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 作者:未六羊(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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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88 2012-11-22 16:13:4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 86726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12-16 06:13 編輯


書名: 傳古奇術
作者:未六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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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4
引子:祖墳底下的古墓(上)

「這底下一定埋著個大墓!」

牧三文指著東面那兩畝已經長了半人高的高粱地,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並不算很大,卻一下子驚動了不算很小的整個牧家村。

牧三文不是村長,也不是村裡的大戶。聽名字就知道,家裡生他時,只剩下了三文錢。雖說從清末到民初再到建國,活折騰了六十幾年,家裡炕席底下的庫存,卻仍始終沒看漲半分。之所以能讓牧三文的話有如此權威效應的,那是因為牧三文有個十里八村都公認的「絕活」——風水相術。

十幾年前,正值牧三文年壯的時候,也是文化大革命鬧的正歡的時候。牧三文閒不住一雙窮腿,就跑到縣城裡去開眼界。至於開什麼眼界,他自己也說不清,總之那段時間就是閒不住,像鬼催似的鬧心。結果就讓他遇到了被紅衛兵斗的焉焉一息的穆啟銘。穆啟銘留著一把很標誌性的花白山羊鬍子,看起來像是位前清的私塾先生。聽圍觀的人說,他是縣文物館的館員。至於被批鬥的原因,有人說他以前是位很出名的風水先生,也有人說他是古玩高手,而這所有傳說都正巧證實了他的罪名:封建遺老,迷信先鋒。

「我陽壽快到了,你一定要在今晚子時前,把我背到城西二十里鋪,那裡有我早選好的墳。」牧三文開始還以為穆啟銘在自言自語說胡話,可當他發現拽自己褲腿的那支枯柴手,竟然是穆啟銘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句話是講給他牧三文聽的。二話沒說,牧三文背起穆啟銘就走。按牧三文天不怕地不怕的火驢脾氣來說,這舉動倒也不希奇。

但事後據牧三文稀里糊塗的回憶說,當時他聽到穆啟銘的那句像天書似的玄話後,腦袋瓜子就「轟」的一下啥都沒有了。乃至一步步的背到二十里鋪,然後再一把土一把土的埋好,最後一跌一撞的摸回牧家村,他牧三文的腦袋瓜子始終都是啥都沒有的。可解釋不清的是,就在恢復清醒的第二天,他牧三文竟眼明明的忽然會看風水了。每逢哪家蓋屋起房,死人墓葬的時候,都缺不了牧三文去指點指點。

這不免讓十里八村的鄉親父老有些想不通,他大字不識的牧三文,竟然一夜間把村民們視為近乎「神聖」的風水術說的頭頭是道,條條有理。那只有兩種可能,一:那個被斗的山羊鬍子是位高人,牧三文背他下葬的時候,口傳了他風水神術;二:那個被斗的山羊鬍子還是位高人,不過沒口傳什麼神術給牧三文,而是死後的陰身負了他的體。

於是你就常聽到有村民吃飽喝足後笑咪咪的拍馬屁:三文你真有福呀,連鬼都上你的身。而牧三文就頗為惱火了:屁個鬼上身,是俺的祖墳好,開了俺的心竅。

於是那村民就加勁拍:咱們村都姓牧,都是一個祖宗,都埋在一塊地裡。哪有你好我不好的理兒,還是你三文自己有福,鬼都上身!牧三文驢性一起就更惱火了:球!老子的祖墳——就是好!

就這樣,雖說牧三文在村兒裡從事著不可或缺的「神聖」職業,但卻感覺上總是只「神」不「聖。」這委實讓牧三文有點酸溜溜的惆悵。直到村長的親爹死了,才真正的奠定了他牧三文的權威地位。

論輩分,村長他爹還是牧三文的二叔。與情於理,都很有必要給他老人家找個好墓穴下葬。經過一個半月另半天的勘地探測,終於選定在家族墓地的南向右西角立墳。因為這個穴在整個家族墓地看來,正是生門軸線穿過的方位。而且遙遙背靠最高的祖墳頭,前面一條小路蜿蜿蜒蜒曲折迂迴,按風水像意講,道路人車來往,其性如水,正應了後靠山前抱水的陰宅吉形,這樣的好穴雖不足奇,倒也難得,一定會蔭佑村長這一支脈的子子孫孫,溫溫飽飽,福祿綿長。

可沒想到的是,就在動土挖穴快要完工時,竟然發現穴坑底下還有座墓!

經全村上下五十幾戶,三十多位上了年紀的老輩人開會討論,一致斷定這座墳下墓,不是祖宗留下的。那如果按這推斷,這座墓至少在牧家村成村之前就已經埋在這裡了,這樣算來,這座墳那可是有年頭了,至於這個年頭的單位是上百年還是過千,在村民們的腦袋中是一個很抽象的概念。用他們自己來形容的話:這古墳的年頭…應該比評書裡秦瓊賣馬的還要早。

經過牧家村第二次擴大會議一致決定:——挖出來看看!

很快壓在墓下的那塊厚重的青石板被掀開了,村民們也很快驚喜的發現,這不但是古墓,而且是座保存完好的古墓。村民們很自覺的發動起來,把古墓裡的東西小心翼翼的一件件搬出來。然後在村長和牧三文的主持下,把幾十件仍很耐用的罈罈罐罐銅銅鐵鐵,以絕對公平的方式,分配給全村老少爺們。

無疑,這次意外重大發現,不但極大提高了村民的生活質量,也同時發現了,原來牧三文的風水相術還可以反過來用,這樣每個適合安墳立穴的風水寶地,豈不都有可能埋著藏有很多罈罈罐罐銅銅鐵鐵的古墓!

於是你就會看到村裡有輩分的人會經常很偶然的遇到牧三文,然後很偶然的異常親切說:誒?這不是三文嗎!我家那把鋤頭不能再用了,你能不能下次挖墓的時候,給我捎件帶鐵的東西。或有嫂嫂嬸嬸類的婆娘直接登門:三文兄弟呀,你大侄子家的鹹菜缸裂了,要有大一點的陶罐,可要給俺留著呀!再於是牧三文就真正成了他期待已久的「神聖」級人物。顯然,人對現實利益的渴望,確實要遠遠大於對死人的期待。

牧三文也的確沒讓他的父老鄉親們失望,在以後的幾年間接連又發現了幾處重大發現,伴隨著牧三文的豐功偉績,他利用腦袋瓜子裡被稱之為風水神術的本事,也越發的爐火純青起來。每讓他看中的地方,鍬鎬下去,十有**便刨一座古墓出來。雖然或大或小,或古或老,但大多都有收穫。不消幾年,牧家村利用這些挖出來東西的普及率,已經達到了近80%。據當時公社的一位售貨員證實:大概有兩三年,除了油鹽醬醋外,幾乎沒看到牧家村人來買過其他生活用品。

後來更有一位見多識廣的考古學者,當他不經意的走進這個底矮破陋的小村子時,差點當場暈死過去。且不提大嫂用來扎髮髻的是根鏤花的象牙筷子,也不講用宋代官窯的青釉瓷碗裝剩飯。最讓人暈了再暈死了再死的是,七旬老太戴在手指上用來縫褲補襪的頂針,竟然是唐代宮廷御品銀飾;再轉頭定睛一看,用來餵馬的草料槽子,居然是漢末三足銘紋銅鼎。天那,這是什麼地方呀!隨手摸出一件,都足以驚世駭俗。

而這所有一切加起來,也不如牧三文最後發現的那個墓!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4
引子:祖墳底下的古墓(下)

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已經聚集到了那兩畝高粱地前,此時的牧三文正帶領幾個青壯年把一根又細又長的鐵錐直插入高粱地面。這是牧三文發明的一種探墓工具,功能上有點像傳統盜墓工具洛陽鏟。但它頭部呈錐型而不是鏟狀,所以要比洛陽鏟探的快。以牧三文的多年經驗,根本不用看到地下的土樣才能評斷是否有墓,只要聞聞鐵錐頭帶出來的氣味,就足以肯定了。

而這一次聞過拔出來的錐頭氣味後,牧三文臉上的表情,給人感覺有些不太肯定了。不太肯定並不是懷疑有沒有墓,而是這個墓太有些不同了,是牧三文從沒接觸過的,雖然牧三文並弄不清中國有幾個朝代,但以他的估算方式,恐怕要比他發掘最古的墓還要古上不止上千。並且那氣味古怪的讓牧三文有些不安,像是有很多不可預料的東西在裡面騒動。

此時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穆啟銘,這已經是最近一段時間內的第三次莫名其妙了。牧三文不自覺的想到了村民們曾常說的那句話:是穆啟銘陰身負了他的體。但很快牧三文又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這十幾年來他不但吃的飽睡的香身體棒,甚至連個夢都不做半個,更不用說穆啟銘的模樣早被他忘到哪輩子去了。至於他忽然無師自通的風水相術,除了口頭上的祖墳好,三文心窩子裡有時也會傾向是穆啟銘在從縣城到二十里鋪那段最後壽程裡,搭在他肩頭耳旁親口傳給他的。

但一想到為什麼對那段回憶總是一片空白,他又傾向於祖墳好了。

為此他也的確好好的勘測了一遍祖墳家族墓,讓他頭痛的是,表面上整塊墓地雜亂無序,但如果以最高的祖墳為中心點,按卦位上離下坎左震右兌四正像劃出四個區域分別按穴堪形,卻又有截然不同的結果,或是大吉或是大凶。老牧看不懂了,他就想也可能他的相墓本事還不到家,也可能祖墳真的沒什麼。但他每每一步步經過這片墓地時,心裡總像是壓了塊磨石,這並不是對祖宗的敬畏之心,也不是因為自己總有一天也會塵歸塵土歸土的回到這裡,而總是隱隱的覺得,這塊埋著牧家村列祖列宗,高低錯落著無數墳塋的巨大墓地,像是罩著塊飄來飄去的白紗,有些看不清的東西,在牧三文眼前,隱了又現,現了又隱。

