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 作者:未六羊(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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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88 2012-11-22 16:13:4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 86725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2
第四十六章:大鬧九鹿縣(下五)

    現在的時間是第三天的下午一點(未時),逆轉全局的時間定在第四天的上午八點正(辰時)。

    距離顛覆全城的時間還剩二十小時。

    於是我們就會在全城範圍內看到幾個這樣有趣而又奇特現象:

    一個笑眯眯的陽光帥哥,幾乎走遍了全城,他專門找駕駛大型汽車的司機握手,找完一個再找下一個,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也沒人知道他跟多少司機握了手。

    一個乾癟老農徘徊在城東的一塊巨大空地上,他不停的按照一種古怪的次序行走,在這塊空地上反覆勘測,時而沉思住足、時而又像自言自語。

    一個打著巨大陽傘婦人,獨自行走於市區中心的每條大街小巷,幾乎在每座高大建築物前都會稍稍停留,然後舉頭相望。

    一對可愛至極的盲人姐妹花,手牽著手讓人覺得極為突兀的出現在城郊發電廠邊,她們一言不發的沿整個廠區外圍行走,好像在尋找著什麼,也好像在感覺著什麼。

    而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校長人馬也在悄悄的雲集中注意著這五位奇人的一舉一動,他們很奇怪這五人的反常行為,他們不知道正在發生著什麼,也更不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

    與此同時,朝歌終於決定冒險一試老賭頭的辦法,用電。

    之所以這樣決定,並不是相信老賭頭的一面之詞。而是朝歌想到了阿光曾講述的家史,電也是以相似於一種術力的形式存在著,其在五行所屬上恰巧為火。在加上自身的那種奇妙變化,朝歌最終決定一試。

    就在梁庫的提心吊膽,和老賭頭的一臉關注中,朝歌用手碰向了電源。

    就在接觸電源的瞬間,朝歌體會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一股強大電流順著他的手臂快速傳導著,但就在快要擊到心臟的時候,朝歌忽然感覺到體內像是開了殼,那股巨大電流像水一樣瞬間被分解成無數火流,順體而下,最後洩入地中。

    雖然在脈路信道上,朝歌覺得再次有了打通的跡象。但無奈,像老賭頭所說的那種能自我凝聚能量的發動機卻並沒被激活。

    看著朝歌無事,梁庫和老賭頭不禁鬆了口氣。雖然沒有成功,但至少證明了老賭頭那種說法的可能性。

    於是老賭頭就更加變本加利的吹:這次失敗的原因,一定是因為220伏的電壓太小,跟本不足以激活朝歌體內的能量發動機。如果真的想激活的話,看來也只能有一個辦法了,用瞬間可以產生高電能量的——雷擊!

    剛說完,梁庫就破口大罵:你要是想害人就直說,老子成全你!

    朝歌卻在想,與其等死還不如冒險搏一搏,因為五百年的風水大局不能等,因為被控制著生死一線的五行族六甲旬不能等。

    於是朝歌緩緩的抬起頭,從眼神中梁庫知道,朝歌再次決定了。

    但現在面臨的難題是,外面雖然陰天,卻絲毫沒有打雷的跡象。

    就這樣,在頂樓的豪華套房中,三個人都各懷著不同心情,等待著雷電的到來。

    現在是第四天的早晨六點三刻(卯時),距離催動大局八點正(辰時)還剩一個小時零十五分鐘。

    清晨時分,整座城市還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

    但就在這片寧靜之中卻悄悄的發生著一件有趣的事,大約有三百多個大型汽車司機,幾乎在同一時間,不約而同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把他們的車啟動引擎,從全城的各個角落,紛紛向城東的一塊巨大空地上聚集。

    接著我們就看到,土守形、婉姨、阿光、姐妹花,也悄悄的奔撲各自位置。

    校長也許也注意到了這反常跡象,但跟昨天一樣,他完全不知道整個九鹿縣即將發生什麼。

    此時頂樓的豪華套間裡,因為折騰了一整夜,梁庫和老賭頭正昏昏大睡。朝歌始終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朦朧狀態。忽然一陣風從稍稍拉開的窗縫裡吹了進來,朝歌漸漸清醒過來,他向窗外望瞭望,漫天的烏雲正在越來越厚的積壓著。

    朝歌站起來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子,頓時一股更強烈的冷風呼啦啦吹了滿房間。

    「起風了!起風了!」

    梁庫也被風吹醒了,他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害怕的邊喊邊搖醒了老賭頭。

    老賭頭醒了過來,瞥眼窗外:「起風了有什麼了不起。」

    梁庫又道:「陰天了!陰天了!」

    老賭頭又躺了下去:「那也不一定會打雷,慢慢等吧。」

    梁庫不再管老賭頭,摔下被子,幾步竄到朝歌身邊,望著黑壓壓的烏雲,吹著呼啦啦的冷風,再看看衣發巨飄像風一樣冷的朝歌。梁庫此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能確切的感覺到,心臟在撲通撲通撲通。

    在距離正八點(辰時)還剩幾秒鐘的時候,踏在震卦位中心的土守形掐起了掌訣,緊接著,他身後密密麻麻排列的三百多輛大型汽車同時按響了喇叭。

    這巨響聲,瞬間傳遍了整個城區的每個角落,震驚了整個城區每個人的心耳。

    與此同時,發電廠旁邊的曠野中,衣帶浮起長發飄飄的姐妹花也一同抬起了手臂,伴隨她們越來越快的推動掌局,從電場向外伸出的成排高壓電線,一起迸出辟撲閃目的火花。

    緊接著,在城區以外的廣大郊區中,有許多早田的農民遠遠看到這樣一個奇景,有一股巨大的暗紅色地光從整個九鹿縣城區升起,然後一閃而沒。

    就在暗紅色地光閃過後,全九鹿縣的所有電子設備、電器設備、包括所有電燈電源全部瞬間熄滅。

    升降的電梯停在半空;

    滿街的汽車全部熄火;

    剛剛播報的早間電視電台瞬間無聲;

    剎那間,整座九鹿縣彷彿變成了一座死城。

    而讓本來連說話都不敢出大聲的九鹿縣居民更加因恐怖的是,在經過一陣莫名的心慌之後,剛剛靜止的手上的表、牆上的鐘卻忽然又走動了起來,但不是順時針,而是讓人驚懼的逆時針轉動。

    就在全城時區發生逆轉的瞬間,城區中心一座最高建築屋上的婉姨笑了,因為他感覺到了兩股反作用力正從一個方向強烈的傳遞過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3
第四十七章:大鬧九鹿縣(下六)

    風更大了,頃刻,九鹿縣上空雷電交加、大雨滂沱。

    土守形等人說什麼也沒想到,因逆轉風水時區而引起的雷電交加,正天翻地覆的改變著一個人。

    「打雷了。」

    這次叫出聲的卻是老賭頭。

    朝歌把早準備好的一截浴室白鋼管拿在手中,他準備把它伸出窗去,從而更好的引來雷擊。

    梁庫一把抓住了朝歌的手:「朝歌…。」

    朝歌能感覺出梁庫的擔心之情,一股暖意在心底蕩起,他笑了笑,慢慢把梁庫的手退掉,一直看著梁庫退到了安全地方,然後一點點把手中的白鋼管伸出雷電交加的窗外。

    梁庫的身世,決定了他自小都是行影孤單,與一個人大半年的形影不離,是梁庫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在梁庫心裡早把朝歌當成了血肉兄弟。每次有難,他都有種生死相隨的衝動。他知道,朝歌雖然外表冷漠,但心裡卻藏著一座火山。他相信,如果他有難,朝歌也會眉頭不皺的生死相隨。

    可現在,梁庫只能這樣看著,看著朝歌。

    全城都已停電,高崇的大廈被濃濃的雨霧包裹的如同黑夜。每次裂人心目的閃電,都像是要把整棟大廈蒸發一樣,爆閃極亮到頂點。

    而每次爆閃的瞬間,都把朝歌迎風而立的影子深深印在梁庫的眼裡,深深印在這裡的每個角落。

    終於在一次驚心裂地的霹靂之後,朝歌被擊中了。

    梁庫幾乎憑著一種直覺,一下子猛衝到窗前,一股刺鼻的燒焦胡味瀰漫了整個房間。

    「朝歌!朝歌!」

    梁庫幾乎是在嘶叫著猛力的搖晃著已經昏迷不醒的朝歌。

    老賭頭也來到跟前,一隻手搭在了朝歌的脈搏上。梁庫像瘋了似的又抓住老賭頭,他想玩命,因為就是這個老賭頭害得他唯一的一個血肉兄弟生死不明。

    不過梁庫忽然發現一件事,他忽然發現面前的老賭頭似乎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老賭頭,兩眼聚光,神情威肅,而且他用了一種讓梁庫極為陌生語調說了一句話:「想救朝歌就聽我的!」

    老賭頭的忽然轉變梁庫已經來不及多想,因為他此刻的唯一念頭只有一個:救朝歌。也正是老賭頭的這句話,讓有點發狂的梁庫靜下來。

    老賭頭:「聽好了!我說一句,你跟一聲,用最大聲喊出來,錯半個字,朝歌都會沒命!」

    梁庫狠狠的點點頭。

    老賭頭:「過午穿未!」

    梁庫:「過午穿未!」

    老賭頭:「引子潤木!」

    梁庫:「引子潤木!」

    老賭頭:「庚七破甲!」

    梁庫:「庚七破甲!」

    老賭頭:「辛生水入!」

    梁庫:「辛生水入!」

    …

    就在雷鳴、閃電、還有老賭頭梁庫的嘶聲吶喊中,不可思意的事情發生了。朝歌的手竟然開始動起來,不但動起來,而且竟然隨著兩人所念開始推起掌訣來。

    梁庫激動的已經哭出聲,但又怕會唸錯音,於是強忍著不停流出的淚水,所發出的聲音,已經近乎於吼了。

    梁庫並不知道,老賭頭正在用一種奇陣導引,把朝歌體內已經激活但卻被雷電擊之過散的能量源調理並護持住。

    老賭頭大聲念出的口訣在梁庫聽來就像天書一般,但對於已經深深悟得陣衍導引的朝歌卻再熟悉不過。雖然已經神智不清,但在梁庫兩人的嘶聲大喊下,竟然潛意識的運作起來。

    續而梁庫在老賭頭的示意下,一左一右把朝歌架起來轉身對準了門的方向。

    此時老賭頭喊道:「聽好了!我念一句,你跟一聲,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准停!」

    梁庫一時全力集中,竟然不自覺的跟著老賭頭大聲念道:「聽好了!我念一句,你跟一聲,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准停!」

