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 作者:未六羊(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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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88 2012-11-22 16:13:4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 86724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8
第八章:巨葬活書

    為了進一步確認,朝歌和梁庫走進了崗子下的王家村。這裡破爛得好像100年就沒變過!

    根據王家村的老人講,王家村從前還真出了位叫王老財的大地主。可能是被他搜刮的太劇烈了,從而直接導致王家村在以後的100多年裡,連半個稱得上富農階級的人都沒有。而王老財的後人,則早已飄零的不知去向。

    梁庫不敢得罪朝歌,最後還是依了他把元寶按王家村的戶數分成份兒,再封進蛋糕盒,以尋親探祖的形式把村民召集起來,然後逐一分發。不等村民拆開蛋糕盒,朝歌兩人就已經消失出王家村外。

    梁庫心裡滴著血:「大哥!你知道你剛才分出去多少錢嗎?」梁庫咬了咬牙繼續:「最少也有三百萬那!你不替我的心情著想也就算了,可這幫貧農們,搞不好非昏倒一片不可!」

    朝歌淡淡的舒了口氣:「總算物歸原主了。」

    兩人又回到了那片亂墳崗子,何去何從頗為犯難。就算把墳全挖了,也不一定能認出哪一個是梁庫祖爺的,而且剩下的這些墳穴,也的確沒一個能啟動風水大脈的。

    窮極思變,朝歌忽然想到了什麼:「你母親家是怎樣的?」

    梁庫無神的:「普普通通一般般,比我們家強一點。你問這幹嘛?」

    朝歌:「你梁家血親這一脈的祖墳平淡無奇,我懷疑是你母親那一脈有什麼問題。」

    梁庫:「不大可能!也沒聽我媽講出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有一個外公,曾在縣上什麼文化館當過館員,後來又斷聯繫了。」

    朝歌聽到文化館,心裡不免一動:「是九鹿縣的文化館嗎?」

    梁庫點頭:「對!九鹿縣。」

    朝歌:「姓穆,叫穆啟銘?」

    梁庫有些奇怪:「對!你怎麼知道?」

    朝歌雙目射出從沒有過的奇異之光:「因為他是我爺爺親手下葬的!」

    朝歌說什麼也沒想到,梁庫竟然是穆啟銘的外孫!牧大師曾不止一次的把爺爺的傳奇故事講給他聽,而其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就屬山羊鬍子穆啟銘那一段了!

    梁庫的小眼也冒起光來,此時他和朝歌想的一樣,纏繞在梁牧兩家之間的千絲萬縷,正漸漸的露出頭緒!

    九鹿縣方圓二百里的大地上,從太行山延伸而出一脈連綿相續的丘陵。丘勢緩底平平無奇。但就在接近太行主脈的幾個水頭般連星丘中,忽然獨挺出一個高瘦的木型丘來,木型丘的山腳就是叫做二十里鋪的小鎮。

    穆啟銘的墳穴就葬在這個怪石林立、短樹少木的木型丘上!

    朝歌初看之下頗為驚詫,按風水常理講:露石陡峭之山,如人之瘦骨嶙峋,凶煞太重不宜安墳。

    但當立在丘峰之顛俯瞰全局時卻發現,從總體脈勢看,木型丘處在龍起喉結之處,在遠祖太行山和延伸而出的這一龍脈間,承前啟後大有力挽狂瀾之勢!而穆啟銘的墓就葬在木型丘龍喉的睛穴之上,其兩邊的護龍丘沙,正強烈的影響著外孫一脈!

    朝歌立在峭峰之腰、孤墳之前,不禁為穆家這位前輩的風水神術而折服!若不是這般石破天驚的以煞治煞,根本無法破解梁家的奇惡之脈。更不用看,梁家十輩人風水安排,也定是穆家世代的手筆。只是朝歌弄不明白,如此費盡周折的安排究竟為了什麼,是在隱人耳目?還是在躲避著什麼呢?而穆梁祖孫倆的出現,都好像是為了完成一項使命——喚醒牧氏子孫!

    朝歌百思之中向遠處望去,那個方向正是牧氏祖輩起養生息的地方——牧家村!

    此時的梁庫正雙手抱頭,他怎麼也想不通,外公家族跟梁家有什麼過不去,竟然害得梁家十輩奇窮。不過從心底裡還是感激的,畢竟到他梁庫這輩都償還了嘛!他一定不會辜負列祖列宗的!

    再三問過朝歌之後,梁庫得知外公的這個脈象,不但完全逆轉了梁家的運勢,而且簡直就是洪福驚天!只是有一樣奇怪的地方,拱立在墳穴前方的幾座朝案山,是圓頂凸起的金型丘。朝案山本該代表來堂朝賀的貴人眾,但其純金無雜的丘型,卻正來克筏墳穴所在的木型丘,不過由於墓穴山背後起伏連綿的是水型丘,生旺有力,金星來克,反到越克越榮!

    說了一大堆專業術語,把梁庫整的有點迷糊:「大哥!你能不能說的通俗一點呀!」

    朝歌想了想:「也就是說,你的運勢越是有凶險的事情,越是洪福直上!」

    梁庫咬著手指:「也就是說那什麼:鐵不煉難成鋼,木不雕不成器的意思?」

    朝歌有點刮目相看的點點頭,梁庫則把腳一跺:「靠!我怎麼也酸了!」

    梁庫的一大塊石頭終於落地了,他在外公墳前磕了幾個響頭,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什麼外公好拉、感激拉、懷念拉、保佑拉、以後每年來修墳祭奠拉。

    朝歌問:「你的事也了了,我也該走了!」

    梁庫回過頭:「哦哦!真是太感激了!你去哪?」

    朝歌:「你的事了了,我的事卻剛剛開始。」

    梁庫轉了轉眼珠子:「我這人除了揀垃圾沒什麼其他特長,現在有錢了吧,可也總不能虛度時光呀!咱年輕人總得以事業為重,你說是不?」

    朝歌沒法說不。

    梁庫充滿真誠的:「我想來想去怎麼都覺著,做個『挖墳掘墓』專業戶,是值得我努力一生的事業!」

    朝歌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看來這小子是挖墳挖上癮了!

    梁庫又馬上:「還有還有啊,為了找到你們,我們梁穆兩家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你總不該撒手不管吧!再者說,誰知道我們還有什麼任務沒有完成?」

    這句話倒讓朝歌沒法反駁,他們開始往山下走。

    梁庫:「我們去哪呀?」

    朝歌:「牧家村!「

    梁庫:「哦對了!我們可得先說好,再要挖到什麼金寶兒銀寶兒的,可不准分出去,就算分出去,也要留點…。」

    朝歌真不知道是笑好還是氣好,只自顧自的向山下走去。多日的相處,兩個性格迥異的年輕人以漸漸磨合。性子有點冷的朝歌,雖然有時很煩梁庫的嘮叨,但大體上還算能忍受。

    此時斜陽夕掛,暮色正紅。穆啟銘的孤墳在獨峰峭嶺上,一直目送著兩個年輕小輩漸漸遠去,只偶爾傳來梁庫的幾句嘮叨聲。

    朝歌和梁庫的到來,很快引起了牧家村的轟動!就連像是睡了幾百年的懶貓,也睜開眼驚驚的看著這兩位天外來客!

    村民們就更不得了了,紛紛推門出院論聲鼎沸!在牧家村現存記憶中,達到這種轟動效應的大概只有三次,一次是幾十年前的漢墓;一次是鬧饑荒時一個經過的耍猴藝人;現在是第三次!

    當得知朝歌是牧三文的孫子時,大嫂就一把拽住朝歌:「論輩分你還得跟我叫叔伯姑姨媽呢!嘖嘖嘖!瞧我大侄子長的,俊的像那啥是的!」

    儘管被冷落一邊的梁庫一直也沒能理解這個「啥」究竟代表什麼程度,但卻深刻的認清了一個問題:人的長相真***很重要!就連樸實無華的牧家村,也表現的如此強烈!

    朝歌在去牧氏家族墓地的時候,先經過了那個名噪一時的漢侯墓。本來被挖成的大深坑,早被村民添平種上了小麥。帶路的村長邊比畫著邊講述著當年盛事。村長對待兩個晚輩的態度就像接待大駕光臨的縣長,熱情周到的無以復加!這不僅是因為老牧三文的孫子第一次回歸故里,更重要的是朝歌身邊那個極其平民化的小子,一出手就是五十萬,為村裡辦學引電!

    就要步入家族墓地的時候,梁庫好說歹說把村長勸了回去。梁庫不想打攪朝歌的心緒,他開始繞著不大的牧家村瞎轉,偶爾逮到幾個曬太陽的老人就問:「這附近除了那塊家族墓,還有沒有亂墳崗子一類的荒丘?」

    朝歌站在這塊埋著自己遠祖先輩們的巨大墓地前,忽然有了種從沒有過的心跳加速!良久抬起腿,踏進了第一步!

    朝歌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葬在墓地中心點的祖墳山,他奇怪的是並沒發現象老爸牧大師講的那麼玄乎,最多有些零零散散的脈象不成大局。但就在他在墓地裡漫無目的的轉悠時,卻忽然發現,無論自己從哪個方向走,最後竟都無意間又返回了祖墳山。

    朝歌開始從新觀測起這塊埋著三百多座墳丘的巨大墓地來。他忽然發現,整座墓地並沒有按平洋龍取脈法,而竟然是無形中組成了一個以墳為山的山水脈!

    陰宅風水之中按地勢不同,大致分山水龍脈和平洋龍脈兩種。因為山水龍脈有山可尋,有水可探,相對來講稍為好辨些;而平洋龍脈由於是在平原之中,無山之凸無水之陷,全憑細微入髓的眼力,斷出稍起的地勢為山,稍底的溝渠為水,再配合周圍的一樹一草,一房一田,來綜合判定曲脈龍形。

    朝歌第一感覺當然是從平洋龍的斷脈法來觀家族墓地的,巨大的墓地在經過幾百年風雨人耕後,早已面目全非,無從尋跡,朝歌也就自然把它看的稀鬆平常。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以祖墳山為中心的三百多座高低錯落的大小塋頭,竟在平地中組成了一個縱橫連綿的山水奇脈!

    而且因為埋在這裡的每座墳頭都是同宗同祖的牧氏親族,它們在各自的宮形穴眼上散發著風水脈力同時,又在交差錯落中互相改變影響著,從而形成了一個脈中有脈,形中藏形的巨大陰宅迷宮!

