繩勒縛,同時纏繞肉體和靈魂,能夠造成雙重絞殺的效果,乃是一種相當可怕與惡毒的“絕降”。
當然,3級的降頭師所使的“陰陽草降”尚達不到靈肉雙殺的程度,只能做到對肉身傷害或致死。
刀罕胸中焦急似火,卻強迫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不可關心則亂。冷靜思索幾秒,“黃晶石碎片圖書館”很快便給出了以上資訊。
在獲取到資訊的同時,刀罕知道救人刻不容緩,立馬念動口功,一個“拔除蠱”砸在痛苦萬分的辛燃身上。
然而,灰綠色的光點一去一回去卻起效甚微,辛燃依然被青、紅線條死死捆縛,勒絞的力度雖有一瞬間的減輕,卻很不明顯,“拔除蠱”蠱蟲甫一飛回,兩色線條立馬再度加緊絞動,似乎還更變本加厲。
刀罕大急,轉頭看到儂藍雙目微閉,嘴裡念念有詞,手上橫持降頭棒,棒子頂端輪流閃泛著青色和紅色的微光。
他在持續施法控制“陰陽草”!
難怪不能做到一下子拔除負面狀態。
花腰少年心念一動,嘴唇張翕兩次,立時一記“眠蠱”飛向儂藍。
他動用了“瞬發”、“默發”技能,釋放出目前所掌握的唯二的兩個黑巫術之一。
使用了與自身等級不相符的BUG版技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那就是,施法術法損耗的法力值是原來的三倍,也就是說,瞬發、默發一個“眠蠱”相當於正常釋放了六個同樣的蠱。
巫力值驟減將近一半,刀罕不由得感覺到一陣空虛與眩暈。
付出代價當然必須收穫效果,降頭師萬萬料想不到一個2級的蠱師居然可以瞬發術法,心底大為驚詫。
好在他實戰經驗豐富,加之靈覺敏銳強大,一旦感知到有危險靠近,陡然雙眼圓睜,也不多想,甩手短棍揮出,以純粹的巫力擊破迎面飛來的“眠蠱”蠱蟲,不讓其近身,除此之外,一時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來對付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刀罕原本也沒有天真地以為一記“眠蠱”就能將對方睡倒,想著只需要起到打斷施法的作用便算成功。
拼命忍住蠱蟲死亡而反噬己身的劇烈痛楚,刀罕再次朝向日葵釋放“拔除蠱”,不間斷地放出收回放出收回放出收回,連續三次,直到強行將“陰陽草降”的“絞殺狀態”從其身上拔除方才停止。
辛燃頓時身子一輕,仿佛全身力氣在瞬間被徹底抽空,“噗通”一下趴倒在地。
“呃噗……”儂藍遭到術法被“打斷”和“破解”的雙重衝擊,立馬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因為“陰陽草降”已經屬於相當惡毒級的黑巫術了,施法代價高,反噬力度大,一旦中斷或被破解,施術者馬上就會受到非常嚴重的傷害。
刀罕的“眠蠱”雖然同樣屬於黑巫術,但不具實質殺傷力,算不上惡毒等級,反噬效果比較輕,尚能承受,而且,蠱蟲被擊碎死亡刀罕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只需要費些功夫,在體內重新凝煉出來就行。
“大師,你怎麼了?哎呀,怎麼突然就受了那麼重的傷啊?”孫啟林俯身問滿口鮮血的儂藍,語氣中不無譏諷之意。
同為山藍集團的副董,孫啟林和儂藍之間本身就難免有些“同行相忌”的意思,前者是打入敵方陣營“風華集團”內部的線人,後者是大老闆跟前的私人安全顧問,不說待遇,兩人在心理上肯定是有落差的。
尤其是孫啟林,他覺得自己不斷冒著巨大風險提供重要線索,儂藍卻只消動動手指放幾個術法就好了,可是,對於大老闆來說,遠在敵營的線人和近在身邊的保鏢哪一個的功績更容易看見呢?功勞大過天,被老闆看在眼裡才做數啊。
在孫啟林心裡,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所以他一直都暗暗把暹羅降頭師當做是自己的頭號對手。雖然目前合作是主旋律,但這並不妨礙他含沙射影、旁敲側擊地嘲笑一下對頭的失誤。
“沒事!你們讓開,誰也不許搶著動手!”儂藍用白骨般瘦削慘白的手掌抹了一把,鮮血塗了滿嘴滿手,咬牙逞強說。
“辛燃,你……你怎麼樣?”刀罕蹲下身,對倒在地上的辛燃焦急地詢問。
“呃,啊……好痛……全身都好痛啊……”辛燃勉強抬起頭,痛苦地呻吟說。
刀罕頓時心疼得不得了,不過女孩的神智尚算清晰,說明情況還不算太壞,身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青紅色線條已消失不見,留下十幾道紅得發紫、紫的發黑的恐怖勒痕。
辛燃疼得雪雪吸氣,咬牙切齒地說:“刀罕,你……你能不能用術法幫我恢復狀態?快……快幫我弄一下,我……我他媽的要上去揍死那個不男不女的妖怪!”
