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 作者:未六羊(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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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88 2012-11-22 16:13:4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 86723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2
第十六章:民國婦人

    這句話才是關鍵,果然讓正為自己「絕頂聰明」而激動不已的梁庫,像是忽然被打了針安定。但隨之又憤憤不服的:「切!要引你們現身幹嘛費這麼大勁那?」

    土守形:「這也是讓我們想不透的地方。到後來才驚奇知道,這人也有一段殘存的記憶,他零散知道他們家族也似乎在受著一個風水大局的左右,而且也知道土行族保存著一種跟墓地格局有重大關聯的棋局。他一點點找到牧家村後,跟著就看出了土村的特異。」

    梁庫忽然覺得抓住了老土的某些漏洞:「嘿嘿,老土,這可就是你瞎吹亂蓋了。都說已經看出你們土村的土特來了,幹嘛不直接進土村把你們給叫出來,還至於在外面搞怪弄鬼的呀!」

    朝歌不禁暗自搖頭,深切為自己的這位搭檔汗顏,連這種白痴的問題也能出口。雖然那文物販子隱隱覺得土村有戲,但僅憑不完整的殘存記憶,根本不敢肯定兩大家族與這墓地之間的確切關係,因為顯然兩大家族都像是在某一代上發生了巨大變故。在摸不清底情下的幾百年後今天,當然不能貿然進入別人世代熟居的地盤裡,一旦有變那還不九死一生呀。

    不出所料,土守形好像當梁庫透明:「不同的是,雖然他所用的陣衍術似乎和我們同出一個源流,但據他的殘存記憶,他又似乎隸屬與另一個術數家族六甲旬。」

    土守形每說一句,朝歌都相應的推想著一連串的東西。他明白了許多事情,同時又衍生出更多的不明,但只化成了一句:「後來呢?」

    土守形:「失蹤。他忽然失蹤了。」

    這在梁庫看來是不可饒恕的,就像以前在垃圾堆裡揀到的精彩偵探雜誌,正看到抓心撓肝處時,卻忽然發現後面少了幾頁。他恨不得把土守形當成垃圾堆來翻個底朝上。

    朝歌忽然想到了土守望:「這跟土守望的過世有什麼關係嗎?」

    土守形忽然變的有些滄桑:「雖然不是因他而死,但卻跟他說的話有關。」

    四雙眼睛再次燈泡中。

    土守形:「在這人看來,我們兩族人世代不是殘疾不全,就是性暴壽短,一定是受了墓地中的陣局控制。我們土家人的壽命幾乎沒有活過六十的,守望的過世被他言中了。」

    朝歌看著眼前這個孤老頭,想來大概沒幾年也要臨近六十大關了,可能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最後一次了,每一晚躺下去,都不知道第二天還能不能睜開眼。其中滋味忽然讓冷冷的朝歌感觸頗深。

    「哈哈,我知道了!」梁庫卻忽然神經的站了起來:「文物販子一定是想騙到你們手中的那七盤棋,然後去解開村裡的那塊墳地!哈哈。」

    土守形表情不是很明顯,這讓梁庫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邊走過來邊說:「老土哇,不是我說你,要論這個眼術那個邪陣的我不如你,但在心計上你可要好好跟我學學習了。江湖險惡呀!」說著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土守形的裸肩。

    土守形還是那副表情:「其實,就算他拿到那七盤棋也沒用。因為除了牧家的後世傳人,沒一個能走的進這塊佈滿衝天殺陣的墓地。」

    土守形的驚人之語是朝歌說什麼也沒想到,但朝歌又馬上想通了一件事,墓中拆局時仍有許多怪異的地方解不開,原來是另有用意的殺陣。想來牧家村地處偏僻,又是窮鄉貧地,自然沒有什麼人打裡面的主義,否則可真是有進無出了。而牧家村的村民們世代命局隨墓中陣局相融相合,當然也不受其害。難怪為什麼如此神秘的巨大墓地歷經幾百年仍然完好無損。想到此,朝歌覺得這埋葬著牧家無數子孫的荒冢涼丘越發的神秘叵測起來。只是有一樣還解釋不通…剛想到這,梁庫發話了。

    梁庫奇怪:「哦?什麼什麼殺陣?別逗了老土,如果真有你吹的那麼邪乎,我怎麼還好好的呀?」

    土守形疑惑的看了梁庫好久,雖沒言語,但眼神分明在告訴大家:奇怪,這小子怎麼還神經兮兮的活著呀!

    梁庫露出一臉得意,心中暗樂:什麼是高人?我這種才是高人!可馬上又擔心起來,會不會留下什麼內傷後遺症之類的。

    朝歌又沉道:「十幾年後我們來了,那人再次出現了,土家人也站了進來。其實被這風水大局冥冥左右的,又何止你們兩個家族呀!」這後面的一句,可就是朝歌的自問天命了。

    說著,朝歌把身邊的那個石函托到了沉默不語的土守形面前:「打開吧,可能裡面有能幫的到你們的地方。」

    土守形卻頭也沒抬:「不用了。墓地裡的東西關係重大,我們土家世代的任務也完成了,以後的事就各順天命吧。」

    朝歌知道土守形一定是怕惹上嫌疑,也不強他,況且老實說來,這幾百年前的事畢竟離朝歌太遠,現在所做的一些也都不過是為了揭開這個風水大局,所以也不用提著心眼多想,逕自打開石函,放在了土守形的眼皮底下。

    土守形也就沒有必要再裝深沉了,先是一動不動的仔細觀了遍石函,然後才慢慢拿出那半截臂骨。凝了半晌,也沒支出一聲。

    朝歌若有所思的:「按那七盤棋的道理,祖墳山本該是空的,但卻又埋了這樣東西。就不知道是我錯了,還是另有隱秘。」

    土守形繼續石化中。看樣子土家的任務並不是完成了,而是剛剛開始。

    此時天已放明,梁庫實在有些按耐不住,擔驚受怕了一夜不說,忍饑挨餓的聽老鬼講故事也不說,本覺得這回應該有些結果了吧。但看目前的形式狀態,分明是越整越糊塗了。

    梁庫肚雷腸鳴的憤起:「還有完沒完!」

    邊說邊急手躁臉的把土守形擎的那半截臂骨搶下來,然後把石函往腋下一夾:「走,回村!」

    一路上雖然天很藍、陽很豔、樹上的小鳥鳴聲婉轉,但梁庫卻恨不得一腳邁到村裡的鍋台前,在他執著的雙眼中此刻只有一個信念:睡大覺前吃飯飯!

    土守形帶著還是一言不發的雷子回土村了,他和朝歌商量好,先把族事安排完了,就馬上回牧家村來。

    吃了完了大媽做的四個嗆面饅頭,三碗稀飯,兩盤芥菜疙瘩炒肉沫,外帶一碟荷包蛋,梁庫終於在飽嗝聲聲中,一頭栽倒在炕上昏迷不醒了。

    朝歌還是對著石函中的半截臂骨發呆,他一件件的理著自從踏入牧家村來的每件事,他想把它們在腦中穿成一條線,但一時間又好像亂亂的千頭萬緒。忽然一陣睏意襲來,朝歌再也堅持不住,恍惚中覺得自己好像睡著了,又好像腦袋還有一半在清醒著。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走輕的聽不到聲音的女人,一個皮膚白的像是一見陽光就會煙飛灰滅的女人。

    朝歌真以為自己在做夢了,或是夢中之夢,因為看這女人的時候,給朝歌一種極複雜的感覺,就像是一張老舊發黃照片上的民國婦人,尤其是挽在小臂上的一個精緻小坤包,花紋弱淡素雅中隱約著一種逝去的神秘。

    女人在朝歌身邊停了下來,微笑中伸出了細白的手,速度很慢,慢慢的往前探,就在朝歌忽然發現那支慢不經心的細手直直的伸進石函中去的時候,朝歌猛的驚醒!);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2

第十七章:風過黃花

    石函還在,原封不動的還在。只是門開著,也許門一直就沒關。

    朝歌轉頭又看了看窗外,院子裡悄無人影,一隻蜻蜓靜靜的立在柵欄的枯枝上。

    外表安靜冷俊的朝歌自小就多夢,他甚至常常對某人或某物有一種似曾夢見過的恍惚感,對於夢他已習以為常。

    但這次不同了,不是太真實,而是太清晰!尤其是女人小臂挽的那隻精緻小包,上面每條弱淡素雅的花紋,都清晰到一曲一彎。

    確切說,這不應該是一個夢,但也似乎不應該不是個夢。

    驚醒的朝歌已全無睡意,他把石函向裡推了推,然後走到外屋在大缸裡舀了一瓢水喝下去。涼水一清,把身上的一夜倦乏又去了大半。

    朝歌和梁庫住的這個農家小院,是姑表親的一個大媽為要成家的小兒子準備的,收拾的乾乾淨淨,樣樣見新。知道城裡來的跟他們住不慣,所以都搬到老房裡去了,只是每天做好飯時來叫上兩人。

    小院不大,房前屋後種滿了紅柿綠椒的農家時菜。一條舊磚甬道,由房過院直鋪到柵欄門。平時朝炊暮煙的一家農舍,現在只剩下了梁庫朝歌兩人,雖少了點融融的鄉火情,卻也多了幾分清淨意。

    此時夏陽漸高,朝歌又喝了一口水後,準備回房再仔細看看那石函,總覺得這埋了幾百年的半截白骨,絕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傳過來的美妙話音讓朝歌止住了步。

    「姐,你說這花長的什麼樣?」

    「嗯…,比牽牛花小一點,但沒那麼單薄,花瓣是先連後分的,中間的蕊子稀稀疏疏的探出來。即有家花的人情,又有野花的自在,好美!」

    一個甜潤輕婉,一個珠落銀盤,單只那最後一句的評花妙語,就決不是牧家村人所能有的了。

    朝歌尋聲而出,院子的圍牆都是干樹枝聯成的半人柵欄,朝歌一眼就看到了隔壁三嬸家院子瓜棚下,楚楚俏立著的一對妙齡姐妹花。

    瓜棚上幾根窩瓜藤秧葉寬頸曲的糾葛在一起,三四個剛剛成型的毛青小瓜或倚或吊的綴在葉秧之間。一片疏綠中,就屬那幾朵肥而嬌嫩的窩瓜花最顯眼了。看這對姐妹花認真俏起的頭,剛才的絕妙花詞,不會是為了這窩瓜黃花發出的吧。

    但讓朝歌更不明白的是,聽兩姐妹的對話分明是看不到而在猜。但從所站的角度看,那朵最近的窩瓜花,絕對是片蕊不遺的出落在兩姐妹的頭上眼前那。正疑惑間,兩姐妹又傳來話聲。

    「不對不對!我看的可不是姐說的那個樣子,花中好像還有一朵花。」

    「怎麼可能!奇怪…。」

    本來很肯定的姐姐,忽然好像發覺了什麼,又重新認真的俏起了頭。

    距離很近,朝歌也頗有趣的仔細看那朵瓜棚黃花,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一隻藍翅蝴蝶,正停在花間。朝歌不禁悅起一絲笑意,可能妹妹說的花就是這只蝴蝶吧。但又奇怪的在想,這樣明顯的一隻藍蝶,為什麼兩姐妹仍然好像看不見一樣?