    老賭頭大吼:「離左撰右!」

    梁庫大吼:「離左撰右!」

    老賭頭大吼:「運卯出秀!」

    梁庫大吼:「運卯出秀!」

    梁庫的話音剛落,也正是朝歌掌局推完,一個閃電劈過,竟然穿窗而入,直把房門炸個粉碎。門外把守的一眾大漢,瞬間全部被炸飛出去。

    梁庫不敢多想,因為他實在怕精神一遛就會唸錯,而且他知道,即便他想破頭,恐怕也絕對想不出眼下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離左撰右!」正是八卦中的方向斷位,此時大門方向正是「離左撰右!」所指的正前東南方向。

    而那句「運卯出秀!」卻是朝歌利用體內已經被激活的術力,改變當下房間內的風水格局,從而把火性致烈的閃電霹靂引起來,產生驚人的破壞力。

    此中奇陣駭術,不止是梁庫無法理解,恐怕整棟二十層的大廈也沒一個人能理解的了。但它確確實實的在平凡人的視線中橫空炸現了。

    老賭頭和梁庫一左一右架著神智不清但卻緊掐掌訣的朝歌衝出門去,樓道里烏煙瀰漫,被雷電燒著的地毯,散發出一股像羊毛被燒焦的刺鼻味。影影綽綽中,樓道里許多大漢身影向這裡撲來。

    老賭頭大吼:「兌位正前!」

    梁庫大吼:「兌位正前!」

    老賭頭大吼:「陰乙雷電!」

    梁庫大吼:「陰乙雷電!」

    又是一個霹靂閃電從門口折了個角,在幾乎燒著了梁庫頭髮後呼嘯而過,像裂目火龍一般爆長在整個樓道里,瞬閃之間,像是在黑岩中活活撕開了一道口子,所到之處,蕩然無存。

    可也就在同時,朝歌一口血噴了出來。

    梁庫心在抖了,他轉頭向正凝神前方的老賭頭望去。

    老賭頭沒眨一眼的仍盯著前方:「現在只有一條路,衝出去!否則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3
    第四十八章:大鬧九鹿縣(下七)

看守在各層樓道間的校長人馬還在不斷的向上湧來,

於是,三個緊緊相攙的身影,蹣跚而又毅然的向前走去。伴著一老一少一交一替的嘶吼,每經一層,都會有一個爆目閃龍破窗而入,炸的人仰馬翻、樓梯焦熔。

梁庫、老賭頭嘶吼的幾乎嗓子裂出血來,朝歌也越來越虛弱,最後就連掐訣的手指也漸漸鬆開。

整整二十二層樓道,像是走了整整二十二年,也創造了九鹿縣的整整二十二次絕世奇景。

終於這三個緊緊相連的身影,出現在整棟大廈的底層樓廳。

就在朝歌的手緩緩順著身側無力滑落的時候,土守形、婉姨破群闖入出現在廳門處。

梁庫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湧。

幾天後的一個月朗星夜,九鹿縣靜悄悄空蕩蕩的大街上,噠噠的行來一輛駿馬長車。長車上載著這樣一群人,一群有說有笑的平凡人,一群創下了驚天動地奇蹟的平凡人。

小輕的聲音似乎更甜美了:「呀!好靜啊!你們看阿褲睡的多香!」

小靈:「嗯恩!還有這位老賭頭大叔,睡的這樣香,他竟然不打呼嚕誒!」

阿光笑眯眯:「呵呵,他們都得感謝一對姐妹,全城的人都得感謝,是她們設了個妙局偏方,讓所有人睡了次大大的好覺!」

小輕:「我們可不敢讓他們感謝。要不是為了隱蔽我們的去向,真不敢設這麼個局擾亂他們正常生活。」

小靈把小嘴一橫:「哼哼!沒幾天就這樣油嘴滑舌拉!你這個阿光呀,實在是變壞了!」

婉姨微笑著:「我們的阿光呀,實在應該變的再壞些!不然我們的小靈可要真的不高興了。」說完便另有所指的笑出聲來。

車外的朝歌也跟著微微的笑了,自從這次翻天覆地的九鹿之行,不但意外中讓自己有了驚人長進,否則在姐妹花的設局中也會不堪術力,早昏睡如梁庫等人了。而且感覺每人之間都融洽就像一家人了,即便是冷慣了的自己,心底裡也不免有種暖暖的感覺。

此時又聽到小靈嬌嗔道:「哼!你這個阿光呀還真夠壞的!竟然想出那樣的壞法子來用在了那個什麼校長身上。」

阿光被一陣搶白,再加上婉姨的揶揄,早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還是婉姨開了腔:「這個我可真要代全城的人,哦不,應該是三縣一區的人好好謝謝我們的阿光了!要不是他在那個校長體內下了個局,讓他昏昏耗耗的像個白痴再也做不了惡,恐怕三縣一區的人還是沒一天安穩日子過呀。」

小靈馬上又接道:「哈,那這麼一說,阿光不是成了比校長還厲害的大壞蛋拉!」

於是,車內又響起了一片咯咯的笑聲。

正笑鬧間,小輕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拍了拍前車廂:「土伯伯,現在走到哪裡了?」

趕車的土守形向四周尋了眼:「過了這個路口,就上了出縣的道了。」

小輕叮囑土守形過了路口停一停後,又輕輕的拍了拍朝歌靠的位置甜聲道:「巢鴿呀,阿褲在你昏迷療傷的時候一直在找樣東西,這次他托我們轉交給你。」

朝歌實在想不出,梁庫這小子在搞什麼鬼。

稍傾,馬車在路口處停了下來。

小輕甜笑著:「路口中心是不是有個很大的廣場?」

朝歌點頭:「是。」

小輕:「廣場中間是不是有個可以走上去的花壇?」

朝歌:「有。」

小輕笑的更甜了:「你走上去,花壇上面就放著阿庫要送你的東西。」

朝歌真的有點莫名其妙了,在眾人的催促下他下了車,走過廣場,然後再一步步的登上了花壇,花壇的中央是塊圓整的平場。圓場邊立著高挑的燈柱。

燈柱灑下的橘紅色燈光專一而又柔和的鋪滿了整個花壇圓場上,而圓場的中心,正靜靜的擺放著一架泛著柔和之光的巨大鋼琴。

朝歌笑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3
第四十九章:窒息

    「鹹菜最好是用微油焙一遍,才香!」

    「白粥盛到碗要三分漿七分米,順口!」

    「饅頭要出鍋散氣五分鐘後再吃,筋道!」

    「這早飯可重要的很!搞不好會影響一整天心情!」

    這是回到牧家村後的第一頓飯,從這天開始,大家會陸續發現老賭頭一雅癖,每餐前必挑出一大堆毛病,結果吃起來比誰都多。

    梁庫實在忍不下去:「老賭頭,你要是不想吃沒人逼你吃。少一大清早的就在這嚼嘴。」

    老賭頭依然是那副不溫不火不緊不慢:「哎!我這可是為大家好。你們這些年輕人懂的少…。」

    說到這裡老賭頭乜了眼正低頭稀溜稀溜喝粥的土守形:「哦對!人家老土比較穩重,不像我,有話就得說。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呀!」

    老賭頭感嘆之餘,沒忘了大大的喝了一口香滑的新米甜粥。

    梁庫當然不讓,狠咬了口饅頭後憤滿的嚼著:「哎呀!你越說越來勁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驅除牧家村?」

    梁庫又接著恨恨補了句:「要不是看你可憐,怕你被校長的殘存勢力迫害,你就是再修十輩子福,也別想上我的車!」

    老賭頭一聽這話還真來了勁頭:「這可是你提的啊!別說我圖恩求報,要不是我傳了朝歌那什麼引雷**,你們…你…,可不要忘恩負義!」

    老賭頭說著,手中筷子空中一劃,雖然話對梁庫,眼睛卻把吃飯的朝歌、土守形都算上了。

    自從九鹿縣回來的路上,梁庫就已經對老賭頭完全恢復到原來的蔑視。因為他竟然發現這老賭頭不但沒出息的跟自己一樣不堪術力睡著了,而且竟然比自己睡的還死。這怎麼可能是一位身懷奇術之人所為呢!

    再想想賓館裡危急時刻老賭頭對他橫眉冷目的一副偉岸相,就更加有種被欺騙後的惡怒。於是破口大罵老賭頭,不要再裝瘋賣傻的充什麼玄,要不是我們朝歌天生奇才,早被你不知道從哪個盜版書上胡弄來的東西給害死了。竟然還有臉拿出來說!

    於是兩人便又開始了你來我往的過招,當然在唇槍舌戰中也沒忘了饅頭白粥加鹹菜的及時補充。

    朝歌早已經吃完,正在一邊想著如何進行下一步的開挖計劃。聽這梁庫兩人這麼一說,也不免想起許多疑惑的地方。

    首先說那驚天動地的一場引雷大戰,雖然大多都是醒來後聽每個人七嘴八舌說給他聽的,但朝歌也曾事後悄悄去了趟那座仍保留著某些可怕痕跡的賓館,再有九鹿縣幾乎神化了的民眾口傳。讓他開始漸漸知道了自己在昏迷中發生了什麼。

    更重要的是,他已明顯覺察出自己體內的巨大變化。真就像老賭頭說的那樣,體內像是有個能量機被激活運作了,雖然釋放出的術力還不能跟婉姨等人相比,但對於幾乎從來沒練過吐納導引的朝歌來說,已經是一日千里的巨變了。

    難道這一切真的是老賭頭歪打正著的巧合嗎?但從現在的跡象看,面前的這位老賭頭的確又跟個凡夫百姓沒什麼區別,甚至更加平凡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朝歌又想到了那個絕對風水吉形的玉帶纏腰,就像是個無形的磁源,把眾人默默的匯聚到一起。又是巧合嗎?還是冥冥有局?