想到這,牧三文抬起頭向家族墓地的方向望去。高大的祖墳頭像山樣穩穩的靜在那裡,塋頭上的幾根野草在夕風中微微擺顫。穆啟銘,祖墳山,高粱地,就像飄忽的靈旛子,在他腦子裡不停的這個晃來,那個晃去。牧三文忽然又有了十幾年前那種鬧心的感覺,他預感到,大概又要有大事發生了,他不知道這大事是好還是壞。此時,鐵錐尖上那種古怪的氣味,又刺鼻的鑽了上來。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牧三文預感的大事終於發生了。那是村民挖墓用的油燈,點燃了古墓洩露出來的已經淤積了上千年的沼氣。頓時兩個挖墓的後生小子,被高高的拋了起來,然後重重的落在面無表情的父老鄉親前。

省考古大隊開進牧家村的時候,縣派出所出動所有警員,已經封鎖了墓穴方圓五公里的區域。經過專業的初步清理勘測,證實了牧三文的估算,這是一座中國考古史上罕見的西漢王墓。在考古價值上,甚至超過了馬王堆漢侯墓。但同時他們也發現,除了被沼氣崩出來的那個半坑,墓道石門口處還有一個極為隱秘的盜墓痕跡。

經過對盜墓手法和土質分析,盜墓者至少應該是四百多年前的明代人。因為他們都知道,在考古界並沒有絕對意義上的盜墓者和考古者之分,他們最初甚至是同祖同源。而在這個大源流裡有一批高手中的高手,他們大都身懷風水絕學,堪地探穴,神乎其技。有的更在長期的盜墓生涯中練就過人本事,不用眼看,過手一摸,即可斷出墓裡的玩意是何年代,價值幾多。

顯然牧三文的本事還遠沒達到這個程度,但對於這個沒有任何歷史淵源的窮鄉僻壤,出了牧三文這樣的人物也已經很讓省考古隊的專家學者們張大嘴巴好一陣了。他們自然就會本能的順藤摸瓜找到了穆啟銘,但從穆啟銘曾棲身過的縣文物館掌握的資料看,並不比「封建遺老,迷信先鋒。」八個字多多少。

考古大隊並沒在這個小迷團上浪費多少時間便繼續挖進了,但隨著挖掘過程的逐漸推進,很快他們又陷入到另一個更大迷團之中。專家們曾一致推測,無論是按實際狀況,還是以往經驗,這座漢墓都應該已經被洗劫一空了。但絕對出乎意料的是,雖然因盜墓者的潛入破壞了封土層從而導致了陪葬物的嚴重腐蝕,但按墓宅格局分佈在墓室中心的陪葬物幾乎原封未動。

開玩笑嗎?這位身懷絕學的明代盜墓者,餓其體膚,勞其筋骨的大動土木,卻只為了在這裡開個洞,然後再視百千寶物如糞土般的悄然離去?

沒多久,由省考古大隊親臨現場的七位考古學者和五位漢學專家,聯手擬定了一份「牧家村西漢王墓」可延伸式總結報告。一張印有省考古大隊公章及字樣的十六開葉紙上簡明扼要的這樣寫著:一,墓主是誰?二,盜墓者是誰?

緊接著,以牧三文為首的牧家村全體居民,被省考古大隊招集到了麥場空地上。因為在墓室內找不到任何線索的情況下,一位考古專家偶然發現了牧家村的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就說這牧家村的來歷,雖然村裡最大年歲的人所能記得的最老的口傳村志,也沒能說的清它的始建年代。可從村子和漢墓之間的分佈位置來看,這分明是歷代家族墓穴守陵人的格局。

難道牧家村是這座西漢侯墓的守陵人?如果是這樣,漢墓的解迷就不算渺茫了。

為了進一步證實推測,在村民們極不情願的狀態下,考古大隊針對牧家村的那座最高祖墳進行了實地斷代分析。可得出的結果,卻讓所有人瞪大了眼睛。高祖墳的確切年代竟然是與盜墓的年代完全一致,也就是四百多年前的明代!

考古專家們又開始拍腦袋了。如果牧家村真是盜墓者的後代的話,那又為什麼以守陵人的格局在這裡風雨不動的世代繁衍了幾百年呢?難道他們是在等著什麼嗎?漢代的陵墓,明代的牧家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明代?明代是啥東西呀?」還是牧三文火性子,憋不住第一個扔出了話。

「明代,明代就是這村子建村的年代。」

考古專家頓了頓然後又補充著:「也是那個盜墓者的年代!」

考古專家的一句回答,頓時引起了麥場上所有牧家村人的騒動。

但很快考古隊的人發現,牧家村人熱烈騒動的主題,除了對自己祖先的嘖嘖稱奇、無比讚嘆外,又對牧三文進行了重新定義:原來三文不是那個山羊鬍子負體呀,是咱宋代祖宗爺的轉世!

終於在立時半年零三天牧家村「西漢侯墓」考古發掘及後期調查後,省考古大隊帶著諸多疑問和疑問,幽怨的離開了牧家村。在他們最後的可延伸總結報告上這樣寫著:一,墓主是誰?二,盜墓者是誰?三,牧家村是…

除了那張蓋著大大公章的可延伸報告,牧三文算是此次考古隊的最大收穫了,省裡批准這個雖然大字不識,而且不知道是守陵人還是盜墓者的後代到省考古隊工作。因為有一樣他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牧三文那尋脈斷墳的絕技。

牧三文臨離開牧家村最後一天,他又獨自來到了那塊巨大的祖宗墳地裡。他聽不懂考古大隊那些專家們的語言,至於守陵人還是盜墓者更是一頭霧水。但這至少從某些方面證實了他對家族墓地的複雜感覺。這裡確實隱藏著一個埋了至少近千年的秘密。這秘密在他心裡抓了心似的翻騰著,可就是沒個明白的頭緒。

於是牧三文的火驢脾氣又犯了,偶爾牽牛晚歸的村民,藉著最後一線天光,看到一個枯瘦挺直的身板,就像被風蝕了的碑柱,倔硬的戳立在靜穆寂大的家族墳地中,從黃昏一直到天明。

就在牧三文及考古大隊全部撤走的第三天,牧家村所在的縣城區內發生了一次3.4級的輕微地震。據當時的廣播消息和牧家村民眾的口頭流傳,那只是次微微有些類似顫動的感覺,並未造成任何人畜傷害。就在他們像往日一樣從復著年復一年的勞作生活時,誰都沒有注意到,這次地震在牧家村的巨大祖墳地裡開了一條淺淺的裂紋。正是這條裂紋讓原本複雜的風水格局裡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同時這次地震也奇妙的改變了一個與牧家村有著千絲萬縷因緣人的墓穴真脈,他就是穆啟銘!從此,一個設計了近五百年的風水大局被悄悄啟動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5
第一章:命火

    梁庫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在火裡洗澡,簡直舒服的一塌糊塗!

糟糕的是醒來後,他忽然發現自己有點發燒,而且越燒越大一燒就是半個月。不知道是腦子燒的有點糊塗,還是事情越來越有點不對勁,梁庫開始懷疑是不是那個「好夢」惹的禍。

梁庫找到了落在省城西角的觀音寺,那裡的牆根兒底下蹲著一排各具丰姿的算命先生。他挑三揀四的選了位頭髮花白雙眼已盲的老先生蹲下來。

問:能解夢不?

答:能。

問:解的准不准?

答:解了才知道。

梁庫心裡「靠!」了一聲:說的一點沒錯!

梁庫把那個夢,以及有趣的發展過程,一五一十的全講給瞎先生聽了,雖然某些細節有點不太客觀,但總體上還是保持了原創。

瞎先生聽了,終於在沉默了一分半後說了一句話:「你吃藥了嗎?」

靠!如果梁庫體力允許的話,他肯定一口血吐出來。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瞎先生最後還是回到了主題:「按夢理上講,夢大致分體夢外夢、白夢夜夢、正夢反夢、直解夢隱意夢。而你這個夢…,是個好夢!」

梁庫覺得玄乎乎的,抻著脖子繼續聽:「自古就有句老話,叫「火燒旺運」,看來你是要「鴻運當頭」了!」

暈個頭!梁庫差點哭出來:「我自打作了這個冒火的夢,活了二十幾歲不但頭一回發了半個月的燒,而且不走運也就算了,可偏偏更倒霉了!」

剛說完,旁邊一位正抽著煙的先生,竟奇怪的被自己菸灰燒著了褲子。一邊排打著跳動的火苗,一邊狂呼倒霉!不知道是不是湊巧,與此同時,街邊一家賣拉麵的煤爐灶竟然把旁邊的桌布烤著了,引起老闆娘的一通罵街。

梁庫幸災樂禍的:「看見沒?看見沒?這回不光我自己燒,就連我身邊的人也燒起來了!你說倒霉不倒霉!」

瞎先生雖然看不到,但的確聽的很清楚。他皺了眉:「奇怪!你能不能把你生辰的年月日時給我看看?」

這老傢伙又要騙我掏錢算命?梁庫眼珠子一轉:解夢三塊錢,算命五塊錢,老傢伙既然解夢沒解准,正好我順理用解夢的錢算命,划算划算!

瞎先生嘴裡默默的叨咕著口訣:「1981辛酉雞年生人,又是冬月,金水滔天那!偏又日元屬火,天沖地克很凶險,幸得寅時出生,陽木正生陰火,才不至於命局無救。」

掐算到這裡,瞎先生眉頭稍抒,開始向梁庫宣讀通俗版本:「你命裡火很弱,所以個頭不高,膚色稍暗。你爸媽很疼你,除了6、7歲時身體多病,一切都還正常。你上學費了一點力,考上了大專,應該是學語文的,畢業時走後門送了點禮,進了本市的一家中學教書到現在。」

瞎先生一口氣說完,最後總結到:「總體看來,你的命平平穩穩,沒有什麼特別起伏的地方。雖然日元屬火,但太弱了,這次夢火發燒不像是命局裡洩出來的,買點白加黑、芬必得一類的感冒藥就好了。」

這下樑庫心裡可樂開了花,不是因為算的准,而是竟然幾乎一樣都沒算對,看來錢是不用給了。

梁庫慢慢站起來,強作失落狀:「解夢解不准我也就不說啥了,再給你次算命的機會吧,可還是一樣都沒算準!」

梁庫的舉動引起了其他算命先生的注意,紛紛圍觀過來。梁庫繼續失落著:「你算我長的不高,讓周圍的師傅們看一看啊,我這沒1.80也至少1.75的個頭,在中國廣大人民群眾中就不算高,那也不能算矮吧!」