    當朝歌開始仔細留意姐妹花的時候,他才從她們與黃花錯位的視線和茫茫的眼神中驚然發現,這對楚楚俏人的姐妹花,竟然似乎是雙雙失明的。怎麼可以?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又怎樣解釋剛剛對窩瓜花的準確形容呢?

    此時一陣微風撫過,葉顫花搖中藍蝶翩翩舞去,這一刻,朝歌忽然在姐妹同時被撫動的發梢中悟出,一定是風過黃花時的強弱變化,讓雙目失明的姐妹花感知出花的具體形狀和蝴蝶的上下飛舞。居然還有這樣的細巧靈智,朝歌真的開始為造化之神歎服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姐妹倆也同時玎玲一笑:「哈,原來是只蝴蝶!」

    這一笑,讓朝歌也不禁為之一神,只是隨又升起一絲莫明暗郁。就不知道是為了那飛走藍蝶,還是這風過黃花。

    「笑啥呢這麼好聽!」好像在收拾房間的三嬸從窗戶笑著探出頭來:「好聽又好看!」

    三嬸說話間無意看到朝歌,就大著聲:「大侄子,她們兩姐妹也跟你一樣,是大城裡來的!是南方大城來的!這南方來的就是不一樣,嘖嘖,看這水靈的!」

    姐妹花聽三嬸的話,知道有人在邊,一齊轉向朝歌方向:「你也是來放假的嗎?」

    不等朝歌回話,三嬸就搶了過來:「不是不是!是那啥…。」忽然還真想不起朝歌到底是來幹啥來的了,隨口一句:「那啥,閒著也是閒著不是。」

    朝歌被弄的哭笑不得,姐妹花倒是乖巧,姐姐笑:「是呀是呀,城市裡都煩透了。能到這裡閒閒多好呀!」

    妹妹似乎有些靦腆,小聲的:「閒著也是閒著不是。」

    一句繞樑三日的南腔北調,都把幾個人逗樂起來。沒想到看似害羞的妹妹,竟然精靈古怪的讓人措手不及,姐姐笑的花枝亂顫,朝歌雖然沒多大表情變更,但眼神早已被笑意同化,笑得最誇張的還是身強體壯的三嬸,哈哈之聲動磚憾瓦。

    「我叫小靈,是姐姐。」姐妹花開始自我介紹了。

    「我是妹妹,小輕。」

    小靈忽然想到了什麼:「哦,我們半路遇上一起來的還有婉姨,一路上多虧她幫忙。」說著向三嬸所在的房內望去。

    三嬸忙不跌的補說:「對對對,還有婉大妹子。」,邊說邊回頭往裡看。

    朝歌也向光線稍暗的屋裡望去,房內隱隱一個女子輪廓止步在光線之內,接著一個接近中年婦人的聲音,慢條斯理的從裡面傳了出來:「哎,什麼幫不幫的,出來都為的是散散心。」

    朝歌忽然有了種怪怪的感覺,這感覺就像剛剛猛然醒來的那一刻。他雖然看不清說話的婦人是誰,但朝歌有了種強烈預感,這房間內隱隱的女子輪廓,就是那個似夢非夢的民國婦人。

    小輕:「就可惜婉姨的皮膚太怕光線,沒有我們姐妹倆這麼大飽眼福了。哦對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呀?」

    可愛的姐妹花雖然是盲人,但似乎並不忌諱任何關於眼睛上的借比。

    本來已經輕鬆很多的朝歌,又回到了沉思之中,朝歌雖然尚還年輕,但卻有個難能可貴的特點,越是他想知道的東西,他越是表現的不急於求成。

    朝歌淡淡的回了一句:「朝歌。」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往回走。

    在他最後一條腿邁進房內的時候,身後隱約傳來姐妹花的竊竊私語聲:「好好聽的名字哦!樹巢的巢,乳鴿的鴿,巢鴿——好好聽哦!」

    …

    吃過午飯,朝歌讓大媽幫弄了些紙筆來,準備去墓地把大致構圖畫下來,等土守形來的時候,一起研究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裡。大媽知道他昨夜一宿沒睡,就嘮嘮叨叨的勸朝歌再睡一會,朝歌似答未應的矇混過關。

    臨走前看了眼睡的依然不省人事的梁庫,朝歌還是決定把石函帶走,因為他隱隱覺得,小小的牧家村就要多事之秋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3
第十八章:三鼠運水

    太陽又要下線了,祖墳山就像坐鎮中央的一家之主,率領著幾百年的浩蕩墳脈,靜悄悄的肅穆著。

一旁的朝歌在望著墳基出神,像是在想著什麼很複雜的事情。

腳邊石函上是一疊已經畫好的墳圖。每張墳圖的頁角上都標有序號,方便拼接起來的時候不會亂掉。墳區浩大,而且脈勢複雜,每畫完一張都要核對三遍。整個一大下午,只完成了一半。

這種細緻又枯燥的工作,並沒讓朝歌很煩。相反更有了一種因為集中精神後思路越發清晰起來的感覺。有時候朝歌也為自己的這種轉變感到奇怪,以前是極度的抗拒,一萬個沒想到的是,這一旦轉過來,竟然是極度的吸引。

「嗨!你好!」

正入神的朝歌忽然被飄飄渺渺傳來的話聲驚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是祖墳山裡怎麼發出了活人的聲音。

「你好!」

又聽了一聲後,朝歌才回過神,轉過頭看到了墓地邊上遠遠站著的一個大概比自己稍長了幾歲的年輕人。

「你好!請問這附近有大一點的鎮子嗎?」墓地很深,年輕人大聲的問話,傳過來還是覺得飄飄渺渺的:「有旅館的鎮子!」

朝歌看了看只剩下半張臉的日頭:「晚了。」的確,能走到最近的一個鎮,也要四五個小時。

朝歌向來話簡語短,而且不太可能像站在外面那個年輕人一樣大聲。這可苦了墓外年輕人,拎著耳朵伸著脖子也好像沒聽清朝歌的這句話。不覺中竟然抬腿想走進看著普通卻深藏殺陣的墓地。

「別進來!」

這可讓沉穩的朝歌有點急,顯然這句話的聲音很大,年輕人停住了腳。

「呵呵,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隨便進人家的墓地。」

「站著別動,我馬上出來。」朝歌把墳圖揣起來,捧起石函往外走。

「我叫阿光,是中醫大的講師,早聽說這一帶有很多神奇功效的民間秘方,趁著暑假就來研究研究。」

阿光趁朝歌往外走的時候,似乎怕冷了場,一直在微笑著進行自我介紹。感覺上還的確挺陽光。

「這地方可真偏,走上一整天,都遇不上一個大一點的鎮子。不過越是這樣就越是能保存一些祖上傳下來的東西。」

朝歌已經走出了墓地,阿光熱情的迎上來伸過一隻手:「你好!我叫阿光。」

朝歌並未騰出手,而是冷冷的:「以後不要見墓地就進,很危險!」

阿光並沒對「危險」一詞進行深究,而還是熱情的伸著那隻手。

朝歌緩和了許多,但還是沒伸出手,只是看了看阿光的手,然後點點頭:「前面有個牧家村,到那裡可以暫時住一夜。」

阿光:「呵呵,這一路上一個人都沒遇到,我還以為那個村子是已經廢棄的呢。」

朝歌不再說話,轉身開始往牧家村方向走。可就在他視線從阿光身上轉開的一剎那,忽然發現,右方墓地邊上的一棵老樹下,竟然蹲著個人。

朝歌停住步,轉頭向老樹下仔細望去。這才看出,蹲著的那個人,正是抽著土製捲菸的土守形。

阿光也順著朝歌的視線驚奇的發現了土守形:「疑?我剛才怎麼看到!」

土守形慢慢站起走了過來,經過兩人身邊時看了眼驚奇的阿光,只說了一句:「走吧。」然後就一聲不吭的前面帶路了。

進了村子,朝歌先找到村長家,把阿光安頓下。然後和土守形一起往自己的那個小院回。此時正是炊煙四起的傍晚時分,按平時也正是村裡頗為有人氣的時間段。但奇怪的是,除了裊裊的炊火四煙,一路上幾乎看不到半條人形。等到臨近小院才發現,原來幾乎全村的大姑娘小夥子婆嫂姨媽們,都聚集到了這裡來。確切的說,是聚集到了隔壁的三嬸家。

可愛惹人的姐妹花小輕小靈當然是極度缺乏業餘生活的牧家村人焦點,而把這個焦點一浪浪推向**的,就是站在場中口若懸河的梁庫了。看樣子,他比全村人加起來還渴望著心潮澎湃之無業有餘的精神生活。