“啊……”聽到女孩霸氣十足的粗口,刀罕震驚不已,隨後向辛燃連續釋放了“生息蠱”、“活力蠱”和“清心蠱”,先鎮痛療傷,然後快速回復因極度痛楚而損失的體力、精力,最後令其精神清醒,更加集中專注。
看著刀罕在為辛燃施術療傷,儂藍咳血笑說:“咳咳,還不錯嘛,‘花腰巫術’確實有些子門道呵,難怪阿杜那傢伙搶著要往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寨跑……屠殺了人家幾乎全寨的人,卻放走了三個小朋友,結果一無所獲……咳咳咳咳,你說怎麼就這麼巧,阿杜那傢伙到處找你踏破鐵鞋無覓處,而我卻得來全不費工夫呢?”
說完,暹羅降頭師又為自己講出了幾個成語感到十分自得。
“……你認識阿杜?”刀罕穩定地對辛燃釋放完術法之後,開口問,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有一絲情緒波動。
“哈,咳咳,當然認識,我們是一個團隊的,不過說實話,我很不喜歡他,那傢伙是個瘋子。”儂藍一邊咳一邊笑說。
刀罕轉過頭看他,雙瞳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停跳動:“他現在在哪裡?”
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辛燃卻不知為何聽得有些害怕。
火山爆發之前總是有一段平靜期。
儂藍看了面無表情的花腰少年一眼,突然笑道:“怎麼,你想找他報仇?哈哈哈哈哈哈……雖然我很想幫你,可是那傢伙帶著人到處亂竄,說是要找尋什麼‘萬法宗源’,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話音未落,刀罕已經無聲暴起。
當然辛燃反應過來,少年已經不在自己身邊。
刀罕發力朝儂藍沖了過去,他的兩隻眼睛裡似乎有火焰在跳動,他的身上仿佛泛起一陣隱約的赤紅。
幾乎在場所有都有一種錯覺,刀罕的身體比先前變得魁梧、強壯了許多,簡直如同一輛小坦克似的朝前猛烈推進。
“這……這是‘爆發’?!他……他覺醒了天賦‘爆發’!”辛燃心中驚道。
“爆發”屬於一種主動發動的職業者天賦,它可以令啟用此天賦的職業者的力量與速度在一定時間之內驟升至原來的200%。
開啟“爆發”天賦的刀罕,力量與速度瞬間接近於一個3級武者。
在聽到“阿杜”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稱呼的時候,刀罕感覺腦漿轟然一炸,全身血液就沸騰到冒泡。狂飆的槍火中倒下一批又一批的親人同族,那硝煙與血液迷茫的慘景再一次浮現在他眼前,刺激著他的神經與血脈,使他直接覺醒出第一個職業者天賦——爆發。
一道赤影閃過,刀罕來到了儂藍的面前。
“我再問一次,他在哪裡?”刀罕盯住儂藍•納阿瑜陀耶一字一字問,眼中火焰幾乎要噴出。
“我……我不知道。”降頭師被嚇一跳,語氣竟然軟了。
旁邊的孫啟林和後面的兩個黑衣男也怔住了,好快的速度!
刀罕不再多話,伸出拳頭,朝著恐怕比自己高出兩個等級的降頭師重重打去。
儂藍身後的一個黑衣男立馬反應過來,趕緊跨上一步,出手將那一拳擋下。
砰——
身為2級武者的黑衣男瞬間感覺到對方力量大得像兩頭公牛撞來,一不小心竟被震得踉踉蹌蹌退了幾步,刀罕則半步不退。
黑衣男子心中大駭:“這小子不是術者嗎,怎麼速度和力量完全跟個3級武者一樣?難道是情報有誤?”
就在黑衣男分神之際,刀罕突然逼至他的面前,合身撞過去,用自己的胯骨抵住對方的腰部,伸腳絆住其腳跟,同時閃電般雙手猛推人胸口。
黑衣男感覺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身子由豎到橫瞬間就栽倒下去,頭部狠狠地撞在石塊亂鋪的灘塗上,撞得眼冒金星。
“撞馬跌!”辛燃看得差點驚呼出來。
刀罕將黑衣男摔倒的那一招正是她教給他的“沾衣十八跌•撞馬跌”。
反應都跟不上,更遑論反擊,黑衣男只覺得胸口猛地一疼,刀罕已單膝壓跪在上面,暴風雨般的打擊接踵而至!
O198513 發表於 2012-11-28 21:45
第三十六章 共死
砰砰砰砰砰砰……
快得不可思議的重拳連續擊落,刀罕近乎瘋狂地毆打著被壓在膝下的黑衣男,就像在打一隻沙袋。
不一會兒,黑衣男墨鏡破碎,頭腫如豬,滿臉鮮血,已然昏死過去。
刀罕的拳頭也被對方的牙齒和麵骨戳破得皮開肉綻、鮮紅淋漓,但他絲毫不覺疼痛,依然一拳一拳保持極快卻又均勻的速度狠狠落下。
“你傻了嗎?快點阻止他,他瘋了,他會把人打死的!”孫啟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時大叫道。
另一名黑衣男這才反應過來,身為一名國際雇傭兵,冷血無情是必須具備的第一素質,顯然他做得還不夠好,看到同伴被突然暴起的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猛揍居然嚇得愣住了,還被雇主瞧在眼裡……
於是,黑衣雇傭兵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不稱職遷怒到了刀罕身上,就是你小子害得我受老闆呵斥的!