    「呦!吵什麼那?十里八村都恐怕聽的真真的!」

    朝歌正沉思間被窗外傳過來的話音打斷,看見打著傘的婉姨步態丰韻的走入院來,後面自然是那對形影相嬌、淺笑盈盈的花兒姐妹。

    觀視間,三人已經走進屋來,婉姨笑道:「呵呵,吃飯動氣小心消化不良。」

    梁庫一看到魂牽夢繞的姐妹花出現,立時眼前世界為之一燦,早把老賭頭不知忘到哪輩子去了。

    這也不能說梁庫好色,眼前這對嬌嫩可愛的姐妹花,一個鮮活中略帶了種強橫,一個嬌羞中卻常常語出逗人,而且要命的是這對正值妙齡小仙子,卻偏偏又深懂內涵高深的歷史考古,這樣一來就更鍍了層讓人仰視的光環。

    而更讓人受不了的就是眼盲給這對幾近完美的小仙子添了那麼一點點的憐惋之美,就是這一點點的憐惋,卻不知引出多少愛憐。恐怕不止是性情中人的梁庫一見傾心,就算全天下的男人也沒幾個見了不動心的。

    可能只有朝歌是個例外。

    朝歌自母親早逝後便在相當一段時間裡自閉在一個的心理世界,雖然長大後漸漸緩輕了這種封閉,但卻養成了對任何企圖介入內心的人、事,都有種不自覺的迴避。包括也曾讓他心中一泛波瀾的可愛姐妹花。

    但也正是這種心境,讓朝歌具備了一種超出同齡人的冷靜思維。

    「噫?朝歌不在嗎?」小輕茫然著一對大眼睛小聲的問。

    自打這次大鬧九鹿縣後,每個人之間越發的拉近了,而在幾個年輕人之間,更發生著一種微妙的變化。小輕似乎對朝歌額外的多加注意起來,這當然也沒逃過婉姨的眼睛。

    婉姨笑道:「噫?是呀,難道我們牧家村也來了校長!」

    小輕嬌臉一紅,卻又小聲回道:「這裡哪來的校長呀,村長還差不多。」

    被漠視了良久的梁庫實在忍不住了:「我在!我在呀!」

    卻頗為悲慘的是,梁庫的聲音並沒提起姐妹花的多少注意,而且更聽到小靈假嗔生嬌的道:「阿光也沒來嗎?哼!這個傢伙,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準是在睡懶覺!」

    這下對梁庫的打擊著實不小,看來自己在姐妹花心中實在是沒一丁點影響力。哪怕是像阿光那種,即便是看起來像是反面影響力也好。

    小靈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話音:「阿光可能的確欠缺觀念,但這個時間一定是不敢怠慢的。阿光這個覺也是一定要睡的,卻是萬萬不敢睡懶覺。」

    來人正是陽光微笑著的阿光。

    嬉笑話往,飯畢人齊,眾人開始商討起挖掘古村遺址的正事了。

    眾人先把目前掌握的線索重新理了一遍,根據那片明紅殘瓦和質氣強烈的人骨坑初步斷定,那塊坡田底下至少埋著座很奇特的古村遺址。而如果能證明這遺址是五行村之一的話,不但很可能發掘出諸多驚人線索,而且還可以根據它的位置,推導出其它五行村的遺址位置。

    為了能方便挖掘遺址,朝歌眾人決定在那個坡田遺址旁的小村子住下來。

    梁庫出面找到村長,用高價租下了整塊坡田地,而且出錢挑選了村裡十幾個氣血旺壯的棒小夥子,用最快速度把坡田上的莊稼連根拔除,以便挖掘順利展開。然後再從村子裡挑了幾間乾淨整齊的房子給他們住。

    看著梁庫把一大堆嶄新刺眼的鈔票胡亂掏出在村大隊土炕上時,全村老小包括村長都被震呆了,如果把村人當時所有驚目之光用聚光鏡聚集的話,完全瞬間把那堆錢燒的連灰都不留。

    而且也就在這瞬間,梁庫在村人眼裡的形象已經迅速被膨脹到比村長還村長不知道村長了幾倍的高大威嚴。

    再加上朝歌之前的為民除害,還有阿光為村裡病人的細心調治,整個小村子,幾乎成了一呼百應的朝梁天下。

    連老賭頭也開始對梁庫另眼相待了,因為看樣子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大筆票子就是那天彩票中心隨便買的幾張獎卷中來的。從而讓他以從沒有的速度,在表情上徹底轉變了對梁庫的蔑視。

    在極具效率的運作之後,挖掘古村遺址終於開始了。

    首先開始挖掘的是——百骨人坑。

    在婉姨的感知指引下,精確的畫定了一個十米直徑的人坑範圍。最先是由阿光、土守形進行粗挖。

    所用工具大多是普通鍬鎬,當屍骨質氣越來越強烈的時候,又換成特製的小鍬開始輕度挖掘。直到第一根骨頭出現,姐妹花戴上棉白手套進入坑穴,開始了關鍵的精度挖掘。

    另一方面,朝歌帶著梁庫和老賭頭開始用探墓長錐有次序的探測坡田下的地質情況。因為如果坡田下埋著古村遺址的話,就一定有磚石造的屋基,而且由於土質層的不同硬度,也能探測出村路及其村舍間的構成情況。

    這樣分配主要是照及到身無術力的梁庫和老賭頭,怕他們像村人一樣,會被那股強烈的屍骨氣逆了命局。

    老賭頭一直沒斷了嘴裡牢騒,大有被抓成勞工之冤意。不過每次牢騒都迎來梁庫有力的一陣痛扁,很簡單,不想幹就走人!梁庫以他的人格來保證,決不會有半個人對他進行挽留。

    可能出於的確別無去處的原因,或是仍對梁庫的彩票神功唸唸不能忘懷,雖然牢騒依然不斷,但老賭頭還是始終頗賣力氣的協助著探測工作。

    考古挖掘對於很多人來說,也許是件很嚮往的事。但如果一旦介入進來,你才知道它的苦處。

    因為怕受到天氣的變化影響,還有古物出土的氧化情況,通常考古者一旦開始挖掘,幾乎就沒有停的時刻。其爭分奪秒的緊張與枯燥,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了的。

    雖然開始挖掘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但姐妹花還是香汗淋漓的濕透了胸背。梁庫會經常跑來,看著姐妹花本來細滑嬌嫩的脖頸肌膚,此刻已經被曬的微微泛紅,心疼的一眼滿臉。

    此時的姐妹花已經在坑穴裡屏息凝氣的兩個多小時了,她們一手拿著精緻小鏟,一手拿著硬鬃毛刷,雙手配合著把土中的骨頭一點點呈出來,然後再遞出坑外。

    婉姨會把一根根骨頭仔細的對接起來,看看能否把他們組成一個完整的人架。從而可以具體判斷出他們死前的狀態,及其生前情況。

    但由於這個地層頗淺,再加被歷代農耕的破壞,所發掘出來的人骨,大多零散不整,難以拼全人形。

    所以導致一直到掌燈時間,也並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晚飯上,眾人對目前的進展進行交換。朝歌根據一下午的探測,幾乎完全可以斷定這是座古村遺址。但正是這個原因,才讓這個百骨人坑更加難以理解。因為這個百骨人坑所處位置正好是古村遺址中心的一塊空場上。

    於是眾人再次把疑點聚焦到對當年五行族和六甲旬可能遭受的巨大災難變故上,但這還只限於推測。如果要證實,就必須要有確鑿的出土實物。

    吃過晚飯不久,便馬上又開始了百骨人坑的挖掘。朝歌也加入進來,梁庫和老賭頭因為不能長時間靠近,只能遠遠的觀望。

    骨坑內亮起了幾盞早準備好的氣燈,為了能讓眾人更好的觀察坑底情況,幾盞氣燈儘量的被利用到坑穴中。遠遠望去,黑茫茫大地中,從一個深坑內虛虛的洩出一層慘暈,坑內偶爾晃出的人影,說不出的糝人。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消逝,被挖掘出的零散人骨也已經快擺滿了整塊空地。婉姨獨自就著一盞孤燈仍在仔細的試圖把它們拼在一起,但從她那緊鎖的眉頭中看出,情況並不樂觀。

    而坑內朝歌等人也正默默而又緊張的配合著姐妹花進行著。

    忽然,剛剛清出一鍬土的阿光發現了什麼,他蹲下腰,就在他仔細撫去一層表土時,掌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

    阿光再低了低身,於是他就看到了一小截白森森的骨角露出土面。

    這骨角很細很小,小的給人感覺一碰既折,樣子像極了人手指尖骨。聞聲轉來的姐妹花利用精鏟和毛刷一點點的開始清理起來。

    隨著土層不斷挖出清離,眾人越來越看的完整,一支白森森曲成爪狀的人手骨出現在眾人眼前,鑲立在土中,就如同一點點從掩埋中伸出來一般。

    這個發現頗讓眾人振動,因為人手骨細弱,最容易腐蝕化土。那麼現在出現了這支完整的人手骨,也就意味著,很有可能底下會埋藏著更為完整的人架骨。

    但隨之又產生了一個迷問,根據婉姨對其骨質手型推測,此手掌骨是個年輕柔弱女子,但從其到現在仍保持有力不散的曲狀看,此女子生前一定發生了什麼,才導致柔弱的她幾乎傾盡命力用在了手上。

    就在如此疑問中,順著這支到現在仍給人強烈力感曲成爪狀的女子手骨,開始繼續向下挖掘了。

    於是很快,一個讓人驚駭窒息的情景,漸漸顯露坑中。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4
第五十章:非常突然

    這不僅是支柔弱女子的手骨,

    而且是位年輕母親的手骨,

    因為就在一點點順著這支手骨挖下去的時候,半具捲曲著上身的年輕女子屍骸漸漸顯露出來。而她那已經斷了幾根的胸骨前,正緊緊的依偎著一顆弱小的兒童頭顱。

    所有人都被面前這對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半身母子屍骸震驚了!