更由於梁庫出錢為偏僻牧家村所引的電,尚還沒有鋪設進來。所以村民們還在用傳統的燈油、蠟燭照明,可沒成想,這搖曳生燦的燭光,反倒讓人情詼趣的晚村院舍,增添了一種只有意想才能達到的情境。

土守形對此一切的感覺,就像沒看見,顯然朝歌在墓地裡的時候,土守形已經知道了情況。朝歌雖然一直在隔著窗子看著熱鬧場面,但毫無動作的面部表情,從本質上並沒跟土守形有多大區別。

直到大媽收拾走碗筷,屋裡靜靜的只剩下兩人。

朝歌開了口:「這三個人好像都不簡單。」

土守形吧嗒了一口煙:「不止三個。」

朝歌回頭看土守形:「你也懷疑阿光?」

土守形:「他應該看到我。準點說,他是先看到了我,才看到你的。」

朝歌:「如果他也是奔這風水大局來的,那他一定會覺察到墓地裡煞氣衝天的陣局。但如果不是我制止,他已經走進墓地了。」

土守形:「也就是這一點,我才真正開始起疑的。你想,一個大城裡的年輕小夥子,人生地不熟的來到一塊偏偏僻僻大的嚇人的墳地,他能什麼不想的就往裡走嗎?這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朝歌:「你的意思是?」

土守形:「他在故意做給我們看。」

朝歌:「所以你就靜在那裡看著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往裡進。」頓了頓接著又說:「結果,他好像算準了我會制止他。」

朝歌被土守形這麼一說,也馬上回想起更多細節上的疑點,如果真像阿光自己所說的,以為牧家村是被遺棄的荒村,但當他看到一個都市穿著的年輕人,怪怪的獨立在碩大荒村墳地裡,而且還抱著個古蹟石函時,他竟然一點詫異的神情都沒有,這正常嗎?

但朝歌反又一想,阿光說自己是個研究古傳秘方的中醫講師,說不定對這類事情已經習以為常。而且從言談接觸來看,這阿光是個典型開朗派,也許很多現象在他看來,完全和我們局中之人是另外一個天地。順著這個想法,他又自然的想到了靈氣異常的姐妹花,還有只聽聲不見人婉姨。如果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去看,這一切會完全是另外一個結果。況且朝歌做的那個奇怪的夢,畢竟是個不確定的夢,又怎麼可以對現實進行一相情願的推測呢。

想到這,朝歌若有所思的看著石函:「自從文物商販後,我們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了!」

土守形沉默無語。

立在炕沿上的白蠟燭,偶爾的迸出半星火花。

直到很晚,梁庫才戀戀不捨的蹭回來。估計是大會散場後,仍然在外面徘徊了許久。

跟以往不同的是,梁庫忽然變的靜悄無言。進得門來當活生生的兩個大人透明似的,要不是臉上那略帶妄想後遺症的甜蜜微笑,真讓人以為這小子在夢遊了。

這也不能怪他,那一對水靈俏皮的姐妹花,就連見慣大場面的朝歌,每每一想到她們,都不免為之一動。而且並未影響美目的先天性失明,不但不是缺欠,反而更給這對姐妹花增添了一種極複雜的美感,讓人生出無限愛憐。

很快,梁庫帶著他的微笑,甜甜的造夢去了。

本來就已經很靜的屋內,變得更靜。

朝歌就著有點昏暗的蠟燭光,在炕上把一張張墳圖拼接起來。土守形也在一張張的看。

朝歌:「明天就可以把整個墓地的構圖拼全了。」說著把石函輕輕壓在了圖中祖墳山的位置上。

土守形:「真想快一點揭開這個風水大局,不知道明天牧家村還會有什麼變化。」土守形眼神迷離,像是在看著一盤越來越複雜的土家棋。

朝歌卻一放鬆:「我倒希望人來的再多點,也可能人來的越多,我們對這風水大局越知道的多點。」

說話間,蠟燭火苗有點變弱,朝歌在炕席上抽了跟席篾挑了挑燭芯,然後繼續盯著炕上的那半個墳圖出神。

可不知道為什麼,被挑起的燭芯不但沒燒亮點,反而越來越弱了,最後竟帶著一股燭煙熄滅了。朝歌在炕角摸出火柴擦擦的打著火,奇怪的是連費了五根火柴,竟然半點火星都沒擦出來。

就在朝歌準備擦第六根的時候,土守形望著房中西北角的地上笑了。

朝歌順著土守形的視線也向北角看去,雖然蠟燭已滅,藉著照進來的月光還能隱約看到,那裡的磚地上空無一物。朝歌奇怪的再看看仍在微笑著的土守形,他有點不明白,熄滅的蠟燭、莫名其妙的火柴、還有黑區區的屋地,這好笑嗎?

黑暗中,土守形接過朝歌手裡的火柴,再拿著那半截蠟燭,靜悄悄的走到了房屋的南角。他把蠟燭底磨了磨立在地磚上,然後擦的一下,就一下擦著了手中火柴。

就在火柴亮光一燃的時候,朝歌的眼裡也燃起了奇異之光。

蠟燭被點著了,虛虛壯起的火苗,把房間漸漸照亮起來。接著朝歌就看到了一樣東西,一樣令他睜大眼睛的東西。

就在剛才還空無一物的北角地磚上,竟然漸漸現出了三隻黑睛閃亮的老鼠。

這不太可能,明明眨眼的工夫,怎麼可能出現了三隻老鼠呢。而且這老鼠雖然好像很怕人,但竟然還靜靜的爬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視著兩人。

土守形此時緩緩道:「來了,說來還真就來了。」

朝歌再看看土守形和老鼠各自站的方位,才恍然悟到,子鼠性水,而人的眼睛和這蠟燭一樣,都是五行屬火,三鼠匯聚北方水位,正克局中火性之物。不禁失聲道:「陣衍術?」

土守形卻微微搖了搖頭:「更像山術中的一種,三鼠運水!」);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3
第十九章:山術

    山術,是道教五術「山、醫、卜、命、相」中的一種。世面上常聽常說的畫符行籙或是咒語法術都屬山術一個範疇。因為它的神奇和有效,對人對物的作用常常如鬼似神,所以排在五術的首位。但同樣也是最難練就的。

隨著現代科技的興起,和人心性上的浮躁,關於山術各派的種種實修法門,早被掩埋在歷史之中,現在人對它的印象也只剩下「迷信」和「神奇」這兩個名詞了。

在大渡河上游到現在還生存著一個以狩獵為生的嘉絨族,獵人中有一部份被稱為「吊鹿子」的,他們主要依靠在鳥獸出沒的山道上鋪設繩套機關來捕獲獵物,聽說他們還掌握有一套嚴密咒語法術的催山術。

據說一施此法,平寂的山谷頓時會變得山搖地動,陰風陣陣,山上的獐鹿麂兔等動物都自動地鑽進吊鹿子布下的機關。

看手法,這種少數民族的催山術,很像從道教山術中演變而來的。土守形對符籙、咒語一類的山術只是聽說並未真見。眼前這三隻老鼠顯然就像是被某種術力控制著,但從五行站位上看,又似乎與陣衍術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土守形有點不敢確定了。

此時土守形護立的那根蠟燭火苗一弱,三隻老鼠竟不約而同的抬起前爪,向前挪動了半寸。屋裡光線隨著速暗,朝歌驚奇看到,那三隻老鼠又開始若隱若現的模糊起來。

土守形:「再拿一根蠟燭給我。」

朝歌從炕櫥中又拿出一根蠟燭遞在土守形手中。

第二根蠟燭亮起來的時候,三隻烏睛閃亮的老鼠又清晰的呈現眼前。朝歌忽然想到,如果剛才並沒察覺三鼠運水的危局,施術的人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你茫然無視的眼前把想要的東西拿走。想到這,朝歌不禁向炕上看去,石函還安然無恙的放在那裡。

土守形似乎看出了朝歌想法:「對方還沒這個把握敢闖進來,現在應該只是來探底的。」

五行術設局隱秘凶煞,對斗雙方稍有疏忽,就會陷入陣中。而且最忌被對手摸清路數。上次文物販子的慘敗,就是因為施局路術已被看清,一明一暗,土守形也就自然穩操勝券。

朝歌一看土守形並未使用自己的導引陣術,就已經猜想,既然對方是上來探底的,土守形也就自然沒必要用真功了。

忽然,本來恢復火亮的燭苗又開始弱了下來。可這次那三隻老鼠並未向前移動呀。再仔細一瞧才發現,三隻老鼠身上的毛,從頭部開始,一根根的豎立起來。朝歌從土守形皺皺起的眉毛知道,背後控局的那個人大概在催加術力了。

朝歌也看出了凶險處,如果土守形還只是利用自然五行火力來抵抗三鼠水局的話,隨著對方術力的不斷加大,遲早是支持不住的。但如果運起土局對抗的話,又恐怕被人摸清低路。

朝歌心裡一轉,多日來對陣衍術的不斷深入,已經越來越明白它的布控原理。雖說這三鼠似乎是被某種山術控制著,但目前運北方水氣而克火的奇用,卻正是五行陣衍裡的東西。朝歌忽然生出一種趣心來,他想試試利用自己悟到的東西,和這三隻老鼠鬥上一局。

朝歌在炕櫥裡取出最後三根蠟燭和一盒火柴,一根遞給了土守形加大燭火之力,否則一但佔據南方火位的燭光熄滅,整個屋內局中將會被水氣淹沒。到時候土守形如再不催動土陣,恐怕真的就被操控在別人手中了。

另一方面,朝歌也可藉著兩力相持的空隙,施展自己的佈局。

所在的這座房屋坐北朝南,火性南方位是窗,西金、北水是兩面磚牆,代表木氣的東面開了一扇門。而門下稍稍凸起的一條木質門檻,就是朝歌即將佈局的關鍵。

因為在五行生剋裡,水雖克火,但也生木,而木卻生火。如果把點著的蠟燭立在正處東方的門檻上,就會激活局中的木之一氣,從而把三鼠運統的水氣引來生木,這一生木不要緊,就像把滔天水局洩開了一個口子,更要命的是,這木一生旺,就把木檻上的蠟燭火氣也越加的生旺起來。