    朝歌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無能為力,他從爺爺牧三文那裡繼承來的風水神術,在這裡竟然毫無用處!但這也更激起了朝歌的征服**,在他眼裡,此時面前的巨大陰宅迷宮,就像是一本徐徐翻開的風水活書,在一步步的引領他,走入那個沉寂了幾百年的萬迷之局!);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8
第九章:揭脈

    直到太陽落山,還是沒見朝歌走出墓地。寂寞的梁庫就有點忍不住了,他扯著嗓子對著墓地開喊:「朝歌!天晚了!回家吃飯拉!」

    沒反應,梁庫左看看右瞧瞧,墓地雖大,可除了地中央位置的祖墳山一人多高能擋住視線外,其它都還勉強看過去。難道朝歌在祖墳山後面?梁庫實在不想走進去,雖說他也大小是個具有挖墳前科的膽肥青年,但對這塊墓地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畏懼心理。

    他又喊了幾聲,還是沒反應。猜朝歌這傢伙一定是入了迷了!他抬頭望瞭望已經快熄滅了的地平線,狠了狠心:要是再不進,可就天黑了,靠!

    梁庫小抬腿輕落腳的走入墓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忽地一陣眩暈,背後一片冷汗。梁庫停下穩了穩神,嘴裡念叨著:牧爺爺、牧大爺、牧祖宗,我可是來幫你們家的,別跟我過不去呀!

    說也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心理作用,念叨了一陣後,梁庫竟然又清穩了。他就一邊不停念叨著,一邊向遠遠的祖墳山走去。每走一步,夜色就近了一點。偶爾不知道從哪發出的細微聲響,就好像後面跟著一個人。

    梁庫終於輾轉騰挪到了祖墳山,圍著繞了一圈,可竟然沒發現半個朝歌的影子,這可有點發毛了。地光已經徹底告別白天,黑壓壓的一片巨大墓地,靜的只聽到梁庫一個人活氣。靠!現在的梁庫就連喊朝歌的勇氣都沒了。可偏偏就在此刻,從背後一根根豎起的汗毛中,他強烈的預感到,他背後站著什麼東西!

    梁庫感覺到自己的血,一下子降到了0度,他幾乎是在催眠狀態中慢慢轉過身的,當他看到站在背後的竟是朝歌時,一屁股癱倒在地上!

    「靠!大哥!你想謀殺呀!」梁庫恢復體溫後的第一句話。

    朝歌靜靜的:「其實我一直站在這裡,只是你沒看到。」

    梁庫:「不可能!不可能!我繞了一圈也沒你半個影兒!」

    朝歌有點奇怪:「可我的確是一直站在這裡!你為什麼沒看到我?」說到最後,朝歌已經像是在自問了。

    梁庫拍了拍屁股站起來:「這有什麼奇怪的,天都黑成這樣了,又這麼多墳頭,我上哪能一眼看到你呀!」說著就要拉著朝歌往外走。

    朝歌把梁庫的手拿開,百思不得其解的:「不對!你剛從墳後繞出來,我就站在這個地方,如果你稍一抬頭就能看到我。可奇怪的是,你根本沒抬頭就繞著墳轉了一圈。」

    梁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忽然想起了老人們常說的一種「鬼打牆」,說是荒郊野村行夜路的人,常無緣無故的迷路,走了一夜到天明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是在原地範圍內轉圈圈。那是因為被鬼迷了眼,牽著你一步步的走。

    梁庫兩手發涼頭皮發麻,一把拽住朝歌:「靠!我要再不出去,非精神失常不可!」

    兩人往外走。梁庫時不時的用眼角偷看夜色迷茫的朝歌,心裡撲通撲通的想:靠!別是我們倆都被鬼迷了吧!

    終於安安全全走出墓地了,梁庫鬆了口氣,開始沒話找話:「哦,朝歌,在墳裡呆了大半天,看出什麼門道沒有?」

    朝歌還是一臉夜色迷濛:「這裡佈滿了我解不了的無數個奇脈葬局!」

    梁庫滿嘴關懷的:「哦,又是什麼風水大局呀!這你在行,慢慢解,咱不著急!」

    「恐怕沒那麼簡單!」朝歌腳步漸漸放慢:「要想解開每個交織在一起的脈局,一定先要確定基穴。也就是說,必須要知道每座墳頭葬的是誰,理清他們之間的親疏輩分,才能評斷他們互相作用的大小來去。」

    梁庫顯出一副不以為然:「切!那還不簡單,看看墓碑不就結了嗎!」

    朝歌此時慢慢轉頭看著梁庫:「你沒有發現嗎?整個墓地沒有一塊墓碑!」

    如果剛才給梁庫的感覺只是鬼氣的話,現在可就是鬼氣森森了!他不管朝歌願不願意,一把樓住了朝歌手臂:「大哥!你牧家村不大,卻怎麼這麼多怪癖呀!」

    朝歌不走反倒停下了,靜了一會,然後雙眼盯著梁庫一字字的:「我們身後好像有個人!」

    梁庫又是一陣血凝固,當硬著脖子確定身後黑乎乎的啥都沒有的時候,怯怯的:「好像啥也沒有呀!」

    朝歌抬起頭向***昏豆的村子望去:「我是說,墓地中的格局決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我懷疑,幾百年來牧家村一直被人秘密指引著墓葬宮形!」

    梁庫似乎想到了什麼:「哦對了,會不會是我外公那邊的穆家呢?」

    朝歌:「雖然你外公是我見到過最堪稱風水神術的人,但比起墓地裡的駭人迷局…。」說到這裡,朝歌慢慢的搖了搖頭。

    梁庫忽然張大了嘴巴:「那…,會不會是,在牧家村裡就一直藏著一脈風水什麼異士?」

    朝歌不知與否的向昏燈散綴的牧家村看去,而梁庫也正偷偷的向黑茫茫的墓地張望。此時的兩個年輕人忽然發現,當他們越是接近了目標,越是覺得走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淵!

    第二天一早,梁庫自願請命:保證不惜掘地三尺,也要把隱在村子裡的蛛絲馬跡刨出來!不為別的,因為他覺得如果再游手好閒的幫不上什麼忙,實在對不起孤軍奮戰的朝歌了。

    朝歌對梁庫的信誓旦旦好像沒什麼反應,而是一直沉在一種深度思維中,他徑直走向村頭的那塊家族巨墓。

    梁庫又開始在村裡四處轉悠了,說也奇怪,原本並不覺得低矮破陋的牧家村有什麼特別,可經過朝歌這麼一說,現在再看,到處都有一種隱隱的怪異!就說趕羊出村的老羊倌,雖說衣服髒舊、面色老鏽,但卻透著一股異常的沉穩和淡泊;再看邁著八字步一撇一捺的村長,圓滑世故的微笑之下,藏著說不出的睿智。

    梁庫自問,絕沒本事能從這些深不可測的牧家前輩那套出口信,焦急之下已經在村裡轉了幾圈。這時,一個穿著開襠褲站在院門口的五歲頑童,引起了梁庫的興趣。

    「小弟弟,你要是能告訴哥哥幾個問題,哥哥就給你棒棒糖吃。」

    不惜降低輩分的梁庫,正拿著一支五豔六色的棒棒糖勾引著那個穿開襠褲的五歲頑童。

    「你先給我吃,我才告訴你。」

    梁庫真沒想到,就連穿開襠褲的娃,竟然也這麼狡猾。就這樣,梁庫像個狼叔叔一樣,揣著一兜子的棒棒糖,從村尾到村頭,周旋在牧家村所有的學齡前兒童之間。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剩下最後半根棒棒糖的時候,梁庫總結所有的問答記錄,終於得出以下重要信息:牧家村葬人從來都是在墓地裡有個空地就埋,因為接受梁庫採訪的大多數兒童都有這樣一個回憶,每次家裡有爺爺或奶奶去世的時候,爸爸媽媽都要和村裡的人大吵一架。好像只是為了能爭得一塊半塊地勢較高的穴位。顯然毫無策劃,混亂不堪!

    就在梁庫挖空心思對頑童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時候,朝歌正推開村長家的老木門。

    村長笑出一臉田壟:「啥事情呀,大侄?」

    朝歌:「我想知道墓地裡每個墳頭埋的是誰!」

    村長裂開一嘴黃牙:「我知道!我知道!咱老牧家除了小死的,全埋那!」

    村長號召起全村老小一同去墓地裡認墳,其浩蕩氣勢,仿若回到了當年村長他爹率領著熱血沸騰的牧家村人,跟隨牧三文挖墳掘墓的盛況。

    可人多並沒意味著好辦事,由於村裡墓葬不立碑的遠祖風俗,導致村民們最多找出自己直系三代親祖。這樣經過各家老少娘們的一陣嬉笑吵罵的尋墳盛事後,再經過長輩人的再三確認,最終敲定了三百多座墳塋中的63座。

    讓朝歌撓頭的是,並不是因為找出的墳還不到總數的六分之一,更頭痛的是,這零碎無續的63座墳,就像撒出的一把黃豆,掉在了100畝闊的大田上。

    不過在經過朝歌的第三次細心排查後,發生了「柳暗花明又一墳」的變化,就在墓地不起眼的一個邊落,有三座已經確認身份的墳,連成了一個較完整的脈絡。這讓朝歌有種絕地逢生的感覺!別小看這少少的三座墳,完全可以用它為參照點,一脈一脈的把整個大局串起來。局時,這個不知道牽扯了多少家族、埋藏了近五百年的萬秘之局,就將出落世間!

    但這所有前提,必須是先把這三座墳影響後世子孫的脈像真局找出來。

    「靠!那還不簡單!」

    這是梁庫聽完消息後的第一反應。有時候,朝歌也真想反「靠」幾句頭腦簡單的梁庫,以後說話要負點責任。

    整三天三夜,朝歌幾乎只睡了三小時零五個半盹兒。他從三座墳脈與周圍所盤雜的近40多個明山暗水中,選出15個得力脈像,再從其中逐一排出被克休囚無力的,或是兩旺互相抵衡的,最終斷出了被制約最小的那個發力真脈!);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9
第十章:衍術

    牧寶來,男,45歲,論輩分與朝歌同儕,是三叔公那一支脈上的後人。他就是被朝歌斷出的那個發力真脈正影響入運的人。

    「您是牧寶來?」朝歌在做身份確認。

    「嗯恩恩!」牧寶來也像村長一樣,每看到這個冷俊可愛的牧家氏族異類,就笑的眯上兩隻小眼,不過與村長的笑在視覺上還是很有區別的,他不露牙。

    梁庫:「直說了吧,我們正為牧家村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到時候每家分錢蓋房娶媳婦。現在我們要問你一些家裡的事,每一件事都要按實回答!」梁庫擄了擄袖子:「一定要實話實說啊!不然就不給你家分錢!」

    「好好好!」牧寶來笑的更嚴重了。

    朝歌靜了靜靜開始問:「按脈象上看,你媽體弱多病,從生下你到現在就一直犯偏頭痛!對嗎?」

    牧寶來:「對對對!」

    朝歌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牧寶來的臉:「你十九歲年初結婚,當年底就得了一個兒子,但早產了一個月。」

    牧寶來:「對對對!」

    「全對了?」朝歌看著牧寶來這張始終沒降過溫的臉有點疑問了。

    梁庫:「真對了?你要老實交代!」

    牧寶來:「對了對了對了!我交代!我交代!」牧寶來看了看已經快把袖子擄出腋毛的梁庫,又看了看滿眼疑慮的朝歌:「說的真準!聽說我媽生我時疼的都昏過去好幾次!」

    梁庫:「廢話!誰生孩子不疼啊!我們是問你生下後,你媽有沒有偏頭痛?」

    牧寶來有點冤冤的「痛痛,應該痛吧!要不我再問問俺奶?」

    梁庫:「關你奶什麼閒事?」

    牧寶來:「我媽剛生下我沒幾天就過世了,我,我真沒機會問。」

    朝歌和梁庫對望了一眼,他們忽然發覺,面前這位仁兄對所謂「標準」性問答的理解,跟朝歌他們實在相差十萬八千里。

    朝歌:「那你是不是十九歲結婚?」

    牧寶來:「我真想來著,尤其十九歲那會兒,幾乎天天想!」

    梁庫想哭的心都有了:「靠!我也想啊!」

    朝歌沉默了,不用說,脈象上顯示出來的東西,全錯了!