    而讓所有人震驚的並不僅僅是她們的完整性,而是通過一鏟鏟、一刷刷的鉅細清理中,一寸寸、一段段清晰無比、震顫無比的在眾人眼前呈現了一副母子在死前求生的恐怖情景。

    活埋!

    準確說,應該是被埋的時候她們還活著!

    女子這支一直向上伸出的手,一定是在試圖著伸出地面,能為懷中孩子爭取一口活命的空氣。

    而從她那強烈抓成的爪型,和五根因不斷撓土而去肉損缺的指骨尖,讓人更觸目驚心的彷彿看到了,這年輕母親是如何忍受骨折和土磨肉碎的巨痛,完成著一項不可能完成的垂死之務。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停住了手。

    所有人都如這半埋在深土裡的母子屍骸一般,被無聲的凝固在坑穴中。

    而正當所有人都在被凝固的只剩下心震的時候,朝歌更忽然感覺到有種無比強烈的質氣,像無數支手一樣從這對母子骸骨周圍土層下伸出來,穿透衣褲,一點點深深的侵入到朝歌的體內。

    朝歌不禁激靈靈打個冷戰,這決不像因為瞬間震驚而引發的某種錯覺,因為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體內的變化,而且朝歌竟然身不由己的拿起了鏟子向土層剷去,他好像聽到有無數相雜的聲音從地底傳出來召喚著他,瞬間,朝歌的眼睛裡迷了一層紅霧。

    第一鏟下去,半塊腿骨露了出來。第二鏟下去,一根筋骨翹了出來。

    朝歌就像著了魔似的一鏟鏟的鏟下去,每鏟下去,都會隨之鏟出一塊零散的人骨,而且伴著速度加快,鏟出的人骨也越來越多。

    土守形等人也沒注意到朝歌的這種異常變化,也跟著動起來。很快一層薄土去盡,漸漸的在眾人眼前現露出一個更為震駭的情景。

    他們就站在一個有上百具雜亂無章交疊在一起的白森人骨巨堆之上。

    在遠處觀看的梁庫和老賭頭也似乎從坑穴中反映上來一動動的身影中感覺到了什麼,屏著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茫茫黑野中的那個坑。

    朝歌眼中的那層紅霧更濃了,他越來越感覺到這質骨之氣在體內發生的反應,就像綿焰不斷的陰火在慢慢煎熬著四肢百髓,煎熬著每條血脈每根骨頭。

    神智逐漸恍惚中,朝歌不自覺的用雷擊時老賭頭念的口訣在體內導引起來。他潛意識的覺得,也許體內的能量會驅走令他難受無比的陰虛之火。

    可他說什麼也沒想到,就在剛剛一調動體內術力的剎那,就像是一星碳火落在了汽油桶中,轟的一下燃起了本體內的熊熊陽實之火。

    更不可思意的是,本體而發的熊熊陽火不但沒驅走屍骨陰火,而且竟然前後相隨的在體內快速的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可怕的吞吸著骨堆中散發出強烈質氣。

    朝歌的異常變化終於引起了婉姨的注意,她驚呼道:「不好!朝歌被這骨氣逆轉了!」

    就在婉姨話音剛落,每個人都驚懼的凝注朝歌的時候,遠處觀望著的梁庫和老賭頭忽然站立不穩摔倒在地的時候,由朝歌引發的能量巨變,使所在風水力場發生了塌陷式的失衡,以人骨坑為中心的整片巨大田區所產生的五行重力,以傳導遞增的態勢,可怕的向這個只有十米的人坑逐次壓了過來。

    土守形的手第一次發抖了。

    確切說,是他那支本想抬起來推局抵抗的手有點抖了。因為他知道,以這種塌陷式逐次壓過來的五行重力,就算他十個土守形,就算坑內所有的術力加起來,跟這種連鎖反應的自然失衡五行力場相比,就像巨石之下的無殼裸蛋。

    不但土守形明白這個道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包括朝歌。

    但朝歌僅剩下的那一絲清醒,已完全無法控制體內巨變。他越是想導引體內的兩股內火,就發現它們越是旋轉的飛快。朝歌甚至感覺到連自己的血脈也跟著旋轉起來,骨肉也旋轉了起來,直到最後只覺得身體已經不存在了一樣,只剩下越轉越快越轉越大的兩股巨大的內火。它們形成的術力漩渦,就像黑洞一樣把整片田區的風水力場向中心塌陷過來。

    土守形、婉姨、阿光、姐妹花五個人迅速決定了一件事,如果想讓力場失衡的連鎖反應停止下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制止體內正瘋狂運轉術力的朝歌。

    五個人再次默契中聯手了,即便更大範圍的九鹿縣都被他們聯手逆轉了,相信只要這五個人聯手,幾乎沒有辦不成的任何事。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半個月前還絲毫沒有術力的朝歌,即便在經過九鹿縣的雷擊後發生天翻地覆改變、但仍不能跟眼下諸位相比的朝歌,不但在承受眾多術力高手的聯手全力攻擊下絲毫未動,而且讓在場五人驚懼無比的是,他們本身傾全力同時發出的術力,在與朝歌相接觸的一剎那,就像一下子被捲入到一個巨大的龍捲風之中。

    更不料的是,由於眾人術力的加入,讓以朝歌為核心的這個力場漩渦流更加巨大到一種可怕的程度。

    外圍風水力場的連鎖反應也越來越快了,就像四面傾洩而下的雪崩,凝聚了越來越駭人的聲勢向中心巨壓而來。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想了,很簡單,如果真的被這恐怖的連鎖失衡五行力擠壓而過的話,不要說內臟,恐怕連最細小的指尖骨,也會被瞬間壓成粉末。

    百無辦法之中,他們只有最後一個抉擇了。不記一切後果,集中一切力量,瞬間對朝歌最薄弱的環節發起衝擊。

    在電光火石之間,土守形、婉姨、姐妹花四人以不具術力但卻可以通過自身推導加速術力轉化的阿光為中心,形成了自己的一個術力漩渦流,當加大到相當程度的時候,瞬間對朝歌的心口發起重擊。

    沒有風,但每個人的衣襟頭髮都激盪的巨飄起來。不是很大的十米骨坑內,形成了兩股方向截然相反的漩渦正與外圍傾洩擠壓而來的風水重力同步運轉著。

    能不能躲過這滅頂之災,就看此一擊了。

    就在連鎖重力如排山倒海式的壓頂而至的時候,土守形婉姨等人傾盡有生以來的全部術力向朝歌決然的擊了出去。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4
第五十一章:殺的很乾淨

    就在兩個眩目的術力漩渦流相撞的一剎那,坑中所有人忽然一下子靜止了,外圍的失衡連鎖反應忽然一下子靜止了,全世界忽然一下子靜止了。

    一小塊鬆土從坑邊上慢慢的跌落在坑中,緊接著土守形幾人同時仰頭噴出了血霧。

    而此刻的朝歌卻忽然有了從某種燥動中被剎那解脫了的感覺,恍惚中感覺身體就像被重新煉過一般,把原來的雜質幾乎全部蕩清,竟然第一次清楚感覺到自己體內各種受力之間的自然消長運轉,奇妙安和。

    而且就在這種朦朧狀態中,竟然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五臟經脈與外界自然之間的溝通,完全成了自然的一部分。就像山川流水一樣,自然而又和諧。

    朝歌有了種從沒有過的一種舒服感,他甚至從此不願再醒來。

    可一旦清醒過來,這種感覺便漸漸消失了。

    「朝歌!朝歌!」

    朝歌慢慢睜開眼睛,漸漸看清了梁庫那張急切的臉。他好像是在大聲叫著自己,但聲音聽起來卻有點遠。

    朝歌轉了轉頭,於是他依次看到了周圍正俯視關注著自己的婉姨、小輕、小靈、土守形、阿光、老賭頭。

    隨著梁庫不斷的呼喊,朝歌漸漸的從那種恍惚的留戀狀態中回到現實來。他慢慢的坐起,天已經不知不覺的亮了。

    轉頭向四周望去,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坡頂,而那個人坑正遠遠的靜在坡田中。

    此刻初升似血的太陽,竟然給朝歌一種錯覺,分不清這是早晨還是黃昏。朝歌努力的回想著剛才所發生的事情,接著他就發覺到漫天血紅朝陽中好像瀰漫著一種如粉似霧的東西。

    他抬起手在空中,輕輕捻了捻浮掛在指間的這種極細粉末:「這是什麼?」

    「骨粉。」

    婉姨看了看朝歌仍是聽不懂的樣子又緩緩道:「就在兩力相撞的時候,坑中的一百多具屍骨,一瞬間都被化成了骨粉。」

    朝歌被震驚了!