「我媽確實很疼我,但我爸早在我懂事前就已經不在了。」梁庫失落的語調似乎又多了點味道:「你算我的命平平穩穩還算正常,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正常,聽我媽說我們家祖上十輩人都是一脈單傳,而且不管怎麼努力,都窮的只能今天賺出明天的飯。我自打被生下來,就好像是專門用來供老天打擊的對象,總是有無端倒霉透頂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梁庫的語調開始有些激昂:「我為啥來找你?因為我買藥最少也要花10塊錢!來你這看看這夢究竟對我有什麼影響,不敢想有什麼好的影響,反正窮了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可千萬別再有什麼更壞的事情了!」

梁庫做最後結案陳詞:「你說,你還能要我的錢嗎!」

現場很靜,能聽到廟塔上輕微的風鈴聲,能聞到大殿裡飄出來的檀香味。

如果用確切一點的詞形容的話:在場的幾位先生都已經聽傻了。當然他們不是因為眼前這位青年人有這樣苦大愁深傻的,而是一致認為這小子實在是難得的人才,竟然為了幾塊錢,能編出這麼一大段動人心弦的故事。

瞎先生就更加不會相信了,要論解夢批八字的本事,瞎先生雖在省城中排不上前五百強,但在觀音寺外這一片兒還是響噹噹地。

瞎先生不自覺的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我算了四十幾年的命,要說批准八成,那是騙人。但無論多怪的命局,我總歸能批中個三四成是決沒問題的!是不是你生的年月日時記錯了?或是…。」

瞎先生本想說,或是你想賴賬不給錢。這種人他遇的多了。

這下可把梁庫給惹火了:「誒呀!你們不信是不是?那就打電話叫110來!跟我練,靠!我窮我怕誰呀!」

一句話,就把在場的先生們全都給鎮住了。梁庫翹著嘴角有點奸的瞥了瞥兩下的先生們,然後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般,瀟灑轉身開步走。但好像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看那位頭髮花白殘殘弱弱的瞎先生,又走了回來,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三塊錢來,放到瞎先生的手中,然後嘟囔著:「看在你算中了一件事的份上,給你三塊錢,我皮膚確實有點黑,因為我每天都要在太陽底下揀垃圾討生活。」

所有先生都忽然發覺,這小子不但是難得的有點奸的人才,而且很有趣!

瞎先生攥了攥手中的那三塊算命錢,茫著一雙枯眼瞪著半空。忽然對著年青人的背影慢慢說:「你的命的確很少見,是我幾十年來第一次碰到的。如果你的八字真沒記錯的話,大概只有一種可能…。」

聽到這句話,已經走出幾步的梁庫又停了下來。

瞎先生繼續自顧自的慢慢說:「解放前我曾聽我師傅說,在我們這行裡相傳有一類高人,能利用人的八字或祖墳風水改命。但這類幾乎通神的高人在前清就幾乎已經絕跡失傳,而且他們通常只會因為大機緣才為人改命設局。如今,不可能,不可能…。」

梁庫聽完,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繼續瀟灑開步走。

這個叫梁庫的小子的確很有趣,不管你怎麼不確定的看他想他,但有一件事情是千真萬確的:他剛才說的每句話,都句句屬實!

梁庫的燒越來越厲害,一路眼前冒著金星走到了他的據點。這是一座連著300多台電腦的大型網吧。裡面的服務員小川妹阿紅,每天都把空飲料瓶存到門後等梁庫來拿。梁庫有時候滿自我陶醉的,老天雖然處處跟他做對,但有一樣還是挺關懷他的,那就是讓他有種與生具來的魅力。儘管在別人看來,真不知道這個窮了十輩子的倒霉蛋兒,魅力究竟藏在何方。

美滋滋想到這的時候,梁庫忽然發覺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對。網吧所有服務員按大小個列隊在大門前,正一字排開接受著網吧老闆劉蛤蟆的訓話。

當再看到旁邊的那袋熟悉的飲料瓶和一臉委屈的阿紅時,梁庫知道,這次訓話主題,大概由他而起。梁庫有點不爽了,靠!就幾支空飲料瓶也能讓你劉蛤蟆這樣嗎?你就是再有錢,也不至於拿我們這幫社會基層來顯吧!

梁庫故意走到列隊旁蹭來晃去,好讓劉蛤蟆發現自己,然後再來個人蛤大對決。靠!我窮我怕誰!可偏偏這個四肢細短、肚子肥圓的劉蛤蟆是個很有風度的人,他從來不跟外人發脾氣,即便是揀垃圾的倒霉蛋兒也決不!

梁庫就更加恨的直癢癢了,靠!有朝一日,老子非拿錢把你給壓死不可!但一想這似乎不太實際,於是又換,那就用飲料瓶把你個癩蛤蟆壓死!

正想的過癮,忽然網吧裡廚房莫名其妙的失起火來,上網的人紛紛擠竄而出。劉蛤蟆一蹦而起,指手畫腳的開始滅火。梁庫拍手大笑:「哈哈,燒的好!燒的妙!燒的蛤蟆呱呱叫!」

阿紅趁亂走過來,帶著甜美川音急著聲:「還不快點兒把瓶子拿走!」

梁庫嬉皮笑臉的:「哈哈,火燒劉蛤蟆,看來我這個黴王真是功力非凡那!」

阿紅狠掐了一把梁庫:「連我也跟著倒霉!」說完,向網吧跑。

梁庫邊欣賞當前美景,邊揀起地上的垃圾袋。他忽然想起來什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剛才算命先生被自己的菸灰燒著褲子,拉麵爐灶烤著桌布,現在網吧廚房又莫名其妙的失火,怎麼這麼巧,會跟他那個發燒的「火夢」有什麼關係嗎?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5
第二章:人面風水

    忽然,隨著一聲尖銳的剎車聲,一輛巨型油罐車斜停在梁庫身旁的車道上。司機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從駕駛室裡竄出來拚命的狂打手機,梁庫看得即糊塗又有趣。可當他順著長達15米的油罐車廂往後看的時候,他張大了嘴巴,因為巨型油罐的尾部正轟轟烈烈的竄起火苗!

梁庫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想跑,可又忽然覺得有一隻手拎起自己的脖領子,然後重重的把他摔到油罐車的駕駛室中。接著他就看到一個跟自己差不大的年輕人坐到了司機的位置上。顯然就是這小子把自己給摔進來的。

梁庫實在覺得這小子有點莫名其妙,而且扮酷扮過頭了,儘管是他把梁庫摔進來,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儘管這輛見鬼的巨型油罐車隨時都會炸燬整條街,但他竟然面無表情還有點從容不迫的啟動危車!

最讓梁庫受不了的是,在他狂吼三句:「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之後,這位酷哥只冷冷的回了兩個字:「救火!」

靠!全他媽瘋了!

巨長的火罐車瘋了一樣在市區幹道左衝又突著,糧庫發現自己的怒吼並沒起到威懾作用,開始來軟的:「你謀殺還是劫持呀大哥?我一沒錢二沒色,就是把我剁了賣肉,也賺不了幾塊錢那!我家裡還有體弱老母要養,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老媽可怎麼辦那!你要非覺得我有什麼利用價值的話,那就拜託照顧一下我老媽了,您貴姓?家住哪裡?電話號碼是多少?…」

梁庫像個深宮怨婦似的死纏亂打沒完沒了,忽然聽到酷哥冷冷的:「你家窮了十輩,你做了次夢,發了次燒,你走到哪裡哪裡就經常莫名其妙的失火。」酷哥很帥的往左打了次方向盤,繼續冷冷的:「知道嗎,這次火就是因你命局引起的!」

梁庫忽然覺得這個很**的傢伙,不但**而且還有點神!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梁庫不說話了。

當人安靜下來的時候通常會很清醒,梁庫到這時才發現車正往城北開發區走,梁庫驚懼的:「幹嘛不往最近的南郊走?」

酷哥也不理他,自顧凝神前方姿勢瀟灑的駕駛著。

世界大亂了!省城市區中心的幾條主幹道上,被這輛滿身風火的巨無霸攪得天翻地覆!

兩駕摩托被這壯觀奇景驚呆,竟然把摩托開進了一家時裝店;

一輛迎面而來的白色豪華大奔因為躲閃不及,一頭撞進路邊的垃圾處理站;

整排靠站的公交大巴一頂一的玻璃爆碎撞成一串;

被超過的車流,紛紛橫在了馬路中央;

張大嘴巴看著橫空出世的火戰車,男友把冰淇淋慢慢堆到女友臉上;

幾個推銷人員手裡的宣傳單,被呼嘯而過的火風吹滿天!…

梁庫為了保持身體平衡,兩隻手緊把著吊窗扶手,一雙腿死登著駕駛前台。他實在驚訝這位酷哥的駕駛技術,在這路況繁忙的市區要道上,竟然把比兩個大巴加起來還要長的油罐車,駕駛的遊刃有餘。

但他很快又發現,酷哥好像見彎就拐見路就闖的亂兜著***。梁庫實在忍不住大聲問:「大哥,你到底想去哪?」

酷哥終於發話了:「南郊雖說近,但那個方位火性太旺,跟本克解不了這種命洩奇火。所以一定要往水性大旺的北方位走!」

話音剛落,車上的收音機裡就傳出路況最新消息:通往城南的交通要道,因為施工,造成兩小時的交通堵塞。梁庫「靠!」了一聲,真他媽邪准邪准的!他徹底服這小子了!

但可就在這時,酷哥好像神情有點軟的說:「我雖知道這個術理,卻…卻不太認路。」

靠!糧庫差點沒氣暈!他大吼著:「你怎不早說!」

梁庫對這座城市太熟了,他甚至能一個不差的說出每條街上垃圾桶的數量。於是兩個本不相融的年輕小子開始了合力突圍。雖然走的全是剛剛能容下車身的小路,有晾在窗外的衣服甚至都被車火燎著了,但竟然暢通無阻。

就這樣,一輛滿身是火、隨時爆炸、飛速行駛的巨型油罐車,載著兩個性格迥異的年輕小子,伴著車內無線廣播中傳出來的動感時尚音樂,在這座城市百道交錯的街區中,一路衝去!

