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 作者:未六羊(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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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88 2012-11-22 16:13:4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 86734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6
第五十六章:一個一個的解剖(下)

    可以感覺的出,此時三鼠毛豎眼瞪的也正被逐次遞增著催術之力,它們旁邊下面的十米深坑中越來越凝聚著四周凌晨的露水濕氣,就像一個巨大的盆池把夢遊中的老賭頭淹沒其中。

朝歌加快了掌局推導,體內術力再一次像渦輪般旋轉起來,他開始準備與整個坡地風水格局中的火旺之氣對接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之下運用自身術力來引導風水格局中的五行之氣,越是自身術力與浩瀚的自然之氣相接近時,越是有著說不出的一種恐懼興奮感。

他不知道自身火性術力與自然風水的火行之氣相融時會發生怎樣的狀況,就像是一個一直對能使燈發亮的巨大電力極度好奇的孩子,正一點點恐懼而又抑制不住興奮的慢慢向閃著藍光的電源摸去。

卻就在與之相交的一剎那,朝歌感覺體內的燥動術力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浩瀚沙漠之中,瞬間消失的不留一點痕跡。可就在朝歌再次推動掌局的時候,整個坡地如同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慢慢的旋起了一個巨大可怕的火性漩渦。

頓時凝聚了濃重水氣的十米人骨坑變成了一鍋湯,被架在像火海一樣旋動的整片坡地中。

而與此同時,催鼠之人也爆漲起漫天水氣,水火相動中,發出一種駭人的暗動藍光。

如果說牧家村中的破鼠之局是朝歌在冒著生命危險下的巧勝,而此次的水火相交,卻是硬頂硬的實力之拼了。讓朝歌吃驚的是,眼下即便是不佔任何天時地勢優勢的催鼠人,卻同樣催動起與自己不相上下的駭人水氣,實在讓人驚訝這隱身人的巨大術力。

可就在兩下膨脹到極點的水火之氣相撞擊的一剎那,忽然三鼠發出的源源術力消失了。不但毫無徵兆的消失,而且讓被朝歌引導起的全坡火氣忽然一息,瞬間剛剛還驚心動魄的坡地人坑,一下子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靜下來,月光還是月光,大地還是大地。三隻失了催術控制的老鼠,像是洩了氣的毛皮囊,歪歪斜斜的向不同方向逃去。

朝歌還停留在瞬間發生的意外之中,他實在有點搞不懂,兩力相交的關鍵時刻,對方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呢?按理說,勢均力敵下,任何一方的稍有退撤,都會導致力場失衡,火勢會傾瀉而下,瞬間就會讓背後的催術之人崩潰。

可這個神秘的催鼠之人不但隨術力消失而消失,並且還讓朝歌引導的全坡火氣為之一息。這讓朝歌為催鼠人的神秘術力再次震驚同時,也生出了一個巨大疑竇。

「啊?我這是在哪呀…。」

坑中虛脫攤倒的老賭頭幽幽轉醒了,當他第一眼就看到鼻尖前閃著幽幽磷火的殘碎人骨時,全身發毛的坐起來:「我這是在哪!」

朝歌在疑問中轉過神來走到坑邊:「坡田人骨坑。」

這抽冷子的一個人,又抽冷子的一句話,不但沒解決老賭頭的懵懂恐懼,相反更差點把老賭頭震暈在坑中。

「我是朝歌。」

幸虧老賭頭已經人過花甲,心理承受上不像年輕人那麼脆弱,再加上朝歌的最後這句身份確認,讓他定了定神,當再藉著月光看清真是朝歌時,便抒了口氣:「哦,原來是你呀。」

可馬上又意識到什麼:「你說剛才說什麼?這裡是人骨坑?」

還不等朝歌回答,已經迅速四處轉望了幾圈的老賭頭坐不住了,以六十歲老頭子能動員起來的所有體力開始往坑外爬。

朝歌伸出手,把慌亂中的老賭頭拉出坑來。老賭頭出坑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怎麼會在這?」

朝歌凝神看著老賭頭:「我也正想問你。」

老賭頭哭喪著臉向四周望瞭望,然後有點急的對朝歌說:「咱回去說成不?」

回去的路上,老賭頭大致說了被其自己稱為活了這麼大歲數頭一次撞鬼的難忘經歷。

其實這個經歷很簡單,就如朝歌所料,的確是老賭頭在起夜的時候,迷迷糊糊的被三隻黃鼠狼樣的東西給牽走了,然後就越走越迷糊一直到清醒過來。

老賭頭之所以把老鼠說成黃鼠狼,一是可能因為的確有點迷糊,二是大概潛意識上回想起黃鼠狼會迷人的民間傳說。

聽完老賭頭的簡單迷糊而又難忘經過,往回走的一路上,朝歌開始認真推測起這位重新再現的隱身人。

首先是這個背後催鼠人的意圖何在。

從這個神秘隱身人的先後三次出手看,其中兩次設的三鼠之局都好像是在試探底細。但為什麼要試探身無術力的老賭頭?難道他有什麼值得如此試探的地方嗎?因為從催鼠人的設局手段看,的確是在處心極欲的逼迫著老賭頭什麼。

再有就是催鼠人的真正身份。

從其中一次催狗引朝歌破出阿光人陣推測,這隱身人除了非常關注著整件事態的發展外,而且更好像在某種意義上還似乎幫助著朝歌。但換一個角度看,他這種幫助的真正用意,又會不會是想操控全局,從而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看他對整件墳局事件的熟知程度,似乎此人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人,但從他那詭異催鼠之術看,其路數又很與兩族人不同。

但通過此次水火相鬥,對催鼠之人的術力朝歌又有了不同感受,似乎詭異的催鼠山術只是表面的東西,而真正的背後是種捉摸不透的可怕術力。從而朝歌推測出,詭異山術只是隱身人的一種表面手段,其用意是為了隱藏其術力及真正身份。

再從此人敢於把三鼠水局設在火旺之地,和水火相交忽然消失的意外之變看,催鼠人不但對朝歌運用兩族陣衍術的手法非常熟悉,而且已經達到了進退自如的地步。從這點上推測,此人身份應該不是五行族就是六甲旬。

但另一個問題隨之產生,如果是兩族之人,那又為何如此刻意隱藏呢?

想到這,不覺間朝歌兩人已經走回小院農舍中。梁庫和阿光還在熟睡著,並未因老賭頭的大手大腳而驚動起來。

老賭頭倒在炕上沒多久便呼呼睡去了。朝歌卻異常清醒全無睡意,他看著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熟睡老賭頭,不禁啞然,這個身無術力的老者,到底是心寬無憂,還是的確有些來歷呢?

正想著忽然窗外遠處傳來一聲極輕微的關門聲。從方位上隱約可以判斷,那正是婉姨、姐妹花還有土守形及其土家人分別住的兩間農舍。

朝歌心中一動,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情可出?但轉念一想,人吃五穀雜糧,難免不行正常為人之事,也可能是湊巧在這個時候發生,才引起了自己的多心懷疑。

於是朝歌不再多想,仍接續剛才進門前對那個隱藏人的身份,及其探測老賭頭的真正意圖進行猜測。但想著想著又不自覺的回到剛才那聲關門,因為按照朝歌的思維慣性,雖然對曾生疑過的念頭不再思索,但潛意識上仍在不自覺的進行著關注。

朝歌就放下對隱藏人的猜測,而又再次認真想了想這深夜關門聲的是否異常性。但這仔細一想不要緊,卻像不經意在拔起的一棵野草間,竟帶出無數瑣碎細小的根須。

他首先對自身進行了一次反省,反觀自己近日來是否因為過於對古村遺址挖掘的關注,而忽略掉了很多藏在表面下的異常細節。

從這次事隔多日隱身人再次出手中,讓朝歌也開始正視起對老賭頭來歷產生了懷疑。之所以以前沒有認真對待,一是因為被外事繁忙、二是被梁庫以及眾人的一種融恰氛圍給掩蓋掉了。

但這正常嗎?以婉姨的心機和眾人的聰明,再加上他們因本身特殊家族命運而歷代養成的一種自我警覺性,在對外界事物的敏感度,從根本上要遠遠超出並無深刻家族體會的朝歌。

而這種表面上對來歷確實有些疑點的老賭頭表現的毫無芥蒂,正常嗎?如果不正常,那眾人又在互相掩飾著什麼?

朝歌再次想到了同樣在極力隱藏著自己身份的神秘催鼠人,不但對每個進入牧家村的可疑人進行試探,而且也極力隱藏著自己真實術力。

對兩方可疑點的交叉思考後,很快一個驚人的推斷閃現朝歌腦中:這個神秘的催鼠人很可能不在別處,而是一直就隱藏在身邊的這幾人之中。

而所有人在經過那次打麥場的尖叫之後,也開始暗暗的留心起周圍的每個異常變動。也許他們早就隱隱覺察出這個神秘的隱身人就是眾人當中的一個,所以表面合作同時,私下裡卻處處各自提防。

在九鹿縣等的一連串合作中雖然默契而不畏生死,那一是因為的確在多日的相處中他們開始彼此逐漸產生了患難相融之情,二是因為只有朝歌才是唯一最終解開墳局之人。

而尤其是最後一種可能,恰恰也應該正是催鼠之人的最終目的。

朝歌越想越心驚,本來靠在炕牆上的後背漸漸坐直了起來,他抬眼又無意間看到了吊在房樑上的那塊紅布。正是這塊紅布讓他在夢中驚醒,從而能及時的捕捉到隱身人的蹤跡。

但這個細節回想起來也變的異常無比,因為當朝歌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在清醒前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否則根本無法看到這塊紅布。也就是說,自己的醒來很有可能被一種術力快速所催,神情並未完全醒來時便已睜開眼睛,從而下意識的看到紅布中產生了那個惡夢。

而催朝歌醒來,也正是有人發覺到了老賭頭被催鼠人所迷,所以讓朝歌及時跟到,這樣自己就可以在暗中方便探測出這神秘人究竟是身邊的哪一位了。

現在我們再回到剛才的那一聲關門,可以順理推出很有可能有人在無法追測出那個隱身人後,又悄悄回到了房中。

而且當看到輕輕動了下身子的阿光,朝歌更推測剛剛出門又回的人決不止關門聲的一個,因為按阿光體質來說,就算其身無術力,但對周圍的敏感度也要遠遠超過常人,可剛才他和老賭頭推門回來的一陣瑣碎聲,完全沒有對阿光產生一絲影響。梁庫可以睡的很死,而阿光也睡的很死,也就未免有點難以理解了。

想到此,朝歌走下地,再次推門而出,靜靜立於村野夜色之中,他長長的吸了口,然後緩緩向四周望去,從今天起,除了梁庫,他不可以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6
第五十七章:屍跡(上)

    雨過天晴的第二天,碧空千洗,鄉野萬新。

    吃過早飯,由村民和土族人及朝歌婉姨等組成的挖古大軍,開始陸續向村外坡地聚集了。

    出發之前,牽著手的姐妹花輕踏朝露的來到了朝歌房前。小靈曲起嫩蔥一樣的小手敲了敲窗棱:「阿光大懶蟲該出發了!」

    房內土守形已經來了,正和朝歌等人在合計著如何有效組織起眾多人手,否則七手八腳的亂挖一氣,偌大一座古村遺址必毀無疑。

    梁庫老早就注意到了姐妹花往這邊走來,提前求大家不要出聲,成心想和姐妹花玩玩捉迷藏。眾人全當了耳邊風,該幹嘛還是干嘛,只是在真等姐妹花臨近時,不知道是眾人陷入沉思,還是最終決定給梁庫幾分面子,竟不約而同的消了聲。

    梁庫不禁大有點感激涕凌,可一聽到小靈連嬌帶嗔的喊著阿光,臉上頓時僵起一片愁容。心下酸溜溜的不免想起自從九鹿縣歸來的這幾日變化,小靈越發的對阿光蠻橫了,就算他梁庫再遲鈍也能強烈感覺的出這蠻橫背後的危險意味。

    梁庫曾不止一次的暗暗檢討過,到底自己哪裡做的還不夠,導致心愛的小靈被併不見得比自己帥多少的阿光迷惑漸深。當然對這個所謂「帥」的衡量,梁庫向來是不以貌自取的。

    難道是自己的不夠專一?總是徘徊在兩姐妹之間?但老實講,在梁庫的潛意識裡,總把兩姐妹當做一人的不同兩個可愛側面的。如果硬要把她們分開,那簡直是暴什麼天物。

    但面臨著每況愈下的嚴峻現實,梁庫不得不開始進行深刻思考了。是堅決捍衛自己的完美感情主義?還是痛苦做出專一抉擇?