    他再次轉頭環顧四周,如血朝輝的粉霧中,那個人坑似乎靜靜的沒變,莊稼早已被拔除乾淨的裸露黃土地也似乎沒變,只是目光緩緩移過地遠處的一片林子時,隱隱發覺那林子雖然仍是枝茂葉綠,但卻似乎少了許多往日的生氣。朝歌不覺凝望良久。

    「過幾天,那片林子會全部枯死。」土守形鬱鬱的出了聲音:「因為剛才失了恆序的地氣,已經把它們的根須全部催斷了。」

    如果說九鹿縣的雷擊還只是讓事後的朝歌模糊的感覺術力之威,那麼現在就絕對是身臨其境、真實無比的震撼了。

    朝歌緩緩凝視著眼前的駭目景象,忽然有了種隱隱不安,他回想起剛才兩力相撞前的心理感受,雖然在巨大的燥動中幾乎淹沒了自己危危僅存的一絲清醒,但就是這絲清醒,讓他還清楚的記得就在因力量急劇膨脹而引起整個力場塌崩的時候,他竟然是有種極度的興奮。

    而正讓朝歌不安的是,這種極度興奮竟然是架構在驚人破壞力之上的,就像當一個普通人忽然擁有了超出常人的能力時所得到的快感。

    朝歌進而感覺到了這種快感後面潛藏的一種罪惡式的恐懼。

    他開始漸漸覺察出,自從踏上破解命運之路後自己的諸多轉變。尤其是術力給自己造成的瞬間顛覆,雖然這種顛覆隨著爆發而逝的術力消失,但他已經清楚的感知到了,這種顛覆正令自己在暗暗的轉變著。

    朝歌又想到了因習練陣衍古術而造成巨大改變的五行族和六甲旬,他們好像在用強大的術力透支著整個家族的命運。

    這讓朝歌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當術人在掌握了超出常人能力的時候,他也同樣承受著比普通人更大的損害。

    而這種驚人之力,又會給自己造成怎樣不可預知的轉變呢?

    就在朝歌驚詫中迷惑不解的時候,土守形等人也正在想著他們想不通的事。

    他們想不通的是,本以為發狂的朝歌是像村人一樣被強烈骨氣逆轉的,但通過驚險的對撞才發現,事實完全沒想像的那麼簡單。

    那一百多具有著極為類似的命局質氣,不但觸動了朝歌體內自從被雷擊後正慢慢生成聚集的神秘術力,而且更加與之相合,從而瞬間轉換成一種極為可怕的力量。雖然隨著屍骨化成粉末,這種可怕能量也瞬間消失。但它所造成的驚人破壞力卻是真實存在的。

    而這又究竟意味著什麼?

    梁庫看到朝歌沒事,不禁鬆了一口長氣。放下擔心,便就又想到了那個一直掛懷在心的人骨坑,因為在他看來,埋著一具人骨的王老財青磚墓都已經有兩罈子寶貝了,更何況這百十來具的人骨坑。

    於是在問過婉姨那人骨已經化灰飛盡之後,就顛顛的一路小跑來到坑邊。

    不過讓他很失望,坑中除了幾塊飛不走的骨渣之外,竟然出奇的乾乾淨淨。有心跳下去再仔細查看查看,但最終還是沒敢。於是就差遣跟過來看熱鬧的老賭頭折了根樹枝過來,左挑挑,右捅捅。你一句失望,我一句破坑。

    沈思中的姐妹花卻對梁庫兩人的唧唧歪歪注意了起來,姐妹花不覺中向對方茫茫的望瞭望,神情好似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

    然後小輕異常高聲的向梁庫方向喊去:「阿庫,那坑裡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梁庫聽到可愛的人兒在呼喚,於是比小輕大出十倍的聲音回喊:「沒有!什麼都沒有!就幾塊連狗都不要的骨頭渣滓子!」

    姐妹花聽到梁庫的聲音再次茫茫相對,這次就更加詫異不解了。

    婉姨看出蹊蹺,於是問:「妹妹,有什麼不對嗎?」

    小輕微簇額眉:「就我們姐妹所知,明清女子大多喜歡佩帶金玉飾品。就算這裡窮鄉僻壤,但至少銀質女飾是絕對有的。但聽阿庫說,分明那坑裡什麼都沒有。」

    小靈接道:「剛才兩力相撞的巨大衝擊雖然瞬間把所有人骨都化成了粉,但卻絕對沒可能化掉金銀類的硬物。」

    經這麼一說,婉姨也回想起剛才的挖掘細節,雖然人骨陸續不斷,但的確沒發現有什麼古人常佩帶的金銀類首飾,大概這種細節上的東西,也只有深懂歷史考古的姐妹花才能注意得到。

    阿光似乎想到了什麼:「從剛才的那對被活埋的母子和一百多具屍骨看,這裡上百年前好像曾發生過一次可怕的屠殺。如果不是我們要找的五行村的話,會不會是強盜屠村呢?在殺光所有人後,再掠走了每個人身上的財物?」

    婉姨搖了搖頭:「決不會!第一,強盜滅村後決不會再大費氣力的挖個十米大坑掩埋;第二,我剛才在對接殘骨時就發現好多有奇怪折損的地方,起初還以為土中埋的過久後自生腐斷的,但現在回想起來,更像是生前受了某種奇怪的力量而突然截斷的。」

    婉姨在像是自言自語中慢慢抬起頭:「而從斷骨的折損截口看,這種奇怪的力量更像是某種猛烈的術力。」

    每個人都聽懂了婉姨所說,每個人也同時陷入到一種令人顫慄的迷惑。

    朝歌曾不止一次的體驗到術力帶給他的驟然壓力,他深深懂得婉姨所說的這種由術力截斷的骨頭與普通骨折有什麼不同。

    普通骨折大多是由突然的外力造成,所折斷的部位通常有很明顯的由外而內的方向性。而術力催人斷骨的原理是利用術力侵入深部,與人體骨骼間的支撐力發生瞬間碰撞,從而由內而外的發生爆裂。其方向上正好與外力骨折相反,就像是在人體骨頭內引爆了一顆定向炸彈。

    於是,朝歌心頭猛然升起了一個也是在場每個人都正在迷惑的疑問:上百年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用了什麼樣的術力,把整座小村子殺的如此乾淨!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4
第五十二章:殘瓦

    按照朝歌探測出的遺址範圍看,被掩埋的這座古村大概三、四十戶,人口上接近一百七八。

    再根據婉姨的推算,這人骨坑中的人骨,至少也在一百五、六十具,不分老幼能一次殺到這種程度,的確頗讓人震驚。

    而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偌大一個人骨坑中不但沒有一件遺物珮飾可尋,而且看樣子更像是同被一種霸道的術力所殺。

    諸多疑問,早把眾人一起引到了已經所剩無幾的人骨坑旁。

    眾多猜測之餘,朝歌早已從剛才的混沌中恢復過來,開始進入到往常慣有的冷靜思維之中。

    他首先做了一個假設,假設這個村子就是五行村之一。首先有兩點可以支持這個假設,一是這百具人骨所擁有的極為獨特質氣,說明他們都像五行族一樣具備著奇旺命局;二是他們都被術力一次性所殺,這同樣跟早期猜測五行族遭受的一次災難性重大變故相吻合。

    但無論這個假設在表面上如何成立,卻有著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假設本身。

    從假設五行村的存在到現在的挖掘出土,整件事從開始都完全架構在一種假設之上的。按照慣性思維的規律,人在形成一個傾向性的認可之後,通常會把所有線索都不自覺的向自認為的合理性靠攏。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

    但如果我們完全從局外人來看待這座古村遺址的話,就完全有可能是兩種情況。就說這命局奇旺的百具人骨,除了像五行族和六甲旬那樣的特殊原因,家族遺傳或是特殊的生活習慣及風水影響,都可以形成這樣的結果。

    再看術力所殺這件事,在明清兩代,其玄學術數遠比現在興盛的多,五行族和六甲旬也只能算是玄門裡的滄海一粟了。術界間的相互仇殺,相信也如同江湖般司空見慣。

    那麼到底該如何確定眼下的遺址就是五行村之一呢?局外人看事情也有局外人的弱點,雖然可以充分考慮到事情的其它可能性,但也通常會把事情搞的更加模糊不清。

    而最初寄於希望的人骨坑現在不但已經化為灰燼,而且竟然連一樣可以做為旁證的遺物也沒留下。

    難道真會是滅村後的財物搶掠?還是殺人者有意毀滅有關村子的一切痕跡?再或是還有什麼不可知的其它原因?

    正當苦苦思索眼神遊離之際,老賭頭手裡翻來覆去的一樣東西勞勞吸引住了朝歌。

    那是一片殘紅明瓦,是老賭頭在坑旁的土堆裡揀出來的,跟姐妹花最初發現的那片殘瓦除了形狀上稍有不同,但質地顏色卻完全一致。

    就是這種殘紅明瓦,一個險些被忽略掉的線索,在朝歌的迷霧思維中如同一道虹光乍現,頓時一個完整的推論無比清晰起來。

    「也許這座古村的居民根本不可以佩帶一切金銀首飾。」

    久久不語的朝歌,終於又翹起嘴角說話了。

    只不過這句話太過突兀,以至於讓眾人都愣了一愣。

    朝歌並未急於解釋,而是走到老賭頭身旁:「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朝歌指的當然是那片殘紅明瓦,這似乎讓原本還只是好奇的老賭頭開始意識到手中這片破瓦片的重要性,說不定還以為真是揀到寶,竟然露出一付護為己有的神情。

    梁庫則一把從老賭頭手中把殘瓦奪過來:「拿根雞毛當令箭!沒見過寶貝是不是?瞧你那一付窮相…。」

    梁庫邊撇嘴損著老賭頭,邊把殘瓦遞在了朝歌受中。

    朝歌舉起紅瓦道:「這是一片殘缺的紅色瓦片。如果我沒記錯,這是片頗為獨特的明代瓦片。」

    姐妹花聽完有些疑惑,不知道朝歌要說明些什麼,於是小靈皺眉道:「這瓦的獨特處在於它的顏色,因為在明清兩代的瓦制很嚴,能用色瓦的也只有皇宮貴族再或是寺院道觀,民居是決不允許有黃紅色瓦的,而且與古民風不符。但這又與不佩帶金銀首飾有什麼關係呢?」

    朝歌又是翹了翹嘴角,還是不急於回答,而是轉向了一旁的土守形:「土師傅,土家村全村建築以土為主,這是不是為了能聚集土氣,從而促使土家人的命局更加土行偏旺?因為土行族的導引術越是配合土行偏旺的奇格命局,也就越能發揮出強大術力。」