這樣一個循環下來,三鼠運水的巧陣,竟反成了一個洩氣自傷局,要是背後控局人再不收手,恐怕會被吸盡命力。

朝歌想到巧妙處,不禁微微的翹起嘴角。手拿蠟燭火柴向門走去。可剛邁出一步,就聽到了土守形的聲音:「這幾步很危險,如果感到不支,千萬不要勉強。」

顯然土守形也看出了朝歌的意圖,只是後一句話頗讓朝歌不解,不過來不及細想,朝歌就又向東門邁去。

可就在邁出第二步的時候,朝歌忽然覺得眼前有點眩暈。他停住腳穩了穩神。轉頭向那三隻老鼠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竟然發現三鼠中靠東門方向的那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掉頭對準了朝歌。

朝歌這才理解到土守形後丠句話的意思,屋內局中的一舉一動都會對脈局產生牽動,想來一定是背後控局的人,也深知這三鼠水局的缺欠處,所以對東門這一方向加力提防。

此時掉頭對準朝歌的那隻老鼠,眼神熱脹、毛髮顫抖,顯然是被術力催動,體內翻滾難當。

朝歌穩住神後,又抬起了腿,可剛邁出半步,就感覺到比剛才更為加倍的眩暈,而且隨著眼前黑暗的加重,心臟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大力擠壓一樣,撲通撲通的巨跳起來。

朝歌知道,這一鼠的水氣幾乎被催到了極至。已經開始克制到了同屬火性的心臟了。如果朝歌再拚力邁出的話,不是這老鼠爆斃在地,就是自己吐血暈倒。

就在無比艱難之時,朝歌忽然聽到土守形的細細聲:「把手指按先戌後卯再午的次序順推,然後再反推回來。順推吸氣,反推呼氣。別著急,先穩住心。」

朝歌隱隱覺得這是土守形在暗地教他導引化解之法,按這個次序,戌土火庫,卯生午當。再配合呼吸,把克制心臟的水氣漸漸化開。就不知這臨時抱佛腳的用功,能否派上用場。

朝歌按照土守形所教先穩住心,然後先戌後卯再午的推起來。可不出所料,這平時需要十年苦練的導引推局,的確沒幫上臨時抱佛教的朝歌多大忙,水氣凝聚,心臟的壓力依然在飆升。

朝歌恍恍惚惚的瞟了一眼那隻老鼠,模糊中那老鼠的雙眼幾乎要爆凸而出了。朝歌的性子就像是韌鋼,越是給壓力就越是生出反彈力。此時面臨難境的朝歌忽然生出一股逆火來。皺緊眉,向著東門方向又抬起了腿。

朝歌已經無法注意到,與此同時三鼠中間的那隻,也慢慢凸眼顫毛的掉轉了頭,和東面那隻老鼠一同對準了正邁出一步中的朝歌。

朝歌並不知道他這一腳落地意味著什麼,土守形的一聲喊,也來不及了。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再次發生了,朝歌並沒倒下去。而是驚奇發覺就在心臟被擠壓至爆的一剎那,胸中的那團水氣,竟然瞬間像是被掘開了一道口子,順著內經散成瀑布一樣的細支,漫過內臟,流過雙腿,最後在腳心洩入地面。

朝歌不禁一陣驚喜,難道土守形教的導引化解之法起作用了?但好像記得剛剛恍惚之中並沒再推這不頂用的導引術呀。但又怎麼解釋體內發生的奇妙變化呢?);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3
第二十章:有趣

    朝歌試探著又按著土守形所教推起局來,奇妙的事情再次發生了,隨著手中推局的進展,來自兩鼠的水氣,更加快速順暢的被洩出體外。但感覺上,似乎這導引推局只是輔助了那奇妙變化的作用,而並不是因為導引推局引起了根本性的奇變。

    危機時刻,不容朝歌細想。更快速的抬腿邁步,向東門走去。

    此時對準朝歌的兩隻老鼠已經開始可怕的顫抖了,看樣子隨時都有爆裂的可能。大概誰也不會相信,就在這農捨短短的幾步之間,竟會生出如此的驚心動魄。

    朝歌終於走到了東牆門檻之下,他擦著了火柴,就在點著立在門檻上兩根蠟燭的一剎那,屋中的陣局完全被逆轉了。

    從三隻已經縮成一團的老鼠看,運來的滔天水氣,正源源不斷的經過它們被東門吸走。門檻上的兩根蠟燭,放出了驚人眩目的光。

    朝歌胸中的壓抑感徹底揮去不見,土守形也已經站了起來,注視著發生的一切。

    忽然三聲悶響,三隻老鼠一同抖了幾抖趴地不動了。

    三隻老鼠的內臟被同時震碎了,背後那個神秘控局人只能用這個辦法來截斷三鼠與自己之間的聯繫。否則遲早被洩盡命力虛脫當地。

    朝歌快步走出房屋,院前屋後那還有半條影子。

    屋內還是那麼靜,跟剛才的驚心動魄相比,只是多了梁庫夢中翻身被縟的細碎聲。

    這背後施術的人究竟是誰呢?雖然在交手上多少知道些這是一種即像山術又有點像陣衍的奇術,但除此之外便沒留下半點線索。

    「婉姨?」朝歌首先懷疑到的是那位只聽其聲未見其面的婉姨。

    朝歌:「但剛才的陣氣猛烈,又不太像女人使出來的。」朝歌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想到了那個夢,夢中慘白柔弱的婉姨。如果這夢中之人真的是婉姨的話。

    土守形沒答話,坐在炕頭正沉著眼一點點捲著自家的土煙。

    雖然惹人生憐的姐妹花也在朝歌的思維中晃了一下,但馬上從直覺上被自然否定了。

    剩下的只有阿光了。

    從淺意識上講,朝歌最不傾向於阿光了。因為別看外表上阿光和氣可親陽陽光光,但在人面風水上看,這阿光似乎得了一種極凶險的奇病,任何猛烈的五行衝擊都會導致爆斃而亡。所以即便曾回想起許多初次見面時候的可疑細節,但最終還是不能讓朝歌對起做出任何肯定。

    「會不會還有第五個人呢?」

    始終未開一口的土守形發言了,僅有的這句話讓朝歌的思緒為之一震。他忽然聯想起一個被忽略掉的一個細節。那就是身患奇病的阿光,雙眼失明的小輕小靈,柔弱怕光的婉姨,他們都有一個驚人的相同點,不是奇病就是身殘,這像極了六甲旬的命局特徵。也就是說他們極力造出互不相識的假象,很有可能在掩飾著他們的真實身份。

    況且這類似山術的三鼠運水的用局風格,也的確跟文物販子六甲旬手法相差很遠。這樣一來,難道真的還有第五個人?而那四人之所以沒出手,是否在等著看完熱鬧坐收漁利?

    情況更加複雜化了。土守形說了那句話後,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這樣,那朝歌和土守形就完全陷入到一個摸不到邊際的危險境地。隨時隨刻都不知道誰再向他們伸出黑手。更糟糕的是殘缺不全的家族史,誰都不敢肯定幾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座靜寂了幾百年的巨大墓地,究竟埋著什麼。

    還有這尚未揭迷的石函,如果真像文物販子所猜測的,兩族的世代命運都鎖在這墓地之中的話,也就可能意味著這石函臂骨就是開啟墓地的鑰匙。也意味著,誰要是得到了他,誰就得到了掌控兩族命運的神權。

    但,同時也意味著,誰掌握了石函臂骨,誰就理所當然的成了眾矢之的。能保得住嗎?

    土守形依然土土的沉鬱著,似乎讓人心裡摸找不到一點底。

    但朝歌卻忽然笑了:「我想到了一個妙局。」

    朝歌邊說邊慢慢把石函打開,然後推到了土守形的面前。

    土守形的眼神從飄渺無底,漸漸轉成了說不出的驚奇,因為他面前的石函裡竟然已經空無一物,而似乎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朝歌此刻的表情竟然似乎還在微微的笑著。

    原來下午畫圖的時候,朝歌就已經把臂骨埋回了祖墳山。一是覺得,既然本該空穴的祖墳山忽然有了這截臂骨,也肯定會有它必然的功用。只是他們暫時還悟不到罷了。但如果長時間拿出,恐怕會影響到本來保持了幾百年墓地格局的內力均衡。另一方面是,自從隔壁三嬸家來了那三個神秘客人人,他就已經隱隱有種感覺,牧家村從此要多事了。而佈滿殺陣的牧家墳地,無疑是保護臂骨的最好之地。

    土守形看著眼前的這個後生小子,他猜測不出此時的朝歌正在想些什麼,其實從最初的那一面起,他就在試圖琢磨清眼前的這位年輕而又複雜的牧氏後人。

    其實朝歌的複雜,幾乎連他自己都常常忽略。就像剛才心臟忍受極限的時候,發生的奇妙變化。

    朝歌繼續微笑著:「我要用這樽空函設一出空城引斗局!」

    今天又是個大晴天,草葉菜瓜上存了一夜的露水,很快被越爬越高的太陽給喝光了。

    灰磚青瓦的小院子,安安靜靜的一如就往,昨晚發生的惡鬥,就跟做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大夢,天一亮,就又被忘的模模糊糊了似的。

    梁庫在迅速解決完早飯戰鬥後,又迅速的投入到另一場轟轟烈烈的戰鬥之中,他要充當姐妹花在牧家村期間的全權導遊兼護理。

    婉姨依然懼怕光線的未露一面,不過從窗口裡隱隱約約傳出跟三嬸的對話,讓人知道她還真真實實的存在著。而且從對話內容和淡淡飄過來的一絲像是酒精的氣味知道,這位即想散心卻又怕見光的奇特婉姨,竟然還有另外一個特異處——潔癖。因為她似乎用一種不知所謂的消毒液,把屋內除了地磚之外的所有東西都仔細的擦了至少三遍。