    為此,梁庫自認理性客觀的把自己和阿光做了下優劣對比。論身高,差不多都是1米75,;

    論長相,哦對了,這點好像對姐妹花並不重要;

    論身價,哦也對了,在由如仙子般的姐妹花面前提錢,好像有點惡俗;

    那就論飯量,嘿嘿,就算你兩個阿光也不是我梁庫對手;

    再論論氣質,恩,這點很重要,男人就是要有氣質!而且在這點上,梁庫向來對自己是有相當自戀情結的。就說他窮了十代人光榮歷史,幾乎囊括了所有勞動人民的優良品質,比如重情講義、吃苦耐勞、積極向上、心地善良、等等等等。

    雖然現在有錢了,不但讓他沒有絲毫變質,反而在某些層面得到了更高提升,就像現在維持整個團隊的運做,還不是他梁庫起到了不可忽略的作用。

    再看看你阿光,別的就不提了,最讓梁庫看不順的就是那整天一副笑咪咪的樣子,別人說那是陽光,在梁庫看來那實在是有點陽光氾濫。再有就是無論對什麼都抱著一種淡薄無爭的樣子,年輕人怎麼可以這樣呢?世界是這樣的美好,生命是這樣的壯實,借用一句街頭聽來的福建民歌:愛拼才會贏!愛拼才會贏!

    但梁庫卻並不知道,燦爛的阿光雖然年輕,生命卻並不壯實,因為那個家族奇病,讓他每活一時,都可能是最後一刻。真不知道梁庫有朝一日知道了真實情況,他又會以什麼樣的心情對待此事。因為我們愛拼的梁庫無論外表多麼如他所說的堅強,但卻有個致命弱點:心太軟。

    面對小靈的連嬌帶嗔,阿光雖然還是好像往常一樣慣有的微笑著,但卻笑後低了低頭並未響應。

    梁庫就更加看不順眼了,他覺得這阿光實在是裝腔作勢,人家仙女一樣的小靈能接近你,那是多大的面子,你阿光竟然扭扭捏捏的躲躲閃閃,這絕對是不可饒恕的!先不管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單只你傷了小靈的心,那便是萬萬不可以的。

    梁庫於是鼻子不鼻子臉不是臉的對著阿光吼:「喂!叫你那大懶蟲,沒聽見那!」

    阿光不被察覺的微微一紅:「呵呵,我在,馬上就走。」

    小靈聽了梁庫語氣卻真的嘟起了小嘴:「你這個壞庫子,要論大懶蟲呀,你可是這裡最大號的懶蟲了!」

    眾人笑聲之中,梁庫立時有想吐血的感覺,好人難做,有情的好人更難做。

    小輕柔柔的接道:「呵呵,阿褲呀,你這麼粗聲粗氣的,晚上可要注意了,還不把人吵死呀!」

    小輕說著,茫茫中不自覺的向房內朝歌的位置尋了尋。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婉姨的聲音:「呵呵,小輕妹妹不要擔心,我們的朝歌比誰睡的都好,可不像妹妹,好像總睡的不著。一晚上不知道要醒來幾次呢。」

    表面婉姨對小輕的笑語在外人聽來,滿是大姐對懷情小妹的有趣調侃,但卻讓朝歌心中一動,話外之音聽來,在似乎暗示著小輕昨夜曾醒來外出。

    小輕俊臉桃紅中一羞,小聲回:「原來婉姨也醒來了,那可是我的不好了。」

    一對一答,一笑一羞,竟都不留痕跡的把對方點了出來,朝歌暗暗吃驚,時至昨晚他想通了所有關節才發現,平日眾人的每個細節中,無不處處暗藏機峰。不過又一想到小輕對自己暗暗流露的點點關切,不由的心頭一柔,一時間眾人的真真假假、情情義義全都湧將過來,讓一向冷靜自持的朝歌,也不免稍稍的有點亂。

    眾人出了朝歌的小院,前前後後的一大幫子人開始往村外的坡地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梁庫今天走的頗快,一個人單單的走在前面。扯著脖子四不像的模仿著福建話腔,大唱著他的「愛拼才會贏。」從後面遠遠聽來,有點像是吼。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7
第五十八章:屍跡(中)

徵集來的村民加上土族人,男女青壯熱熱鬧鬧的將近有二百人。他們被平均分成了四組,一組由朝歌帶領,從坡地的東面挖起;二組由婉姨帶領從坡地南面挖起;三組由阿光帶領,從坡地西面挖起;四組由土守形帶領,從坡地北面挖起。

深諳考古的姐妹花小輕小靈起統領作用,以免不按規則的亂挖,影響遺址的完整出土。

梁庫和老賭頭率領村裡的婦嫂女幼負責後勤工作,保證飯菜和漿水的及時運送等。這讓梁庫老大的不願意,憑什麼他梁庫就不可以加入重要的挖掘工作,感覺很不被重視的說。

牢騒歸牢騒,工作上還是不可以馬虎的。梁庫親自負責起對小靈小輕兩人的專門服務。

但這樣一來,該輪到老賭頭髮牢騒了,因為這就意味著剩下的二百多號人的所有餐飲重擔,都落在了他一個孤寡單弱的老頭子肩上。

對古村遺址的全面挖掘開始了。

偌大一塊坡地上,按四個方向匯聚了熱情高漲的二百多號人。鐵鍬大鎬、坡土飛揚,再伴著村人們勞作習慣式的嘻嘻哈哈說說笑笑,讓人立身其中,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渾身是勁感。

由於考古挖掘不同於農田翻地,越是深入越是需要仔細。還好事先幾乎所有地下遺蹟所在都被朝歌打上了標記,再加上姐妹花的細心照應,兩天來,挖掘工作在快速而有順利的進行著。高處望去,整片坡地中,一座古村遺址正一點點的顯露眼前。

朝歌在帶領挖掘之餘,卻時刻沒有忘了對每個人的細緻觀察。一言一語,一動一行,平靜自然的表面下,是看不見的人心暗流。這個隱藏的人就像是個潛伏未發的病毒,如蛆俯骨的跟隨著每個人。

兩天來沒有發現絲毫變化,老賭頭卻越來越變得神經兮兮了。自從那晚人骨坑被迷後,好像落下了後遺症,總是神神鬼鬼的躲閃著什麼。但越是如此相反越是引人注意,而且當你以局外人看所有人的行動時,你就會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每個人的不經意行動中,卻都在圍繞著老賭頭轉。

而老賭頭也好像越發的喜歡上這種神經兮兮的生活了,竟然喜歡不管白天晚上,門前身後的抽冷子嚇梁庫。這讓梁庫頭痛不已,再三警告,如果再這樣,非打電話把他送進神經收容所不可。然後便看著搖搖晃晃不以為然走去的老賭頭,像一家之長似的痛心疾首:我為這個集體操盡了心,你能不能讓我省省心!

但讓朝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隨著挖掘的不斷進展,小村裡開始了更複雜的變化。

那是一天的中午,眾人回房小歇,順便再協調一下挖掘進展,老賭頭卻忽然再次失蹤了。

起初每個人都裝做不以為然的樣子,但也同樣在以各自的方式暗暗探尋著。在朝歌的暗示下,梁庫終於發覺好久沒看見神經兮兮的老賭頭了。第一反應就是嘿嘿偷笑,終於可以清淨一會了。

但轉念一想又有點不對,雖說這老賭頭越來越有點讓他頭痛,但要真讓他孤身寡老的一個人在外面不知所蹤,這是梁庫萬萬做不到的。會不會真的被自己平日的過激言行給刺傷了心呢?

於是我們可愛的典型刀子嘴豆腐心的梁庫,第一個身先士卒的急急尋了出去。

雖然梁庫臨走前喊了一嗓子試圖號召大家一起尋,但一直等到梁庫走了好久,婉姨等人仍靜處不動。大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外人看來這也沒什麼,畢竟老賭頭這麼大一人了,身體雖老卻也健康,雖有點神經兮兮,但明顯像是個人喜好式的惡作劇。

而作為局內人,在朝歌看來卻再有戲不過了,大家每個人都不肯邁出第一步,大概不外乎兩個原因:

其一,正如上所說,如果對於一個並不知情人骨坑被迷和背後存在個隱藏人來說,今天老賭頭的暫時性消失,很有可能不過是老賭頭的另一次惡作劇罷了;

其二,就算按人情角度看,隨梁庫一起出去尋找老賭頭也並沒什麼特別不可理解的地方,相反在一片各自猜疑中能顯出某種單純。但誰又能肯定老賭頭的此次失蹤是故意設下的一個局呢?就算不是局,如果誰第一個尋出後,其它人卻沒一個再出去,但老賭頭的確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到時就算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朝歌卻並不擔心老賭頭會出什麼事,因為他已經有七成把握認定這個隱身人就在面前的這幾位之中。就算他的猜測有誤,老賭頭也應該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因為從隱身人的手法動機看,似乎只是想探底或是在等待著什麼東西。如果真要想加害的話,憑他的可怕術力,恐怕眼下沒幾個人可以單獨抵擋的了的。

朝歌正巧藉著這次機會再次對每個人進行觀察,暗暗想來,這老賭頭的連連故做神經,倒像是頗有深意了。

外靜內洶的有趣對峙中,倒是土守形先做出了點實質性動作,他要在一邊的雷子出去幫梁庫找找。

少年雷子雖然對梁庫一向不見得有什麼好感,但即便有著敢與全天下人做怒的火暴脾氣,對老爹的話卻是從來不拗的,聽完便無聲的跨出門去了。

於是好不容易有了點變化的房內,又回到剛才的膠著狀態之中。

正當朝歌想設法牽動僵局的時候,梁庫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門也沒進,就扶在窗框上,大口喘氣語無倫次的說著:「找…找到了!出…出大事了!」

還沒等表達完全,就又急三火四的跑去了。

按梁庫一貫愛誇張的脾性,這所說的大事,也頂多就一小事兒。但從剛才的誇張表情看,這誇張大事又似乎的確有點不同尋常。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真不曉得這所謂的大事究竟意味著什麼。

推開房門、走出院子、踏上村路,眾人的腳步越來越快,因為順著梁庫跑去的方向他們發現,那正是坡田古村遺址。

這次又是坡田遺址,又是老賭頭,雖然不說,在眾人心裡又一起的再次升起了那個疑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此時正當晌午,吃完飯小歇的村民們還沒返回,偌大的坡田遺址被曬的熱烘烘靜悄悄的,遠遠望去,四處從遺址中挖起的潮土在蒸蒸的往空中散發著濕氣。