黑衣男子沉聲一喝,沖了過去,對準刀罕的太陽穴一拳打出!
這一拳勢大力沉,而且沖著要害而去,看來是打算一招取命,把自己剛才在老闆面前愣神失職的壞印象抹去。
刀罕覺察到一陣勁風襲來,知是敵人攻到,正準備迎戰,怎料,起身的時候,忽然感覺通體乏力,如同被一瞬間抽去了全部骨頭一樣,綿軟欲死,腦袋更是眩暈得快要嘔吐,胸腹中空虛難受到了極點,天賦“爆發”的副作用至此顯現!
就像服用興-奮-劑,開啟“爆發”也是有副作用,而且相當傷不起。
通過刺激身體機能而催豁力量與速度的200%爆發是需要付出相應代價的,那就是體力與精力的消耗量和消耗速度會達到原來的兩倍。
現在,用光了氣力的刀罕連普通人都不如,面對國際雇傭兵的襲擊毫無還手之力。
黑衣雇傭兵也看出了刀罕狀態不對,心中先是一奇,繼而一喜,在拳頭之上更加催發猛力,還帶起來一層薄如紙張的土黃色大地鬥氣,向著虛弱的花腰少年擊打過去。
雖然對於2級武者來說,黑衣男的鬥氣確實略嫌稀薄了一點,但是大地鬥氣的厚實強硬堪比鋼鐵,手上覆著薄紙般的鬥氣完全相當於戴著鋼筋拳套。
眼看刀罕的腦袋就要被一拳打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緋紅色的人影閃至刀罕身前,快速伸手與黑衣男對撼一拳。
碰——
黑衣雇傭兵立時不顧職業形象地大聲哀嚎著向後倒去,他出拳的右臂已經整條變成了一根扭曲的麻花,斷骨從內而外刺破皮膚,筋肉不規則地翻卷,血糊拉拉。
刀罕看著辛燃半身披霞般覆蓋了厚實、飽滿緋紅色火焰鬥氣的背影,虛弱地想:“唉,又被她救了……”
黑衣雇傭兵又痛又驚,那個女孩居然可以激發出兩隻成-人手掌疊起來那麼厚的鬥氣,並且覆蓋半身,並且是火焰鬥氣,她……她究竟是幾級武者啊!
將對方一招打至基本失去戰鬥力之後,辛燃扭頭對刀罕嗔道:“喂,你是一個巫師耶,沖在前面幹什麼?還沖得那麼快……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女孩雖然是一臉嗔怒的表情,但眼中卻滿含著關切之意,刀罕無力地笑笑,正要開口,忽然心生警兆,轉頭馬上搜尋到降頭師儂藍的位置。
那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
只見他不知何時悄悄與眾人拉開距離,站在陰暗處,手上橫舉“降頭棒”,眼睛微眯,口中念念有詞。
他在施術!
他的目標是……
刀罕胸口一悸,用盡全身力氣沖辛燃喊道:“小心降頭……”
女孩早已隨著刀罕的目光看到了正在準備術法的降頭師,不等他的警示說完,辛燃已經腳下一旋,身形電射而出。
本來受過“陰陽草降”的絞殺,不死也得殘廢,最好的情況亦不過是失去行動能力、臥床月餘無法下地,女孩能夠那麼快地回復戰力,除了其本身體質特殊以外,自然還有花腰巫師大半的功勞。
連續三次釋放“拔除蠱”徹底拔除“陰陽草降”的“絞殺狀態”,然後“生息蠱”、“活力蠱”、“清心蠱”猛砸,休息一會兒就回復到原來的八成狀態,如果再休養得久一點,回復九成戰力也沒問題。
“心意六合•馬蹄崩拳!”
此時辛燃鬥氣全開,使出自己最熟練的“馬蹄崩拳”,朝著降頭師儂藍猛衝過去,擬在他釋放術法之前先行將之擊倒。
氣勢有如千軍突擊、萬馬奔騰,兇猛殺到!
就在這時,右手手臂被打殘的黑衣雇傭兵突然不顧傷痛,掙扎起身,快步沖上前來,伸出左手去捉辛燃的身子。
從這一表現來看,他已經很有職業操守了。
但是,職業操守好並不代表戰鬥實力強。
辛燃很清楚哪邊威脅更大,應該先解決哪一邊,再說她也一心想要揍那陰陽怪氣的降頭師一頓出口惡氣,於是狠勁發作,前沖的身形陡然又加快了一倍速度,黑衣男就連她的影子也摸不著。
瞬間,到了降頭師面前,絲毫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附帶著厚厚緋紅色火焰鬥氣的小拳頭徑直轟出,正中儂藍慘白似鬼的臉!