而就在進入北區的最後一個路口,忽然出現了一隊正過馬路的小學生。油罐車尖吼著停下來,後面留下的長達50米的剎車印,讓人觸目驚心。這一切把所有的小學生都驚呆在馬路中心。

火已經燒到了離駕駛室不到一米的距離了,駕駛室靠後的車牆油漆開始劈劈啪啪烤化生煙。時間一分一秒的數著,直到最後一個小學生被清走,才重又開動起來。

終於進入北區了!看著一棟棟林立的辦公大廈,和繁華的商業街區,梁庫很快又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他大聲問:「到北區了,接下來該去哪?」

酷哥:「找水性最旺的地方,這裡有湖或是河嗎?」

梁庫:「沒有!」

酷哥:「空地大的地方也可以!」

梁庫:「沒有!沒有!」

駕駛室後牆上的油漆已經燒起來了,梁庫脫下上衣不住的拍打著。

酷哥:「那我說出代表水性的東西,你聽好了周圍有沒有,黑色的、流動的、冬天、雪、錢、魚、冰…。」

梁庫:「沒有沒有沒有!等等,你說錢也屬什麼水性?」

酷哥:「對!在五行意象上,錢財屬水!」

梁庫:「那存錢的銀行算不算?」

酷哥:「算!算!」

梁庫:「前面往左拐不遠的地方,正在起建中國人民銀行大樓!」

話還沒說完,酷哥猛轉方向,油罐火龍尖銳著傾斜著拐入左面路口。當看到不遠處一塊打著水泥樁的樓基空地時,梁庫興奮的歡聲大叫起來,酷哥也忍不住露出難得的笑容。

梁庫忙裡偷閒趁熱打鐵問:「你是怎麼看出我的東西的?」

已經不太冷的酷哥:「風水,人面風水!」他瞥到一臉迷茫的梁庫,隨又快速比畫了一下臉:「高的是山,低的是水。」

就在糧庫準備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剎車失靈了!

巨大的油罐車,就像怒火狂龍,以山崩海嘯之勢衝向樓基空地上的水泥樁。梁庫絕望的尖叫著,連酷哥也不覺露出驚懼之色。

風聲、火聲、車聲、尖叫聲、轟的一聲,油罐火龍終於停了下來。

梁庫被摔出駕駛室老遠,幸虧玻璃在撞到水泥樁一剎那間碎掉了,否則梁庫的小命還在不在可就兩說了。

梁庫瘋了似的爬起來要跑,可忽然發現,酷哥竟被卡在了駕駛室中。本來就要爆炸的油罐車,再經過這麼一撞,隨時都可能爆炸。梁庫也不知道哪來的高尚情操,竟然腦袋一熱的沖上去,用出吃奶的力,把已經昏迷的酷哥一點點拖出來。剛剛走出幾步,狂火怒龍終於爆發了,伴著一聲驚天裂地的炸響,梁庫和酷哥象猛的被只巨手,輕輕的推飛出去。

當梁庫在酷哥臉上拍第三巴掌的時候,酷哥醒來了。從冷冷的眼神看,梁庫知道這小子又恢復到那副酷嘴臉。

梁庫望著站起來一句不說就走的酷哥,開始大罵:「你拽什麼拽?我不但不怪你劫持我,還救了你一命!可連聲謝謝都沒有,你當我透明是不是!」

酷哥停下來,當他轉回身的時候,梁庫卻又軟了:「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再看看,我還要倒霉到什麼時候?」

酷哥靜了靜,然後若有所思的:「你的人面風水表面普通,但卻隱藏著一個奇局,你家祖窮了十輩人,好像就是為了把一切力量都集中到你的身上。」

酷哥最後緩緩道:「從今天起,你的運勢就像下山洪水!」說完,就再也沒回頭的消失在街區中。

梁庫望著酷哥遠去的方向,吧嗒吧嗒嘴,不停判斷著酷哥這句話的含金量。他關心的倒不是什麼這個局那個局,十輩人以前的事離他太遠。他更想知道酷哥的最後那句話:從今天起,你的運勢就像下山洪水!儘管他剛才就已經發覺自己那該死的發燒竟然神奇的好了,但他還是不肯定這是運氣轉好的前兆,這完全有可能是由剛才這通過度驚嚇所至。

他再看看被撞斜的水泥樓樁,和那輛已經面目全非的的油罐車,他真想留下來做一把被萬民追捧的救火英雄,但馬上又意識到,如果還是霉運依然怎麼辦?完全有可能淪落到被施工單位或是油罐車公司索賠的地步,這年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哎,算了吧!穩妥起見,梁庫最後還是決定盡快的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第二天,當看到全城大街小巷都在傳頌著兩位救火英雄時,梁庫就馬上為自己昨天的英明決定做深刻反省了,也許他真的要轉運了?

回去做自我揭髮式的英雄,看來是不太實際了。雖然機會失去了一個,但按理運氣是仍在的呀!在翻箱倒櫃的湊齊兩塊錢後,梁庫決定用這兩塊家存,去驗證一下酷哥的那句話——從今天起,你的運勢就像下山洪水!);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6
第三章:我愛爆發戶

    這是一種叫中國福利彩票的彩票,兩塊錢一張。正面是一幅尊老愛幼的美術畫,背面列著中獎圖案、獎金及刮獎號碼。

一等獎是寫著「發」字的三個方塊。獎金8000元人民幣。

二等獎是寫著「東」字的三個方塊。獎金1000元人民幣。

三等獎是三個方塊「西。」獎金50元人民幣。

四等獎三個方塊「南。」獎金10元人民幣。

五等獎三個方塊「北。」獎金2元。

梁庫覺得這些寫著字的方塊很眼熟,很像平時揀垃圾時街頭巷尾人們同心協力、廢寢忘食搓著的一種叫麻將的東西。

梁庫拿著彩票的手有些沉重。這不能怪他,這畢竟是二十幾年以來的第一次。

梁庫用手指甲小心翼翼的刮開了對獎區的第一個方塊,我們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在加速。

第二個方塊的時候,我們能看到他的呼吸在急促。

第三個方塊的時候,…他不動了。

當看到梁庫那支捏著彩票抖的象八十歲老太的手時,坐在打票機後長著一雙三角眼的老闆娘,不得不覺察出某些嚴重性。

「中了?」老闆娘問。

「嗯!」梁庫狠狠的點點頭。

「一獎?」老闆娘二問。

「…」梁庫晃了晃頭。

「二獎?」老闆娘三問。

梁庫慢慢把票遞了過來,那支手抖的已經快不行了。

當老闆娘很鄭重的接過來,在三仔細對證後,差點鼻子沒給氣歪。

「10塊錢也能讓你成這樣呀!」老闆娘的三角眼幾乎要瞪破了。邊說邊極為不屑的拿出10塊錢摔給梁庫。

碰到錢的一剎那,梁庫的手像是觸了電似的抽了回來。在他的記憶中,似乎根本就沒有幸運這兩個字。每天能不太倒霉,已經算是很走運了。而現在他竟然中了10塊錢!的確,他太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了。

20分鐘後,梁庫把手中的10塊錢全買了七彩星。這回他中了三等獎。接著他又全部下注。

就這樣,在以後的兩個小時裡,在這間生意冷清不起眼兒的彩票點,一個著裝寒酸的普通青年,締造了本地乃至全中國彩票史上的一個絕無僅有的奇蹟。他橫掃了一切可以當天當時開獎所有種類彩票的頭獎、二獎、三獎!

他的動作越來越機械,眼神卻越來越狂熱。可惜這精彩的一幕只有一個觀眾,就是那位精神已經開始崩潰的老闆娘!

梁庫的手忽然停住了。他把所有在這裡能領到的現金和中獎彩票一張張疊好,放進那個與他形影不離平時用來裝垃圾的破舊旅行袋裡,然後一聲不響的走出這間跟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彩票中心。

梁庫提著那個破舊的旅行袋走上人行道,當走出街口時又上了另一條街,然後再上一條街。

就這樣,面無表情的梁庫,毫無目的的沿著迎面而來的街道不停的走下去。

直到天黑了,路燈亮了,行人少了,他才在家附近的一個廢棄工地停下來。他花了一塊五毛錢買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支啤酒。

在這裡,他能遠遠的看到家裡亮出的一點昏燈。

就在他嚥下第一口啤酒的時候,他哭了,然後他笑了。

他又哭了,他又笑了,他再哭,他再笑…。

沒人能感知,一個釋放了十輩人淚水的23歲青年,此刻,他承受的是什麼!

一週後,還是那套裝束的梁庫,還是提著破舊旅行袋的梁庫,出現在新街口右轉街邊那個連著300多台電腦的大型網吧前。

梁庫雖然讀的書少,大多都是垃圾揀回來的,但卻很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一個人穿什麼不要緊,重要的是***「內涵!」

於是我們就經常看到一個貌似揀垃圾的青年,提著裝垃圾用的破旅行袋,穿梭於省城的最高檔豪華場所,他每到一處都像是在不經意間,扔下一枚原子彈,然後若無其事的靜靜離開。

「梁庫!你死去哪裡了?」第一個看到梁庫的當然是阿紅:「這幾天你不來,瓶子都快存三百多支了!你還想讓我被老闆K是不是!」

阿紅一把拽住梁庫,雖說樣子像是個凶神惡煞小嬌女,眼睛裡卻冒著說不出的興奮勁兒。

阿紅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梁庫拽到門後藏寶之地。裝的滿滿的兩大黑色垃圾袋,像兩頭肥豬一樣相依偎在那裡。

可滿心以為能讓梁庫驚喜的阿紅卻發現,這傢伙竟然是一付神經兮兮的淡泊名利樣:「我已經洗手不幹了,這次來順便了件心事。」

接下來,她就聽到梁庫說了那句話:「這網吧賣嗎?」

現在的準確時間是:2004年12月20日星期一上午,北京時間10點23分5秒零8。我們留意了一下,就在梁庫以絕對波瀾不驚的語調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整個網吧裡最後一個瞬間的畫面是這樣的:一個17歲的CSER,正一槍把一個匪徒放倒;一個19歲的妹妹,剛在QQ上打出:靠!一位25歲的青年恰巧看到尼可.基曼在《**俱樂部》的驚鴻一現;一位28歲的妙齡姐姐,剛剛發出了一張做了弊的照片…。

而這「…」,是阿紅在那一瞬間的第一反應。沒有多少驚訝的成分,因為在阿紅神經反射系統裡,還無法識別這種近乎火星人類的聲音。

而這「…」,是網吧老闆劉蛤蟆聽到梁庫對他說那句話後的第一反應,不動聲色之下,腦中飛快閃過一種可能:這小子要打劫!