朝歌向坡田四處望瞭望,因為整個坡田相當部分已經在大面積發掘中被挖成了大大的四個平底坑址,坑底是古村遺址的房舍屋基和幾條縱橫交錯的古鄉路,坑外邊緣是高高堆起的坑土,所以一時還無法看得完全。等再接近些走到坡田邊,才忽然發現,就在東區的坑址旁的土堆上,一動不動的趴著三個人,正悄悄的探頭往前面的坑底看些什麼。

從衣著和身形上,朝歌一眼就辨認出這三人正是梁庫、老賭頭、雷子,這下讓朝歌就更有點莫名其妙了。本以為是老賭頭出了大事,但照現在看來似乎又完全不像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7
第五十九章:屍跡(下一)

    朝歌等人順著坑與坑之間還未挖通的土梗向梁庫三人走近,雷子最先發覺後面有人,回過頭就看到了正走過來的朝歌。接著梁庫也回過頭了,一看見人馬上就揮手示意眾人息聲蹲身,然後又再次用臉部的誇張肌肉表情向眾人證明,坑底似乎正發生著比恐怖還要恐怖的大事情。

    這要是就梁庫一人,朝歌也不一定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但連一向不喜與人為伍的雷子、還有畢竟已經上了年歲的老賭頭也跟著趴在一旁,就未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於是朝歌眾人一同息了聲,彎著腰放輕腳步,一點點的來到梁庫三人身邊。順著一左一右梁庫和老賭頭極為神經質的手指方向,朝歌並沒看到什麼觸目驚心或是不可思意的事,而是在寬闊坑底的一個遠處角落裡看到了兩個人,兩個正赤手相搏的中年男人。

    那兩個中年人一個肥胖,一個精瘦。胖子顯然佔了上風,拳腳亂加中雖然不懂什麼所謂的功夫,但不時聽到碰碰的招呼到瘦子身上。距離不算近,聽起來卻仍聲聲在耳,而且一邊不停的逼迫著,一邊嘴裡不知道在喋喋不休的罵著什麼。

    瘦子雖然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力,但很冷靜,時不時的抽冷子還上半拳兩腳,卻幾乎都招呼在胖子的要害上。而且在躲閃胖子的攻擊時,大多是往左側的一個方向躲。按理說這種有規律的躲閃,通常會被對方抓住時機給予重擊,奇怪的是,瘦子卻連連奏效,幾乎百試不失。

    等打鬥中兩人偶爾轉過正面時,人們才發現,原來那胖子的右眼深深凹成了一個黑洞,顯見是曾經受過嚴重外傷,而導致失去了一隻眼睛。所以也就理解了瘦子為什麼總是往左側躲,因為那正是對方容易產生盲點的地方。

    所在眾人幾乎都是看慣風波險惡的主,面對始料不及的突發事件,通常都先沉下心來冷靜思考。而這就更是朝歌的性格所長了,朝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兩個村民在打鬥,但仔細看到兩人的城市衣著和陌生面孔,又馬上否定了這個推斷。

    但這兩個城市中年男人又為什麼在這裡殊死相搏呢?要知道,在這個偏遠荒僻的小村,平時能偶爾路過幾個鄉里人物,已經非常罕見難得了。要不是朝歌等人是為了拆解墳局而來,這小村的許多人幾乎近其一生也很難見到城裡人。

    正不解間,梁庫悄悄的把頭湊了過來,事態嚴重的:「有沒有聽過一個古老傳說?」

    朝歌在聽,眼睛仍全神貫注的盯著前方。

    梁庫的聲音更小了:「聽說人要是橫死暴死的,死後不管過多少年多少代,在死的地方就會經常出現他們臨死前的最後一個場面。」

    梁庫邊說邊一直盯著朝歌的臉部表情,稍頓了頓:「他們會不會就是這底下埋著的…。」

    朝歌不等梁庫說完便皺了鄒眉,看來梁庫的老毛病又犯了,凡事不是往極好處想,就是無限制的天馬行空。

    梁庫一直在注意著朝歌神情變化,馬上理會到了朝歌心中活動,很快一轉:「我就知道這瞎說是胡扯,也不看看他們穿的什麼衣服,都是老賭頭在瞎猜。」

    說著狠狠的向另一側的老賭頭無比蔑視的瞥了一眼,又接著更加的小聲:「據我推測,他們鐵定是盜墓賊,早盯上我們的古村挖掘了,趁我們吃飯不注意就過來混水摸魚。現在他們一定是挖到了什麼東西,然後分贓不均開始對鬥!」

    朝歌眉頭又是皺了一皺,但顯然這次是被梁庫說動了。因為朝歌曾聽爺爺牧三文不止一次講過,自古盜墓者大都是親族配合,否則很容易生出謀財害命的事端來。對照眼下情景,梁庫的猜測似乎有幾分道理。

    老賭頭也一直注意著梁庫在對朝歌小聲嘀咕著什麼,但梁庫好像成心不讓老賭頭知道,這就更讓老賭頭著急了,神情看起來像是怕被搶了頭功似的,再被梁庫蔑視的瞥了一眼後就實在忍不住了,壓著嗓子急重聲明道:「是我發現的!」

    朝歌凝思便明白了此次事件的大概經過。一定是老賭頭不知如何無意中發現了坑底的那兩個人,然後是找出的梁庫發現了老賭頭,最後是沿著梁庫方向尋來的雷子。

    梁庫沒再理老賭頭,而是手摸下頜望著還在殊死對拼的那兩個人,嘿嘿的裝出兩聲奸笑:「嘿嘿,所以在我的冷靜思考下決定,讓他們鬥個兩敗俱傷,然後我們再那個什麼漁翁得利!嘿嘿…寶物啊寶物…。」

    老實講,梁庫的扮奸充笑實在效果不咋樣,反倒更像自娛自樂中的傻小子。

    朝歌卻想的是,如果真是兩個盜墓毛賊的話,他們的行動又怎麼可能逃過感知敏銳的婉姨、姐妹花等人呢?或是另有什麼原因嗎?

    一邊的土守形等人雖聽不到梁庫在說些什麼,但怕驚動了坑底人,所以都未出聲,凝神注視著坑中變化。阿光不時的悄聲給姐妹花講著一些她們無法感知到的細節。

    此時坑中兩人的對斗更加驚險了!

    剛才還只是死命徒手拼打,現在已經各自操起靠在坑壁上的大鎬和鐵鍬,更加你死我活的械鬥起來。

    胖子力大勁猛,掄起來的大鎬每次都像砸樁子一樣的狠命砸在瘦子擋起的橫鍬上。而且邊砸著邊還是不停嘴的咒罵著什麼,乍一看就像是一位獨眼悍婦,正憤憤激情的揮舞著大鎬謀殺人命。

    瘦子眼看越來越支撐不住了,但遠遠感覺起來仍是絲毫沒有慌亂的跡象。這讓眾人擔心之餘不禁又對他另眼相看起來。

    械鬥不同赤手,鐵鍬大鎬稍弄不好就會傷人性命,不管怎樣都應先制止再說。朝歌正想起身出聲,卻又忽然注意到兩人對斗中一個不被注意的變化。就當胖子的大鎬再次轟然擊在瘦子橫鍬上的時候,瘦弱中年人招架不住的就地一倒,樣子七分自然,三分倒像是故意裝成。

    而就在倒地的一剎那,瘦子藉著仰倒雙肘後撐的姿勢,左手肘部迅速把身後的一塊像磚石類的東西暗移到身側。

    因為此刻瘦子正好背對朝歌等人,對面的碎嘴胖子絲毫沒有發現他的這個動作。從瘦子的冷靜表情和這個幾乎不被察覺的細微動作,朝歌馬上意識到,這看似瘦弱的中年人一定在有計劃的進行著什麼。於是本想出聲制止的念頭,又暫時收了起來。

    坑底,獨眼悍婦看到瘦子不支倒地,眼中喜光爆射,不等他爬起來,便就更狠命的掄起兩頭長尖的大鎬向對方砸下。

    剛才瘦子倒地的那個細微動作,除了朝歌,同樣也沒逃過土守形婉姨等的眼睛,姐妹花雖因距離稍遠而無法感知出這個細節,但有旁邊阿光的小聲解釋,也自然發覺出其中有異。

    只有梁庫驚心動魄的無比投入著,當看到胖子凶光爆射的把大鎬掄向倒地無助的瘦子時,實在忍不住的立起腰想要大聲喝止,卻被一邊的朝歌按住了。

    眾目屏息之下,胖子手中掄起的大鐵鎬夾著風,由慢漸快的巨刨而來。

    相比之下,倒在地上的瘦子就像支雛羊,在靜靜的看著撲壓而來的惡虎。

    朝歌、土守形、婉姨、姐妹花早已經不自覺的掐起了掌訣,一旦瘦子不支,依地勢快速引發術力,可使凶狠的胖子瞬間癱瘓在地。

    可就在大鎬掄下距離瘦子還剩半米的時候,瘦子不慌不急的舉起了手中的鐵鍬,但這次舉起的鋼鍬並未像剛才一樣去橫起抵擋,而是豎著舉起,被土層磨的鋒利刃亮的鋼鍬尖正巧對準了胖子緊握鎬把的手指。

    這下情況驟變,如果胖子堅持把手中大鎬刨下的話,自己的手掌勢將被鋒利的鐵鍬尖齊齊切斷。但改變方向已經來不及,這幾乎用盡全身力量的一擊,再加上瘦子迎上來的鋼鍬,一來一迎間的電光火閃,根本不給胖子任何選擇,情急之下雙手一撒,大鐵鎬呼的一聲飛出,爆土激揚的砸在了距離瘦子只有不到半米遠的地面上。

    大鎬飛出落地的一剎那,朝歌等人同時手中一緊,湧出一層濕汗。

    胖子也反應極快,大鎬飛出之間,快速前撲一把掐住了瘦子的脖子。近身相搏,長鍬無用。本來幾乎已經力盡氣脫的瘦子,看起來只能做些越來越有氣無力的反抗。

    可就在朝歌等人想再次準備掐掌引發術力的時候,場中又有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看似越來越無力的瘦子,此時的左手卻慢慢摸向了剛才藏在身側的像磚石樣的東西。

    朝歌立時明白了這瘦子一連串動作的意圖,他一定知道自己如果一直堅持械鬥下去的話必死無疑,於是先佯裝倒地,然後恰倒好處的逼飛胖子手中的大鎬再等胖子近身相搏時完全鬆了警惕,再利用胖子左邊瞎眼的盲點,拿起石磚竭盡全力對胖子進行致命一擊。

    朝歌不禁心中一震,這瘦子不但心計陰深,而且更驚人的是在如此險惡相拚中還能做到如此冷靜,步步巧施環環相扣,給人感覺竟如同早設計好一般。

    同時看出其中險惡的婉姨幾人也都齊齊的眉頭一皺,要知道剛才只做招架而不還擊的瘦子,一直在有意的保存著實力,再加上此時全力集中的胖子如繃緊到極點的鋼弦,被瘦子這拚力一擊,腦漿迸裂崩潰無疑。

    朝歌不敢遲疑,如再耽擱下去,恐怕兩人的身份意圖沒看出來,先是有死人的危險了。於是推動掌局準備引發術力了,而此時的梁庫也再也忍不住,挺起身要大聲喝止了。只不過尚未看出其中門道的梁庫是在為瘦子擔心。

    於是就在瘦子慢慢把握緊的磚石對著渾然不知的胖子左腦砸來的時候,朝歌、土守形、婉姨、姐妹花也同時推起了掌局,身無術力只能靠聲音來提醒的梁庫、老賭頭、阿光一起張開了嘴。