    阿光並沒有走,而是決定留下來。因為據他說,他偶爾從跟村長的閒聊中發現了牧家村一個奇特現象,那就是全村人民從生下來到埋下去,幾乎一輩子都沒得過幾次感冒。雖然這存在著村民根本不把感冒當病所以導致記憶模糊的可能,但對於身為醫師的阿光,卻絕對認為這裡面一定有其必然的神奇內因。最後在他的仔細勘測後推斷:很有可能在那塊巨大的墓地中生長著一種極為特殊的草藥,原因有二:一是因為墓地的獨特生態環境;二是因為保存完好幾百年未遭破壞。雖然這需要阿光一定要親身前往斷定,但他仍然非常認真的遵守著朝歌對他的警告。但為了祖國人民的健康和世界人民的安樂,所以他決定留下來一定探個究竟。

    一切都在平靜安和中運行著,每個人都有很合理的理由生活著一舉一動。

    朝歌也跟昨天一樣,手裡捧著那個石函推開門、穿過院子、走入村街,不過接下來的舉動卻開始有些不太合理了。

    朝歌並沒像昨天一樣順著村街走向村外的墓地,而是在村街的中央停了下來,低下身,把手中的石函慢慢放在黃土路面上,然後又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回了房中。

    接下來就發生了更有趣的事情。);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3
第二十一章:牽驢

    院子門外這條村路雖說看起來不太起眼,但無論你出村進村,還是上坡下田,這都是橫穿牧家村東西的唯一通路。這樣一條極具重要的戰略通道,此時在中央被正正當當的放了個不一定很大,但卻很顯眼的石函,就跟血管裡被塞了石子一樣,這會令過往的村民們極不舒服的。

    但奇妙的是,所有經過的村民竟然全當沒看見一樣。

    沒看見這也就算了,更有趣的是,趕馬車的偏又像長了眼睛,直直的一條村路,竟然還距離石函十米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勒偏馬頭,大車骨碌骨碌的從石函的側邊碾過,而趕車的車老闆兒卻連視線也不偏顧一次。

    平靜如常的表面下,到底在發生著什麼?

    朝歌和土守形卻像看戲一樣,透過大大的窗子漫不經心但卻又雙眼含光的注意著發生的一切。

    朝歌:「看樣子他們鬥上了。」

    土守形:「也可能是在演給我們看。」

    朝歌:「那我們就好好的看這場戲。」

    土守形:「這個局就是賭那個沒露面的第五人,一旦兩派人為了爭這個石函鬥起來,就不怕他們不露底了。可如果沒這個第五人,這個局就有點一相情願了。」

    朝歌的嘴角又翹起來了:「無論怎樣複雜,其實無非有兩種最有可能:一種是真有那第五個人;一種是施術的人就在阿光、婉姨、兩姐妹四人之中。但不管是哪種可能,他們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這石函臂骨。既然想要,我就不怕你不伸出手來。」

    說著,朝歌頗為放鬆的揉了揉有點酸乏的脖子:「這回我把這個燙手山芋甩給他們,我們就清清淨淨的當一次看戲的局外人吧。」

    第一個走出幕後的主角終於上場了。

    可愛的姐妹花小輕、小靈,被兩眼紅心口角衍水的梁庫引領著走出三嬸小院。行進自然的兩姐妹始終手牽著手,遠遠看去除了步履有些稍緩外,真的很難相信她們是對兒失明的姐妹花。

    此時一陣微風撫過,本來已經順道向東的一行三人,忽然停了下,在姐妹倆說了什麼話後,又開始轉向西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轉路後的方向,正是路中石函的所在。

    看此細節讓朝歌再次想到了姐妹花讚賞窩瓜花的情景,風,一定是風在指引著姐妹花。

    隨著姐妹花一步步接近路中石函,腳步也漸漸的慢了下來。兩雙粉嫩嬌潤的小腳丫,俏生生的裸露在色彩怡目的涼鞋裡。要不是身邊俗的真實無比的梁庫,真讓人錯覺為這一塵不染的姐妹花是一對兒化身村野鄉路中的仙子,一對神秘的仙子。

    朝歌和土守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姐妹倆的每個細小動作,忽然,就在要走過石函的時候,姐妹花再次停下了。妹妹小輕彎下腰、伸出手,竟然向石函探去。

    朝歌、土守形都秉住了呼吸,不知道接下來將會要發生什麼。一下子滿大村的世界,只剩下了小輕的那隻蔥尖嫩手,和黃土路上的青石老函。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就在小輕那隻手快要摸到石函的時-,卻稍一偏,在石函側旁的地上拈起了一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吹過來的小野菊。

    隨著梁庫的驚聲大讚和姐妹花的開心笑語,一行三人慢慢遠行而去。整條路上又孤零零的只剩下了那一樽石函。

    姐妹花的意圖何在呢?是在解局還是佈局,再或是掩飾著身份?

    土守形一眨不眨盯著那樽石函的小眼睛慢慢眯緊了。

    朝歌正左右打量著石函周圍的一房一舍一樹一石,不管姐妹花扮演著什麼角色,跟村民們一樣形同眼痴的梁庫再一次證明了,以石函為中心的土路範圍內正在進行著一場靜而複雜的術局角力。

    吱拗一聲,三嬸家的門再一次打開了,神秘的婉姨終於出場了。

    不過讓朝歌稍稍失望的是,一把巨大的歐式遮陽傘,幾乎罩住了半個婉姨,讓你根本無法肯定,這婉姨究竟是不是那夢中之人。只能從長長的老上海式旗裙和矮跟軟羊坤鞋,找到一點點民國婦人的味道。

    婉姨的舉動卻很簡單,出了院子,沒停頓一眼的徑直向石函的反方向慢步走去。與漫無目的的姐妹花相比,好像婉姨早已決定了去向。

    本該接下來登場的四號嫌疑人阿光始終沒出現在這條路上。

    太陽越來越毒了,村人越來越少了,石函還是文絲不動的靜在那裡。

    午飯是在窗前吃的,大概最沒味道的就屬這頓飯了。嚼動的腮幫子,就當做了放鬆眼部神經的有氧運動。

    半大缸的甜涼井水,全以濕汗的形式,熱透了兩人的前胸後背。從偶而路過的村民看,石函周圍的斗局依然在進行著。雖然朝歌、土守形沒使出半分術力,但他們卻在以耐力,參與著這場看不見的斗局。

    終於,差不多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沉悶的僵局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兩個村裡十一、二歲的毛頭小子,蹦蹦竄竄的出現在黃土路上。與所有鄉民不同的是,他們卻好像一眼就看到了路中的石函,並且像是約好了似的,一路走到石函旁,哈腰蹲身一邊一個,竟然抬起石函就走。

    朝歌、土守形快速對望了一眼,他們的神情互相告知,真正的斗局開始了。

    抬著石函的兩個毛頭小子走的很快,朝歌和土守形緊緊的跟在後面。

    土守形在前,朝歌在後,中間保持著大概三步的距離。這是防備一旦路中有局,以免術力弱小的朝歌被困。從兩個毛頭小子的的介入看,顯示這路中的斗局似乎已經消失,難道剛剛斗局的人達成了某種協議?還是在這平靜的表面下,隱藏著什麼預想不到的事。朝歌兩人謹慎隨行,絲毫不敢放鬆戒備。

    而且朝歌土守形發現,從兩人一出院子到現在,身旁就一直默默的跟著兩隻村狗,一黑一黃道左道右,行動默契而低調,這根本不像平常懶散潑皮的村狗個性。這讓兩人不禁想到了昨晚的三鼠運水,兩隻村狗很像是也被某種術力控制著。

    就這樣,前面是抬著石函的兩個毛頭小子,後面是三步間隔的朝歌、土守形,道左道右是低低潛行的黑黃村狗。一幅有趣而又詭異的畫面,無聲的鋪展在夏日午後的牧家村。

    很快,四人兩狗已經順著村路差不多走過了大半個村子,那正是婉姨出村的方向,這意味著什麼呢?朝歌一直沒斷了思路,按正常推斷,他們可能被牽引著走入一個被設好了局的地方,而這個設局人會是婉姨嗎?不敢肯定,完全不能肯定。因為多日來的磨練,讓朝歌深深感到,越是表面看得著的東西,越是不可相信。

    局勢紛亂複雜,一切焦點都集中在兩個毛頭小子手中的那樽石函上。

    朝歌卻顯得異常鎮定,甚至看起來很輕鬆的樣子。好像無論局勢怎樣變化,他都有十足的把握。

    忽然兩個毛頭小子一拐,閃進了一條村巷裡。這很出乎朝歌意料,他原本以為會出村的,可現在又好似不像了。

    朝歌,土守形快速跟了進去。剛轉入巷口就看到了一群村民,和站在中間的阿光。

    阿光終於出現了,確切點應該說不是出現,而是他原本就在這裡。);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4
第二十二章:有人嗎?

    阿光此時正在一家院子前給村民們推拿治病。身為中醫師的他,手到擒來的為村民們解決些腰痛腿酸的鄉間小病,這當然是情理之中的事。反倒行色匆匆,神情專著的朝歌土守形,卻讓人覺得有點意外。

    不過幸好阿光正專心的為村民們做著推拿,並沒注意到突然來到的朝歌二人,也免得了互相不必要的分神。

    兩個毛頭小子抬著石函鑽入了人群,兩隻狗也忽然加快了速度在朝歌二人未到之前,搶先鑽入巷裡的村民中。

    等進了人群朝歌才發現,其實站在這裡的村民也並不多,只是相互間站的距離頗大,而且又零零散散好似雜亂無序,所以在遠處看來好像有很多人似的。本來擔心擠過人群要費一點力氣,現在看起來似乎沒那麼困難了。

    可很快朝歌就覺得不對了,他忽然發現每當他繞過一個村民以為就要走出的時候,前面就會又出現一個村民。繞過一個出現一個,繞過一個出現一個,就這樣,小小村巷裡的散落村民中,朝歌卻像走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人谷。

    更糟糕的是,就在朝歌繞過第五個人的時候,不但那兩個毛頭小子不見了,而且竟然連土守形也消失的不見蹤影。他忽然有了種很不舒服的聯想,聯想到那隻迷失在五色石子中的螞蟻。

    朝歌猛的從剛才一種軌道式的精神狀態中驚醒過來,那兩隻狗其實不過是幌子,而真正的局是用人來設的。那零零散散看似雜亂的村民,實際已經像被催眠一樣,不知不覺間組成了一個人陣,讓朝歌兩人毫不提防的被引入其中。

    朝歌的心一下子收縮起來:停住腳,轉頭四顧,透過村民之間的空隙搜尋阿光的所在。難道昨晚那個催鼠的神秘人會是他?