但我們一定要相信,錢的力量是強大的。就當梁庫從破舊旅行袋裡把350疊,每疊1萬元的嶄新人民幣拿出來,然後再整齊的擺放在老闆桌上的時候,瞬間,兩個人的看法被改變了。

阿紅終於相信了這世界上有外星人!

而劉蛤蟆新的論斷是:錢,一定是這小子打劫搶來的!

事情終究有被搞定的時候,劉蛤蟆把一切都搞明白的時候,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在短短的十分鐘內打了八個電話,然後對梁庫說:「三天後一切轉讓手續辦好,這間網吧…從梁了!」

事情很簡單,沒一個商人能拒絕100%的利潤。這間網吧的成本價是175萬,梁庫用高出市場100萬的價格收購,劉蛤蟆唯一需要想的問題就是:這好事怎麼讓我給遇上了。

梁庫娘倆還是住在那間破舊的一居室宿舍樓裡,梁庫並沒有告訴媽媽他的奇蹟,他怕本來體弱多病的老媽承受不了這50級地震般的衝擊。他只是告訴她,兒子終於找到好一點的工作了,是在一家外企做裝卸工,每個月有六百多塊的大收入。就這,已經讓梁庫媽感激天感激地的半個月沒睡好覺了。

梁庫又把上下左右鄰居的房子幾乎全買了下來,先重金聘請了一位曾給市長管過家的專業保姆假伴成鄰居住下來,利用一切機會和梁庫媽處的火熱以便照顧,然後又因為捐了100萬給老年基金會,而感動了省陸軍總院的副院長,親自以私人身份,通過保姆一點點的接近梁庫媽,神不知鬼不覺的為她查病治病。

梁庫媽在兒子的細心照料下,身體一點點的好起來。但也越來越覺得這世界怎麼就是哪裡有點不對勁兒,有點虛飄飄的不塌實。

梁庫在過著他的幸福生活時,也一直在想著一個問題:從發燒著火到今天的巨萬之財,這一切都太突如其來了,那這一切會不會有一天也會突如其來的消失呢?他買下網吧一是為了實現自己以前用錢壓死劉蛤蟆的承諾,二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以防萬一先置備個產業放在那裡。但他還是不放心,因為他比誰都知道,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

如何解決這個根本性問題,梁庫想到了那個很**的酷哥。按他的說法,一切都好像是幾百年前梁家祖宗安排的一個什麼局。他實在搞不懂自己的祖宗為什麼神經的犧牲十輩人的幸福,難道在他的身上會有什麼重大企圖嗎?這企圖是好的也就罷了,要是壞的那可怎麼辦?

糧庫越想越不塌實,他怎麼想都覺得,他絕對有必要弄清這個花了梁家十輩人心血的超級大企圖!

於是,一個十萬火急的重大任務,安排到了梁庫日程表的首要位置上:不惜一切代價,把那個很**又有點神的酷哥找出來!

太陽剛剛露了半個臉兒,一切還早。觀音寺前除了糧庫,大概也只有光禿禿的楊樹枝上蹲著的那兩隻肥肥大麻雀了。

算命先生們大概要九點之後才能陸續「上班」,因為只有九點後,暖洋洋的太陽才能照耀到觀音寺的牆根底下。然後大概下午五點太陽落山的時候再陸續「下班。」好嘛,整個一群朝九晚五的白領。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6
第四章:煮局

這時從寺內鐘樓上傳出悠遠渾厚的鐘聲。一個身穿海青、細皮嫩肉,看上去只有十八、九的小和尚邊唱邊撞著:

「南無…五台山…金色界,大智…文殊…師利…菩薩;」

「南無…峨眉山…銀色界,大行…大願…普賢…菩薩;」

「南無…九華山…幽冥界,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普陀山…琉璃界,大慈…大悲…觀音…菩薩;」

「…」

小和尚每唱一句就用力撞一下鐘,清潤略帶童音的妙嗓,再襯著渾厚圓鳴的鐘聲,簡直要把梁庫給聽呆了。他實在覺得這小和尚了不起!讓他聽的從頭頂一直舒服到腳跟。而且他覺得這小和尚唱的跟平時佛具商店裡傳出來的唱贊不太一樣,像是把一些民謠的腔調融合到一塵不染的梵唱中去,多了那一點點的人間煙火,卻給你一種更真真實實的觸動。

說也奇怪,梁庫以前並沒少聽撞鐘,可從沒像今天這樣有感覺。他越發的覺得那場「火」實在是妙,好像把他燒開了竅,不但懂得買彩票了,竟然連欣賞水準也大大得到提高!

太陽終於照到觀音寺牆根兒底下了,先生們很準時,陸陸續續已經到的七七八八。

可瞎先生不在了,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從給糧庫算那次命後就再也沒來過。有的同行就開玩笑說,可能是在家迷到那個命局裡出不來了。

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剩下的八位先生都似乎都覺得梁庫是個怪物,要不就是無利可圖,反正沒人願意跟他多說話。梁庫不得已,只好用出最惡俗但應該是最有效的法子了。

「我要找個人,哪位能幫我找到他或是提供有效消息,這1000塊錢就是酬金。」梁庫拿出十張嶄新還飄著印刷「香」的百元大鈔半舉在空中。

要說每逢年節或是廟會,來觀音寺算命的人還真不算少,但能一次出手1000大元的,的確史上罕見;如果再加上這1000大元是出自那個奇窮無比的梁庫之手,那可絕對是空前絕後的史無前列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八位先生好像並沒多大反應。

梁庫忽略了一點,這些專搞心理工作的先生們,無一不是在人堆裡摸爬滾打身經百戰過來的,那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此刻都在心中劈了啪啦的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這小子本來窮的離譜,忽然不知道從哪弄出1000塊錢來,如果不是他們見鬼,就是這錢裡有鬼。所以都處在觀望態度,看誰先探個底細,自己再上也不遲。反正自從那次瞎先生一役之後,都知道,別表面看這小子普普通通的沒什麼希奇,但想騙他的錢,恐怕沒那麼容易,還有待提高自己的專業水準。

還是離梁庫最近的那位先生先開場了,他向梁庫招了招手讓他過來,然後一聲不響的把住梁庫拿著錢的那隻手,迎著太陽反來復去的看了好幾遍,直到確定這錢是真的後,才開腔道:「你想找誰呀?」

梁庫:「聽過人面風水嗎?」

先生:「哦,聽過!聽過!不就是相面、風水嘛!」先生擺出「這簡直就是小兒科」的神態來。

梁庫:「是人面風水!」梁庫怕他聽不明白,又用小石子在地上寫出「人面風水」四個字。

梁庫剛寫完,就覺得身後上下左右響起一片嘁嘁喳喳聲。好嘛,不知什麼時候,剩的五六位先生都已經圍了上來。從外面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群先生們閒著無聊聚眾斗蛐蛐呢。

在經過幾個回合的過招後,梁庫徹底失望了,靠!這幫傢伙明顯在在各盡所能的打著擦邊球。

就在梁庫從失望過度到絕望,進而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個人。此人從坐的位置和擺設看,也是一位先生。不同的是這位先生似乎沒什麼興趣參加這裡的斗蛐蛐活動。鼻樑上的寬邊墨鏡,更給他增添了幾分視覺上的高深感。梁庫暗自點頭:這位看起來,應該有些內容!

「能把陰宅、陽宅的相地尋水之法,融合到人面相學中去,這的確是聽都沒聽過的奇術。」

高手就是高手,一出手就讓你知道有沒有。這位先生的一句話,馬上讓梁庫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而且聽你說,懂得這門奇術的人竟是位氣質獨特的青年人。…」先生說到這裡,停頓半空,沉入到一種若有所思的狀態中。

「奇才!真是奇才!」先生點頭默唸著:「這類人大多天生異秉,或是古傳秘術。像我們這些人,想都不要想能見到這類奇人的一身半影。我…幫不了你。」

梁庫的心剛飛昇起來,就被一棒子給打下來了。不過幸好這位先生又補了一句:「不過相信有位高人能幫你。」

梁庫萬眾期待著!

「省考古院的牧大師!」

先生說出這個人名的時候,四週一下子靜下來,梁庫注意到了,剛才還各具表情特色的諸位先生們,現在忽然都變的統一起來,莊嚴之中再加肅穆!

據先生低沉而又悠遠的語調說:這位深居省考古院的牧大師,就是當年憑著風水尋脈斷出無數古墓、被國家授予國寶級人物牧三文的獨子——牧大師!這位牧家後代的確就像他起的名字「大師」一樣,真不愧為大師級人物。

聽到這裡,梁庫不禁又暗自點了點頭:奇人就是奇人,連名字都非同凡響!

先生繼續:據傳,這位牧大師以深得父親牧三文的絕學家傳,但為人行事低調,淡泊名利,辭去考古職務後,潛心在家整理研究父親在晚期留下的脈學秘數。至於現在已經高到何等程度,無人能知。只是時常聽說有心善窮家在他的點撥下一夜暴富,或是懷才不遇的文人憑名振全國。內行人都知道,那是一種只街上觀人一面,就能斷出其上祖遺骨何處問題何在,稍加遷改,即刻扭轉子孫運程的風水神術。哎!術界之人能到這個境界,離超凡入聖也只差一步了!

用「目瞪口呆」和「怵然起敬」來形容梁庫此時的心情,應該再貼切不過了。他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人物。

梁庫沒費多大周折就找到了牧大師在省考古院的居所,但就在他懷著萬分敬仰心情準備敲門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頗讓他難辦的問題。

那扇陳舊的木門上歪歪斜斜的貼著兩張字條,左邊一張上寫著:不要打攪我!右邊一張上卻寫著:請進!