    就在千鈞一髮、將發未發靜極而又驚駭的那一剎,忽然在眾人背後輕輕的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呀?」

    頓時如同已經高高揚起即將拍下的驚濤巨浪,瞬間被定格在半空,這一刻,整個世界被凝固在當下。

    與此同時,坑底遠遠傳來一聲撕心慘叫!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7
第六十章:屍跡(下二)

    連連突變中,眾人一時僵在當下,不知先看坑底還是轉身觀後。

    就在極短的一瞬間,朝歌、婉姨最先轉回了身,於是他們就看到了站在身後的兩個陌生人,一個女人,一個男人。

    女人面容嬌美,一身少女般的鮮豔衣裝,雖眉角間已經略略顯出大概年近三十的少婦模樣,但聲音聽起來卻說不出的柔嫩婉轉,甚至有點獨具特色的嗲。此時正彎腰低頭,一臉好奇有趣的看著朝歌。樣子竟像極了少男少女時代一同窺探獵奇的有趣神態。

    男人站在女人身後不遠的地方,看樣子大概已經四十往後了,此時正一臉愛意的看著少婦。

    朝歌腦中飛閃,一時推測不出眼前身後到底在發生著什麼。

    女人眼波流轉,看了看尚未反應過來的眾人又補了句:「你們在做什麼呀?我可以知道嗎?」

    朝歌沈了沉氣,卻不知如何回言,一邊的梁庫卻忽的站起來大叫:「別走!不許動!」

    這一喊,大家又顧不上身後的這對男女,一起轉過身向坑底望去。坑底的一胖一瘦可能察覺到了這邊有人,此時正一前一後、歪歪斜斜的往坑外逃去。剛才瘦子那一磚石正砸在胖子的左頭上,血順著左臉左肩灑了一身一地。

    大概最後關頭,還是被胖子稍稍躲開了點,否則那一磚石打個正著,恐怕此時的胖子早已絕地不醒了。

    梁庫扯著嗓子更加大了聲:「我是村…村派出所的!你們都給我站住!」

    儘管梁庫急中生智的這一喊有點漏洞百出,但很明顯對這一胖一瘦卻很有效,蹣跚飛步逃的更快了,轉眼就消失不見。

    朝歌等人因為剛才被身後一男一女所驚,手中忘了推局,現在再想起來引發術力阻止胖瘦二人逃脫,恐怕已來不及了。

    梁庫狠狠的把腳一跺,大有痛失寶物的惜恨之情。

    老賭頭卻一臉風涼的裝作認真狀:「哦?村有派出所嗎?還真頭一回聽說,我得報報案。」

    梁庫正有氣沒地方放,瞪著老賭頭,憤憤中噴出一腔口水:「你少廢話!不幫忙去追,還在這跟我裝蒜!」

    老賭頭把眼一翻:「身強體壯的,你怎麼不去追呀?那兩位可是亡命之徒,讓我去追,你想謀殺呀!哎!現在的年輕人…。」

    兩人鬥嘴間,朝歌已經站起來,轉過身再次看向了那嬌豔少婦。

    女子此時已完全沒了剛才的好奇狀,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驚恐,凝目坑地方向,嘴裡不斷的默唸著:「好恐怖!好恐怖…。」

    身後那中年男人急步走過來,一隻大手摟在了女子肩頭。女子順勢把頭依在男人懷裡,柔聲顫抖:「平哥,你沒看到,剛才那兩人,好恐怖哦…。」

    被稱為平哥的中年男子,把女人摟的更緊了,不住柔聲安慰著:「別怕別怕。」

    兩人樣子像極了一對恩愛夫妻,但從年齡上看,男子幾乎要大出女子近二十歲,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可真是一對標準的老夫少妻了。

    他們是誰?

    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與坑底突然出現的一胖一瘦會有什麼關聯嗎?

    看著眾人的一致疑惑目光,中年男人微微一歉說了話:「對不起!柔妹沒打攪你們吧?」

    想來一定是兩人平日的習慣了互稱哥妹,與外人說話也不自覺的帶了出來。以至於在眾人聽來實在是有點不太適應的感覺,再加上剛才的諸多疑惑,眾人表情看起來就更加的不好形容了。

    被稱為平哥的中年男人會過意來,不過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神情,只又是補充道:「哦,我們是回鄉尋親探祖的,路過這裡,看到你們在這…這個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呵呵,所以就過來了。」

    朝歌一聽到尋親探祖四個字心中不禁一動,從另一個角度看,恐怕在場的除了有些不太確定的老賭頭外,幾乎都可以算的上是來探根尋祖的。這位突然而至的中年人,到底是語帶雙關,還是自己多疑了呢?

    此刻眾人也幾乎都如朝歌一個想法,神色不驚心裡卻齊齊一動。

    少婦卻好像對眾人的古怪神色熟視無睹,眼波流動,在朝歌等人的衣著上一一劃過,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掃剛才的恐懼狀,面帶喜色嗲聲道:「呀!你們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吧!」

    說著話,少婦的頭依然還偎在男人的懷裡,男人則一聽到少婦的嗲聲嗲氣便很舒服的微笑著。分明是一副愛女人愛到骨子裡的神態。

    婉姨微微一笑接了話:「是呀,我們都差不多,也都是來尋根探祖的。」

    婉姨說這話的時候,朝歌這邊的人,幾乎個個都在注意著這對夫婦的沒個細小變化。

    少婦仍是一臉天真的樣子,頭從男人的懷裡抬起來驚喜道:「呀!那太好了!說不定我們還是親戚呢!」

    這兩句普普通通的對話,在眾人看來實在是虛虛實實中充滿了你來我往的相互刺探。這女人雖然是一天真懵懂的樣子,言語上卻處處給人以進為退的感覺。

    婉姨乾脆順勢一迎:「是嗎?要真是那樣可真是難得。不知道妹妹的祖姓怎麼尊稱?」

    眼見兩人話鋒越對越激,少婦剛要再說,男人卻輕輕摟了摟女人接了話:「呵呵,要真是那樣當然好!只是我們祖上都是窮人,早斷了家譜上的傳承,能不能確定在這附近還很渺茫。這次出來雖說是尋祖,但實在也是沒抱太大希望…。」

    說到最後一句,中年男人神色稍稍一暗,像是被什麼觸到了心事。

    剛還撒嬌著的少婦一聽到男人這句話,臉上神色也不被察覺的一淡,幽幽嘆了口氣:「平哥,你就是想什麼都太悲觀了。只要我們努力,肯定會有希望的!」

    男人轉而一笑,低聲對少婦道:「嗯,柔妹說的對。我們走吧。」

    說著兩人相依相偎著轉身離去,說也奇怪,明明是尋祖失落的淡淡情緒中,卻給朝歌眾人一種生離死別的絕望之情。

    沒走幾步,少婦好像又想到了什麼,邊回頭望瞭望眾人和坑底,邊柔聲對男人疑問著什麼,更停住腳像是要走回來的樣子。卻被男人柔聲勸阻了,女人嬌了幾聲,最後還是依了男人一同遠去。y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8
第六十一章:屍跡(下三)

    一直看著他們消失村野間,朝歌眾人才漸漸收回目光,卻都沒出聲,仍沉默著各自想著剛才的事。

    梁庫最怕這種死氣沉沉的靜默了,他對這對老夫少妻並沒多大興趣,一直所牽腸掛肚的倒是剛才那一胖一瘦到底為了什麼寶物爭的你死我活,於是急急夥同老賭頭一起跑下坑向剛才兩人拚鬥的地方奔去。看來梁庫是認定有寶物了。

    坑邊眾人仍沉默思索著,努力猜測著這對夫婦來歷的各種可能。婉姨忽然眉頭一展道:「剛才這對夫婦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眾人在沈思中一同抬起頭看向正微笑著的婉姨。

    婉姨眼神劃過阿光和姐妹花,最後落在朝歌身上:「你們看,他們的出現是不是很像當初我和小輕、小靈剛剛進到牧家村時候的樣子?」

    當初因為大家都各自隱藏著身份,所以都盡力找出各自的藉口和扮出一副表面悠然的樣子。對照一下剛才這對夫婦,確實有七分相像。

    小靈呀的一聲:「呀!我和婉姨想的一樣呢!他們很可能也是跟我們一樣散落各地的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後裔。看他們剛才說來這探親尋祖的,不管是什麼意圖,都一定與墳局有關。你想呀,如果他們是無意說出的,那自然證明他們的確是跟我們一樣來的。如果他們為了試探我們而有意這樣說的,那就更證明他們是兩個家族的後裔了!你們說是不是?」

    小靈越說越來勁,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對。小輕也柔聲補道:「嗯,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相信大家都留意到了剛才的一個細節。雖說我們在全神注意著坑底那兩人的拚鬥,但對於週遭風水地勢的相互受力卻是時刻敏感的,就是一隻飛鳥落下來,也都會因外力的加入而對原有的狀態產生干擾。但兩個成人的如此接近卻讓我們絲毫沒有察覺出來。這大概只有一種可能…。」

    「他們身懷術力。」朝歌終於接話了:「因為只有身懷術力的人才懂得如何減輕這種干擾,或是催出另一種干擾來麻痺正在全神注意著坑底的我們。」

    朝歌所說似乎更印證了姐妹花和婉姨的推斷,但剛說完卻眉心一緊話峰忽轉:「但也正是因為這點,讓我更不好判定他們的來歷。」

    朝歌並未去看眾人的疑惑神情,而是凝視著那對夫婦消失的方向緩緩接道:「因為五行族和六甲旬所習練的陣衍導引各異,從而導致了不同體貌性格特徵。但從這對夫婦身上表現的卻並不明顯。」

    五行族偏旺命局再加上過煞陣衍導引,常常壽短性暴。膚色與體貌都偏向各自五行所屬的特徵,就像土守形的灰黃枯幹,金性婉姨的冷削慘白,六甲旬因為命局導引刑傷過偏,所以不是身殘就是身患奇病。

    雖然隨著導引的工夫逐漸加深,兩族人的高手可以相應壓制些過激脾性,但體貌特徵上卻是無法改變的,就像性格各異的土守形和婉姨。未習導引的土行族火暴少年雷子卻是個典型的代表例子了。

    眾人對此點感觸最深的,恐怕就屬身患奇病的阿光了。雖然他是個特殊事例,因為放棄了本族導引,從而導致了意想不到的惡變,但也正是因為這,才讓阿光的整個家族對陣衍導引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此時阿光接道:「說的對!按理說,既然身懷術力,那就一定會越來越明顯的體現出各自所屬五行的體貌特徵來。但看這對夫婦即不像五行族的,也不像六甲旬。就算身患像我一樣的奇病,但看那已經四十有過的中年男人又完全沒有一點絕症奇病的跡象。這又是因為什麼呢?難道兩族的陣衍導引之中還有我們意想不到的奇變?」

    剛剛還有點興奮的姐妹花此刻靜了下去,婉姨也重新陷入沈思。

    過了好一會從來少言寡語的土守形說話了:「能練出術力的人很多,應該不止我們兩族人。」

    土守形的話從來就不多,但也從來都有份量。立時把僵住的眾人帶入到另一個全新思路中。

    婉姨點頭道:「土師傅說的不錯,我們大都侷限在兩族範圍內想事情了,卻忽略了另一種可能的存在,我們回頭想一想兩族人曾經遭受的那次災難性變故,如果那真的存在的話,除了兩族人外,完全有可能存在一個另外的勢力。」

    其實這種思路並不是大家沒有想過,從第一眼看到人坑中被術力幾乎同一時間殺光的百骨的那一剎,幾乎所有人都曾猜測過這種可能。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對五行村的關注,再加上那個似乎知道很多內情的隱身人始終藏在身邊的兩族人中,所以眾人又漸漸的把思路拉回到了兩族人的範圍內。

    從而再次證明了那句「當局者迷」的名言。

    雖然土守形和婉姨的話,把眾人的思路打開了,但到底是不是當局者迷,判斷還為之尚早,而且更引發了一個直接麻煩:本來就迷亂如麻的兩族墳局,現在更加複雜了。

    七猜八測、亂無頭緒之餘,眾人又想到了坑底的那一胖一瘦。

    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了剛才發生殊死械鬥的地方。地上的一灘黑血雖已凝固,但散發出的血腥味卻仍陰魂不散的刺鼻著,再看到那半塊粘滿了人血頭皮的碎磚石,不免讓人又回起剛才兩人驚心動魄的殊死搏鬥。

    要說起這兩人就更加的難以捉摸了,如何判斷他們的來歷呢?果真是趁人不備的盜墓者嗎?從穿著上看又有點不像,且職業盜墓者又大多是夜間作案,那大白天的潛入,是否認為是來尋找什麼東西的呢?