暹羅降頭師慘呼一聲,重摔出去。
幾乎同時,他的黑色風衣之上冒騰起一股股濃煙,仿似魔怪的觸手,迅速撲纏住尚在錯愕之中的辛燃。
“啊……”
女孩整個兒被裹進黑色煙霧裡,尖叫著身子劇烈抽搐了數下,便不可自控地摔倒在地。
被擊中頭面的降頭師儂藍居然沒有昏過去,趴在地上“口桀口桀”直笑,他臉部鼻子和上顎的區域已經凹陷進去,血肉模糊,瞧來非常恐怖,而他的眼神中則夾雜著痛苦和猙獰,以及一種奸謀得授的快意。
刀罕幡然醒悟,原來降頭師的目的實際上就是要吸引辛燃近身,通過自己被攻擊而觸發黑袍上附加的降頭術來進行反擊,當然,如果辛燃不沖過去阻止他施術,必然也將產生十分糟糕的情況。
以傷換傷、以命搏命,能讓奸詐狡猾的降頭師做出如此決定,說明附加在其黑風衣上面的降頭術一定無比恐怖,必然無比恐怖!
尚處於“虛弱”狀態的刀罕心急如焚,準備催豁巫力,念動口功,對渾身籠罩詭異黑煙、在石灘上掙扎翻滾的女孩釋放一記“拔除蠱”,也顧不得自己是否會因為用幹巫力值壓制不住體內的蠱蟲而遭受兇猛反噬。
“你們這是幹什麼?殺兩個娃娃都那麼費事,我山藍集團雇你們是來吃乾飯的嗎?”孫啟林已經出離憤怒了,他對於現在的情況著實不滿意。
說著,自己從西裝內掏出一柄手槍。
沙漠之鷹!
孫啟林面沉如水,將有著“手槍中的袖珍炮”之稱的“沙漠之鷹”的槍口指向了石灘上一團黑的辛燃,預備開槍將之擊斃。
“喂,混蛋,欺負妹子算什麼本事,到底要不要臉啊?有種來打我呀,來把我打死呀,來把我的頭打掉呀!”就在這時,刀罕突然鼓起全部的力量遙遙指著孫啟林的後腦勺跳腳大罵,這個原本有些樸實寡言的山裡少年幾乎把平生最惡毒的言語都罵了出來,“孫老倌,你個背信棄義、兩面三刀的叛徒,我詛咒你,我詛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原本淡定儒雅的長風老總、山藍副董孫啟林臉色霎時變得無比難看。
他從風玲和其它管道瞭解到,面前的少年是一位擁有神秘力量的巫術師,而傳聞中巫師的詛咒向來以惡毒、可怕著稱,雖然實際上刀罕並不懂得“詛咒術”也無從去釋放,只是單純地怒駡,但不知實情的孫啟林還是駭得如炸毛野貓一般,立馬把槍口轉而對準一邊大聲喝斥一邊不斷靠近過來的花腰少年。
瞄準其身體要害,手指扣住扳機。
就在這時,被黑煙纏裹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辛燃突然站起身來,此舉將在場餘人均下嚇了一跳,孫啟林甚至忘了開槍。
滿身煙霧、基本看不清面孔的女孩沉默站立了數秒,便“嗖”地一聲躥出,向著刀罕撲去!
孫啟林和殘臂的黑衣雇傭兵鬧不清楚是什麼情況,非但沒有阻攔,還向旁邊退讓了幾步,唯恐那詭異的黑煙沾到自己。
少女速度極快,沖至刀罕身前,毫不停留,徑直拉著他繼續向前。
刀罕只見一團黑煙迎面撲來,還來不及張口說點什麼,便被帶著一起沖向夜月下的淡水深湖。
噗通……
噗通……
待孫啟林等人回過神來,刀罕和辛燃二人已經消失在翻翻滾滾的湖潮之中。
“你們……”孫啟林轉頭瞪著兩個黑衣雇傭兵,一個手臂被打成麻花、一個腦袋被揍成豬頭,氣得說不出話來。
四個大人,三個帶槍,其中兩個是國際雇傭兵,還有一個是暹羅清邁最厲害的降頭師,這樣都殺不死兩個孩子,不但被打得狼狽不堪,最後還放跑了,說出去誰信啊?
“老孫哥莫要發火,那兩個娃娃如今是必死無疑啊。”儂藍此刻方才從地上爬起身來,塌陷出一個拳頭窟窿的臉龐看上去十分可怖,他疼得說話都含糊不清,語聲卻盡是殘忍的笑意,“先前我是故意讓那女孩打中的,因為我的袍子上被我附加過“蝕骨降”,一旦有人近身攻擊到我,便會立即觸發並迅速反撲襲擊者。此降不但能夠於短時間內吸幹受術者的生命力,而且還可以接觸傳播,即接觸到受術者的人亦受此降術影響。所以,即使他們跳入水中,也逃不遠了,只不過是共赴死國而已。”
孫啟林聽完立時心中大罵:“尼瑪,你那見鬼的法術會接觸傳播怎麼不早說?要是剛才我去阻攔那個女孩,豈不是連我也遭殃了?”