這兩張截然相反的字條,可讓梁庫有點拍腦袋了。但當他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時候,腦裡靈光一閃,想必這位大師每天專心研學,很怕突如起來的敲門聲打斷思路,所以就寫上不要打攪我。而虛掩沒鎖的木門當然在告訴來人:請推門自進。

梁庫越來越覺得,自從那次奇蹟運轉後,連腦袋也越來越好用了。

梁庫儘量輕的推門而入,雖然動作看起來有點象賊,但靜音的效果還算不錯。房間裡很雜亂,到處堆放著書和希奇古怪的像是文物的東西。完全沒有出現梁庫想像中的神台香燭,八卦玄關之類的擺設。但相反卻更給梁庫一種天然去雕飾的大師級感覺。

廳堂裡除了雜亂不見人影,這時有說話的聲音從廚房方向傳出來。梁庫繼續象賊一樣躡手躡腳的尋聲而去。

一個瘦小枯幹的背影慢慢進入到梁庫眼簾。從他紮著的圍裙看,這人應該不是和梁庫一樣的外人;從代表學者氣質有點凌亂有點禿頂的頭髮看,這人應該就是牧大師了。此時他正左手拿著半截胡蘿蔔,右手拿著本菜譜,一動不動的看著灶上燉的一鍋湯出神,

「到底要不要放這半截胡蘿蔔呢?」

人都要吃飯,大師當然也是人。梁庫停住腳步,他不想打斷大師燉湯思路。

「枸杞葉雖然青色屬木,但性涼味苦應屬火性;」牧大師繼續自言自語著:「蚌肉性寒味甘咸,又是河中的東西,應該水行極旺;這胡蘿蔔嘛,色黃味甜,純粹的土性。木雖克土,但有火來生。一鍋枸杞胡蘿蔔蚌肉湯正好成了個木火平土局,滋陰補腎,好湯!好湯!」

梁庫不得不再次在心目中為這位大師加分。梁庫雖不太懂易學玄機,但這些日子因為對本命的關注,也曾買了本週易讀物來看看。他初步知道了風水、面相、八字、奇門遁甲乃至中醫等等,都有一個核心所在,那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間的生剋休囚。牧大師竟然連煮湯時都在排局斷卦,可見易學精神已入了骨髓。

「但按我算來,半根胡蘿蔔就足夠了。為什麼菜譜上卻著明要一根呢?」牧大師語調一轉,像是發現了疑點:「這樣一來,土行變旺,再有火生,就變成了土旺埋火反克木了。糟糕!糟糕!」

「是寫錯了?還是另有含義呢?到底是放還是不放?」

梁庫說什麼也沒想到這句話是牧大師轉過頭來問他的。顯然大師早知道有人來了。事出突然,而且非梁庫專業所長,自然也無法回答大師的問題。

「你不要小看這小小的一鍋湯。」大師只好自我解答:「只要五行失衡,輕則難喝拉肚,重則住院丟命呀!只因每個人的五行命局不同,有的喜土,有的忌木。湯剛好失衡透出的那一行,正巧是你所喜的還好,如果正是所忌的,哈哈,有的玩嘍。所以你常常覺得吃過同樣的材料卻有不同的感覺,或上火或發寒,或醒腦或混沌,或催情或壯陽…。」

正當梁庫聽得津津有味,點頭不停的時候,牧大師卻忽然很認真的問:「我認識你嗎?」

由於反差太大,梁庫確實有點尷尬。臉微微一熱:「不認識,我是來請大師幫忙的。」

大師的眼神有些下沉:「你沒看到門上的字條嗎?」

梁庫老實回答「看到了。」

「那你還進來!」大師的臉也開始下沉:「左邊那張是寫給生人的,意思是不要進來;右邊那張是寫給熟人的,當然自便。」

就算梁庫臉皮再厚,現在也確實有點發慌了。正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他忽然發現,牧大師的雙眼像是看到恐龍下蛋一般,萬分驚奇的直愣愣不動了。當然牧大師看的正是梁庫的那張臉。

「奇怪!奇怪!你的身世太奇怪了!」

也許梁庫此刻要比牧大師還要奇怪的多。

「你家世代窮了很久,到你這一輩終於有變了。」

梁庫差點感動的要落淚了,老天對他太好了,他甚至覺得不用找到那個神秘的小子,也完全有可能解決他的問題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7
第五章:朝歌

    梁庫有點急不可耐:「您能幫我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我以後會怎樣?」

牧大師在看了許久後才慢慢的搖了搖頭:「你家的祖墳一定有問題,但我還看不太清。況且你現在不也挺好了嗎?沒必要了吧!」

梁庫非常有必要的說:「可我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有什麼突然變故,求大師幫幫我!」

牧大師不再說話,轉過身去弄他那鍋很了不起的湯。梁庫象鹹菜一樣被晾在廚房的地上,他本來想說,如果大師肯幫忙,他願出重金感謝。但又怕把淡泊名利的牧大師給惹火了。最後無奈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大師能幫我找個人嗎?」

調湯的牧大師久久未理後,終於無奈的嘆了口氣:「哎!你也是個難得的好青年,這樣吧,你先說說那人的事情,如果我能力所能及,就幫幫吧。」

梁庫這回是真的有點熱淚盈眶了。

接下來兩人回到了客廳坐下,梁庫就把遇到那小子的前後經過,一股腦兒的說給牧大師聽了。牧大師隨著梁庫講述情節的進展,表情越來越凝重。等到梁庫講完的時候,房間裡的空氣都好像被牧大師的凝重凍結了。

「沒想到我久不出戶,術界竟出了這位這般人物。」牧大師緩緩的說著:「從風水地術中悟出面相之理,本也不算太希奇,但能分毫不差的推出你遠祖十輩人的術法,的確讓我吃驚。恐怕沒有上千年的古術傳承,根本達不到如此程度。就怕他涉世未深,如果被圖謀不軌的人利用墮入邪道,那可真要天下大亂了。」

房間裡很靜,靜到只有那台老太龍鍾的掛鐘「噠噠」的原地踏步著。大師的一席話,又把凝重氣氛加深了幾分。

「好吧,我就會會這位神秘的年青人吧!」

大師說這句話的時候,在梁庫眼裡就好像看到一位儒雅的漢武將軍,孤身獨騎於千軍萬馬的敵陣之前時,卻只是淡淡一笑,輕輕的拔出鞘中之劍。

這裡要補充的是,就在梁庫做如是觀的時候,實際情況是這樣的,面前的這位牧大師,不但瘦小枯幹,而且其貌不揚,正埋在那張破的有點起皮的舊沙發上自言自語著。人就是這樣,尤其平常自認為很理性的梁庫,一旦感性起來,絕對會讓你昏迷不醒。

「只是…,」大師又說話了:「要想把這個年青人引出來,還要費點事!」

「您儘管說,一切由我來辦。」這出錢出力的事,當然要梁庫來辦。

「按省城的佈局看,市中心正處在八卦九宮的「杜門」方向,我要在那整個區裡,佈一個風水逆局。因為世界上無論是一草一葉,一人一事,一作一動,無不在這術數之中,奇人高士更加感知入微。只要風水逆局一啟,到時整座城市都要有異象發生,我不怕他不來。」

大動作,絕對的大動作!雖然聽的不太懂,但梁庫仍強烈的感覺到這將是個激動人心的大動作。畢竟是年青人嘛,誰不希望在平淡的生活中過把癮呢?況且這「癮」還關係到梁庫的金色未來。

就在牧大師準備說出讓梁庫如何配合這次大動作的時候,忽然不知道從哪響起來一陣手機鈴聲。

牧大師迅速的從自己褲袋裡掏出一部手機來,然後快步走進角落處的臥房,再碰的一聲,緊緊的把門關上。

整個插曲,都可以用「突如其來」來形容。梁庫再次象鹹菜一樣被曬在那,不過這次不是在廚房,而是在客廳。

大師竟然用手機,而且是一款滿新潮的手機。這再一次印證了那句話:大師就是大師。你不可以用簡單的邏輯來揣度他。

大約過了兩分鐘後,又一陣鈴聲響了起來,把梁庫從頭腦邏輯中恢復到聽覺。鈴聲是從茶几上的宅電發出的,足足響了14秒鐘,梁庫才決定拿起來接聽。因為前2秒梁庫還在邏輯和聽覺之間的過度中,中間的10秒在等牧大師之餘,忽然想到這電話可能對牧大師很重要,但顯然牧大師現在卻不方便接聽,最後的2秒,梁庫接聽。

「怎麼樣?那小子上鉤了嗎?要狠敲他一筆!」

天那!這竟是那位戴墨鏡先生的聲音。當梁庫聽出來是他的時候,腦袋裡「嗡」的一聲。

從拿著1000大元揚在半空那一刻起,到現在的電話接聽前一秒鐘,整個過程在梁庫的眼前快速閃過,他瞬間明白了一件事:他梁庫墮進了一個被精心設計的局中。

他真沒想到,那群表面看來各揣心腹事的算命先生們,在遇到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時,會有如此驚人的默契。前七位先生有失水準的圍觀表演,只不過是讓梁庫注意到貌似高深的第八位墨鏡先生。而墨鏡先生的欲擒故縱,更讓梁庫自動自覺的送到了牧大師的門中。可圈可點的是牧大師那精妙的陋室巧局,那高超的專業水準,滴水不漏的讓面前這位很聰明的年青小子,心甘情願的把他們想要的錢送入手中。

梁庫的「激動不已」「熱淚盈眶」看來是白費了,因為他知道,早在他踏上前來考古院的路上,先生們就已經把他的底,全部洩給牧大師聽了。很顯然,這行動有素的佈局,是在無數次配合中鍛鍊出來的,更說不定,這位牧大師就是他們的首領。

靠!靠,靠。

靠到最後,梁庫實在沒什麼意義再靠下去了。他拖著兩條沉腿向門口走去。此時牧大師打完手機走了出來,迅速瞄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梁庫和掉在地上的電話,他若無其事的:「要去廁所嗎?在右手邊的廚房裡。」

梁庫沒反應。

牧大師:「哦!喝水這邊有。」

梁庫繼續往前走。

如果讓梁庫找出世界上他最「欽佩」的人,那一定就是這位牧大師了。在經歷如此巨變之後,他是唯一還能以如此冷靜的表情,說出如此冷靜語調的人。但欽佩歸欽佩,打動卻再難打動梁庫了。因為他很早前就悟懂了一個道理,你絕對不可以用簡單邏輯,去揣度大師級人物。

但就在梁庫一步步經過牧大師那張冷靜的臉,經過牧大師身後的那扇半開著的臥房門的時候,一樣東西忽然讓梁庫有點眩暈。

那是掛在臥房牆上的一張老舊發黃的三人合影照,從位置看,端坐中間的那位倔強老者,應該就是聲名遠颺的奇人牧三文了。因為他身後左側站的那個中年人,就是比現在大概年輕了十歲的牧大師。而最後剩下的,是站在牧三文腿側的一個手拿風水羅盤的少年,如果梁庫沒看錯的話,這個俊朗冷月的少年,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很**的酷哥!