    如果從他們的體貌性格上看,到有趣的發現,他們竟然很像五行族和六甲旬的人。一個是獨眼碎嘴婆娘般的肥胖,一個是心機陰重的瘦小。但如果他們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人又如何不用術力,而是以市井小民的死拼方式來打鬥呢?

    再有一樣,他們又為了什麼如此殊死相搏呢?從盜墓者的角度看,他們的殊死相搏只能是為了獨佔寶物。但從現場遺留和兩人空身逃走上看,並無寶物痕跡可言。

    那又用什麼可以解釋的清,兩個性格體徵怪異的城裡中年人,如何在一個夏天的中午,跑到一個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小村土坑中,以市井小民的方式進行殊死相搏呢?

    再加上那對表面正常,卻充滿玄機的老夫少妻,真真讓本來就已經夠撲朔迷離的全局,更加迷離了。

    不管局勢如何複雜,古村遺址的挖掘卻仍在順利進行著。此時的季節已經是晚夏入秋,雨水漸少、天高雲淡,從而可以讓挖掘工作連續進行。再有從各地被土守形招回來逐漸加入的土行族人,挖掘的進展就更加快了。

    被招回來的土家人仍以中年人居多,而且也個個跟土守形似的,灰黃著臉皮只顧幹活,不擅言笑。其中只有一個叫土守人的,三十多歲年紀,雖然體貌特徵也是與大家大眾相似,但性格卻爽朗喜笑,和梁庫茶餘飯後天南海北的聊的很是氣味投機。

    這不免讓梁庫每每遇到悶悶抽菸的土守形,總要批鬥似的大加對比一番:你瞧瞧人家守人,也同樣是姓土的,怎麼區別這樣大。人活著圖個什麼?不就是一樂子嗎?老土,從今天起你得學會笑!來,像我這樣,笑一個…

    隨著挖掘進展,四處趕回的土家人還在陸續的加入著。對於兩族人中惟獨土家人還保持著如此規模的完整,頗讓眾人驚奇不解。雖然心中有奇,嘴上卻不說。眾人不問,土守形也就悶悶的不做任何解釋。

    反倒是在一次飯後休息閒聊時,梁庫偶然發現了這個問題,在問過土守人後才得到瞭解釋。

    土守人雖然頗為年輕,但因為和土守形大概同屬守字輩,所以知道很多家族內情。據他說,其實土家族在清代中期也曾受過一次致命的變故。導致族人散落各地,但因為土行族擔負把有關墳局重要作用的七盤棋完好轉交給牧氏後人的重大使命。所以在民國初期又根據殘缺記憶零星返回故居,一直到現在。

    雖然隨著時代變遷,不斷有族人遷徙各地,但卻始終相互聯繫著,而且不管族人怎樣流動,土族人的首領卻始終必須留守牧家村。以前是土守望,現在就是土守形了。

    這又不免引起梁庫的一頓狠批:你看我守人哥,說話又大方又得體又詳細,根本不像你這樣顧弄玄虛!

    看來梁庫與土守人的關係越來越昇華了,已經到了兄弟互稱的程度。

    人多力量大!人多好辦事!

    在考古大軍的逐漸壯大之下,整座埋了上百年的古村遺址終於完整出土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8
第六十二章:屍跡(下四)

    今天有點陰,連帶著村舍鄉屋也顯得鬱鬱沉沉的。

    老天爺算是很給面子了,一連大半個月的晴天,直等整座古村遺址的挖掘完畢,才有了點陰雨的徵兆。

    遺址四個方向的挖掘已經全部貫通,靜默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平底土坑,坑底在最後一遍清理後,橫豎相交的古村街道和規律分佈的房基輪廓清晰顯露出來。靜立其中,神回百年,灰暗的土質加上陰鬱的天氣,總給人一種重重的感覺。

    雖然遺址中挖出的遺物並不多,大部分都是些古人生活常用的陶罐瓷具殘片,和一些紅色碎瓦地基磚石。

    但細心專業的小輕、小靈卻從這些清代風格的生活用具和地基明磚碎瓦等相雜情況斷定,古村從建立到滅亡橫跨了明清兩大朝代。

    這恰巧把阿光、婉姨同姐妹花家族間的記憶差距拉在了一起。假設這古村真的就是猜測中存在的五行村的話,那很可能意味著五行族和六甲旬都同牧家村的起源一樣——明代。

    但為什麼六甲旬的記憶可以追溯到明代,而五行族的記憶卻只停留在了清代,遭受了同樣的滅頂之災,但卻整整晚了百年之多,這其中又存在什麼可能性?

    眾人各說不一猜測不停,朝歌幾乎把每個人的推斷都仔細的想了一遍,得出比較統一的看法是,之所以兩族人的記憶不同,很可能是六甲旬先遭受了一次致命的打擊,然後輪到五行族。

    這樣的結論應該是最容易想到最表面化的了,但其中卻存在一個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如果唇齒相依的兩族人其中一個遭受了滅頂之災,沒理由另一族的記憶裡卻毫無痕跡。

    如此突兀的差距,除了真的存在一些不可知的原因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各自的家族敘述中有人隱瞞了重要東西。

    靜聽著每個人的一言一語,留意著每個人一舉一動,沉悶如一的土守形,談吐機巧的婉姨,陽光而又淡泊的阿光,純真而又聰慧的小輕小靈…。他們每個人都背負著一段悲苦而有撲朔迷離的家史,雖然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而來,卻又不動聲色的互相防範著。

    他們真的隱瞞了什麼?還是朝歌僅僅的多慮猜測?再加上那深藏不露的隱身人,讓眼前的每個人看起來都朦朦朧朧的各揣詭異。

    朝歌忽然又有了一種看大戲的感覺。

    梁庫早聽煩了眾人對著那堆破瓦殘片進行的極其枯燥無味的推理猜測,挾持著老賭頭在巨大的坑底東悠悠西逛逛,無論是言語還是神情,都給人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很不爽。

    的確,偌大個古村遺址,耗時費力的這麼一大通,卻只挖出些破磚爛瓦來,怎麼能讓極端熱愛著挖古事業的梁庫爽起來呢!

    真是俗話說的好,希望越大失落也就越大的一塌糊塗。等逛完了一大圈再回到朝歌身邊時,竟然發現他們還在時而靜靜沉默、時而七嘴八舌中,梁庫就連不爽的心情也沒有了。

    他一屁股坐在旁邊的一片磚地遺址上,隨手抓起一把小土塊,一個一個毫無目標的亂扔。

    奇怪老賭頭卻表現的很感興趣的樣子,湊近眾人的討論圈,大家沉默的時候他沉默,大家議論的時候他議論,不知道是真聽懂還是假聽懂,不管是誰說出來的推測他都先要大大讚同一番。

    這不免讓梁庫撇出一嘴角的不屑:「我說老賭頭,你要是不懂千萬別再那裝懂!噪音懂不懂!」

    老賭頭馬上也撇回一副不屑神情,不過不是嘴角,而是整張嘴:「不懂?不懂才更要聽!哎!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對年輕人的失望,確切說應該是對年輕人梁庫的的失望,已經越來越成為老賭頭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梁庫早聽的麻木了,只是撇了撇嘴,又去漫無目標的亂扔小土塊了。

    又過了一會,眾人開始漸漸理出一條脈絡來:雖然這次挖掘沒有太多發現,但除了更加指向古村遺址就是推測的五行村之一外,更重要的是發現了村子橫跨了明、清兩個朝代,雖然還有很多解釋不清的地方,但從某種程度上,已經開始有把兩族散失的記憶漸漸穿起來的感覺。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根據遺址與牧家村和土行村的相對位置,依五行陣衍的分佈規律,看能否找出其他的幾個村子。如果一旦按照陣衍的規律真的找出了其他的幾個村子,不但完全可以確定幾百年前真的有五行村的存在,而且也許能發現更多的失落線索。

    一聽到又要有的挖,一邊的梁庫立時來了精神,不過又馬上擔心起來。讓他興奮的是,又有新的希望可以讓他期待了;擔心的是,一旦又和眼下的結果一樣,那豈不又空歡快一場。

    興奮並擔心著,一時讓梁庫百感交集中。直到發現眾人開始準備離去,才反應過來,站起身,下意識的拍了拍屁股上粘的碎土,魂不守舍的跟著眾人走。

    可剛走了一步,就忽然覺得哪裡不對,順著眾人目光,梁庫很快發現了異樣,原來是老賭頭不知道為什麼,正一手指著梁庫剛才坐的那片磚地遺址,一手不懷好意的捂著嘴笑。

    梁庫一時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老賭頭這麼好笑,還以為他又在發神經,於是火道:「今天我心情不好,你是不是想惹我發火!」

    梁庫的警告並沒對老賭頭起多大作用,通過多日的激烈鬥爭,這到不出梁庫意料。不過讓梁庫更加奇怪的是,看著眾人的神情,好像也怪怪的被老賭頭傳染了。

    這讓梁庫不得不認真對待起來,他再仔細看了看那片磚地,才忽然發現就在自己剛剛坐的那幾塊青磚上有一灘陰影,看上去隱隱的有點像是汗漬,又有點像小孩子尿床後曬乾的痕跡。

    再結合一下老賭頭此時的一副幸災樂禍狀,梁庫馬上耳根一熱,不自覺的轉頭看了看自己褲子的後屁股位置,好在除了有些殘餘的黏土渣,在隆起的廣闊部位上還是干乾淨淨爽爽的,於是懊惱之餘又不免鬆了口氣,轉身把屁股朝向大家擺了擺:「大家看看,大家看看,那磚上的東西可不是我…出的!」

    梁庫不解釋還好,這麼一說相反到把大家給逗樂了。這一老一少當真是一對大大的開心果。

    連朝歌眼角裡也不免泛出一絲笑意,該怎麼說自己的這位兄弟好呢!每每沉悶時刻,他都會出其不意的逗大家笑上一笑,七分認真中卻有三分是故意裝成。

    梁庫自然少不了對老賭頭一頓狠批,一片輕鬆氣氛中,眾人又開始一起往坑外走。

    此時天陰的更加嚴重了,雖然才下午兩點多鐘,但四周陰暗暗的卻如同黃昏,又在偶爾吹進來的微風中,充滿了雨前的潮潮濕氣。

    眾人已經走出十幾步遠了,朝歌忽然發現人群裡不見了婉姨的身影,身邊每個人的細微變化,幾乎成了朝歌思維的一部分,一有異常,立時就會引起注意。

    朝歌邊走邊在人群裡不動聲色的搜尋了一遍,當他向後掃視的時候,才忽然發現,婉姨正遠遠的獨立在剛才的那片青磚地旁凝神不動。

    婉姨怎麼了?