看著儂藍慘不忍睹的一張臉,孫啟林又暗暗皺眉:“你一個暹羅的大降頭師,被小女孩打成了這幅德行,到底還有什麼可得意的?回頭在電話裡我一定將情況向大老闆如實彙報。”
搖了搖頭,孫啟林說:“快走吧,只怕戰警隊那些人已經被我們驚動了。”
說完快步向別墅區的反方向離開。
兩個受傷慘重的雇傭兵忍痛互相攙扶著跟隨在後。
儂藍看了一眼深深的淡水湖,窟窿臉龐露出惋惜之意:“唉,那麼鮮嫩可口的一個小夥子,要是活捉了話,可以先盡情淩虐,然後慢慢吃掉,然後煉成‘絲羅瓶’,然後拿去向阿杜那傢伙炫耀……唉,可惜了,可惜……”
O198513 發表於 2012-11-28 21:46
第三十七章 掙扎
湖潮暗湧,仿佛聽見遙遠卻又清晰的對白。
“如果有一天,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會記得我多久?”
“如果有一天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會忘了你。因為如果我不能忘了你,我寧可我也不存在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上。”
刀罕猛然從短暫的昏迷中醒過來,卻發現自己置身於深黯的湖波里。
懷中緊緊擁抱著一具軀體,飽滿、柔軟,同時冰冷刺骨。
刀罕駭然,睜大眼睛,透過深黯的湖水去看辛燃。
女孩處於重度昏厥狀態,雙眼緊閉,皺眉、抿唇,滿臉痛苦的樣子,而纏繞在她身上的黑色煙霧沒有絲毫消減,如水藻般飄蕩,黏膩而且糾結,甚至還蔓延裹攪到刀罕手臂腰腹,最後遍及全身。
隨著黑霧傳染過來,刀罕便感覺到渾身皮肉一陣陣刺痛,好像被無數尖細的長針大面積地猛紮,似乎要紮到骨頭縫裡,疼得五臟六腑都在打顫。
“這……這該死降術難道是會接觸傳播的?竟然令人這麼難受……那,辛燃她先中降術,豈不是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在遭這種罪……”同樣的感受加身,刀罕更對女孩心疼著緊。
一口憋氣即將用盡,刀罕大急,想帶辛燃遊上湖面,但卻有心無力,之前開啟“爆發”天賦將自己的體能耗去了七七八八,處於深度昏迷的辛燃又變得十分沉重,再加上附在身上的可惡降術綿綿不去,“針刺狀態”造成的劇痛對刀罕的行動影響非常之大。
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啊!
“尼瑪,只能先把該死的降頭術解掉……”刀罕感覺自己快憋不住了,已經有水鑽進鼻腔。
無法張口念動口功,情況又非常緊迫。
刀罕唯有再度催豁巫力,發動“瞬發”、“默發”技能,準備釋放“拔除蠱”。
在“先解除辛燃身上的負面狀態,還是先解除自己的”這個問題上,刀罕心念只轉了一秒,便選擇先將“拔除蠱”釋放于女孩身上。
灰綠色光點形態的“拔除蠱”蠱蟲在幽暗的湖水裡看不清晰,但卻無所阻礙,瞬間從刀罕體內飛入辛燃體內。
一會兒,魔怪觸手般的黑煙如冰覆火,熄滅得乾乾淨淨。
刀罕卻猛然感覺到無比的暈眩,自身的刺痛感倏然發大一倍,巫力值行將見底,體內的蠱蟲開始一陣一陣地躁動、鬧騰,就連原本應該從辛燃體內正常返回回來的“拔除蠱”也險些脫離軌跡飛走。
“糟啦……我,我會被反噬!”刀罕心下駭然。
“黃晶石碎片圖書館”中載錄的曾經的一些巫師被自己的術法反噬致殘致死的慘烈畫面竟而在此刻自動彈出來,一幅一幅展開在刀罕的腦海之中。
皮開肉綻者有之。
腸穿肚爛者有之。
腦漿迸裂者有之。
白骨外露者有之。
全身烏黑爛作泥醬者有之
……
實在是太恐怖了,少年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差點沒憋住最後一絲氣息、嗆水墜入湖底。
可如今,情況已至千鈞一髮之關頭,不容人再多半分猶豫。
若不解除降術,則兩人必然被淹沒於撫仙湖底。
若強行催豁巫力發動技能接觸降術,則自己有九成九的可能受蠱蟲反噬而致慘死。
最終,刀罕還是決定不願束手待斃,無論如何也要賭一把。
今晚刀罕第三次強鼓巫力,發動技能,對自己釋放“拔除蠱”。
然而,僅剩的一點巫力值已經不足以驅使蠱蟲,反倒激起了它們暴躁的情緒。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在刀罕以巫力在體內遠離臟腑的區域開闢、製造的一處用來安放蠱蟲的隔絕空間內,六隻蠱蟲各自跳動撞擊不再那麼堅實的巫力牆壁,試圖突破而出。