    梁庫:「拜託大哥!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記錯了?哦對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乾媽一類的?」說著又對朝歌:「誒,朝歌,乾媽是不是也算那?」

    朝歌抬起頭:「這不怪他。實際他剛一進來,從人面風水上我就覺得不對了。可沒道理呀,那墳上的脈象的確就是這樣運勢的呀!」

    朝歌又從新排了次脈局,可無論怎樣,都沒一個與牧寶來相吻合的。這回連梁庫也沉默了,只有不知何去何從的牧寶來,不時的用小眼睛左瞄瞄梁庫,右看看朝歌。

    朝歌和梁庫又回到了那三座已經靜了幾十年的老墳旁。

    朝歌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他怎麼也想不通,如果是自己的排局有誤,那沒道理所有的局都錯呀。就算所有的局多多少少都有誤差,但不管怎樣,總有一兩件事可以斷對的吧。可竟然半件事都沒有斷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盤根錯結的奇妙脈局,難道都只是鏡中月水中花,不可能!決不可能!但它們的勃勃脈力都作用到哪裡去了呢?

    梁庫坐在墳塋空地上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他可沒朝歌那種耐性。偏巧又有幾隻螞蟻流竄到了梁庫的褲腿,這可讓梁庫逮到了機會,連跺腳帶罵娘的狠狠發洩了一通。

    然後頗為清爽的:「朝歌,我回去看看飯好了沒有。」

    梁庫哼哼呀呀的往外走,就在他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朝歌時,他發現已經原地不動了兩個小時的朝歌,此時卻蹲下來正專心的看著什麼東西。這本也沒什麼希奇,梁庫繼續往外走,可再一回想,朝歌蹲下來的方位正是自己剛才跺腳罵娘的地方。這就有點莫名其妙了,難道他那幾腳跺出了什麼連朝歌都感興趣的古怪玩藝?

    梁庫又走了回來,他鳥模鳥樣的立在朝歌身後探頭探腦,可除了自己的那幾個凌亂腳印外,啥也沒有呀。再仔細瞧,才發現有一長隊搬家的螞蟻,正浩浩蕩蕩的經過他剛才坐的地方。

    梁庫呵呵的笑了:「朝歌,我還不知道你原來還有這一愛好呀!這東西我小時候就已經玩膩了!」

    朝歌冷冷的拋出一句:「你再仔細看看。」

    梁庫又探頭探腦的看了一遍:「別說,這窩螞蟻還真不少!」

    朝歌抬起頭,沿著長長的螞蟻去向望去:「你有沒有發覺這群螞蟻搬家的路線有些不對?」

    梁庫第三次瞧了瞧,長長黑黑的螞蟻隊伍圍著三座墳遠遠的繞了一圈,然後在對面不遠的一座墳根消失了。

    朝歌:「為什麼這隊螞蟻不從最近的中間過隙走,而繞這麼大的圈呢?」

    梁庫:「哦?對呀!據我的經驗,螞蟻這東西雖說沒眼睛,但探路的功力卻非同一般!難道…他們在集體發神經!」

    朝歌並沒被梁庫的神經所幹擾,而是站了起來,像是自言自語的問梁庫:「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你在祖墳山繞了一圈沒看到我?」

    梁庫點點頭:「我大概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了!」

    朝歌此時慢慢轉過身來:「我覺得,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墓地中的龐大脈局左右著!」

    梁庫驚驚的轉了轉眼珠子:「等等!你不是說,這所有脈局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嗎?」

    朝歌深深的吸了口氣:「我曾聽爺爺跟我講過,他們在一次考古發掘中,發現了一個早以失傳了的術派,他們是從軍陣對壘中衍生出來。通過對地勢地脈的佈局改整,可以讓人發生錯覺,甚至左右陷入陣中人的思想和視線。」

    梁庫腦袋飛速旋轉:「你是說,你們牧家跟這個什麼術派有什麼關係?」

    朝歌搖搖頭:「從整體佈局和各墳的脈勢看,這座墓地綜合了風水、五行生剋,還有些我看不懂更為古遠的東西。」

    靜!靜的象太陽底下的深更半夜!

    朝歌又緩緩道:「如果是這樣,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幾百年來,牧氏子孫的隨便亂葬,竟然巧成妙局。因為他們都在按著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安排好了的局陣,像螞蟻一樣按不就班的生息繁衍著。不立墓碑的遠俗,也正是為了不讓各支脈的親族自成一體,因為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會打亂整個墓葬佈局!」

    梁庫的腦袋都已經快轉爆了:「等等!到目前為止我們好像都是在自說自話,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嗎?」

    朝歌語調稍稍轉沉:「我也不敢肯定我的推斷是否接近了謎底,因為的確還有更多的疑問,讓我無法看得清。」

    梁庫像個基層幹部一樣背著手來回不停的遛著:「檢驗疑問是否真實的唯一辦法,那就是證據!」說完,他用一種近乎深邃的眼神望向牧家村。

    牧家村的幾位沉穩老成的中年村民,被村長再次招集到了牧氏墳地旁。他們依次在指定的入口處向祖墳山走,他們所經過路線的每個轉折每個墳頭,都被朝歌和梁庫記在心裡。嚴格說這頗為考人,因為闊大的牟氏墳地中百細交錯,只要有間隙的地方,就可以有人走過,所以每個人所選擇的路線,都各有不同。

    當一眼不差的看著最後一位村民到達祖墳山,梁庫嘿嘿的笑了:「怎麼樣?我說對了吧?你想的太複雜!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每個村民都會按照同一個路線到達祖墳山,可現在的結果,你看到了。」

    朝歌一句話沒說,只是示意勞煩各位父老鄉親們再走一次。這一次過後,梁庫有點覺得不對了,因為他忽然發現,雖然每個人所選擇的路線都截然不同,但每個人的重複路線竟分毫未差!在這樣一座百隙交錯的巨大墓地中,兩次行進路線分毫未差意味著什麼?

    朝歌舒了舒眉:「這就沒錯了!每個人命局不同,有的金旺有的水弱,自然受這脈局的影響各有不同,但有一樣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們自己的路線,是絕對一致的!」

    當村民們第三次還是以相同路線到達祖墳山的時候,他們聽到了梁庫的問話。

    問:你們有沒有發覺,每次走進來的路線竟然一致的?

    答:是嗎?沒感覺呀!就是趕著往前走唄!

    問:你們是不是從生下來就按這條路走進走出的?

    答:沒有呀,剛生那會還不會走路呢。就是從第一次走進來開始,也從來沒有特意去記呀!

    梁庫徹底沒話了!

    望著幾個村民和一個村長消失在牧家村,梁庫默默的念叨著:「難道就沒有一個特殊的例子嗎?」

    沉默了許久的朝歌說話了:「有!我爺爺牧三文!」

    梁庫滿臉糨糊的轉頭望向朝歌。

    朝歌:「當年我爺爺牧三文給當時村長爹尋脈立穴的時候,便就按著自己的想法來做的。」

    梁庫:「結果?」

    朝歌:「他在這墓地裡挖出了一座古墓!」

    梁庫的心跳加速起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19


    十一章:差點被嚇死的文物販子(上)

朝歌和梁庫找到了當年牧三文在家族墳地裡無意中挖出的那座古墓。

原來用做支撐墓道的青石板,已經被村民們全挖出來砌牆墊院了。現在只能從稍稍下陷的地勢上分辨出些原來的痕跡。

梁庫抓起了兩把土狠很的搓著:「朝歌,你說他們會不會…漏下幾樣寶貝在裡面?」

朝歌頓了一會:「不是幾樣,…應該是幾座!」

梁庫手裡的土嘩的一下從指縫撒了下來:「你你說什麼?」

朝歌:「很有可能,這塊墳地的底下還埋著幾座古墓!」朝歌開始往外走:「不!應該是一個龐大的古墓群!」

梁庫緊緊的跟了上來:「什什麼?古墓群!」

朝歌:「開始我怎麼也解不通,我們牧家的奇怪經歷為什麼在祖墳脈局上一點都看不出。」

梁庫:「那現在呢?」

朝歌:「原來是葬在了脈力沉厚的古墓群上!」

梁庫:「你怎麼看出來的?你敢肯定?」

朝歌:「不敢肯定,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梁庫:「這這跟古墓群有什麼關係?真有古墓群嗎?」

朝歌:「古墓群的風水脈相,再加上地面上牧家近五百年的墳山奇脈,匯聚成了一個脈力驚天的合局,它才是左右牧氏子孫命遠周轉的真正所在!」

梁庫:「哦哦,那你快告訴我,是不是古墓越古,埋的金寶銀寶就越多?」

朝歌越走越快已經出了墓地。

梁庫緊隨其後,忽然覺得不對:「你要去哪裡?」

朝歌:「回村!」

梁庫:「回村?」

朝歌:「找我爺爺曾用過的一樣東西!」

梁庫:「什麼?」

朝歌:「探墓長錐!」

牧三文當年曾經用過的土式探墓長錐早已經失落不見,朝歌根據爺爺和牧大師的口述回憶,從村大隊找出一根鏽跡斑駁指頭粗三米長的細鋼筋。把頭砸扁磨尖,便成了一根模樣粗陋但卻實用非常的探墓長錐。

為了有個參照,朝歌和梁庫先在墓地外圍把長錐插入地面,直到快接近三米的時候再拔上來,尖尖新磨的錐頭上沾著濕氣的黏土層,連選了幾個地處都是如此,然後他們開始進入墓地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在墓地所選的五處空隙上,有三處長錐探到快兩米五的地方遇到了堅硬的阻礙。從已經鈍掉的錐尖上看,這底下一定有石板一樣相同的東西。那會是什麼呢?