    土守形似乎聽出了點朝歌的意思,緩緩的點了點頭。而此刻的婉姨、阿光、姐妹花也一齊在心中點了點頭,因為他們也同時越來越聽出朝歌的真正用意。

    朝歌接道:「所以這座古村的居民也很可能在用與土家村類似的方法保持著一種五行偏旺的風水格局,因為這片殘瓦的顏色是紅,而紅色在五行所屬上正是火!」

    說到這裡,齊齊凝視朝歌中的眾人,雙眼不約而同的放出希望之光。

    朝歌微笑著放慢了語速,緩緩道:「也就是說,這古村很可能就是…。」

    「火行村!」

    這句話幾乎是眾人一口同聲發出的,驚喜之情溢出言表。

    梁庫卻有些急了:「什麼什麼就火行村了!還沒說這到底跟不戴金銀首飾有什麼關係那!」

    梁庫對是不是什麼火行村倒是次要,恐怕他更關心的是那些個與鈔票有著直系親屬關係的金銀首飾了。

    小靈劈道:「金你個頭!這麼簡單都不明白。在五行生剋裡火正好克金,當然火行族的人不可以戴金銀首飾了!」

    梁庫聽的越發迷糊了:「什麼什麼克?什麼什麼金?」

    小輕感覺著梁庫窘相,撲哧一下樂出聲來:「阿庫呀,這金、木、水、火、土裡面,是不是金一遇到火就化了呀?」

    梁庫被小輕的柔聲一撫,呵呵的傻笑著點點頭:「呵呵,是是!」

    小輕繼續道:「所以說火克金呀!但要是金多了反到會壓滅火的,所以火行族的人為了保持自己的火性不雜,自然避免一切可以影響火性的東西了呀!」

    梁庫繼續傻笑著,他實在希望能一直這樣聽著小輕甜美低柔的說下去,至於說的內容到是聽了個稀里胡塗,只是不住的應承著:「是是是…。」

    轉而又給自己找了個台階,拍著老賭頭的肩膀:「你看人家的知識多淵博呀!我們真要惡補一下什麼五行知識了!」

    婉姨卻打趣似的笑道:「賭師傅恐怕可是位高手呢。你看他教給我們朝歌的導引術,可像極了火行族呢。」

    小靈搶著道:「對呀對呀對呀!我們剛才對拼的時候,巢鴿體內的術力炙烈焰猛,可不正是火性嘛!」

    阿光也恍然道:「哦對了!我說朝歌為什麼對這堆人骨這樣有感應,因為這火行族命局個個是火性奇旺的,所以和朝歌體內的火性術力前後快速融合了。」

    線索越來越多,越來越明朗化。朝歌起初還真沒想這麼多,被眾人觸類旁通的一提,也回想起剛才體內二火交替的感受,真的與眾人所說妙合。續而又想到最初引發自己體內發生奇變的雷擊,那雷電在五行的屬性也正巧是火。朝歌不禁暗暗驚嘆這前後的奇巧之合。

    老賭頭在眾人抬捧打趣之中,形象不禁高漲,肩頭一扭,把梁庫搭在上面的那支手抖落,大有不屑與之為伍的傲氣。

    這可惹火了梁庫,不禁一頓很批,連箱帶底的把老賭頭的舊賬悉數揭發出來。老賭頭為了捍衛得之不易的地位,開始進行絕地反擊。進而說那已經記不起來的導引口訣不是從雜書上看來的,而是自己原本就有一整套祖傳秘籍。而且再深一步沉痛追思,很有可能自己就是這火行族的後裔。

    而梁庫對付老賭頭的殺手鐧就是:你不是說有祖傳秘籍嗎?那就拿出來給大家看看,是真是假一辨就知。

    老賭頭當然繼續堅持一臉不屑,之所以稱為秘籍,當然是不可以輕易給人看的了,而且尤其當這個人是梁庫的時候。

    梁庫被逼急了,竟然靈光一閃,他忽然想起朝歌曾說過的,五行族和六甲旬因為什麼習術不同,導致了不是身體殘缺就是性暴壽斷,那看你老賭頭除了臉皮厚了點,其它可沒一點兩族人的特徵。

    但梁庫此話一出口,卻馬上又後悔了,因為這話好像有點刺傷了姐妹花。

    梁庫的這句話並沒觸及眾人的傷處,相反卻讓人感到很意外,真沒想到梁庫也能做出如此專業性的推斷。因為梁庫最後所說的這句話也正是朝歌等人一直沒把老賭頭當成術界中人的原因之一。

    於是,就在梁庫和老賭頭的聲聲對討之中,還有眾人越來越明朗的推斷之中,氣氛漸漸達到了最**。

    無疑這次火行村的確定,是意義重大的,因為五行村裡一旦有兩個村子的位置確定後,就可以根據陣衍的局形組合,來推導出其它幾個村子的所在。進而一步步拾起各族失落的記憶同時,也就漸漸走近了墳局的最終之迷。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對古村遺址的進一步全方位挖掘,力求在把古村完整的再現世間的同時,也會找到更加確鑿的證據線索。

    但要完成這一項巨大工程,恐怕現在的人手還遠遠不夠。於是經過眾人商議之後,決定從土家村現有人中調些過來,再從現在的村子裡請來多個壯漢,臨時組成一支浩蕩的考古大軍。

    由於土家村人丁凋零,能調來的人手有限,乾瘦而又脾氣火暴的少年雷子也在這次被調集而來的人手之中。

    村子裡在梁庫揮動的鈔票和吐沫橫飛之下,全村進行了一次罕見的整體大動員,但頗讓梁庫頭痛的是,並不愁招不來人手,而是應徵的人手太多,上到五十歲的村長,下到十幾歲的少童,除了身患驚病尚未痊癒的人,幾乎全村男女老幼沒一個肯落在人身錢後的。

    可就在熱熱鬧鬧、群情激盪的準備開挖的時候,一場連下兩天的陰雨,稍稍阻礙了下熱火朝天的考古大軍。

    開始梁庫還不絕於耳的埋怨老天不給面子,到後來也知道自己的這種頗為幼稚的言辭根本改變不了現狀,於是就找上姐妹花,非纏著要學五行知識。

    沒了梁庫的嘮叨,全村在細雨綿綿的籠罩下,變得異常寧靜。村裡女人們盤坐在炕上,力所能及的做些手上的活計。男人們則困覺的困覺,發呆的發呆。

    土守形蹲在門邊還是默默的抽著自己的旱菸,雷子立在另一側,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順著房簷滴下的水柱,把牆根的土地敲打成一排小水坑。空氣裡新新的雨氣夾雜著青草香四處瀰漫著,雷子也偶而被姐妹花傳過來的笑聲牽動,每次都會尋聲抬起頭,於是眼睛裡也似乎能聽到姐妹花的笑聲。這個像把板斧似的土村少年,忽然有了種心慌慌的感覺。

    朝歌在仔細想過如何開展挖掘工作後,閒來無事便掀開了一同帶來的那架烏亮的三角鋼琴,十指輕動,一曲琴聲悄然而起。

    於是這座偏遠的鄉野小村,除了落葉靜雨,還若有若無的飄蕩著惹人琴聲。

    村民們不懂的欣賞,他們根本連鋼琴是什麼都不知道,但無疑他們卻很享受,享受著一種從沒有過的舒服。

    而朝歌並沒注意到,自從那次雷擊後已經在身體上慢慢的發生著諸多奇妙變化,每逢雨天,他的身上就會靜靜的泛起一層柔和的光。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5
第五十三章:血布

    雨在第二天臨近傍晚的時候停了,所有人的心情都為之一暢。村裡負責給眾人炒菜作飯的大嫂們開始唧唧喳喳嘻嘻哈哈的準備開火起灶了。

    婉姨心情很好,主動提出給大家做個菜嘗嘗。這在眾人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真不知道有著潔癖的婉姨,連每次吃飯都要用一種帶著酒精味的消毒水擦一遍餐具,這次竟然主動提出深入油煙瀰漫的重污區,為大家奉獻一道據說是她本人家鄉的一道極品美味。

    而除了對婉姨的驚人之舉比較意外外,眾人更多關心好奇的還是婉姨所說的那道家鄉美味到底是如何的美。

    為了配合婉姨做出的重大犧牲,梁庫也異常勤快的幫姐妹花摘起菜來。

    菜都是現從菜園裡摘的,新鮮的還頂著花帶著刺,全是農家一手原始栽培,全無一點人工化肥。雖然菜葉瓜型上不如受過人工改良的菜種肥大好看,但味道幾乎天差地別。讓人吃起來不光是味覺上的菜香清美,更多的是一種心情上的時光倒流感。對於擁居都市的現代人,是很難有機會一飽如此口福了。

    村人對於肉類的保存也有自己獨特的原始方法,但凡有多出的鮮肉,就用塑料袋封好放入提水的木桶。然後再沿著井繩把木桶一點點的沉入到深涼井水中。因為無論天氣如何炎熱,這種以原始方法打挖出來的深井,都是涼氣浸人,就像是一個巨大深長的天然保鮮庫。

    而婉姨要做的這道家鄉美味是山藥燉排骨。

    婉姨生長在江浙之間,菜餚風格喜歡淡而清鮮。所用主料不多,只有山藥、排骨、小青菜三樣,配料就更少之又少,除了半段小蔥、些許清鹽和幾朵飄浮若無的菜籽油花,剩下的就幾乎全是井泉湯水了。

    這讓吃慣北方濃重口味的梁庫不禁生出滿臉狐疑,就這些個清湯寡水還能做出什麼美味?