突破之後,它們……
刀罕驚駭欲絕,不敢想像它們突破巫力空間壁會做些什麼。
他一面拼命憋住氣息,一面運使剩餘不多的巫力來對蠱蟲們進行壓制。
嘩嘩嘩嘩嘩嘩……
就在這時,刀罕面前的湖波翻湧,懷中的女孩隱約“嚶嚀”地哼了一聲,無數氣泡從她口鼻間冒出,同時,如魔怪觸手般的可怖黑色煙霧竟爾複又從其身上升騰而起。
纏繞、裹攪。
刀罕周身刺痛更甚。
儂藍的降術當真難纏至極,居然無法根除。
內憂外患,一種無比絕望的情緒在刀罕心裡漫延。
下一刻,蠱蟲們或撕咬或衝撞,終於破開了花腰巫師以巫力製作在體內角落的隔絕空間牆壁,在他的五臟六腑間肆意穿梭、遊蕩、橫衝直撞,甚至亂抓亂啃亂咬。
巫力如同玻璃瓶子裡的水,打翻以後四散流溢。
體外、體內加上心理的三重痛苦衝擊,刀罕已經徹底崩潰,最後一絲氣息用盡,口腔與鼻腔灌入大量的湖水。
咕嘟咕嘟咕嘟嘟……
“真的要死了呢……”刀罕絕望地想。
此刻,也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幻覺,刀罕居然聽到有歌聲從遙遠的地方傳入耳中。
那不明意義的哼唱,隨興卻又美妙動人。
渺渺如遠山尖上的清風淡雲,但是又清晰得像熱戀情人的耳旁私語。
隨著那撩動人心弦的歌聲飄蕩,深黯、渾濁的湖水漸漸發光發亮,直至亮成一片絢爛的透明水晶。
那些自在暢遊的魚兒在此時此刻纖鱗畢現,甚至竟變得有些透明,好像一具一具製作精細的會動的工藝品。
大片大片的浮游生物從刀罕的面前發著微光劃過。
還有形態奇特的藻類,如黑藻、金魚藻、穗狀狐尾澡也變得透明純潔,隨波飄搖。
刀罕驚歎之餘,覺得能擁抱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在這大片明亮通透、綺麗絢爛如水晶的淡水湖中死去,已經是無比幸福的一件事了。
他感到很滿足。
唯二的遺憾是:女孩身上纏裹著可惡的黑色煙霧;自己還沒有能夠向她表露心跡。
刀罕抱著辛燃,向深深的湖底墜去。
在閉上雙眼的前一刻,他似乎隱約看見水晶湖泊的底部有一座古老而雄偉的城池。
……
O198513 發表於 2012-11-28 21:46
第三十八章 救她
當刀罕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實地上,而不是漂浮在冰冷刺骨的湖水裡。
沒有深黯渾濁,也沒有明亮通透。
身下是乾淨厚實的青石磚,別有古樸蒼桑的意味。
他仔細檢查自己,那些死死糾纏在身上的黑色煙霧已然消失,自己也沒有因為被淹嗆水變成浮腫可怕的死屍,甚至連口鼻喉之中也沒有一丁點進水的不適感覺。
體內十分空虛,感受不到一絲巫力,那些蠱蟲不知是跑了或是死亡消散,已經覺不出它們的存在。
好像一下子變回了普通人。
饒是如此,刀罕最擔心的卻不是自己的狀態,他此刻最在意的是辛燃去哪裡了。
打量四周,高大的城牆、巨型的門洞、四通八達的寬闊青石板街道、一排排整齊卻老舊殘破的民房、遠處似乎坐落著雄偉的宮殿,這裡……這裡竟然是一處古代城池!
自己正躺在城門的門洞口。
心中震驚,刀罕掙扎了幾下,勉強坐起虛弱的身子,便看見,不遠處一個長裙委地的女子正蹲在同樣躺在地上的辛燃旁邊。
辛燃身上的黑色煙霧也已消失乾淨。
由於刀罕弄出響動,女子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
少年的心跳在瞬間倏然加快。
那是怎樣美麗的一個女子啊!
她的臉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總瞧不真切,但她的美麗卻不單從視覺看見,甚至能夠通過感覺給人以其妙體會。
仿佛閉上雙眼,也可以感受到她那驚心動魄而又細膩溫婉的美。
她的五官似乎張揚奔放,又似乎婉約和煦
看不出年齡,既像青春活潑的少女,又像成熟端莊的貴婦。
眼角眉梢之間,聖潔清靈,但又不乏妖嬈風情。
她緩緩站起身來,靜立在那兒,一身鮮豔的絳色霓裳,綴滿銀飾,不動不言,讓人感覺好像是神秘的雪山,又好像是火中歡跳舞動的精靈。
她的美,如同絕崖上孤傲的淩霄花,如同空穀中清幽的芷若蘭,如同碧水裡雅潔的並蒂蓮,又如同開在大路邊的一朵小野花。
刀罕看著她,便不想再挪開雙眼,暗想:“如果能這樣一直一直看著她,那該多好。”
可是……辛燃!