那小子怎麼可能在這張照片上?

牧大師怎麼可能站在那小子身邊?

這三人之間不是差距太大,而是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無論梁庫怎麼驚巨不解,他都忍住沒有停下來,他需要時間整理一下短短幾秒鐘發生的巨變。如果說照片上的少年不是他要找的人,靠!那連梁庫自己都會懷疑,在這個世界上是否還能找到第二個這樣獨特的人。

那麼,為什麼牧大師會隱瞞真相呢?

梁庫刷刷刷的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只用了大概5秒鐘的時間,而牧大師也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快速換了幾種試探性問話。就在梁庫最後一隻腳即將邁出牧家大門的時候,牧大師很乾脆的說了最後一句話:「你要找的人,是我兒子!」

梁庫本該邁出的那隻腳停住了。

他叫朝歌!朝歌的朝!朝歌的歌!

落盡繁華總是真,牧大師已完全回歸到頹喪又有點無力的中年本色,他淡淡的講述了一個比梁庫家事還要奇特的牧家三代人。

自打朝歌的爺爺牧三文無師自通了風水相術,一直到他老人家撒手西歸,牧三文就從沒弄清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再加上牧家村那塊埋了上千年秘密的家族墳地,牧三文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自己的兒子牧大師,來完成他的也是家族的這狀夙事。

可讓牧三文恨鐵不成鋼的是,牧大師雖然讀了不少書,但卻沒遺傳牧三文那種斷脈如神的本事。除了能說會道、把個周易玄機說的天花亂墜之外,就再沒其他能耐了。牧大師在年輕時代,也曾是個上進青年。他為向老爹牧三文證明自己的價值,從史料著手曾深入研究過歷代守靈人及盜墓者的淵源,可一但深入才發現,這是個深不見底的大淵。他的不確切判斷是:無論是守靈人還是盜墓者,在經過上千年的繁衍後,都構成了自己的龐大族脈,而牧氏一脈更傾向是盜墓者,他們就像是潛在風平浪靜海面下的鯨群,散而不亂的構成了一個看不見的巨陣!

牧大師的洪篇大論沒能改變老頭子對他的看法,只招來一頓臭罵:你有這工夫,不如好好學學有用的本事!

直到朝歌的出世,才讓牧三文看到了希望。因為他驚喜的發現,這個乖孫除了比爸爸還能識文斷字外,更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觀測力。看來要完成他牧三文的心願,是萬事具備只欠時日了。他每天除了竭盡所能的把自己的本事教給朝歌外,而且幾乎把一句話變成了朝歌的人生語:你注定是要做那件大事的人!

第六章:三世遺言);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7
第六章:三世遺言

但讓牧三文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幾乎具備了一切條件的乖孫,不但對爺爺的心事根本不感興趣外,而且又得了一種叫「自閉症」的怪病。牧三文隱隱的覺著,可能是自己太過心急了。

從此,對那句話決口不提。直到牧三文感到自己大限將至了,才握著小朝歌說:「歌兒呀,爺爺跟你說最後這句話就走了。你記住,你注定是要做那件大事的人!」說完,老牧三文閉上眼走了。

雖然象爺爺一樣有種與生俱來的預測力,但朝歌也天生是個性格叛逆者。他越是觀測到風水相術的神秘準確,越是固執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否則人生無趣。

爺爺的去世讓本來安靜獨處的他,變的更加冷漠叛逆,從此他走上了一條與家族完全相反的兩條路。

朝歌考入了西洋音樂學院,從踏入校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告訴自己,他將按著自己的方式闖蕩世界。可事與願違,無論他怎樣努力,卻總是功虧一簣。他好像注定要完成宿命裡那件大事情!

最後一聲嘆息,牧大師結束了整段家族敘事。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黑了下來,昏暗的客廳裡,兩人藉著一抹遛進來的月光相對沉默著。

「沉默」實在不像是梁庫干的事,但這次他不得不干一次了。連親爺爺都拿朝歌沒辦法,他梁庫又頂個屁用!看來要想請得動這座冰山,是徹底沒戲了。因為聽完牧大師的講述,梁庫深切的感覺到,朝歌是個冷到底又情至心的一個超級冰火複雜稀有動物,他的那次救火,真的就只是救火那麼簡單。而梁庫無論怎樣左看右瞧也看不出,一個爆發戶的祖墳,哪裡會引起朝歌的興趣。

牧大師跟梁庫的心情差不多,儘管他用實話實說留住了梁庫,但只要搞不定自己的那個小祖宗朝歌,就還是意味著他搞不定眼前的這位財神爺。

就在這時,門悄悄的被推開了,兩個賊眉鼠眼的傢伙賊手賊腳的摸了進來,直到他們走近一點才忽然發現,角落裡原來還靜靜的坐著倆人!

兩個傢伙就像是**遇到端著刺刀喊「交槍不殺」的解放軍,一齊高舉雙手同聲怯呼:「我們不是賊!」

牧大師還是那付頹喪樣,梁庫卻忽然眼睛發亮了起來,他想出了一個絕妙好計!

省城最大的夜總會——創世夜總會,此時正值**!

在它那可容納上千人的超大舞池內,鐳射猛閃、歌舞瘋魔!而讓他們達至如此瘋狂激情的,就是在諾大舞池中央凸起的一個小小圓形舞台上,正邊唱邊勁爆敲擊著架子鼓的朝歌!

人有時候需要一種極端的發洩方式,朝歌就像是從冰山底部迸發而出的熔岩,用極致一現的體溫來摧毀一切!

此時,一個侍應生高舉著電話大聲喊著朝歌的名字擠進場,狂熱的人群也跟著一起喊:朝歌!朝歌!朝歌!

侍應生拚命的喊,人群瘋狂的舞,台上盡情的歌,瞬時間本來已經H到極點的舞場,現在更加激烈了!

朝歌!朝歌!朝歌!

侍應生終於爬上了台,他拿著電話對著朝歌喊:「朝歌!」

台下:「朝歌!」

侍應生:「你老爸被打劫了!」

台下:「你老爸被打劫了!」

全場一下子靜了下來.

四輛警車、七台摩托、兩輛重型東風卡車滿載的反恐防暴特警,把省考古大院圍的連只蟑螂都休想跑出來。

房間內炸開了鍋,兩個賊差點就跟梁庫喊爺爺了:不是說這事不會鬧大嗎?等他兒子單身回來,你就英雄救美的掏出贖金,然後就放我們走。現在怎麼來這麼多警察呀?大哥!我們哥倆實在窮的沒出路才幹這一行的呀,聽說牧家以前是挖墳的,啊不!是考古的,一定留了很多寶物,就來長長見識。劫持勒索,可全是您的主意呀!

梁庫就橫著脖子看牧大師,牧大師帶著哭腔:誰知道是服務員接的電話!誰知道服務員這小子嗓門兒這麼大!

就在喊話無效後,警察不理會朝歌想單身入內的要求,開始準備強行衝入,他們要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打個漂亮仗,因為今天正趕上世界反恐日!

警察如下山猛虎般分別從四個不同方向,破門碎窗的衝入了牧大師的「豪宅。」忽然發現,35把微沖和15隻手槍對準的是四個老少爺們正在很認真的玩一盤跳棋。朝歌最熟悉不過了,那跳棋是老爸在朝歌小的時候給他買的為數不多的玩具之一。

最後還是侍應生當了替罪羊,因為是他聽錯了電話,這不怨他,都怪夜總會的噪音太大。這樣就成了一出意外表演訓練,幸虧這時又接到危險呼叫,警察們才放過了這一家老小。

警察前腳走,兩個毛賊就連滾帶爬的衝出牧大師家。事後,兩人對天對地的發下狠誓:下輩子的下輩子都再也不會做賊了!

無奈的牧大師和梁庫把其中的原委如實告訴了朝歌。他們只不過想利用這種辦法,來試圖打動朝歌幫梁庫解決祖墳問題。沒想到正劇搞成了一場荒誕劇。

兩人本以為這下可沒戲了,但他們卻發現,朝歌好像並沒在聽他們說什麼,而是久久的盯著那張被打破的鏡框,一道月光正照在牧家三代人的合影上。

接著就聽到朝歌靜靜的說:「兩個賊說的沒錯,爺爺確實留下了一樣寶物!」

朝歌忽然發現,爺爺讓他拿著照相的那個風水羅盤,和房間的佈局正巧行成了一個北坎玄武動出局,配合值日干支,正巧預示今日有賊人入門。

朝歌又緩緩登上了樓房的最頂層,他不出所料的發現,圍繞著照片中的那隻風水羅盤,樓房的不同朝向,花壇的所佔位置,和兩條前後而過的小區過道,行成了更大的一個風水脈象,可以看出,連梁庫的出現都在顯示之中!

是爺爺的安排嗎?不會,因為他臨終前並未叮囑掛照片的位置,而七八年後的那個花壇也是新建的,如果是這樣,啟不是在很早以前他們所有的一切就已經被安排好了?也就是說還有一個更大的風水奇局控制著他們的命運!

這時,三個人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同樣有著離奇家運的梁、牧兩家,究竟有著怎樣的微妙聯繫?難道集十輩祖先心血爆發於一身的梁庫,是否真的承載著一項巨大使命?

七天後,兩個背著簡單行裝的年輕人踏上了尋祖之路!

朝歌的突然決定,是因為他忽然悟通了一個簡單道理:如果想要改變命運,就先瞭解命運到底是什麼吧!

不管梁庫的千年使命是什麼,有一件事情在不被人留意中發生著,被梁庫接觸的每個人,運勢都在悄悄的改變著:

小川妹阿紅,當上了連做夢的做夢都不敢想的——全省城第二大網吧的全權經理!

瞎先生雖然怎麼也沒看懂梁庫的命造,但意想不到的竟然對風水有了超常解悟!從此門庭若市,被尊為一方長者!

牧大師瞞著朝歌,偷偷的接受了梁庫給他的平生未見的一筆巨額酬金!

連那兩個從良的賊兄賊弟,都在開了家利民小食店一年後,竟然鴻運當頭的做到了全省快食連鎖店的首富位置!