    朝歌停住了步,梁庫停住了步,眾人也漸漸的都停了下來。他們一同向遠處的婉姨望去。

    當眾人又莫名的走回來的時候,婉姨沒抬頭一直凝視著那片磚地上濕跡樣的陰影靜靜的說了句:「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的確不是梁庫的痕跡」

    眾人莫名其妙的又一起低頭看去,他們這才驚然看到,剛剛被梁庫坐出來的那片痕跡,此刻正在慢慢擴大,而且這種擴大並不是很規律的向四周擴散,竟然是沿著某種形狀,漸漸的浮現出來。就像是一張落在水面上的白紙,漸漸被濕透的樣子。

    梁庫瞪大一雙眼睛:「難道那磚底下有水?」

    老賭頭也異常認真起來:「不像。陰過來的水跡沒這麼淡。」

    朝歌已經站在了婉姨身側,近距離中他凝神注意著眼灘陰影很痕跡的變化,如老賭頭所說,那正漸漸擴大浮現的痕跡的確不像是水漬。

    眾人紛紛驚奇中,立在人群中的小輕小靈,神色凝重中若有所思,稍傾小靈茫茫道:「那痕跡是不是遠看有形,近看卻淡?」

    婉姨應道:「是!雖然初看上去很像水漬濕氣,但仔細看卻完全不同。」

    小輕又緊接到:「那痕跡是不是按著某個形狀若隱若現的浮透出來?」

    姐妹花眼睛先天早盲,雖然利用感覺和風能非常清楚的辯出一些東西,但此刻眼下磚地中的影子,就算是明眼人也很難完全辯的清是什麼,而此刻的姐妹花卻如何給人的感覺就像比親眼看到還清楚?

    婉姨不禁緩緩抬起頭看向人群中神情濃重的兩姐妹,驚奇中只應了句:「是。」

    眾人也同婉姨一樣,驚奇不解的看向這對姐妹花。

    巨靜中,小靈慢慢道:「那很可能就是考古記載中,非常罕見的屍跡!」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8
第六十三章:屍跡(下五)

    考古學上的屍跡,並非指單純屍體,而是屍體留下久久不滅的痕跡。

    有關屍跡的記載,各種古書典籍多有記錄,像《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九卷中就有這樣一段記載。

    那是宋紹興元年,在當時一個叫順縣的地方強盜很猖獗,連地方官都逃逸不見了。當時還尚存的一些官兵中有個叫陳望的起了歹心,聯絡射士張袞與強盜裡應外合。卻被軍校范旺發現了,並大加呵斥:「今力不能討賊,更助為虐,是無天地也!」

    不成想如此一來卻激怒了被聯絡的凶黨,竟把范旺的眼睛活活挖了出來,而且把殺死後的屍體暴於街市。范旺的妻子馬氏知道後,邊哭邊沿街泣血痛斥盜賊的暴行。強盜又過來把馬氏擄到一邊欲辱,馬氏剛烈不從,又被當街殺害。

    強盜做賊心虛,殺完馬氏便把屍體消除了。卻有人忽然發現,馬氏的屍體雖然被移,但原地卻總有屍跡隱隱不沒。全城人驚異不以,紛紛為設香火。

    後被當政者聞知,贈承信郎,賜祠號忠節。

    同是宋代關於屍跡在《南村輟耕錄》中又有這樣一段:福州鄭丞相府清風堂,石階上有臥屍跡,天陰雨時,跡尤顯。

    眼下坑中遺址磚地上虛虛浮現的痕跡,正酷似古書所記載的那種屍跡。

    在眾人的驚震之中,剛剛還坐在上面的梁庫,冷冷的猛生出一身雞皮。

    此時小輕小靈已經移步來到那屍跡旁,小輕的柔聲有點異常的重:「到現在為止,考古界對這種屍跡仍無法完全解釋。但在記載和實例中發現,大多能形成這種屍跡,除了當時的天氣地理等諸多因素外,還有一個驚人的相似處…。」

    小輕剛剛沈吟,小靈又緩緩接道:「那就是每個留下屍跡的人,大多都是含冤而死,或是怨氣衝天。」

    屍跡一說頗為詭異,當下把眾人聽的只剩下了心跳聲。

    朝歌的爺爺牧三文雖然是考古大隊的一分子,但大多挖的是豪門巨墓,很難遇到此種特殊事例。朝歌雖也曾隱隱的聽過此類傳說,但直到今天真正親身經歷,眼目中不禁泛起閃閃驚奇。

    忽然有人驚呼,在不遠處的另一片遺址磚地上,又發現了一個正在隱隱形成中的屍跡。

    接著巨驚中的眾人,又接連發現數處幽幽顯現的屍跡,看形狀,那臨死之人或捲曲、或半臥、或俯地,偌大的深坑遺址中,他們就像一具具死者冤魂,在被掩埋了上百年後的一個陰霾下午,又重現世間。

    於是眾人的注意力被再次聚焦到剛剛發現百骨人坑時所產生的巨大疑問——到底是誰、為了什麼,在一夜之間幾乎把整個村子殺的乾乾淨淨?

    原本這個疑問早在挖掘人骨坑時,朝歌等人就已經對其進行了各種猜測。這個猜測首先是認定這個村子就是五行村為前提的,從當時看來,能用術力在一夜之間把同樣具備深厚術力的火行村滅掉,一定是股可怕的勢力。

    既然五行族和六甲旬為了護這墳局,竟然甘願世世代代默默無聞的守侯,而且為牧氏後人的到來,最終等了近四百年,那麼這墳局裡一定埋著一個驚天秘密。而且這個秘密很可能也被兩族人之外的術界勢力知道了,於是為了爭奪這個秘密而與兩族人發生了可怕的對殺。

    但同時讓人疑惑的有兩點:一是五行族各個都術力奇強,而且互有聯繫。能在一夜間滅掉一族而不被其他族發現,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分佈在四周的五個行村,都是被一次滅掉的。

    可如此一來不禁讓人懷疑,能一次把五個村子同時滅掉的勢力又怎麼可能存在呢?

    因為術界含蓋雖然很大,但其中又懂術數又兼練導引氣功的人卻並不多,且各派行事低調門規又極嚴,雖各古術派高人濟濟,但大多都各自為政,更過著閒雲野鶴似的生活。

    退一萬步講,就算所有門派高人都匯聚一處,來對付龐大的護脈兩族之人。但從百骨人坑中被催斷骨頭的手法看,全是一種術力所為。這便不太可能了。

    無法解釋的疑點,讓人們又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對古村遺址的挖掘上。因為以上的一切推測的基礎,都建立在古村遺址就是火行村的基礎上的。但正是因為以五行村為前提,卻把思路限制死了。如果古村遺址不是五行村,那就容易解釋的多了。

    現在通過無意間發現詭異的屍跡,讓這個本來已經進入死胡同的推測有了新的進展。因為能產生屍跡的很高幾率,是因為被殺之人怨氣衝天。

    那什麼樣的情況下,讓人可以產生如此大的怨氣呢?

    於是眾人開始就著屍跡對其進行了各種分析,怨氣的產生有很多種,但能產生如此程度的無非有幾類:一是彼此聚集了幾代人的仇恨,而眼看無力的被仇人滅族;一種是恩人被忘恩負義的小人所殺;一種是含冤而死。

    還是以五行村為假設基礎,上面的幾類中,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雙方都有很深的淵源。

    而針對現存的情況看,最有可能的就算是家族仇恨了。且從婉姨等族的漂泊經歷上看,這種可怕力量對他們的威脅一直延續很久,才導致他們世代在對身世諱莫如深時,才漸漸的強迫自己忘記了很多。但同樣又面臨著一點,什麼樣的家族,才能具備如此可怕的龐大力量呢?

    在姐妹花曾經對明清兩代的術數歷史研究中曾得出過結論,在當時的術界背景中,就算存在能一次把五行村全滅掉的一股大的驚人的術界勢力,但決不可能是具備同種術力的家族。

    而且真有這麼個強大家族存在,但現在卻又為什麼沒見到絲毫蹤跡呢?要說就隱藏在眾人之中卻有似乎不太可能,因為身份可以隱藏冒假,但五行族和六甲旬獨特的陣衍術力卻是決沒可能冒充的。

    即便身無術力的阿光,但其結合醫術在身體上的推導,卻很明顯運用了陣衍術的原理。

    再分析一下那個隱身人,只要他是隱藏在眾人之中,就說明他也沒可能是外族人。

    但無論看上去推論怎樣不合理,也都存在著意想不到的可能。因為畢竟相隔幾百年,而且姐妹花對術界的研究只能侷限於偏類不全的各種雜史,所以幾百年前的術界究竟是什麼樣子,誰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

    大夥推測到這時,忽然想到了前幾天忽然出現的那四個神秘人。最初推測他們很可能也是兩族人的後裔,但現在看來卻又多了種可能。如果那個強大家族真的存在的話,會不會與那四個人有關。

    這樣一來,在本來就已經多如亂麻的推測可能中,又多添了些假設。

    就在眾說不一中,老賭頭忽然第一次發表了自己的獨立想法:「我看大家夥都在假設有這麼個大大的仇家。我倒是忽然想到種不一樣的可能。」

    眾人不覺一停,老賭頭轉了轉頭,眨了眨眼:「會不會是女人被負心漢子害死,所以才導致有這麼強烈的怨氣呢?」

    這種猜測能從單身至今的老賭頭嘴裡說出來,的確還真把大夥給愣住了。但轉又一想,先不說老賭頭的這個猜測有多少合理性,但通常對男女之事比較有深刻體會的往往真還不是結婚之人,相反那些一直獨身之人,說不定更可能有著刻骨經歷。

    老賭頭好不容易的一次獨立見解,卻遭到梁庫的猛烈抨擊:「你怎麼就斷定這叫什麼屍跡的是女人那?就算眼前這個是女人的,但周圍這幾個也都是女人?就算她們也都是女人,怎麼就那麼湊巧全都是被負心漢子害死的?我就不明白,您老怎麼就跟女人過不去呀!」

    老賭頭剛要辯駁,卻聽到婉姨道:「賭伯說的也不一定全沒道理。我雖然對屍跡瞭解不多,但聽剛才小輕小靈妹妹對屍跡成因的講解,卻忽然有了這麼個想法。這自古形成的屍跡,也許真是女人居多呢。因為別看女人外表似乎很能逆來順受的樣子,可一旦生起怨氣來可就很難放的下,尤其是對負心的人。」

    婉姨這麼一說,周圍凡是過來之人大多心裡暗暗點頭,說的不錯,無論多麼柔弱的女子,一旦生起怨來,真真可以是衝天了。

    小靈笑道:「呵呵,婉姨說的很對呢。這自古形成的屍跡,的確大多跟女子有關。」

    老賭頭有了這麼強有力的撐腰,對梁庫的語氣馬上加倍硬了起來:「怎麼樣?全是女人不行啊?說不定這村子和仇家是親家呢!」

    本來很凝重的氣氛被老賭頭和梁庫這麼一鬧,讓眾人哭笑不得。就連那剛才詭異森森的屍跡,好像也幾乎淡的不見了。

    只是朝歌卻沒忘了對異常細節的注意,這身份頗難以捉摸的老賭頭忽然說了這麼句話,是何用意?是故佈迷陣,還是另有深意?