晚飯過後,梁庫難得一見的哼上了五音只剩下兩調的流行歌曲。雖然在村民們看來,這大概是城裡人飯後的一種新潮消食運動。但朝歌明白,這小子一定是在失敗的掩飾著某種興奮情緒。因為今晚,他們將知道墓地下到底埋著什麼東西。

今晚與上次挖王老財那回的明月良宵有些不同,很黑!

幸虧村民們睡的比較早,否則滿心兔子亂踹的梁庫非得心率不齊不可。兩人悄悄的摸出院子,帶著大小挖墳工具,靜靜的隱沒在路末村尾。

「喂,怎麼還沒挖到呀!」梁庫的聲音小的大概除了朝歌只有鬼才能聽到。

「我最後說一遍,你要是再費話,就出去!」朝歌的聲音同樣也很小,但起到了威懾作用。

奮勇揮鎬的梁庫吭嘰吭嘰的不言語了,心裡卻嘀咕,好像都快挖出水了,怎麼還不見底呀!

朝歌心裡有數,用鐵錐探了探,然後示意梁庫改用小鍬挖,因為已經接近那塊堅硬的東西了,他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樣,一鎬下去,驚天動地的刨出火星兒來。

終於在第三鍬的時候,碰到了那塊堅硬的東西。

青石板!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塊不知道已經埋了幾百上千年的被一點點手工刨平的青石板。

能聽到梁庫心聲劇烈翻湧!

順著厚厚的石板緣他們一點點的摸到了一條接縫處,從規整嚴密的手工和這條細細的接縫看,這塊厚重平整的青石板,大概就是墓室的入口了。

梁庫忽然有了種異樣的感覺:「朝歌,憑你挖墳的經驗,這人除了喜歡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埋起來,還喜歡埋些什麼?」

朝歌沒有回答,也沒法回答。雖然朝歌是個天生異秉的人,但由於從小就抗拒這種祖傳的東西,所以對於諸如挖墳上的實踐東西,實在知道的不多。

「你把毛巾準備好,等我撬開這塊板縫就摀住我鼻子。」朝歌回答不上來,所以只能實踐出真知了。

梁庫手拿毛巾眼盯朝歌的時刻準備著,朝歌把鋼鍬尖一點點的撼進石縫,然後雙手用力一扳,「隆」的一聲,石板被撬開了一道大縫。

朝歌和梁庫迅速爬到坑外遠遠的避向另一座墳後,兩人都知道,連王老財那座不足兩百年的墓氣都夠你一受了,而這塊不知道埋了多少個二百年的古墓,那還不得要人小命呀!

可就在這時,朝歌卻突然又往回跑,邊走邊把毛巾緊緊的系在臉上,然後一下子跳到充滿墓氣森人的坑底。

梁庫傻愣在那裡,但也不及反應,也跟著朝歌跳到了下去。他也說不清為什麼總是有這種衝動,總之,無論什麼情況下,他都沒理由看著朝歌一個人送死。

朝歌正屏息用力的把那塊青石板再往回撬,梁庫也使勁的幫忙,終於把那條縫合上後,兩人艱難酸力的爬出墳坑。朝歌拽著已經快癱倒的梁庫往遠出走,直到幾個墳頭後,兩人才敢大口的開始喘氣。

梁庫氣喘吁吁的:「大,大哥!你你想幹什麼呀!」

朝歌也劇烈起伏著:「我,我忽然想到了王老財的那個墓。」

梁庫:「怎麼?他跟這古墓裡的人有親戚?」

朝歌:「如果墓氣洩了,會,會減弱脈力。我擔心這墓氣一洩會改變,改變整個墓局!」

梁庫忽然意識到了嚴重性:「你你,你是說這眼看到手的金銀大寶,不挖了?」

朝歌瞥了眼梁庫:「你怎麼就知道挖呀!」

梁庫:「那等以後弄明白了挖也行!行不?」

朝歌:「…。」);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0
十一章:差點嚇死的文物販子(下)

    朝歌開始把土重新填回坑穴,他不想讓村民們看到這個本來就夠異類的牧氏小子,異類到這種離譜的程度。

梁庫磨磨蹭蹭的也加入進來,默默嘰嘰的:「要我說,這墓氣洩不洩的也沒什麼大緊,都死了幾百上千年的了。」

朝歌狠狠的挖了一大鍬土,重重的摔到坑穴裡,梁庫不敢知聲了。

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巨大墓地裡,只聽到一鍬一鍬的填土聲。

就在坑穴就要填平的時候,一言不發只顧填土的朝歌忽然停住了。

他悄悄的問:「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梁庫停下來豎起耳朵:「沒有啊!你別嚇我啊!」

朝歌仔細聽了會,然後和梁庫繼續填土,可沒填兩鍬忽然又停下來,而且一下子把住梁庫的手,示意他仔細的聽。

這回梁庫聽到了,聽到他一根根寒毛都豎了起來,那竟然像是一個人在喘氣的聲音!

梁庫呼出的氣,幾乎冷到了白霜:「朝朝歌,是是不是剛才咱倆,把古墓石板下的什麼東西,放…放出來了?」

朝歌還在屏息仔細的聽著:「你聽這聲音,是從哪個方位來的?」

梁庫緊緊的握住朝歌的手:「好像,好像…。」梁庫幾乎已經失去了判別能力。

朝歌一直盯著左前方:「好像是墓地外傳過來的。」

說著,朝歌開始挪步悄悄的尋著時斷時續的喘氣方向走。

梁庫死命的拽住朝歌,朝歌看了看抖成一片的梁庫,小聲的:「就算是剛才洩出來的東西,也要看看是什麼再說!。」

梁庫幾乎要崩潰了,就像是具抖個不停的殭屍,隨便一點外力,都能讓他倒地不不起。

兩人不知不覺中已走出墓地,那聲音彷彿也在移動,一直在前面飄飄忽忽的牽引著他們。給朝歌的感覺,那好像是村裡的方向。

梁庫摸摸索索的想打開手電筒,被朝歌制止住了,不起作用的一點微亮,反而容易讓人更覺得四處危機。

忽然,在摸進中梁庫撞到了什麼東西上,疼倒沒什麼感覺,更多的是意外的驚駭。等發現是一棵樹時,才又恢復了點魂魄。

可沒走幾步,又碰大了一棵,接著朝歌也差點撞到一棵。梁庫顫聲的念叨著:「怎麼這麼多樹呀?咱到哪了?」

梁庫的一句話忽然點醒了朝歌,他原本一直覺得這個方向是走向村裡的,但在他的記憶中,好像在牧家村的周圍,並沒多少成片的樹木,而現在,他們竟然是走進了一個樹林。

這決不是牧家村!

此時那個若斷若續的喘息聲又響了起來,朝歌一股熱血上揚,抬步向那個聲音猛衝了過去。那聲音卻停在那裡不動了,好像靜靜的在那裡等著朝歌。

聲音越來越近,朝歌也第一次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就在接近那個聲音不到一米的地方,朝歌猛的打亮了手電筒。光注下,是一張因過度驚駭而變形的臉。

隨著一聲尖叫,倒下了兩個人,一個是朝歌前面的那個人,一個是朝歌身後的梁庫。

還是梁庫先醒過來的,他迷迷登登的第一句話:「我想見我媽。」

朝歌使勁拍了拍梁庫的臉,這才讓他逐漸清醒過來。

面前昏倒至今未醒的中年人,個頭不高,兩條腿瘦的像麻桿一樣,此刻仍死死的抱住懷裡的一個黑色破提包,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個走村竄鎮的小商販。

朝歌不明白中年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而梁庫就一直固執認為,這個看起來像小商販的人,也跟他們一樣是被那個鬼氣森森的喘氣聲勾過來的。

直到天濛濛亮,朝歌才想辦法把中年人弄醒,生怕黑燈瞎火的再把他嚇倒。中年人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先摸摸手裡的黑提包還在不在,然後才像是看到鬼一樣看著梁庫和朝歌。

梁庫:「嘿,你昨晚上是不是見鬼了?」

小商販抖抖縮縮的看著他們,好像在點頭說是。

梁庫看看朝歌:「你看,我說對了吧!」接著又對小商販同病相憐的:「別怕,我們也是被那個鬼給勾來的。」

小商販滿臉狐疑的看了看梁庫和朝歌,再看看已經露出半個臉的太陽,才舒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們就是墳地裡那兩個鬼呢?」

梁庫剛想點頭,卻忽然覺得哪裡不對:「什麼墳地裡那兩個鬼?不是喘氣鬼?」

此時朝歌發現一提到鬼,這小商販就緊張的大喘氣,朝歌就問:「你有哮喘?」

小商販:「是是,我這老毛病一有反常什麼的就犯。」

朝歌差不多明白了,昨晚上的那個鬼森森的喘氣聲就是這位老兄的傑作。梁庫並沒馬上反應過來,就是覺得哪裡不對。

朝歌:「你怎麼深更半夜的闖這裡來了?」

小商販:「我昨晚被事情耽擱了,回的晚,在經過那塊墳地的時候…」小商販說到這裡事態嚴重的壓低了聲音:「就聽到有兩個小鬼兒在悄悄的說話,還好像在挖墳。鬼挖墳!嚇死人那!後來他們就出來追我…。」

到現在梁庫全明白了:「靠!原來是你在整夜搞鬼呀!」

小商販聽的一頭霧水,梁庫有苦說不出,他也不能跟人家說,是我們倆在挖墳那!