    阿光還在全神貫注的為村民推拿著,雖然是在一棵大樹的陰涼底下,身上的薄衣還是被汗水濕透了,神情也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疲憊。

    看此情景朝歌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推斷,因為要想把這許多村民催動佈陣,沒有相當術力,根本是辦不到的。顯然身患奇病的阿光,根本不可能具備這樣的煞力。

    正想到疑難處,忽然感覺小腿像被什麼東西在磨蹭著。朝歌低頭看去,於是他就發現了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剛才鑽入人陣的那兩條狗,此時黃色那條正用頭在蹭著朝歌的小腿,黑色那條蹲在右上兩步外的一個村民腳下看著朝歌,接著蹭朝歌小腿的那隻黃狗開始向黑狗方向小步跑去,樣子像極了在有意識的引領著朝歌。

    朝歌迅速向四周尋望了一眼,他實在有點琢磨不透背後施術之人了。剛才分明是用兩隻狗來引朝歌二人入陣,現在的再次出現又有什麼用意呢?

    朝歌轉又一想,反正事以至此,到要看看這施術者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讓朝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兩狗的引領之下,他竟然順利的穿過了村巷人陣。朝歌的腦袋裡飛快的旋轉著各種推理,但卻越轉越沒了頭緒,難道催狗與這人陣是兩個人所為?否則又怎樣解釋現在發生的事情。

    但不管是不是一個人,大家都是為了得到那尊石函,也就是說不管暗中各方有什麼對立,但此時要對付的最大目標,是朝歌土守形二人。人陣困住朝歌土守形二人,為的就是方便得到那石函。可以說困住二人對暗中各方都有利。但此時把朝歌帶出人陣的舉動,又代表著什麼呢?

    正思緒亂飛間,前面人影一閃,朝歌收神看去,那兩個毛頭小子竟然又出現在前面的村道上。

    朝歌已經沒有時間多想,快步跟了出去。

    黃黑二狗自把朝歌帶出人陣後就沒再跟後,一左一右消失在村巷岔道里。

    村道沒變,兩個抬著石函的毛頭小子沒變,只是後面緊跟的人只剩下了朝歌。

    這回兩個小子沒再拐彎,而是直接出了村子,然後登上一個高坡。朝歌隨後也登上了高坡,可忽然發現,再一次失去了兩個毛頭小子的影子。

    高坡上是個像小型操場一樣平整夯實的打麥場,每逢秋收時節,牧家村的家家戶戶輪流把收上來的麥子等帶殼五穀雜糧拿到這裡來拍打脫皮。除了整個秋季一些集體大事,這裡大多是空蕩蕩靜悄悄的。當初牧三文把從古墓裡挖出來的罈罈罐罐銅銅鐵鐵就是在這裡分給村民的。自打牧三文進了省城後,這裡就再沒有了往日古銅滿地瓷釉閃光的輝煌景象了。

    打麥場的邊上是一間簡陋而又長寬的土瓦房,是村民們打麥遇到下雨時,臨時收藏糧食的地方。朝歌看到兩個小子快步走進去,然後幾乎沒有停留片刻的又空著手走出來,樣子極為興奮的從麥場另一側走下跑遠了。

    看樣子是有人指使兩個小子把石函拿到這裡來,房子裡的人會是誰呢?

    可當朝歌走進去才發現,除了地面上靜靜放著的那樽石函,寬敞的倉房內竟然全無一人。

    朝歌走過去,把石函慢慢打開,看了一眼,然後又把石涵蓋上了。他在想,是指使的人還沒到,還是在故意把朝歌引入進來。石函是人人想得到的東西,指使的人不太可能任它一放而遲遲不到;如果說是故意引自己進來,也有點解釋不通,畢竟目標是石函,而不是他守護石函的朝歌。

    正在百思莫解時,朝歌就看到門口站著了兩個人,兩個像花仙子一樣可愛的人。

    難道背後指使的人是這對我愛猶憐的姐妹花嗎?朝歌的眼神變得複雜了。

    「姐,這房子怎麼沒有門那?」小輕咯咯的問著小靈。

    「不用住人,當然不要門拉。你沒覺得,這裡清清淨淨的,沒一點人的髒氣嗎?」小靈處處想表現個出姐姐的模樣兒。

    偏偏小輕從不買賬:「我才不信呢,不用住人幹嘛還蓋這麼大的房子,難道是…圈?」估計調皮的小輕是想說「豬圈」兩個字,可終沒說出口,但已咯咯的被自己逗樂了起來。

    「如果你們想要得到這樽石函,現在就拿去吧。」

    朝歌真不曉得續「豬圈」之後,古靈精怪的姐妹花還會把這裡形容成什麼。而且冷俊靜默的朝歌,在經過慎密思維後,喜歡直入主題。

    姐妹花可愛就可愛在純情而不矯情,她們並沒故做驚訝,而是很默契的一同微笑著看向朝歌。

    小輕:「巢鴿,你真好。」

    小靈:「早知道這樣,婉姨就不用花這麼大的心思了。」

    兩姐妹花邊說邊走了進來。

    朝歌有趣的看著走進來的姐妹花:「你們是說,這一切都是婉姨的安排?」

    小靈:「我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不經意聽到婉姨很好心的送兩個小弟弟禮物時,還好像叮囑他們去拿一個什麼石盒子到這裡來。」

    朝歌發現事情越來越有趣了,聽姐妹花話中的意思,這婉姨不但跟她們不像是同路的,而且似乎上一舉一動竟都在姐妹倆的監視中。

    這時小輕拉了拉姐姐的衣角:「姐,背地裡說人家的閒話不好。」

    姐姐小靈的臉真的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嗔:「我又沒說婉姨的壞話,實話!」

    雖然朝歌知道不可以相信現在的每一個人的每一句話,但面前的這對天真無邪,被人一說就臉紅的姐妹花,絲毫看不出矯情顏色。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她們引朝歌來此的話,也根本沒有必要再嫁禍婉姨,因為這對奪取石函沒有半分實際意義。

    大多擅用心計的人,通常在某些細節上遠比普通人幹脆直接,就像一個筆法純熟的畫家跟一個剛剛學畫的初學者,畫家簡潔幾筆就把人物景觀勾勒的形神具到,而擦了又畫、畫完再擦的初學者,雖然筆下線條繁複如麻,卻往往畫蛇添足,越描越黑。

    但如果姐妹花所說的是真話,她們本身又是什麼來意呢?從她們反常的舉動來看,也一定是這場角逐遊戲的暗與者。

    朝歌迅速有了這樣一個假設:

    如果說這場局是他設下的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之計的話,這樽石函就像是被朝歌設為誘餌的蟬,婉姨是螳螂,而這姐妹花和尚未露面的所有暗中人就是一群黃雀了。只是此刻螳螂不見,黃雀卻提早出現了一對兒。

    那隻螳螂又去了那裡?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4
第二十三章:戲迷

    就在姐妹倆的藕白嫩手碰到那尊石函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

    朝歌微微翹起了嘴角,不出所料,果然又一個暗中者露頭了。就不知這次出現的是螳螂還是黃雀。

    「嗨!你們好!我叫阿光。」

    可當朝歌看清是阿光的時候,心裡不覺還是一怔。雖然阿光的身份也一直是個疑點,但決沒想到此時出現的會是他。因為按姐妹花所說的,如果設局的人是婉姨的話,這會兒出現的應該是婉姨。但卻偏偏是阿光,看起來似乎毫無術力的阿光。

    偶然嗎?最近好像有太多的偶然發生了。

    阿光開始往裡走,向朝歌點了點頭後,陽光燦爛的跟姐妹花倆進行著自我介紹。

    「汪汪汪,什麼阿光呀!」小輕卻很不高興這感覺起來很禮貌的阿光,因為他來的實在不是時候。

    阿光已經走到了跟前:「阿光,陽光的光。」

    小輕嘟著嘴沒再理阿光,再次伸出手摸在了石函上。

    阿光看到此也忙伸出了手:「我來幫你,這東西好像很重。」

    就在阿光和小輕的手都碰到石函的時候,小靈的手也加入了進來。一樽不到半米見方的青石函上,瞬間攀上了三雙手,三雙都想得到它的手。

    朝歌疑點紛亂的思緒也瞬間為之一清,他終於可以斷定阿光的身份了。集眾多偶然與一身的阿光決不是偶然的,因為從他那雙攀在石函上的手,讓朝歌清楚的感覺到,那決不只是幫忙那麼簡單。

    很快,諸多線索在朝歌的頭腦裡組成了這樣一副漸漸串聯起來的畫面:

    從把石函放到村路中央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在都琢磨不透朝歌是什麼意圖的情況下,各自暗中用術力在石函周圍彼此試探著。

    姐妹花的先出,是為了引出婉姨,表面上她們和婉姨的去向完全相反,但卻背地裡注意著婉姨的一舉一動。順便可想而知,可憐的梁庫一定是被姐妹花設局痴痴的困在了哪裡,從而讓她們騰出手來,專心致志的參與這場斗局。

    而眾人在暗中角力發現,這樣僵持誰都佔不到便宜。所以就在發現婉姨指使兩個村中毛頭小子時,決定將計就計,各自收回在石函周圍布下的控力,從而能讓兩個小子順利拿走石函,引出土守形和朝歌與婉姨拚鬥,然後再坐山觀虎鬥的輕收餘利。

    只是讓朝歌想不通的是,為什麼被將計就計的婉姨卻遲遲沒有出現,還有那兩條怪異的狗。從手法上看,催鼠、趨狗、人陣好像出自一人,但從發展的情況看,又好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催鼠是在打探土守形的實力,人陣是為了困住朝歌二人,而趨狗似乎竟然是引領朝歌脫出困局。

    而更讓人捉摸不透的就是面前這位陽光笑意的阿光,既然他的出現決非偶然,但看似毫無術力的他,和那詭異的人陣又是什麼關係?