    同是生長在南方的姐妹花口味相近婉姨,自然知道這清湯寡水的妙處,此刻只是微笑不語。

    梁庫就更加摸不到邊際了,大有一種天下人皆清醒,惟獨自己被蒙在鼓裡的不踏實感。

    可一等到湯味溢出,梁庫就不說話了,口水幾乎要從眼睛裡流出來。實在是太美了!菜是菜的味,肉是肉的香,除了最大限度的保存了菜肉本身的原汁原味外,更多了種少許若即若離的合香。

    更絕的是泛著淡淡菜綠的湯水,喝一口舌底生津,就像是在撓你胃裡的癢癢,越是淡中藏味,就越是放不下手中之湯。

    梁庫稀里胡嚕的幾乎包攬了整碗湯,意猶未盡之餘有點忘乎所以:「好喝!太好喝了!婉姨呀,真沒想到您還有這手絕活。除了對骨頭在行,對骨頭湯更在行!」

    梁庫的一時忘情美贊,卻忽略了正在吃飯眾人的感受,好好的吃著飯卻讓人聯想起殘白枯幹的人骨。

    小靈嗔道:「汪汪汪,有骨頭吃還讓你閒不住,壞梁庫!」

    梁庫反應過來,呵呵的傻笑著捧起大湯碗,做豪俠飲酒狀把剩下的殘渣湯料一飲而盡。

    飯後眾人又開始對明天的挖掘進行了各種憧憬加閒聊式的猜測,期間熱情的村民越聚越多,偶而插上兩句鄉野逸事,更把全場氣氛一浪浪推向**。一直鬧到很晚才漸漸散去。

    人聲一去,雨晴後月朗星稀的村野中頓時響起蛙聲一片。

    朝歌和梁庫、阿光、老賭頭睡在一間農舍裡。此時已經夜半,保持著很規律生活的阿光已經睡去。沾枕就著的梁庫、老賭頭當然更不在話下,早睡的不醒人事。

    惟獨朝歌仍還朦朦朧朧的半醒著,自從那次雷擊後,他便越來越感覺出身體上的諸多微妙變化。等再次經過人骨坑的陰火激發,身體上的變化就更明顯了。先是睡眠漸少,但相反人更精神了;然後飯量也在逐日減少,每次稍多吃一點,就會有種說不出燥熱心煩。

    並且身體變得異常敏感,他甚至能清楚感覺到輕風吹入窗子後分成幾股微流從不同方向擊到屋內的牆壁上,然後再反彈散去各方。越是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這種感覺就越靈敏。

    而此時身體內就四處很規律的循環著一種光質類的流,充盈而又柔和。朝歌除了依稀還記得老賭頭的那幾句話外,便不再知道如何對這種流再進一步引導和利用。就這樣任它們像涓涓溪流一樣,往來不息的流淌在自己這座人體山水中。一直在這種美妙感覺中,漸漸入睡。

    但在朝歌的諸多變化中卻有一樣始終沒多大改變,那就是多夢。

    朝歌自小就多夢,這可能跟朝歌多思少語的個性有關。尤其是小時候那段自閉症,很長一段幾乎分不清哪裡是夢、哪裡是醒。完全構架在一種現實與虛幻相交替的混沌之中。

    雖然隨著年歲的增長,朝歌已經漸漸從自閉的世界中走了出來。但多夢仍然是一直伴著他的另個世界。

    而朝歌的這個漫長繁雜的夢境世界說來也簡單,幾乎大部分都在反覆重複著童年或是比童年更小的幼年中一些片光碎影。

    並且這些殘夢的片光碎影有一樣都很相同,就是所有的場景中都幾乎只有朝歌自己一個人。

    今天重複的這個夢除了朝歌自己一個人,還有一條魚,一條裝滿了各色糖豆的透明玩具魚。

    這條魚是吊在空中的,魚的底下就是一動不動仰躺著的朝歌。朝歌曾有過一段很長時間,專門對這些重複的夢做過推測。從這種毫無自主的狀態看,此時盯著魚看的朝歌應該是很幼小,幼小的甚至連爬起來都很艱難。

    但對於正常人來說,連爬起來都很艱難的幼齡段,又怎麼會有如此清晰的記憶呢?這便是朝歌有點解釋不清的地方了,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有種錯覺,也許這場景並不存在,也許只是童年時候一個清晰似真的夢。

    只是這個夢忽然有點跟往常不同了,按以往,這個夢會在魚與朝歌的對視中漸漸的淡出,但今天不同了。先是從仰吊在空中的魚開始的,那魚一雙大而透明眼睛後的兩顆白色糖豆開始漸漸轉成紅色,像是兩隻充血的人眼死死的盯著朝歌。

    緊接著透明魚腹內的所有五蜒六色的糖豆都像著了魔似的一個個都變成了怕人的血紅色,瞬間把整條透明的魚變成了一條恐怖的血魚,有著一雙血紅死魚眼的血魚。

    朝歌隨著那漸漸欲紅滴血的血魚心跳劇烈,他很奇怪,夢裡的自己遠沒有清醒時的自制力,他甚至想叫,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想掙扎,身體卻絲毫沒有反應。

    就在這種因極度驚懼而導致崩潰臨界點的時候,那瞪著一雙死眼的血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塊暗紅色樣的東西。

    朝歌迅速從夢境中醒了過來,也漸漸看清了那塊紅色樣的東西,原來是塊吊在房樑上的紅布。

    這種紅布幾乎是家家農房在起梁的時候,為了吉利而繫上的一塊紅布。朝歌仰躺睡覺,那紅布正不偏不倚的吊在他的頭頂。

    朝歌呼出了口長氣,也明白了為什麼那好好的夢魚變成了紅色。一定是因為就在夢境淡出的那一刻,朝歌看到了那塊紅布,而月夜中的紅色對人的神經有某種刺激性,於是就有了這種恐怖的淺意識轉變。

    但隨即一個念頭從朝歌腦中閃過,如果按這個次序,那一定是在朝歌做夢間就睜開了眼睛,否則又如何看到那塊引起恐怖意識刺激的紅布呢?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在朝歌頭腦中一閃而過並未深究。

    可就在他翻了個身,側臥著再準備睡去的時候,朝歌忽然發現炕上少了個人,再仔細看,少的竟然是老賭頭。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5
第五十四章:一個一個的解剖(上)

    老賭頭人老體衰,晚上起個夜倒也正常。朝歌並未在意,合上眼準備再睡過去,可一時被剛才的驚夢激得全沒了睡意,一閉上眼睛,各種蟲鳴草動天籟雜響,沒一處不聽的清清楚楚。

    朝歌乾脆任它去,心神遊蕩,一會想到明天的挖掘,一會又想到近日來的諸多變故。伴著頗有節奏的群蟲夜鳴,朝歌漸漸有了些睡意,正慢慢朦朧過去時,心底裡卻無由的生出一種異樣感,不覺又轉醒過來。

    朝歌自幼多思少語,常年累月下來養成了邏輯思維習慣,但凡有某種不合常理的事情,雖不一定馬上察覺得出,但總會在潛意識中留下異樣感。朝歌仔細的查想了下,雖然連日來發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但顯然這次異樣感一定是剛剛發生的。

    朝歌左右想不出結果來,於是又翻了個身準備再次睡去,可就在翻身微微睜眼再合上的一剎那,朝歌注意到了一件事情:炕上老賭頭的位置依然是空的。

    本已翻過身去的朝歌又翻了過來,他忽然清楚了剛才那種潛意識的異樣感是怎麼回事了,再細微的蟲鳴聲都聽的清清楚楚,可出去了這麼長時間的老賭頭卻怎麼聲息全無?

    朝歌坐了起來,再仔細聽了聽,仍是人聲全無。奇怪中輕輕下炕推門而出。

    這裡的人家幾乎都沒有院牆,幾排枯枝紮成的疏散圍欄,有的更連這種圍欄都沒有。視野開闊,朝歌藉著月光一眼望出老遠,卻也沒見到老賭頭的半條老影。

    這就更讓朝歌覺得有些異樣了,如果不是起夜,深更半夜的,人生地不熟的老賭頭能去哪裡呢?

    朝歌走出院子,開始沿著村街慢尋。也同時開始對老賭頭這個人進行了從認識到現在從沒有過的細細剖析。

    其實對於老賭頭的身份,朝歌早就質疑過,就算用雷擊來激活朝歌體內能量是老賭頭歪打正著瞎蒙對的,可引雷入室的術力掌訣又作何解釋呢?如果也理解成絕妙的湊巧,那這個湊巧也的確絕妙的有點不可思議了。

    事後朝歌也曾問過當時一直在場的梁庫,可梁庫對老賭頭一直蔑視在先,就算曾在關鍵時刻被老賭頭的嚴肅震懾過,但過後每每看到賴氣十足的老賭頭便全沒了當初的敬畏,反而變本加厲的蔑視起來。

    所以每次朝歌問起引雷掌訣的事,梁庫都唾沫橫飛的一頓猛批,恨不得把全國無賴名人的頭銜,全摜到老賭頭一人腦袋上。

    再加上老賭頭一不身殘,二不短壽,從特徵上看,完全不符合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以朝歌雖有諸多懷疑,但始終無從確定。

    雖然在被人骨坑質氣逆轉時,朝歌曾不自覺的再次運用了老賭頭在昏迷中唸給他聽的導引掌訣,可那畢竟在狂燥中一閃即過,而且除了這兩次,朝歌就再也沒私自用過,大部分時候,朝歌都是任由體內術力來來去去,自行循環。

    再加上忙於對古村遺址進行挖掘諸多繁事,也就沒再認真思考過這件事情。可這次老賭頭深更半夜的不知行蹤,又再次勾起了朝歌的疑竇。

    不知不覺間,朝歌已經繞著小村走了一圈,可還是沒發現老賭頭的身影。整個已經沉睡的村子,只有朝歌孤單單的一條長影,和刷刷的腳步聲。朝歌停住腳,立在村頭的高埂上再次靜聽了會。

    此時已經後半夜,蛙聲蟲鳴此起彼伏,月光下的小村子沒有一點***,如同荒墟似的,靜靜的只剩下虛虛的輪廓。

    就在朝歌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忽然在眾多頗規律的天籟雜音中,感覺到一絲微弱的異響,可當再聚神的傾聽時,那異響又消失在天籟中。

    朝歌淨了淨心,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努力的放鬆了聽覺,不刻意去聽,也不刻意不聽,相反如此一來,各種雜音更清晰了。於是他就又聽到了那微弱的異響,那好像是土粒簌簌撒落地的聲音,若隱若現的就像偶爾悄悄浮過彎月前的雲氣,揪的人心一蹦一蹦。

    而當朝歌辨別清這聲音的來處時,心底裡忽然有了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因為那土粒簌簌的灑落聲,正是來自遠處古村遺址中央的那個黑幽幽人骨坑的方向。

    朝歌睜開眼朝人骨坑那裡望瞭望,然後又向荒墟般的小村望瞭望,忽然頭一回的有了種孤立感,不過很快這種感覺被一種強烈的征服意識壓倒了,越是壓力,就越是反彈,這正是朝歌的性子。朝歌開始尋聲向遠處已經光禿禿古村坡田的人骨坑走去。

    隨著漸漸接近,那簌簌的異響更加的清晰起來,好像是有碎土間歇的落入人骨坑,雖然在蟲鳴草動中仍算微弱,但因為怪異的不和諧,在月夜中把人的神經繃得越來越緊。

    朝歌屏住氣,把腳步聲放到了最輕,雖然聽起來像是不斷有碎土落入人骨坑,但他可以朦朦朧朧的看到,那人骨坑除了四周微微堆起來的散土,便只剩下灑滿坡地上慘慘淡淡的月光了。

    每探前一步朝歌都在想,究竟是什麼發出的聲音?分明像是有人在往坑裡填土,但卻慘淡淡的看不到半條人影。難道會是有人在坑中嗎?如果是人,會是老賭頭嗎?如果是,那又深更半夜鬼祟的做些什麼?如果不是,那會又會是什麼呢?