事件真相半白,與小商販分開,朝歌和梁庫又回到了墓地。把最後幾鍬土添平,然後把工具收拾收拾往村子回。

朝歌往那片小樹林望瞭望,不禁為昨晚的傻事失笑,但忽又想起一件事,昨晚在出墳追喘氣聲的時候,明明覺得是在往牧家村方向走,最後怎麼到了完全相反的小樹林了呢?也許是有點緊張吧,念頭一閃即過,並未在意。

剛一進村就遇到了村長,驚訝的問兩人:「大侄呀,這是干什麼去拉?」

梁庫把手一揮:「憶苦思甜!憶苦思甜!來來,現在物歸原主。」說著把鍬鎬什麼的往村長手裡一堆。

就在這時兩人奇怪的發現了跟在村長身後的一個人,竟然是樹林裡的那個像極小商販的中年人。

梁庫怪怪的笑著問:「你怎麼也來了?」

小商販堆出一臉笑:「呵呵,是呀!哦,原來你們是牧家村的呀!」

村長介紹說:「這位可是個文化人,聽說是縣上下來的。」

梁庫上下瞥了撇:「你是干什麼的呀?」

小商販清咳了下嗓,稍稍長了點身價的笑:「哪裡哪裡,我只是為縣裡跑跑事,是縣鄉鎮村文化事物代理收購員。」

梁庫把眼一翻:「靠!說了半天,原來是文物販子呀!」);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0
第十二章:風起

    吃過早飯,朝歌就一個人去了墓地。梁庫閒著無聊,靠在一棵樹上看兩個村狗咬架。兩狗咬的興致正濃,忽被一個抱著舊陶罐的大嫂呵斥開,接著又有幾個大姑娘小媳婦嘰喳嘰喳的走過。

    梁庫順著她們的去向看到了像是在收破爛的文物販子。

    文物販子一上午都沒停,幾乎接待了全牧家村提著罈罈罐罐的老少婦幼們,最終卻沒相中幾件。失望之下不免慨嘆:「早年聽說這牧家村可是個撈不見底的寶庫。現在,哎!被那幫文物販子們洗劫的連條褲衩也沒給我剩!」

    梁庫晃了過來:「你別忘了,那可都是你的先輩呀!」

    文物販子提著破黑提包一顛一顛的走了過來:「是呀!可歌可泣的先輩呀!」

    梁庫這才發現文物販子右腿有點瘸,梁庫:「混這口飯吃也不容易!」

    梁庫的這種免費關懷,讓文物販子快速閃過一絲感動,隨又神神秘秘的:「兄弟有什麼好貨要出手嗎?」

    這一問,讓梁庫痛心的想到了那個眼看挖開的古墓,失落的:「沒到手,怎麼出手啊。」

    文物販子靠前一步,故意壓底聲:「要是真挖出什麼東西,可要想著我呀!」

    梁庫可有點奇怪了:「什麼挖什麼東西呀?」

    文物販子鬼笑了一下:「我一看到你們倆抗的鍬和鎬,我就知道了,昨晚是你們倆在挖墓。」

    梁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上下狠看了兩眼有點鬼的文物販子:「你可別亂說啊!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在挖…了?」

    文物販子:「呵呵,兄弟,什麼也不用說了,只要你挖出來的東西都給我,管保沒人知道那件事。」

    梁庫把臉一厲:「你要挾我?」

    文物販子嘻嘻哈哈的:「我這可是為你們好,現在正嚴打倒賣文物呢,你要是賣給別人,說不好就出漏子了!」說著又拍了拍梁庫的肩:「好了!過幾天我再來,等你的好貨啊!」

    梁庫怎麼都覺得被人要挾了,再看看文物販子,一瘸一拐的已經走出了牧家村。

    就這樣,文物販子每隔幾天就來趟牧家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梁庫的什麼遠房親戚呢。這讓梁庫不勝其煩,看到他就像是一隻陰魂不散的綠豆蒼蠅。

    更讓梁庫鬱悶的是越來越少話的朝歌,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去墳地。梁庫在無比孤獨寂寞中煎熬著。他也曾不只一次的抗著鐵鍬到處去挖一些看起來比較可疑的小土包,但除了一身髒泥臭汗外,便是一無所獲了。

    終於朝歌有了點變化,他去墓地的次數開始越來越少了。不過讓梁庫更加受不了的是,朝歌比以前更加神神怪怪了。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五顆紅、綠、黑、白、黃石子,每天往院子裡一坐,就開始沒完沒了的反覆擺。五顆石子的距離相同,只是不停的變換位置圖形。有時候還逮只螞蟻放在圖形裡面,要不是朝歌一臉的凝思,你還真以為這人已經回到了童年。這不免讓梁庫有點擔心,朝歌是不是被墓地裡什麼術什麼局的給弄的走火入魔了。

    梁庫擔心的事越來越嚴重了。他忽然發現,朝歌有時候會突然消失,然後又冷不防的在哪裡出現。把梁庫弄的都有點神經過敏了。而且這種消失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終於這一天,從早到晚、從院子到墓地,都沒看到朝歌的影子。可讓梁庫渾身不自在的是,當他問起別人有沒看到朝歌時,得到的回答竟然是:有,剛才好像還在你身邊。

    直到很晚了梁庫準備回房睡覺,才忽然發現朝歌正坐在炕上看著他。這把梁庫嚇了一大跳:「朝歌,你究竟在搞什麼怪?」

    朝歌微笑著也不說話,招手讓他看炕上的一樣東西,梁庫過去一看還是那五顆不同顏色的石子。

    朝歌還是微笑著:「你看仔細了。」說著從地上捉了一隻黑螞蟻來放到那五顆石子中。

    梁庫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朝歌那張很難得微笑一次的臉,然後低頭看那隻倒霉的螞蟻。

    螞蟻先是在原地轉了幾轉,好像是在判別該怎樣走,然後向前面的那顆黑色石子爬去,再經過一顆紅色石子,就要爬出五顆石子擺成的陣形了。

    梁庫不禁有點好笑的偷看了看旁邊的朝歌,心裡想:你當我是兒童那!

    可接下來梁庫就有點笑不出來了,他發現這只螞蟻就在要爬出五子陣形的時候,卻忽然開始有規律的順著五顆石子繞起***來。

    大概繞了三圈後,朝歌又笑著:「再看好了,我把黃色和綠色的石子對調一下位置,螞蟻就會按同個路線反方向繞***。」說著拿起了黃色跟綠色的石子。

    奇妙的事情出現了,那螞蟻竟真的在原地轉了幾轉後,開始掉頭反方向繞起***來。

    梁庫看著朝歌的臉幾乎要看出花來:「這是什麼古怪玩意?怎麼有點像墓地裡那窩搬家的螞蟻呀?」

    朝歌:「不錯,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種可以左右人視線和舉動的陣衍術!」

    朝歌的表情又開始冷了下來:「這些日子我反覆研究了遍佈在墓地裡的這種陣衍術,我發現儘管它千變萬化,但總結起來卻也沒超出五行生剋的核心。」

    朝歌看了看炕上的那五顆石子繼續:「這陣衍術跟風水地理一樣,都是利用山川地勢,人物風土的組構不同,來對人進行影響。不同的是陣衍術的針對性和實效性很強,對人的影響可以立竿見影!」

    梁庫越聽越有趣:「那你這神神鬼鬼的隱身術,是不是也跟這陣衍術有關?」

    朝歌點點頭:「風水地理雖然看山看水,論脈講形,但追其本源仍是易學一門。可以說世界萬物都囊括在了五行所屬。」說著,朝歌把那五顆石子一粒粒的揀在手中:「在顏色上金行是白色、木行青色、水行黑色、火行紅、土行黃,而金、木、水、火、土五個型丘的山頭,最終形成的風水脈局也自然是五行的相互組合。搭配平衡合理的,就會脈象平穩,利益人畜。要是搭配失衡的,又不是貴格奇局,那可就大凶特凶了!」

    聽到這裡,梁庫早已經不耐煩了:「你就直接跟我說,這隱身術是咋回事吧!」

    朝歌笑了笑:「其實這隱身也沒什麼神秘,每個人的命局不同,五行各有所屬,他們對周圍的事物也自然敏感度不同。看東西也是一樣,先後次序因人而異。」

    梁庫不住的點頭:「對對對!就像我在一本揀到雜誌上看到的一句話:世界在每個人的眼裡是不同的。」

    朝歌頗為有趣的看了一眼梁庫:「所以,你只要摸清對方的五行生旺,再根據周圍的地形所屬,每動一步每變一局,你都時刻站在對方盲點位置上的話,自然也就隱身了。」朝歌看了看嘴巴越張越大的梁庫:「話說回來,其實並不是你沒看到我,而是沒注意到而已。」

    梁庫這下可樂開了花,各種奇幻妙想在腦袋裡狂翻亂湧,要是學會這東西,那還不想怎樣就怎樣,不說別的,先狠狠的整一整那個煩人的文物販子,非讓他天天跟見鬼似的不可。

    想到這裡,梁庫忍不住已經奸笑的出了聲,馬上無比迫切的:「快快快!快把這玩意教會我!」

    朝歌:「陣衍術雖然道理簡單,但要學會他,恐怕還要點時間。」

    梁庫:「時間我有,我多的是呀!你看我現在閒的,都快成鹹菜了!」

    朝歌苦笑:「從五行原理到三命通會,從風水堪輿到時辰變局,就算你是這塊材料,沒個七年八年,恐怕還是一事無成。」

    梁庫聽的有些傻眼:「剛才不是說的挺簡單的嗎?怎麼又忽然弄出這麼一大堆東西出來呀!」

    朝歌苦笑過後,隨又沉鬱了下來:「不要說你,就連我也沒完全弄通這裡面的奧意。」說著,朝歌又開始一顆顆的擺起五粒石子來:「我原本是想通過陣衍術找出整座墓地中最初設下的原始墳局,從而再根據它一點點斷清墳塋山水與古墓風脈的關係作用。但總有一個難點過不去…。」

    梁庫此時正滿腦子的隱身**,哪還有空聽朝歌在那裡講什麼。雖說那長達七八年的時間,有點打擊梁庫的上進心。但卻絲毫阻擋不了他對隱身**各種奇妙應用的無限憧憬。

    朝歌繼續自言自語著:「按陣衍術的五行佈陣,不管以哪一行為中心,其他四行都會與它距離均衡緊密聯繫,否則就會偏局。但墓地中的祖墳山,雖說是整塊墓地的中心點,但卻又好像與全局豪無關係。如果以它來五行排陣的話,總覺得多出了一行,而且陣氣散亂不精…。」