    看來事情遠遠超出了朝歌和土守形的最初判斷,這樽石函就像是被拋入了一汪看似小窪的深潭,越是往下沉越是黑不見底。

    石函上三雙手在不斷加力僵持著,儘管他們各自主人的表情看不出絲毫僵硬的感覺。

    朝歌忽然把石函收了回來:「想拿石函,沒問題。」

    朝歌看著阿光:「還是那句話,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想要得到它。」

    很講禮貌的阿光看了看姐妹花,又看了看朝歌,忽然笑了:「是不是如果不說,就拿不到石函?」顯然阿光暗指的是姐妹花。

    朝歌也笑了,盯著阿光:「問的好。」

    說著,朝歌慢慢把石涵放在了地面上,然後直起腰對著阿光、姐妹花:「回不回答隨你們,石涵就在這裡,想拿就請便吧。」

    朝歌說完向後退了一步,靜靜的看著阿光和姐妹花的舉動。樣子像足了在看戲,在看一場爭奪燙手山芋的好戲。

    姐妹花卻忽然一掃剛才的生氣,小靈:「阿光呀,你是叫阿光吧?」

    阿光微笑著點了點頭:「是,陽光的光。」

    小靈:「既然這東西這麼不好玩,我們還是等婉姨來了再說吧。畢竟是人家費了心思弄來的呀,不然一不小心搶壞了,可就沒的意思了。你說好不好?」

    姐妹花顯然已經看出了朝歌坐山看斗的心思,而且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也被設計了,因為從目前的情形看,局勢完全出乎了自己的盤算。

    阿光笑的更陽光了:「好!我們就等婉姨出來。」

    朝歌嘴角也在笑,在場的四個年輕人都是冰雪水晶似的聰明剔透,原本還在爭著的燙手山芋,現在卻變成了皮球,被傳來踢去。

    此時的情況不是複雜,而簡直就是一團迷霧加亂麻了!

    朝歌乾脆順從民意,又走上一步,把石涵捧了起來:「既然都不要,那我就拿走吧。」

    說完,朝歌就真的往門口走去。

    不過阿光和姐妹花也真的就那麼和顏悅色的看著朝歌從身邊走過,樣子竟然就像剛剛的朝歌,看戲。

    就在朝歌距離門口還剩半步遠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把特大號的歐式洋傘,洋傘的下面是長長的旗裙和一雙嬌巧的矮跟軟羊坤鞋。

    婉姨終於出現了。

    「難得大傢伙都聚在一起,不忙走。」

    隨著一句不緊不慢的婦人聲,洋傘一點點收了起來,先是露出了挽在小臂上的一個精緻小坤包,花紋弱淡素雅的晃若夢中。接著就是那張白的不見血色的臉,一張好似老舊照片上民國婦人的臉。

    婉姨第一次真實完整的出現在朝歌面前,朝歌可以肯定了,他昨早做的那個,絕對不是夢!

    「婉姨,快進來,外面陽光好毒。」姐妹花笑著跟婉姨說。

    「您好!我叫阿光。」阿光無論到什麼時候也忘不了熱情自我介紹。

    婉姨輕輕走了進來,輕的幾乎聽不到一點聲音。

    朝歌知道,戲快到**了。他捧著石函又走了回來,當眾人都站定的時候,朝歌恰巧在不經意中被圍在了中間。

    朝歌對著婉姨道:「您也想要這石函?」

    婉姨眼睛從來沒飄過一眼石函,只是看著朝歌很雅緻的笑了笑,正要說什麼,卻先聽到了小靈的聲音:「婉姨當然想要了,不然費這麼大勁幹嘛!婉姨哈。」

    小靈聲音純美無邪,讓不明原由的局外人聽起來,還以為是在替婉姨說話。

    阿光也同意的點點頭。

    朝歌把目光再次落在了婉姨的臉上。

    婉姨依然是一副淡淡的微笑,只是病態似的慘白膚色,給典雅之中增添了捉摸不透的神秘。

    此時八目交加之下,婉姨忽然輕輕的絕對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空盒子,不要也罷。」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幾乎讓姐妹花和阿光驚詫的沒反應過來。

    而他們三個人加起來的驚詫,也絕對不如朝歌一人的震驚。

    婉姨怎麼會知道這石函是空的?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4
第二十四章:四百年前的氣味

    阿光自言自語著:「怎麼可能,我看到那兩個少年並沒拿走任何東西…」

小輕也神態迷離的:「而且婉姨在兩個小弟弟抬走石函後,就再沒露過面。石函怎麼會空了呢?」

「難道你在用一個空盒子引我們入局?」小靈的一句話把眾人目光都聚焦在朝歌的臉上。

可當他們看到微鎖眉頭朝歌的時候才發現,似乎有些事情比他們還迷惑不解著。

的確,空函內幕只有他和土守形兩人知道,而婉姨又是怎麼得知的?

朝歌又重新回憶了剛才設局引斗的每個細節,從兩個毛頭小子抬起石函,到現在婉姨的出現,其間只有陷入人陣那一小段時間,石函才脫離過朝歌視線,也只有這段時間婉姨才有可能接近石函。但在姐妹花的注視下,婉姨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機會。

朝歌並未理會阿光三人的疑問,而是神光閃爍的直視婉姨:「您是如何知道這石函是空的?」

朝歌的一句反問為答,提醒了險些忽略掉的這個細節,立時眾人又把目光集中到婉姨身上。

婉姨回應的笑了笑,卻並未準備回答,眾目睽睽之下只是習慣的動了動掛在小臂上的那個雅緻而又特別的小坤包。婉姨大概說什麼也沒想到,就是她的這個不經意習慣動作,卻給了朝歌重大啟發。

朝歌一下子想到了那個夢,那個民國婦人挎著精緻坤包的夢。

朝歌又仔細的回想了一下跟文物販子鬥完局返回牧家村的全過程,姐妹花和婉姨是在他們回院吃完早飯後才到牧家村的,她們決沒可能事先看到這樽石函。

如果那個夢是婉姨在催朝歌入眠,然後再開函盜骨的話,那至少證明了一件事:婉姨似乎一進牧家村就已經知道函藏臂骨了。

但這又怎麼可能,除非有一種解釋:

沒人洩密,也沒人打開過石函,而是婉姨具備一種靈敏的感知力,即便隔著石函,她也能清楚的查覺出百年臂骨散發出來的獨特質氣。

想到這,朝歌再次看向婉姨:「如果我猜的不錯,您一定具有某種特殊的覺力,從一進牧家村,就已經察覺出百年臂骨的獨特質氣。所以也就不難理解你是怎樣得知這石函是空的了。」

婉姨的神情看起來還是那麼雅雅的淡淡的,只是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波動卻沒能逃過朝歌的眼睛。朝歌知道,他猜中了。

只是這次猜中卻更增加了婉姨的神秘,因為能察覺出不同物質不同質氣的能力並不算出奇,就像花開聞香,樹散清氣一樣。但能清楚察覺出封在石函中的短短半截臂骨的微弱質氣,卻絕對是聞所未聞的。那不但需要極其獨特而靈敏的感知力,而且更似乎對人體屍骨要有絕對的熟悉。

朝歌眼中神聚,不禁又暗暗的上下打量了遍面前這位面色慘白卻淡雅安靜的婉姨,真真猜不透,她究竟有著怎麼樣的來歷。

此時無法察覺眼前微妙的姐妹花小靈出了聲:「不對呀!既然婉姨知道了這石函是空的,為什麼還要讓兩個小弟弟去抬這石函呢?」

阿光也回過了味,點點頭接道:「的確,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婉姨完全沒有必要費這麼大的心思設局。」

婉姨也正有趣的看著朝歌,她倒似乎成了局外人一般。

朝歌微微翹起了嘴角:「那是因為在人人都以為利用婉姨的時候,卻恰恰反被婉姨利用了。」

朝歌眼神輕輕在三人的臉上一劃而過,最後還是望著婉姨:「當婉姨知覺出街中石函是空的時候,就將計就計假裝入局,因為她清楚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每個人的注意力,所以她先把土守形設局困住,因為一但術力深厚的土守形不在了,所有幕後的人都會毫無忌憚的引到這裡來爭奪石函,這樣婉姨就可以毫不費力的探出每個對手的術路實力了。」

朝歌說完,一眨不眨的看著婉姨。

婉姨眼波流轉,竟露出幾分讚許之意,然後輕出了口氣:「其實我也並沒怎麼費力,土守形的被困還要謝謝這位阿光。」說著看了看一邊的阿光。

聽婉姨所說,把自己和土守形分開的那個鬼奇人陣似乎是阿光所設,朝歌不禁一驚面色卻仍冷定:「我雖經歷不多,但大致還懂得要想布人為陣,不是被布的人與施陣的人配合默契,就是施陣者術力深厚,可以控人如偶。」

說著朝歌看了看阿光:「牧家村人從相見到認識還不到一整天,看來談不上什麼默契了。至於術力深厚…。」

朝歌說到此止住話,最終沒說出阿光身患奇病不堪術力的事。

婉姨似乎也看出了此點,淡淡笑容卻眼波流轉的看向阿光:「那可就要問問我們這位阿光了,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

雖然朝歌已經確定阿光也是為這風水大局而來的術界之人,但他還是潛意識認為那人陣是婉姨所設,她這麼說,不過是外了轉移注意罷了。

但朝歌萬萬沒有想到,這次他錯了。

婉姨淺淺淡笑,阿光卻苦笑連連:「真沒想到,我們的自作聰明,卻全在了婉姨的設計之中。」隨又想到什麼,抬頭看著朝歌:「哦對了,被設局的鄉親們並沒傷害,而且那位叫土守形的老人,也沒什麼危險,憑他的術力,很快就會解陣出來的。」