    自打進入牧家村到現在,越是往局裡深入,就越是迷霧重重,一個一個未解疑點不停的接連出現。好像永無止境一般的糾纏下去。再加上參與進來每個人的各揣心腹,把全局攪的真真假假雲裡霧裡。

    朝歌不經意的在眾人臉上一掃而過,正巧和婉姨的目光相對,看的出,笑目之下也如同朝歌般閃爍不定。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9
第六十四章:七盤棋(上)

    陣衍中無論怎樣千變萬化,最基礎的卻幾乎都是從七個本局中化生出來的。這七個本局也就是土家族一直保存了幾百年的那七盤棋。

    雖然這七盤棋的推導因為遇到了祖墳山並非空穴的困繞而一度讓朝歌感到困惑,但在幾次與婉姨等人的對局中發現,幾乎每個人施術時所遵循的核心陣衍變化,都在這七盤棋中。這又似乎告訴眾人,七盤棋的推導並沒錯,只是還有什麼重要關節沒被悟通。

    這次根據古村遺址與土村及牧家村的相對方位,來推導出其他五行村的位置,還是要利用那七盤棋所代表的七個本局。

    可讓人失望的是,以牧家村為中心,以土行村和火行村的現在方位為依據,一直把七個本局中相應的陣衍變化全部推完,也沒能在相應的位置上發現有其他古村遺址的痕跡。

    就在眾人再次陷入死角的時候,老賭頭卻又發表了自己的獨立見解:「會不會是位置搞錯了,有沒可能那個什麼陣衍的中心並不是牧家村?」

    這既簡單卻又大膽的猜測立時把陷入死角的眾人點醒過來,他們這才忽然意識到,一直以來他們都侷限到村子與村子之間的固定思路中,卻不想,五行村的存在完全是為了護衛墳局而設的,自然很可能以牟家村外的那片巨大的祖墳地為中心。

    要知道陣衍推導最重方位的精確,往往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這道理就像窗戶紙一樣簡單,可就是這層窗戶紙,卻常常讓迷在局裡的人跳不出來。但老賭頭的這個看起來純屬歪打正著的猜測是否正確,還有待實際認證。

    讓人興奮的是,重新以牧家祖墳地為核心調整陣衍推導後,在與金、木、水、火、土五行陣衍相對應的位置上,真的相繼發現了有古村遺址的跡象。

    驚喜之餘,眾人不禁再次暗暗徹頭徹尾審視了遍這位常常於不經意處顯驚奇的老賭頭,從他第一次出現到現在,太多不期然中的巧合發生,總給人感覺他一定與這大局有著千絲萬縷。

    難道老賭頭真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後裔嗎?但從身體性格特徵上卻絲毫看不出關聯;再或是那個猜測中存在的瞬間毀滅了火行村的神秘家族?但從他不經意中一步步的指引眾人上看,他的本意似乎是在有意的幫助眾人把失落的迷局揭開,又完全不像惡意毀滅兩族人的可怕勢力。

    這位於平凡中越來越顯露不平凡的老賭頭究竟是什麼來頭?就像這埋在地下已經上百年的古村遺址一樣,只能從零散的殘存遺蹟上摸到些模糊棱角,卻完全猜測不出他背後本來面目的真實模樣。

    這一驚人發現如同一股激潮,推動著浩蕩的考古大軍用最大的幹勁,以最快的速度對剩下的三個遺址進行了挖掘。

    伴著這股夏天的最後一次熱潮,除了隱藏在考古大軍內部的那股暗流越發洶湧,外部環境也在同時發生著遞增式的巨變。

    眾人發現,那次忽然出現的一胖一瘦、一男一女的四個人並沒有就此消失,而是一直陰魂不散的出沒在周圍的村落裡。遠遠的看到,那一胖一瘦還是時不時的吵嘴拚鬥;而那對老夫少妻,也仍舊是竊竊笑語百般恩愛。

    更讓人注意到的是,自從這四個人後,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各色人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他們都互不相識各行其是,也不打招呼,也不聚在一起,甚至互相迴避著。但他們卻都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外散內緊的圍繞在考古大軍周圍,朝歌眾人動,他們則動,朝歌眾人休息,他們則窺視。

    因為這些人的出沒飄忽,朝歌等人無法進一步斷定他們的真實意圖和身份特徵。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們的到來,一定與這墳局有關。

    這些人究竟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散落後裔,還是猜測中那個可怕的毀滅勢力,再或是兩者兼有?

    而與此同時,從各地趕回祖地的土家人也幾乎以同等人數在增加著。隨著考古大軍表面的熱情高昂,暗地裡的你來我往,再加上仍在逐漸增多的一眾神秘人等,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每個人都忽然有了種預感,越是迷亂到極點,也許越接近謎底的時候了。老賭頭也像是有什麼察覺似的,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故做神秘的玩消失了,從早到晚一刻不離朝歌左右,好像生怕再被算計。

    五行中,

    木方位東,顏色為青,季節是春,具有生發條達的作用,如草木;

    火方位南,顏色為紅,季節是夏,具有火熱向上的特性,如火、電;

    金方位西,顏色為白,季節是秋,具有堅硬清肅收殺的特性,如鐵、石;

    水方位北,顏色為黑,季節是冬,具有寒冷向下的特性,如水流動等物;

    土方位中,顏色為黃,為各季終,具有生養化育的作用,如沙如土等物。

    而其生剋的順序分別是,

    木為草木穿達克伐地中之土,土為沙土專克流動無形之水,水性陰冷克滅炎熱之火,火式炙烈克化鋼鐵之金,金如刀斧破筏天下草木。

    金石陰極而生水,水性潤下而生草木,草木燃而生火,火滅灰而成土,土結形而生金。

    以牧氏巨大墳地為中心,方圓近百里的範圍內,巧妙按照五行生剋陣衍分佈的五個村子,以完全呈現而出。登高一望,與墓地中眾墳丘緊緊圍繞中心的祖墳山裡外呼應,抱元守一,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工村陣。

    這五個村子,無論從方向,建築取材,地理地勢等等,無不依據陣衍生剋,巧奪天工渾然天成。從而毫無爭議的證明了一件事,這就是五行村,在幾百年前的明代,在方圓數百里的九鹿縣區內,真的存在過一個龐大的家族──五行族!

    也同火行村一樣,被相繼挖出來的木行村、金行村、水行村,除了殘瓦碎磚,還有金行村的一些巨石地基,仍沒發現任何重要意義上的線索。唯一不同的是,在這三個村子中除了偶爾發現似是非自然死亡的屍骸外,並沒發現火行族那讓人觸目驚心的百骨人坑。

    於是,眾人又再次把所有的已得線索湊在一起,開始了新一輪的推測。

    婉姨道:「原本以為五行村同時被滅,現在看起來有點不太像了。」

    小靈接道:「嗯,世界上能有一個強大到同時用同種術力把五行村同時滅掉的可怕家族,的確不太可能存在!」

    說著小靈笑了笑向著土守形的方向:「這也證明了一直以來我心裡懷疑的一件事。」

    恐怕在場的眾人每個心裡都或多或少的藏著些事,卻不知純真聰慧的小靈要說的是哪一件。

    小靈頗為歉意的一低頭:「自從發現火行村百骨人坑那一刻起,我就在疑惑一件事情,如果說五行村同時被滅,為什麼土村裡卻未發現有百骨人坑的跡象。如果是早被後來回歸的土族人遷走了,土伯伯卻為什麼一直未提及?是另有原因還是…。」

    小靈這一說,恐怕也正是眾人心裡都曾有過的一個疑惑,雖然小靈未明說出來,但朝歌卻很清楚她言語裡的含意,畢竟誰也不知道幾百年前的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五個村子奇異被滅,但為什麼惟獨土行村的人回來了,雖然對此土守仁曾有解釋過,但恐怕在眾人心中仍隱隱難以完全揮去疑惑。

    再加上那座火行村有,而土行村沒有的百骨人坑,在各人心中便就更加深了對土行族的猜忌。但至於土行族即便真的存在可疑,眾人還是無法推測出他在幾百年前的五村被滅時,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

    小靈繼續道:「但從接下來發掘出木行村、金行村、水行村的情況來看,幾百年前的這五座村子並不是同時被滅的。很可能火行村是最後一個被滅的,在其被滅前,其他的四個村子就已經逐漸衰微了。所以…對不起了土伯伯!」

    此時小輕也跟姐姐一樣的滿臉愧疚小聲的:「是呀,土伯伯對不起了!」

    土守形則微微欠了欠身,神情說不上有什麼變化,好像他根本不在乎眾人對他土家族的猜忌。

    小輕、小靈這樣一說,卻惹起了一個人的很大不滿,他便是一直以火行族後裔而自居的老賭頭。因為姐妹花這為土行族一解釋,卻隱隱的把火行村推到了嫌疑犯的首列。

    因為仔細想想就知道,五行村中的四個村子都奇異的相繼衰落了,而且從偶爾發現的非正常死亡屍骸中可以推想到,這四個村子的衰落也一定並非正常。那為什麼在其他四個村子都在相繼衰落的時候,惟獨火行村還在正常繁衍著呢?這一點從那個百骨人坑中就可以斷定,其人口在被滅掉的當時,幾乎是當時一個村子的全盛時期。

    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近日來對於五行村事件越發活躍的老賭頭說話了:「這麼說我可不讚成!」

    眾人一同看向正一臉老大不願意中的老賭頭。

    老賭頭撇著嘴接著道:「就算五個村子不是一同被滅的,小姑娘怎麼就敢肯定火行村是最後一個被滅的了?」

    老賭頭說完停了停,翻了翻眼珠子,眾人鴉雀無聲的在聽著他繼續說下去。要放在往常,梁庫早對老賭頭迎頭痛擊了,但通過連日來的挖掘和討論,梁庫也同眾人一樣,越來越對老賭頭另眼相看了,雖然這另眼相看並不是梁庫心甘情願的,但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通過最近爭論的幾次中發現,老賭頭的言語越來越在眾人中具備份量了。所以梁庫決定儘可能的與勢頭正旺的老賭頭保持迴避。

    老賭頭道:「把話說白了吧,按兩個小姑娘的說法,大家肯定是懷疑五行村發生了內鬥才導致逐漸滅亡的?而且這個內鬥的主使就是火行族了,因為大家都在一個一個的滅亡的時候,單他卻好好的人丁興旺著,是不是?好,那我們就暫時按這個說法來細細的琢磨琢磨。我老賭頭除了瞎編亂造,的確不懂什麼這個術那個術的,但就用笨法子去想想,如果真是火行村的人因為某些個不知道的鬼原因把其他幾個族滅掉的話,就像十個人打五十個人,就算你十個人再強,也沒理由沒什麼損失呀!再說回來了,就算火行村的人很是了得,很會打架,把其他四個村子的男女老幼全都一個個的打死了。但為什麼自己在一夜的工夫就被滅掉了呢?兩位小姑娘能不能給我老賭頭解釋解釋呢?」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39
第六十五章:七盤棋(下)

    憑心而論,老賭頭的話不能說沒有一點道理。

    姐妹花臉一紅,小靈道:「賭伯,我剛才說的只是種猜測,也並沒意思暗說火行村是凶手呀。」

    小輕也道:「是呀賭伯,其實您說的很有道理,也很簡單,大家都明白的。」

    看著心愛的姐妹花被攻擊,梁庫再也無法保持沈默,大聲道:「老賭頭,別當自己瞎蒙對了一件半件的事就拿自己當神仙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的老底!」

    看著氣氛變僵,婉姨忙出來打圓場似的說:「呵呵,我說句公道話,小靈姐妹說的有事情的可能性,賭師傅說的也不無道理。只因為這整件事不但蹊蹺,而且還是隔了幾百年,再加上大家夥的記憶又都殘缺不全,所以自然就生出各種不同的猜測。我勸眾位呀還是先消消火,別是沒找出真相來,我們自己先鬥起來了,呵呵。」

    老賭頭還是一臉的不願意,雖沒再大聲嚷嚷,但嘴裡仍舊委屈不平的嘟囔著:「就因為火行村的人不在,你們就可以亂來的嗎?」

    剛才這一場熱鬧,朝歌一一看在眼裡,心裡沒停了思索。拋去個人傾向,以完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剛才這場鬧戲,便有了另一番感受。

    雖然眾人不明說,但對於五行村的神秘失落,和各族隱姓埋名甚至強迫自己忘掉記憶,沒人敢確定幾百年前到底發生著什麼,每個人的心中都在互相猜疑著。

    小輕小靈主動為土家人解疑,從表面上看,的確有他的道理,但從另一個角度想,在一片互相猜疑之中,主動為別人解疑的人,也同時把自己在嫌疑中跳出了。

    老賭頭的回擊,卻正和姐妹花的策略相反,他主動把自己跟火行族拉在一起,不但質疑了小輕小靈,同時也質疑了在場的所有人。本可以處身中立並可以保持一貫神秘性的老賭頭,忽然有此強烈一舉又是為何呢?