    此刻的農家房廳中形成了鮮明對比,一個低頭沉思,一個仰天亂臆,一個嘴中不斷的自言著專業術語,一個腦袋裡非法構想不停的翻湧。

    忽然院外傳進來的一句話打斷了這場同床異夢:「哈哈兄弟,原來你住這呀!」

    梁庫從窗戶一眼就看到了那張充滿了小商販式情感微笑的臉。靠!原來還只是在村頭纏纏,現在竟然找到家裡來了。

    文物販子:「我就是路過,剛巧就看到你。」邊說邊竟然走入房中。

    這下樑庫可有點急眼了:「你別過分啊!出去出去!」

    文物販子被梁庫用力推了出去,可並沒想走的意思,有趣的對著朝歌:「呵呵,我以前可從沒發現牧家村的人也玩這東西。」

    梁庫嘴差點裂到後腦:「你懂什麼呀你!我管保你家八輩子也沒一個見識過這東西的!」

    文物販子一臉輕笑:「這有什麼呀,這不就是土村常玩的一種憋死牛五道兒棋嗎?」

    朝歌聽到這裡心裡一動,梁庫剛想再回刺幾句,卻被朝歌止住了。

    朝歌:「那進來給我擺擺看,那個憋死牛的五道棋是怎樣的?」

    文物販子看了看凶神惡煞式的梁庫,捏捏的走了進來。在地上簡單畫了幾道格子:「這裡右上角的格子叫坑,誰要是把對方的子一個個憋到這裡,就算贏。」

    梁庫在一邊:「我聽過憋死牛,我聽過五道棋,我還頭回聽說憋死牛五道棋,你蒙誰呀!」

    文物販子邊布子邊回:「這種棋只有土村的人玩,我可是高手,就只是玩不過村裡的老孤頭土守望。」

    文物販子一雙老手嫻熟的擺子動棋,就真如同在村頭巷尾與村人憋棋中。朝歌卻越看越驚心動魄,這文物販子每動一子,竟然都是陣衍術中的精妙變局。

    朝歌越發覺得不對了,他抬起頭,看著文物販子緩緩道:「你說的那個土村在哪裡?」

    文物販子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尷尬的笑了笑:「土村?土村就在牧家村不遠的邊上呀!」);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1
第十三章:臂骨(上)

    遠遠望去,土村的泥胚房子就像一座座圓了頂的墳丘,矮矮的隱落在幾棵老榆樹中。

朝歌從沒見過這樣奇特的村落,等他和梁庫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還要遠比想像中的奇特。每家每戶的房子不但是土胚的,包括院牆也土的不見一塊瓦磚。

朝歌不禁吃了一驚,這土村的名字就已經含了一個土字,全村的姓氏又是土姓,再加上村裡的純土民房,三土拱旺已達極點。此地生長的村民必受這過旺土行的影響,不知道會衍生出怎樣奇特的命局來。

整座村子很靜,靜的連聲狗叫都沒有。走了半天,更看不到半條人影。梁庫有些犯嘀咕了:「我怎麼總覺著跟進了牧家村的墳地似的呀!」

朝歌也正四處尋望,直快要走出村子了,才終於看到一個瘦小少年,正站在一個小木凳上費力的去勾曬在屋頂的菜乾。朝歌、梁庫走了過去,本想叫那少年,但一看到他掂起的腳尖,和一點點探伸就要勾到菜乾的手指,算了,還是等他下來後再說吧。可不成想,就在少年的手指尖已經碰到第一根菜乾的時候,腳下的小木凳竟然歪倒了,少年摔了下來。

費盡力氣,卻功虧一凳,連梁庫都替少年惋惜了。就在兩人上前正準備搭話的過程中,卻發生了一件絕對始料不及的事。

少年爬起來,立在歪倒的木凳旁靜看了一會,忽然一聲不吭的把整個凳子掄起來,狠命的向地面反覆的砸。直到把整隻凳子砸的支離破碎,又抄一把立在旁邊的斧子,一斧斧的剁下去,剁成段、剁成片、剁成沫,直到剁的沒了力氣才喘著粗氣停下來。

梁庫先是驚呆,然後又忍不住撲哧一下樂出來。少年猛的回頭看到了正在笑的梁庫,兩眼騰的一下生出火來,手裡緊握了握那把鋒利的斧子一步步的走過來。

這下樑庫有點笑不出來了,朝歌也覺察到了嚴重性。

就在距離還剩下兩步,少年握著斧子越來越緊的時候,屋內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雷子!」

接著,就看到一個面色暗黃的老頭從土屋內走了出來。

少年雖然停下來了,卻仍然用力握著斧子瞪梁庫。直到那老頭說了第二句「雷子!」少年才猛力把斧子往梁庫身邊的一個木櫞上一剁,「鐸」的一聲楔入一半,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梁庫說什麼也沒想到,這小小少年竟有這般驚天駭地的脾氣,手心已刷刷刷的冷出汗來。

朝歌卻從少年的人面風水中看出,少年的凶暴個性完全是土行過旺所至。但凡人之命局,不論五行中的哪一行過旺或是極弱,如果沒的解救,都會導致性格變異。極弱的大多心嫉陰狠,過旺的則凶暴成性。

老頭看了看兩人:「有事嗎?」

朝歌:「我們要找土守望。」

老頭重又認真的看了看兩人:「有事嗎?」

朝歌:「聽說他下一種土棋很厲害。」

老頭有些不大明白:「什麼土棋?」

朝歌拿出那五粒石子:「憋死牛五道棋,聽說只有這裡的人才會下。」

老頭不被覺察的一震,然後盯著朝歌的眼睛:「小夥子貴姓?」

朝歌也一眨不眨的看著老頭:「我姓牧,反文牛的牧。」

老頭灰暗的眼底,忽然像是有某種東西在劇烈湧動著,靜了半刻才沉了一聲:「跟我來吧。」說完向院外走去。

朝歌拽了拽還在發愣的梁庫,兩人跟在老頭身後。梁庫小聲問:「去哪?」

朝歌看著前面老頭略駝的背影,搖了搖頭。

一老兩少前後三人,一步步穿村而過。看路線,竟然是朝歌兩人進來的方向。不一會已經來到了村頭路口。

老頭帶著朝歌梁庫登上了村頭路口旁的一個崗子,朝歌一眼看到,平平的崗頂上,竟孤零零的埋著座墳。三人最後在墳前停了下來,墳前粗陋墓碑上靜默的刻著三個字:土守望。

朝歌萬萬沒有想到他要找的人竟然已經睡在這裡,而且看樣子已經睡了好多年。

老頭把墳上的幾棵雜草拔除,又在墳前靜了一會,然後蹲下來,邊在墳前的空地上劃著格子,邊說:「來,我替守望跟你下這盤棋吧!」

靠靠靠!梁庫一回牧家村就大罵著要找文物販子算帳。這傢伙竟然不跟他講土村有這麼多怪異,差點害得他被剁。

朝歌也想馬上找到文物販子,並不是因為他跟土村老頭對局七盤皆輸,想跟文物販子請教些制勝手段。而是因為他發覺,跟土村老頭下的那種棋不像文物販子說的五顆子,而是六顆。多了這一顆不要緊,卻完全不成了五行陣局。這反倒讓朝歌覺得文物販子可疑起來,明明是六顆,為什麼故意說成五顆呢?而且文物販子在用五子衍示的時候,分明是五行克解陣衍術局。難道文物販子和牧家墳地中的風水迷局,會有什麼神秘關聯嗎?

但他為什麼要暗示朝歌去土村呢?雖然土村那七盤棋並沒發現什麼奇特之處,但從土村的種種異像看,也決非普通的民居村落。那麼在牧家墳地、文物販子、土村之間到底隱藏著什麼呢?諸多諸多的疑問,一下子灌滿了朝歌的腦子。最後朝歌還是回到了那七盤棋上,一切都因棋而起,也許就在這七盤棋中,有他還沒發現的秘密。

無論梁庫怎樣把人身攻擊提升到惡毒層面,最終還是沒能讓文物販子出現。不過經過這一場痛快淋漓又無須負法律責任的大罵後,還是讓梁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一掃多日來被綠豆蒼蠅騒擾的憤滿情緒。就在吃飽喝足,準備大夢昏去的時候,他被朝歌推了起來。

「穿上衣服,我們去墓地。」

朝歌的一句話勝過十桶冰,一下子讓本來戀覺的梁庫激靈靈的睜大了眼珠。

「想通了?」梁庫問。

「通了!」朝歌答。

「那還等什麼!」梁庫一竄而起,從襪子到褲子、從背心到衣服,統統都是在奔往墓地的過程中完成組裝的。);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1
第十三章:臂骨(下)

到了墓地便直奔那個被剛剛填平不久的古墓,可沒奔幾步,就被朝歌一把拎了回來。

「是這邊!」

「哪邊?」

「祖墳山!」

「靠!你有種!連祖墳都敢動。」梁庫開始跟著朝歌往祖墳山走,可忽又覺得不對:「祖墳山有什麼好挖的呀?」

「我終於在那七盤棋上想通了一道關!」朝歌邊走邊說。

「七盤棋?什麼關?」梁庫忽然覺得自己理解的那個「通」可能跟朝歌的那個「通」不太相通。

朝歌:「那七盤棋我之所以輸,是因為我總是想把六顆棋全都用上,卻發現這樣生套五行佈陣,相反讓我處處蹩腳。」

梁庫知道朝歌又要講玄了,含含糊糊的應付著:「哦哦。」

有時候梁庫常想,平時少言寡語的朝歌,一到想通什麼玄理妙機的時候,都特喜歡跟他滔滔不決的大講一通,是不是搞專業的人都這癖好呀,我可只對那真金白銀感興趣。

朝歌:「而我在土家老人的行棋中發現,每盤贏棋中處在最中心點的那顆棋,從來都是只動不用。」

梁庫此刻已經正在想祖墳山裡能有些什麼了,但還沒忘了應酬:「哦,好,繼續!」

朝歌:「知道為什麼嗎?原來那利用五行運局一但對攻起來,無論以那一行為中心點,都會削弱這一行的屬性,從而導致漏洞百出。」

梁庫:「嗯!不錯,有兩套!」

朝歌:「但這五行在運陣中如果要以[空]為中心,哦,就是那顆只動不用的第六顆子。」朝歌生怕梁庫聽不懂,處處小心說明:「周圓復始、首尾相連,那便徹底活了起來!」

朝歌通關的欣喜之情,連心不在此的梁庫也多少感覺到了:「加油!你真行!」

朝歌:「墓地中的衍陣格局也是同等道理,所以…」

此時兩人剛巧停在了高大的祖墳山前,朝歌接著道:「所以,這座墓地中心的祖墳山…,一定是空的!」

一句話讓梁庫攤倒在了祖墳山上,費了這麼大勁,他竟然想通的是這個道理。

可讓朝歌沒想到的是,祖墳山墓室內竟然堆起來一個土台,土台中央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個半米見方的石函。

這讓朝歌皺緊眉頭同時,卻讓梁庫眼睛放出了光!

再接下來,卻是兩個人都沒想到的,石函中安臥的竟是一根臂骨。

被挖開的祖墳山已恢復原狀,梁庫在一邊不斷的抹著冒出來的辛勤汗水,朝歌正對著那個石函發呆,怎麼也解不通,這祖墳山本該是毫無五行屬性的空穴,怎麼卻多出來這半截臂骨?難道是他所悟有差?而且這半截臂骨又是誰呢?