    朝歌從不信鬼,但此時也不禁生出些涼意來。經不住停下來往身後看了看,慘朦朦的曠野中,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大地中央的他,和他前面那個發出簌簌落土聲的黑洞洞人骨坑。

    朝歌再次抬起了腳,一步、兩步、三步,那落土一聲、兩聲、三聲。

    當朝歌距離人骨坑還剩五步遠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樣東西,一樣像人手的東西慢慢從黑幽幽的人骨坑中伸出來。

    朝歌一下子感覺到血湧到了頭上,即便是單身面對老神婆的時候也沒有這種感覺,那時畢竟他還肯定面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此刻黑幽幽的坑中,確實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在等著他。

    但這種從沒有過的恐懼感,馬上又激起了朝歌一種莫名的興奮。他炯著一雙神目,腳步離坑更近了。

    他越來越看清,那慢慢伸出坑中的的確是一雙人手,一雙老而枯幹的人手,伸出後又緩緩的把坑邊的土攏落坑底。

    朝歌再進一步站在了坑邊,那雙手幾乎要碰到他的腳了,藉著月光,朝歌終於漸漸看清,坑中這雙手的主人,正是老賭頭。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6
第五十五章:一個一個的解剖(中)

    夜深人靜、人骨坑中,舉動怪異的老賭頭究竟在做什麼?

朝歌並未急叫出聲,而是下意識的又向四周望瞭望,然後又回頭開始仔細的觀察起老賭頭來。

老賭頭的一雙手仍慢慢的一上一下的往坑中攏著土,依稀月光下,老賭頭的眼睛竟然是似睜未閉的半眯著,機械呆滯的樣子,很像是在夢遊。

朝歌又努力向坑中的每個角落掃視了一遍,月正當空,雖光線朦朧,卻也能看的清楚。除了剩下的那幾塊還泛著幽幽磷光的殘碎人骨,便只剩下如在夢中的老賭頭了。

朝歌左右猜不出原由中忽然想到了女子抱著孩子向上伸出的那隻手,這坑中很多人在還未死盡中被活埋的,而此刻老賭頭往坑中攏土的動作,看起來也竟像是在把自己一點點的活埋起來,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難道真像民間傳說的那樣,橫死之窟可以招魂?

想到這,朝歌再次下意識的回頭看了兩眼背後,不禁生出森森寒意。不過很快又鎮靜下來,一想到自從進入牧家村以來,原本不信神邪的自己,竟然也漸漸不自覺的被沾染些了民間氣,不禁又自嘲式的笑了兩笑。

卻不想這一放鬆,忽然隱隱感覺到就在身邊地勢風水格局中,似乎有些異常的變動在潛伏著。

因為剛才朝歌一直全神注意著坑中的落土聲,所以就忽略掉了周圍風水相力間的微妙異常。

朝歌心中一動,迅速靜下心來,於是這種異常感覺就越發的清晰起來。順著脈絡尋去,他很快發現就在左手坑邊不遠處的一堆碎土後,靜靜的閃著幾隻碧碧綠光的小眼睛。

朝歌心跳中再定了定目力,於是他就漸漸看清了,那堆碎土後正並排蹲著三隻肥肥的老鼠。

三隻老鼠!又是三隻老鼠!三隻被術力催動的老鼠!朝歌的第一反應:那個已經消失了很久的背後之手再次出現了!

而此刻的老賭頭一定是被三鼠迷了心竅困在這裡,但這個具備可怕術力的隱藏之人為什麼要對身無術力的老賭頭下手呢?

朝歌來不及細想,首要的是先把老賭頭弄醒,可當朝歌叫了幾聲,甚至抓住老賭頭的肩頭晃了兩晃,卻不見老賭頭有半點醒的跡象。朝歌知道了,身無術力的老賭頭被迷至深,要是不破了這個三鼠之局,恐怕很難轉醒。

真沒想到,事隔半月之後,朝歌再次與這可怕的隱身之人對陣了。

只是稍有不同的是,上次牧家村中的朝歌幾乎身無術力,而現在已決非昔比。雖然先後兩次由雷電和百骨質氣引發的巨大駭人能量,都隨著瞬間爆發而消失,但卻在朝歌體內激發了神奇的火性術力,而且這種火性術力正在朝歌體內沿著一種獨特的運行方式在自行循環著。

不同的地點,相同的陣局,相同的對峙,不同的境遇。朝歌忽然有了某種躍躍欲試的衝動感,雖然這不太像他以往的內斂性格,但也再次證明了,體內的顛覆性激發,正在慢慢的改變著他。

而此時的那三隻老鼠竟齊齊的仰起了頭,似乎正在表明他們背後的主人,也很有興趣看看已經今非昔比的朝歌到底有多了得。

看著漸漸漲起、充滿挑釁態勢的三鼠局,朝歌的鬥志更激了。

可朝歌同時也比誰都清楚,這催鼠之人的術力實在詭異驚人,而自己雖在極偶然的情況下激活了體內能量運轉,但對於如何自如應用卻生疏的很。除了那兩次半昏迷狀態下的潛意識應用,其餘時間幾乎都是在放任自流。

其實這也跟朝歌的心理有關,自從人骨坑那次差點毀滅一切的能量爆發,朝歌就一直掙紮在兩種矛盾心態之間。一方面為自己在有能力毀滅一切時而產生的興奮深深有著負罪感,另一方面卻抑制不住的對這種獨特而強大的術力有種留戀。

於是朝歌就在這種越是負罪就越是興奮、越是興奮也就越是負罪的矛盾心情中乾脆對體內的變化置之不理。

可一旦有個理由出現時,這種因矛盾掙扎而產生的暫時均衡狀態就會產生傾斜。而這個理由就是眼下的三鼠之局。

於是在朝歌的心裡,那種躍躍欲試的興奮很快壓倒了負罪感。他暗暗的掐起了掌訣,開始嘗試著對體內的火性術力進行第一次自發性導引。

其實術力並不是什麼很玄的東西,它最初只是古氣功中的導引吐納,而當因長期習練在體內產生的氣與個人奇局命格發生互融時,這種本來很中和的氣便產生了很強烈的偏彼性,土性旺的人,其術力就會偏土性,依次類推,火性旺的人,其術力也就自然偏火性了。

而朝歌卻似乎是個例外,表面看他的命相清奇之中又帶深慮,平靜之下又有剛欲,應該是個個性極強的偏局。但出乎意料的是,每當遇到強烈的外力衝擊時,體內都會奇妙的產生一種兼容性,從而可以很快的吸收化解掉外來的突然衝擊。朝歌也曾為自己的這種奇妙變化迷惑不解,而且這種迷惑因不斷發生的變化而逐步加深著。

朝歌按照還記得的老賭頭所念掌訣推導起來,很快體內潛伏的術力開始快速運轉起來。

但這並不能完全證明老賭頭的大有來歷,因為但凡對術數和道醫有瞭解的人都知道,人體之骨骼、神經、循環、呼吸、消化、生殖、分泌、筋肉及泌尿…等系統所構成後天人體的生活與活動,是由父精生成骨,母血生成筋脈、神經…。

而其中的大腦十條中樞神經,按其屬性正好是十天干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主司人體全身動、靜脈的小血管,有記憶、發音、辨色、說話、生智能等作用。

小腦的十二條周圍神經,卻正合十二地支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它有使人舉手投足,活動自如等作用。

這大小腦不同分屬的二十二條主神經再與骨血內臟裡外形成了一個盤根錯節、繁而不亂的五行人體格局。

老賭頭的導引掌訣並不希奇,完全有可能在哪本古術氣功或是周易參同契的今本註釋上看個支言詞組。這也是朝歌並未對老賭頭來歷認真追究的一個重要原因。只是有一樣還是頗為蹊蹺的,老賭頭的這幾句掌訣竟與有著奇偏火性的人坑百骨有著奇妙化合。所以老賭頭在朝歌心中,始終是明明暗暗、浮浮沉沉著。

此時朝歌已經沒有時間多想,邊漸漸純熟的推著掌訣,邊迅速的觀察了下四周的地勢格局,整個坡田面朝正南離卦之火,背向正北坎卦之水。

整體看來全坡風水正是聚火大旺之地,真不知這催鼠之人是何目的,把依靠用水的三鼠之局用在了這塊地方。

因為要知道,雖然在五行生剋裡水正克火,但若是水入火旺之地,反有被燒乾之險。這便是五行相剋的反乘之理,所以從根本意義上講,五行術力並沒有絕對的高低之分,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風水地勢的有利。

火行正旺之下,朝歌再次向自己的老對頭三鼠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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