    再看看出來打圓場的婉姨,完全以中立者的角度出來維護,自然也有把自己跳出嫌疑的傾向。

    而阿光和土守形乾脆就保持沈默,相反就更加一副事不關己,潔身自處的架勢了。

    熱熱鬧鬧的一大幫子各揣心腹事的族人,熱熱鬧鬧的表演著各有一手的大戲,搞不好真就像婉姨說的:真相沒找出來,恐怕自己先鬥垮了。

    朝歌並沒在這上多費心思,因為在這種本來就存在各種不確定的猜測下,再加上各自間的角鬥心機,還完全有可能被隱身人在其中故佈迷陣,等等如此,相信越深究下去越是陷入泥潭中。

    朝歌理清思路後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個重要問題,他等眾人稍靜後冷冷出聲道:「不知道大家有沒注意到,為什麼只有五行村卻不見六甲旬的遺蹟?」

    這樣一說,眾人都是一愣。應該說這個問題眾人並不是沒想過,只是一直研究五行村,便減弱掉了對六甲旬的關注。

    另一個原因是,按現在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導引路數來看,一個是偏地勢五行,一個偏日時五行,他們本該是配合一體的,也就是說按常理來推,如果像五行村一樣,六甲旬也有自己村落的話,其一定是與五行村相依相合,否則兩族分開用術,就會大大削弱施術的威力。

    但實際的情況是,在五行村的周圍並沒發現任何有關六甲旬的遺址痕跡。這讓大家再次把那代表陣衍七個本局的七盤棋拿出來進行推衍,結果並未發現其中有任何一局隱含偏向六甲旬時間五行的推衍,也就是說,七個本局都是以時間和地勢五行兩者相輔相撐來完成佈局的。

    小輕忽然反常一驚,拽了拽姐姐小靈:「我們始終忽略了一件事,按我們和五行族的記憶差別,六甲旬好像是在明代遭受變故的…。」

    不等妹妹說完,小靈就驚喜搶道:「對呀!六甲旬的衰落比五行族早了上百年還多!」

    眾人見這對姐妹花忽然一驚一喜的對答著,與現場氛圍嚴重不符,不禁現出一臉的疑惑。

    小靈感覺到了周圍氣氛,喜道:「各位伯伯姐姐們,是否還記得我們姐妹曾說過的家族記憶,六甲旬遭受重大變故似乎是在明代,與五行族的清代整整前後相隔了百年還多。」

    眾人雖還記得,但仍搞不懂這與她們的反常神情有什麼必要關聯。

    小靈繼續喜道:「這樣一來,不就知道為什麼沒有六甲旬的遺蹟了!」

    小靈一臉理所當然的可愛狀,卻不知眾人仍在雲裡霧裡的不知方向。

    還是小輕先回過味來,一定是自己姐妹倆一時高興,竟忘記了這裡除了她們,其他人可都是對考古一無所知。

    於是小輕一笑:「哦,其實很簡單,雖然六甲旬和五行族的起源年代都屬同一時期,但由於六甲旬的衰亡要比五行族整整早出一百多年。所以即便是在地層上並無差別,但埋在上面的土質卻是一定有不同的。」

    因為朝歌一直負責用探墓長錐來斷定底下是否埋著古蹟,所以姐妹花的花,他最先明白過來。

    相差一百多年的的土質變化的確很不一樣,通常年代越久埋的越深,積澱的土質越硬。雖然六甲旬和五行族同屬明代,但由於一百多年的差別,如果真有六甲旬古村遺址的話,埋在它上面的土層一定與五行族不同。而朝歌在用長錐探測入地時,不自覺的都以發現的五行村為了參照物,結果自然忽略掉了任何不同土質層的進一步探測。

    等眾人全都明白了姐妹花的話後,又再次七嘴八舌的熱鬧起來。

    但隨之又產生了另外一個難解之題,五行族是以金、木、水、火、土來明確劃分的,那麼六甲旬又是以什麼來確定所屬的呢?弄清這個問題,無論是對尋找六甲旬的方位還是對其興衰組成都有非常重大意義。

    如果按六甲旬的本意來解釋的話,就是由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按順序由甲子起癸亥收,進行的六十對組合,而六十個組合中以十為單位形成了六個旬,也便是六甲旬的本意由來了。

    但這樣一來,六甲旬的六數與五行族的五數不合,如果說六甲旬的村落是與五行族相互依存的話,那便多出一旬來。不僅覺得與數理有背,而且在方位上更加難以斷清。

    難解之下,忽然聽到老賭頭的一聲「嘿嘿」鬼笑。

    眾人沉思中一同抬起頭,正看到老賭頭的一臉鬼笑未盡。只聽他道:「要我說你們這些所謂的術界高手想法都太容易鑽死胡同了了!聽到六甲旬就死死的往六上想了?嘿嘿,我可沒那麼頑固不化,我老賭頭好歹也研究過幾天什麼生肖八卦類的,你們說的六甲旬不就是用天干跟地支的六十個配對嗎?不管他是六十個組合,還是以十為單位的六個旬,把他們拆開不過還是那十個天干和十二個地支罷了。嘿嘿,沒準六甲旬就是由按著這個來分的呢!嘿嘿!」

    一語點破迷中人。

    如果拋去六甲旬名字上給人的束縛,只從其本質來看,那十天干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與十二地支的亥子水、寅卯木、巳午火、申酉金、戌未辰丑土、正好合成五行之數,也就是說六甲旬在與五行村的組合上應該是甲乙、寅卯、木;丙丁、巳午、火;戊己、戌未辰丑、土;庚辛、申酉、金;壬癸、亥子、水;

    如此一來,完美無缺的把五行族和六甲旬組合了起來,行成了一個靈活多變,又萬變不離的陣衍全局。

    數理雖對,卻不知實際究竟如何了。

    朝歌拿起了探墓長錐,現在的所在遺址,正是水行村。在幾個壯漢的配合下,一點點把長錐在村子的正北壬癸方向的一塊鬆土探了下去,直到感覺鐵錐像是碰到了什麼硬物再也無法深入,朝歌才吩咐幾個壯汗把鐵錐小心的拔出來。

    在眾人的屏息注視中,朝歌把鐵錐尖上粘著的一點點細灰捻在手裡,然後又聞了聞,接著他的眉毛皺了起來。

    眾人看著朝歌皺眉神情,實在猜測不出究竟那意味著什麼。

    沉了半會,朝歌好像在仔細分辨著什麼,忽然抬起頭看向正凝視著自己的眾人,道:「就在底下。」

    天已經黑了,勞累了一天的眾人雖然精神亢奮,但考慮到連日來的持續作戰會累垮一部份人,所以朝歌與眾人商定,今晚先好好的休息一個晚上,等明天養足精力,把這個六甲旬的遺址一鼓作氣的挖出來。

    在經過一次次的希望破滅後,梁庫雖不免一次次的失落,但他卻有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無論遭受多少打擊,只要還剩那麼一丁點希望,他便依然還是憧憬滿懷。再者說了,雖然沒發現出什麼絕世寶貝,甚至連王老財樣的金寶寶也沒挖出半個,但從全局看卻還是收穫不小的,從團隊的組織者角度出發,他梁庫還是滿有成就感的。

    晚飯後,大家夥再次聚到一起,現在的陣容已和往昔不可同日而語,除了原本的朝歌、土守形、婉姨、阿光、小輕小靈、梁庫、老賭頭外,更增添了幾十號土家人,光是守字輩的就有五六個,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朝歌住的小屋塞的是滿滿登登。

    當然眾人最主要的議論話題還是有關對幾百年前那次奇怪變故的各種猜測,還有就是明天一早就要開始挖掘的六甲旬遺址。

    一直到深夜,眾人才漸漸散去。老賭頭和梁庫早已哈欠連天,嘴張的跟大碗公差不多大。不等最後一夥人散出,便一頭倒在炕上不起。阿光漱洗後也準備休息了,看到朝歌還沒有睡的意思,便道:「睡吧,明天搞不好又要通宵了。」

    朝歌點點頭,抬手把燈滅掉,和衣側身躺了下來,黑暗中一雙眼睛卻炯炯閃亮。

    剛剛還人聲熱鬧的小屋,此刻一下子靜了下來,空氣裡還瀰漫著土守形的旱菸味道。

    伴著老賭頭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朝歌開始習慣性的在腦中重播起連日來的諸多細節了。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幾塊人形屍跡,它雖然沒能進一步說明什麼,但至少告訴大家一個可能,那就是滅掉火行族的人一定是彼此非常熟悉的,而且是恩怨相交,否則無法形成怨氣衝天的屍跡。

    但為什麼其他五行村子卻完全沒有類似痕跡呢?

    通過白天的爭論,朝歌大致能得出自己的兩種猜測,一種是存在著一個強大的可怕家族,但這個家族並沒能一次性把所有五行村子滅掉,而是先把火行村一夜滅掉後,在通過一點點的蠶食,把剩下的幾個村子逐漸趕盡殺絕。

    但存在的疑點是,即便是一次性不被發覺的把術力強大的火行村滅掉,其擁有的強大組織和術力就已經在當時不太可能存在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直到目前為止,除了兩族人分別對那場變故的可怕殘存記憶,和火行村被術力所殘的百骨坑外,沒有任何關於這個強大家族的絲毫線索。

    難道他們在與兩族人相鬥中兩敗巨傷而消失了嗎?但從兩族人世代逃亡躲避的經歷上看,如果他們真的是在躲避一個強大家族追殺的話,也就說明這個強大可怕的神秘家族不但沒有消失,而且對兩族人的威脅一直延續到好長時間。

    那麼現在這個家族為什麼消失了呢?還是一直在窺探著這裡的一切,而周邊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這些神秘人又會不會是這個家族的可能呢?

    朝歌猜測的第二種可能,就是像白天老賭頭與眾人爭議的,六甲旬與五行村的突然衰落,很可能是因為發生了內鬥。

    而引發這個內鬥的成因,也很可能與那個強大的神秘家族一樣,都是為了這個百年墳局。這座幾乎快要耗盡了五行族和六甲旬兩大家族人氣血脈的巨大墳局,其中究竟掩埋著怎樣的驚人之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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