而就不知道這種鴻運,會在朝歌身上引起怎樣的變化!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8
第七章:挖墳掘墓


    「我最後問一次:你肯定是這裡嗎?」朝歌極認真的問。

    「肯定!」梁庫肯定的答。

    朝歌一鍬挖了下去,梁庫掄起了大鎬。深夜,荒郊僻野的一處亂墳崗子上,兩個年輕人正揮汗如雨的挖著一個微微凸起的小墳包。

    梁庫邊挖邊問:「你不是說這個墳的脈象,不太像我祖爺的嗎?」

    朝歌不停手答:「是不太像,你家雖奇窮無比,但總沒斷了一線生機。而這個墳…」朝歌稍稍慢了慢:「幾乎就是斷子絕孫了!」

    梁庫把鎬一扔:「哇靠!那還挖個什麼勁那!」

    朝歌也不理他,繼續:「論年份這墳也有一百多年了,大概是清末年間的,應該是最早葬在這的。也是被這個絕穴煞沖的最嚴重的一個。」說著,朝歌抬起腰看了看崗子上其他高低起伏的亂墳說:「但後來陸續葬進來的墳,卻無意中構成了一個緩衝格,把煞氣分散了很多。」

    梁庫又揀起了鎬:「哦!哦!這麼一說就有點象了。」

    朝歌接著又說:「但這脈象散亂無氣忽上忽下的,又不太似你家窮的那麼平均!那麼專一!」

    梁庫停住鎬不知道扔還是不扔:「靠!那到底怎麼樣呀?」

    朝歌有點皺眉:「但整片崗子中,只有這個墳有些門道。其他的墳都只是平淡無奇。」

    梁庫:「哦哦!有道理!」忽又壞壞的笑:「呵呵,但要真不是我祖爺的,那我們可不就是在挖別人家的祖墳了嗎?」梁庫雖這麼說,手卻沒停下一刻。

    朝歌:「不管怎麼樣,我們只有看到墳裡面的東西,多多少少都能找出點線索來。這幾乎是最後的希望了!」

    朝歌說的沒錯,兩個多月來的坎坷尋祖路,只找到了梁庫爸爸和爺爺的墳,但論脈象都很平平,根本不足以左右梁家的奇窮暴富。而梁家歷代都窮困飄蓬居無定所,能找到現在這個祖爺墳,已經算是奇蹟了。

    磷火飄忽,月色慘淡的亂墳崗上,兩個刨墳者的進展很快,原本微微凸起的小墳包,現在已經是個大深坑了。

    梁庫一鎬下去,忽然「碰」的一聲振出幾朵火星兒來。梁庫靠了幾聲,悄悄的從墳坑裡探頭往外瞧,月下遠處低矮沉靜的小村子裡只傳出兩聲狗叫。

    「噫?」朝歌藉著微型手電筒的光,驚奇發現,梁庫剛才鎬頭下去的地方竟露出半截青磚來。兩人迅速把土清除,漸漸的,一堵砌的極嚴實的青磚墓牆顯露出來。

    朝歌揀了一點青磚碎渣捻在手裡,似乎有些事情讓他很琢磨不透。

    兩人繼續沿著圍牆清土,很快一個方圓兩米大小的青磚冢出落眼前。朝歌再次陷入了沉思,按理這樣精巧嚴實的青磚冢絕對不是窮人能蓋的起的,顯然奇窮無比的梁家十代就更沒這個實力了。但這個看上去很有些來頭的青磚冢為什麼悄悄的葬在這裡呢?而且從土墳的外表和連塊碑文都沒有的情況看,青磚冢的主人好像故意如此的。

    梁庫此時望著精巧的青磚冢也陷入了沉思很久,終於緩緩道:「想不到,我祖爺爺砌牆的水平這麼專業!」

    朝歌白了一眼梁庫,好在這麼久他早習慣了梁庫的這付嘴臉。否則真要暈倒在墳坑裡了。

    青磚冢被打開了,一股冷濕陰臭的墓氣衝了出來,幸好兩人早有準備,遠遠的躲在一邊。大概過了十五分鐘,朝歌用小電筒照了照打開的那個黑洞。發現光束並沒受到多大阻礙就照了進去,說明墓氣已經洩的七七八八了。兩人用早準備好的純棉毛巾捂著鼻子走了回來。

    藉著微弱的月光和手電筒,墓穴內靜靜安放著一樽長一米八寬一米五的大棺材。棺材是用上好的鐵梨木,再加上地面厚厚的一層石灰,才不至於潰爛不堪。

    梁庫也越來越覺得棺材裡的人應該不是自己那貧窮的祖爺,光這一付上好的鐵梨木,就已經夠**分子的級別了。這反到讓梁庫更想知道這棺材裡究竟還有什麼怪。

    梁庫湊到朝歌耳朵邊:「這棺材得值多少錢那?」

    朝歌好像沒聽見,仔細觀察墓棺周圍有什麼機關,畢竟這穴來的有點古怪。

    梁庫盯著棺材自言自語著:「一雙好鐵梨木筷子都要幾十塊錢,這大棺材還不得做出個上萬雙呀!一雙三十,一萬雙就是三十萬那!靠!整個一輛奧迪埋在這呀!」

    朝歌開始撬動棺蓋了,梁庫過來幫忙,嘴裡還在不停的計算著。

    朝歌:「你要再不閉嘴,棺材裡的屍氣就讓你喝個飽了。」

    梁庫從收聲閉嘴到捂上毛巾,用了不到0.01秒。幸好棺材有爛孔的地方,屍氣已經洩出了大半,否則就算兩人捂十條毛巾,也當場要被熏死過去。

    梁庫也打開了一個小手電筒往黑洞洞的棺材裡照,因為有青磚冢罩著,不怕光線外洩。

    朝歌的電筒先照到的是一截腿骨,梁庫就沒那麼幸運了,第一眼就照到了白森森的骷髏頭。梁庫像是被骷髏掐了一把大腿似的,一步竄出了青磚冢,午夜驚魂的發毛在那裡。

    朝歌則揀起梁庫掉在白骨上的手電筒繼續搜索著。梁庫臉白心跳的向裡面問:「你說這世界上有沒有鬼?」

    朝歌沒抬頭:「很多人說有!」

    梁庫有些想哭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這時朝歌好像發現了什麼,「噫?」的一聲凝神在那裡不動。

    梁庫:「噫什麼噫呀?有鬼?」

    梁庫現在心理是典型的恐懼影迷綜合症,即怕的要死,又心裡癢癢。再加上外面不時吹來的陣陣陰風,梁庫最後還是蹭回了青磚冢。

    梁庫強迫著一點點的向棺內看去,在朝歌兩個小電筒的微光下,靜靜的出現了兩個封著口的青釉罈子。

    梁庫的恐懼很快被豐富的聯想所取代:「靠!這裡面會不會是…」說著嘴角翹起了一絲貪笑。正準備去動罈子,卻忽然驚現一雙慘白的骷髏手緊緊的摟著兩隻罈子。梁庫又把手乖乖的收了回來。

    朝歌:「看骷髏手的樣子,棺材裡的人好像很寶貝這兩隻罈子!」

    梁庫恨恨的:「靠!詐屍呀!死了也不放手!」

    朝歌頓了頓:「恐怕…這個人是活著被埋進墓室的!」

    梁庫本正幻想著罈子裡的希奇古怪,被朝歌這麼一說,頓時後背升起一陣涼風,不禁向墓室周圍巡了幾眼。

    朝歌慢慢捧起了罈子,看樣子重量不少。罈子口是泥封木蓋,稍一撬動便脫落了,壇內泛出一股光暈。梁庫的眼睛都直了,他發現裡面竟裝著滿滿的一罈子銀元寶!

    當朝歌打開第二個罈子口的時候,梁庫的眼睛幾乎要噴湧而出了,靠!黃澄澄的一罈子金元寶!

    梁庫:「靠!祖爺的私房錢還真不少!」

    朝歌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棺內除了一具白骨,其它都已經爛的不成物形。兩人出了墓室,在崗子背向村子的方向坐了下來。

    梁庫把衣服脫下來鋪在地上,兩腿一盤開始把罈子裡的元寶一個個的數出來。

    朝歌沉思著,這棺材裡的人究竟是誰呢?按梁庫的說法和他的人面風水看,這人根本不太可能是梁家的祖爺。但梁庫的身世本就奇特,又怎敢確定這裡不會另有呢?

    梁庫的興奮叫聲打斷了朝歌的沉思:「哈哈!金大寶貝銀大寶貝加起來正好72個!」說著拿起兩隻來,在嘴上狠親了兩下。

    就在這一瞬間,朝歌忽然發現,元寶上好像有什麼痕跡一閃而過。朝歌拿起了一隻,照著手電筒仔細看,原來每隻元寶上竟都壓印著三個字:王老財!

    朝歌笑了,一切疑問已經解了大半!

    梁庫看著「王老財」三個字痴痴的:「原來我祖爺姓王呀!」靠!連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能說的出口!

    朝歌把手上的那隻金元寶往罈子邊一丟:「收起來吧!如果沒猜錯,這裡埋的是一個搜刮民財的土地主!」

    梁庫把眼一翻:「你怎知道?」

    朝歌:「你別忘了,下面這個村子就叫王家莊。如果我沒猜錯,這一百多年前的這位王老財,不但是個狂刮民財的惡主,又是個不捨得花一分錢的守財奴!他怕死後別人盜墓,就特意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立穴。」

    梁庫有點急了:「不對不對!這老財既然惡到這份上了,埋他的人不早把風洩出去了!」

    朝歌微微笑道:「你沒看見他摟著罈子的那兩隻手嗎?是他自己覺得大概活不長了,就一個人摟著兩個罈子悄悄進墓的,然後再從裡面一點點的往外添土砌磚。」

    梁庫不自覺的把包著元寶的衣服摟緊:「靠!鬼才相信有這種人!」

    朝歌繼續說:「真是天意弄人,這王老財本想找個偏僻隱秘的地方,卻不成想把自己葬在了絕穴上,又用青磚封個嚴實,這樣墓氣不洩,好穴則好,煞穴可就更煞了!」

    梁庫已經把元寶系成了一個小包裹:「就算他是老財主,那正好,我們取他個不義之財!」

    朝歌望瞭望荒草淒淒的亂墳崗,臉色有點沉鬱,費了半天力氣卻只挖出個王老財來。梁家祖墳究竟是哪一座呢?這裡大小有二十幾座無碑亂墳,總不能一路挖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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