一過午夜濕氣漸重,在梁庫的一再催促下,朝歌抱著石函思慮重重的向外走。

一路上樑庫唱起了傷心民謠:月光光,心慌慌,一年到頭白瞎忙…。

今晚並不象上次那樣黑,就要圓起來的月亮,白茫茫的灑在村野一片。

可一個抗著鍬鎬,一個抱著石函的兩個年輕人,卻好像又走錯了路。他們正不知不覺的一步步遠離牧家村。

當朝歌忽然又有了上次誤入樹林的那種感覺時,梁庫忽然腿一軟跌倒在了地上。接著朝歌也越來越覺得自己的雙手痠軟,竟連石函都抱不住了。他和梁庫跌坐在一處。

痠軟乏力迅速蔓延了兩人的全身,梁庫有氣無力的:「我們,這是,怎麼了?」

朝歌勉強扭動視線,仔細看了看地勢地形,笑了笑對梁庫說:「這好像,好像是陣衍術的一種。」

「靠,」梁庫的靠聲已經有形無神:「這又不不是墓地,哪來的陣那?」

剛說到這,他們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堆滿小商販式情感微笑的人。

梁庫恐怕再沒現在這樣覺得這張臉可愛了,強顏做笑:「老兄,老兄…幫」現在竟然連說話也越來越費力了。

文物販子笑的更甜了:「兄弟,有話就說,我聽著呢!」

梁庫實在想說,但已心餘力絀。

文物販子又對朝歌笑道:「這位兄弟,有話要說嗎?」

朝歌一直冷眼相觀,雖早已隱隱覺得這文物販子大有來歷,但他想不出這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文物販子又走到梁庫身邊,低下腰把梁庫小心的扶了起來:「兄弟大半夜的,小心著涼呀!」

梁庫現在不只覺得文物販子可愛,簡直就是可親可敬了!

可不成想,文物販子手一鬆,任憑梁庫慢慢癱軟滑在地上。文物販子卻保持剛才的姿勢不變,繼續笑著:「對,就這樣靠緊我,咱現在就回牧家村。」說著竟真的像是扶著梁庫一步步的走起來。

梁庫忽然感覺像是被鬼摸了一下,陰冷出一身雞皮疙瘩,慘淡月光下,現在再看那文物販子的微笑,已經是說不出的詭異陰森。

文物販子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看朝歌:「哦對了,我們差點忘了這還有一位兄弟呢。」

文物販子又扶著「梁庫」走回朝歌身邊,緩緩的低下身,不過不是去扶,而是一隻手搭在了朝歌的脈搏上:「走,兩個一起走。」

朝歌冷冷的看著文物販子,現在也只有這雙眼睛還算聽使喚。

文物販子漸漸露出了更加燦爛的微笑:「兩個人加一起,我還可以承擔,可再加上個這麼大的石盒子,可就實在太重了。」

說著,文物販子慢慢的捧起了掉在朝歌身邊的那個石函:「現在由我做主,只帶盒子裡的東西就成了。」

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石函,三雙眼睛都在看著這個裝著半截臂骨的石函,朝歌雖並不清楚這石函究竟代表著什麼,梁庫也實在看不出這石函有什麼值錢,但文物販子的手卻已經在抖了,臉上的微笑已經一絲都看不見。

可就在文物販子一點點的打開石函的時候,近處傳來一陣「釘釘」的金屬敲擊聲。

順著文物販子的驚恐視線,朝歌、梁庫費力的看到了月光下,一個瘦小身影正在用一把斧子,一下一下的往一個土梗上釘著一根鐵條樣的東西。

此時的朝歌微微皺起了眉,梁庫睜大了眼,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竟然把所有的古怪湊到了一起。

那月光下釘釘的,正是土村的那個火暴少年!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1
第十四章:被漏掉的記憶

    文物販子快速向左前方踏了三步,接著右手大拇指在手掌指節上快速點了一圈後,緊緊按在右手中指根部的「丑」支上。很快,土村少年雷子周圍聚集了一層像霧一樣的淡青薄氣。

    朝歌驚奇的看著文物販子的一舉一動,雖然在地勢地形上他隱隱看出這大概是一種陣衍術,但又與他所悟到的陣衍術完全不同。

    其實無論是不經意的居室擺設,還是自然更變的山川地形,每個地方都構築成了一個個大中有小小中有大的風水格局,只不過在長期自然消長中,各種五行張力總是會維持在某種相對均衡的狀態下,所以讓人有了種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感覺。

    深懂此道的術數之人,會通過巧妙的佈置利用,把其中的格局改變,從而對人產生各種影響來。

    但無論是利用踏位讓人注意不到的隱身術,還是導人誤入歧途的**陣,其中道理術法,朝歌已掌握一二。只是看文物販子在手指間的推局手法,更像一種古老的巫術。

    梁庫則更好奇的是那叫雷子的土村少年,隨著「釘釘」的入地鐵條,他竟然發現身上的痠軟竟在一點點減輕。

    可他馬又發現,就在該死的文物販子在自己掌指間亂推一通之後,對面雷子釘鐵條的力道開始弱下來,因為他的手看起來在發軟。

    等到文物販子的左手拇指再點了一圈的時候,雷子已經單腿跪地大口喘氣了。

    文物販子再次露出了笑:「你這點道行跟我鬥局還嫩了點!疑?土守望、土守形怎沒來呀?」說著警覺的向四周望了一眼。

    聽此話朝歌才知道,跟他下棋的土村老頭應該就是文物販子口中的這位土守形了。但他似乎還並不知道土守望已經過世了。

    大口喘氣單腿跪地的雷子,一直盯著眼前那根還剩半截的鐵條,文物販子的話,對於他好像全然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聲音。

    「釘!」

    雷子拼起一口氣,掄起斧子又把那半截鐵條砸下去了一點,力氣用盡險些閃倒,全靠斧頭支地,才撐住了上半身。

    文物販子輕笑了一下:「想破我的陣,還是省點力氣吧,我已經把陣局逆轉了,你現在砸的,可是在破自己的本氣。」說著轉頭向朝歌、梁庫掃了一眼:「我不怕他們緩過來,等到能站起來,最少還得一個時辰。」

    雷子仍在死死的盯著那半截鐵條,文物販子在說話的時候他在靜靜喘氣,文物販子說完的時候,他再次一點點的舉起了斧子。

    文物販子看著已經舉在半空的斧子奸奸的歪起嘴:「你不信?」說著慢慢鬆開了掐著指根的手:「鐵條入盡,破氣不存,到時候催心傷腑可是你自找的。」

    朝歌微微皺起了眉,在土村他見識過雷子的扭性子。文物販子不說還好,這一說,即便就是知道天塌地陷,恐怕雷子這一斧子也是要下定了。

    一直沒轉神一眼的雷子此時慢慢的轉過了頭,疲憊固執的臉上忽的淡淡一笑。這綻然一笑,把文物販子的奸笑、朝歌的凝重、梁庫的提心瞬間定格在當下。

    斧頭揮了下去!

    鐵條沒土入根的時候,雷子一口血栽倒在地。

    朝歌冷冷的眼神裡,少有的冒出了憤怒;

    梁庫的表情,也難得的一臉呆落傷感;

    文物販子則一副得意神情,卻搖搖頭:「不聽長輩言,吃虧在眼前那!」說完便抱起石函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看起來雖也頗為艱難,但相信在場的幾位再沒人能攔住他。

    可就在文物販子剛剛踏出十步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不太大的脆響,那是他腿骨的斷裂聲。

    文物販子驚恐萬分的一動不敢再動,咬著牙依靠著左邊那條瘸腿勉強支撐住,但手中卻依然死死的抱著石函。

    這一變故讓朝歌睜大了眼睛,就算土村少年那最後一斧釘入鐵條發揮了作用,但他明明看到那文物販子的最後一步正巧已經踏出了這個術陣地形。

    而梁庫的眼珠子左轉右轉,也沒發現有任何外力敲擊的痕跡,怎麼就自己斷了?斷的實在是妙!

    這時候朝歌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文物販子落腳的地方升起了一股淡黃霧氣。

    此時的文物販子已疼的滿頭大汗,卻慘慘的笑了笑:「好好!土家二老終於來了!多年不見,出來會會吧!」

    朝歌只恨自己站不起來,否則他一定想看看更遠的地勢,他猜測,一定是趁雷子在破陣的時候,土守形布下了一個更具奇煞的陣外之陣!

    已經漸漸開始恢復知覺的梁庫笑著:「哈哈,小的打前鋒,老的做後盾,上陣還是那個…一家親啊!」梁庫本想說父子兵,但看雷子和土守形的年齡又不太像,順嘴就改成上陣一家親了。

    一陣靜寂之後,沒有半點回應。文物販子轉了轉眼球,又仔細的環顧了四周地勢:「呵呵,藏頭藏尾的可不像土行族辦的事!」

    朝歌本就已經覺得今天的怪客連連,一定跟家族墓地有極大的關係,再一聽到文物販子說出的「土行族」,就更加心中一動,難道土氣極旺的古怪土村就是文物販子所說的土行族?

    文物販子說完,一點點試探著左前一步,右上兩步,似乎在試圖拆解著陣外之陣。但他每踏出一步,那淡黃色的霧氣就像地氣一樣,如影隨形的若隱若現在文物販子的周圍。就在踏出第五步的時候,文物販子身體劇震,一口血狂吐了出來。再也支持不住,連人帶石函跌落在地上。

    靜夜之下除了文物販子的痛苦喘息聲,仍無異動。梁庫想再拍手叫好,卻也被一種凝重氛圍壓制住了。

    文物販子抹了一下嘴口流出的血,喘息著:「土守形,算起來我們六甲旬和你們土行族還可能是同根同祖。我們世世代代都好像被這個風水大局控制著!世世代代,世世代代呀!」

    情緒過激,文物販子又一口血噴了出來,喘息幾下又道:「你別忘了,土守望是怎麼死的!」

    又是一陣寂靜,朝歌幾乎忘了自己的存在,萬沒想到布下萬局之迷的牧氏墳地,竟似乎還埋藏著更多古遠之秘。此時原本生活在繁華都市的兩個現代年輕人,彷彿被推進了隱藏在平靜之下的另個世界。

    文物販子最後無力的笑了笑:「土守形,你不會是像我一樣,也想要看看這石函裡的東西吧!」

    文物販子費力的抱起了石函,摸了摸,又望瞭望墓地的方向:「就算你看到了,也未必能幫的了你土行族。不過你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吧!」

    說著,文物販子猛力的把石函向前拋出,在引開注意的一剎那,一跌一撞的反方向衝出陣局,帶著一路血跡消失在夜地中。

    土守形像是帶著一身看不清的霧氣,漸漸成形在月光底下。他把石函捧起來,放在了朝歌身邊。然後又在朝歌和梁庫右手無名指尖部「未」支上輕輕推按幾下,頓時兩人的痠軟幾乎消了大半。