看神態聽回答,這阿光好像真如婉姨所說布控人陣的人了,這再次大大出乎了朝歌意料。這樣一來,看似普通的阿光,竟然比婉姨還要神秘莫測了。朝歌不禁再次暗暗驚嘆,真不知道後面還有什麼不可思意的事情等著他。

姐妹花聽到神奇的人陣,一下子也來了興趣,竟異口同聲的對著阿光:「什麼人陣?快說出來聽聽。」

阿光竟然像大男孩似的,瞄了一眼姐妹倆,臉色微微一紅,但卻說出了一句頗為深謀老道的話:「呵呵,我這點東西可比婉姨差遠了。婉姨只動了動心思,我們就全進來了。」

一句話,又把注意力轉移回了婉姨的身上。

但伶俐不讓人的小靈還是沒忘刺了阿光一句:「不說拉倒,誰稀罕。」

妹妹小輕隨後卻嘆了口氣:「不過阿光說的也對,婉姨真是好厲害呀!您算準了一件事,無論我們怎麼起疑,最後都還放不下石函裡面的東西。」

阿光:「對!我本來也有想到這種可能,但發覺每個人都在很認真的對待著。我就想如果旁觀不動,這石函裡真要有東西,想要可就來不及了。」

此時場內眾人肅神屏氣,深為外表柔弱似病,心計卻深的怕人的婉姨而驚服。

朝歌萬沒想到,自以為妙計的一出空函引斗局,卻反被柔弱的婉姨做了引子,引出了這一串起伏迷離的環扣環計中計。每個人都想將計就計的利用別人,到後來卻最終為別人做了嫁衣。雖說此次斗局也基本達到了朝歌的目的,但要說最終勝出的人,還得算是婉姨。

靜了一會朝歌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看著婉姨:「只是我還有一點想不通,既然您已經達到目的,還為什麼現身出來?這樣您不也是露了底?而且似乎您是有意把我引到這裡?」

朝歌這一問,阿光、姐妹花重又把目光集中到婉姨的臉上。

婉姨又是淡淡一笑,稍頓了頓:「其實這次設局的最終目的,全是為了你。」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5
第二十五章:殺金

    婉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本以為漸漸撥開的迷局,一下子異變突起!

朝歌像是酷熱之中被激了一把冰水;

阿光在燦爛的笑容中,第一次露出詫異;

姐妹倆抬起花容,兩雙茫而迷人的眼睛似乎放出了神熠;

婉姨繼續:「沒錯,從你昨晚在墓地中回來,我就已經知道這石函是空的了。」

四雙凝眼、八隻傾耳,無比聚焦中。

婉姨:「但那個佈滿殺陣的巨大墓地,卻只憑我們是萬萬進不得的。所以你既然能把石函裡的東西放進去,也自然會把他取出來。」

一下子,全場的焦點又聚焦到朝歌這裡。

婉姨終於道出了最終用意,同時也讓朝歌給那兩條怪異的狗,找到了頗為合理解釋。

朝歌飛快的推想著,因為婉姨不便露面,就施術催狗一路緊跟。一是為了迷惑眾人,二是她已早知阿光在村巷里布下了人陣,但阿光卻並不知道這石函是空的,所以佈陣的目的自然是連朝歌土首形一同困住。而那兩隻狗恰恰發揮了絕妙作用,是它們確保了朝歌能及時準確的被引到全局的終點站——麥場空屋。

順理推去,看這催狗手法,昨晚的三鼠運水也自然是這婉姨的手筆了。

朝歌真是越來越另眼相看這位婉姨了,細弱病白的一個淡雅婦人,不但身懷異人詭術,而且竟然不動聲色之下,如此精細入微的把控著如此複雜多變的人心斗局。

而且只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然一下子就把剛剛還角力鬥局的阿光、姐妹花大有聯合起來的趨勢。

朝歌的視線一一掃過婉姨、姐妹花、冷俊淡定的:「還是那句話:想得到石函裡的東西沒問題,只需告訴我一件事,你們為什麼想要得到它。」

朝歌的語速不快不慢,說完後又留下了靜靜的空間給眾人考慮。

又像傳球一樣,眼神在幾人的表情上被扔來踢去,接著婉姨姐妹花等人就好像自然達成了某種默契,最後由婉姨開了口:「這樣吧,我們做個協定。」

朝歌:「請說。」

婉姨:「我歲數稍長一些,就替兩個妹妹和這位弟弟擅做一回主。」說著看了看姐妹花、阿光,接著道:「等你把石函裡的東西拿給我們,我們四個就把各自的原因一起告訴你。」

婉姨不愧是真長了幾歲的婉姨,此話一出就迎來阿光、姐妹花的同聲響應。看樣子,剛才還各揣心腹事的四個人,轉眼似乎已經結成了戰線統一聯盟。

朝歌為人行事乾脆,最不喜歡與人拖泥帶水的討價還價,此時再看到婉姨一幅大局在握的笑容,不禁升起一股反意,嘴角又掛起了似冷非熱的笑意,也不搭話,捧起石函就向圈外走去。

婉姨注視著朝歌的每個動作,微笑著:「去墓地嗎?」

朝歌:「遲早要去。」

婉姨:「為什麼現在不去?」

朝歌:「為什麼現在要去?」

婉姨:「如果你不去,大概就會有人代你去。比如那個正被困住的土守形。」

微笑的婉姨似乎在暗示著什麼,她明明知道這土守形進了墓地,跟螞蟻進了油鍋沒什麼區別。

本要走到門口的朝歌聽到這句話停住了腳,慢慢轉過身:「你在威脅我?」

婉姨:「這句話好難聽。」

朝歌冷在嘴角的笑意似乎更盛了:「即便有人用全世界的人來要挾我,我都不會低半下眉。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一定會用十倍的代價還給她!」

婉姨也笑了,露出一排潔齒:「那…要是這個要挾的籌碼是你自己呢?」

婉姨說著,手又不經意的弄了弄包,然後指按掌中,不經意的起了掌局。

婉姨終於要出手了,剛才還雙眼冷歷的朝歌反倒忽然一淡,竟然跟早晨出門般自然一笑,轉身便再向門口抬步邁去。

如果說六甲旬文物販子的術局是架空人體五行格局,讓人痠軟乏力;土守形的土行術旺極暴戾。那婉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柄薄薄冰冷的手術刀,絲毫不給準備,就靜悄悄的直剔進了你的骨裡。

按五行特性所表,金性為秋,陰冷肅殺,像極了婉姨現在正催動的術局。再配合婉姨五官清削白皙的人面風水,也正是金行獨旺的命格之局。

朝歌稍稍一頓頗為詫異,倒不是怕了這鋒刃剔骨的凶險。而是想到了昨晚三鼠運水的惡局。看手法竟然和婉姨現在所用的金殺術完全不同,難道其中還有什麼意想不到的變異。

但朝歌很快又想,處心積淤的婉姨一定是在故意迷惑土守形,一邊用似是而非的山術探底,一邊又保全了自己的真實術路。

朝歌在心裡,再次為這位淡雅而有可怕的婉姨點了點頭!

不過想到這,朝歌還是心胸為之一暢。從放置石函到麥場收局,所有的錯綜複雜,都似乎穿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想到暢通處卻忘了身在金殺術的刀鋒之下,稍一動步,內臟肝部就像被切了一刀,疼出一背身的毛汗。

這也似乎更證實了朝歌的推測,婉姨的確用的是陰冷肅殺的金殺術,因為在五行生剋循環上,金正克木,而內臟之中,肝的屬性正是為木。所以我們經常看到接觸當中金行過旺的人,多在肝部或肺部呼吸系統患病。一是因為金旺木傷,二是因為金旺太過必反,因為肺部及呼吸系統在五行上正是屬金,跟鋼刀過硬了會容易折斷是一個道理。其中玄妙本來並不深奧,只是常人不明罷了。

婉姨還是一副幽幽的婦人狀:「別難為自己,就只是到墓地裡取件東西那麼簡單。」

朝歌也不回應,想起了昨晚破三鼠運水時土守形教的推掌化解之法,雖然昨晚對付的是旺水,現在逼身的是殺金,但其中五行生剋的道理卻是一致的。

於是朝歌用拇指尖先按在了右手無名指根部的「子」位上,因為金生水,旺金遇水必洩。金氣一洩,也就沒了刀鋒似的銳利。

雖然朝歌清楚知道,他跟土守形等數十年修習導引的人相比,就像是田間小渠跟運河水道一樣懸殊,也只能疏導些微弱五行散氣。一遇到五行術氣強烈的,幾乎派不上什麼用場。但現在也只能一試了。

卻讓朝歌沒有想到的是,自打拇指按到「子水」位後,就馬上感到像是有一股涼絲絲的水氣從婉姨的殺金刀氣中洩入體內,剛剛還疼徹入骨頓時為之一輕。這不禁讓朝歌大感有趣,他自然聯想到了昨晚的凶險斗局。會不會是三鼠的凶霸水氣,強行中疏通了體內的導引脈路?

朝歌想到此,就又試著把拇指推到指節的「卯木」位,因為肝臟屬木,水又生木,這樣就可以把殺金之氣中洩化成的水氣轉而滋生肝木。

隨著朝歌拇指的推位,從殺金刀氣中不斷洩化出絲絲潤潤的水氣,流經體表進入肝經。朝歌從未體驗過如此清晰而又奇妙的感覺,完全沒有了前兩次在受到術力攻擊時的痛苦。

無比愜意中朝歌竟然忘了身後還有位可怕的婉姨,就在他潛意識覺得可以抬腿繼續走出的時候,肝部又傳來一陣切痛。

原來婉姨瞬間加大了金氣,朝歌現在的導引脈路雖然比以前大有疏通,但要想短時間內承受婉姨這樣的凶霸殺金之氣,恐怕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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