可是,他更關心的還是辛燃。
當刀罕挪開目光去看辛燃的時候,絳色長裙的女子似乎有一瞬間表情微微一變。
辛燃身上的黑煙雖然已經消失不見,但是卻仍舊昏迷不醒。
“她怎麼樣了?”刀罕問。
“不像一般人從昏迷中醒來就問“我怎麼了”或者“我在那裡”,他最先詢問的是同伴的情況,這個男人似乎有些不一樣呢。”絳裙女子心道。
“你叫什麼名字?”絳裙女子開口問,聲音清越而低沉,獨特好聽。
“刀罕。”花腰少年回答,然後一面爬起身,一面問,“請問,我朋友她怎麼樣了?”
絳裙女子看了他一眼,深邃如撫仙湖的雙眸劃過一絲悲哀與同情,她說:“她死了。”
刀罕剛剛從地上勉強爬起來,還沒有站穩,一聽到那三個字,瞬間血液沖腦,忽然感覺劇烈眩暈,一下子栽倒回青石磚上去。
“你……你說什麼?”刀罕抬起頭,艱難地問。
絳裙女子不再看他,轉而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辛燃,輕輕地說:“她已經死了。”
刀罕一面喃喃念著“不可能,不可能”,一面手腳並用,奮力爬到辛燃身旁。
他現在根本站不起來。
女孩眉頭蹙起、雙眼緊閉、紅唇微抿,表情稍顯有些痛苦,總體還算安寧,看起來只不過像是睡著了。
刀罕用無法控制的顫抖雙手去試探她的鼻息。
鼻息,全無。
再去觸摸她脖頸上的脈搏。
脈搏,全無。
不死心,也不避嫌地俯耳到她鼓突飽滿的胸口去聽她的心跳。
心跳,全無。
刀罕猛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渾身發抖,眼直直地盯著辛燃,無聲地流淚。
他想起了與她的種種,相遇、相識再到相知、相護、相扶,鬥嘴吵架,動手對練,以及並肩作戰,那些情景仿似幻燈片般一頁一頁清晰地翻過,使他不由得悲從中來。
一個大男孩眼淚如洪水決堤,卻緊咬牙關,不發出一聲哭泣。
刀罕從不知道自己能夠流那麼多眼淚。
“如果有一天,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會記得我多久?”
“如果有一天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會忘了你。因為如果我不能忘了你,我寧可我也不存在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上。”
難道……一語成讖?
看著辛燃安靜的模樣,刀罕驀然萬念俱灰。
瞧見少年如此悲愴,絳裙女子不禁幽幽歎了口氣。
刀罕止不住淚水的雙眼倏然看向絳裙女子,他努力讓自己哽咽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你有辦法救她的對不對?”
絳裙女子看他一眼,又長長歎息。
刀罕大聲道:“你一定有辦法救她,你一定有辦法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吧!”
木訥少年不知道怎樣才能打動對方的心,他只知道這座湖底城池是個神奇的地方,那城中女子也是個神奇的人物,附在自己和辛燃身上的恐怖厲降必定是她消除的,那麼她很有可能掌握著什麼匪夷所思的神通,未必不能製造“起死回生”的奇跡,自己一定要求得她答應。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刀罕一下子趴在地上,腦袋沖著絳裙女子,“砰砰砰砰”用頭猛叩擊青石磚,直叩得鮮血長流。
絳裙女子輕輕搖頭,說:“你不必如此。”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刀罕仍然叩頭不止,額上已經破開一個孔洞,腦昏眼花。
再磕下去,估計他也會死。
絳裙女子“唉”了一聲,說道:“好吧,我可以救她。但是,主要要看你,你跟我來。”
刀罕停下動作,已經滿臉是血。
突然,一粒金色的光點飛到他的額頭破洞處,隨後,刀罕就感覺自己傷口開始一絲絲無比麻癢,要命的麻癢,透入骨髓的麻癢!
這,這是……創傷快速癒合的跡象!
這是“生息蠱”!
O198513 發表於 2012-11-28 21:47
第三十九章 沉城
刀罕隱約看見那一粒金色光點似乎是出自絳裙女子的體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她就是一位蠱師,並且是一位花腰傣蠱師!
比自己的“生息蠱”要大上好幾圈金色光點飛回女子體內,刀罕抬手一摸額頭,光潔溜溜,連個疤痕都沒有,療效顯然比自己的蠱也要強力數倍。
刀罕驚奇地問:“你是……”
絳裙女子似乎已看穿他心內所想,不等他問完便率先頷首肯定。
刀罕其實早就發現,絳裙女子的裝束與花腰傣族的女裝有八九分相似,複雜的頭飾編盤起烏黑秀髮,絳紅的綢緞長裙上掛滿了各種華麗閃亮、琳琅滿目的銀穗、銀泡、銀鈴等銀器墜飾,二十三色彩帶層層束於纖細如弱柳的腰身之間,挑刺出絢麗斑斕的精妙圖案。
只不過這女子的絳裙應屬於簡裝,穿在身上非但不顯得繁縟厚重,反倒是輕盈得很,相較於刀罕老家櫻桃寨的婦女們所製作的服飾,其一身絳裙更具有古典、大氣、華貴、高雅的感覺,甚至還多一份神秘的性感。
“跟我來。”絳裙女子淡淡說完,轉身朝城池深處走去。
刀罕深吸了一口氣,擦乾眼淚,抱起辛燃已完全沒有任何生命體征的冰冷軀體,從後面跟上。
從猜想到這女子與花腰傣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刀罕就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一路走來,刀罕才發現這座城池竟如此巨大。
沿著青石磚大道筆直地從城門口走到宮殿,估計有三公里,刀罕即使雙臂酸麻、雙腿發軟也緊緊抱著辛燃,一步不落地跟在絳裙女子身後。
一路上沒有再看見第四個人。
也就是說,原本整座城池就只有這一個身穿絳色長裙的女人。
“姑娘,這裡……是哪裡啊?”刀罕問出了從醒過來到現在一直疑惑的問題。
雖然這種場景、這種際遇實在太過夢幻,但他很確定不是夢境裡。要是做夢的話,用頭磕地怎麼會那麼疼啊?