    土守形最後把臥倒的土村少年扶在自己的腿上,用相同的手法讓少年漸漸轉醒。

    少年一醒來馬上坐起,四周看了看:「走了?」

    土守形點點頭:「走了。」

    少年又看了看朝歌梁庫,便不再說話,用力一點點的把楔入地中的那根鐵條往外拔。

    土守形又走了回來。朝歌已經能活動上身了,他扶著身邊的石函半坐起來,眼睛靜靜看著面無表情的土守形。朝歌雖然滿腦袋疑問,但卻仍未支一聲。

    梁庫卻忍不住激動的冒出了句:「老土!真是你嗎老土!」

    土守形慢慢點了點頭:「是。」

    梁庫此時眼中的農民老土恐怕已經是救世主般的偉岸了:「快!快教教我,剛才你那看不見的老鼠夾子是怎麼設的?求你了!」

    靠!梁庫竟然把文物販子的神秘斷腿,理解成是看不見的老鼠夾子了。

    土守形沒有看萬分期待中的梁庫,卻像是說給朝歌聽的:「那是種陣局,是種利用導引術可以化地生殺的陣局。」

    土守形像是猜到朝歌所想似的:「其實這種古導引術也沒什麼希奇,就像華佗五禽戲一樣,最初只是種強身健體的古氣功。只是…」

    土守形頓了頓,兩眼沉昏的對著地:「只是這種針對性的古導引術,一旦跟八字命局奇偏過激的人配合,那就完全不同了!」

    朝歌忽然回想過來,從人面風水和肢體特徵看,土村的人和瘸腿的文物販子,都是命局奇特的人。不同的是,土村的人明顯五行過旺,物極必反,所以導致性格暴烈古怪。而文物販子的命局八字則是典型的奇偏,所以不是生下來就殘疾,就是後天慘禍加身。

    土守形繼續:「這種導引術會把命局中原來就已經很偏的五行力激發得更偏,再通過掌上的推局,就把地形中的各種五行克局改變了。」

    超歌接道:「也就是說,這種可以傷人的奇異力量並不是你們本身具備的,而是通過導引,把自身的五行力化成了地形力局的一部分,從而通過各種推局打破了風水格局的平衡,生出千變萬化的作用來。」

    土守形頗為讚許的點點頭。

    原本刻意拒絕神秘古術的朝歌,一經轉變,便顯示出超常的領悟能力來。也越發的覺得這種失傳的古陣衍術實在是博大精深的摸不到邊,他所悟到的那點東西實在是微不足道了。

    梁庫正學著人家推局的樣子,狠掐著指根指節,原本就覺得朝歌的隱身術已經夠玄了。現在一聽兩人的奇說幻道,簡直就是一個字來形容:太玄了!

    「只是,這好像都跟牧家村的那塊墓地有什麼聯繫。」朝歌最終引入了正題。

    土守形習慣動作的慢慢蹲下來,深沉的老眼之中,好像竟然比朝歌還迷惑:「長久以來,我們土家氏族中口口相傳著兩件事,一個是世代守護這牧氏的祖墓地,一個是等牧家的後人來取走那七盤棋。」

    每個人都在靜靜的等待著土守形的下文,可土守形卻沉了好一會才道:「但不知道為什麼,沒一個能說的清牧氏祖墳和那七盤棋的來歷。好像對整件事的記憶,土家氏族在某一代上曾忽然中斷過,到後來剩下的只是這兩件事了。」

    土守形抬起頭,向茫茫夜色中土村的方向望著:「直到十幾年前在牧家村周圍的幾個村子裡,相繼發生了一起怪案。」);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22
第十五章:鄰村怪案

    土守形沉沉道:「那怪案最先發生在一個叫三家莊的小村子裡。」

    此時丑時已過,正是凌晨3到5點之間,黑墟墟的村野裡斷斷續續的傳來土守形的鬱鬱聲,一句「怪案」,把黎明前的靜夜,點綴得更加底蘊襲人。

    土守形:「北方的農村不像南方,這裡差不多整個冬天都凍天凍地的,各家各戶都貓在屋裡,爐子一生火炕一燒,親戚娘們兒納納鞋底扯扯家常,爺們兒就圍成一堆打打小牌。」

    本來讓人渾身不舒服的詭異森森,被土守形這麼幾句一描,竟一下子把人帶入一個懶洋洋暖烘烘的世界。朝歌的眼睛裡也不自覺的生起一絲愜意。

    土守形:「可有一天剛吃過頭頓飯,也就還不到晌午的時候,納鞋的娘們兒和打牌的爺們兒都忽然睡著了。等他們醒來的時候也並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大概也就是感覺打個盹的工夫吧。該納鞋的納鞋,該打牌的打牌。可在他們散去回家後,才各自從家人閒聊中知道,就在他們睡著那一刻,全村上下也同時莫名其妙的睡著了,而且並不是打個小盹兒,而是足足的一個時辰!」

    梁庫忽然打了個激靈,不自覺的向朝歌位置靠了靠。

    土守形:「但這也並沒能引起村民們的不安,他們甚至把它當成一種村俚趣聞,湯前飯後的閒聊打樂。可從那以後,這種全村上下忽然同時昏睡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昏睡的時候,小小的三家莊,死靜死靜的就像墳。」

    梁庫就是不明白,為什麼越是陰森恐怖,朝歌就越是雙眼帶神,而且這種神跟那些恐怖獵奇迷們是有本質區別的,因為他不是那種越恐怖越興奮的身臨其境感,而是處身世外的冷冷旁觀。靠!可能是他一生下來,就有種東西是與眾不同的。

    土守形:「但真正讓他們害怕起來的是,他們發現,三家莊忽然好像與世隔絕了,每個想出村的人,都圍著村子兜了幾圈後,又迷迷糊糊的轉回村子來。在早我們鄉下里就一直有種傳聞,說是黃鼠狼會迷人。但被黃鼠狼迷的人,大多都會保持好一陣子神智不清,胡言亂語。但這次卻不是,回來的人都很清醒,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覺得在往外走,最後卻又走了回來。」

    土守形每講一段,都會不經意的保持一會沉默,靜的彷彿讓人能聽到耳鳴聲,很有點像三家莊集體昏睡時的那種死靜死靜的墳。

    土守形:「三家莊的人很快把這件怪事跟無緣無故的昏睡聯繫起來,跟著一種騒動不安從村子裡像煙一樣散開,連小孩子都不敢哭了。每家每戶都不敢出門一步,全家大小都在炕上抱成一團,等著隨時都會降臨的昏睡。他們不敢想像在他們昏睡的時候,身邊發生了什麼,更不敢想像醒來後會看到什麼。」

    朝歌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樣子像是在迷人的微笑。雖然長期的相處中梁庫已經知道,這種像是微笑的樣子,代表朝歌正無比的全神貫注中。但在他一直的固執看來,那還是有點變態。因為現在的梁庫幾乎都覺得,自己的呼氣已經冷至霜降了。

    梁庫顫顫危危的:「土土大爺,能借我件衣服穿穿嗎?」

    土守形看了看真的有點發抖的梁庫,把身上的那件寒暑不分的老土裝脫下來,輕輕披在了梁庫的身上,並且慈祥的拍了拍肩。

    幸好土守形的裡面還穿著件發了黃的老背心,不然深更之半夜荒郊之野外的,蹲著一赤身裸背一臉正經滿嘴鬼事的乾巴老頭,還真挺嚇人的。

    土守形繼續:「幸好幾天後,這種怪事漸漸消失了。全村的人卻還是不敢大氣出一聲,生怕再把什麼東西給驚回來。直到一段日子過後,三家莊才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可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三家莊照常生活的時候,那種可怕的怪事,正在鄰村發生。」

    朝歌小的時候,也沒少聽爺爺和牧大師給他講村野怪聞的故事,但那時候生就叛逆的他,根本就覺得是爺爺用來糊弄小孩子的東西。但現在聽土守形講起來,卻如同真真切切的發生在眼前。他在腦中飛快的思考著,在故事的背後究竟是什麼。

    土守形:「就這樣,三家莊的怪案像瘟疫一樣,在牧家村周圍的幾個鄰近村子裡暗暗的漫傳著。關於它的各種恐怖傳聞也悄悄的傳遍了鄉里鄉間。當時我和堂兄土守望把整個土村都戒備起來,因為按順序,下一個輪到的就是土村了。」

    梁庫開始有了點聽故事的激情,因為在他眼裡,這土家的乾巴老頭實在是深藏不露的農民高手,說不定他的那種什麼眼什麼陣的,會大大的降妖誅魔呢。

    土守形:「可沒成想,三家莊的怪案卻出乎意料的跳過了土村,在下一個村子發生了。當時我們就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古怪,商量商量後,就決定我留下來照常守村,守望去鄰村探一探。守望並沒從正路進村,是從大地方向趁著半夜悄悄摸進一個老相識的家。」

    土守形接著道:「當時這家人被嚇了一大跳,不明白為什麼人人躲都躲不過來,你卻偏偏的往裡闖。守望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們就像平常一樣,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這樣一大家子眼睛睛的睜到了白天,再眼睛睛的等著睡著。他們好像更害怕白天,因為隨時降臨的昏睡,大多都是在白天。」

    此時朝歌、梁庫身上的痠軟早已恢復正常,只是過度的集中精神,讓他們完全忘記了還有個身體。雷子也早已拔出了鐵條,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獨獨的望著夜色出神。

    土守形挪了挪腳窩,繼續:「終於就在快吃頭場飯的時候,昏睡來了。因為守望我們都是從小就練習導引術的人,對周圍的感覺要比普通人來的快。就在所有人都昏昏睡去的時候,守望還能勉強支撐著。」

    情節說到關鍵處,每個人都只剩下了一雙燈泡似的眼睛。

    土守形:「守望也像其他人一樣裝成昏睡,但他漸漸感覺到,讓人們產生睏倦的並不像村間傳的那麼神怪,而更像是陣衍術的一種,可以利用失衡的五行氣,來顛倒人們身子裡的正常作息規律。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守望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就是…。」

    「文物販子!」

    不等土守形道出答案,梁庫已經脫口而出:「哈哈,一定是文物販子!老土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土守形聽明白後並沒給予梁庫什麼嘉許的眼神,甚至有點不以為然。的確,放誰一但聽到最後的陣衍術都自然會猜到文物販子。朝歌甚至在故事剛剛講起時就已經猜到是文物販子了,但對於當時連文物販子是誰都不知道的土家兄弟,當然是神之又神,秘之又秘了。況且既然他講的這麼細緻,一定還另有深意。

    土守形還是一副土土的神情:「但說什麼也沒想到,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引我們兄弟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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