絳裙女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他,很認真地看他,看了大約五秒,然後很認真地開口說:“你應該稱呼我為‘公主殿下’。”
刀罕瞠目結舌。
絳裙女子繼續說:“我是滇國公主,思瀾。這裡是滇王離宮,俞元城。”
刀罕大驚失色,識海內“黃晶石碎片圖書館”中的相關歷史、掌故陸續跳出來。
這裡……這裡就是2000多年前沉沒於撫仙湖底的古滇皇城!
古滇國是雲南滇池沿岸的一個古老的王國,最早出現于戰國時期,消失于東漢末年。在過去的兩千多年裡,幾乎沒有人發現過他的存在。司馬遷在《史記》裡說雲南有個被稱為“滇”的國家,後來的《後漢書》和《華陽國志》又重新引述了司馬遷的說法,此外再沒有關於它的記載。
其實,古滇國的沒落與消失源於戰亂。
由於異族入侵,古滇皇族帶領大部分的子民向南遷徙,在途經紅河谷地時,皇室中血脈最純正的一支因為穿著的貴族服飾過於繁縟厚重和所帶金銀器具太多而脫離大部隊留在了當地,其他人則南移出了河口,分散在東南亞、南亞各地,成為了境外的泰、撣、佬、岱、儂等族。
所以,留在紅河谷地的這一支貴族,一直自稱是古代傣族南遷的落伍者,是滇國王室後裔,至今也保持著縫紉、穿戴豔麗華貴服飾的習俗,以及種族血脈最濃郁者掌握著煉化、飼養和驅使蠱蟲的秘術。
而提到滇王離宮俞元古城,最普遍的說法是,由於地殼運動,整座古城沉入了撫仙湖底。
前些年,電視上還報導了由地方政府牽頭、聘請專家學者和專業人員組團對這個華夏國第二大的深水湖泊進行“探秘”,可是探秘結果莫衷一是,一會兒說看到了水下金字塔,一會兒說看到了古遺跡建築群,一會兒又說看到了巨型宗教祭壇。但最終也沒有人深入其中並拿出確切證據來證實。
而如今,刀罕就站在俞元古城中,站在滇王離宮前。
還有古滇國公主在親自跟他對話。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刀罕抬起頭,茫然地看了看碧藍如天幕其實是隔絕在某種神秘力量凝結成的結界之外的撫仙湖水,波光粼粼映照在建築物上、地面上、絳裙女子的臉龐和身體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妙不可言,那麼夢幻神奇。
但事實是,他們的確在撫仙湖底,在沉城之中。
“為什麼多少專家、學者和專業考察隊員潛入撫仙湖探尋都沒辦法發現這裡,而我們卻能夠進到城中來?”刀罕心中的疑問很多,但最先冒出來的是這個。
“這座城其實並不像傳言所說那樣是因為地殼運動而沉沒,它是由於一些其他的原因,被古滇國的大巫師們聚集術法力量埋葬在湖底的,它受到古滇國大巫師們以法力凝結成的結界保護,千年不壞,一般的人也無法接近,甚至無法發現。至於你們,那是因為你落入湖中的時候,正遭受到嚴重的蠱蟲反噬,有大量巫力流出,被我感應到了,我知道你身負與我相同的力量、體內流著相同的血脈,打算救你,所以才把你們放進來的。”自稱“思瀾公主”的絳裙女子娓娓解釋道。
刀罕張口還想再問,思瀾公主擺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但是,還是先救人吧,她的時間不多,再晚可能就救不會來了。”思瀾公主淡淡地說。
刀罕大駭,立馬壓抑疑惑,閉嘴不問。
救人肯定是第一位的,其他都不是問題。
他用力抱緊辛燃越來越冰冷的身軀,跟著思瀾公主走上宮殿門前高高的臺階。
三層階梯,共二百三十級。
上至平臺,前方便看見雄偉瑰麗的大殿,飛簷斗拱、朱柱琉瓦,當然也有不同于中原皇家建築的民族風情,比如牆壁為白,棟樑為藍,大殿整體以白藍色調為主,正門兩側還掛了巨型牛頭骨飾,門楹上的匾額是用古滇民族的文字寫成,由於太古老,刀罕看不懂,不過“黃晶石碎片圖書館”適時地自動彈出翻譯——“俞元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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